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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7章 混乱之触

    贝尔蒂娜就睡在隔壁，纳尔森和卡里古拉两大黄金阶的凶暴战士负责保护她。伊莫森和戴恩也是一步都不肯离开房间。巫医王后哈瑞娜达克和自然灵大巫医图门同样守在她的身边。

    维克多带着夏洛特走进贝尔的房间，卡里古拉屁颠颠跑过来，“噗通”一声在维克多面前跪下。他倒不是膜拜主人，只为了方便维克多拍他的肩膀，或摸他的脑袋。

    “主人，贝尔要醒了，是不是啊？”傻大个笑容憨憨地问道。

    维克多常常抚摸贝尔蒂娜的小脑袋瓜，以示宠溺，身高2.3米的卡里古拉也需要主人夸赞爱护。

    兰德尔远征军每个人都有变化，唯独阿卡的心灵纯净如初。维克多感到一丝温暖，拍了拍阿卡宽厚的肩膀，反问道：“阿卡是怎么知道贝尔要醒了。”

    “因为主人过来了……”卡里古拉说不清楚原因，便指了指维克多的耳朵。

    “哈哈，没错，我听到贝尔的呼吸和心跳节奏有变化……她应该快醒了。”维克多大笑，旋即又夸赞道：“阿卡真聪明。”

    卡里古拉得意极了，爬起来朝纳尔森挤眉弄眼，意思是对他炫耀：主人都夸我聪明。

    纳尔森先瞪了一眼傻大个，也笑着向维克多问候。房间里都是黄金阶以上的超凡者，巫医王后和图门大巫医甚至有传奇阶的实力。贝尔蒂娜的呼吸和心跳的状态正由沉睡朝苏醒转变，这些都瞒不过他们，当然也被怒风剑圣第一时间感知到。

    伊莫森又喜又愁，走过来低声问道：“殿下，您看贝尔醒来后，还是原来的贝尔吗？”

    维克多先向两位跪坐在地上的大巫医颔首致意，径直走向躺在石台上的贝尔蒂娜。他无法回答伊莫森的问题，他也有同样的担忧。

    贝尔蒂娜脸蛋红润，弯弯的睫毛微微颤抖，呼吸明显粗重了一些，说明她已经摆脱了沉眠的状态，进入浅睡眠。

    维克多用风元素洞察的手段，认真检视贝尔蒂娜的血脉状况。她除了耳朵略微变尖，容貌体态更加精致，其体内并没有产生水元素亲和的现象。这就意味着，贝尔蒂娜仅仅是外形上接近精灵血脉贵族，但她的血脉并没有精灵亲和水元素的标志性特征，仍然属于人类血脉。

    维克多不知道贝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许和她的巫术天赋有关，也许和她在万灵之境的经历有关，又或者和蚁人女皇有关。维克多确定一点，人的灵魂和血脉是密不可分的整体，究其根源是四大元素在生命法则内的具现，血脉变化再轻微也必然牵涉到灵魂。

    贝尔是不是原来的贝尔，这还真不好说。

    不过，人总是会变的，由幼小到成熟，由年青到衰老，每个时期的认知都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而改变。这些改变都属于正常的范畴，不能说一个人长大以后就不是原来的自己。

    维克多和兰德尔探险队真正担心的是贝尔的改变超出正常的范畴。在这方面，维克多是有切身体会的。两个破碎的灵魂意志侧造就现在的金眼伯爵，但温布尔顿家的小男爵和地球世界的穿越者都不是维克多。

    好在这里有人能对贝尔蒂娜的灵魂状态做出判断，而且不止一个人。

    两位传奇巫医的灵视法以及戴恩牧师的真视神术都能从不同角度观察灵魂变化。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够对比贝尔以前的灵魂状态。

    亚述巫医有自己的立场，他们的判断不值得信任。维克多盯着贝尔蒂娜看了一会，突然开口问道：“你不准备和我说点什么吗？”

    戴恩牧师一头短发，穿着兰德尔家族的瑟银复合皮甲，腰间挂着精金钉锤，看起来更像一位战士，而不是光辉之主的牧师。他先是怔了怔，看向左右，才确定维克多就是在问自己，便略显尴尬地说道：“殿下，我们能换个地方说吗？”

    贝尔迟迟没有苏醒，兰德尔探险队的成员将这件事情怪在亚述巫医的头上。戴恩的反应尤其激烈，甚至超过贝尔蒂娜的父亲。他多次向维克多进言，希望把赖在贝尔身边的巫医王后和图门都赶出房间，但被维克多拒绝了。

    外表美艳的哈瑞娜达克王后代表了亚述主城和各定居点的上层贵族势力，大巫医图门则代表了拥护旧王的奴隶阶层和多个野人部落。她们的背后牵涉到亚述人和亚述野人的共同利益，总人数超过五十万，其中还有数百位兽灵勇士、亚述巫医和数百只亡灵巨怪，加起来就是一股非常庞大的力量。

    正因为两位大巫医掌握权力，追随者众多，受到命运之力的眷顾。维克多的精神暗示对哈瑞娜达克和图门的影响轻微，他们很容易想到自己肩负的责任，从而摆脱精神暗示的种子。

    x-3推算，以高等蚁人安的例子为标准，在哈瑞娜达克和图门的心灵深处埋入精神暗示的种子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才有可能奏效。

    维克多果断放弃最初的打算，只针对哈瑞娜达克和图门使用最低限度的精神魅惑，保持浅层的好感。

    现在的形式很微妙，蚁群在秘境外面虎视眈眈，亚述军队在秘境里面将上城区围得水泄不通。维克多带走贝尔蒂娜不难，探险队其他人能突围出去的就渺渺无几。

    即便维克多愿意牺牲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家族核心成员，可如果他把亚述人的小女王带走，这几十万亚述后裔会不会屈服于蚁群主宰？然后，双方汇合朝靠近人马丘陵的橡树草原挺进？

    以维克多对西尔维娅的了解，她百分之百已经往橡树草原调兵遣将。一方面，西尔维娅要在橡树草原抵抗蚁灾的侵袭。另一方面，约克家族只需在橡树草原的南方，靠近金水河沿岸站稳脚跟，修建要塞和港口，就能把部分橡树草原变成开拓牧区，为约克家族和岗比斯王国源源不断地提供战马和兽肉。

    然而，西尔维娅的军事计划肯定没有包括几十万亚述帝国的后裔。岗比斯王国也没有能力在橡树草原上同时对抗蚁群和亚述人的联军。

    这些亚述后裔是维克多必须拉拢的势力，至少不能让他们被蚁人女皇奴役！

    如此简单的道理，戴恩不会不明白。可他依然对两位大巫医表现出敌意，甚至不顾及自身的安全。

    从这个角度来分析，现在的贝尔蒂娜对牧师很重要，那他肯定是看出了一些东西

    维克多冷冷地说道：“不用回避亚述巫医，就在这说。”

    戴恩暗暗叹了口气，用条顿公国的方言口音说道：“殿下，我用真视神术看见贝尔的灵魂有光辉神术的力量。那是一种锁链形态的神术，我从没见过，更没有听说过……很显然，那位大人早就对贝尔做了安排。至于这种神术的作用，我估计是封印……封印贝尔蒂娜的巫术天赋，导致克莱门特教宗为贝尔检查身体的时候，也没发现她其实是一位小巫师。”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我现在能看到神术锁链封印着一股强大的灵魂力量，那应该就是万灵之境……贝尔迟迟没有苏醒也是因为神术锁链在梳理万灵之境。神术锁链因为汲取万灵之境的力量而变得强大，两者形成平衡，贝尔就会苏醒。殿下，以光辉侍者的手段，亚述巫医根本看不出来万灵之境已经被我们截取了。所以……”

    戴恩现在摆出一副“我们应该赶紧想办法带走贝尔蒂娜”的猥琐表情。维克多却只觉得好笑。

    牧师想虎口夺食，把收取万灵之境的贝尔蒂娜带回光辉教会，哪怕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这很正常，米勒神父代表光辉教会的最高力量，恐怕不亚于初代教皇伊诺克，戴恩牧师对光辉之主的顶级神眷者有充分的信心。问题在于，戴恩牧师本身的层次就太低了，他按照自己的认知方式去猜测圣灵牧师的图谋，难免会产生严重误判。

    维克多认为，米勒老头的谋划恐怕是在针对某个未知存在。既然是未知，那就不包括已知的蚁人女皇。

    原因很简单，假设米勒和维克多的目标一致，他没有必要向一心对付蚁人女皇的怒风剑圣隐瞒他看到的真相，以及种种谋划布局。

    由此可见，米勒的对手拥有窥见破命运痕迹的非凡手段，神眷者不可以过分干涉维克多的行动，免得被对手看出大预言术的痕迹。这也就意味着蚁人女皇的背后至少有一个未知的超凡存在。

    但是，这一切都与维克多无关。他只会站在家族的立场上，根据当前的处境去思考问题，根本不需要揣摩米勒神父的意图。

    维克多懒得向戴恩表明自己的态度，只点点头，又侧头扫了一眼哈瑞娜达克和图门。

    亚述巫医的灵视法很奇妙，他们通过视灵来治疗疾病、驱除诅咒，解除各种负面状态。现在万灵之境消失了，哈瑞娜达克和图门却没有尝试用灵视法唤醒贝尔蒂娜。他们不敢这么做，说明他们茫然无知，完全没有意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维克多智慧非凡，心念一转就猜到哈瑞娜达克就像戴恩牧师，她盲目相信苍白之主，让贝尔蒂娜撕裂万灵之境。她和图门十有**中了蚁人女皇的诡计而不自知。

    好在贝尔蒂娜已经醒了，一切谜团马上就能揭晓。

    耳朵微尖，容貌清丽仿若精灵般的少女在假装睡觉，这又怎么能瞒过在场的超凡者？

    伊莫森发现宝贝女儿正悄悄转动自己耳朵，眼睛也闭得紧紧的，事实上已经醒了。他上前摇晃贝尔蒂娜的肩膀，又拍了拍她的脸蛋，低声呼唤道：“贝尔，快醒醒……”

    小姑娘被父亲拍脸都拍烦了，干脆转过身体躲开伊莫森的手，就是不肯睁开眼睛。

    卡里古拉走过去，把束手无策的伊莫森挤到一旁，伸手去推贝尔，哈哈笑道：“懒虫贝尔在装睡，起来，阿卡带贝尔去玩，还要吃香喷喷的烤肉虫……”

    “咕嘟”

    贝尔蒂娜吞了口口水，把脸又转回来，用小鼻子吸气，但她没有闻到烤肉的香味，还是继续装睡。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贝尔蒂娜这是要干什么。维克多上前，弯下腰，正打算用手撑开小姑娘的眼皮，却发现贝尔蒂娜的洁白无瑕的脸蛋升起两团红晕，两只小手攥成拳头，粉亮的小嘴也悄悄嘟了起来。她显得紧张、害羞，又有点期待，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青涩中透着妩媚的少女风情。

    维克多不禁皱起了眉毛，这时候夏洛特暗中拉了他，促狭一笑，用口型无声说道：“‘睡美人’童话。”

    维克多这才恍然大悟，贝尔蒂娜还是原来的那个贝尔，只不过她已经长成少女了。

    尽管贝尔蒂娜的实际年龄比布兰登都大，已经超过20岁，但在维克多的心目中，贝尔像是他的小妹妹，又像是宝贝女儿。他不可能按照《睡美人》童话故事那样去亲吻贝尔蒂娜。

    兰德尔殿下回头冲着门口的方向招了招手，皮毛雪白的凶暴熊犬白面包就摇头摆尾，小跑着过来。维克多指了指贝尔的小脚丫，示意白面包去舔她。

    凶暴熊犬有不错的智慧，可它毕竟是条狗，无法理解主人真正的意图。维克多让它去舔贝尔，它立刻伸出湿哒哒的红舌头去舔贝尔的脚心。

    少女终于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顺便一脚踹在白面包的狗头上。深度凶暴化，体格接近老虎的熊犬居然一下子就趴在地上昏睡过去，还发出响亮的呼噜声。

    贝尔蒂娜爬起来，跳到维克多的身上，嘟起小嘴，带着点哭音，娇声说道：“主人，贝尔好想你。”

    维克多抱着已变成少女模样的贝尔蒂娜，惊讶地问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贝尔瞄了眼呼呼大睡的“白面包”，恼怒地嘟囔道：“臭狗，舔我痒痒，我让它睡到明天早上。”

    “这是你的能力？”

    “嗯。”贝尔点点头，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卖弄道：“这是安洁莉娜老师教给我的灵能法术，名字叫混乱之触……她还教了我许多灵能法术，我都没忘记，可我现在就只能使用‘混乱之触’。”

    维克多眸光闪烁，把贝尔蒂娜放下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目光环视众人，微笑说道：“看来，我们都要听贝尔蒂娜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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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尔蒂娜用两天的时间向所有人讲述自己的经历，她的故事曲折离奇，蕴含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关于万灵之境的，光于食灵岛的，关于黑血主宰的，关于苍白之主的，关于灵能法术的，还有关于亚述帝国的开创者，第一代亚述女王安洁莉娜的故事，也就是现在的蚁人女皇。

    维克多掌握的信息最全面，结合贝尔蒂娜的经历，他判断所有的事情都是蚁人女皇策划的阴谋。作为古代炼金帝国的**师，亚述帝国的开创者，亚述巫医的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苍白之主和亚述后裔又凭什么同帝国开创者明争暗斗？

    哈瑞娜达克和图门大巫医都需要时间去消化贝尔蒂娜带回来的信息，还得亲自去处理许多事情，终于不再守着他们的小女王。

    维克多也有空闲，和戴恩牧师、伊莫森巫师共同讨论了一下贝尔蒂娜学会的灵能法术。

    事实上，灵能法术是古代炼金帝国一类很冷辟的法术体系，对施法者有严格的条件限制，但贝尔蒂娜现在只能使用该体系中最基础的法术——混乱之触。

    贝尔蒂娜以万灵之境的灵质碎片为力量来源，她触碰到的任何物体都会产生不确定的变化，同时涉及元素体、心智体、变形体三大巫术领域。比如，点燃或冰冻一个物体，也能是治疗、诅咒、强化或虚弱某个生物。像维克多的风刃、戴恩牧师的神术、伊莫森的巫术，贝尔蒂娜都能用混乱之触展现类似的超凡力量，只是在效果和原理上会有差别。

    混乱之触的不确定性主要就体现在效果和原理上面，但总体上和贝尔蒂娜的心愿相符，她希望白面包昏睡到第二天早上，白面包被她触碰之后就入眠了，但白面包为什么昏睡，会昏睡多长时间就不确定。

    施法对象的心灵意志和生命力强度会对混乱之触产生不确定的影响。

    贝尔蒂娜希望纳尔森恍惚失神，混乱之触基本上不可能奏效，但她试图强化纳尔森，混乱之触的效果就会好得出奇。

    由于混乱之触没有固定的法术模型，全靠贝尔蒂娜和施法对象的心灵意志产生不同的超凡效果，也可以称为小愿望术。心灵意志特别强大的施法对象甚至可以扭曲混乱之触的实际效果，比如贝尔明明希望怒风剑圣的手指不能动弹，这非但不会奏效，维克多还可以把混乱之触变成一个精神恢复术。

    测试的结果表明，贝尔蒂娜目前只有青铜阶的施法等级，还是个弱小的灵能法师学徒。她的混乱之触每2个小时施展一次，每天最多施展15次，如果施法对象强制提升混乱之触的效果，就好比纳尔森希望混乱之触充分地强化自己，那贝尔蒂娜一天的施法次数都被他耗尽了。

    尽管混乱之触存在不确定性，对白银阶的敌人效果微弱，但维克多认为这种灵能法术的本质高端，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供挖掘。

    他认为混乱之触的原理是以火元素调动其余三大元素的法则重塑，相当于给出结果再产生原因的非凡过程。

    可惜，类似造物主的非凡特性注定混乱之触的施法层次很低，而且很难提升效能，就像小戏法。贝尔蒂娜能点燃一块木头，冻结一盆水，效果再强一点她就不行了。就连对贝尔蒂娜没有戒心的白面包也只昏睡了不到1分钟，贝尔可是希望它昏睡到第二天早上。

    由此可见，灵能法术体系的特点必然是由不确定性走向确定性。随着贝尔蒂娜的实力提升，她运用灵能法术模型，解放更多的灵质作为精神力量的额外补充，施展大火球，威力媲美亚龙人狂怒者的吐息都是有可能的。

    灵能法术体系就是包罗万象，让贝尔蒂娜具有难以想象的成长空间。她的耳朵变尖，容貌特征酷似半精灵的现象也就得到了解释。

    不过，蚁人女皇两万多年的积累，成了贝尔蒂娜的嫁衣。小姑娘的运气好得不正常，令维克多心生疑虑。

    万灵之境真的就是蚁人女皇和历代亚述巫王的积累？

    如果万灵之境另有主人，祂把如此宝贵的力量送给贝尔蒂娜，那又是为什么？

    无论如何，米勒神父已经用强大的神术锁住的万灵之境，暂时不会对贝尔蒂娜产生影响……维克多摇了摇头，收起“安吉丽娜之悲恸”，拿出来自亚速尔塔神庙的记忆水晶，交给贝尔蒂娜，说道：“贝尔，你帮我解开它吧。”

    贝尔蒂娜接过水晶，摆弄了一会，皱起好看的小眉毛，疑惑地说道：“主人，这里面只有一句话，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啊。”

    “嗯？”维克多惊讶地看着贝尔，等待她的解释。

    贝尔蒂娜又说道：“具体的内容是这样的，‘评议长大人要求我删除记忆水晶中的所有内容，只留下他的名字——克格诺里尔。我不知道至高元素使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启动了巨神像，应该已经陨落了……好吧，我遵照他的吩咐，留下他的名字，但我还是要记录一件事情，让继承者知道，我，大炼金师马克西莫伤害了安洁莉娜，但我绝不后悔！’。”

    维克多默默地取回大炼金师马克西莫的记忆水晶，沉吟片刻，还是将自己的意识沉入其中。

    然而，预想中的记忆碎片并未涌入维克多的脑海，他反而进入了一片类似7号炼金塔被激活时的意识空间。

    混沌的意识空间里面什么都没有，维克多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火光缭绕的人影走了过来，他不禁瞪大双眼，惊呼道：“西尔维娅！这怎么可能？”

第868章 世界意志的提醒

    古代炼金帝国的上层社会，就属炼金塔主的地位最低。炼金师制作的记忆水晶也不是给炼金塔主看的。

    几年前，维克多第一次解读古代炼金师的记忆水晶，大量信息无序且同时涌入脑海，差点要了他的命。幸好他实力够强，如果换作普通的炼金塔主接收记忆碎片，恐怕连灵魂意志侧都崩溃了。

    吃过一次暗亏，维克多就开始琢磨该如何安全地阅读古代炼金师的记忆水晶。

    他既不是骑士炼金师，也不是巫师巡查使，但心灵主宰配合x-3总能想到一些特殊的办法。

    然而，这件事情比维克多预想的要艰难许多，直到他洞察神话九头蜥的奥秘，开创波尔塔诺斯秘法才有了一些眉目。

    观想神话三头蜥其实代表了潜意识的人格化。如果将潜意识人格和表意识人格临时互换一下，那么心智混沌，本能强大又潜力无穷的波尔塔诺斯暂时取代维克多表意识，而它不会受到记忆碎片的无序冲击。其实就是神话三头蜥根本看不懂古代炼金师记录的信息，但会留下印象记忆，储存在“它的潜意识”里面。这时候，代表理性认知的表意识人格就可以开始处理神话三头蜥的印象记忆，把无序的记忆碎片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出来，从而避免维克多的灵魂意志侧遭到冲击。

    这绝对是个天才的想法，因为代表本能的意志侧具有最稳固的结构，完全可以抵挡信息冲击，又能保护脆弱多变的情感认知部分。

    当然，意识替换也存在弊端，维克多会暂时变成一个白痴。好在这是暂时的，他还能把表意识和潜意识互换回来。

    精神属性增加两点之后，维克多已经做过测试，并且获得了成功。他把这种替换意识的秘技称为“锁魂”。

    掌握了“锁魂”秘技，维克多信心满满地准备接收古代炼金师马克西莫的记忆水晶，但他的希望却落空了。马克西莫的研究成果、日常记录，还有蚁后炼金塔的秘密全都被删除，记忆水晶里面只留下一段话。

    维克多通过古代炼金师的记忆水晶进入了一片意识空间，一个火光流焰勾勒的人影投射在他的意识当中。

    辉煌的火焰让人无法直视，维克多也看不清来者的形貌，但那种俯瞰众生的恢宏气息和西尔维娅偶尔展示的力量如出一辙。维克多心情激荡之余，脱口喊出西尔维娅的名字。不过，他旋即又反应过来，对方不可能是西尔维娅，而是2万多年前的神灵骑士，也是炼金帝国造神计划的推动者，最高评议会评议长，至高元素使，大炼金师，克格诺里斯。

    炼金帝国的执掌者早在2万多年前给我留言？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维克多的头脑很少见的出现混乱，情绪起伏不定，甚至能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战栗。

    “这个时代的至高元素使西尔维娅？”

    没等维克多反应过来，流焰人影已然开口，他语气温和，低沉的声音充满令人折服的力量，“像你这样的外来者确实会吸引至高元素使的注意，哦，在你所处的时代，至高元素使被称为神灵骑士。何况，你占据了太阳精灵的位格……你应该是神灵骑士西尔维娅的伴侣吧？”

    维克多强制自己的冷静下来，用x-3克服情绪波动，直视辉煌的流焰人影，试着问道：“阁下是炼金帝国的评议长，克格诺里斯大人？”

    “是我。”流焰人影没有停顿地承认自己的身份。

    维克多想了想，又问道：“您的时代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2万多年，您应该陨落了，这是您留给我一段记忆，或者意识投影？”

    活跃于两万多年前的神灵骑士却呵呵笑道：“记忆或意识投影怎么能会和人互动交流？我现在还活着，只不过你的时间观念对我毫无意义，而我的时间观你无法理解。你只要知道，我隔着两万多年在和你对话。”

    维克多沉默了一秒，接口说道：“您窥破未来的混沌，在您的时代同未来的我对话？”

    克格诺里斯不禁赞叹道：“外来者，你让我大吃一惊，我原以为只有完美状态下的神灵骑士的才能窥见时空片段的奥秘。”

    他又饶有兴趣地问道：“外来者，你还知道什么？”

    一般人当然不能理解至高元素使的意思，但不包括接受过地球科幻文艺作品毒害的维克多。

    凡人处于时间线上，感受到时间的单向、连续和不可逆转，而这种感受只存于“现在”的时间概念。过去发生的事情当然不能改变，可是人在“现在”的时间点上做出决定又让未来坍塌成现实。假设时间线是单一连续的，则一切都命中注定，任何人的努力都毫无意义，又怎么会有混沌的未来？如果未来的变化无尽，那时间线应该有无穷的分岔才对。

    所以，克格诺里斯感受到的时间并非一条单向连续的线，而是一段一段的画面，他看未来的时空片段就像普通人在浏览不同的图像。

    换位思考就能理解，炼金帝国的至高元素使正在属于他的时间点上，和某个未来时空的维克多对话。

    维克多语气有些艰涩地问道：“你……是造物主泰隆瑞尔……的化身？”

    看透未来的种种变化属于造物主的领域，除此之外都是凡物！维克多心虚气短，惴惴不安，就像一个非法入境的偷渡客正好被执法者抓了正着。

    克格诺里斯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是，但不全是。至高元素使、神灵骑士，又或者在泥土里翻滚的蠕虫，世界里的一切生灵都是创世巨猿的化身。唯有你是个例外，嗯，你像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不用紧张，我代替造物主欢迎你的到来。”

    古代的神灵骑士似乎有心情开玩笑，维克多悄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造物主泰隆瑞尔亲自来找他的麻烦就好。

    “评议长大人，您对我有什么吩咐吗？”维克多定了定神，就以炼金帝国塔主的身份和克格诺里斯对话。

    按照炼金帝国的权力排序，说起来，维克多这个后勤炼金塔的塔主根本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地位差最高评议会的评议长太多太多。但他可能是现存唯一的炼金塔主，就算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炼金塔主，维克多也是最具权势和力量的一个。

    评议长要复兴炼金帝国，兰德尔殿下无疑是最佳人选。又或者，他也能变成复兴炼金帝国最强大的阻力，如果克格诺里斯挑选其他人但继承者的话。

    维克多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事实上，擅自揣测一个具有最高位格的神灵骑士，这就叫自作多情。

    “没有吩咐。我想见你仅仅是出于好奇。”克格诺里斯进一步解释道：“我释放全部力量，达到至高元素使的完美状态，能够窥见这个世界的一切变化，但有些时空片段被混沌笼罩，这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回溯那条时间线，在马克西莫这里找到了关键节点，做出安排就和你会面了。”

    这和我预想的交谈内容不一致啊……维克多的脑子有点懵，古代炼金帝国的评议长似乎不在意帝国的复兴伟业，他忍不住问道：“阁下难道不希望我恢复炼金帝国的传承？”

    克格诺里斯笑了，尽管流焰人影没有笑的表情，但维克多就是知道他确实是笑了，一种带着一些嘲讽又不失善意的笑。

    “我不在乎炼金帝国的传承就不会使出全部的力量，当我达到完美状态，我之前在意的东西都不重要了，也包括炼金帝国或者人类族群的存续。”

    维克多语无伦次地说道：“马克西莫炼金师在记忆水晶里记录一条信息，说您激活了巨神兵……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想必是神灵骑士也无法承受的力量，马克西莫称激活巨神兵，您已然陨落。您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激活巨神兵，难道不是为了击败强敌，维护炼金帝国吗？”

    克格诺里斯“摇头”说道：“我解除自我限制之前，也以为自己会陨落。而事实并非如此，我已超脱时间和空间法则的限制，经历无数的未来。在这一刻，我就是永恒的。我曾经在意的东西，对永恒而言都毫无意义。”

    至高元素使阐述了一个重要的概念。时间线上的不死不灭，哪怕一直活到世界终结的那一天都不叫永恒。真的永恒是用自我意志把一个时间点固定住了，在那个时间点上的全知。

    “只有你这样的变数才能引起我的注意。”克格诺里斯又说道。

    维克多迅速转变思路，顺着至高元素使的话语问道：“您看到未来所有的结局？”

    “差不多，但不包括你这个变数。”克格诺里斯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你也别想从我这里的得到什么答案，因为就算你老死，你听不完所有的答案。”

    面对完美状态的神灵骑士，维克多突然觉得自己渺小得像只蚂蚁，他所关心的隐秘对克格诺里斯都没有意义。

    不过，克格诺里斯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灵骑士，和祂沟通的机会如此珍贵，维克多不能轻易放弃。

    “伟大的至高元素使，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明亮却不刺眼的流焰欢欣飞舞，克格诺里斯高兴地说道：“外来者，我想知道你的目的。”

    “目的？”

    维克多认真思考了许久，终于选了一个巧妙的话题，说道：“我想知道谁把我带入泰隆瑞尔的世界？我首先需要生存，但我刚来这个时候发现有人想杀我，我必须知道谋害我的敌人是谁！”

    说着，维克多在意识空间具现出一个魔神般的面容，那是温布尔顿小男爵记忆中击碎他灵魂意志侧的存在。

    “深渊魔蛇的第二子嗣，深渊中诞生的第一只恶魔，三君主排名第一黑石君王玛迪托修帕克洛？”克格诺里斯目光一凝，恍然说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真是奇妙的计谋。可惜，深渊位面和庇护所位面的结局已经注定，恶魔和神族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维克多表情困惑，又显得紧张，皱眉问道：“您是说，我被一个强大的恶魔君主盯上了？”

    “黑石君王早就陨落了，祂的自我意志已经消亡，是有人利用祂的法则力量，但不是为了谋害你，而是为你的降临排除障碍。”至高元素使说道。

    维克多心中一动，追问道：“是庇护所神族把我带到这个世界？”

    克格诺里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我能看清世界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深渊和庇护所却不在创世巨猿的领域之内。祂们把你这个变数带入这个世界，只为逃避命运之力的监视，达成祂们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创世巨猿已经打败了深渊魔蛇和光明鸟，深渊位面和庇护所位面被吞噬的结局无法更改，恶魔和神族都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祂们臣服泰隆瑞尔的意志之前，仍然想着终结宿敌。呵呵，我决定放弃虚空造物术，推进造神计划也是中了深渊恶魔的诡计，虚空神族才不顾一切地要摧毁炼金帝国。但这都无所谓了，反正祂们针对的目标是彼此，炼金帝国消亡就消亡吧。”

    维克多还想再说点什么，炼金帝国的评议长却抢先说道：“外来者，有人喜欢你，有人憎恶你，有人漠视你，有人惧怕你，种种念头都是泰隆瑞尔对你的不同态度。总得来说，世界意志是偏爱你的，把太阳神弗雷的力量都赐予你。那你想过没有，你总是拒绝世界意志的邀请会有什么后果？就像你如果拒绝西尔维娅的爱慕之情，你认为她还会青睐你吗？”

    维克多从克格诺里斯平淡的话语中感受到无法言喻的恐怖，他精神凝缩成一个点，抬起头，淡然说道：“消亡是万物的终点，我的结局没有例外，我只求精彩和乐趣！”

    “精彩和乐趣……变化才能带来乐趣。”组成神灵骑士的流焰欢腾飞舞，传递给维克多的声音渐渐低沉直至宁静：“好极了，这也是我所期待的……”

    维克多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从神灵骑士的意识空间回归现实，夏洛特正担忧地看着他，柔声说道：“亲爱的，你还好吗？你流了很多汗……”

    怒风剑圣不会让自己身体失控导致流汗，维克多摸了一把额头，却发现手心里全是黏黏的汗水，他握紧右手中的炼金师记忆水晶，摇头说道：“我没事……贝尔蒂娜呢？”

    “她看你一动不动，就跑出去找我。”夏洛特轻轻托住维克多的胳膊，咬着嘴唇，眼神忧愁地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维克多振奋精神，笑着说道：“我没事的，刚刚是波尔塔诺斯替代我的表意识，才导致心灵之火暂时熄灭。我现在好的很，如果能洗个热水澡就更好了。”

    夏洛特按下内心的忧虑，抿嘴微笑，屈膝行礼道：“如您所愿，我的心爱的主人。”

第869章 安置

    碉楼里有专门用来洗浴的水池，往里面注满热水要花很长的时间。夏洛特干脆找来一口超大号的水缸，里里外外都洗刷干净，拿去给维克多当浴桶。身材苗条婀娜的女骑士单手提住几百磅重的大水缸，步履轻盈地穿过走廊，把碉楼里的亚述奴仆们惊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等持剑侍女用烧好的热水注满水缸，维克多便脱下衣甲，跳进去，直接滑入底部。温暖的热水包围全身，每根毛孔都舒服地张开，光滑的皮肤自动吸收水元素，只要维克多自己愿意，他可以一直待在水里都不会窒息。白银阶的怒涛骑士都没有这种本事。虽然她们同样可以在水下呼吸，还无视水的压力，但斗气总有耗尽的时刻，解除了半元素化就必须浮出水面换气呼吸。
    维克多不能说把太阳精灵的血脉力量开发到了极致，但也达到了很高的水准。像水下呼吸这种能力，并非所有的高等精灵都能掌握。只是，水里的风元素稀薄，怒风剑圣在水下的实力大打折扣，恐怕连索菲娅、翠丝莉都打不过。非必要的情况下，他更愿意待在待在岸上。
    锁魂秘技的副作用远比唤醒波尔塔诺斯更强烈，泡在温暖舒适的热水里能帮助神话三头蜥迅速休眠，抚平本能躁动，帮助维克多恢复理性。
    维克多在水底睁着眼睛，认真思考这次特殊的交流所带来的重要信息。
    知识拼图目前显示，深渊魔蛇、光明鸟和创世巨猿这三位造物主的斗争贯穿三大位面发展史。泰隆世界的法则日益完善，应该在三大位面融合中占据了主导地位。
    黑暗纪元，人类先民从精灵族的手中接过文明的火种，自此拉开人类文明的序幕。他们联合精灵、蛮族打垮了强盛一时的高等地精一族，又效仿精灵帝国，建造人类城邦，占据大片领地。
    众多的古代人类城邦就是炼金帝国的前身。城邦首脑迫于第二次恶魔入侵的压力，形成军事联盟。炼金师议会和法师协会也脱颖而出，组建最高评议会，领导城邦军事联盟对抗深渊魔潮的侵袭。
    可以说，炼金帝国应恶魔战争而生。当战争结束后，炼金帝国的政治基础也变得摇摇欲坠。这里面存在一些客观原因，比如炼金帝国幅员辽阔，城邦和城邦之间距离遥远，交通不便，信息传播速度缓慢，每个城邦都具有很强的独立性。更重要的是，炼金塔对资源的掠夺不仅受到城邦权贵的一致反对，还加剧了城邦与城邦之间的利益失衡。凡是周围有炼金塔的城邦都要被最高评议会敲骨吸髓，远离炼金塔的城邦反而会得到更好的发展。
    炼金塔招致民怨，炼金师的执政基础也就丧失了。
    最高评议会的炼金师和**师不甘心炼金帝国就此走向分裂，以密修会为代表的激进派主张将战争继续下去；而保守派则认为应当舍弃炼金塔，重新发展炼金傀儡术。但克格诺里斯评议长没有采纳激进派和保守派的意见，他推动一项匪夷所思的计划——效仿高等地精帝国，制造一个真神，通过向帝国各个阶层分配超凡力量，来解决炼金帝国的内部矛盾。
    维克多从之前的对话中能够看出，深渊恶魔第二次入侵物质位面，实际上遭到庇护所神族的阻击。炼金师的虚空造物术，甚至炼金塔所需的不朽魂火都是由庇护所神族提供的。庇护所神族当时恐怕赤膊上阵，击杀数个恶魔君主才为炼金师凑齐了不朽魂火。炼金帝国是在神族的支持下，把恶魔赶回深渊。
    庇护所神族显然不会白白帮忙，虚空造物术本身就是个大坑。
    克格诺里斯承认，他决定放弃炼金塔，推动造神计划可能受到了深渊恶魔的影响。最高评议会的造神计划，果然招致庇护所神族的激烈反应，直接导致炼金帝国的消亡，庇护所神族的苦心筹划也因炼金塔的关闭而宣告失败。
    深渊恶魔透过炼金帝国的最高评议会似乎又扳回一局。
    事情的演变并没有到此结束，最关键的部分在于克格诺里斯的造神计划当时并未成功。炼金帝国消亡的一万多年以后，光辉之主由于巫师城邦爆发血祭战争，祂才被初代教会伊诺克唤醒。
    维克多猜测神选者血祭战争是唤醒光辉之主的一个必要条件，但这有违炼金帝国最高评议会的初衷。如果说，只有大规模地血祭才能完成造神计划，克格诺里斯一开始就不需要这么麻烦。最帝国评议会采取残酷血腥的统治手段，排除异己，镇压叛乱就好了，何必要费劲造神？
    光辉之主到底是被谁唤醒的？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因为第三次魔潮即将爆发，不管深渊位面是否行将破灭，深渊恶魔为了争夺主物质位面的生存权，原生种人类必定是它们的首要目标。
    表面上，庇护所神族非常抵触光辉之主，而血祭仪式更符合深渊恶魔的形象。然而，维克多的推演缺少关键信息，不能草率地判定就是深渊恶魔唤醒了光辉之主。可如果这是真的，光辉之主的背后藏着深渊恶魔的影子，那人类国度就惨了。
    当然，幕后黑手若是庇护所神族，情况也不会变得更好。
    克格诺里斯施放神灵骑士全部的力量，能够看破未来的种种变化，他当时做出某个决定，引发蝴蝶效应，在1万多年以后唤醒光辉之主，完成了造神计划也是有可能的。
    这是最好的结果。
    可惜，克格诺里斯并没有向维克多透露造神计划的关键信息。
    生命层次的巨大跨越让炼金帝国的评议长看待事物的角度和自身的种族立场都发生偏移。人类这一支智慧种族并不能代表造物主泰隆瑞尔的全部意志。相比原生种人类的命运，神灵骑士克格诺里斯更关心维克多这个外来者。
    祂好奇维克多的选择能让多少混沌的未来坍塌成时空片段。在维克多表明自己不屈于命运的安排之后，祂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便终止了双方的交流。
    克格诺里斯拿维克多和西尔维娅恋情做比喻，提醒维克多要小心命运之力的反噬。这就好像，某位大领主追求一个美貌的贵女，赠送她金银财宝、土地爵位、药剂秘法等等宝贵资源。结果，她最后又不肯嫁给大领主。那么，大领主非但要收回所有的投资，还会采取强硬手段，给不识抬举的贵女一个深刻的教训，再将她占为己有。
    维克多知道自己是外来者，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抗拒泰隆世界的融合了？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不肯转变成太阳精灵？
    历史上，神灵骑士不止一位，太阳精灵也不止一位。在大多数时候，精灵帝国都没有太阳精灵守护，也没见到精灵族就此消亡啊。
    难道非要放弃人类的身份才算符合造物主的意志？
    如果有必要的话，维克多其实不抗拒命运的馈赠。反正有剑圣德拉文和薇罗蒂卡的先例。即便他转变成太阳精灵，西尔维娅也能帮助他抵抗太阳树的灵魂污染，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留自我意志。
    不过，现在提升太阳精灵的血脉，心灵主宰的道路就断了。不到万不得已，维克多不会跨出这一步。
    除了太阳精灵的位格，维克多一时也想不出自己的身上还有哪些问题？
    水缸里的温水突然荡起层层涟漪，那是龙女仆梅雯借用宿敌天赋向维克多传讯，由于风元素受到水的阻碍，没能形成清晰的声音。
    维克多心中一动，联结上亚龙人撕裂者的心灵，了解到梅雯汇报的情况后，便指示她来亚述人的主城同自己汇合。
    关于命运反噬的问题，维克多一时摸不着头绪，他决定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维克多站起身，水珠仿佛有了生命，从头发、皮肤上纷纷弹落。他跨出大浴缸时，全身都变得干爽，把夏洛特叫进来，吩咐道：“通知哈瑞娜达克、图门，今天太阳落下之前来碉楼，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们谈。”
    **************
    傍晚时分，两位传奇巫医一同来到碉楼，他们看见姿容明丽的贝尔蒂娜老老实实地跪坐在人类半神旁边，脸上都不禁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小女王“吃掉”了万灵之境，让亚述人的灵从此失去归宿，但她也给亚述人带来全新的力量——自然灵和动物灵。
    哈瑞娜达克和图门还能保持传奇阶的施法能力，也是因为他们及时转化自然灵类法术的缘故。不过，其余几百个祖灵巫医就没这么好运了。贝尔蒂娜的自然领域随着万灵之境的破灭而失效，祖灵巫医想掌握自然灵或动物灵类法术，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的慢慢积累。
    他们知道不应该将万灵之境的毁灭怪罪于贝尔蒂娜，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但祖灵巫医们并不甘心。哈瑞娜达克和图门这几天忙着处理不同的意见已经感到身心疲惫，可到现在为止，巫医内部仍然没能达成共识。
    哈瑞娜王后和图门的心情，维克多了如指掌，他微微一笑，抬手说道：“请坐。”
    哈瑞娜达克跪坐在自己的小腿上，图门则盘膝坐下。维克多颔首道：“两位大巫医愿意来见我，我感到由衷地欣慰，至少你们没有带军队来逼迫我交出贝尔蒂娜。”
    哈瑞娜达克长长叹了口气，轻缓地摇头说道：“凭兰德尔圣者的力量，如果想杀我们，就算亚述勇士环绕在我们身边，也毫无作用。”
    人类半神召唤风暴之手，撕裂黑血主宰的画面让女巫医无法产生对抗维克多的念头。其实，维克多失去月神圣物的加持，就没那么强大的力量，但凭借风精灵之翼和宿敌天赋，在半径23公里的区域内，他要杀死两个亚述大巫医的难度，和面对面的情况相比也没有多少差别。
    维克多抬了下眉毛，“主祭大人，你很聪慧。”说着，他扫了图门大巫医一眼，接着开口道：“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无条件的相信你，只有鲜血和死亡才能让鲁莽者认清现实。”
    图门的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凉气，赶紧俯首说道：“伟大的半神圣者，我不是鲁莽愚昧的人，我敢来见您，主要是因为我相信贝尔女王不会伤害我。”
    贝尔瞬间就眉开眼笑了，旋即又故作威严的表情，脆生生地说道：“嗯，图门老师是个好亚述人。”
    “他是不是好亚述人，我不知道，也不在乎。”维克多宠溺地摸了摸贝尔的脑袋，转头对图门说道：“但你很诚实，我喜欢和诚实的人对话。说吧，你们有什么打算？”
    图门先侧头看向哈瑞娜达克，但主祭巫医根本不睬他，也没有任何眼神暗示。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外面的巫医和武士们议论纷纷，需要贝尔女王出面主持大局。”
    “好，好，我去，我去。”贝尔蒂娜雀跃说道。
    “别胡闹。”维克多伸手摸着贝尔的头顶，把她按回去，转头对图门说道：“万灵之境没了，主祭巫医丧失权威，旧王莫克莫被你们做成了亡灵傀儡，亚述帝国的制度已经崩塌。贝尔蒂娜出面也解决不了制度性的问题。我很清楚这一点......你就说外面的亚述贵族最想干什么？”
    图门沉默片刻，咬了咬牙说道：“贝尔蒂娜是我们共同推举的亚述女王，她不出面，外面已乱成一团。祖灵巫医失去绝大部分的祖灵类法术，但还能使用印咒控制傀儡巨怪。伟大的圣者，您恐怕还不知道，现在有许多祖灵巫医趁秘境产生裂缝的机会，冒险跑到外界，捕捉软泥巨怪。有些人没能回来，但有些人带回来好几头，甚至十几头软泥巨怪。这是一股很强大的武力，如果女王再不采取措施，恐怕要出大事。”
    苍白之主是死透了，由数千只软泥怪组成的绝望领主还能存续一段时间。这些不死生物都有青铜阶的实力，其中还不乏黄金级和白银级的软泥怪，再加上祖灵巫医这段时间制造的亡灵傀儡，当然是一股强大的武力。
    灾难来临之前，祖灵巫医都想法设法地积蓄力量，增加生存的筹码，都是合乎情理的做法。图门的话语隐含威胁，维克多却毫不在意，淡淡说道：“我想带走贝尔蒂娜，不死者都拦不住我，你们就更不用说了……我很好奇，你们希望贝尔留下来，那然后呢？”
    图门悻悻地强调道：“他们和我的想法不一样，我只希望女王能带领族人迁徙到别处，再想办法恢复自然领域，将祖灵巫医转化为自然灵或动物灵巫医。”
    维克多没说什么，挑了下眉梢，暗金神异的眼眸转向跪坐在席子上的巫医王后。
    哈瑞娜达克俯下身体，用额头触碰手掌，恭恭敬敬地说道：“伟大的圣者，我现在还没有拿定主意，只祈求你为我和我的族人指出一条道路。”
    两位大巫医一唱一和，既恳求贝尔继续当他们的亚述女王，又在怒风剑圣面前留下转圜余地。但这种小伎俩如何能动摇金眼伯爵的意志？
    维克多嘴角向上勾起一道讥讽的弧度，悠然说道：“看来，大多数祖灵巫医对万灵之境没有死心……他们有办法恢复万灵之境吗？”
    哈瑞娜达克和图门无言以对，他们没有恢复万灵之境的方案，可还是会有做尝试的想法。其他的祖灵巫医就更不用说了。收取部分灵质的小女王肯定是恢复万灵之境的关键，哪怕巫医们的意见不能统一，把贝尔留下来的态度却基本一致。尤其人数最多的祖灵巫医，都想在贝尔的身上尝试恢复万灵之境，贝尔蒂娜的死活对他们来讲反而不重要。
    当然，人类半神绝对不会答应的。这恰恰是双方的矛盾所在。
    维克多冷笑一声，直言不讳地说道：“怎么恢复万灵之境？献祭贝尔蒂娜？向谁献祭？只能是亚述帝国的开创者，初代女王安洁莉娜，现在的窃灵者，不死者，蚁群的主宰！也只有祂才知道如何恢复万灵之境。”
    贝尔蒂娜被吓了一跳，竖起好看的小眉毛，气呼呼地叫道：“是哪些坏蛋想献祭我？我要让阿卡去把他们的屁股打烂。”
    哈瑞娜达克深深地看了贝尔一眼，认真地说道：“我绝不会允许他们伤害贝尔，绝不！”
    维克多点点头，赞赏地说道：“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虽然你之前，利用贝尔蒂娜撕裂万灵之境，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但对于不死者来说，恰恰相反。既然撕裂万灵之境是不死者的阴谋，祂凭什么会帮助亚述人恢复万灵之境？”
    “安洁莉娜曾经是亚述帝国的女王，那也是两万多年前的事情……现在嘛，祂早已化身为不死者、窃灵者，从那时起，亚述人就是祂取之不尽的牲畜。”维克多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我并不是在羞辱亚述后裔，我所说的都是我看到的事实……1500多年，亚述帝国因黑血主宰引发的灾难而分崩离析，那时的帝国有多少亚述子民外逃避难？你们掌握着‘安洁莉娜之悲恸’，称得上是亚述帝国的后裔。可要是比人数，逃到秘境之外的亚述子民比你们这些帝国后裔要多得多。”
    “我在秘境外面发现了许多亚述野人部落，他们传承断绝，力量弱小，族群分散在广袤凶险的无尽森林里面。如果没有蚁群的暗中保护，他们怎么能生存到现在？这些亚述野人就是不死者豢养的牲畜！”
    哈瑞娜达克顿时花容失色，图门大巫医也是目瞪口呆。
    维克多继续加重砝码，说道：“不死者现在确实被困在食灵岛，但别忘记，祂是有预谋的。万灵之境苏醒的意志才是不死者的天敌。只有摧毁万灵之境，阻止万灵的意志复苏，不死者才能继续活下去。很显然，不死者已经成功了，在你们的帮助下......问题是，安洁莉娜如果需要重新构建万灵之境，复兴亚述帝国，祂会选择你们这些敌视祂的亚述后裔当新帝国的子民，还是秘境之外，那些懵懂无知的亚述野人？”
    维克多叹息一声，从怀里取出“安洁莉娜之悲恸”，拎着链子，让元素符文水晶自然摆动，说道：“不死者的蚁族大军已经占据亚速尔塔神庙遗迹，那是连接万灵之境外环的坐标，亚述帝国以前举行血祭仪式都在神庙。可是，万灵之境的外环已经破灭，食灵者铁桥也被击垮，神庙坐标现在毫无用处。关键是这件神器‘安洁莉娜之悲恸’，在神庙坐标无效的情况下，它连接的只能是不死者的食灵岛。”
    “我没猜错的话，不死者如果想重建万灵之境，需要用亚述人血祭，还有就是它。”维克多将元素符文水晶握在手心，说道：“不死者只想要两件东西，贝尔蒂娜和神器‘安洁莉娜之泪’。祂没有得到贝尔蒂娜不要紧，但没有神器，祂会死，因为食灵岛需要血祭才能维持。”
    “问题来了，当秘境彻底失效，你们认为不死者有没有可能来这里屠杀亚述人？”维克多目光灼灼地问道。
    蚁人女皇在秘境之外豢养了大量亚述野人，祂不需要在意藏在秘境里的亚述后裔。至于祂会不会血洗秘境，把亚述后裔都当作祭品，这取决于人类半神的态度。除非亚述巫医能把“安洁莉娜之悲恸”从人类半神的手里夺回来，否则亚述后裔没有选择权。
    人类半神几乎是明目张胆地威胁，可哈瑞娜达克和图门却拿祂没有任何办法。但仔细想想，哈瑞娜达克又沮丧地发现，即便维克多将神器还给他们，亚述后裔也逃不出不死者的魔掌。
    原因很简单，“安洁莉娜之悲恸”无法打开或关闭，在它的领域之内，有亚述人死亡即完成灵魂献祭。亚述巫医拿着这件神器也没办法和帝国的初代女王安洁莉娜谈条件。
    如果神器在人类半神的手里，只要不死者的蚁族爪牙追不上祂，祂就有和不死者谈判的资格。
    “看来，你们都想通了，你们带走贝尔蒂娜，不死者会追杀你们；带走‘安洁莉娜之悲恸’，祂更要追杀你们。”维克多笑着说道。
    图门大巫医像蛤蟆一样趴在席子上，恭顺地说道：“伟大的圣者，我愿意向你奉上我谦卑的灵，祈求你为我的族人寻找一条生路。”
    其实，蚁人女皇不一定就会屠杀亚述帝国的后裔。从大局上看，蚁人女皇和亚述人非但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反而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如果维克多换成蚁人女皇，他就会乘机胁迫并奴役几十万亚述后裔，因为这些亚述人不仅有传承，还普遍享用了不老泉，比秘境之外的野人更有价值。收编亚述帝国的后裔，把秘境外的野人部落当奴隶祭品，组建一支由亚述人和蚁族混编的强大军队，逼近人类国度，才符合蚁人女皇最大的利益。
    对于亚述帝国的后裔来讲，只要存在被蚁人女皇屠杀的可能性，他们就不敢冒险，也不能坐以待毙。当初，亚述巫王设置的秘境保护他们1500多年，也让他们封闭了1500多年。维克多就是利用信息不对称的优势，连唬带骗，把两个最具权威的亚述人首领玩弄于股掌之间。
    当然，维克多没有把这支亚述后裔引为臂膀的打算。哈瑞娜达克和图门毕竟有传奇阶的精神属性，他们绝对不是什么笨蛋。别看他们现在摆出一副恭顺的姿态，如果维克多的建议不符合亚述族人的利益，拿他们当炮灰，巫医王后和图门大巫医转过头就另起心思。
    另一方面，炼金帝国的神灵骑士克格诺里斯尚且被深渊恶魔算计，蚁人女皇的背后难免会有深渊恶魔或庇护所神族的影子。由此可以推断，亚述人也不干净，说不定是超凡存在提前安置的棋子。现在，连光辉之主都存有疑问，维克多哪还敢把来历成谜的亚述人带到人类国度附近。
    他隐隐感觉到蚁人女皇试图重返人类国度，且瞄准了光辉教会，这条线索是有问题的。
    亚述帝国的后裔，这颗烫手山芋还是要交给精灵帝国才稳妥。
    图门和哈瑞娜达克已经流露出，想带领族人投靠人类势力，接受人类庇护的意思。但维克多不可能答应他们。
    “贝尔蒂娜请求我保护你们。”维克多站起身，负手说道：“看在她的情面上，我可以留在城市的神庙里，吸引不死者的注意，等秘境破灭，你们带着部分族人迁徙到远方，那些非要留下来的亚述后裔都会死。”
    人类半神不交出“安洁莉娜之悲恸”给蚁人女皇，蚁群大军进入亚述主城，肯定是见到亚述人就杀。在神器的领域之内，蚁族杀死的亚述人越多，不死者活得时间就越长，而逃离神器领域的亚述人遇到的阻力越小。
    哈瑞娜达克的额头贴着手背，脑袋低得已经不能再低了，声音哀婉地说道：“伟大的圣者，亚述人的血脉本身就会吸引不死者，即便贝尔和神器不在我们身边，我们也会成为不死者的猎物……我们该往什么地方迁徙才能摆脱不死者的追捕？我祈求圣者看在亚述人和稀人同源的份上，给我们一块能够生存的土地。”
    维克多故作惊讶地说道：“人类和亚述人同源是不错，难道你们不知道亚述人其实是精灵帝国创造的吗？”
    “精灵？”
    哈瑞娜达克抬起眼眸，看了看图门大巫医，发现他也是一脸茫然。
    已经坐不住的贝尔女王跳起来，向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维克多的耳朵，卖弄道：“精灵就是耳朵尖尖的人，她们长得很漂亮，但没有主人和我漂亮。”
    图门心中一动，唤出一只尖耳朵，容貌精致，背上有一对蜜蜂翅膀的花妖精。
    维克多是看不到小小的自然灵，贝尔蒂娜却鼓掌笑道：“对，对，对，花妖精就像精灵，甜甜告诉我的，他和**也能看见花妖精……哦，**和甜甜是半身人小矮子，他们是精灵族的附庸。”
    兰德尔殿下咳嗽一声，迎着巫医王后期盼的目光，说道：“我和精灵族有些关系，但我是人类，不是精灵……这次，精灵帝国也派出王子和月神祭祀参加亚速尔塔神庙之战，同我一道对付黑血主宰。她们能找到亚述帝国的神庙足以说明许多问题。据我了解，精灵帝国和亚述帝国有很深的关系，你们的蜘蛛图腾其实就是精灵祖神蜘蛛女士的圣徽，另外，精灵的月露和不老泉的效果类似，亚述人应该是精灵帝国的附庸种族没错。”
    “精灵帝国位于亚速尔塔山脉东边的无尽森林，实力非常强大，蚁群从来都不敢侵犯精灵帝国的领土。如果你们能逃入精灵帝国的疆域，哪怕在附近找一片森林重建家园，蚁族怪物都不会再追捕你们。”
    图门小心翼翼地问道：“伟大的圣者，你可以派人带我们去精灵帝国吗？我担心，精灵族会拒绝接纳我们。”
    “我和我的部下都没去过精灵帝国，不认识路。”维克多摇了摇头，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是，我正好有个精灵帝国的矮人朋友，你们保护他回家，他可以给你们带路，并把你们引荐给精灵城邦的月神祭祀。”
    “梅雯把柯艾略带过来。”维克多突然扬声说道。
    没过多久，头生双角，蓝发蓝眼的亚龙人撕裂者梅雯走进维克多所在的房间，她的身后跟着一位邋里邋遢的矮人守卫。
    这个身材好比酒桶，长胡须，肉鼻子的矮人一见到维克多，便挥舞粗壮的胳膊，嗓音洪亮地嚷嚷道：“月神在上，山丘在下……夜莺大人，我可算见到您了，您的龙女仆把我从野人的茅屋里拽出来，拎着我跑了半天，我可怜的胡子都差点被风给吹断了！”

第870章 蚁人女皇的示威

    “哦，我认识他，我认识他，他是那个在山洞里面，身上长草的大矮子。”
    贝尔蒂娜蹦蹦跳跳，小手拽住维克多的胳膊，另一只手指着出现在房间里的矮人，兴奋不已地叫道：“他被我们救活了！”
    矮人守卫身材敦实粗壮，块头比半身人要大许多。贝尔蒂娜习惯叫半身人是小矮子，这个膀大腰圆，胡须拖到胸口的矮人就是大矮子。
    当初，柯艾略在墓穴祭坛里拿了亚述巫医的陪葬法器，灵魂陷入万灵之境，变得不省人事。银鹰城的斥候小队没办法唤醒他，只能用月光荆棘将其埋在山壁缝隙处。后来，维克多指使戴恩牧师找到柯艾略，对他释放一个圣光道标。柯艾略的灵魂就被米勒神父顺手解救，他最终摆脱万灵之境的束缚，幸免于难。
    贝尔蒂娜说自己救了柯艾略，这话也没错。但银鹰城的矮人守卫的确是头一次见到贝尔。
    柯艾略看见贝尔蒂娜略尖的耳朵，不禁瞪大了眼睛，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精灵语，问维克多这小女孩是不是他的游荡者族人？
    银鹰斥候早在几个月前就回家了，但她们把柯艾略一个人给落在了亚速尔塔山脉附近的森林里。如果不是维克多出手搭救，柯艾略已经葬身狼腹。可怜的矮人守卫到现在都以为夜莺先生是一位耳朵有缺陷的大精灵游荡者。这些天，他一直和亚述野人为伍，突然见到另一位精灵族游荡者少女，顿时就感到很亲切。
    矮人基本上都是热情的话痨，而贝尔蒂娜生性活泼，属于好奇宝宝。两个人都想办法和对方打招呼，可惜他们语言不通，叽里呱啦地扯了半天，那也是鸡同鸭讲。
    维克多懒得翻译没有营养的废话，贝尔便鼓起腮帮子，扭头看向哈瑞娜达克，用亚述语说道：“哈瑞娜，这个大矮子需要喝一壶‘语水’。”
    “‘语水’……那是什么？”维克多有些好奇地问道。
    哈瑞娜达克稍微犹豫了一下，含含糊糊地解释道：“是一种特殊的灵质，像水一样，喝下去之后，就能说一口流利的亚述语。”
    维克多不满意这种回答，眯起眼睛，向两位大巫医施加一点压力，追问道：“请说得详细一些。”
    巫医王后和图门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不自然，后者沉吟说道：“贝尔蒂娜刚来秘境，她不会说亚述语。我们就用祖灵类法术，从一个老人的身上抽出灵质，做成‘语水’给她喝下去。她睡上一觉就能使用亚述语了。”
    看见贝尔瞪着眼睛，小嘴一扁，有大哭的趋势，已恢复青春形貌的老巫医赶紧补充道：“女王，我向你保证，提供灵质的亚述人是自然死亡，我们绝对不是用血祭的方式制作‘语水’…….呃，它对你没有任何影响，这就好像一个亚述老人的灵在教你亚述语，只是方法有点特殊。”
    贝尔听了图门的解释，想了想，感觉心里好像那么排斥了，便拿出小女王的气势，吩咐道：“有没有快死的老亚述人，等他死的那一刻，让他的灵来教大矮子说话。”
    哈瑞娜达克先是微笑，旋即摇头叹道：“贝尔，祖灵巫医已经没有这种能力了。”
    亚述巫医的灵视法常常用匪夷所思的方式解决难题，有时候甚至透着诡异惊悚。他们为了和贝尔蒂娜进行无障碍的交流，给她喝了一杯“语水”，贝尔就自动掌握了亚述语。但那种“语水”就是祖灵巫医抽取了亚述人的灵魂，做成的灵质液体。只不过亚述巫医不关心其中的原理，仅仅按照现象给它取了一个生动又形象的名字。
    不过，在维克多看来，这里面透露出许多宝贵的信息。
    “语水”的本质是亚述灵魂中关于语言部分的意志侧，液体形态则是这部分意志侧在现实中的具现形式，而“喝”下液体的动作暗示施法对象主动接受这部分语言信息，从而掌握亚述语。
    这里面明显有欺骗的成分，因为喝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基本上不会遭到施法对象的抵触。假设贝尔蒂娜当时不愿意喝下“语水”，无法掌握亚述语，祖灵巫医没能完成最后的步骤，施法就失败了。这好比，贝尔打心底就抵触学习这门语言，她无论如何也学不会亚述语。
    施法对象愿意接受施法，才是法术成功的关键。
    另一方面，亚述人的灵很特别，亚述巫医只能抽取亚述人的灵质，但对其他生物无效。所以，贝尔蒂娜喝下“语水”，神奇地学会了亚述语。而亚述巫医不能用相同的方法，学会人类通用语或精灵语。
    随着万灵之境的毁灭，祖灵巫医丧失绝大多数超凡能力。贝尔蒂娜却不存在这方面的障碍，她收取了相当可观的灵质。按道理来讲，贝尔蒂娜可以施展祖灵巫医的类法术，但米勒神父早在几年前对贝尔蒂娜施展了神圣锁链。如今，神圣锁链限制贝尔蒂娜的法术能力。
    维克多沉吟片刻，决定用落单的矮人守卫测试一下自己的推断，对贝尔说道：“你可以试试混乱之触，许愿柯艾略能和你对话。”
    “好啊，好啊。”贝尔蒂娜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说道。
    维克多又对矮人说道：“柯艾略，贝尔蒂娜马上要对你施法，帮助你们互相沟通，你别抵抗，应该不疼的，安心接受就好了。”
    不等矮人答应下来，贝尔蒂娜已经伸手去拽他的胡须辫子，还满脸惊叹困惑地问道：“主人，大矮子的头发为什么长在下巴上？”
    换作其他人蹂躏自己最心爱的胡须，柯艾略肯定要暴跳入雷，但面对贝尔蒂娜，他实在没办法生气，只是不高兴地嘟囔道：“这是胡子，不是头发。小姑娘，矮人的胡子比精金还宝贵，你不要给我弄乱了……诶，夜莺大人，我能听懂她说的话了？真是神奇的矮人胡须……”
    矮人守卫格外兴奋，用精灵语大声嚷嚷，但他的确听懂了贝尔蒂娜说的亚述语。
    哈瑞娜达克和图门的眼中都闪过一道奇异的光泽，他们知道矮人还需要十几天的时间才能开口说亚述语。贝尔蒂娜的混乱之触产生了“语水”的效果，而且立竿见影。两位传奇巫医的心里不禁对贝尔蒂娜、对万灵之境又有了异样的想法。
    维克多探手搭住贝尔的肩膀，淡淡说道：“我要带贝尔蒂娜去训练，你们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今天就这样吧。”
    巫医王后目送人类半神带着小女王离开，同图门对视一眼，看见了彼此眼底的无奈。他们都知道，贝尔现在是不死者的目标之一，就算兰德尔殿下允许贝尔蒂娜和亚述人在一起，他们也不能带贝尔上路，这会吸引大量蚁族怪物追击迁徙队伍。
    事实上，除非贝尔蒂娜能重建万灵之境，否则没有亚述贵族愿意把她当成帝国的女王看待。即便万灵之境真的能恢复，亚述帝国的后裔也得先活下来才行。
    想到这里，哈瑞娜达克和图门把视线投向了矮人。这个家伙目前是亚述后裔摆脱不死者魔掌的希望，他们都想从对方的口中更多的了解精灵帝国的情况。
    柯艾略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两个亚述巫医，突然打了个激灵，双手抱住胸口的胡子，喊道：“你们想干什么？别打矮人胡须的主意，喂……夜莺大人，我和你一块走……”
    *****************
    夜风吹进金字塔神庙最高位置的主室，带着一丝血腥味和隐隐约约的悲惨哀嚎。
    正如维克多所说的，哈瑞娜达克和图门大巫医现在有许多事情要做。他们首先要干的事情就是统一内部声音。
    尽管亚述巫医和武士贵族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达成整体迁徙的共识，并提前做了周全的准备。但是，随着局势的改变，尤其贝尔蒂娜已经丧失了登基称王的资格，亚述巫医们也因此产生分歧。在这种情形下，内部清洗显得十分必要。
    哈瑞娜达克和图门两位传奇巫医当天晚上就一同出手，不分青红皂白，击杀30多名祖灵巫医。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控制了超过5只以上的亡灵巨怪，又不肯把手里的亡灵巨怪交给哈瑞娜达克分配。
    虽然，祖灵巫医们失去绝大多数的类法术，亡灵傀儡和软泥巨怪的力量仍然不容小觑。维克多本来不想掺和亚述人的内斗，但考虑到自然灵类法术的局限性，为了确保亚述后裔的精锐主力能够撤往精灵帝国，他还是命令龙女仆梅雯帮助哈瑞娜达克，解决那些不听话的亚述巫医。
    有亚龙人撕裂者的协助，血腥清洗的过程异常顺利。哈瑞娜达克仅有一晚上的工夫就扫平了大迁徙的障碍，而且伤亡人数被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
    接下来，哈瑞娜达克和图门把1000多只亡灵傀儡、软泥怪分配给其余的祖灵巫医。每个巫医至少能分到2只亡灵傀儡作为手中的超凡力量。
    通过残酷的血腥清洗，以及对亡灵傀儡的重新分配，巫医王后再次竖立自己的首领权威，成功解决亚述人的内部分歧。
    亚述主城开始高速运转，为即将开始的大迁徙做最后的准备。这期间，哈瑞娜达克和图门时常会来神庙，但不是找贝尔蒂娜。
    数十万人的大迁徙非同小可，哈瑞娜达克和图门都没有实际经验，对秘境之外的森林环境也缺乏足够的了解。兰德尔远征军拿出宝贵的地图，夏洛特和戴恩牧师也奉维克多的命令，带着家族骑士为大巫医出谋划策，提供可行的建议。
    维克多则专心训练贝尔蒂娜，力求能在短期内，最大限度提升小女巫的实战能力。而试验对象是维克多特地向哈瑞娜达克讨要的6只软泥巨怪。这些不死生物都有白银级的实力，其中还有一只黄金级的软泥巨怪。
    就这样，到了火之季的二月末，二十多万亚述后裔已分批撤离主城，前往亚述秘境的边缘区域集结。只等到秘境彻底失效，他们就会分成数十支队伍，朝无尽森林的东方转移，翻越亚速尔塔山脉，前往精灵帝国的银鹰城附近，建立新的家园。
    大迁徙的准备工作接近尾声，亚述后裔的主城终于迎来了蚁人女皇的爪牙。
    上百只高等蚁族闯入冷冷清清的丛林城市，在亚述军队的冷眼注视下，若无其事地径直走向矗立在城市中心的金字塔神庙。为首的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高等蚁族，它全身被厚重的白色甲壳包裹，胸部有三对紫色纹路，能够媲美的巨犀兽的魁梧体型透着一股雄浑的力量，宛如实质，给旁观的人带来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蚁族首领身后的高等护卫蚁拖拽着一个用藤蔓和木头捆扎的大木架，上面趴着一只奄奄一息的怪异虫族。它长有四对节肢，体型比蚁族首领还要庞大，银白色的背甲上爬满了奇异的紫纹，六只复眼看见位于神庙顶部的维克多，便艰难地抬起脑袋，似乎想做出一个礼仪性的问候动作，但它力气衰微，挣扎了两下还是没办法站起身，又瘫倒在大木架上。
    如果不是臃肿的腹部还在上下起伏，曾经的高等蚁族安，现在的格罗斯虫母看起来就像死了一样。
    “这怪物，居然被蚁人打败了……难道，它真的不是蚁人？”站在神庙高台上的图门大巫医喃喃说道。
    大多数亚述后裔都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蚁人，哈瑞娜达克也不例外。她先看了图门一眼，又用眼角余光瞄了神色平静的人类半神，心里琢磨着，一千多名亚述战士再加上300多只亡灵傀儡能不能下面的这些蚁人统统杀光。
    不过，兰德尔殿下要求她放不死者的爪牙进城，自然有他的用意。哈瑞娜达克和图门也想看看传说中的不死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维克多的目光安的身上绕了一圈，又投向高等蚁族首领，居高临下地说道：“战争蚁王？”
    风，传递着怒风剑圣的声音，仿佛贴在战争蚁王的耳畔低语。
    大如巨犀的高等蚁族停下脚步，抬起脑袋，橙黄的眼眸盯着维克多，声音浑厚地说道：“我是蚁群主宰的奴仆，战争蚁王，陶尔米诺斯。我收拾安这个叛徒花了一点时间，否则我们早就见面了。”
    “陶尔米诺斯。”
    维克多点点头，用古代通用语，漫声说道：“你是来送死的吗？”
    无形的力场震散了企图侵入甲壳的风元素，战争蚁王不屑地说道：“我可不是亚波利斯那种还没发育完全的废物蚁王……如果不是主宰不允许蚁群主动攻击人类，我倒是想和兰德尔殿下较量较量。”
    风元素感知没能奏效，但听觉在维克多的感知方式中占有较大比重，他甚至可以听见2000米以内，老鼠挖洞的声音。换作一般人根本无法处理如此繁杂多样的声音信号，也只有精神属性高达48点的怒风剑圣才能把声音和图像信号完美地结合起来，从而拥有普通人无法企及的感知能力。
    在维克多全方位，没有死角的感知下，这只新战争蚁王的身体细节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维克多推测陶尔米诺斯的体重超过5吨，属于大型怪物。而高等蚁族又以力量著称，陶尔米诺斯的力量足以碾压维克多的磐石之躯；反射金属光泽的厚重甲壳赋予它强悍的防御力和超高的元素抗性，怒风剑圣的宿敌天赋对它恐怕很难奏效。
    陶尔米诺斯体型庞大，如果有人以为它不够灵敏那就大错特错了。这只战争蚁王留下的脚印很浅，那是灵能力场在发挥作用，类似风行的效果。它瞬间爆发速度能让狂风骑士措手不及，像纳尔森和卡里古拉一旦被陶尔米诺斯锁定，逃生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陶尔米诺斯是一只拥有超级力量、超级防御、超级体魄和灵能力量的传奇生物。维克多丝毫不怀疑，这只战争蚁王能够独自攻破一座子爵城堡。
    当然，维克多手持“裂魂”和“幽影”两件超凡武器，杀死陶尔米诺斯绝非难事。
    尽管战争蚁王的生命层次不输给传奇生物蝎尾狮，但蚁人没有危险直觉，陶尔米诺斯遇到怒风剑圣就必死无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反观蝎尾狮，至少有五成的机会从怒风剑圣的手中逃脱。
    传奇圣武士图尔南斯说过，能活下来才称得上强大。
    提前回避无法战胜的敌人也是一种强大的体现。正面对决的话，纳尔森肯定不是陶尔米诺斯的对手，但凶暴战士的危险感知会帮助他先一步避开战争蚁王，这就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再充分利用时间和空间的互换，他承受的风险很大，击杀战争蚁王的可能性也很大。
    实际上，战争蚁王不需要危险感知。陶尔米诺斯作为蚁后炼金塔最顶级的战斗单位，蚁人女皇让它出现在维克多的面前，就是在向维克多示威。
    你对安用了一些小伎俩，但我可以制造七阶生物，也不怕牺牲七阶生物。你是准备与我为敌，还是选择与我合作？
    这是炼金塔主才能理解的心理暗战。维克多手下最强的炼金单位是亚龙人，不变身的时候是五阶战斗单位，变身后临时达到六阶。无论是顶级战力，还是炼金单位的整体数量，七号炼金塔都比蚁后炼金塔差得太远。
    面对蚁人女皇的示威和警告，维克多皱起细长笔直的眉毛，目光扫过卡里古拉、纳尔森、伊莫森巫师和戴恩牧师，最后落在贝尔蒂娜的身上。他舒展眉宇，微微笑道：“贝尔……”
    “啊？主人你叫我，有什么事吗？”贝尔蒂娜扭过秀美精致脸庞，眨着眼睛问道。
    维克多冲着陶尔米诺斯的位置撇了撇嘴，说道：“下面的那只战争蚁王刚刚在挑衅我，你用你的新宠物，给它一次惨痛的教训。”
    贝尔蒂娜听到主人的要求，顿时喜出望外。只见，天选者少女站起身，伸出又白又嫩小手，拍在旁边一只三米多高的软泥巨怪身上，娇声喝道：“混乱之触——暴怒傀儡，去，让大虫子体会贝尔蒂娜的怒火！”

第871章 兰德尔殿下的教导

    五月到八月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期。精灵帝国把这四个月称为夏天，人类国度的骑士贵族则按照虚空元素的活跃规律把夏天称为火之季。但在亚述帝国，夏天的四个月有另一种名称——暴怒之季。

    瘟疫、暴怒、灾难、凋零代表灵的四个循环阶段，分别对应四季。灵的每个循环阶段都有其独特的力量，亚述人在这个基础上发展出完整的祖灵类法术体系。

    贝尔蒂娜为亚述后裔带来的自然灵类法术和动物灵类法术，应用前景十分广泛，但相比祖灵类法术，它们现在还很稚嫩，远没有形成施法体系。这也是大多数亚述巫医对祖灵类法术难以割舍的原因。

    贝尔蒂娜被困在万灵之境期间，不仅从蚁人女皇那里学习了灵能法术体系，苍白之主还把完整的祖灵类法术传承给她，其中就包括暴怒之灵。只可惜，米勒神父使用一种超越七级的强大神术，锁住贝尔蒂娜的施法能力，连同祖灵类法术相关的记忆也一并封印。

    随着自身能力的不断提升，天选者少女将来总会解开米勒老头施加的封印。

    现在嘛，她只能施展最基本的灵能法术——混乱之触。

    混乱之触的位格极高，同时包含心智体、变形体和元素体三**术领域。维克多认为，如果非要给混乱之触划类的话，它可以单独归纳为混沌体法术领域。但是，混乱之触的法术等级很低，贝尔蒂娜能用它凭空点燃一块木头，如果把施法对象换成一颗大树，那就不行了。

    混乱之触看起来像是马戏团里常常表演的戏法。

    不过，戏法只能是戏法，永远不可能变成法术。贝尔蒂娜现在对巨型软泥怪使用的混乱之触就属于暴怒之灵，其效果不会比暴怒巫王的类法术稍差。

    三米多高的巨型软泥怪至少存活了数百年，它的力量和速度能够媲美黄金阶的食人魔督军，仅凭这一点就能把它当作黄金级的不死生物。实际上，软泥巨怪的能力比食人魔督军更强大，拥有元素态身体、绝望目光和吸灵术三种超凡能力。

    元素态：软泥巨怪的身体主要由土元素聚合而成，表现为黑色的胶质物，极其坚韧且不会负伤，免疫任何形式的虚弱状态。

    绝望目光：软泥巨怪的魂火凝视能对生物造成心灵伤害，如果生物的意志力无法豁免绝望目光，则产生绝望的情绪，丧失生存意志。

    吸灵术：软泥巨怪同生物直接接触，源源不断地吸取生物的生命力和魂火，并持续降低生物的各项基础属性，直到把对方吸成一具干尸。

    软泥巨怪的超凡能力和基础属性比食人魔督军更胜一筹，可惜它们只有本能，没有智慧，装载灵魂的亚述颅骨是它们的致命弱点。只要了解软泥巨怪的特性，资深的青铜骑士都有机会消灭它，但青铜骑士几乎不可能单独应付一头食人魔督军。

    蚁群和亚述巫医纠缠了两万多年，肯定了解软泥巨怪的弱点。何况战争蚁王陶尔米诺斯各方面的能力都强过黄金级的软泥巨怪。

    正常情况下，黄金级软泥巨怪对上战争蚁王没有半点胜算，大概率被战争蚁王当场秒杀。

    暴怒傀儡就不同了。

    贝尔蒂娜纤细柔白的小手拍在软泥巨怪身上，它眼窝里跳动的两团苍白火焰收缩凝固，转变成火红色的双眼，黑色胶质组成的身体流动紧绷，呈现一道道细密的筋肉线条，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两圈。最初3.4米高的软泥巨怪化作一只4.7米高，浑身透着红光的类人形怪物。

    贝尔蒂娜用混乱之触召出的火元素连一头豺狼人都烧不死，但点燃一大桶猛火油只需一簇微弱的小火苗就够了。同样的道理，软泥巨怪积累了数百年的魂火遇到贝尔蒂娜释放的灵质火苗，立刻按照她的意愿，猛烈燃烧，将软泥巨怪的灵魂力量完全、彻底地释放出来，仿佛火山爆发，熔岩迸裂。

    软泥巨怪的精神属性瞬间突破黄金级的水准，攀升到传奇巅峰。

    暴怒傀儡，传奇阶不死生物，土、火双元素态特性，力量提升150%，速度提升30%，拥有亚述勇士之魂、熔岩躯壳、激怒目光、吸灵术、灼痛术共五种超凡力量。暴怒傀儡的持续时间最多不超过35分钟，时间结束则魂火散逸，彻底消亡。

    贝尔蒂娜朝战争蚁王一指，浑身透着火光的暴怒傀儡猛冲出去，仿佛一颗燃烧的流星从金子塔的高台一跃而下，砸向广场上的陶尔米诺斯。

    面对暴怒傀儡威猛绝伦的凌空扑击，战争蚁王姿态不变，瞬间朝后面滑行10多米远。“轰”的一声巨响，暴怒傀儡重重地砸在战争蚁王原先的位置，大地迸裂，气浪翻滚，就连在金子塔高塔上观战的众人都感到脚下一震。

    暴怒傀儡的这一次凌空扑击力量极大，方圆十米的地面不仅破裂塌陷，它粗壮的胶质双腿也因为受到挤压而变形，一时间不能恢复行动能力。

    战争蚁王趁暴怒傀儡落足未稳，四肢发力冲刺，灵能护盾排除空气阻力的干扰，巨犀般雄壮的身体笔直地冲过去，速度快得让人目不暇接，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突然闪现到暴怒傀儡的面前，对准它的胸口，挥手就是一记重拳。

    这一拳无声无息，威势不显，但凭借陶尔米诺斯的体型，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它的力量足以把暴怒傀儡打成两截。

    陶尔米诺斯的体型巨大，在近5米多高的暴怒傀儡面前却像一只山羊。它倒是想打傀儡的头部要害，那也要站起来才能够得着。陶尔米诺斯估计暴怒傀儡的力量和自己相差不大，如果自己只用两条腿支撑发力，就不占优势。所以，它决定先把傀儡的胸部打到折断，再把对方的颅骨挖出来，瞬间结束战斗。

    然而，暴怒傀儡并非血肉之躯，作为元素态的不死生物，它免疫绝大多数负面状态。即便从几十米高的金子塔上坠落地面，双腿都已经变形，暴怒傀儡也不会有一丝眩晕。

    亚述勇士之魂正在发挥作用，赋予暴怒傀儡卓越的战斗直觉。它没有丝毫犹豫，抬起粗壮的胳膊，对准战争蚁王的拳头也是一拳直刺。

    一大一小两只拳头重重地撞在一起，又是“轰”的一声，激荡的空气朝四面八方飙射，尚未平息的烟尘再次翻滚飞扬，勾勒出气流的狂乱波纹。

    战争蚁王的灵能护盾在暴怒傀儡的巨力面前宛如脆弱的水晶窗户，瞬间破碎。同时炸裂的还有暴怒傀儡的半只胳膊，尽管它的拳头比战争蚁王的拳头更显粗壮，但体魄强度显然不能和附着厚重甲壳的蚁王相提并论。透着红光的黑色胶质在气流的裹挟下，如飞矢般激射，让陶尔米诺斯的身上也沾了不少。

    暴怒傀儡正面硬撼战争蚁王，结果它的一条胳膊当场崩碎。观战的亚述巫医和兽灵勇士全都脸色发白。

    贝尔蒂娜弄出来的暴怒傀儡几乎代表亚述后裔所见的类法术最高水平。如此强大的亡灵傀儡竟然在正面对决中输给了战争蚁王陶尔米诺斯。巫医王后原本还在思考，亚述军队需要动员多少人才能杀死战争蚁王。现在，她已经对消灭陶尔米诺斯丧失信心，认为战争蚁王想逃走的话，凭城里的亚述军队根本拦不住对方。

    见识过绝望领主、古代种亡灵蝙蝠、菲利普二世、战争蚁王亚波利斯等强大怪物的兰德尔探险队却没觉得什么。陶尔米诺斯的力量还不足以碾压暴怒傀儡，只是它的甲壳坚固，双方全力碰撞才显得暴怒傀儡不堪一击。而暴怒傀儡的优势并非单纯的力量。

    那些黑色胶质粘在战争蚁王的甲壳上，立刻变成滚烫的熔岩，灼痛陶尔米诺斯的心灵，令它感到一阵烦躁。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战争蚁王放弃乘胜追击的打算，胸口的紫纹绽放光亮，重新张开灵能力场，把黑胶熔岩统统甩离身体表面。

    与此同时，暴怒傀儡的身旁缭绕着一圈圈黄色的虚空土元素，碎裂的胳膊正迅速恢复原样，双眼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战争蚁王，然后气势汹汹朝它扑了过去。

    凡是狂暴、狂化、嗜血之类的能力都有时间限制，特尔米诺斯已经试过了同暴怒傀儡正面交锋，确定自己的力量、速度和防御比这头体型膨胀的软泥巨怪更强，但还没达到能够碾压对方的程度。

    按道理来讲，现在应该避开暴怒傀儡的锋芒，等它的提升效果自动消失就好了。

    可是，陶尔米诺斯被暴怒傀儡的火红眼死死盯住，内心生出焦躁、愤怒的情绪，干脆冲上去和暴怒傀儡对攻。

    两只大型怪物都放弃招架、躲闪，就是你来我往，奋力互殴，乒乒乓乓地打作一团。它们一个有灵能护盾，自身甲壳又坚如磐石，连续承受强力猛击竟然毫发无伤；另一个全身都是黑色胶质，复原能力惊人，即便被敌人锤到变形也若无其事，还试图用柔韧的身体缠绕对手。

    神庙顶部的几位亚述巫医不禁面露喜色，他们看得出来，暴怒傀儡的速度和灵活性不如对手，假如战争蚁王采取闪避战术，暴怒傀儡还真拿它没办法。但暴怒之灵已经感染了战争蚁王，令它不顾一切地正面硬撼暴怒傀儡。关键在于，软泥怪是不会受伤的，哪怕它暂时没能打破战争蚁王的防御，吸灵术也在持续发挥作用，而战争蚁王的体力总有极限，双方继续打下去，胜利的天平必将朝暴怒傀儡倾斜。

    纳尔森摩挲下巴，感慨地说道：“我从没见过强大的怪物能互相搏杀十几分钟，这真是……”

    他的意思是，两个势均力敌的强者爆发近身战斗往往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分出胜负，决定生死。只有力量孱弱的生物才谁也奈何不了谁，就像是菜鸡互啄。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交战双方实力悬殊，战争蚁王在挑逗没有智慧的暴怒傀儡。

    高等蚁族最强大能力是群体意识和心灵联结，可到目前为止，陶尔米诺斯的高等护卫蚁都在袖手旁观。很显然，战争蚁王并没有拿出全部实力，即便遭受暴怒傀儡的吸灵术影响，部分甲壳变得黯淡无光，它仍然游刃有余，胜券在握。

    贝尔蒂娜却是会错了意，略显圆润的下巴抬得高高的，脸上写满了得意洋洋。

    她把混乱之触用在软泥巨怪的身上，引起质变。黄金级的软泥巨怪晋升为传奇阶的暴怒傀儡，能够同战争蚁王正面交手，看起来也不落下风。贝尔蒂娜足以自傲。

    维克多摸了摸她的脑袋，赞叹说道：“暴怒傀儡的元素态配合熔岩之躯、激怒、吸灵术等超凡力量，形成一种闭环天赋，如果在战场上，肯定能大放异彩。贝尔，你做得很好，我相信亚述帝国的暴怒巫王重生，都未必能达到这种高度……你不愧是天选之人。”

    贝尔蒂娜听得有些迷糊，她根本没有考虑暴怒傀儡的闭环天赋，这都是软泥巨怪受到混乱之触的刺激，自然产生的超凡能力。

    当然，小小少女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暴怒傀儡输在没有智慧上，但它仍然是非常强大的武力。”维克多又说道：“如果你能把熊怪长老的灵加持在暴怒傀儡的身上，那战争蚁王陶尔米诺斯就得逃跑了……”

    “主人，等等。”贝尔蒂娜更迷糊了，委屈巴巴地嘟嘴说道：“我的暴怒傀儡明明没有输嘛。”

    维克多微微一笑，颔首道：“马上就输了。”

    话音刚落，战争蚁王用一对后肢站立起来，同时解放上肢和前肢四条胳膊，身高也就超过了暴怒傀儡。只见它用一对前肢轰击暴怒傀儡的胸口，雄浑的力量把傀儡的胸部打得塌陷弯折，不成“人”型，软泥巨怪的肩膀和脑袋便跟着垂落下来。

    陶尔米诺斯的上肢夹住暴怒傀儡的头部，甲壳上的三道紫纹全部亮起，强大灵能力量透入黑泥胶质，将眼窝凝缩红光的亚述骷髅彻底粉碎。

    将近5米高的暴怒傀儡立刻停止了行动，黑泥胶质无序地蠕动变形，最终坍塌成一摊黑臭淤泥。

    贝尔蒂娜小嘴半张，表情凝固，脸色也是晴转多云，眼看就快哭了。维克多出言安慰道：“宝贝，你表现得很不错，我们都以你为荣。”

    旁观者们纷纷回过神，围着贝尔蒂娜，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褒扬她。

    维克多轻轻搭住贝尔的肩膀，说道：“你再试一次混乱之触。”

    天选者少女低着脑袋，沮丧地说道：“可是，暴怒傀儡已经是我最强的手段了，而且其他的傀儡都不是黄金级的软泥怪。”

    维克多正色说道：“你陷入了一个误区，战斗从来不以力量的强弱来确定胜负，而是要综合考量各方面的因素。就好像四百磅重的精金锁，几乎无法用暴力破坏，但一把小小的钥匙就能打开它。你作为施法者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正确的钥匙。”

    “找到正确的钥匙？”贝尔蒂娜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困惑地说道：“主人，我不明白什么才算正确的钥匙。”

    维克多看向矗立在广场上的战争蚁王，说道：“传奇怪物有强大的意志力，你想用混乱之触对付它们，必然会唤醒它们的抵抗意志，导致混乱之触无法奏效。可如果，你的混乱之触对它们有利、无害或者稍微有害，你猜会发生什么？”

    不等贝尔蒂娜思考回答，维克多直接说道：“有利的接受、无害的无视、稍微有害的忍受，但是有利的变化不等于结果有益，有害的变化也不等于结果有害。让有利的变化导致结果有害的过程对于你来说，还很复杂。我们今天就拿战争蚁王试试稍微有害的变化。”

    “贝尔，你得明白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生物能吃下所有的东西，如果有什么存在能够吞噬万物则意味着世界末日。战争蚁王的生命层次虽然很高，它仍属于生物的范畴，有的东西能吃，有的东西不能吃……这样，你按照我说得做。”

    维克多凑到贝尔耳边，低声细语，给她提供了一个建议。小小少女连连点头，觉得主人的方法很有意思。

    然后，她挑选一只最弱的软泥怪，拍了它一巴掌，娇声呼喝道：“混乱之触——恶心傀儡，去吧，让下面的怪物领教你有多恶心！”

    这只白银级的软泥巨怪块头最小，身高只有2.6米。贝尔蒂娜对它用了混乱之触，它的外形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从金子塔的斜坡台阶上冲下去，挥舞黑泥胶质手臂，像鞭子一样抽打战争蚁王。

    陶尔米诺斯还是一记重拳直刺，砸中软泥巨怪的脑袋，直接轰碎了藏在里面的亚述颅骨。软泥巨怪“砰”的一声就爆开了，黑色胶质朝周围飞溅，被战争蚁王的灵能力场挡住，并未沾在它的甲壳上。

    藏在碉楼里偷看的亚述武士全都鸦雀无声，这只软泥巨怪对比刚刚的暴怒傀儡就太弱了，被战争蚁王一击秒杀。

    哈瑞娜达克和图门大巫医却发现战争蚁王体内的灵有了变化，意识到这只软泥巨怪仅仅是个载体，贝尔蒂娜的混乱之触通过这个载体，用到了战争蚁王的身上。

    陶尔米诺斯完全是另一番感受，它起初还不觉得什么，渐渐地感到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好像胃里塞满了地精粪便，恶心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益发强烈。它越是要对抗心灵错觉，恶心感就越强烈。布满甲壳面容不能反应陶尔米诺斯的表情变化，但它忍了几分钟以后再也忍不住了，张嘴就把胃液和没消化完的食物全都吐了出来。

    纳尔森一拍手，兴奋地说道：“赢了！”

    贝尔蒂娜瞪大眼睛，追问道：“这就赢了？大蚂蚁只是在呕吐啊，怎么就赢了？”

    北地之熊目光灼灼地看着已经停止呕吐的战争蚁王，有些遗憾地说道：“刚刚，它的心灵之火熄灭了一小会，身体失控才呕吐。如果我在40米内，就能一剑斩下它的脑袋！”

    旋即，他转头向维克多请教道：“大人，心灵之火也会熄灭？”

    “正如你所看到的。”

    维克多点点头，解释道：“心灵是开放的，时刻和外界交互信息，看见颜色、形状、距离；嗅到不同的味道；听见各种声音，还有皮肤触感，甚至是元素变化统统都映射在心灵上，自然也会对心灵产生影响。只有绝对封闭的心灵才能不受外界信息的干扰，但那和石头没有区别。”

    “贝尔蒂娜的混乱之触只是让战争蚁王感到恶心，微弱有害就不会发全面抵抗，直接作用在它的心灵层面。等战争蚁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这就好像一只臭老鼠钻进了屋子，你要把它赶出去反而是在强化自身对臭老鼠的厌恶。战争蚁王对抗混乱之触的恶心效果，自身的心灵力量却在滋养恶心感，身体随之产生相对应的变化，呕吐就是排除了混乱之触带来的恶心感。”

    “当初，万神殿大巫师布莱尔姐弟能够击杀特斯蒂尔家的传奇圣骑士的贝瑟尔，必定先摧毁了他的心灵意志。传奇圣骑士尚且会死在天选者的手中，何况贝尔蒂娜仅仅是让战争蚁王感到恶心……”

    维克多越众而出，对下方的战争蚁王扬声说道：“广场上的泉水是灵质血泉，对你们蚁族有好处。你受了伤，不准备喝一点吗？我保证不阻拦你。”

    陶尔米诺斯刚刚恶心呕吐倒不会受伤，只是有些丢脸，但也无需在意。不过，它和暴怒傀儡互殴，受吸灵术的影响，部分甲壳变得黯淡失色，甲壳的防御力也大幅降低。饮用灵质血泉确实能帮助它恢复损伤。

    看见陶尔米诺斯站在那里，不为所动，维克多讥讽道：“原来你是不敢饮用灵质血泉。”

    “是的，它们都不敢饮用不老泉。因为，我不允许。”

    一只全身银白甲壳的高等蚁族雌性站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走到金字塔的斜坡楼梯下面，抬起头，和维克多遥遥对视。

    高等蚁族汲取灵质血泉的力量，多半能摆脱蚁人女皇的控制，因此蚁人女皇绝不允许高等蚁族饮用不老泉。

    维克多暗道一声可惜，他是想借助不老泉的诱惑，故技重施，在陶尔米诺斯的心灵深处埋下精神暗示的种子。蚁人女皇已经吃过一次大亏，却是不会让维克多的阴谋得逞。

    维克多深深地看了祂一眼，优雅施礼，用古代通用语说道：“女皇陛下，请上来说话吧。”

第872章 以退为进

    看着白甲蚁族雌性顺着青石台阶一步一步地登上金子塔，哈瑞娜达克和图门等几位大巫医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这就是传说中不死的窃灵者，本身没有形体，可以降临在任何一只蚁人的身上，也是亚述人长久以来的噩梦。但他们已经从贝尔蒂娜的口中了解到不死者原来就是亚述文明的开创者、万灵之境的奠基人、帝国的第一任女王安洁莉娜。亚述巫王世代相传的神器“安洁莉娜之悲恸”就用她名字命名。

    可以说，没有安洁莉娜女王就不会有亚述帝国，亚述子民应当怀念她才对。然而，帝国的初代女王早已变成了以亚述人为食的可怕怪物。长久以来，被蚁群杀死的亚述人不计其数，更可恨的是受害者的灵还要遭受不死者的吞噬或扭曲。如今，亲眼看到亚述帝国的初代女王，亚述巫医们都高兴不起来，只有痛恨和畏惧。

    哈瑞娜达克甚至怀疑在漫长的历史中，亚述帝国不止消亡一次，每一次消亡再重建恐怕都是初代女皇一手策划的。

    蚁人女皇的化身爬上到金字塔顶端的平台，看都不看亚述巫医一眼，祂的目光环视兰德尔探险队众人，只在戴恩牧师的身上流连了一小会。

    这时，贝尔蒂娜开开心心地迎上去，在蚁人女皇的跟前扬起小脸蛋，撒娇般地问道：“安洁莉娜老师是你吗？你来看我，我好高兴啊。你能不能答应贝尔一个请求，让蚁群放过这里的亚述人好不好？”

    伊莫森的心瞬间拎了起来，皮肤上都泛起了一粒粒鸡皮疙瘩。

    在巫师看来，蚁人女皇是不折不扣的邪神，祂的想法难以测度，根本不会受到贝尔的精神魅惑天赋影响。自己宝贝女儿距离蚁人女皇太近，尽管她刚刚法术演示堪称惊艳，可她的身体依然脆弱，蚁人女皇附身的白甲蚁族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她。

    卡里古拉没有感知到蚁人女皇对贝尔蒂娜的恶意，但他还是效仿纳尔森，把心灵力量投射到白甲蚁人的身上，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哪怕产生伤害贝尔蒂娜的想法，两位顶尖的凶暴战士就会提前对它发动攻击，将贝尔解救回来。

    掌握心灵之触的凶暴战士很少会遇到措手不及的情形，他们总是可以先发制人。这方面，维克多也比不上阿卡和纳尔森，但他能做到后发先至。

    蚁人女皇全然不在意兰德尔家族的成员对自己剑拔弩张。既然怒风剑圣在这里，祂派过来的这支高等蚁族，包括战争蚁王陶尔米诺斯和祂自己在内都很难安全脱身。可如果双方真的打起来，死的也只是祂临时占据的化身而已，对目前局势没有任何影响。

    反正，现在的局势就如同祂的心情——糟糕透顶，已经不能更糟了。

    蚁人女皇这些天一直在思考自己的计划为什么失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祂原本是想把神器“安洁莉娜之悲恸”融入贝尔蒂娜的灵魂，再唤醒天选者真正的力量和人格，将自己和天选者绑定在一起。亚述女王贝尔蒂娜和蚁人女皇安洁莉娜，天选者和不死者将形成一种以法则力量为基础，超越利益和情感的紧密关系。

    这样一来，凭借天选者的力量再加上自己掌握的知识、秘闻，又有亚述帝国和蚁人军团可供调遣，蚁人女皇坚信谋取光辉之主的目标终将实现，自己登上天使神位，获得永恒指日可待。

    七号炼金塔主窃取太阳精灵的位格，虽然力量强横，但他同时面对天选者和蚁人女皇就没什么胜算。至于这个时代的至高元素使西尔维娅可能是个大麻烦，不过，蚁人女皇总有办法应付她。最简单的方法是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至高元素使回归世界本源，再去对付光辉教会也不迟。

    问题其实出在贝尔蒂娜身上，蚁人女皇怎么也没想到本应没有自我意识的光辉之主竟然在关键时刻阻止贝尔蒂娜融合“安洁莉娜之悲恸”，导致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

    现在，贝尔蒂娜非但没能觉醒天选者的力量和人格，对蚁人女皇至关重要的神器“安洁莉娜之悲恸”又落入了兰德尔殿下的手中，偏偏他还是个太阳精灵，想用武力从他手里夺回神器，几乎不可能成功。

    时光如无情的河水，在漫长的岁月冲刷下，蚁人女皇的心灵就像无底深渊般不可测度，即便遭受了让绝大数人都会一蹶不振的打击，祂的情绪也没有半点起伏，抬起前肢，在众人敌视的目光中，抚上贝尔蒂娜的头顶，淡淡说道：“你刚刚的表现很出色，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准许这些亚述人迁徙到别处。不过，你也得答应我，学会两个超魔技巧。”

    蚁人女皇使用古代炼金帝国的通用语同贝尔蒂娜说话，在场的人当中，只有维克多、贝尔蒂娜和炼金生物梅雯掌握这门语言。其余的人都听不懂，伊莫森巫师例外。

    他对着自己的女儿，急切地喊道。“贝尔，别答应祂的条件！我们不能限制祂，祂的承诺就没有用，祂要教你的超魔技巧可能是个陷阱……”

    维克多抬起手掌，制止伊莫森巫师继续表达意见。其实伊莫森说得没错，在找出正确的方法之前，蚁人女皇是一位杀不死的邪神，贝尔蒂娜没有制裁祂的有效手段，那么祂随时都可以推翻自己的承诺。维克多也不认为，一个活跃了两万多年的鬼魂会因为贝尔蒂娜活泼可爱，为了让她高兴而违逆自身的意愿。

    蚁人女皇放过亚述后裔的关键在于他们本身。亚述后裔有几十万人，并非所有人都能饮用不老泉，但那些有地位、有实力的亚述武士肯定能享用不老泉。如今，哈瑞娜达克手下的精锐武士已超过8万人，而且每个亚述武士的血脉力量都得到不同程度的提升，其中不乏战斗经验丰富，又恢复了青春形貌的老年武士。

    这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蚁人女皇想消灭他们，蚁群势必要付出重大代价。如果付出代价却没有回报，且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蚁人女皇又何必盯着几十万亚述后裔不肯放手？

    伊莫森的眼界、格局终究还是差了一些，根本没弄清楚状况。

    亚述后裔现在是一支独立的势力，不能作为双方博弈的筹码。何况，贝尔蒂娜被困在万灵之境那么长时间，蚁人女皇该动的手脚肯定动过了，既然祂已经输给了米勒神父，再拿出两种超魔技巧，难道就能控制贝尔蒂娜？

    当然，这种层次的博弈原本就不是伊莫森等人能够参与的。

    维克多大致了解蚁人女皇的意图。祂用战争蚁王陶尔米诺斯向自己展示实力，维克多则指导贝尔蒂娜击败战争蚁王。借此告诉蚁人女皇，即便他不是法师，不懂法术，但掌握的法则原理也可以教导贝尔蒂娜这个天选者。

    没错，贝尔蒂娜目前还是一颗幼苗，但她有足够的潜力，在不远的将来，有资格参与怒风剑圣、神灵骑士、神眷者和蚁人女皇这种层次的博弈。天选者贝尔蒂娜的态度能决定许多事情的走向。她所渴望的知识和力量，维克多也可以给她，不用劳烦来自古代炼金帝国的**师安洁莉娜。

    蚁人女皇原意是向维克多示威，维克多却另辟蹊跷，反过来用天选者贝尔蒂娜向蚁人女皇示威。

    天选者和谁亲近，天平就会向谁倾斜。

    懵懵懂懂的贝尔蒂娜现在还不能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天选者对法则力量的渴望是天性，所谓的情感羁绊对今后的贝尔蒂娜太过浅薄。维克多和蚁人女皇的竞争从向贝尔传授法则奥秘开始。

    “贝尔，你刚刚应用混乱之触的方式很精彩。我再传授两种实用的超魔技巧给你。”蚁人女皇说道：“一种是急速冷却，牺牲两次混乱之触的施法序列，取消施法间隔，能够连续两次瞬发混乱之触，没有施法冷却时间；另一种超魔技巧是集合施法，牺牲一次急速冷却，将把两次瞬发混乱之触集合成一次施法，提升混乱之触的法术强度。”

    “急速冷却和集合施法本身并没有次数限制，你可以连续瞬发两次、三次、四次，也可以把两个、三个、四个混乱之触集合成一次施法。”

    维克多听了之后，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已经傻眼了。这两种超魔技巧的实用价值无需多言，重点在于没有深厚的法术学识积累根本不可能研究出超魔技巧。这是蚁人女皇的先天优势，维克多就是想破脑袋也没办法指导贝尔蒂娜学习超魔技巧。而且，这仅仅是炼金帝国法术理论的冰山一角，谁知道，蚁人女皇究竟掌握多少宝贵之极的法术知识？

    贝尔蒂娜咬着手指头，皱起小眉毛，哼哼唧唧地说道：“好像很难的样子……安洁莉娜老师，是不是我学会了超魔技巧，你就放过亚述帝国的后裔？”

    蚁人女皇微微笑道：“我的学生，只要你完成了我布置的这些功课，我就同意你的请求。”

    贝尔蒂娜回过头，眼巴巴地看着维克多，脸上是一副很为难的表情。

    还不错，知道要先征得我的同意……维克多对贝尔蒂娜的表现很是满意，开口问道：“女皇陛下，请问贝尔蒂娜需要多长时间学习你传授给她的超魔技巧？”

    蚁人女皇的目光转向维克多，反问道：“我可以一直教导贝尔蒂娜，兰德尔殿下对此是否有异议？”

    维克多沉吟片刻，又问道：“我想了解，陛下对蚁人军团有什么安排？”

    蚁人女皇回答了维克多的问题，说道：“我正准备派遣蚁人军团前往无尽森林东边的大草原筑巢，会由陶尔米诺斯指挥，包括8只蚁后，共计50万蚁人。将来，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把整个蚁群都迁过去，帮助人类国度抵抗深渊恶魔的入侵。”

    蚁人女皇在抵近人类国度的橡树草原筑巢，可以是帮助维克多抵抗恶魔入侵者，也可以穿越蜥蜴沼泽，向人类国度发动全面战争。

    这取决于维克多是否愿意同祂合作，而合作的前提是交出那枚元素符文水晶——“安洁莉娜之悲恸”。

    维克多预料到蚁人女皇会拿整个人类国度来威胁他，但亲耳听到对方承认这一点，他的心情还是无比沉重。不过，这同时也说明，“安洁莉娜之悲恸”关乎蚁人女皇的生死存亡，祂已经被逼入死角，不惜和人类国度血战到底。

    长长地吐了口气，维克多神情淡然地点点头，说道：“好吧，我同意合作。”

    蚁人女皇俯首，对维克多优雅施礼，说道：“我向你保证，合作是明智的选择。可是，兰德尔殿下要拿出诚意才行啊。”

    维克多从兜里取出神器水晶，晃了晃，让蚁人女皇看清楚，又把水晶收回兜里，随手将“裂魂”和“幽影”两把超凡武器抛到蚁人女皇的面前。

    通体黝黑的刺矛和短梭被无形的灵能力场接住，蚁人女皇赞叹道：“用萨隆魔铁和瑟银打造的超凡兵刃在殿下的手中不亚于神器，甚至可以击杀黑血主宰......我的战争蚁王当然也不堪一击。可我想提醒殿下，这点诚意远远不够。”

    交出“裂魂”和“幽影”，维克多的战斗力大幅降低，想杀死战争蚁王陶尔米诺斯都变得有难度了。可是，蚁人女皇并不在乎战争蚁王的生死，如果维克多肯把神器水晶拿出来，祂愿意制造更多的战争蚁王，让维克多杀个痛快。

    即便维克多手里没有超凡兵器，蚁人女皇想留下他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更不要说从他的手里夺回“安洁莉娜之悲恸”。

    维克多点点头，果断说道：“好！我现在就去你的蚁巢做客，请陛下把我的随从和贝尔蒂娜都带过来，我们就在亚速尔塔神庙顶端的炼金塔会面，然后我要看到你的诚意……”

    说着，维克多身影模糊，消失在金字塔的顶部。

    他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蚁人女皇徒有庞大的蚁群，却拿维克多没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维克多带走“安洁莉娜之悲恸”，蚁人女皇一刻都不想在耽搁，转头用亚述语对哈瑞娜达克和几个大巫医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可以再取用不老泉，我要把这里的不老泉留给秘境之外的亚述野人……你们自由了。”

第873章 重新激活

    神庙遗址位于亚速尔塔南部群山之巅，距离亚述后裔的雨林主城有数千公里之遥。维克多全力赶路，用了6天时间才看见亚速尔塔神庙雄伟的身姿。他没有着急进入神庙，而是先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整了差不多一天，将自身的精力、体力全都恢复到最佳状态才继续行动。

    这里现在是蚁人的老巢，维克多已提前做了安排，要求纳尔森他们尽量拖延时间。蚁人女皇带着贝尔蒂娜从亚述主城赶过来最快也要15天，因此他还有8天的时间激活七号炼金探，完成下一步的计划。

    不过，蚁人女皇可以降临在任何一只高等蚁族的身上，无视空间距离。但维克多最大的依仗是无人可及的机动性，就算蚁人女皇的意志降临到巢穴附近，拿维克多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要神器水晶还在维克多的手里，他就不需要担心人质的安全。现在，维克多必须保留体力、精力，做好随时突围远去的准备。

    如果维克多被蚁人女皇抓住了，那一切就真得完了。

    呼啸的山风裹挟细碎冰晶自维克多的身边滑开，在灿烂阳光的映照下呈现两道绚丽的光晕飘带。维克多踏着山顶的积雪，漫步于流光溢彩又充满梦幻气息的冰雪世界，不紧不慢地走向神庙遗址。

    白雪皑皑的雪原上，一只带队巡逻的白甲蚁人望见维克多的身影，便远远地跑了过来。它是一只高等蚁人雄性，全身覆盖银色甲壳，有高度拟人化的面容，身后背负两袋金属投矛。相比亚述后裔制作的武器，这些金属投矛的做工堪称精良。锋利的矛尖闪耀寒光，矛杆笔直匀称，参考高等蚁族强悍的力量，可以想象它们被投出去的时候威力有多大。尽管这些金属投矛的材质有差异，但尺寸大小都接近同一个标准，意味着蚁族拥有较成熟的锻造工艺。

    这非常难得，蚁族种群的战争潜力比维克多预想中的还要大。

    “兰德尔殿下？主宰命令蚁群迎接您的到访，我可以带您去蚁群的主巢。”高等蚁族雄性语气生涩地说道，并向维克多行了一个古老的礼节。

    半人半蚁的怪物使用古代炼金帝国的礼仪总是让人感觉很奇怪……维克多思维发散，摇了摇头，说道：“我不需要蚁族为我引路，我和女皇说过，在神庙的顶部等祂。”

    说完，维克多向前方飞掠，转眼就把高等蚁族甩在身后。微风环绕他的身体，破开空气的阻力，他仿佛是贴着地面飞行，没有在积雪上留下半点痕迹，很快就来到一条连接神庙遗迹和相对山峰的吊桥处。

    铁索吊桥横越虚空100多米，下面是万丈深渊。维克多猜测，这应该是蚁族的巨盾甲虫合力拽着粗铁链，振翅飞越深渊天堑，修建了这座吊桥，将神庙所在的孤峰同其他山岭联结在一起。

    如果没有这道铁索吊桥，维克多全力施为也可以飞越深渊。只是现在没必要展示自己横渡虚空的非凡本领，他在吊桥上三次纵跃便到了对岸，来到亚速尔塔神庙的脚下。

    亚速尔塔神庙是维克多生平仅见的雄伟建筑，足有400米高，替代山峰的峰顶，其规模不亚于一座小型城市。当初，黑血主宰冲破神庙的束缚，在外墙上留下一道百米长，数十米宽的破口，也没能撼动神庙的整体结构。目前，亚速尔塔神庙被蚁族霸占，可它们并没有完全修复墙壁上的巨大缺口，只是做了一些必要的修葺。透过这道缺口，维克多可以看见有蚁人在神庙内部活动，也能听见它们搬运物资，打造铁器的声音。

    某种意义上，蚁族以神庙遗址为中心城市，建立了一个强盛的王国。而蚁族王国统治的领地主要位于山腹地道的内部，雄伟壮观的亚速尔塔神庙建筑群仅仅是其中一小部分。但它无疑是蚁族王国的制造中心，工蚁把采集的矿石、燃料源源不断地运到神庙里面进行加工，制造兵器、铠甲，甚至大型器械。

    蚁族为战争而生，蚁族王国的战争潜力显然要高于任何一个人类王国。它们已经摆脱了炼金塔的桎梏。所以说，维克多用炼金塔的模型推算蚁群的战争能力是严重失误。这主要体现在人口基数的误判上。

    最初，维克多和塔灵国王分析蚁群的人口上限在三十万左右。事实上，蚁群的人口上限远不止这个数字。

    长久以来，蚁人女皇利用食灵岛转化亚述人的灵魂，壮大自身的统御力。蚁群的人口上限可能已经突破了百万大关。虽然蚁群受到环境资源的制约，实际数量没有百万之多，但只要条件合适，蚁后就能把蚁群总数发展到极限，其中还包括奇形怪状的格罗斯虫族，比如有黄金级实力的巨盾甲虫。

    当然，亚述神庙的蚁族相比几个月前明显少了许多。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就像蚁人女皇所说的，蚁群在超巨型软泥怪那里消耗掉十几万衰老的工蚁，然后又组织一支庞大的蚁人军团前往靠近蜥蜴沼泽的橡树草原筑巢。

    这些蚁人士兵一旦穿越蜥蜴沼泽，便能抵达约克家族驻防的人马丘陵，或者成为原生种人类抗击深渊恶魔的强援，或者向人类国度发动全面战争。

    维克多沿着神庙外墙的台阶慢慢往上走，直到登上塔顶，也没有任何一只蚁人出来拦截他。这可能是因为蚁人女皇向蚁群传达了不得干扰维克多的命令，同时还验证了维克多的一个推测——蚁人女皇的意志降临并非不受限制，祂无法同时兼顾维克多和贝尔蒂娜两个方面。

    由于无法约束兰德尔殿下的机动性，蚁人女皇只能选择看顾贝尔蒂娜和兰德尔远征军的核心成员，把他们当成与维克多谈判的人质。

    维克多独自在神庙的顶部等了许久，蚁人女皇的意志仍然没能降临。他长长地吐了口气，目光转向身边的炼金塔祭台，然后伸出右手，唤出七号炼金塔的元素符文水晶，借助亚速尔塔神庙的元素平衡汇聚之地，激活了炼金塔，并用意识同塔灵沟通：

    “国王，汇报一下七号炼金塔目前的状态。”

    “遵命，大人。”塔灵国王一贯缺乏情绪的声音在维克多的脑海中响起，“七号炼金塔已升为4级主塔，同时包含后勤和军事两类炼金单位的制造功能。炼金生物的基础生产速度提升12%，基础生产成本提升8%。另外，炼金塔的快速生产功能已提升到4级，生产速度提升45%，额外制造成本提升30%；记忆上传功能4级，炼金生物上传记忆时间延长为12分钟；7号炼金塔已开启远程指挥功能，可以同时监测300公里范围内的所有炼金单位，确定它们的坐标和动态，并向精神属性高于20点的智慧型炼金单位传达指令，每4个小时使用一次。”

    维克多轻轻地挑了下眉毛，4级炼金主塔对比1级后勤炼金塔，基础生产速度提升了12%，基础生产成本也提升了8%，意味着生产一名普通的炼金辅兵，生产时间由6小时缩短到5小时40分钟左右，生产费用由600金索尔提升到648金索尔。

    如果是在战争期间，炼金塔不计成本，加快生产速度当然没问题。但从长远看，肯定是弊大于利，至少能说明向炼金帝国提供虚空造物术的庇护所神族没安什么好心，祂们肆无忌惮地压榨原生种人类的资源财富。

    不过，炼金塔最新开启的远程指挥功能还是有点用的，可以把它看成一个半径300公里的警戒领域。警戒距离是短了一些，但炼金塔主在遭遇强敌突袭的情况下，有足够的时间收取炼金塔的元素符文水晶，迅速逃离危险。

    记忆上传功能和快速生产功能也都随着炼金塔的升级而升级，其效果更具实用性。特别是针对生产周期较长的炼金单位，快速生产功能凸显效果，比如制造一个炼金民兵需要12个小时，启用快速生产功能之后，只需耗费8小时40分钟就能生产一个，生产成本额外增加三成。等7号炼金塔升到10级，快速生产功能的实际效果将更加优越。

    “7号炼金主塔的魂火单位上限为20000点，实际魂火单位19967点，已用魂火单位8845点，剩余魂火11122点，储存生产资源468007枚金币。”

    塔灵国王进一步向维克多传讯道：“炼金塔原有7种可生产炼金单位，分别是炼金辅兵、炼金民兵、炼金战獒、炼金乌鸦、炼金士兵、炼金龙蜥和亚龙人，现在额外增加两种可生产炼金单位，炼金飞蛇、炼金战士……”

    维克多的脑海中浮现炼金飞蛇和炼金士兵队长的数据信息。

    炼金飞蛇，小型飞行战斗单位，体魄4、精神5、感知12、生命2，生产时间3小时12分钟，生产成本655金索尔，使用寿命2年，具备飞行、剧毒、喷雾、拟态、注入等种族天赋。

    飞行：炼金飞蛇的体内长有四个气囊，拥有出色的飞行能力，掌握包括长途滑翔、悬空、疾速等飞行技巧，同时炼金飞蛇的防御力低下，身体十分脆弱。

    剧毒：炼金飞蛇的毒牙和尾刺蕴含混合毒素，会根据猎物体质特征催生不同的效果。

    喷雾：炼金飞蛇的羽翼能够喷洒粉雾，对敌人造成麻痹、瘙痒、咳嗽、视线模糊、精神倦怠等负面效果，当炼金飞蛇集群之后，它们的喷雾互相叠加，可以形成一个领域。

    拟态：炼金飞蛇拥有变色拟态的能力，是优秀的潜伏猎手。

    注入：炼金飞蛇往往不会直接杀死猎物，它们通过向猎物体内注入混合毒素使其麻痹，再汲取受害者被溶解的脂肪、肌肉、血液，汲取总量不至于杀死猎物，并反馈一种特殊的液体，促进猎物的再生能力，修复身体损伤。炼金飞蛇的注入技能可以治疗大多数生物，包括炼金生物。

    炼金战士，人形态战斗单位，体魄18点、精神18点、感知18点、生命8点、生产时间20小时44分钟，生产成本17553枚金索尔，使用寿命12年，有6个技能插槽，具备炼金士兵全部天赋，额外获得强化和战士之魂天赋。

    强化：炼金士兵队长的被动天赋，他们的生命坚韧、适应环境、战斗直觉和心灵联结比炼金士兵更优秀，效果提升20%。

    战士之魂：炼金战士激活战士之魂天赋，大幅提升心灵抗性，暂时点燃心灵之火，每持续1分钟消耗寿命6个小时。

    维克多看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说三级源血民兵是炼金士兵的弱化版，那么炼金战士就是炼金士兵的精英模版。他们的基础精神属性达到惊人的18点，按照维克多自行设立的评判标准，距离黄金级原生种人类的精神属性只差2点，应该属于白银级的炼金单位。可惜，炼金生物的水元素强度普遍较低，生命形式存在严重缺陷，即便炼金人类达到20点的精神属性也无法点燃心灵之火。不能点燃心灵之火的炼金人类，战斗力比青铜骑士差很多，所谓的白银级自然是假的。

    炼金战士通过消耗使用寿命的极端方式点燃心灵之火，再加上他们平均18点的体魄、精神和感知属性，以及被强化的战斗天赋，绝对达到了白银级凶暴战士的标准，战斗力应该接近血蟒玛茜和红狼。

    七号炼金塔终于能够生产白银级的战斗单位了。

    如果用两万金索尔换取一个白银级的凶暴战士为自己卖命12年，相信任何一个大领主都不会拒绝这桩交易。不过，维克多现在制造炼金生物要么选择价格便宜的，要么选择实力最强的战斗单位。七号炼金塔有三级源血民兵和亚龙人，白银级的炼金战士就显得有些尴尬。

    亚龙人的平均造价高达22万金索尔，这笔费用可以生产11名炼金战士，但11名炼金战士对战一名亚龙人几乎没有胜算。相对而言，造价不足700金索尔的炼金飞蛇，其性价比反而更高。

    维克多摇了摇头，问道：“亚速尔塔神庙炼金塔是高级炼金塔，它的炼金单位肯定不止一种吧？我记得几个月前，你说新增三个炼金单位，除了炼金飞蛇、炼金战士，另外一种炼金单位呢？”

    国王回应道：“我在这里收集了14种全新的炼金单位，其中11种炼金单位的血脉信息残缺，无法生产。只有炼金飞蛇、炼金战士和红魔的血脉信息完整，但七号炼金塔不能生产红魔，原因和龙战士的制造障碍相同。”

    维克多记得很清楚，薄雾山脉炼金塔记忆水晶里面提到过红魔，那是一种能够媲美龙战士的顶级炼金战斗单位。

    很早以前，维克多在岗比斯王国的幽暗森林炼金塔那里就获得了龙战士的生产模版。由于龙战士血脉信息残缺不全，七号炼金塔当时也不能生产龙战士。等到维克多向炼金塔交付一枚封印古龙之血的元素符文水晶后，他原以为可以生产龙战士了，但世界法则已发生改变，七号炼金塔还是不能制造龙战士，反而有了亚龙人生产功能。

    红魔的问题和龙战士一样，严密的世界法则不再支持古代种炼金单位的生产。可是七号炼金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炼金塔，它融合了薄雾山脉炼金塔符文水晶，是全新炼金塔，具备顺应自然法则，推演新炼金单位的强大功能。

    既然红魔的血脉信息完整，按道理来讲，七号炼金塔完全有能力自行推演出类似亚龙人的新红魔炼金单位。

    “向我传递红魔的具体信息。”维克多命令道。

    “是。”

    塔灵国王立刻往维克多的意识里投射红魔的情报。

    红魔，类人形高级战斗单位，体魄35点、精神50点、感知28点、生命12点，生产时间133小时52分钟，生产成本275886枚金索尔，使用寿命25年，有6个技能插槽，具备高等恶魔血脉、红魔变身两大天赋。

    高等恶魔血脉：红魔是融合了恶魔之血的强大战士及恐怖施法者，拥有烈焰掌控、再生、坚韧体魄、元素抗性、扭曲之语、屠杀等高等恶魔天赋。

    红魔变身：红魔屠杀生命，积攒恶魔之力，可以变身为5.4米高的火元素恶魔，其高等恶魔天赋的效能提升100%，掌握烈焰领域和灵魂威吓。红魔变身最多持续80秒，变身结束后，红魔陷入极度虚弱的状态，冷却时间为15个小时。

    高等恶魔天赋和红魔变身的详细信息让维克多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仿佛窥见了深渊恶魔入侵物质位面时必须面对的强敌。他随即又想到，炼金塔不能制造红魔，那现在的深渊恶魔应该不会像古代炼金帝国时期那样强大。

    “精神属性这么高……推演出新的红魔炼金单位，恐怕也会叛变吧？”维克多有些不确定地摇了摇头，还是吩咐道：“国王，以红魔的血脉信息为基础，推演一下新炼金单位。”

    “大人，我推演新红魔的炼金单位大约需要62个小时。”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时间还来得及，但炼金塔也不能闲着……现在就给我开启快速生产功能，无限制生产炼金飞蛇，直到我叫停为止。”

    “如您所愿，尊贵的大人。”

第874章 窥见

    七号炼金主塔的快速生产功能现在提速45%，制造一只炼金飞蛇只需2小时30分钟。维克多坐在神庙塔顶的石座上，等了一会，看着虚空元素的四色光华散去，第一只炼金飞蛇便出现在炼金塔的祭台上。

    这只炼金生物长约半米，体态纤细，酷似长着两对轻薄肉翼的长尾蜥蜴，全身呈现半透明的状态。此刻，它围绕在维克多的身边游动，像水中的鱼儿般灵活优雅，对主人显得十分亲昵。

    炼金飞蛇采用剧毒飞蛇的生物模版，它们的形态和天赋能力几乎没有明显差异。而剧毒飞蛇是一种古老的生物，主要栖息在高原地区，人类国度平时难得一见。作为银白高塔最负盛名的大学者，维克多不仅亲眼见过剧毒飞蛇的标本，对它们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当然，那是来自银白高塔收集整理的怪物学知识，借住在人马丘陵渡鸦镇的野蛮人长老对剧毒飞蛇就很熟悉。

    剧毒飞蛇体内有浮空气囊，飞行转折如意，非常灵活，身体却十分脆弱，如果被弹弓击中都会死亡。它们的毒素很可怕，最致命的部分是尾刺，体魄超凡的野蛮人被剧毒飞蛇的尾刺蛰一下都有生命危险。不过，剧毒飞蛇的力量较弱，凶暴战士只要绷紧肌肉，飞蛇的尾刺就很难刺穿他们的皮肤，普通士兵有精良甲胄的保护，也能抵御剧毒飞蛇的毒素伤害。

    维克多主要看中剧毒飞蛇的喷雾领域，那才是剧毒飞蛇最可怕的能力。

    单个的剧毒飞蛇常常沦为猛禽的猎物，它们一旦集群就会形成毒雾领域，虽然不致命，但绝大多数生物都会绕开剧毒飞蛇群，如果不小心陷入毒雾领域，体力和精神都会遭到持续削弱，剧毒飞蛇的致命毒刺就能发挥作用了。

    至于剧毒飞蛇的反哺液那是一种天然的超凡再生药剂，高阶野蛮人有时候会闯入剧毒飞蛇群巢穴，专门去收集反哺液，救助重伤垂死的同伴。

    炼金飞蛇它们除了能展开毒雾领域，扼守关键的地势通道，还是一种难得的医疗单位，因为它们同样具有剧毒飞蛇的反哺液。

    “轰”的一声，神庙下方的铁索吊桥传来动静，几只巨盾甲虫在高等蚁族的驱使下，拔掉吊桥一端的铁扣，让四根百米长铁锁链向深渊坠落，发出刺耳的巨响，最终垂挂在对面的悬崖峭壁上。

    蚁人切断铁索吊桥，亚速尔塔神庙孤峰成了绝地，只剩下蚁群开辟的山腹通道一条路可以进出，但维克多绝不可能进入地下，那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维克多牵扯嘴角，微微一哂。蚁人女皇如此做法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也是他不急着复活红龙女仆莱拉的原因。

    阿莱克丝塔虽然强横善战，可她没有翅膀，无法横渡百米宽的深渊天堑，无论是爬悬崖下山，还是闯入蚁人的山腹通道都是自寻死路。

    维克多原本是想利用这段时间，补充一群炼金乌鸦，再使用炼金乌鸦同远在数万公里之外的西尔维娅传递蚁族移巢橡树草原的重要情报。不过，炼金乌鸦毕竟是侦查单位，它们的工作半径只有400公里，如果飞行途中没有炼金人类设立的落脚点很难飞越数万公里的距离。它们能否担负起传递军群的任务，维克多毫无把握。

    幸好，七号炼金塔现在可以生产新的飞行战斗单位——炼金飞蛇。

    它们体内有浮空气囊，能够在高空滑翔，长途迁徙也不费什么体力。少量的炼金飞蛇由于身体脆弱，可能会遭到猛禽的猎杀，但集群的炼金飞蛇应该没有禽类敢去招惹它们。

    炼金塔制造一只炼金飞蛇需要花费851枚金索尔，维克多打算制造100只炼金飞蛇，总费用近9万金索尔。

    这无疑是笔不菲的开销，但为了能够及时传递军情也是值得的。

    亚速尔塔神庙的尖顶时刻闪耀着四色光华，宛如不熄的灯塔，炼金飞蛇一只接着一只被制造出来。它们首尾相连，组成一个大圈，在主人的上空盘旋游动，姿态优雅，动作舒缓，看起来十分奇特。

    维克多在亚速尔塔神庙顶部制造炼金生物，神庙内的蚁族并没有干扰他，少数高等蚁族每天会送一些食物和水上来，询问他还有什么需要。维克多当然不会搭理高等蚁族的问候，可他心里很清楚，蚁人女皇始终在关注这里，只是对方完全不在意他制造了多少炼金生物，反正7号炼金塔的炼金单位即便满员，也不具有撼动整个蚁巢的实力，加上兰德尔殿下也不行。

    数天后，7号炼金塔制造了45只炼金飞蛇，塔灵国王用红魔的血脉信息推演新炼金单位也有了初步结果。维克多没想到的是，居然出现了两种不同类型的新炼金单位。

    魔血士兵，人形态炼金单位，体魄16、精神16、感知14、生命5，使用寿命15年，生产时间20小时，生产所需资源380355枚金索尔，具有六个技能插槽，天赋能力——魔裔。

    魔裔：魔血士兵是深渊恶魔的后裔，拥有恶魔特质和恶魔之力。魔裔可以晋级，最高5级。每次晋级，魔血士兵的四项基础属性永久提升4点，并根据突变方向，分别加强体魄、精神和感知属性，但魔血士兵的生命属性不变。三级魔裔获得火焰恶魔的焚毁之心能力。五级魔裔的外形发生特异性改变，同时获得恶魔变身的能力。变身状态下的魔裔，其恶魔特质、心灵异能和燃烬效果都大幅提升。

    恶魔特质：魔血士兵拥有元素抗性、超凡自愈（再生）、黑暗亲和天赋，惧怕光明属性的力量，被秘银武器克制。恶魔特质的效果和魔裔等级相关。

    恶魔之力：魔血士兵酷爱杀戮与折磨，能够从敌人的死亡和痛苦得到满足，从而增强恶魔之力，产生突变。当恶魔之力积蓄到一定程度，魔血士兵产生恶魔突变，提升魔裔等级。

    焚毁之心：魔血士兵的恶魔血脉来自火元素恶魔领主，他们的突变方向不能脱离火元素恶魔领主的制约。魔血士兵产生任何形态的恶魔突变，只要晋升三级魔裔都必然具备焚毁之心。三级魔裔消耗恶魔之力，催动焚毁之心，其心脏和大脑呈现半火元素化，体魄和感知属性提升50%，心脏和大脑半元素化，拥有不同突变种类的心灵异能，且攻击自带燃烬效果，对敌人持续造成灼烧伤害。焚毁之心的效能、持续时间同恶魔之力相关，如果恶魔之力消耗一空，魔血士兵将掉落自身的魔裔等级。

    塔灵国王提供的第二种新炼金单位是肩高2.2米、体长3.4米，体重超过3000磅的大型野兽。

    恶魔犬，大型半恶魔炼金单位，体魄26、精神22、感知18、生命8，使用寿命16年，生产时间34个小时，生产所需资源148033枚金索尔，天赋能力野性直觉、恶魔特质、双头、灵魂威吓、吞噬转化、暴躁、绿焰吐息、灼热视线。

    恶魔特质：恶魔犬拥有元素抗性、超凡再生、黑暗亲和天赋，惧怕光明属性的力量，被秘银武器克制。

    双头：恶魔犬有两个脑袋、四颗心脏，生命力十分顽强，除非所有的脑袋和心脏都严重受损，否则它们不会在战斗中彻底死亡。

    灵魂威吓：恶魔犬采用高等恶魔模版，天生压制比自身弱小的生物。

    吞噬转化：恶魔犬活吞目标，将受害者的灵魂、血肉转化为恶魔之力，从而得以施展暴躁、绿焰吐息和灼热视线。恶魔犬的恶魔之力无法引发突变。

    暴躁：恶魔犬消耗恶魔之力，施展暴躁天赋，大幅提升力量、防御和元素抗性，但心智变得混乱，难以指挥，最严重的情况是不分敌我。

    绿焰吐息：恶魔犬朝标记目标喷吐绿焰，产生火焰和毒素伤害，对非标记目标不起作用。

    灼热视线：恶魔犬的四只眼睛同时盯住一个目标，形成标记，并持续造成类似焚烧效果的心灵伤害。如果目标成功豁免恶魔犬的灼热视线，则免疫绿焰吐息，但会引发恶魔犬的暴躁和极度憎恶。

    两种新炼金单位都很强大，恶魔犬甚至可以归入黄金级以上的超凡生物，而魔血士兵是维克多仅见的能够自我晋级的炼金单位。

    魔血士兵起初实力弱小，还不如三级源血民兵。可如果他们晋升五级魔裔，基础属性都会有较大提升，特别是精神属性最高可突破26点，比最强大的亚龙人狂怒者也没差多少，再加上五级魔裔数量繁多的天赋力量，其综合实力足以媲美亚龙人狂怒者。而魔血士兵的造价还不到4万金索尔，只有亚龙人狂怒者的六分之一。

    当然，魔裔等级这张大饼画得很好，现实却很残酷。凭魔血士兵初期的实力，维克多需要制造多少个魔血士兵，才会有一个能晋升五级魔裔？就算十个里面有一个成功登顶，他的制造成本就远高于亚龙人狂怒者。再者说，魔血士兵晋升五级魔裔，他的使用寿命恐怕也要到期了。

    维克多现在还不清楚恶魔之力的具体信息，但生命属性的缺陷严重限制了魔血战士的发展，毕竟他们只有16年的使用寿命。

    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较少的生命属性对炼金单位而言也是不可或缺的限制。魔血士兵是唯一一种不需要炼金塔魂火单位，能额外增长精神属性的新炼金生物。这意味着，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炼金塔的桎梏。

    符合自然演化法则的新炼金生物原本就具有灵性，魔血士兵的精神属性独立增长到五级魔裔的极限，维克多估计他们会叛变。可就算五级魔裔真的会叛变，他们从零级晋升到五级，剩下的使用寿命也不会太多了。

    魔血士兵晋升五级魔裔不容易，也太危险，而三级魔裔就正合适，精神属性21点，激发火元素恶魔领主的焚毁之心，具备黄金初级的战斗力，也不至于摆脱炼金塔的束缚。

    普通的炼金塔主只能看到两种新炼金单位的优缺点，心灵主宰兰德尔殿下却更关注新炼金单位所蕴藏的法则信息——关于深渊恶魔的重要信息。

    关键词是“恶魔之力”、“突变晋级”、“黑暗亲和”、“光明属性的力量”、“被秘银武器克制”。

    这次远征，随行的戴恩牧师施展光辉神术对亡灵和黑血恶魔都有很强克制作用。另外，矮人先知施法预言的时候，分别用到白色、金色和黑色三盏油灯，隐隐指向光明鸟、创世巨猿、深渊魔蛇三大造物主。古代炼金师和**师创造光辉之主，根源在于神秘的庇护所神族，也就是造物主光明鸟的后裔。既然深渊恶魔具备黑暗亲和天赋，与之相对的庇护所神族天生亲和光明属性。源自庇护所神族的光辉之主具有光明属性也就不足为奇了。

    深渊恶魔通过吞噬敌人的血肉灵魂，积攒恶魔之力，达到突变晋级的目的。这么看来，一万年前，神选者爆发的血祭战争和深渊恶魔脱不开关系。但是，那场灾难性质的血祭战争让凡人凝聚救赎信念，唤醒了光辉之主，这绝对不符合深渊恶魔的利益。深渊中的高等恶魔应该采有更缓和的方式，促使神选者持续血祭，又不惊醒光辉之主才是正确的做法。失控的血祭战争更像是为了唤醒光辉之主而形成的，似乎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在背后主导了一切。

    如果血祭战争的幕后黑手的庇护所神族，目的是为了帮助人类唤醒光辉之主，对抗深渊恶魔，那庇护所神族又何必在数万年前，破坏古代炼金师的造神计划？

    真相被历史的迷雾所笼罩，维克多看不清楚，但他想起自己当年在巨木森林被身披阴影的传奇骑士袭杀的情景。如果说光辉之主的圣力代表光明属性的力量，那掌握阴影之力的传奇骑士是不是黑暗亲和的表现？

    血祭战争和深渊恶魔有关，阴影骑士和深渊恶魔有关，毫无疑问，深渊恶魔培植的势力就潜伏在人类国度内部，从古至今都没有改变。

    事实上，维克多对此早有思想准备，怎么也不会大吃一惊，而且他怀疑那些恶魔走狗，人族奸细就藏在阴影议会里面，说不定光辉教会也有恶魔的暗子。

    水银密探奉维克多的命令，已经潜入人类国度的东部联盟，追查阴影议会的踪迹。维克多还把大多数炼金民兵都派过去，供水银密探的大头目巴罗尔调遣。等他回归人马丘陵，总会有情报传过来。

    光明和黑暗两类相反的力量属性倒是给维克多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虽然光明与黑暗在名称上土得掉渣，本质却是阴阳、正反的概念。这种力量属性的对称差别具体有那些意义，维克多目前还不得而知，但终究揭示出世界法则奥秘的新领域。对这个新课题的深入研究，必然会给心灵主宰带来更加丰富的回馈。而秘银作为一种具备光明属性的金属，能够克制深渊恶魔，则具有现实意义。

    维克多探手抓住一只炼金飞蛇，用手指在它的翅膀上迅速刻下一句话：深渊恶魔疑似畏惧秘银武器。

    放开身体柔软的炼金飞蛇，维克多向塔灵国王传讯道：“新炼金单位恶魔犬是不是用炼金战獒的生物模版？”

    “是的。”国王没有间隔地回应道。

    维克多又继续问道：“高等恶魔的血脉信息能够融合人类模版、战獒模版，那龙蜥和亚龙人，还有飞蛇模版呢？”

    “回禀大人，炼金龙蜥和亚龙人模版无法兼容高等恶魔的血脉信息。炼金飞蛇可以兼容恶魔血脉，但自然推演的结果很差，新的魔化飞蛇单位特别弱小，没有继续推演的价值。”

    维克多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深渊恶魔的血脉特质一是污染，二是突变，但龙脉种不受恶魔血脉的影响。我就觉得奇怪了，都说人类是原生种，血脉法则丰富多样，那深渊恶魔算什么？变形怪吗？”

    国王接口说道：“大人，恶魔血脉的突变是随机的，哪怕7号炼金塔的自然推演功能主动生成黄金级的巨型魔物，或是推演出被魔化的蛤蟆都是正常的。实际上，魔血士兵和恶魔犬是自然推演的最优结果，并非唯一结果。”

    塔灵阐述了一个事实，深渊恶魔未必有魔血士兵和恶魔犬，但恶魔领主能把原生种人类，还有兽人扭曲成不同形态的魔物，亚瑞特高原的葛雷洛羊怪，还有南方大陆的蛮族都是现成的例子。

    如果恶魔领主能赋予原生种人类新的力量和长寿，究竟会有多少人选择投靠深渊恶魔？

    维克多默然许久，有些无力的叹道：“城堡总是从内部攻破的……”

    “兰德尔殿下，您说的可真是至理名言。”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从神庙的下方传到维克多的耳中。

    维克多走到神庙顶层的边缘，向下望去，看见一个全身被银白甲壳包裹的类人生物正悬浮在石阶上，缓缓飘来。他的暗金眼眸微微一缩，皱眉说道：“安洁莉娜女皇陛下，这是您的完美之躯？”

第875章 解疑

    蚁人女皇现在占据的这副身躯有点像被维克多杀死的战争蚁王亚波利斯，非常接近人形态。不过，亚波利斯身后有一条既宽又扁的尾巴，那是蚁人腹腔退化后的产物。而蚁人女皇的这副躯体上完全看不到蚁人腹腔的任何痕迹，被银白甲壳包裹的身体曲线，以及美丽精致的五官都酷似人类女性。但是，她有四条修长匀称的胳膊和一双红宝石晶体般的双眼，一看就是异类怪物。

    骨头里面长肌肉的蚁人向来以力量强横著称，体重四百磅的低等护卫蚁都可以和3000磅重的食人魔首领比比力气。蚁人女皇的这具化身怎么也有高等蚁族的力量水准。当它用四只胳膊挥舞兵器的时候，其杀伤力可想而知。至少维克多不打算用自己的磐石之躯天赋同这只四臂蚁人正面硬撼。

    实际上，维克多真正忌惮的并非四臂蚁人的力量，而是它的灵能。

    高等蚁族的灵能力场类似大地骑士的超凡领域，但运用方式更细致，更多样。比如，战争蚁王亚波利斯的灵能天赋极高，对灵能力量的运用出神入化，连维克多都叹为观止。亚波利斯身上有四对魔纹，另一个战争蚁王陶尔米诺斯体型魁梧好似巨犀兽，身上却只有三对魔纹。它们使用灵能的时候，身上的魔纹都会发光。这说明高等蚁人的魔纹越多，它们的灵能力量就越强达到。

    在四臂蚁人的银白甲壳上，维克多竟然看到了整整12对形状繁复，泛着紫色幽光的魔纹，透出一种神秘的美感。蚁人女皇培育的躯体可能代表世界法则所允许的灵能极限，再加上蚁人女皇对灵能的掌控程度，说四臂蚁人是祂的完美之躯不算夸大其词。

    维克多饶有兴趣地打量四臂蚁人，蚁人女皇却从他暗金色眼眸的深处察觉到某种特殊的东西。那是超越感官和经验的心灵直觉，蚁人女皇就是感觉到兰德尔正在解析自己的奥秘，他的双眼仿佛能够透过表象，窥见一切法则本质。

    蚁人女皇活了近3万年，在祂漫长的生命中积累了丰厚的知识和见闻。祂曾经觐见过至高元素使，对太阳精灵也绝不陌生。如果祂的直觉没有出错，那么兰德尔殿下绝非窃取太阳精灵位格那么简单。这位身份特殊的炼金塔主自身还拥有一种不输给太阳精灵或至高元素使的顶级天赋。

    悬浮在石阶上的蚁人女皇双足落下，徒步登上塔顶的平台，说道：“兰德尔殿下有一双窥秘之眼。”

    维克多心中一凛，他没有把知识拼图和x-3的秘密告诉过任何人，而蚁人女皇是第一个察觉到知识拼图的存在。

    正因为知识拼图，维克多才会从蚁人女皇的只言片语中窥见完美之躯的部分奥秘，蚁人女皇却能感受到维克多的知识拼图，只不过祂换了一种表述方式，叫“窥秘之眼”。

    不管是叫知识拼图还是窥秘之眼，其本质都是透过现象总结规律，再利用规律分析未知现象。点亮文明火炬的智慧生物都具备这种学习能力，似乎不足为奇，但维克多的x-3将这种能力发挥到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便可以掌握造物主的部分权柄。

    准确的说，这部分权柄属于全知领域。哪怕只是掌握很小的一部分全知领域，论位格的话，也不会比神话生物的顶级天赋差多少，如果运用得当，还能更胜一筹。

    曾经的**师安洁莉娜，现在的蚁人女皇拥有和维克多差不多的能力。

    维克多最讨厌遇到蚁人女皇这样的对手，蚁人女皇也有相同的感受。完美之躯是祂扮演悲恸之主的时候，告诉巫师伊莫森的一个说辞，并没有更详细的内容。祂没想到兰德尔殿下竟然对完美之躯形成了自己的见解。这足以证明兰德尔殿下的可怕之处，想要对付他绝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双方互相忌惮，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蚁人女皇率先说道：“兰德尔殿下对‘完美之躯’感兴趣，我对‘从内部攻破光辉教会的方法’感兴趣……我们可以彼此交换？”

    维克多先做了个手势，指引数十只炼金飞蛇升到高处，又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希望我帮你从内部攻破光辉教会，那就是想与我达成共识……既然你对我有所求，你有是否知道我想得到什么？”

    蚁人女皇思索片刻，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你具体的想法，可你愿意将萨隆魔铁兵器交给我保管，又独自来到我的巢穴，肯定对我有所求。因此，任何问题，我们都可以谈……而且，我非常确信你渴望获得知识，比如完美之躯。”

    维克多微微眯了下眼睛，开口问道：“我的炼金塔储备许多类型的生物模版，包括魔裔和龙脉，可我唯独没见过庇护所神族的生物模版，陛下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蚁人女皇的脸上露出一丝赞叹的神情，颔首说道：“兰德尔殿下的提问直指完美之躯的本质，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为什么……因为炼金塔虚空造物的原理就借鉴了庇护所神族的完美之躯。”

    “庇护所神族和物质位面的生物、和深渊恶魔都不一样。祂们没有物质形态，只有纯粹的灵魂。庇护所神族进入物质位面总是调动地、火、风、水四大虚空元素，凝聚神形，同深渊恶魔交战。神形就是所谓完美之躯。”

    “庇护所神族运用虚空元素，塑造神形，因此又被称为虚空神族。祂们在物质位面活动的时间短暂，但很难被杀死。如果神形在战斗中破灭，虚空神族的灵魂一般会回到庇护所位面，休养生息。”

    蚁人女皇透露的信息与维克多的判断基本吻合。生命法则作为世界法则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始终保持变化，哪里会有什么绝对完美的生命？

    完美的生命形态意味着进化终止，生命法则彻底固化，丰富多彩的自然界从此走向单一，也就意味着世界的终结。所以完美之躯是在某个时间段的完美，只能持续几年、几十年，或几百年，超过这个时期，世界法则的变化必定不容许完美之躯继续存在。

    炼金塔虚空造物和庇护所神族凝聚神形的原理是一样的，也难怪拥有不朽魂火的炼金生物只能存活较短时间。

    蚁人女皇替维克多解开了一个谜团，维克多却皱起眉毛问道：“虚空神族灵魂不朽，又能塑造神形，凝聚完美之躯，祂们为什么要把如此重要的虚空造物术传授给炼金师？”

    蚁人女皇沉吟说道：“据我所知，虚空神族虽然强大，但祂们的数量很少，面对数量众多的恶魔大军就显得无力应付。最重要的原因是，领主级的恶魔能够噬魂，祂们把虚空神族的灵魂视作美味。被恶魔领主杀死的虚空神族，非但不能复活，还会增强恶魔领主的恶魔之力。”

    “你刚刚在这里制造炼金飞蛇，应该看见了高级战斗单位红魔的制造信息，其中关于恶魔之力的描述就能印证这一观点——深渊恶魔和虚空神族互为死敌。”稍微停顿了一下，蚁人女皇又说道：“你现在明白了吧，我其实对你没有敌意，否则亚速尔塔神庙的炼金符文水晶早被我吸收了，轮不到你来夺取。反倒是你控制的炼金塔像恶魔领主一样，时刻觊觎我转化的蚁人魂火。”

    亚速尔塔神庙顶部的炼金符文水晶至少有2万多年的历史，它能一直留到现在，说明蚁人女皇无法吸收炼金塔的魂火。从这个角度来看，维克多的七号炼金塔才是蚁后炼金塔的天敌，只不过蚁人女皇麾下的实力远超7号炼金塔，根本不惧怕维克多。如果维克多非要吞并蚁后炼金塔的魂火单位，几十万蚁族大军直接碾过去就行了。

    维克多默然无语，隔了一会才问道：“恶魔呢？恶魔会吞噬炼金单位的魂火？它们吞噬魂火，提升恶魔之力总有条件限制吧？”

    蚁人女皇微微一笑，说道：“炼金帝国和深渊恶魔的战争，比我出生时还早1000多年。我并没有亲身经历过魔潮，但我知道，除了渴望吞噬虚空神族的灵魂，深渊恶魔同样酷爱原生种人类的血肉灵魂。直到帝国的炼金塔竖立起来，高等恶魔便放过人类城邦，驱策恶魔爪牙，优先攻击炼金塔。那是因为，炼金塔的魂火单位源自数位恶魔君主，对高等恶魔有无穷的吸引力。我们炼金帝国和精灵帝国、蛮族，以及虚空神族的联军正是围绕炼金塔，同深渊恶魔大军展开激战，不断消耗魔潮的力量，直至迫使恶魔大军退回深渊，从而保全了大多数智慧生命。”

    “至于深渊恶魔吞噬灵魂的限制条件，我现在不想告诉殿下。我只强调一点，等到下一次恶魔入侵，恶魔领主们绝对不会放过殿下的炼金塔，深渊恶魔才是殿下的死敌，我不是……我的蚁人大军甚至可以帮助兰德尔殿下对付恶魔。”

    维克多扬了下眉毛，问道：“条件是帮你夺取光辉之主的控制权？”

    “不，是帮我们！”蚁人女皇上前一步，目光深沉的说道：“你、我，还有天选者贝尔蒂娜，我们三个人才是炼金帝国的继承者，光辉之主原本就应该属于我们。我说的是，光辉之主座下的12个天使神位。”

    “天使神位才是法师协会的**师们全力支持造神计划的关键。等我们获取了光辉之主的控制权，我就有办法让贝尔蒂娜分配天使神位。我们会像虚空神族那样，凝聚天使之躯，在地上显圣，却不会被恶魔领主所吞噬。凡人的信仰为我们源源不断地提供力量，这才是真正的不朽者。”

    维克多问道：“那代价呢？”

    “代价？你是说信仰之力带来的灵魂污染？”

    蚁人女皇笑着说道：“这个问题，**师们早就考虑过了……光辉之主负责净化信仰之力中的杂质，祂付出代价，且没有自我意识。我们占据天使神位，不接受信仰就不用付出灵魂污染的代价。光辉教会的历代教皇仅仅会驱使光辉天使的躯壳，却不知道12个大天使才是光辉之主最宝贵的权柄，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我们怎么能把光辉之主交给那些可笑的凡人？”

    维克多撇了撇嘴，说道：“初代教皇伊诺克陛下恐怕尝试过占据天使神位，他甚至自称是第一光辉大天使米克勒梅尔斯的化身，可惜他失败了。”

    蚁人女皇不屑地说道：“米克勒梅尔斯……初代教皇给光辉天使起名字，他是想绕过光辉之主直接吸收信仰之力，但用的方法就不对，能成功才叫奇怪，终究还是个贪婪的蠢货。”

    维克多摇头说道：“伊诺克没有炼金帝国最高评议会的完整传承，他仍然摸索到光辉天使的秘密，并付诸行动，做出尝试……我是想告诉你，你鄙视的光辉教会神职者没有你以为的那样不堪。现在的光辉教会积累了庞大的力量，我确信你的蚁人军团不是光辉教会的对手。”

    蚁人女皇点头说道：“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同殿下争辩……兰德尔殿下在人类国度拥有权势，你如果愿意帮忙，我们夺取光辉之主的计划会更容易实现。”

    维克多哼了一声，冷淡地说道：“利用我的权势地位，帮你从内部瓦解光辉教会，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别拿光辉天使的神位欺骗我，那12个神位是为巫师准备的吧？高阶骑士陨灭，灵魂必然回归元素海，不可能占据天使神位。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我虽然不是骑士，但和骑士也差不多，风元素海或者火元素海才是我的灵魂归宿。”

    蚁人女皇沉默片刻，说道：“殿下说得没错，你占据太阳精灵的位格，等你彻底转变为太阳精灵，分割给炼金塔的魂火将回归本身。你的炼金塔由贝尔蒂娜接管，她可以选择一位新的炼金塔主。所以，我感到为难，兰德尔殿只要回到太阳树下，踏出最后一步，就自动放弃炼金塔，恶魔领主也不再是殿下的死敌……可是，我能感觉的到，兰德尔殿下对我，或者对贝尔蒂娜有所求。殿下不妨提出条件，我们可以讨论。”

    “条件……我没想好。”维克多踌躇说道：“我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你放贝尔蒂娜和我的追随者们，哦，还有格罗斯虫母安自行离开，我就把这枚‘安洁莉娜之悲恸’还给你。唯有如此，我们才能证明合作的诚意。”

    说着，维克多从腰部挎包里取出元素符文水晶，托在手掌上。蚁人女皇的视线立刻被神器水晶吸引过去。

第876章 谈判

    在古代炼金帝国摇摇欲坠之际，最高评议会的**师们说服至高元素使选择了一条最困难的道路，以挽回炼金帝国即将崩溃的局面，那就是造神计划。

    没有多少人知道，最高评议会的**师们其实是想通过造神计划，改变自身的生命形态，占据光辉天使的神位，从此获得不朽权能。

    女法师安洁莉娜并非法师协会的核心成员，她原本没有资格了解造神计划的秘密，但作为造神计划的一个试验品，安洁莉娜不明不白地转化为精神生命体，又恰逢炼金帝国遭遇剧变，最高评议会的大人物几乎死绝。

    彼时，安洁莉娜已经成了蚁人女皇，是类似虚空神族的灵魂体，拥有近乎不朽的生命。

    在当时条件下，如果有人能恢复炼金帝国的荣光，就非安洁莉娜莫属。密修会的首领道格拉斯这才把造神计划的秘密向安洁莉娜全盘托出。

    有多少人会渴望改变生命形态，成为不朽的虚空神族？

    实际上，大多数人习惯了自己的生存方式，虚空神族的生命形态对他们的吸引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

    蚁人女皇不同，即便安洁莉娜最初并非自愿放弃人类女法师的身份，但现实无法逆转，祂以灵体掌控蚁后炼金塔，并且存续两万多年，早已习惯了不朽者的生存方式。

    可是，依托万灵之境的灵体有重大缺陷，因为灵界之王的意志复苏会很自然地清除掉寄生灵体。因此，蚁人女皇占据光辉天使神位，不仅可以再次拥有施法能力，也是获得自由的唯一途径。

    如果有一天，蚁人女皇真的登上了光辉天使神位，祂就不再是纯粹的蚁群主宰，而是以炼金帝国最高评议会**师的身份，获取光辉天使的位格。到这种地步，祂也只能继续推动造神计划的实施，直至重建炼金帝国最高评议会。

    贝尔蒂娜可以帮助蚁人女皇登上天使神位，前提是祂得先活下来。

    兰德尔殿下现在就捏着祂的命脉。

    元素符文水晶在维克多的手里绽放柔和的光芒。蚁人女皇拿出蚁巢精心培育的四臂蚁人躯壳，个体实力已达到高等蚁族的顶峰，不会输给任何对手，可祂仍然没有足够的信心留下一位太阳精灵。

    最糟糕的是，蚁人女皇不知道该用什么条件说服兰德尔殿下同意合作，并主动交还“安洁莉娜之悲恸”。

    光辉天使神位也许能收买九阶**师，但天使神位偏偏对兰德尔殿下无效。蚁人女皇已经拿不出比天使神位还要宝贵的东西了。

    “那几个凡人追随者对殿下很重要吗？”蚁人女皇不确信地问道。

    维克多笑容玩味地反问道：“他们对我是否重要，与你无关。问题是，他们对陛下是否重要？”

    蚁人女皇又说道：“兰德尔殿下，凡人的生命短暂。凭你、我，还有贝尔蒂娜的位格，你的这些追随者是生是死，不值得考虑。我放他们走，囚禁他们，或者消灭他们都是很随意的事情。我只是不明白，区区几个凡人就能左右兰德尔殿下的意志，影响我们的合作？”

    维克多收敛笑容，正色说道：“你确实没弄清楚状况，但我知道你拥有一项我无法企及的优势，那就是寿命。”

    他五指合拢，将元素符文水晶紧紧地攥在手心里，继续说道：“你自称，你无法吸收炼金塔的元素符文水晶，我现在还不能确信无疑。但最初的时候，我的确担心蚁后炼金塔觊觎我的7号炼金塔，因而将陛下当成死敌。这是我离开领地，远征无尽森林的起因，目的是想关闭蚁后炼金塔，一劳永逸地解决蚁群的威胁。恰巧，我曾在薄雾山脉获取了一枚古代炼金师的记忆水晶，从中了解到关闭蚁后炼金塔的方法……可是，我侥幸拿到了神器水晶‘安洁莉娜之悲恸’，却发现贝尔这个天生的巡查使还是不能关闭蚁后炼金塔。”

    蚁人女皇动用本体的力量去回想维克多口中的薄雾山脉炼金师，隔了好一会，才说道：“薄雾山脉的记忆水晶……你说的是伊索克斯的记忆水晶吧？嗯，伊索克斯是密修会最具才华的炼金师，看你手下的龙女仆就知道，他成功解决了炼金单位被世界法则屏蔽的重大缺陷。伊索克斯有参与蚁后炼金塔的构建……我们当时考虑到蚁族有反叛的可能，便设置了关闭蚁后炼金塔的条件。可惜，伊索克斯并不知道，我和马克西莫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总之，关闭蚁后炼金塔的元素符文水晶失去最初功能，变成了亚述帝国供奉的神器水晶——‘安洁莉娜之悲恸’。我现在很明确的告诉你，‘安洁莉娜之悲恸’不能关闭蚁后炼金塔。”

    维克多点点头，接口说道：“亚述帝国的初代女皇当然不会给自己留下致命漏洞。‘安洁莉娜之悲恸’非但无法关闭蚁后炼金塔，还像其他元素符文水晶那样，具有不可摧毁的特性。那么，凭借食灵岛长久以来积累的灵质，你不用亚述人血祭，还能活多久？”

    蚁人女皇不可能向维克多透露自己还有多少寿命，维克多也没指望祂会回答这个问题，便自顾自地说道：“一千年，数百年……总之，即便食灵岛没有亚述人的灵作为补充，你余下的寿命也远远超过我。我无法摧毁‘安洁莉娜之悲恸’，所以你可以什么都不做，等我的生命走到终点，你夺回神器水晶就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维克多盯着蚁人女皇，眼神逐渐变得锐利，沉声问道：“时间站在你这边，你为什么着急和我结盟，甚至要用天使神位的大秘密来诱惑我？”

    蚁人女皇的生命形式和维克多存在时间尺度上的差异。按道理来讲，维克多才应该是着急的一方，蚁人女皇至少还有数百年的时光可以慢慢布局，没理由用天使神位的大秘密骗取维克多手里的神器水晶。

    “安洁莉娜之泪”是虚空元素的凝结体，具有不可摧毁的特性。当然，就算维克多无法暴力销毁元素符文水晶，他也有办法给蚁人女皇找些麻烦。比如，把元素符文水晶丢入地底世界，或者塞到一条大鱼的肚子里，让大鱼带着水晶在金水河广袤无垠的水域里四处游动。

    不过，这些麻烦只是麻烦而已。只要“安洁莉娜之泪”没有展开秘境结界，蚁人女皇就能锁定神器水晶的具体位置。祂多花些时间，总会把神器水晶取回来。事实上，万灵之境已经被贝尔蒂娜撕裂，亚述巫医们再也不能用“安洁莉娜之泪”重新展开秘境结界。如果非要这么做的话，亚述巫医必须组织大规模的血祭，先修复万灵之境才行。可这样一来，蚁人女皇栖身的食灵岛又有了灵质补充，从而避免了灵质枯竭带来的消亡风险。

    蚁人女皇答应贝尔蒂娜，放走十几万亚述后裔，那也是因为在秘境之外，森林之内还有许多亚述野人。他们能够繁衍至今，全靠蚁群暗中庇护。在蚁人女皇的计划中，即便谋取光辉之主的行动受挫，祂也能利用神器水晶和亚述野人重建亚述帝国，恢复血祭，等到将来再做打算。

    维克多轻轻摩挲手心里的神器水晶，淡淡笑道：“你表现的太着急，反而暴露了自身的弱点，让我发现了限制你的手段。试想一下，如果我放弃自己的炼金塔和人类领主的身份，晋升为太阳精灵，把‘安洁莉娜之悲恸’带到精灵皇都艾兰塔，你能怎么做呢？”

    蚁人女皇听到这里，不由得松了口气，回答道：“如果殿下这么做，就等于背叛人类国度。光辉教会为了获得天使神位的不朽权柄，元素使领主为了借用12个光辉天使的力量，应付第三次恶魔入侵，他们将不惜一切手段从精灵的手中拿回神器水晶。”

    维克多稍稍许，点头说道：“没错，光辉天使神位的秘密本身就是一种宝贵的力量，许多人都会为了不朽神位争得头破血流。可惜，只有你才掌握登上神位的方法，你拿回神器水晶就掌握了绝对的主导权，而我所能发挥的作用其实很小。既然如此，我怎么能轻信女皇陛下的合作诚意？我们不如换一种合作方法，我把‘安洁莉娜之悲恸’交给我的爱人西尔维娅保管，你看怎样？哦，对了，西尔维娅是这个时代的神灵骑士，按照古代炼金帝国的说法，她是至高元素使…….”

    无形的灵能力场瞬间掐灭呼啸的山风，亚速尔塔神庙顶层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维克多紧抿嘴唇，暗金色的眼眸亮起光芒，更加猛烈的狂风随即席卷而来，狂暴的气流摩擦蚁人女皇展开的灵能力场，细碎的电弧明灭闪耀，仿佛下一刻就能击碎灵能屏障。

    一股气流拂过蚁人女皇的肩膀，双方的力量碰撞显示，兰德尔殿下占据上风，至少四臂蚁人的灵能力量不能完全阻隔风元素的流动。

    蚁人女皇收起灵能领域，沉声说道：“没错，至高元素使不需要任何技巧就能摧毁元素符文水晶。尽管光辉天使神位只对人类法师有效，我也无法改变最高评议会的设计。可我相信，以至高元素使的智慧，西尔维娅会做出同我合作的决定。唯一值得我担心的是，兰德尔殿下根本不给我和至高元素使交流的机会，便怂恿她销毁神器水晶。而我想阻拦一位太阳精灵突围又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所以，我必须拿到神器水晶！”说到这里，蚁人女皇缓和语气，继续道：“其实，殿下没有必要担心我会背弃承诺。登上光辉天使神位是我最终的追求，我也只需要一个神位，天选者贝尔蒂娜再占据一个天使神位，其余的十个天使神位可以由兰德尔殿下和至高元素使决定人选。除此之外，我大致了解一些古代炼金塔的方位……那些残存至今的炼金塔符文水晶对我没用，对殿下却很有用。你帮登上光辉天使神位，我帮助殿下完善你的炼金塔。”

    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明白，合作的基础是彼此制衡。我把神器水晶交出来，也就失去了制衡你的手段。你给我十个天使神位的分配权又能怎样？法师登上了光辉天使神位，我和西尔维娅又拿什么去制约他们？说不定，女皇陛下反而有制约其他光辉天使的手段......就算你不能制约其他光辉天使，你手下还有百万蚁人可供调遣。我的炼金塔升到十级也不能和蚁群争锋。你认为这公平吗？”

    蚁人女皇想了想，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地说道：“神器水晶，我一定要拿到。如果殿下不相信我寻求合作的意愿，我们之间唯有一战！”

    此时，炼金飞蛇群已经飞远，维克多笑了笑，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贝尔蒂娜归我，神器水晶归你。”

    天选者是蚁人女皇登上天使神位，获得不朽权能的关键。而“安洁莉娜之悲恸”是祂得以生存的关键。祂当然要优先考虑生存问题，不过，兰德尔殿下的谋算总是让祂感到一丝不安。

    蚁人女皇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的担心源于万灵之境被撕裂时发生的变故。那些充满神圣气息的白金色锁链不仅收取万灵之境的部分灵质，还阻止贝尔蒂娜蜕变成天选者。祂突然心中一动，惊讶地问道：“兰德尔殿下，你不会想杀掉贝尔蒂娜吧？”

    维克多神情变得漠然，冷冷说道：“我不保证这一点，我无法摧毁炼金帝国制造的元素符文水晶，杀掉贝尔蒂娜却轻而易举。考虑到格罗斯虫族和深渊恶魔的特殊关联，如果女皇陛下另有图谋，我迫不得已，也只能牺牲贝尔蒂娜，防止你夺取光辉之主......我并不愿意伤害贝尔蒂娜，所以，我想让事情先回到原点，我带走贝尔蒂娜，你拿回属于你的神器水晶。”

    蚁人女皇追问道：“然后呢？我如何才能让殿下相信我不是深渊恶魔的爪牙，如何才能完成炼金帝国最后的造神计划？光辉大天使依赖人类信徒的信仰之力，我登上光辉天使神位，又怎么可能背弃人类信徒？没有这种保障，最高评议会的炼金师议员们绝不可能同意法师协会提出的造神计划……”

    “这些只是你单方面的说辞，我不能拿人类国度的命运来冒险！”

    维克多毫不客气地打断蚁人女皇的自辩，伸出两根手指说道：“我提两点要求，首先，我的部下把贝尔蒂娜带走，我自己留下，蚁群不得阻拦他们，等我确定他们安全之后，就将神器水晶还给你。第二，我要从你的口中了解一些事情，以验证你的说辞。”

    蚁人女皇的脸上做出沉思的表情，隔了一会说道：“我怎么能确定，贝尔蒂娜她们脱离蚁群的追踪，兰德尔殿下不会带着神器水晶独自突围？我想阻拦你十分困难，因此我邀请殿下去地下蚁巢，我们在那里完成交换。”

    维克多哂笑道：“我到了地下蚁巢，生死不能自主，你认为我会同意这么离谱的要求？我只能留在神庙顶层，你别想让我更换对话地点。”

    蚁人女皇先是回头看了一眼断掉的铁索吊桥，沉吟片刻后，颔首说道：“好，我答应殿下的要求，但我也提两个要求。第一，我要召集蚁群围住神庙，防止殿下带着神器水晶突围；第二，我对人类国度的现状有些疑问，需要兰德尔殿下的解答。”

    维克多深深地注视着四臂蚁人的眼睛，心底却感到一阵疲惫后的轻松。

    同蚁人女皇谈判博弈，比击杀黑血主宰还要累。

    换作是正常人，绝不会把光辉天使神位如此重大的秘密告诉自己的谈判对手，更不可能答应先放走人质，再交换神器水晶这么苛刻的条件。

    蚁人女皇不是人类，就算祂曾经是人类的女法师，现在也丧失了人类的正常情感和一般认知。祂说出天使神位的秘密，维克多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战栗不安。这件事情带来许多难以预料的变数，即便在古代炼金帝国，顶尖的**师和炼金师也没能成功。究其原因，少不了虚空神族和深渊恶魔的角力，放到现今这个时代，恶魔领主和神族难免会一直关注这件事情的进展。这些超凡存在有凡人难以想象的时间在暗中布局，维克多又怎么可能一脚踩进这个凶险莫测的陷阱？

    从另一个角度看，蚁人女皇怂恿维克多，共同谋求光辉之主的权柄，祂的真实身份就值得怀疑了。

    蚁人女皇既然不是人类，又觊觎人类国度的保护神光辉之主，维克多便下定决心要除掉祂。当然，维克多也希望能尽量保全自己的追随者，这恰恰是蚁人女皇不具备的人类情感。祂认为贝尔蒂娜之外的那些人全都无足轻重，并把这种认知代入到维克多的身上。实际上，纳尔森等人如果因主君的决定，而死在蚁人女皇的手里，维克多不会后悔，也将感到格外痛苦。

    幸好，蚁人女皇受维克多的语言误导，同意放过兰德尔远征军仅存的成员。当然，维克多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蚁人女皇的身上。

    维克多想要彻底解决活了两万多年的蚁群主宰，再带着部下安全脱身极具挑战性。可以说是维克多遇到的最大难题。

    为此，维克多提前做了一些安排，但纳尔森等人最后能不能摆脱蚁群的追杀，还要看他们的运气。

    贝尔蒂娜这小家伙从来不缺好运。

    维克多点头表示同意蚁人女皇提出的两个条件，片刻后，数不清的蚁人和奇形怪状的虫子从神庙里面涌了出来。它们爬上神庙台阶，以比较密集的阵型分布在神庙的每一层平台，以防止维克多突围逃跑。

    维克多只当没看见蚁人女皇的安排，坐在石座上，淡然说道：“女皇陛下，我想先聊聊1500年前的事情。”

    “……1500年前？”

    “对！1500年前，光辉教会经历了万神殿之乱，天选者克莱尔杀死了那一代的教皇，她自己也被光辉大天使击杀。光辉教会遭遇重创，万神殿也被铲平，但有一个万神殿巫师偷走了教会收藏的野蛮人圣物，逃入无尽森林。宗教裁判所的圣骑士带领一队裁判官追踪巫师，来到亚述帝国。他们没找到那名逃亡的巫师，却破坏了亚述巫王的血祭仪式……这个事件，陛下应该不陌生吧？”

    “我就想知道，那名万神殿巫师当年是不是被陛下俘获了？”

第877章 血脉转化符文法阵

    四臂蚁人的面部覆盖着一层胶状甲壳，不像人类那样能做出丰富的表情。蚁人女皇只是略显惊诧地看了维克多一眼。祂原以为这位身份特殊的炼金塔主会追问古代炼金帝国覆灭之谜，没料到对方竟先询问1500多年前那伙闯入亚述帝国的不速之客。

    维克多首先追寻1500年前逃亡无尽森林的巫师，当然有自己的理由。

    在那个时期，万神殿大巫师布莱尔几乎凭一己之力，歼灭光辉教会的神职者精锐，从而改变了人类国度的历史进程。代表平民神职者的教皇一脉自此掉落王座，代表贵族神职者的圣骑士家族从此执掌光辉教会的大权。骑士领主和教廷的尖锐矛盾得到化解，诸王国纷纷订立了驻守神父和领主贵族共同治理民众的新秩序。人类国度的内耗大幅降低，开始积蓄力量，对兽人部族的军事战略由防守转为进攻。

    万神殿之乱产生的影响具有历史发展的必然性，但该事件的细节存在许多未解之谜。维克多可以确信的是，教皇的大预言术失效了。

    大预言术并非无敌，但不能否认这个神术的位格极高，即便维克多占据太阳精灵的位格，他也不愿意被教廷的大预言术针对。

    这种级别的神术不会无缘无故的失效。失效的原因有许多，比如代替教皇施展大预言术的教宗背叛了教皇，他的大预言术就是要让教皇陨落；又或者，有一个类似米勒的顶级神眷者暗中施法，改变了大预言术的结果。

    维克多却从这件事情里面嗅到了虚空神族或深渊恶魔的味道。

    天选者布莱尔的双胞胎弟弟布莱恩一直默默无闻，直到最终决战的那一刻，他才显露出非凡的特质，**转化为灵魂形态，与姐姐克莱尔融合，帮助她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击溃教廷的精锐神职者。

    身体与灵魂转换，这不就是虚空神族特有的能力吗？

    如果引发万神殿之乱的幕后黑手是虚空神族，祂们应该能够扭曲教皇或教宗的大预言术。

    虚空神族和恶魔领主这类的超凡存在拥有匪夷所思的能力，炼金帝国的突然消亡、亚述人的兴衰、神选者的血祭战争、万神殿之乱，乃至维克多和贝尔蒂娜的降生都和祂们有关。只是，由于时间尺度的差别，凡人很难在世界演化的历史中找到祂们留下的痕迹，更谈不上追踪祂们的阴暗计划。

    比如，维克多转变为太阳精灵，寿命达到300多岁的长生种，虚空神族也能等到他自然陨落，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只有，蚁人女皇这样的古老者才能看穿虚空神族和恶魔领主的底细。

    1500多年前的万神殿之乱是维克多和蚁人女皇最为接近的一次信息交集。除此之外的历史事件由于年代太过久远，维克多只有听蚁人女皇自说自话的份，并没有验证信息真伪的条件。

    好在历史发展都有迹可循，通过和蚁人女皇的交谈，了解万神殿之乱的前后细节，维克多有能力把神选者血祭战争，乃至炼金帝国的覆灭之谜都纳入自己的知识拼图。

    “女皇陛下知道光辉教会，也了解人类国度的一些状况。我相信你在1500多年前，截获了那名被裁判所追捕的万神殿巫师，对吧？”维克多再次追问道。

    蚁人女皇点点头，说道：“1500多年前的那件事情，我的记忆很模糊……兰德尔殿下提问要具体一些。”

    类似塔灵的蚁人女皇总不至于忘记1500年前的事情，维克多知道祂是在试探自己，想了想后说道：“据我所知，那个巫师名叫马尔夫，曾经是万神殿组织的首脑之一，但我不清楚他擅长哪些法术。”

    蚁人女皇隔了一会，才说道：“马尔夫……嗯，我想起来了。他是个头矮小的中年男性，法术等级低得可怜，勉强算是个3环小法师，不过他的法术体系让我印象深刻，是完全围绕自己的天赋法术构建的施法环，简单、有效，使用10息魔力往往能发挥出5环法术的魔效。否则的话，单凭一个3环法师，马尔夫根本不可能独自穿越无尽森林，来到亚述帝国境内。”

    维克多纠正道：“在神选者城邦时代，万神殿巫师习惯称自己为术士，他们强调天赋施法。我估计马尔夫应该是一位5级术士，属于比较强大的施法者。”

    蚁人女皇却很不屑地说道：“马尔夫告诉过我关于神选者时代的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万神殿术士。而那些万神殿术士在炼金帝国也只是被各法师学院拒收的野法师，不值一提。”

    维克多不想在炼金帝国法术传承的话题上扯得太远，直接问道：“那个马尔夫是怎么落入你的手中的？”

    蚁人女皇顿了顿，继续说道：“他是主动投降的，在森林里杀了几名亚述猎手，用他们的尸体举行一种特殊的法术仪式，直接和我的主意识沟通。我当时很惊讶，因为长期以来都没有法师呼唤我的主意识，我甚至以为是炼金帝国最高评议会再次派人联系我。然而，马尔夫对曾经无比辉煌的炼金帝国一无所知......他告诉我，自己偶然得到一块古代记忆水晶，从里面获取到唤灵仪式的秘诀，并且把我当成一位神灵，希望能得到我的庇护。”

    维克多暗自皱眉，巫师能够解开古代炼金帝国的记忆水晶已经通过贝尔蒂娜得到验证。但是，1500年前的马尔夫巫师利用一块古代记忆水晶，找到几乎被人遗忘的蚁人女皇，还寻求庇护？

    这么巧的事情不符合基本逻辑啊。

    “那个马尔夫在撒谎。”维克多插口说道，语气神情显得很笃定。

    蚁人女皇笑问道：“殿下为什么认为马尔夫对我撒谎？”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简单来说一个野生术士没有可能解除炼金塔的地元素封印，拿到藏在里面的记忆水晶。但不排除有少量记忆水晶流落在外，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外形酷似古代宝物的记忆水晶最有可能被光辉教会收藏，毕竟光辉教会才是万神殿术士和议会法师最大的继承者。马尔夫从教会内部得到一块古代记忆水晶就比较合理，这么说来，他本人应该属于教会阵营。

    除此之外，马尔夫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古代记忆水晶，是被称为耳语者的虚空神族或恶魔领主把蚁人女皇的秘密告诉他，并用一块古代记忆水晶做遮掩。

    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大，并且会推导出一个糟糕的结论。马尔夫有没有撒谎已经死无对证，但他想欺瞒古老的蚁人女皇不太可能成功。假设蚁人女皇知道一切真象，又对维克多有所隐瞒，甚至故意误导，是否可以说明1500年前的马尔夫巫师仅仅是一个穿针引线的棋子，藏在马尔夫背后的耳语者通过他，和蚁人女皇达成了某种共识？

    维克多淡淡地说道：“马尔夫的身份有问题，真正的万神殿早在9000多年前就被光辉教会覆灭了，实际上马尔夫假借万神殿的名号，他是光辉教会秘密培养的施法者。”

    蚁人女皇对于维克多的回答并没有感到太惊讶，只是追问道：“1500多年前，兰德尔殿下还没有出生，你如何知道马尔夫的真实身份？”

    维克多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浏览过光辉教会收藏的文献资料，所以知道马尔夫的真实身份。”

    他撒谎了，教会的秘密文献只藏在七大圣骑士家族的宝库里，教会对外开放的文献资料当中根本没有关于马尔夫的事迹。

    不过，维克多相信自己的判断更接近事实，1500多年前的马尔夫就是教皇的手下，也的确受到了耳语者的蛊惑。因为人类大领主有豢养巫师的习惯，而教会是其中最大的一股势力。那个时期，教皇一脉仍然执掌教会的权柄，马尔夫效忠教皇合情合理。当教皇莫名其妙的陨落之后，失去主人的马尔夫巫师面临圣骑士家族的清洗，很容易受到耳语者的蛊惑，于是他偷走了一件教会收藏的宝物，逃到了遥远的亚速尔塔山脉，寻找被人类遗忘的古老者——蚁群的主宰安洁莉娜。

    蚁人女皇点头说道：“马尔夫告诉我，他原本是卡特教皇的养子，侍奉光辉之主的隐秘仆人，他奉教皇的命令，和几名同伴组建了万神殿，目的是打击一群堕落的领主、神职者和巫师。刚开始的时候，卡特教皇在马尔夫等几位法师从者的协助下，掌握到领主贵族，以及少数神职者堕入黑暗的的证据，然后顺利推出宗教裁判所。可是，随着布莱尔大巫师的崛起，马尔夫等教会巫师渐渐失去了对万神殿控制。由于布莱尔姐弟的力量无人能及，万神殿渐渐成了一个让领主和神职者都感到恐惧的巫师组织。于是，卡特教皇决定亲自出手，解决布莱尔姐弟和她们的万神殿。”

    “马尔夫把布莱尔姐弟和万神殿的重要成员引入了事先安排好的陷阱，他自己并没有参加那场决战，但他也没想到，卡特教皇竟然和布莱尔姐弟同归于尽。紧接着，堕落的圣骑士家族竟然乘机夺取教廷的权力，开始对卡特教皇的从者实施清洗，其中就包括马尔夫和他的几名伙伴。”

    “卡特教皇的秘密法师接连惨死在圣骑士的刀下，走投无路的马尔夫只能按照记忆水晶中的信息，逃亡无尽森林，来到亚述帝国，抓了几个亚述猎手，举行仪式，呼唤我的意志……”

    巫师和耳语者有着难以割断的法则共鸣，万神殿的术士还特别擅长从耳语者的法则共鸣中获取法术知识。马尔夫作为卡特教皇秘密培养的巫师从者，必然具备坚定的信仰，但是在卡特教皇死后，他千里迢迢来寻找类似邪神的蚁人女皇，这种行为足以说明，他背弃了对光辉之主的信仰。

    耳语者肯定对马尔夫巫师施加了影响，因为巫师和耳语者的沟通是外人无法窥伺，无法阻止的状况。

    蚁人女皇却绝口不提耳语者，把马尔夫逃亡无尽森林的异常行为推到古代记忆水晶上面。

    不管蚁人女皇为什么要回避耳语者的话题，维克多同祂合作的最后一丝可能性已经丧失殆尽。他沉吟片刻后问道：“马尔夫为什么要来到你？”

    蚁人女皇嘴角微扬，笑容神秘地道：“为了知识。”

    “别忘记，我曾经是炼金帝国的**师安洁莉娜，掌握着法师协会的法术知识，即便我转变为灵体，不能施法，可我的法术知识仍然是宝贵的财富，像马尔夫这样的野法师甘愿冒险，也要追求法术的奥秘。”

    蚁人女皇所说的看似合理，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

    维克多不满地喝问道：“你这是在糊弄我！马尔夫在被裁判所追捕的情况下，从人类国度逃到遥远的亚述帝国，向陛下请教炼金帝国的法术奥秘？他凭什么能让你满足他的请求？”

    蚁人女皇抬起一条胳膊，伸出食指，说道：“马尔夫带来了一件信物，证明他是我的伙伴。”

    信物？伙伴？

    维克多皱了皱细长的眉毛，说道：“历史文献记载，一万年前的神选者时代，城邦巫师主要分为两个阵营，法师议会和万神殿。法师议会的**师安德鲁发明了血祭仪式，能够帮助普通的法师子嗣获得魔力。血祭战争便悄然而至，人类城邦的巫师先拿兽人开刀，当形形色色的兽人被打跑之后，天空霸主巨龙和蛮族就遭殃了，紧接着两大阵营的巫师又把目光投向精灵城邦，导致精灵族和人类彻底决裂。血祭战争的末期，精灵族退到无尽森林，议会和万神殿的残酷内战爆发了。”

    “各城邦的民众沦为血祭战争牺牲品，初代教皇伊诺克吹响了推翻神选者暴政的反抗号角。光辉教会在偏僻的南方起兵，接连攻占数个城邦。可惜，教会当时的力量还很弱小，是法师议会帮助伊诺克传播光辉之主的信仰，让他在南方站稳了脚跟。由于法师议会的庇护，依靠信仰之力的教会神职者像滚雪球一样，势力越来越大。他们联合法师议会的军队，共同击败了万神殿术士的主力部队。”

    “万神殿的主力被教会及议会联军歼灭，残余的术士集聚在北方，他们悄悄组建了一支军队，进入亚瑞特高原，从野蛮人和山地矮人的手里抢走了一件圣物，然后裹挟城邦民众，向南方迁徙，强渡金水河，逃到了南大陆。”

    “不过，教皇伊诺克亲自在金水河畔阻截万神殿的残军，万神殿的一个骑士家族向教会投诚，并奉上野蛮人圣物的一个部件。这个部件一直由教会收藏，但历史文献没有这方面的记录，我也不知道万神殿的残余为什么要抢夺野蛮人的圣物。直到1500多年前，马尔夫从教会盗走了圣物部件，带着它来到你的领地。”

    “圣物部件就是信物。”

    蚁人女皇听完维克多的陈述，矜持地点了点头，说道：“所谓的野蛮人圣物有一个正式名称，叫血脉集合转化符文法阵。”

    “炼金帝国中期，深渊恶魔第二次入侵主物质位面，恶魔在亚瑞特高原撕开了一个深渊裂口，恶魔主君围绕高原大裂口制造了一片禁法之地。在那个区域，法师的施法能力被压制到最低谷，就连虚空神族也不能脱离完美之躯，祂们在禁法之地被杀死就真的死了。深渊恶魔依靠禁法领域，几乎不可击败。于是，虚空神族将虚空造物术传授给帝国，希望凭借炼金生物打败恶魔入侵者。”

    “炼金帝国联合精灵、蛮族经历了千年战争，终于把恶魔赶回了深渊，但亚瑞特高原的大裂口还在。为了防止深渊恶魔卷土重来，帝国最高评议会拿出远古巨兽——群山之巅的祖神之血，创造了野蛮人一族。这些强大的异人族世世代代镇守亚瑞特高原，负责监视深渊大裂口的动静。”

    “当然，仅靠野蛮人看守深渊大裂口是不够的。所以，最高评议会和精灵帝国达成一项约定，山地矮人王派出一支矮人部族，与野蛮人一道，共同守护亚瑞特高原。”

    “不过，矮人族习惯依靠太阳树、月亮树、月光井提升山丘矮人血脉，并防止血脉之力衰落。山地矮人王要求精灵帝国在亚瑞特高原种下一颗月光树，否则他就不肯派子民前往亚瑞特高原。”

    “精灵王庭的女祭祀多次尝试在亚瑞特高原种植月光树，但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所以，最高评议会的大炼金师、**师合力打造了一套血脉集合转化符文法阵，替代精灵族的月光树和月光井。”

    “那个符文法阵的原理很复杂，简单来说，它具有收集死者血脉，提纯返祖之血的功能。山地矮人和野蛮人死后，葬在符文法阵的领域之类，法阵自动收集他们的血脉之力，反馈给新生儿，产生类似月光树的领域效果。”

    “实际上，血脉收集转化符文法阵还可以收集并提纯不同种类的祖神之血......例如，举行献祭仪式，杀死大量地精，符文法阵能提纯出妖精之血。不过，提纯后的祖神血脉并非真正的传承之血，它就像亚述人的不老泉，具有时效性，但也够用了。因为，血脉收集转化符文法阵能源源不断地制造返祖之血。”

    维克多恍然大悟，惊疑地说道：“万神殿的残余术士抢夺野蛮人圣物，又裹挟普通民众，逃亡南大陆，他们是打算利用血脉转化符文法阵，制造出类似野蛮人的异族护卫？”

    蚁人女皇淡淡地说道：“原生种人类的种族天赋确实比不上精灵、蛮族。万神殿的术士想制造一批强大的异人族护卫，在南大陆立足，符合一般推测。但我认为，万神殿术士还有别的想法。”

    维克多悚然一惊，目光闪烁不定，沉声问道：“金水河南岸大陆有什么强大的种族？”

    蚁人女皇轻声笑道：“我猜是龙族……万神殿术士恐怕是想用血脉转化符文法阵寻求龙族的庇护。”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维克多喃喃说道。

    当初，万神殿术士拼了老命，从野蛮人和山地矮人手里夺取符文法阵，仅剩的军队损失惨重，这也许是受到巨龙的指使。也正因为有巨龙的保护，法师议会和光辉教会才踌躇不前，放任万神殿的残余一路南迁。伊诺克教皇在金水河畔同万神殿的残兵败将较量了一场，但也没能阻止他们渡河。只有强大的巨龙才能牵制伊诺克的光辉大天使。但是，万神殿的骑士家族选择投靠教会，把符文法阵的关键部件交给伊诺克，龙族的图谋算是功亏一篑。

    这么多年过去了，龙族的血脉想必已退化的不成样子，现在的巨龙还能不能飞翔都是个问题，应该不会对岗比斯王国的南拓大军构成重大威胁。

    维克多暗暗松了口气，试探说道：“血脉转化符文法阵的部件对你没有用吧。”

    蚁人女皇点头说道：“血脉转化符文法阵对蚁群没用，马尔夫想从我这里获得修复符文法阵的方法，他打算凭借符文法阵的部件去南大陆碰碰运气。他带来了帝国先驱制造符文法阵部件，即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在我的眼中，马尔夫算是炼金帝国法师协会的一个继承者，而我也从他的口中得到了我最想要的东西。”

    “.…..最高评议会造神计划获得成功的消息。”蚁人女皇目光深邃地说道：“还有，一路追踪马尔夫，来到亚述帝国的圣骑士。”

    维克多接口说道：“于是，你暗中策划了亚述帝国的大灾变，借圣骑士之手，把黑血主宰放出来。”

    蚁人女皇双臂交叉，环抱胸口，叹息道：“那个时候，万灵之境里的黑血主宰压得我喘不过气，以其坐视祂蚕食我的食灵岛，不如提前把祂放出去。反正光辉教会敌视邪神魔鬼，而黑血主宰又是一个领主级的大恶魔。但我没想到，我足足等了1500多年，才等到兰德尔殿下出面，解决了黑血主宰。”

    维克多不由得露出悻悻之色。特里戈瓦尔先祖圣骑士打乱了亚述巫王的血祭仪式，放出黑血主宰，他的部下尽数牺牲，自己又身负重伤。如果蚁族当时放任亚述巫医追杀特里戈瓦尔圣骑士，他根本没有机会逃回人类国度。很显然，是蚁人女皇派高等蚁族阻击亚述帝国的追兵，帮助特里戈瓦尔圣骑士把黑血主宰的消息传回光辉教会。

    尽管光辉教会最终并没有派遣神职者前来讨伐黑血主宰，蚁人女皇却做了两手准备。祂一边命令蚁群向东探索觅食，持续骚扰人类国度，希望能把光辉教会引过来。另一边，祂还诱骗亚述帝国的后裔，替黑血主宰塑造完美之躯。黑血主宰一旦挣脱了万灵之境的束缚，蚁人女皇的生存危机就解除了。维克多可以想象，祂还会引导黑血主宰同光辉教会发生碰撞，于混乱中达成夺取天使神位的最终目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维克多收拾略微沮丧的心情，再次问道：“马尔夫的结局如何？”

    蚁人女皇随口答道：“那个小家伙给我带来了希望，我给他一些回报，再帮他渡河。至于他在南大陆遇到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现在已化为泥土。”

    维克多没再追问，暗中联结三位龙女仆的心灵，传讯道：“放弃第一套方案，执行第二套方案，准备好木筏船，等我的消息就开始行动！”

第878章 阿卡的预感

    就在维克多和蚁人女皇相互交谈的时刻，纳尔森、夏洛特等人正由亚龙人撕裂者梅雯带领，沿着亚述尔塔山脉西侧的古树林一路向南跋涉。

    此时正值火之季的末尾，风之季的开始，一年一度的季风自东边吹拂而至，却被伟岸险峻的亚速尔塔山脉所阻挡。山的阴影笼罩着古树林带，树林静谧幽深，千百年不变。

    伊莫森巫师培养的异化暴熊踩着铺满腐殖质的林地，也没发出多大的动静。它现在的体型更加庞大，肩高超过四米，体长七米，体重6吨，壮硕的肌肉在灰色皮毛下凸起一道道虬结的线条，嘴边有四只形状酷似鹿角的雪亮獠牙，后背的脊椎上还冒出一根根骨刺。

    这头像野猪又像熊的异化生物已经变成了一头标准的巨型怪物。幸好，长在古树林里的参天大树每一株都相隔较远，体型堪比野象的异化暴熊走在树林里也不觉得憋屈。只不过，异化巨熊不适合骑乘，伊莫森便在它的身上挂了一层拖网，队伍里如果有人走累了就攀在网上面歇脚。

    被异化暴熊拖着走，这滋味肯定不好受，但总比只靠两条腿赶路要省力。

    伊莫森双手拽紧网绳，扭头看见坐在阿卡的背椅上打盹的戴恩牧师，不无嫉妒地嘟囔道：“我们已经三天两夜没合眼了，我们需要休息……”

    施法者理应受到优待，伊莫森巫师还是远征军三个施法者中的主要战力。他只敢小声抱怨，生怕被兰德尔殿下的龙女仆梅雯听见。

    尽管龙女仆梅雯姿容绝美，但她头生龙角，全身上下都萦绕着一股威严的气息，走过之处鸟雀无声，百兽蛰伏。除了贝尔蒂娜，队伍里的其他人对梅雯和她的姐妹们向来敬而远之。尤其在梅雯面无表情，带领队伍埋头赶路的时候，伊莫森对她甚至有一丝压迫心灵的畏惧感。

    梅雯不说停下休息，整支队伍就一直保持急行军，饿了渴了也是在途中随便补充一些食物和水。三天两夜，他们转移了差不多1000公里，相当于每天保持300多公里的行军速度。

    有些成年野狼能够一次迁徙上千公里那么远，但人不是野狼，如此高强度的急行军已经超出兰德尔探险队部分成员的体能极限。像兰德尔家族培养的持剑侍女就没有这种耐力。只接受过一次身体重塑，又疏于修炼秘法的伊莫森巫师连持剑侍女都不如。

    不过，戴恩牧师的恢复神术和贝尔蒂娜的混乱之触可以缓解疲劳，持续恢复人的体能和精力。应该说，牧师的恢复术是最了不起的神术，在戴恩和贝尔蒂娜的帮助下，实力最弱的持剑侍女也都超越了自身的体能极限，没有拖累整支队伍的转进速度。

    伊莫森的异化兽没有享受神术和法术强化的资格。他辛辛苦苦培养的异化猫猿不以体能见长，早就被甩得没影了。而异化暴熊每天要吞噬数百磅重的新鲜血肉，它没工夫外出捕猎，就拿主人的角蜥突击兽当食物，一天至少吞一只。

    由于异化暴熊汲取了其他异化生物的血脉之力，异化程度迅速发展，体型变得越发庞大，要求更多的血肉养分以维持生命。再过几天，一头角蜥突击兽就不能满足暴熊的胃口，说不定，每天要吃两只、三只。等它把主人的异化角蜥兽吃到一只不剩，很快就会饿死。

    因为异化暴熊现在的体格过于庞大，即将丧失了自行捕猎的能力。它行走时产生的动静会使得周围动物提前逃跑，恐怕连兔子都难抓不到。即便侥幸捕到一些猎物，也很难满足它的日渐恐怖的胃口。没有足够的血肉食物，巨型异化生物会在短时间内死亡，它们的尸体又吸引其他生物前来啃食，最终产生新的生命物种。

    体型越大，胃口越大，捕猎还特别困难，异化生物往往死于饥饿。那些中、小体型的掠食猛兽反而更容易生存。

    这正是世界自然法则对异化生物的限制，伊莫森巫师将其称为异化临界点。

    异化暴熊就快接近异化临界点了。伊莫森自己累一点没什么关系，可一想到失去所有的异化兽，他就心疼的要命。

    身边没有可供调遣的异化兽，伊莫森就像失去爪牙的老虎，他终于忍不住说道：“我太累了，我要求原地休整，至少让我收拢走失的异化猫猿。”

    可惜，龙女仆梅雯看都没看他一眼，迈动修长光洁的双腿继续往前走。

    被无视的伊莫森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生气，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也没了。就在他闷闷不乐的时候，一根雪白晶莹的木杖从旁边递了过来。

    “老爹，你累了就握住我的法杖，我来帮你补充体能，恢复精神。”

    是贝尔蒂娜。美貌绝伦的少女巫师身穿白袍，侧身坐在凶暴战犬“白面包”的背上，踏着草编凉鞋的小脚晃啊晃的，语气透着关切，明亮的眼睛里还流露出一丝卖弄本领的期待，显得娇憨可爱。

    自从掌握了混乱之触，贝尔蒂娜就迷上了扮演精灵女祭司的角色。她用灵能法术将亚述王后送给她的油彩裙子变成一袭洁白长袍；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普通木棍被她改造成通体晶莹的法杖。至于这根法杖是否蕴含神奇的魔力，大家也不清楚，但它的卖相确实不凡。贝尔蒂娜身穿白袍，持白法杖，还真像一位美丽的林中仙子，就连她的宠物“白面包”也跟着发达了。

    贝尔有万灵之境的灵质作为魔力来源，可以尽情挥霍自身的灵能法术，每天都对凶暴熊犬施展一、两次混乱之触。“白面包”现在比普通老虎还要大两圈，皮毛雪白顺滑如同绸缎，不含一丝杂色，形态优雅且极具灵性，能够听懂人言，对贝尔蒂娜似乎有心灵相通的能力。

    贝尔蒂娜天天骑着自己的宠物，自诩“骑白狼的林中仙子”。

    伊莫森很想查探“白面包”被法术改造成什么样子，只是他的天赋巫术对这只凶暴熊犬已不再生效。

    巫师改造一只异化生物，费神又费劲，还经常失败。他的宝贝女儿仅仅是希望自己宠物变强、变漂亮、变聪明，然后每天摸摸它，“白面包”就真的变了。

    天选者和神选者的差距就是这么大，伊莫森这个当父亲都感到一些沮丧。但贝尔蒂娜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伊莫森眉开眼笑地接受了爱女的好意。他握了下宛如顶级白釉岩打造的法杖，感受到一股清凉传进体内，带走肌肉中的酸痛，抚平内心的焦灼。

    “谢谢你，贝尔，干得不错。”

    听到父亲的夸赞，骑白狼的小仙女很是得意，扬起略显圆润的小下巴，向其他人问道：“还有谁需要我帮忙的？阿卡，你累了吗？我来帮你恢复体能……”

    “阿卡不累……”

    “不！你累了，你肯定累了…….”

    有贝尔蒂娜这个开心果调节气氛，兰德尔探险队的众人也不觉得旅途枯燥。就这样到了夜晚，古树林陷入一片漆黑，龙女仆梅雯终于停下脚步，让队伍原地休整。

    “不准生火！你们只能休息五刻钟。时间到了，我会带着你们继续赶路。跟不上队伍的人就留下吧。”梅雯冷冰冰地说道。

    正准备扎营的众人不禁愕然，纳尔森却表情严肃地说道：“大家都听梅雯女士的安排，我能感觉到，有一大群蚁族在森林里跟踪我们。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请大家抓紧时间休息。”

    指挥官亲自下令，十多名持剑侍女立刻行动，先迅速解决个人问题，然后就躺在林地上睡觉休息。尽管古树林的地面有一层厚厚的腐殖质，气味特别难闻，并不是适合睡觉的地方，但兰德尔家族精心培养的持剑侍女不讲究这些，在绝大多数环境下快速入眠是她们的必修科目，而深度睡眠无疑是最快恢复体力、精力的方法，比任何神术、巫术都有效。

    队伍中的骑士和凶暴战士不必急着休息，这种程度的急行军还没有到他们的极限。伊莫森巫师和戴恩牧师则是睡不着，他们统统聚到梅雯的身边，想了解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戴恩揉了揉酸痛的颈椎，开口问道：“梅雯女士，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伯爵大人有什么安排吗？”

    梅雯往四周扫了一眼，颔首说道：“吾王给我的任务是带你们脱离危险，吾王让我转告你们几件事情……”

    “首先，蚁人女皇是一种特殊又强大的灵体，几乎不可被消灭，但可以封印。吾王已经掌握了封印蚁人女皇的方法，他决定封印蚁人女皇。”

    “其次，蚁人女皇正准备俘获吾王，在祂的布置完成之前，吾王就会动手永远封印蚁人女皇。吾王和蚁人女皇正式交锋的时间也许是一个月以后，也许就是下一刻。”

    “另外，吾王一旦开始封印蚁人女皇，蚁族大概率会向吾王，还有我们发动最疯狂的攻击。吾王有摆脱蚁族追击的能力，而你们中的大部分人没有这种本领，会被发疯的蚁族撕成碎片。所以……”

    龙女仆冷冷一笑，继续说道：“弱小者必须在指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否则就去死吧。”

    “不！我反对！我反对！”

    贝尔蒂娜跳下宠物坐骑，边跳脚边喊道：“安洁莉娜老师是个好人，我去求主人不要封印她……”

    “贝尔蒂娜小姐！”戴恩牧师突然发出一声厉喝，把贝尔吓得不敢吱声，只见牧师走过来，神情缓和，但十分郑重地行了礼，说道：“尊敬的圣女，请原谅我的冒犯。我想告诉你，安洁莉娜并非人类，而是一个真正的邪神。祂擅长欺诈，其实没有我们人类的情感，你不能轻信祂的谎言。”

    贝尔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戴恩口中的圣女，也不理解圣女是什么东西。她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困惑地说道：“可是，我不觉得安洁莉娜老师骗我啊。”

    戴恩看着贝尔蒂娜，疾言厉色地说道：“祂曾经自称悲恸之主，利用谎言，欺骗我们放出了万灵之境里面的恶魔领主。我们有许多同伴因此而牺牲，你不记得了吗？还有，兰德尔殿下说了，蚁人女皇准备俘获他。殿下是拿自己当诱饵，才让蚁人女皇暂时放我们离开，但即便殿下冒着绝大的风险为我们争取到脱身的机会，蚁人女皇的爪牙仍然在跟在我们的后面。你认为这些蚁族是来保护我们的吗？邪神不值得信任，你必须明白这一点。要不然，我们这里就会有人死去，甚至包括兰德尔殿下。”

    贝尔蒂娜的感情终究偏向自己的主人，何况戴恩牧师说的情况都是事实。她不敢继续闹腾，缩到夏洛特夫人的身旁。白面包感受到小主人的心意，把脑袋凑过来，用鲜红的舌头舔她微微发白的脸蛋。

    伊莫森巫师用胳膊肘撞了撞戴恩，挤眉弄眼地问道：“贝尔怎么就成圣女了？”

    光辉之主的神眷者本质是巫师，就连初代教皇伊诺克也不例外。教会把这类巫师称为天生圣徒。戴恩牧师在贝尔蒂娜的身上感知到磅礴纯粹的圣力，正因为这股圣力才把万灵之境的灵质封锁在她的灵魂深处。在戴恩看来，贝尔蒂娜就是当之无愧的圣徒，肩负着建造光辉神国的崇高使命。

    只是这种事情，戴恩牧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至少不能堂而皇之地告诉其他人，光辉之主的神眷者也是巫师。

    “这件事情等我们回到兰德尔领再讨论吧。”戴恩叹了口气，含含糊糊地向伊莫森解释道：“总之，光辉法典中没有任何针对巫师的戒律。我们的敌人一直都是邪神，拒绝邪神诱惑的巫师也能得到救赎。”

    “愿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不远离我们，时刻指引我们的道路。”伊莫森满怀欣喜地喃喃祈祷。

    夏洛特转过头，柔声细语地对梅雯问道：“主人让我们尽快抵达指定地点，那是什么位置？”

    梅雯回答道：“亚速尔塔山脉的最南段，金水河畔。我的两个姐妹，狄丽和芙格瑞，还有雷诺、夏克等几十名心灵战士就在那边等我们。”

    布兰登骑士眼睛一亮，赞叹道：“金水河畔？主人是打算让我们乘船，顺水漂流……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凶暴战士罗杰斯不明所以地看着好朋友克劳斯，希望对方能解释地更清楚一些。

    克劳斯骑士接口说道：“蚁族的身体结构不擅长游泳。如果我们从陆地上回家，它们很容易追上我们。我们乘坐木船，可以顺水直下，抵达兰德尔领的蔷薇港。就算临时打造的木船开不远，我们也可以先渡河到金水河南岸，全身覆盖甲壳的蚁族就拿我们没有任何办法了。”

    伊莫森巫师却皱眉说道：“金水河岸的鱼人族群怎么办？我都没办法和那些蠢鱼头打交道。它们的记性比食人魔还差，恐怕不会给我们让路。”

    布兰登拍了拍巫师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鱼人除了记性差，还胆小。我们有三位龙女士，她们只要一瞪眼，鱼人会吓得散开。我们只需片刻工夫就冲进河里，把船划到深水区。鱼人不敢追到深水区。所以，伊莫森阁下不要再惦记你的异化猫猿了，把它们全都放了，想办法控制一批水兽才好。”

    伊莫森愁眉苦脸地说道：“那我培育的大熊也保不住了。”

    “带到河岸边，它也许能发挥些作用。”梅雯淡淡地说道。

    夏洛特又问道：“你是说，那些追踪我们的蚁族会一直追到金水河畔，阻止我们登船离开？”

    梅雯点点头，目光投向队伍后方。格罗斯虫母安庞大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它一直跟在兰德尔探险队的后面，并且得到维克多的庇护，否则它在亚述定居点就被战争蚁王杀死了。

    “蚁群用信息素追踪目标。蚁人女皇突然放我们自由离开，都是吾王的巧妙设计，但我们的身上肯定被蚁群留下了信息素。不过，贝尔蒂娜的混乱之触可以清除信息素，但这么做毫无意义。因为，高等蚁族能够追踪格罗斯虫母，只要我们带着安，蚁群就能找到我们。”梅雯说道。

    夏洛特挑了下眉毛，轻声说道：“安同样可以误导蚁群，让它们追错方向。殿下让安跟着我们，一定有周密的安排。”

    梅雯抬起下巴，傲慢地说道：“安，对吾王有更深刻的意义，我没有必要告诉你们。”

    “那就让它继续跟在后面。”纳尔森上前一步，沉声问道：“我只想知道，维克多大人怎样才能安全脱身？我们能为他做点什么？”

    梅雯哼了一声，说道：“指挥官，不要高估自己。吾王的安全，无需你们操心。等把你们送到金水河畔的秘密营地，我就会带着虫母安和其他心灵战士前往预定地点，接应吾王。”

    维克多不在的时候，龙女仆其实很不好相处。梅雯的性格尤其恶劣，傲慢无礼还喜怒无常。纳尔森被她怼得没脾气，只得闭上嘴巴，表示抗议。

    “不行，主人有危险。我要去帮他！”体型高大的卡里古拉突然开口，瓮声瓮气地说道。

    他单手拎着精铁打造的长柄战锤，转身就要往亚速尔塔神庙的方向走。

    龙女仆大怒，高挑曼妙的身形晃动，仿佛瞬移般拦在卡里古拉的身前，夸张的巨型斧刃直直地递出去，嗡的一声，锋利的刃尖指着卡里古拉的胸口。

    “你敢违抗吾王的命令，我现在就杀了你！”梅雯蓝宝石似的瞳孔已变成了危险的竖瞳，蓝色秀发随着环绕身体的气流而飘动，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迅速向四周散开。

    卡里古拉抬起脑袋，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双眼蒙上一层淡淡的白金色，摇了摇头，沉沉说道：“你不是阿卡的对手，快让开。”

    他的声音蕴含着一股神秘的力量，竟然抵消了梅雯的龙威。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还是那个向来没什么主见的傻大个吗？

    梅雯很难得地没有出言怒斥或讥讽，稍稍沉默了下，似乎在比较双方的实力，最后说道：“我杀了你。要么，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她这么说，等于承认卡里古拉的实力和自己旗鼓相当。但炼金生物无所畏惧，亚龙撕裂者具有自然生命的灵性，却不能违抗主人的指令。维克多让她把队伍护送到金水河畔，梅雯就一定要实现主人的意愿。

    两个顶级的超凡战士剑拔弩张，气势交锋影响了现实，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只有没心没肺的贝尔蒂娜兴奋地叫嚷道：“阿卡，我也要去……嗯，还有白面包，它跑得可快了。”

    戴恩牧师心中闪过一道灵光。他私底下评价过龙女仆的实力，她们保持人形态的时候是最顶尖的黄金凶暴战士，拥有恐惧目光这种特殊的心灵之触。龙女仆如果变身为亚龙人形态，虽然有时间限制，但亚龙人的实力强大，恐怕连传奇骑士也要先避其锋芒。

    卡里古拉是大家公认的黄金阶凶暴战士，但他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加上性格憨厚善良，常常被同伴忽视。不过，卡里古拉绝非一般的凶暴战士，他接受过罗恩大师的馈赠，有光辉战神的力量种子。如果他激发光辉战神的部分力量，肯定能轻松压制龙女仆梅雯。

    实际上，戴恩并不知道梅雯是四个龙女仆中最特殊的一位，亚龙人撕裂者天生亲和风元素，单体战斗力格外强大，还能借用怒风剑圣的超凡天赋。

    梅雯和卡里古拉真的打起来，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戴恩现在的关注点在于卡里古拉和米勒神父的特殊关系。当初，米勒施展神迹，救回濒死的卡里古拉，圣武士罗恩又把光辉战神的力量种子馈赠给卡里古拉，那卡里古拉必然肩负着特殊的使命。

    戴恩理所当然地认为，卡里古拉的使命就是把贝尔蒂娜安全地带回米勒神父的身边。他探手握住挂在胸口的圣物水晶，激发出一个英勇术，挣脱梅雯和卡里古拉对峙产生的心灵压迫，冲过去对卡里古拉大喊道：“阿卡，你现在离开队伍，非但不能帮助兰德尔殿下，还会破坏殿下的计划！而且，你这是准备带着贝尔蒂娜去送死吗？”

    “我们不会死的，我要去调解安洁莉娜老师和主人的矛盾！”贝尔蒂娜说出了内心的打算。

    卡里古拉能感受到来自蚁人女皇的可怕危险，那危险好像无底深渊，让他的心灵直往下坠。但他看到贝尔蒂娜傻乎乎的样子，不禁犹豫了。

    戴恩趁机补充说道：“阿卡，我建议你先保护贝尔蒂娜上船，然后再和梅雯女士一同去接应兰德尔殿下。”

    卡里古拉的巍峨如山峰的气势顿时一泻，又变成那个憨憨的傻大个，呐呐说道：“好吧。但是，我们要跑快一点。”

    梅雯收回月形斧刃，旁若无人地越过傻大个，径直走到最前面，靠着一颗古树的树干，谁也不理。

    贝尔蒂娜嘴巴一嘟，不依不饶地抱怨阿卡，嫌弃他立场不够坚定，让她的打算落空了。

    夏洛特深深地看了戴恩牧师一眼，对纳尔森低声说道：“勋爵，你怎么看？”

    纳尔森想了想，说道：“维克多大人战无不胜，从无败绩。我选择相信主人的智慧与力量，不相信阿卡的直觉。”

    说着，纳尔森望向梅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自问自己多半不是龙女仆的对手，就算能打过她，总不好踏过梅雯女士的尸体去找维克多吧。

    纳尔森已暗下决心，要尽快抵达金水河畔，再去接应维克多，即便抛弃兰德尔家族的持剑侍女也在所不惜。

第879章 交谈

    “阿卡感知到我的处境有很大的危险？”

    亚速尔塔神庙顶部的露天平台上，维克多接收到龙女仆梅雯的心灵传讯，不得不分出部分精力，重新推算自己的计划是否存在重大漏洞。

    维克多手里捏着对蚁人女皇至关重要的神器水晶，祂恨不得马上就弄死维克多，夺回神器水晶才好。然而，维克多占据太阳精灵的位格，祂作为顶级的神话生物，不能说是天下无敌，但能追得上他的，打不过他；能打败他的又追不上他，能够全方位压制他的存在几乎没有。

    蚁人女皇想对付维克多其实手段很有限，祂只能采取一种笨办法——依靠蚁群的数量取胜。

    维克多独自一人留在亚速尔塔神庙的顶层天台，蚁人女皇附身四臂蚁人，亲自出面，但还是没有把握俘获他。神庙外墙的每一层台阶已站满了形形色色的蚁族，可以说五步一岗，三步一哨都绝不夸张。神庙下方的平地也有成群的蚁族来回巡逻。

    即便蚁群截断了连接巢穴外部的铁索吊桥，又把亚速尔塔神庙围成铁桶，蚁人女皇还是不放心。维克多的耳朵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脑海中呈现出一副动态画面，数不清的格罗斯八肢虫正从神庙底部的坑道里不断涌出。它们迈动八条锋利的节肢，迅速爬到到神庙外面，然后攀附在悬崖峭壁上，做好了埋伏。

    这些八肢虫是格罗斯虫群最基本的战斗单位，每一只八肢虫的个头和家犬差不多大小，孵化周期很短，平均只有几十天的寿命，但数量庞大，且拥有无视地形的特点，在陡峭的悬崖峭壁上也能行动自如。

    这意味着，维克多如果冲下神庙，突破蚁族的重重包围，选择从岩壁脱身就会遭到八肢虫群的围攻。除非他插上翅膀，学会飞翔，否则难免会摔个粉身碎骨。

    蚁人女皇为了俘获维克多，至少调集了数万只虫子，等祂的格罗斯八肢虫群占据了崖壁，不留任何死角，也就到了双方摊牌的时刻。维克多将身陷绝地，似乎没有逃生的可能。

    维克多目前的处境当然危险至极，难怪阿卡会想着来搭救他。如同在巨木森林的那次遭遇，维克多被阴影骑士偷袭，胆小如鼠的卡里古拉也是一反常态，拼了命地跑过来支援他。卡里古拉当时发出一声灌注了心灵意志的怒吼也确实帮到了维克多，让他从阴影骑士的致命伏击中逃脱出来。

    那是维克多最接近死亡的一次经历。

    无法预料的危险才叫真正的危险。相比之下，蚁人女皇的虫群围困策略就不算什么，维克多自然有办法安全脱身。

    也正因为维克多甘愿受困，蚁人女皇才会转移注意力，让兰德尔家族的骨干成员有逃脱的机会。

    维克多一手培养的家族骨干陪同他远征无尽森林，接受了生死磨练与忠诚考验。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收获，从而具备了继续向上攀登的潜力，纳尔森还晋升为黄金阶的凶暴战士。如果维克多现在就封印蚁人女皇的主体意志，就连纳尔森和卡里古拉都不一定能逃脱蚁群的追击，其他人则十死无生。

    封印蚁人女皇不难，保住兰德尔家族的精华才能彰显怒风剑圣的格局。维克多愿意为此冒一点风险。何况，维克多现在已经被蚁人女皇的爪牙包围，就算卡里古拉跑过来也不能产生有益的作用，只会打乱他的布局。

    “兰德尔殿下，你走神了。”蚁人女皇定定地看着维克多，出言试探道。

    维克多将卡里古拉的提醒放到一边，收敛心绪，点头说道：“由于历史文献被刻意篡改，教会的某些隐秘已无人知晓，所以我刚刚又仔细思考了一下，才好解答你的提问。”

    蚁人女皇没有从维克多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便继续问道：“兰德尔殿下是指那方面的隐秘？”

    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不是具体哪个方面的隐秘，而是很长一段时期的空白……初代教皇伊诺克于9400多年前推翻了神选者巫师的统治，但光辉教会在6800年前才正式宣告，实施光辉历。中间这2000多年的历史进程，教会对外公布的正式文献中没有记载。那些历史悠久的骑士家族把这2000多年称为黄金时代。只不过，由于战乱的关系，现在的骑士家族和黄金时代的城邦骑士并没有传承关系。所以，黄金时代对于领主和贵族神职者而言是个空白。”

    维克多停顿了一下，问道：“教皇一脉经历了万神殿之乱，后代教皇的传承基本上断掉了。1500多年前的那个马尔夫术士恰恰是卡特教皇培养的心腹，他有没有告诉陛下，黄金时代的一些隐秘？”

    女皇摇头说道：“没有。马尔夫不是历史学家，他对历史隐秘的了解十分有限。”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说道：“既然如此，我的叙述要加入一部分猜测，和真实的历史事件肯定有出入。”

    “没关系，我也想听听兰德尔殿下对教会历史的个人观点。”蚁人女皇笑着说道，只是这份笑容呈现在四臂蚁人的脸上有些僵硬，就像戴了一副精致的面具。

    不对，蚁人女皇连四臂蚁人的表情也控制不好，祂降临的载体似乎有缺陷，恐怕这不是蚁人女皇真正的完美之躯……维克多暗暗忖道，同时又不动声色地继续向蚁人女皇介绍光辉教会的历史：“我猜测伊诺克是想建立一个****的人类世界。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他的理想很难实现。要知道，最早的光辉教会相比万神殿和法师议会这两个庞然大物，只能算一股弱小的地方势力。在法师议会的故意纵容下，伊诺克才得以向各人城邦传播光辉之主的信仰，积累力量。”

    “我甚至可以这么说，初代教皇伊诺克组建的光辉教会是神选者法师议会豢养的一条恶犬。”

    “恶犬可以撕咬敌人，但不能反噬主人。神选者议会作为主人，必定有制约光辉教会的手段。一方面，神选者法师为光辉教会设计的神术模型主要用来强化和治愈，惩戒神术少得可怜，光辉牧师只有一个圣火术，圣武士则掌握破邪击。这两种神术都克制万神殿的术士。圣火术可以点燃巫师的魔力，让巫师死于灵魂燃烧。圣火术还能净化濒死者的灵魂，对健康人的惩戒效果却很差，几乎无效。”

    “圣武士的破邪击能打断天赋施法，包括巫师的巫术天赋，以及各种血脉天赋都会被破邪击克制。当然，我的精灵族天赋、高等蚁族的灵能天赋可能也不例外。但是，无论圣火术还是破邪击对高阶骑士的元素力量全都无效。而且，圣火术和破邪击既然是法师设计的惩戒神术，专门用来对付万神殿术士。那么，法师议会应该有专门防御这两种惩戒神术的法术模型。光辉教会的神职者想对付法师议会就很困难了。”

    “掌握治疗神术的光辉牧师特别擅长蛊惑普通民众，他们在万神殿的城邦秘密传教，渗透敌人内部，刺探情报，破坏后勤，甚至鼓动城邦民众脱离万神殿的统治，投靠法师议会城邦。光辉教会给万神殿术士带来的大麻烦，但教会势力的膨胀速度也让议会城邦的法师和骑士产生戒惧心理。”

    “如果换作是我，也会在打败了万神殿术士之后，着手打压光辉教会的神职者。有一个例子可以证明我的观点……”

    “万神殿残余裹挟大批城邦居民，渡河南迁。法师议会和光辉教会的主力军队居然按兵不动，只有伊诺克一个人出面拦截？这里面固然有巨龙的因素，但未免也太滑稽了……我估计法师议会命令光辉教会的神职者前去拦截万神殿残余的军队，企图借此消耗神职者的主力军团，但初代教皇伊诺克识破了法师议会的险恶用心，他独自前往金水河畔，召唤出光辉大天使，展示自身的超凡力量。”

    “伊诺克保存了教会军团的实力，在一定程度上对法师议会形成有力威慑。不过，他的这一举动必然加深了法师议会和教会之间的裂痕！”

    “法师议会和光辉教会的争霸已迫在眉睫。而议会法师始终掌握着战争的主动权，**师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正式向伊诺克摊牌，要求光辉教会彻底臣服……交出12个光辉大天使的神位！”

    说到这里，维克多看了蚁人女皇一眼。

    蚁人女皇颔首说道：“我也认为，神选者法师议会是炼金帝国法师协会的继承者，至少对造神计划有所了解。”

    维克多稍稍沉吟，又接着说道：“伊诺克显然拒绝了法师议会的要求，议会城邦集结了优势兵力，一举击溃了神职者军团。伊诺克逃到了南方的艾尔城，在光明圣山上向光辉之主祈祷，并得到祂的回应……光辉教会的牧师是这么说的，我对此持保留态度……光辉之主改变了世界法则，禁止施法者沟通元素海。法师的法术力量大幅衰退，光辉教会迎来了转机。”

    “伊诺克也许同骑士集团展开秘密谈判，总之，各城邦的骑士名门纷纷背弃了法师高塔，法师议会在之后的冲突中一败涂地，被光辉教会连根拔起。”

    “神选者法师的覆灭并非输在在正面战场上，是城邦的骑士名门取代了神选者的统治。城邦骑士仍然掌握着强大的军队，而伊诺克的神选者军团还没有完全恢复实力。双方的军事力量对比是骑士强，而教会弱，这就为后面持续数千年的内斗埋下了伏笔。”

    “伊诺克和城邦骑士共同订立光辉法典，教会几乎放弃了所有的世俗权利，把最富饶的北部城邦全部让给骑士名门，光辉教廷则迁回贫瘠的艾尔城邦，默默发展，只要求骑士名门给予牧师传教的权力。”

    “随后的2000多年，人类城邦进入了骑士的黄金时代，但历代教皇并没有放弃****的愿望。不过，各城邦的骑士名门毕竟继承了法师议会的统治权，他们对神职者始终抱有一丝敌意，采取各种措施限制教会的发展。可惜，骑士名门有一个致命弱点，他们各自为政，一盘散沙。骑士名门和传教牧师的小摩擦不断，光辉教廷选择隐忍。神职者们蜷缩爪牙，静待时机。”

    “黄金时代的末期，极北之地的兽人在地精王的带领下，重新回到人类国度。在兽人军团的压力下，松散的骑士名门终于出现了统一的契机。这是艾尔教廷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教皇乘骑士联盟北上抗击兽人入侵者的时候，从背后攻击骑士联盟的军团，并处死了骑士联盟的首领，还宣称骑士首领是残暴的黑皇帝。”

    “光辉教会利用兽人入侵者，终结城邦骑士的黄金时代，那一任教皇也因此遭到后人的唾弃。”

    蚁人女皇听完维克多的叙述，不禁叹息道：“真是波澜壮阔的历史……元素使、法师，还有光辉之主的侍者怎么会走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这个疑问一直困扰着我，而马尔夫那个小术士却说不清楚其中缘由……兰德尔殿下，感谢你为我解除疑惑。”

    维克多接口说道：“我也有困惑需要女皇陛下的解答。教会对外宣称，光辉之主回应伊诺克的祈祷，改变世界法则，巫师从此不能调用元素海的力量，施法能力被大幅削弱。但我不认为光辉之主有如此伟力，祂毕竟依赖人类信徒的信仰，而人类只是万物生灵的一部分，还是很小的一部分。即便巫师失去元素海的眷顾，符合世界法则的演变，光辉之主又凭什么能推动这种演变的产生？”

    蚁人女皇想了想，说道：“炼金帝国最高评议会早就观测到，世界法则的演变规律，是禁止过于强大的存在干涉现实，从而灭绝新生命的产生。法师协会的高层也预料到，人类法师终有一天会失去沟通世界本源的能力。但元素使没有这种问题，他们自身对环境的破坏性并不强，个体战斗力甚至可以用弱小来形容。不过，元素使能够沟通元素海，尤其至高元素使掌握混沌之力，这就是炼金师的地位普遍高于法师的原因。”

    “光辉之主当然没有推动世界法则发生变化的权能，至高元素使的混沌之力都做不到这种程度……唯有造物主才能改变造物法则。”

    维克多盯着蚁人女皇红宝石般的眸子，坚定地摇头说道：“这不可能，泰隆瑞尔没必要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祂甚至不会有主体意识！”

    蚁人女皇的脸上露出刻板的笑容，维克多却从祂的笑容中感受到一丝神秘的韵味。

    “.…..我说得不是泰隆瑞尔，是另一个造物主。虚空神族的创造者，也是泰隆瑞尔的母亲——光明鸟瑞格佐丝莉！”

第880章 一个幽灵

    自从踏入圣者领域之后，维克多对世界的认知愈发稳固。他拥有自己的道理和看待问题的角度，并时刻加以践行。现在很少有什么事物能让维克多感到惊讶、惊喜、惊奇。属于一般人的情感认知正在远离，他变得越来越淡漠，不似凡人。

    不过，作为世界之内的智慧生物，对造物主的理解都有相似的出发点，但也都看不清造物主的本质。就好像微小的蚂蚁观察人类，在它的感知中，人首先是一种气味；当它爬上人的靴子，人可能是一座高山；爬上人的皮肤，它又发觉人类体表的毛发如同草原、森林。即便这只小蚂蚁爬遍了一个人的全身，它都不可能把自己感知到气味、高山、森林、草原等等，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人类。

    那对于人类而言，造物主究竟是什么？

    时空的缔造者，万物的起源，规则的具现，心灵意识的海洋，全知全能的存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却不会有一个客观真实的答案。但是，人们习惯参照自身的影子，把造物主描述成一个伟大的生灵。祂们有名字，有出生，有故事，有终结。因为这是人们最容易接受，最方便理解的认知形式。

    这个世界的三大造物主真的是生灵吗？

    不一定正确，也未必错误。维克多接受三大造物主拟人化的概念，却不想耗费精力追寻造物主的本质。

    这必定是徒劳的。

    蚁人女皇说出瑞格佐丝莉的名字，似乎是在隐喻三大造物主之一的光明鸟暗中策划了光辉之主的苏醒。维克多不禁会联想，虚空神族的创造者究竟有什么图谋？

    事实上，维克多根本不为所动。在他看来，这明显是蚁人女皇设下的话术陷阱。

    蚁人女皇这个生存了2万多年的古老者有一项维克多不具备的优势——祂知道许多古代隐秘。

    一方面，蚁人女皇需要拖延时间，用光明鸟瑞格佐丝莉引起维克多的兴趣，暗中则调遣虫群，完成对维克多的重重包围。另一方面，蚁人女皇试探维克多，如果维克多对光明鸟一无所知，又兴致勃勃。蚁人女皇就能知道自己掌握多大的话语权，然后用言语诱骗兰德尔殿下，不仅可以轻松拿回神器水晶，也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维克多其实并不介意蚁人女皇拖延时间，这有助于纳尔森、夏洛特等追随者获得更多的缓冲时间。但维克多已经决定封印蚁人女皇的主体意志。这个掌握众多隐秘的古老者就快要完蛋了，维克多哪还有工夫，听祂对自己胡扯八道？

    以其浪费时间，听蚁人女皇讲一个无法验证的故事，还不如来点更有价值的信息……维克多力求控制交谈的方向，他神情淡然地点点头：

    “据我所知，黑暗纪元中期，附庸精灵的大妖精一族勾结深渊恶魔，发动叛乱，差点颠覆了古老的精灵帝国。高等地精和古精灵帝国经历数千年的争斗，逐渐落于下风。高等地精在战争不利的情况下，有了一个疯狂的计划。它们想制造一位真神，而‘瑞格佐丝莉的囚笼’这件神器是造神的核心。可惜，高等地精的造神计划还没成功，就被古代精灵、人类先民，以及古代蛮族的联军消灭了。”

    “‘瑞格佐丝莉的囚笼’落入人类先民的手中，它又被炼金师称为‘泰隆瑞尔之环’。”

    维克多稍稍停顿了一下，边观察四臂蚁人的表情，边说道：“炼金帝国制造光辉之主，肯定用到了‘泰隆瑞尔之环’，也就是‘瑞格佐丝莉的囚笼’……我想，光辉之主具有造物主的部分权能，才能推动世界法则在指定时间，顺应法则演变的趋势，产生一次巧妙的改变……所以，‘瑞格佐丝莉的囚笼’是光辉之主的核心？”

    蚁人女皇颔首说道：“你知道这个秘闻，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没错，‘瑞格佐丝莉的囚笼’就是构成光辉之主的核心。这个秘密还是我转变成灵体之后的130年，最高评议会的**师安德鲁告诉我的。”

    安德鲁？最高评议会**师的名字和那个开启血祭仪式，带来战争灾难的神选者**师一样，都叫安德鲁……维克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神选者时代，发明血祭仪式的议会**师也叫安德鲁，但维克多并没有多想，毕竟安德鲁是个很常见的人名，两个法师出现重名不需要大惊小怪。何况炼金帝国最高评议会的**师安德鲁与引发血祭战争的罪魁祸首相隔18000多年，他们同名肯定是巧合。

    “我对这件以造物主为名的神器了解不多，希望安洁莉娜陛下能告知神器的详情。”维克多从石座上起身，对蚁人女皇施礼，诚恳说道。

    蚁人女皇点点头，又摇头说道：“关于‘瑞格佐丝莉的囚笼’的奥秘，我知道的也有限。但是……”祂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对这件神器的来历，我倒是有一些想法。”

    “兰德尔殿下和精灵族关系特殊，你应该听说过精灵族的神话起源吧？”

    没等维克多回答，蚁人女皇自顾自地说道：“在精灵帝国流传的神话中，太阳神弗雷是造物主泰隆瑞尔的化身，祂创造了月亮女神弗雷娅，两者结合才有了精灵族。所以，精灵及其附庸种族对待太阳神弗雷如同对待造物主，帝国子民并不直接崇拜太阳神弗雷，而是崇拜位于弗雷之下的各族祖神，而月神弗雷娅是精灵神系的主神。”

    “嗯，任何智慧种创建的文明总认为自己独一无二。”维克多颔首说道：“精灵文明把太阳神弗雷放到造物主的位置上，而月亮女神弗雷娅相比山丘、魔鼠等祖神原本并没有更高的位格，但月神作为太阳神弗雷娅的妻子就显得很特殊。这么一来，精灵帝国矮人、半身人、森林半人马都会承认精灵族的主导地位，却不会产生被精灵奴役的屈辱感。因此，神话为文明服务，神话本身不能作为历史的参考。”

    蚁人女皇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兰德尔殿下对神话的理解很透彻，已经消亡的高等地精就有一套和精灵帝国截然不同的神话……”

    “正如兰德尔殿下所说的，神话为文明服务，我们不必在意高等地精神话的详细内容。总之，妖精之王的后裔诋毁月亮女神弗雷娅，也不承认太阳神弗雷是造物主的化身。高等地精为了证明自己背叛精灵帝国的合法性，干脆提出妖精之王古尔克洛丝是泰隆瑞尔的妹妹。”

    “深渊魔蛇由世界的混沌孕育，是万物之根源；光明鸟是众生之母，一切灵魂的塑造者，法则之根源。当深渊魔蛇自混沌中苏醒时，有了灵性之光，便诞生出光明鸟。”

    “由于混沌和法则的本质相互冲突，深渊魔蛇想重新休眠，必须斩杀光明鸟；光明鸟不愿重归混沌，必须杀死深渊魔蛇。在两代造物主的争斗中，创世巨猿泰隆瑞尔问世。”

    “泰隆瑞尔身为前两代造物主的第一个子嗣，祂既是最初恶魔又是首个虚空神族，同时具备混沌与法则的本质，开辟地、火、风、水四大元素，成为第三代造物主。”

    “三大造物主相互争斗，祂们流出的血得以汇聚，形成位面与生灵。深渊魔蛇创造深渊位面和恶魔；光明鸟创造天界和虚空神族；泰隆瑞尔创造物质位面和原生种。”

    “后来，原生种按照泰隆瑞尔的意志，演化成不同的远古巨兽，其中最强大的两位分别是大地之母和太阳神弗雷。大地之母窃取深渊魔蛇的力量，代表地元素和水元素；太阳神弗雷窃取光明鸟的力量，代表风元素和火元素。”

    “高等地精把太阳神描述成一个卑鄙的窃贼，偷走光明鸟的力量，还把瑞格佐丝莉囚禁起来，霸占了太阳。它们还宣称妖精之王古尔克洛丝是泰隆瑞尔的妹妹，将成为第四代造物主，天生凌驾于太阳神和月亮女神之上的存在。高等地精作为妖精之王的后裔，背叛精灵帝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然，高等地精的神话仅仅是个神话，我们炼金帝国并不承认，否则就会和精灵帝国彻底决裂。我们只承认泰隆瑞尔是人类原生种的祖神，间接承认太阳神弗雷的地位，这是人类先民同精灵帝国结盟的基础。”

    维克多点点头，表示认同蚁人女皇的说法，他问道：“那么，‘瑞格佐丝莉的囚笼’究竟是什么？”

    “问得好。”蚁人女皇赞赏地看了维克多一眼，悠然说道：“我还是年轻女法师的时候，曾经幻想‘瑞格佐丝莉的囚笼’是什么样子，它是一个笼子？一副头环？一口箱子？一块水晶？但这些都是无知凡人对造物主神器的想象。直到**师安德鲁把我从万灵之境中释放出来，他告诉我，‘瑞格佐丝莉的囚笼’其实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法则力量。”

    “在**师的眼中，世间万物都是元素和法则相互结合的具现。‘瑞格佐丝莉的囚笼’又叫作‘泰隆瑞尔之环’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器，当然不可能是笼子、头环、水晶之类的物品。”

    “它永恒不朽，且具有唯一性！”

    蚁人女皇进一步解释道：“你可以把‘瑞格佐丝莉的囚笼’理解为一段法术咒语，一套法术仪式，一个法术模型，一旦被使用就不能再次被使用。”

    维克多低头思考片刻，说道：“我理解为一种权限，造物主级别的权限。”

    蚁人女皇点头道：“只能使用一次的权限……这么说也没错。”

    “那么，具体是哪种权限？”维克多试着问道。

    “我对此不尽知，或许你应该向某个远古巨兽，或者恶魔君主、虚空神族讨教答案。”

    蚁人女皇微笑说道：“不过，我知道光明鸟掌握净化灵魂意志侧的权柄，所以虚空神族能够重启灵魂……炼金生物死后，灵魂意志侧中的记忆和情感认知被炼金塔净化，灵魂重启到最初状态，这类似虚空神族的重生不灭。而万灵之境里的巫王圣主由于不懂得净化灵魂意志侧，它们吞噬了太多的灵魂杂质，持续污染自身的灵魂意志，最终还是会陨落的。”

    维克多猛地抬起头，目光炯炯地说道：“光明鸟瑞格佐丝莉掌握的净化权柄，可以……净化、重启虚空神族或者恶魔君主的灵魂意志侧？！”

    蚁人女皇笑容不变地说道：“答对了！高等地精想抓捕一个活生生的虚空神族，用‘瑞格佐丝莉的囚笼’彻底净化祂的灵魂意志侧，把祂扭曲成妖精之王的化身……这就是高等地精的造神计划。”

    维克多沉默良久，长长叹息一声，感慨地说道：“难怪虚空神族要覆灭炼金帝国……最高评议会居然抓捕一个活的虚空神族，把祂改造成光辉之主？！光明鸟的后裔肯放过你们这些疯狂的法师、炼金师才叫匪夷所思。”

    “我很好奇，到底是哪个疯子向最高评议会提出了造神计划？”

    蚁人女皇也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就是安德鲁**师。”

    很少再有惊讶情绪的维克多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声音低沉，近乎自语地说道：“一万多年前的神选者时代，开启血祭战争的**师也叫安德鲁。”

第881章 生命学派

    炼金帝国最高评议会实施造神计划、神选者巫师举行血祭仪式，人类历史上的两件大事都和名为安德鲁的施法者有关，但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炼金帝国末期的安德鲁**师和神选者时代末期的安德鲁**师是同一个人。

    维克多冷静地想一想，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太敏感了。不过，蚁人女皇和虚空神族的存在形式足以证明心灵血脉理论的局限性。

    按照心灵血脉理论，人的身体是血脉法则的表现，血脉和心灵其实是不可分割的整体。人的身体死亡，心灵意志也会消散；人的魂火熄灭，身体丧失生命力，逐渐枯萎，最终化为一堆尘土。

    所以，维克多的心灵血脉理论不支持个体永生。而虚空神族和蚁人女皇打破了这一原则，但是黑暗纪元的妖精一族提出三代造物主的神话给出一个较合理的解释，能够弥补心灵血脉理论的缺陷。

    最初造物主深渊魔蛇象征混沌本身，其无始无终，无思无想。当祂从长眠中苏醒，拥有意识的那一刻，混沌就产生了变化。

    普通人整天胡思乱想，就算“想破了脑袋”，那也只是一种修辞手法，不能直接影响现实。深渊魔蛇并非凡人，作为最初的造物主，祂可以一念生万法。深渊魔蛇的念头就是第二代造物主光明鸟。

    光明鸟象征法则秩序，和混沌天然对立。妖精一族的起源神话将这种对立描述成两大造物主的厮杀。可惜，深渊魔蛇想斩杀光明鸟只会让对方变得更强大。同样的，光明鸟杀死深渊魔蛇则失去存续的基础，最终也会重归混沌。

    创世巨猿泰隆瑞尔在两代造物主的战斗中诞生，祂是第三代造物主，象征混沌与法则从对立到统一的过程。祂算得上是深渊魔蛇与光明鸟之子嗣，也就意味着混沌和法则秩序相互融合。

    泰隆瑞尔开辟地、火、风、水四大元素。地元素和风元素对立，火元素和水元素对立。但地元素和水元素统一，水元素和风元素统一，风元素和火元素统一，火元素和地元素统一。四元素的对立统一表现在世间万物上，比如心灵的无限与生命的有限相互对立，而心灵和身体又是一个统一的整体。

    至于妖精之王是第四代造物主，纯属妖精一族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不值一驳。

    实际上，三代造物主的争斗隐喻深渊、天界和主物质位面相互融合的趋势。三大位面不存在纯粹的深渊恶魔，也没有纯粹的虚空神族，只不过恶魔和虚空神族在力量属性上分别接近深渊魔蛇的本质，和光明鸟的本质。

    考虑到亚速尔塔神庙的黑血恶魔具有杂乱无章血脉，维克多有理由相信恶魔的混沌属性偏向血脉法则，与之相对的虚空神族则掌握着灵魂法则。

    心灵血脉秘法理论并没有出错，它在主物质位面就是正确的。个体生命通过血脉遗传的方式获得另一种形式的“永生”。而蚁人女皇这种古老者属于特例，祂的灵体位于另一个位面，对现实世界的影响来自意志投射，还必须拿蚁族单位作为意志的载体。虚空神族的情况和蚁人女皇基本相似，都是借助临时性的躯壳行走于物质位面，但载体仍然要遵从物质位面的规则。

    明确了对立统一的生命基本法则，维克多虚设的知识灯塔驱散了好大一块黑暗。他相信，照这个方向进行深入研究，假以时日，心灵血脉秘法将踏足更加广阔的领域。

    可是，假如安德鲁法师真的是同一个人，而且违背对立统一的生命规则，活了几万年。维克多好不容易才搭建起来的知识拼图又变得支离破碎。

    这令他感到无比痛苦，就像用心准备了一份美味佳肴，正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突然发现有只绿头苍蝇在上面爬来爬去，整个人的心情都崩坏到极点。

    当然，即便两个安德鲁**师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不大，维克多也得想办法将这个问题弄清楚。他稍稍迟疑了一下，诚恳地问道：“女皇陛下，一万多年前，引发血祭战争的大巫师也叫安德鲁。您认为，他和最高评议会的安德鲁**师会是同一个人吗？”

    只要能获得更多的时间，蚁人女皇乐意解答维克多的提问，但祂给出的回答却不讨维克多的喜欢：

    “我认为，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大。”

    维克多的神情顿时显得严肃，追问道：“陛下，一个人类**师怎么能活一万多年？你觉得，安德鲁**师真的是人类？他有没有可能……是一个虚空神族，或者高阶恶魔伪装的？”

    蚁人女皇没有直接回应维克多的假设，沉吟说道：“兰德尔殿下，你知道人类先民在开化之前是什么样的吗？”

    见维克多抿着嘴唇，摇了摇头，蚁人女皇接着说道：“未开化的人类先民没有文字，不从事耕种，以部落的形式四处流浪，哪边的资源丰富就往哪边聚集，还经常被其他智慧种驱赶，遭到猛兽猎食……虽然人类先民的个体战斗力相对弱小，好在他们拥有惊人的繁衍能力。在那个时代，豺狼人雌性每隔三年才能生育一窝幼崽，精灵的繁衍周期长达12年。越强大的生物，生育就越艰难，唯独人类先民的繁衍周期仅需半年。你可以想象，人类先民是当时数量最多的陆生智慧种，就像现在的……地精。嗯，黑暗纪元的人类先民如同地精那样让其他智慧种厌恶。”

    “不过，人类先民当中偶尔会出现比较强大的个体。每个人类先民都有可能觉醒血脉中的力量，亲和元素或亲和法则。他们就是人类先民的元素使和野法师。某些先民元素使和野法师强的可怕，往往可以领导一个庞大的先民部落。而且，蒙昧的先民野法师能够和虚空神族、恶魔领主沟通，但他们并不了解神族和恶魔的本质，因此人类先民有崇神的习俗。”

    听到这里，维克多不由得暗暗叹息，正因为人类祖先有拜神的习惯，光辉教会的神职者们为了防止巫师发展伪神邪教，争夺凡人信徒的信仰，才对野巫师采取绞杀政策。但换一个角度来看，数量众多，有崇神习惯的人类先民是非常好的奴役对象。

    蚁人女皇说道：“那些耳语者本来就不怎么在乎人类先民的崇拜，当先民部落里的野法师死后，先民部落同耳语者联系断开，整个部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分崩离析，没办法形成稳定传承，部落里的人类先民只得继续流浪，寻找有神部落，并设法加入进去。”

    祂话锋一转，接着说道：“炼金帝国法师学院的秘藏典籍里记载，最早奴役人类先民的其实古代精灵帝国。当先民部落对精灵帝国构成治安威胁，古代精灵暗杀部落里的野法师和元素使，俘虏大批人类先民，用远古巨兽的传承之血，把他们变成精灵族的附庸，也就是山丘矮人和魔鼠半身人。”

    “矮人和半身人的繁衍能力不如人类先民，但比古代精灵和古代妖精强很多。矮人和半身人对精灵族惟命是从，它们的崛起，严重挤压妖精一族在精灵帝国内部的利益。这是妖精发动叛乱的重要原因。”

    “妖精族在外形上，和精灵族很像，但它们更美丽，也更精致。王族妖精有一头银白秀发，看起来圣洁纯净。人类诗歌中传唱的林中仙子、湖中仙子其实是以雌性妖精为原型。它们和精灵不同的地方在于，妖精更接近天界生物，是天生的施法者。”

    此时，维克多已经察觉到，神庙内又涌出大批八肢虫，便冷冷地说道：“你扯得太远，这座孤峰的崖壁都要被你的眷属给占满了。”

    蚁人女皇不以为然地笑道：“兰德尔殿下，我只是在做必要的防范，毕竟我担心你把属于我的神器水晶拿给至高元素使西尔维娅。如果殿下现在就把神器水晶交还给我，我保证立刻撤走虫群。怎么样？”

    维克多的脸上露出不屑讨论的笑意，点头示意道：“请继续刚才的话题。”

    “……没有人知道古代妖精发动叛乱的具体过程，但它们的亲密盟友熊怪，率先被精灵帝国攻破王庭，妖精们只得逃出了无尽森林。随后，数量稀少，生育艰难的妖精把目光投向了人类先民的部落。它们抓捕人类先民，制造蛮族，作为自己的附庸种族。”

    “也许，精灵帝国的分裂是深渊恶魔一手策划的阴谋，由恶魔王子多纳尔向妖精们提供了恶魔领主之血。所以，妖精培养的蛮族更偏向混沌恶魔，它们有足够的力量和数量，同精灵帝国的军队周旋。当古代精灵彻底平息熊怪的叛乱，才发现妖精们已经组建了一支庞大的蛮族军队。最糟糕的是，妖精能用恶魔王子的血，源源不断地制造蛮族。”

    “争取人类先民的支持，成为战胜对手的关键。精灵帝国派出大量军队，帮助人类先民部落抵御妖精族的抓捕，并向人类先民传授知识，提供武器，帮助他们建造城墙，还向野法师、元素使揭露耳语者的本质。所有的这一切，都成为人类城邦文明的雏形。”

    “得到精灵族的文明火种，人类先民在战争中崛起。战争形势开始朝对精灵和人类联军有利的方向发展。但精灵族低估了人类野法师和元素使对法术知识的渴求。美丽的妖精族天生懂得施法，反而沦为人类先民掠夺的对象。战争的主导权渐渐落入人类先民的手中，精灵族已经没有办法再压制人类先民的野心，只能引导人类的祖先把贪婪的**倾斜到妖精族的头上。”

    “人类先民抓捕妖精作为奴隶，渐渐掌握妖精族的符文法术，奠定傀儡术的基础。当人类先民制造的符文傀儡出现在战场上，妖精族最后的优势消失了。它们还发现，由于被人类抓走太多的妖精，附庸蛮族有了不稳的迹象。”

    “妖精们认为，自身的数量太少，生育艰难是它们输给人类先民的原因。为了扭转困境，妖精王庭对自己的同族引入巨妖之血……那是一个已经陨落的恶魔之王的传承之血，具有很强的污染性，但不会被其他恶魔领主控制。”

    “…….被巨妖之血污染的妖精演化成高等地精和食人魔，妖精由近天界生物向近恶魔生物转变。虽然，高等地精因为恶魔王子多纳尔和深渊魔龙的叛变，最终输掉了那场战争，它们却把战争延续了数千年之久，直到现在，我们也没办法彻底肃清地精一族。”

    “精灵帝国在战争中衰落，面对强势崛起的人类城邦，她们不得不和我们的祖先缔结盟约。幸好有巨龙的加入，精灵帝国仍然是人类先民不愿冒犯的强大帝国。双方都在暗中争取蛮族的支持，最后出现三族结盟的新格局。”

    “战争结束后，精灵帝国是人类先民最主要的竞争对手，她们一直用各种手段扶持蛮族，甚至鼓动蛮族建立王庭，宣扬地母和天灵的萨满教义。松散的蛮族在萨满教义的驱使下，服从蛮族王庭的统治。这使得先民城邦消化蛮族的企图失败，但也导致先民城邦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先民城邦的法师和元素使组建炼金帝国，以抗衡咄咄逼人的精灵帝国和蛮族王庭。”

    蚁人女皇稍稍停顿了下，继续说道：“炼金帝国和精灵帝国都宣称，是古代精灵族向人类先民传播文明火种。不过，最高评议会下辖的法师学院中，有秘藏文献，上面记载了另一种说法……炼金帝国主要继承妖精文明的遗产。人类**师对妖精族的研究可能比精灵还要深刻。”

    “妖精的寿命比精灵更漫长，普通妖精每隔60多年只生育一次。如果它们能活到300岁，就晋升王族妖精，从此丧失生育能力。王族妖精有一个特点，它们在晋升的时候，会蜕变成一枚卵，再从里面重新出生，却会失去以前的记忆。普通妖精在晋升王族妖精之前，使用符文法术把自己最重要的记忆封印在古树的树心里，等王族妖精出生之后，其他妖精再把那些树心挖出来，制成法术药剂，让新生者喝下去，恢复过往的记忆。”

    “妖精一族的蜕变重生，对照光明鸟净化灵魂，灵魂再生的权柄……兰德尔殿下，你想到了什么？”蚁人女皇目光深邃地看着维克多，轻声问道。

    蚁人女皇东拉西扯，绕了好大一圈子。维克多听到这里才弄明白，祂到底想说什么。

    炼金帝国并不因战争而生，是在精灵帝国的压力之下，各城邦的统治者才创建了炼金帝国。两大帝国表面上一派和气，帝国高层却互相忌惮，深感忧虑。原生种人类有一个特点，他们和精灵、蛮族通婚，生育的后代具有更加明显的人类特征。人类先民原本可以借此消化整个蛮族，只是要多花点时间而已。精灵帝国居然帮助蛮族建立王庭，推行萨满教义。人类先民再也没有可能吞并蛮族。

    当初，精灵帝国扶持人类先民，才打败了高等地精。地精文明被彻底打垮了，到现在都爬不起来。有高等地精的例子在前面，精灵又开始扶持蛮族，人类先民当然会感到担忧。

    炼金帝国的立国意图，是防范高等地精的遭遇在人类身上重演。帝国底层的民众或许没察觉到文明崩塌的危机。可是，看看炼金帝国又是如何教育法师学徒的？

    法师学院自诩妖精法术文明的继承者，不承认炼金帝国的文明来自精灵族的馈赠。然而，精灵帝国和蛮族王庭仅仅是炼金帝国的外患，先民法师和元素使还深刻地认识到，炼金帝国的内忧——法师和元素使随机出生，炼金帝国的文明传承容易出现断层。

    根据炼金帝国立国的原因，维克多不难想象，先民法师和元素使把人类文明的传承视为头等大事。在外交上，他们要维持三大种族的力量平衡，但在内部必须优先解决元素使和法师的传承困境。

    所以，元素使只和元素使通婚，渐渐形成城邦骑士家族。而骑士家族也可以在城邦法师断代的情况下，维护城邦的正常运转。

    骑士的传承问题解决了，法师的传承问题该怎么办？

    这必然是帝国法师的重点研究方向，他们解决问题的方法不外乎两种，一是让法师长生不死；第二就是通过血脉遗传的方式，确保法术文明的传承没有断层。

    炼金帝国的安德鲁**师推动造神计划，神选者的安德鲁**师试验血祭仪式，做的就是这两件事情。

    两个安德鲁**师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至少他们的目标一致。

    维克多心情郁闷，说道：“王族妖精的重生，还有它们的树心让我联想到炼金师的记忆水晶。”

    蚁人女皇点头道：“是这样的，先民法师在妖精符文的基础上，开创符文学，还对人的灵魂进行深入研究。最开始的时候，符文学和灵魂学都应有在炼金傀儡的身上，仿造人的灵魂意志侧，赋予炼金傀儡简单的自主意识。记忆水晶就是炼金傀儡术的副产品，而这两大学术的源头都来自古代妖精。”

    维克多皱眉问道：“炼金傀儡很强吗？”

    蚁人女皇淡淡说道：“我在法师学院学习的时候，见过一个8级炼金飞龙傀儡的残骸。据说它可以把巨龙追着打。只是高级傀儡的造价太高，在抵抗恶魔的战争中，几乎所有的高级炼金傀儡都被拆解，换成炼金战斗单位。不过，最高评议会始终没有放弃建造巨神兵的计划，那是炼金傀儡的最高造物，只有借助至高元素使的力量才能将祂激活。”

    维克多脑海中灵光闪现，把王族妖精的树心、炼金师的记忆水晶、具有简单意识的炼金傀儡这些线索都连在一起，想到了光辉教会的圣武士水晶，以及阴影议会培养的影战士。

    四阶圣武士死后，有一定几率将自己的战斗经验和强化神术导入随身携带的白水晶当中。这就是所谓的圣武士水晶。牧师能够激发其中的力量，临时获得圣武士生前的战斗技艺和全部神术。

    阴影议会的影战士也很特殊，他们和血卫士一样掌握嗜血之力，但战斗技巧超凡脱俗。血卫士和他们的比起来，如同普通士兵与心灵战士的差距。虽然普通战士通过常年累月的艰苦磨练，战斗技艺也能达到惊人的高度，但水银密探遭遇的影战士都年轻的过分。

    维克多现在不得不怀疑，阴影议会的影战士使用了类似圣武士水晶的秘法，他们的源头还是古代法师开创的灵魂学。

    他摇了摇头，把浮起的杂念抛之脑后，说道：“我们还是谈谈安德鲁**师吧。”

    蚁人女皇微微颔首，说道：“炼金帝国早期有一个生命学派，这派法师全都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疯子，他们为了揭开灵魂与永生的奥秘，犯下许多残暴的罪行。不仅拿精灵、蛮族做实验，还尝试抽取人类的灵魂，转嫁到炼金傀儡身上，甚至暗算过其他法师和元素使。生命学派干过最疯狂的事情，是尝试抓捕一位至高元素使......呵呵，这真是个笑话，那位至高元素使曾经凭自身武力让精灵皇帝低下高傲的头颅。生命学派冒犯至高元素使的后果可想而知，学派成员遭到至高元素使的追杀，几乎被全歼。从那以后，生命学派成了炼金帝国的禁忌。”

    “最高评议会的安德鲁**师正是生命学派的秘密成员。”

    蚁人女皇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顿了顿，接着说道：“在最高评议会的**师当中，安德鲁特别低调，我都没有听说过他的光辉事迹。但他是资格最老的评议会成员。我记得安洁莉娜拿到**师称号的时候，曾见过安德鲁一面，他看起来有两百岁，形貌苍老。等我遭遇变故，转变成灵体，安德鲁**师把我的意识从食灵岛释放出来，那是一百多年以后的事情，我看到的安德鲁是一个年轻的三环法师。”

    维克多伸出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意味深长地说道：“按照光辉教会的说法，生命学派的法师是一群受魔鬼蛊惑的邪恶者。你怎么能确定，你看到的安德鲁**师是同一个人？他们也许是师生关系，或者……他们根本就不是人，而是虚空神族制造的载体！”

    蚁人女皇的眼神格外平静，淡然说道：“我知道那个安德鲁不是虚空神族伪装的载体，因为虚空神族再也不能降临主物质位面；我还知道，我见到的两位安德鲁是同一个人，因为我就是遭他暗算的试验品，他还把我拉入了生命学派……我，也是生命学派的成员。”

    “除了永恒不朽，我已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