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转移
苍白之主的化身仿佛一座会移动的堡垒，祂每次爬行都有两百多米，看起来行动迟缓，其实快得惊人，但还比不上高等蚁人的机动速度。
蚁人女皇操纵安远远地吊在超巨型软泥怪的后面，维克多又跟着安。他们翻越雄伟的亚速尔塔山脉，进入西侧的大森林，一路往西北方向转移。苍白之主在茂密的森林中碾压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所到之处树木纷纷伏倒，受到惊吓的鸟兽四散奔逃，兽人怪物部族则胆战心惊。途中，苍白之主没有放出软泥巨怪捕食动物，祂以不可阻挡的姿态，连续爬行20多天，淌过宽阔的森林河流，进入兰德尔远征军发现的那片雨林深处，最终停在一个大湖附近。
祂拖动庞大的身躯移入广阔的湖泊，导致湖水泛滥，淹没了湖岸，然后就潜入湖底深处，消失在水面上。很显然，超巨型软泥怪是把自己的身体变的扁平，铺在湖床上面，和湖底的淤泥融为一体。
烟波浩渺的湖泊一眼看不到边际，兼又水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谁能想象在这个复杂多变的水域里面藏着一只恐怖的超巨型软泥怪？
维克多和苍白之主打过交道，而且不止一次。祂给维克多留下的印象是心智混乱，思维呆滞，尽管其自身没有致命弱点，但凭祂的低智慧，无论是对兰德尔远征军，还是对蚁人大军，所能造成的威胁都很有限。这就意味着，蚁人女皇想解决苍白之主的化身有一定困难，但并非不可能。
现在，苍白之主挑选这样一个湖泊水域作为落脚点，维克多不得不重新审视原先的观点。据他所知，蚁人不擅长游泳，它们在深水区同一个半神级的不死生物作战几乎没有赢的希望。不要说十几万老迈的工蚁，就算蚁群倾巢出动，苍白之主的化身也可以把它们全部淹死在湖泊里。
另一方面，这片水域的环境十分复杂，河道、湖湾、沼泽星罗棋布，彼此相连相通。苍白之主完全可以分裂出软泥巨怪，利用自身不用呼吸的特点，从水下分散到雨林各地。祂有了非常大的战术空间，能够游刃有余地进行迂回、进攻、隐蔽、潜行、撤退。
维克多初步判断，在这种情形下，蚁人女皇用常规手段不太可能消灭苍白之主的化身。
因此，这个判断引出更多假设，包括蚁人女皇有解决苍白之主化身的正确方法，甚至祂根本不需要消灭苍白之主，就能掌握贝尔蒂娜…….或者掌握贝尔蒂娜，就掌握了万灵之境，掌握了苍白之主？
维克多不会相信蚁人女皇说的话，更不会受祂的话术诱导，他的注意力放在苍白之主和亚述后裔的身上。
苍白之主选择的藏身点十分巧妙，不像是傻子的作为。这是否意味着，在绝望领主戴上巫王面具之后，亚述后裔的首脑同苍白之主取得了联系，指引苍白之主的化身选择这处湖泊作为藏身点？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如果苍白之主的化身同亚述后裔没有联系，那维克多投送巫王面具的行为就毫无意义。
心智混乱是苍白之主突然变“聪明”了，证明维克多的推测基本正确。
苍白之主的软泥怪化身借助雨林水域的掩护，能够分裂出软泥巨怪，控制广阔的雨林，可以有效支援亚述后裔的定居点。亚述后裔制造的软泥巨怪也能通过河道，进入苍白之主藏身的大湖泊，源源不断地补充祂的损失，并增强祂的力量。否则，苍白之主的化身很快就会崩塌。
因为，元素态的泛意识集合体受到世界法则的排斥，绝望领主能够维系自身是依赖万灵之境的领域力量，而万灵之境的中心在亚速尔塔神庙，覆盖到了绝望森林。如果绝望领主脱离万灵之境的领域，黑血主宰身体崩塌的状况就会在祂的身上重演。就算苍白之主再蠢笨，祂向维克多讨要巫王灵魂面具给绝望领主，也绝对不会是自寻死路。祂必然有一种方法，能够维系自己的化身。
黑血主宰死后，蚁人女皇没有丝毫耽搁地霸占了亚速尔塔神庙，就是占据万灵之境的中心区域。如此一来，企图复兴帝国的亚述巫医和苍白之主会如何应对？
迁移万灵之境。
唯有如此，亚述后裔才能避开蚁人女皇的锋芒，另外找个隐蔽的地方重建亚述帝国，而贝尔蒂娜就是亚述巫医迁移万灵之境的关键。
换个角度来说，亚述人经营了几万年的“神国”有可能落入贝尔蒂娜的手里，而米勒神父对此早有预见！
1500多年前，万神殿大巫师作乱，导致教皇一脉跌下王座，权势日益衰微。同时，一个万神殿巫师携带野蛮人圣物逃往无尽森林。维克多注意到，那个圣物其实是血祭战争末期，正牌万神殿从野蛮人和高山矮人的手里抢过来的，该事件距今有9000多年。
掌管宗教裁判所的特里戈瓦尔家族追踪那个巫师，来到无尽森林，遇见了亚述帝国和蚁人族群。蚁人女皇诱导特里戈瓦尔家族的圣骑士破坏了亚述巫王的血祭仪式，导致黑血主宰苏醒，亚述巫医失去了万灵之境的控制权。但亚述巫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蚁人女皇的主体意识困在万灵之境，受到黑血主宰的镇压，无法亲自指挥蚁群。
这肯定对蚁人女皇不利，至少蚁群朝自然生命演化的过程失控，战争蚁王亚波利斯甚至会抵抗蚁人女皇的意志。
亚述巫医有一个控制黑血主宰的计划，但兰德尔远征军和精灵帝国破坏了它们的计划，蚁人女皇伪装的悲恸之主也出了不少力。实际上，黑血主宰被维克多击杀，精灵帝国回收“弗雷娅之泪”，亚述巫医已经输得连裤子都不剩了。然而，苍白之主和亚述巫医看到贝尔蒂娜……小巫师成了它们的救命稻草。
但是，别忘记，贝尔蒂娜是米勒神父送过来的！
这真是雪中送炭……米勒有那么好心，让贝尔蒂娜去拯救一群崇拜泛灵论的异教徒？
假设万灵之境能补全光辉之主的某个缺陷，蚁人女皇所谓的复兴帝国，米勒的预言筹划就能说得通了。
维克多厘清事情的脉络，反而发觉了更大的谜团。关键在于时间节点的跨越尺度，从万神殿术士偷走野蛮人圣物到冒牌万神殿作乱，又到如今的兰德尔殿下远征，总共历时9000多年。这样的布局已超出了人力的极限，其最终目的更是迷雾重重，以维克多的智慧也看不清幕后主谋究竟想要干什么。
最近，维克多的脑海中始终盘旋着两个疑问。
米勒神父是谁？
蚁人女皇又是谁？
贝尔蒂娜是掀解开疑团的线索。无论会发生什么，维克多都不后悔把四季巫王的灵魂面具抛给绝望领主，现在唯有变化才能打破僵局。他只要盯着软泥巨怪的行动轨迹，就能找到亚述帝国后裔的定居点。找到亚述人的藏身处，就找到了贝尔蒂娜，他距离真相就不远了。
苍白之主已沉入湖底，不见踪影。高等蚁人安继续向雨林的深处前进，龙女仆狄丽在地上，维克多在几十米高的树梢上远远地跟着它。
安大约走了200多公里，渐渐放缓脚步。维克多想了想，快速追到它的身后，开口说道：“你是安。”
陈述事实的一句话激活了被埋在心底的暗示种子，高等蚁人联想到自己的身份，又联想到能够决定它的生死，向它传授知识，帮助它认识世界的兰德尔殿下。
“我是安……兰德尔殿下，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安不自觉地转过身，面对着维克多说道。
“安，你怎么了？”维克多拨开雨林藤蔓，慢慢地走向高等蚁人，发出指令让安汇报自身的异常状态。
“我……主宰要求我在附近闲逛。”安整理了思绪，如实说道。
“你为什么要在这附近闲逛？”
“这样做，我能进入被万灵扭曲的森林，找到亚述帝国后裔的集聚地。”
维克多激活心灵暗示的种子，只能诱导安回答三个问题，他已经问了两个问题，仅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斟酌了两秒钟，维克多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可以进入？”
“主宰断开和我的灵能联结，祂让我独立了。”
维克多瞳孔微微收缩，他不太理解蚁人女皇让安独立的涵义，但是安解答了三个问题，现在轮到它向维克多提出一个问题。
“兰德尔殿下，主宰让我潜伏在亚述帝国后裔的集聚点，设法刺探贝尔蒂娜的位置，等我能看见蚁群，再引导蚁群找到贝尔蒂娜。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安向维克多讨教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维克多面带优雅的笑容，走到安的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埋下新的暗示种子。
安好像听明白了，其实它什么都不明白，点点头，转身钻进植物茂密的雨林。高等蚁人银白的身影消失在绿色植被当中，维克多的宿敌天赋却锁定它的位置。直到安跑出怒风领域的最大范围，宿敌锁定变成了追踪直觉。它越走越远，追踪直觉的感应也越来越弱，突然，维克多丢失了对安的追踪感应。
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目标丢失的位置，仔细侦查了一遍，发现地面上藤蔓荆棘完好无损，没有留下高等蚁人行走踩踏的痕迹。不远处的树冠上，还有一只皮毛斑斓的丛林豹正叼着一只鳄嘴猿幼崽，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维克多和狄丽这两个闯入者。
神秘消失的安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没有给这片森林带来任何影响。
维克多明亮的眼睛变得冷冽严峻，对身边的亚龙人突袭者吩咐道：“狄丽，在周围标记领地，我通知梅雯带领远征军前来汇合。”
第840章 贝尔的奇幻森林
兰德尔远征军转移到亚龙人领地的途中，先是有几十只异化猫猿和伊莫森巫师断开灵魂连接，之后又有两名持剑侍女神秘失踪。这一变故让几位核心成员惊慌失措，夏洛特当即命令队伍紧急后撤80公里。接到消息的维克多只得带着狄丽赶过去，同远征军汇合。
经过仔细调查，维克多发现失踪事件发生地距离苍白之主栖身的湖泊大约300多公里，他初步评估有问题的雨林超过27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岗比斯王国40%的面积。
这片神秘莫测的区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对比万灵之境的影响范围就明显缩水。要知道，以亚速尔塔神庙为中心的万灵之境能辐射到700多公里之外的绝望森林。这还是万灵之境破败之后的规模。维克多和苍白之主有过意识层面的交流，按照祂的说法，亚述帝国全盛时期，万灵之境曾经覆盖半个亚述尔特山脉，有上百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在那片区域之内，亚述巫医可以自由地施展类神术的超凡力量。
维克多和远征军现在遇到的情况，也许正是蚁人女皇所说的，亚述巫师借用了贝尔蒂娜的特殊天赋，重塑万灵之境的领域特性，开始影响雨林环境，形成一种类似位面潮汐的超自然现象。
“暗精灵女祭司萨希尔塔娜和我说过位面潮汐，那是深渊位面同我们所处的物质位面相碰撞，两个位面的法则相互交融，产生位面裂隙。地底王国的居民和深渊恶魔通过位面裂隙就能进入彼此的世界。”维克多站在一株枝繁叶茂，树干虬结的大榕树下面，向几位得力手下和戴恩牧师介绍什么是位面潮汐。
戴恩牧师的脸上露出惊叹的表情，难以置信地问道：“殿下是说，贝尔蒂娜能够创造一个位面，影响这片雨林的空间？”
维克多缓缓摇头，说道：“类似位面潮汐现象，但不一定是位面潮汐……我见过一个矮人战职者受到万灵领域的影响，他的灵魂陷入了万灵之境，但他的身体留在原地，并不是像异化猫猿和持剑侍女这样整个都失踪了。”
他整理了一下头绪，继续说道：“贝尔当然不可能创造一个位面，她没那么大的本事。不过，万灵之境的源头来自一位强大的古神，叫作灵界之王。尽管祂的意志早已陨落，祂的法则力量仍然在发挥作用，包括黑血主宰、亚述巫医，还有蚁群都算是灵界之王的后代。贝尔是个小巫师，她掌握的巫术法则同灵界之王的法则或许有重叠的部分。因此，贝尔就像是一把钥匙，亚述巫医利用她打开万灵之境，并借用灵界之王的权柄影响现实环境。”
“以上都是我的猜测，没有佐证……”
夏洛特看见心爱的主人皱起眉头，不禁担心地问道：“亲爱的，你还好吗？”
维克多长长地吐了口气，苦笑说道：“我无法理解的事情总是会令我感到痛苦……好吧，伊莫森的试验该完成了，我们等他的发现。”
伊莫森正按照维克多的吩咐，使用智慧指引巫术，控制一只异化猫猿独自进入雨林，尝试把它送进神秘莫测的空间领域。至于，那究竟是不是一个空间位面，维克多也不了解，但无论结果怎样，这都是一次有意义的尝试。
维克多对时间的计算非常精准，他这边才和手下讨论完毕，伊莫森就苏醒了。巫师脸色苍白，但精神十分亢奋，跑过来，对维克多说道：“大人，我成功了，我通过异化猫猿看见那片奇怪的森林……它很漂亮，林地之间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蜜笼花，还有许多牛肝菌、红蘑菇、紫菌，这些都是……都是贝尔最喜欢的！”
“呜呜……呜……我知道贝尔就在里面，她肯定在里面。”伊莫森抹着眼泪，哽咽说道。
蜜笼花是一种不起眼的小花，开花时节，蜜笼花的花房里会有甜味淡雅的蜜汁。馋嘴的孩子就喜欢采摘蜜笼花，喝里面的蜜汁。贝尔曾经有个梦想，要在银月庄园种植一片蜜笼花田，可这种花会招来许多讨厌的虫子。银月庄园的蜜笼花田也只是小馋猫的梦想而已。
伊莫森透过异化猫猿看见蜜笼花海，就相信那是宝贝女儿的杰作。这个信息当然有重要价值，维克多却更关注巫师本身的一些基本情况。
“你的意识进入那片神秘领域，不是幻觉吧？”
伊莫森急忙回答道：“大人，我引导异化猫猿用爪子割开前肢的皮毛，有血流出来，很疼，我相信那不是幻觉！”
维克多再问：“那只异化猫猿呢？”
“呃，智慧指引结束后，我和那只猫猿的联系也中断了。”
“在你的意识进入神秘领域期间，和之前失踪的那些猫猿有感应吗？”维克多沉吟问道。
“是的，我感应到19只异化猫猿，并召唤它们靠近，它们回应了我的召唤。但其余的4只异化猫猿，我完全感应不到。它们可能……已经死了。”伊莫森惴惴不安的说道。按他的理解，那片神秘领域并不安全，潜伏着不可知的危险。
维克多总算松了口气，伊莫森能够感应到失踪的异化猫猿，并且进行互动，说明那神秘领域大概率不是他的幻觉，但要进一步确认神秘领域的客观性，还得找到失踪的持剑侍女才行。
用持剑侍女知道，但伊莫森不知道的事情作为双方互动的测试，伊莫森把持剑侍女的答案带出来，维克多就能确定神秘领域的客观性，也就可以继续往里面派遣人手，寻找亚述后裔的定居点和贝尔蒂娜。
维克多拍了拍伊莫森的肩膀，说道：“好好休息，十九小时以后，我需要你再送一只异化猫猿进去，找到失踪的持剑侍女，侦查环境，指挥里面的异化猫猿建立一小块领地。等这一切都完成了，就可以想办法解救贝尔蒂娜。”
“大人，我听您的吩咐，这就去休息，恢复精力。”备受鼓舞的巫师向维克多鞠躬告退，脚步轻快地朝自己的窝棚走去。
第二天，伊莫森用智慧指引巫术再次进入神秘领域，他控制里面的异化猫猿，成功找到了持剑侍女苏菲，但另一个持剑侍女仍然杳无音信。测试结果表明，神秘领域是客观存在的，和这片雨林形成某种位面重叠现象。具体的原理，维克多不得而知，但他总算对神秘领域有了一些认识。
之后的几天，伊莫森做了好几次测试，维克多总结出几条“神秘失踪”的经验：
首先，只有外来者会在这片神秘区域内突然失踪，本地动物则不会。
其次，实力弱的人和战兽容易失踪，落单的人容易失踪。
第三，炼金生物不会失踪，在怒风领域之内的人或战兽不会失踪。
最后一点，失踪的战兽和持剑侍女随机进入一片神秘森林，但那不是这边的雨林，而且目前是能进不能出的状态。
维克多将那片神秘的森林命名为“贝尔的奇幻森林”。
伊莫森先后把200多只异化猫猿送进了“贝尔的奇幻森林”，指挥它们侦查环境，并建立了一小块领地。
终于到了做最后决定的时刻，兰德尔远征军准备充分，随时都可以尝试进入“贝尔的奇幻森林”。维克多便找来戴恩，和对方进行一次秘密交流。
“伊莫森为了贝尔蒂娜可以不顾一切，他一定会进去。阿卡虽然害怕，但他为了解救贝尔也会进去……牧师，你呢？”维克多看着戴恩的双眼，出言问道。
戴恩身穿瑟银皮铠，手里握着精金钉锤，这身精良的装备和武器也不能让他感到安心，嘴角牵出苦涩的笑容，说道：“殿下，我希望能知道更多的信息？”
“你是指哪方面的信息？贝尔的奇幻森林？”
维克多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很抱歉，关于贝尔的奇幻森林，我没有更多的信息提供给你。我的意志不受它的影响，也不能进入那个神秘奇妙的超自然领域……你得接受这个事实，你一旦进入贝尔的奇幻森林，怒风剑圣无法支援你和你的同伴，你们只能靠自己。”
戴恩长时间的沉默，他头脑聪明且富有野心，这样的人总是会慎重做出选择，说得难听点就是怕死，但这种描述并不准确。身为侍奉光辉之主的牧师，戴恩有自己的信念和原则，只不过深入未知领域似乎没有触及到他的信仰原则，还看不清其中的利益，他自然会犹豫，不敢孤注一掷地去拼命。
毕竟，“贝尔的奇幻森林”神秘莫测，仅仅是随机出现在某个位置就足够凶险。牧师依赖扈从才能充分发挥神术力量。戴恩万一独自被传送到某个危险的地方，没能和伊莫森巫师、卡里古拉等人汇合，凭他的武力，想自保都有些勉强。
维克多能够理解戴恩的顾虑，可他不会向对方说明万灵之境和贝尔蒂娜特殊意义。哪怕米勒老头希望贝尔能执掌万灵之境这个特殊的神国位面，可说到底，这是属于教会的利益，与金眼伯爵没有直接的厉害关系。
兰德尔家族为远征无尽森林已经付出了许多牺牲，如果折算成金币，维克多至少损失了百万金索尔，而他倚重的心腹将领纳尔森和几个年轻骑士、凶暴战士现在还生死未卜。他没道理再把夏洛特、玛茜、陶德、等人也赔进去。
戴恩学过的神话三头蜥观想法不能普及，却可以提升他自身的实力，而四级源血秘法对于教会的价值未必就不如万灵之境。掌握这两样东西，戴恩有问鼎教宗宝座的机会，前提是他能活着回到人类国度，但更大的前提在于他是否能通过米勒神父的考验，比如圣物水晶，米勒可以是暂时借给戴恩，也可以是托付给他的圣器。
道理其实很简单，“贝尔的奇幻森林”目前看来是能进不能出，但维克多愿意陪米勒老头赌一把，就赌他的大预言术针对了贝尔蒂娜和万灵之境，而怀揣圣物水晶，学过三头蜥观想法、四级源血秘法的戴恩牧师是一个参照物。戴恩牧师能进“贝尔的奇幻森林”，也要能出来才行，这就该轮到神眷者米勒出力。
如果戴恩愿意冒险，维克多安排手下和他一块进去；如果牧师不愿进去，兰德尔家族的成员也不用进去。这全看戴恩的本心本意，维克多不做干涉，他以此来确定米勒神父的大预言术。
戴恩十分纠结，他不忍坐视同伴冒险，又担心自身的安危，这么多天他都没想好到底该不该陪伊莫森和卡里古拉进去找贝尔蒂娜。兰德尔殿下现在要求他表态，做出最后的抉择，这让他很难受，仿佛是要揭开他内心的软弱，把自己最糟糕的一面展示给所有人看。
无意间瞥见维克多的金色的双眼，那是一种平淡带着俯视的目光，戴恩的心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不假思索地问道：“殿下，如果是您，您会怎么选择？”
“我？”维克多看出戴恩的郑重与诚恳，不含杂质，只是纯粹的求教。他点点头笑着说道：“我当然愿意进去……探索未知的神秘让我变得更强大，趋于生命层次上的完美。我直面神话九头蛇蜥，开创波尔塔诺斯秘法；我击杀黑血主宰，精神力量得到提升，窥见了‘根源’的奥秘；我和暗精灵女祭司交流，学会了心灵暗示术，推演四级源血秘法……所有的这一切都不是凭空得来的。”
强大的自信让兰德尔殿下彰显出超凡强者的人格魅力。戴恩艳羡之余，又深受触动，他不禁扪心自问，自己到底要追求什么，又该坚持什么？
伊莫森是巫师，是我的朋友，也是吾主的信徒，不管他将来怎样，他曾经是信徒，现在也是信徒，这就足够了……身为光辉之主的牧师，我不可以背叛自己的朋友，更应当救赎信徒的希望，这就足够了！
戴恩低声吟诵到：“万物皆暗时，唯光辉永存……我愿意去救赎伊莫森父女，这也是救赎我自己。”
白金色的圣光自牧师的内心发出，柔和神圣，无可动摇。
维克多讶异地打量了戴恩几眼，点头赞叹道：“阁下，恭喜你晋升黄金阶牧师，从此展望传奇领域。”
戴恩在自己的胸口虚画三角圣徽，欣喜地说道：“殿下，我们现在就过去吧，我估计伊莫森已经等不及了。”
维克多也很高兴，伊莫森已经证明巫师可以在“贝尔的奇幻森林”使用巫术，那牧师使用神术也没问题。戴恩晋升黄金阶的牧师，手里还有米勒的圣物水晶，对接下来行动会有更大的助益。
两个人回到炼金民兵开辟的雨林空地，夏洛特、玛茜、陶德、卡里古拉和伊莫森，以及仅剩的11名持剑侍女都整装待发。伊莫森其实已经往奇幻森林里面投入了一支强大的力量，由持剑侍女苏菲带领200多只异化猫猿占据了一小片领地，就等后援的进入。
全副武装的伊莫森骑在异化熊的背上，看见主人和牧师走过来，他跳下坐骑，鞠躬说道：“大人，牧师老爷，我已经准备好了。”
维克多点点头算是回应家族巫师的问候，径直走到夏洛特的身边，伸手托起宠姬骑士的下巴，亲吻了她的红唇，叮嘱说道：“既然黄金级的高级蚁人可以进‘贝尔的奇幻森林’，你们当然也有机会进去。等你们进去之后，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但要多加小心…...可惜，我不能和你们一块进入奇幻森林，你们只能自己了。宝贝，我希望你记住一点，凡是能进去的地方，就一定能出来。”
夏洛特抬起碧绿的眼眸，想把维克多的影子印在自己的心里，柔声说道：“殿下，我们是您的眼，您的手，您的耳，您的口，是您意志的延伸……我很高兴能做您做不到的事情，这是我的荣幸。”
“愿为兰德尔殿下的耳目，愿为兰德尔殿下的刀剑盔甲，这是吾等的荣耀！”远征军的成员异口同声地诵道。
维克多深深地看了这里的每一个人，有誓言骑士夏洛特、家族巫师伊莫森、扈从卡里古拉、牧师戴恩、血蟒玛茜、鬼面剑士陶德、以及十一位持剑侍女。他退后一步，抽出裂魂刺鞭，向他们郑重行礼，道：“祝你们好运，把贝尔蒂娜给我带回来。”
第841章 水晶显现
亚述后裔定居点，金子塔形的祭祀神庙。
主祭巫医哈瑞娜达克头戴色泽艳丽的羽毛头冠，手持一柄毒蛇木杖，在一群亚述武士的簇拥下，沿着神庙的台阶拾级而上。她的五官清纯秀美，身材丰满妖娆，两条淡黄色亚麻布自肩膀简单交叉，包裹丰挺的胸部，又在细腰处打个结，遮住浑圆的臀再向下垂落，好像开衩的长裙，显露女巫医蛇腰长腿和大片光滑饱满的肌肤，其肤色暗沉内敛，上面有神秘的刺青花纹，就像是用包浆象牙精心雕琢的美人，精致典雅又带着一种原始神秘的魅惑。
拱卫女巫医的亚述武士体魄强壮，行动矫健，他们披挂用骨片和藤丝编织的圆领肩甲，腰部以下只系着一条亚麻兜裆布，身上佩戴兽牙饰品，棕黑色的皮肤上面同样布满了刺青纹身，分别描绘熊、虎、鹰、蛇的图腾。
这些亚述人是哈瑞娜达克主祭最近才培养起来的兽灵武士，拥有神秘的超凡力量。他们眼神阴鹫，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冷厉残忍的味道。不过，他们纹在皮肤上的刺青图腾线条圆润臃肿，动物灵图案看起来胖嘟嘟的，十分可爱，配合亚述武士宛如毒蛇般的气质，就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
哈瑞娜达克和兽灵武士径直登上金子塔上层平台，准备进入甬道时，却被一只巨熊拦住了去路。
它肩高将近三米，外露的獠牙好像半米长的短剑，眼窝里闪动着暗红色的火光，是一头恐怖狰狞的怪兽。但它的身躯介于虚实之间，毛皮油亮纤毫毕见，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它其实是由黑色烟雾组成。
半虚半实的巨熊冲着主祭巫医和亚述武士展开血盆大口，发出压迫感十足的嗥叫。
兽灵武士们立即向巨熊下跪，而哈瑞娜达克从一名兽灵武士的手中接过一个陶罐，从里面取出一大块黄灿灿的蜂蜜，捧到巨熊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糖罐，这是我献给您的贡品。”
巨熊“糖罐”伸出红红的舌头，哧溜一下卷走巫医手中那一大块蜂蜜，嘴里发出“吧唧、吧唧”、“呼噜、呼噜”的声音。烟雾组成的庞大身躯由虚化实，不断凝缩，巨熊“糖罐”迅速变成了一只圆头圆脑的小熊崽，肉乎乎的小爪子抱紧蜂蜜，用舌头在上面舔个不停。
亚述人现在拿这只强大的熊灵当神来供奉，可它只是在拦路打劫，讨要香甜的蜂蜜。如果不给它蜂蜜，它不会让任何人进入神庙内部。
动物灵本身是没有完整意识的，贝尔蒂娜女王赋予它们虚拟的灵魂意志侧，相当于她塑造的化身。它们帮助亚述巫医建立了全新的超凡力量体系，能够培养兽灵武士，而兽灵本身因为有了灵性，也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
这些都是贝尔蒂娜为亚述人带来的变化，但分别代表四季的兽灵守护者总是向亚述巫医敲诈它们最热衷的美味食物，哈瑞娜达克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主祭女巫医越过专心舔蜂蜜的胖熊崽，独自走进阴暗的甬道。
金子塔是四面斜塔，每个斜面都有一条通向主室的甬道。现在是春季的末尾，哈瑞娜达克按照规制，从熊灵镇守的斜面甬道觐见新任女王。另外三条甬道的入口当然也有兽灵把守，分别是代表夏季的虎灵、代表秋季的鹰灵、代表冬季的蛇灵，它们都是和熊灵一样强大的守护灵。
四大守护灵保卫神庙中枢，除了极少数得到贝尔女王认可的亚述巫医，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进入金字塔神庙的主室。
哈瑞娜达克走进主室，里面没有点照明火盆，但也不像甬道那样阴暗，反而是一间明亮的花房，石头堆砌的房间里长满了藤蔓和五颜六色的花朵，许多绽放着光芒的花妖精在仿若梦幻森林的主室里振翅飞舞。见到了主祭巫医，胆大的花妖精振动翅膀在她的身前飞过，胆小害羞的则藏到绿叶或花朵后面，但更多的花妖精忙于自己的工作，它们落在藤蔓上就让那里长出绿叶、盛开花朵或者结出果实。
这些小家伙是贝尔蒂娜按照脑海中的印象具现出来的自然灵。它们没有任何攻击力，却可以帮助亚述巫医施展自然类法术，布置自然结界，修复森林，甚至可以帮助祖灵修复万灵之境。
亚述巫医呼唤的自然灵当然是越多越好，绝大多数巫医身边只有10个左右的自然灵，哈瑞娜达克拥有51个自然灵，而贝尔蒂娜的自然灵数以百计。神庙主室里有100多个自然灵，它们仅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即便如此，哈瑞娜达克也不敢在主室里妄动。别看这些花妖精似乎没什么危害，它们召唤的花藤其实是可怕的食人花，任何胆敢对贝尔女王心怀叵测的人都会遭到无情地绞杀。
美丽的花藤盘绕主室中央的石台，贝尔蒂娜就躺在上面安静沉睡，花藤遮蔽她的身体，哈瑞娜达克只能透过缝隙，看见贝尔蒂娜红润的小圆脸。
“图门，贝尔女王的灵去哪里了？”美丽妖娆的巫医主祭突然开口问道。
主室一角的花藤自动分开，露出一个盘膝坐在地上的老巫医。他身形干瘦，满脸皱纹，没有佩戴亚述巫医标志性的羽毛头冠，乱糟糟的灰白头发让他看起来显得十分苍老。
“主祭，贝尔女王带着她的眷属外出游玩，我也不知道她目前在哪。”老巫医声音沙哑地回答道。
自从黑血主宰脱离了万灵之境，活着的亚述巫医重新沟通万灵之境。巫医们组织血祭仪式，帮助苍白之主修复万灵之境的同时也得到了反馈，纷纷恢复了青春的**。图门巫医还是这副苍老的模样，一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个老人。按照家庭关系，他还是哈瑞娜达克祖父最年幼的弟弟。那一辈的老巫医，图门是现存不多的一个。哈瑞娜达克知道的秘密，图门都知道。
另一方面，图门曾经是哈瑞娜达克最坚定的支持者。正因为如此，哈瑞娜达克才把贝尔托付给图门教导，但现在图门是贝尔蒂娜最忠诚的拥护者。
万灵的种类可概况为自然灵、动物灵和祖灵。亚述巫医虽然能同自然灵、动物灵沟通，但他们最擅长的是和祖灵沟通，并以祖灵为纽带，借用万灵之境的力量。
所谓祖灵，其实就是鬼魂，不特指某一个人的灵魂，而是亚述人的灵魂在万灵之境中自然溃灭，相互吞噬所形成的精神体，拥有纯粹强大的魂火和最本能意志侧。
苍白之主是万灵之境目前最强大的祖灵，祂对应不死系的超自然法术。
血祭是饲养祖灵的唯一方法，贝尔蒂娜偏偏就厌恶祖灵，她喜欢动物灵和自然灵。因为贝尔蒂娜的出现，亚述巫医的阵营出现了偏斜，有少部分亚述巫医开始亲近自然灵和动物灵，图门巫医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绝大多数亚述巫医不能接受这种变革，因为巫医死后会在万灵之境中重生，血祭仪式能继续维持他们的力量与权势，直至蜕变为祖灵。按照亚述帝国的说法，万灵万圣，祖灵即圣，成圣是亚述巫医的最高追求。
万灵之境没了意识，可它偏爱贝尔蒂娜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亚述巫医绝对不敢向贝尔女王说三道四，他们把愤怒倾泻在图门巫医的头上，认为图门作为贝尔的导师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甚至怀疑图门故意把女王引入歧途，准备从变革中谋取个人利益。
贝尔来到亚述人聚集地才短短几十天，亚述巫医中旧派势力就变得躁动不安，负责教导贝尔的图门巫医成了众矢之的，有些巫医主张把图门送入万灵之境，就是要处死他。
到目前为止，图门已经遭遇了两次暗杀，他不得不藏在神庙的主室，托庇于贝尔蒂娜守护灵。
哈瑞娜达克不仅是主祭巫医，还当过亚述王后，她深谙斗争的诀窍，不亲自引导贝尔蒂娜，让图门担任她的巫医导师。
事实上，亚述巫医中的革新派还没有成形，守旧派仍然是主流。图门辅佐贝尔蒂娜才几天就被人扣上背叛万灵万圣的帽子，真的很冤枉。
说到底，巫医们就是眼红图门能够引导贝尔女王，想取代他在女王的身边的位置。
贝尔蒂娜现在毕竟是个小姑娘，谁能够教导她，谁得到的好处就最多，同时他也将处于风口浪尖上。
竞争只会在这种时候最激烈，如果等贝尔蒂娜彻底掌握了万灵之境的最高权柄，那就没有争的必要了。
哈瑞娜达克没想到老巫医图门竟然反受到贝尔蒂娜的影响，转而接受自然灵和动物灵，没有通过血祭仪式恢复生命力，寿命不会太长久。这倒是让哈瑞娜达克少了许多麻烦，她从图门满是皱纹的脸庞上收回目光，垂下眼帘，叹息说道：“你这样可不行……也许我把贝尔女王托付给你是个错误。”
图门明白哈瑞娜达克指的是什么，摇头说道：“贝尔蒂娜的灵是我所见过最纯净的，就像亚速尔塔山峰上的冰雪，照耀森林的第一缕阳光……我以为我可以引导她，可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缺陷，也看到万灵万圣的未来。哈瑞娜，你或许明白，或许不明白，但我仍然要告诉你，没有谁可以引导贝尔蒂娜，她是开始，也是结束。”
哈瑞娜达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你的意思是亚述巫医结束血祭仪式的传统？”
“我的意思是贝尔蒂娜不喜欢血祭，并非她自己不喜欢血祭，而是血祭有严重缺陷，所以贝尔蒂娜才会厌恶血祭，因为她的灵无比纯净。”图门语气深沉地说道：“灵性会揭示灾祸和转机，就像苍白圣主的灵预见贝尔蒂娜是我们的契机，可苍白圣主无法预见贝尔蒂娜女王将终结祂的存在。”
哈瑞娜达克皱起眉毛，摇头道：“我希望你能说得更详细一些。”
图门回答说：“万灵万圣以亚述人的灵魂为食，我们就需要血祭奴隶。这是万灵万圣在影响亚述巫医，所以我们对同类的奴隶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我在贝尔蒂娜的身上到了善良和怜悯，也看到了万灵万圣的缺陷……不知道，你想过没有，我们用奴隶的灵魂投喂万灵万圣，万灵之境总会诞生一个强大的圣主，比如黑血圣主，祂已经习惯享用亚述人的灵魂，如果祂没有陨落，祂会率先捕食我们……苍白圣主也许能控制黑血圣主，但最终祂也会变成第二个黑血圣主，以亚述人的灵魂为食。这就是血祭带给亚述人的宿命。”
“贝尔蒂娜讨厌血祭，她终结亚述人血祭仪式，也是在逆转我们的宿命，但苍白圣主没有灵魂可吞噬，祂迟早会消散的。”
哈瑞娜达克点道：“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不过，苍白圣主目前对我们很有用…...就算贝尔蒂娜厌恶血祭，我们也只能血祭更多的奴隶，而且越快越好。”
说着，她从挂在腰间的袋子里取出一顶木质头冠，上面镶嵌着一枚菱形的水晶。
如果维克多在场，他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枚散发氤氲光雾的水晶正是炼金帝国的元素符文水晶，但对于亚述巫医而言，这枚水晶有个奇特的名字，叫“安洁莉娜之悲恸”。四季巫王按照季节更替，轮流主持血祭仪式都要佩戴“安洁莉娜之悲恸”。
它不仅是权力的象征，也是万灵之境的第二个入口。亚述巫医只要佩戴“安洁莉娜之悲恸”，就能在万灵之境领域覆盖的任何一点，主持血祭仪式，不用前亚速尔塔山脉的神庙遗址。
图门见到哈瑞娜达克拿出最重要的主祭头冠，顿时从地上站了起来，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哈瑞娜达克深深地注视着贝尔蒂娜，头也不抬地说道：“击杀黑血圣主的半神把巫王面具抛给了绝望巨怪，但我们现在还没有完成森林结界的布置工作……不死者就要来了，祂一旦解决了苍白圣主，万灵之境的最高权柄就会暂时落入不死者的手中。所以，我们必须帮助蒂娜加快切割万灵之境，把不死者困在亚速尔塔山脉，由贝尔女王带领我们离开这里，去更广阔的世界，从此远离不死者的威胁。而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血祭奴隶，制造巨怪，提升苍白圣主的力量，为贝尔蒂娜拖延时间。”
“可是，血祭仪式会污染贝尔蒂娜的灵……难道，你希望看到一个残忍的亚述女王？”
“我知道，这也会增强贝尔蒂娜的力量，而我们别无选择。图门，给女王戴上头冠吧，这是属于她的权柄，也是我们的希望......”
第842章 引路的“妖精”
纳尔森杵着两把精金斩首剑，一步一步地从深湖走上岸，岸边的精灵和矮人战职者们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
他是最后一个脱离地底险境的人。
“兄弟，你总算爬上来了，如果再迟一点，半身人**都要为你唱哀歌了。”
猎龙者尤德里特拍打纳尔森的后背。这个矮人战职者只穿一件大裤衩，露出一身岩石般坚韧的肌肉疙瘩。他是想给纳尔森一个热情的拥抱，可惜垫起脚也没到纳尔森的胸口，抬起粗壮胳膊只能拍到纳尔森的后背。
纳尔森不大听得懂精灵语，他却清晰地感受到矮人战职者由衷为自己成功脱险而高兴。
这矮家伙拍纳尔森的力气和他的热情成正比。
纳尔森领导的这支远征军在亚述神庙里与精灵帝国的战职者们并肩作战，共同抗击神庙恶魔的冲击。兰德尔家族的三级源血民兵和精灵帝国的中阶战职者实力相当，可炼金人类不善于在战斗中保存自己，一百多个远征军战士现在只剩下8个人，包括纳尔森、克劳斯、布兰登、红狼、罗杰斯和3个源血民兵，其他人全部战死，有些炼金民兵是为了援护精灵、矮人而牺牲的。
精灵和矮人战职者不能想象，中阶的“人类战职者”其实是脑子不够聪明。在她们看来，人类战士僵硬的战斗风格那叫英勇无畏，这些人都是值得尊敬和信任的同伴。
蚁人大军围攻神庙之前，纳尔森原本可以突破万灵之境的领域，但他选择和依露丝.月歌将军一道，率领大家跳入祭祀深坑，冒险从地底暗河寻求脱困的机会。
战职者在幽暗无光地底世界艰难求生，其中的凶险曲折不必多提，但队伍里有纳尔森和依露丝两位黄金阶强者，极大鼓舞了大家的士气。
精灵帝国的战职者和兰德尔家的精锐沿着地底暗河边缘逆行。他们不能离地底暗河太远，毕竟有水源才能生存，同时他们希望找到一个类似亚速尔塔神庙的天坑，能够直达地表。
沿河寻路决策显然是正确的。依露丝.月歌将军当前锋，纳尔森勋爵负责断后，精灵、矮人和人类在地下世界摸了两个多月，终于找到了一个水下出口。他们跳入湍急的地底暗河，拼命潜游一段时间，才从一个地下湖里冒出头来。
精灵和矮人携带月光树叶符咒，激发祝福神术，游起来比较轻松。但月光符咒对人类伙伴无效，他们只能闭气潜水，依靠自身的实力穿过暗河潜流，游进地下湖。
纳尔森是最后一个上岸的人。没能帮上忙的战职者看到人类指挥官成功脱险，简直比兰德尔家族的成员还要高兴。
这个湖泊其实地底暗河的一处平缓河段，在一座天坑的底部，抬起头就能看见一片蓝天。坑底距离地表还有两百多米高，四周的岩壁长满滑溜的苔藓，但相比暗无天日的地底世界，这都不是问题。
战职者和兰德尔远征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稍作休整就顺着天坑岩壁爬上地表。
重新踏足地面，纳尔森情不自禁地抬起头，闭上眼睛，深深呼吸，贪婪地将新鲜空气纳入肺部。他在地底世界的短暂经历简直糟糕透顶，虽然没遇到什么危险，但也看不到任何希望，能够从黑暗地域逃脱出来，主要是靠运气。
他们沿着地下暗河逆行，先后遇到六次支流岔道，每次都要做出正确选择才找到了连接地表世界的天坑，这不是运气是什么？
如果当初做选择的时候出过一次错误，联合军队恐怕要永远被困在黑暗地域。
回到地表之后，大家才体会到连最平凡无奇的空气都显得尤为珍贵。
这时候，众人放松精神，疲惫感顿时涌了上来，一个个都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不愿意动弹。精灵、矮人和人类现在可以说是衣不蔽体，精良的盔甲早就丢掉了，能把武器带出来的人也是极少数点燃心灵之火的强者。
战职者们手无寸铁，身心疲惫。纳尔森稍稍喘了口气，便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他发现附近空气潮湿，植物生长的异常茂密，都是他没见过的奇怪品种，最显眼的是树干细长，树冠距离地面足有40多米高的怪树，有伴生藤蔓从高高的树冠上垂落。这里的植物种类也非常丰富，一小片区域就有数百种植物，和纳尔森印象中的森林完全不同。他隐约能感受到在这片奇怪的森林里面藏着肉眼看不见的危险。
“这里好像是传说中的雨林。”银鹰城的依露丝.月歌将军走过来，向纳尔森说道。她赤足短发，只穿一套贴身内甲，显出刚劲婀娜的身材，丝毫不在意自身形象，但精灵天生的美貌在她的身上呈现一种英姿勃发的独特魅力。
同样是黄金阶，纳尔森承认自己不是这位精灵将军的对手，但也钦佩对方的勇武个性。在地底黑域，依露丝.月歌自己做前锋，把人类战士安排在队伍的中间，她固然是想保护异族战友，也是为了掌握队伍的主动权。纳尔森的个人实力不如月歌将军，而远征军也仅剩下8个人，他只能把领导权交给月歌。好在，精灵将军并没有让人失望，带领队伍成功回到地表。
正因为如此，纳尔森对精灵将军抱有感激之情。可惜他的精灵语半通不通，依露丝.月歌干脆就不会说人类通用语，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很少。半身人冒险家**主动承担翻译工作，用人类语言把月歌的话转述给纳尔森。
“雨林是无尽森林中的绝地。这里常年被水雾笼罩，气候多变，环境非常复杂，生命种类繁多，有千奇百怪的植物，形形色色的毒虫猛兽，不可名状的怪物，像凶残嗜血的异化生物在雨林里都不算稀奇。”
**坐在一颗大蘑菇上面，晃动小短腿，向纳尔森介绍道：“要我说，雨林中最可怕的是植物，比如我屁股下面的蘑菇现在硬得像木头，但早晨的时候，它也许很美味，可到了夜晚，它又变成剧毒蘑菇。”
“还有这种事情？”纳尔森看了看半身人屁股下面的大蘑菇，半疑半信地说道。
“我只是拿这颗蘑菇打个比方，在雨林里更离奇的事情都能遇上。”**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我听说雨林里有些植物能寄生在动物的体内，把它们变成无脑的傀儡，跑到更远的地方死去，尸体成为那种植物的养料……还有专门吃肉的植物，它们会用像触手一样藤条抓捕猎物，然后分泌超厉害的腐蚀性粘液把猎物化成水，再喝掉……”
纳尔森被半身人冒险家唬得一愣一愣的，依露丝.月歌却不耐烦地捏住半身人的耳朵，喝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在翻译我说的话，嗯？你给我好好翻译，听明白了没有？”
“哎哟，哎哟，我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快放手。”
依露丝.月歌松开**的耳朵，转头对纳尔森说道：“勋爵将军，雨林最可怕的地方是雨林本身……你应该能感受到，它是有意识的。”
听完**的翻译，纳尔森环顾生机勃勃的雨林，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
森林的泛意识也是意识，本能地维护生态平衡，追求生存与发展，对外来者进行同化和吸收。但这是属于兰德尔殿下对森林泛意识的理解。
纳尔森和依露丝都没有兰德尔殿下的学识，他们凭借敏锐的心灵直觉也能触摸到森林泛意识的存在，而这片雨林给纳尔森的压迫感甚至比地底黑域更强烈，更鲜明。
“雨林是活的，它会迷惑闯入者，你会发现这里的植物生长迅速，砍掉的树木在一夜之间被其他植物占据，记忆中的地形环境已完全变了样。”依露丝指着周围的树木、藤蔓、花草说道：“精灵帝国有许多实力强大的探索者都在神秘的雨林中失踪……勋爵将军，即便是你，一旦深入雨林，恐怕也很难再找到出来的路。”
纳尔森猜不透的精灵将军说这番话的意图，便让克劳斯和布兰登两位家族骑士和对方交涉。
克劳斯、布兰登现在都能说一口流利的精灵语，同月歌交流完全没有障碍，不需要**做传声筒。三个人经过简短的商量后，克劳斯彬彬有礼地开口问道：“月歌将军，您刚刚说纳尔森勋爵深入雨林，也会迷路，是指他一个人吗？”
年轻的人类骑士不仅容貌英俊，心思也细腻敏锐。银鹰城的第三将军流露出欣赏的神色，颔首道：“同伴多的话，不容易在雨林中迷失方向，人少就很危险……人族的名声在精灵城邦的传言中不太好，但你们用事实证明，那些传言都是虚假的。在亚速尔塔神庙，你们牺牲了许多英勇的战职者，挽救过精灵、矮人的生命。我们对此心存感激，你们是值得信赖的朋友，我代表银鹰城邀请你们去我们的城邦做客。”
一百多名家族精锐经历神庙之战，只剩下8个人，连两只宝贵的龙蜥战兽也战死了，纳尔森心疼的要命，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维克多交代。事实上，精灵帝国的损失更大，有两百多名精锐战职者死在神庙和地底黑域，可依露丝.月歌身边还有200多个中阶战职者。她完全是出于好心，才邀请纳尔森等人同行。不过，纳尔森却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
克劳斯传达纳尔森的意思，说道：“谢谢月歌将军的邀请，但纳尔森勋爵能感知到我们的主君就在西边，距离这里很遥远，我们必须去找兰德尔主君。”
矮人尤德里特忍不住插嘴嚷嚷道：“兰德尔主君，那不就是夜莺大人吗？夜莺大人是半神强者，血脉高贵的大精灵，雨林根本困不住祂。你们当中有瞎子和独臂的残疾人，你们进入雨林找夜莺大人，能追得上祂吗？还不如先和我们回银鹰城，我相信夜莺大人也会拜访银鹰城，就算祂不来银鹰城，总是要去艾兰塔的。”
这矮子，居然还想用我们来诱拐我家主人……布兰登暗自腹诽，他也知道矮人脾气火爆，说话方式直接，自己用不着和矮人生气。关键是，布兰登、克劳斯和纳尔森根本不相信雨林能把他们困住。
精灵族同样不能理解人类家族奉行的忠诚观念，依露丝.月歌劝说无果，只得放弃邀请兰德尔家族成员一同回银鹰城。
精灵帝国的战职者在原地休整了三天，决定以东侧的亚速尔塔山脉为坐标，返回银鹰城。临行前，依露丝.月歌给纳尔森等人留下了一批刚采集的物资和数量有限的精良武器，她还对纳尔森他们说道：“有一件事情，我总感觉有些疑惑……我们当初被困在地底世界，我隐约看见暗河里有一条半透明的鱼，等我仔细去甄别，就什么也没有，好像是水花被我错看成了鱼。我是根据‘它’的指引，选择路径，带领队伍回到地表……**说，那是专门为我们引路的水妖精。我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传说中水妖精，我这两天仔细想了想，怀疑‘它’是有意引导我们来到这片雨林。既然你们决定深入雨林，寻找夜莺大人，如果遇见类似的奇怪现象，那肯定是针对你们的。”
依露丝抿了下嘴唇，摇了摇头，诚恳地说道：“朋友们，请多加小心……愿银月之光祝福你们，为你们带来好运。”
第724章 格罗斯虫族重现
精灵和矮人走了，砍伐出来的空地上只剩下兰德尔家族的八个人大眼瞪小眼，其中还有两个残疾人。罗杰斯丢了左胳膊，红狼沃尔夫现在是个盲人。
金发蓝眼的布兰登模仿维克多的习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讪讪说道：“就剩下我们几个，我都有点不习惯。”
性格沉稳的克劳斯听了伙伴的话，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年多以前，兰德尔殿下决定远征无尽森林，他拿出了家族的底牌，有200多名实力可以媲美骑士的心灵战士、近百名精英卫士、白银级的龙蜥战兽6头，还有几十只凶暴战犬，以及四位既美丽又可怕的龙女仆，再加上两位高阶施法者伊莫森巫师和戴恩神父。兰德尔远征军的人数不算多，但放眼整个人类国度，克劳斯相信没有那个家族能有兰德尔远征军这样的实力。
当初追随主人远征无尽森林，克劳斯兴奋了很久。在蜥蜴沼泽同几千名半龙人血战，远征军损失轻微，却斩杀了成百上千的半龙人猎手。那场战斗极大增强了年轻骑士的信心。
然而，经历亚速尔塔神庙之战，纳尔森领导的这支家族精锐几乎全灭，只剩下几个核心成员和3个初阶心灵战士。不过，他们也消灭了数倍于自己的恶魔，其中不乏白银，甚至黄金阶的黑血恶魔。
纳尔森更是晋升黄金阶的凶暴战士；红狼被恶魔喷吐的毒液烧瞎了双眼，却点燃了心灵之火，成为白银阶的凶暴战士；罗杰斯失去一只胳膊，但也掌握了自主狂暴的能力，他现在算是中阶的心灵战士；布兰登在残酷的战斗中完成生死试炼，触摸到元素海，他只要在积累一段时间就可以顺顺当当地共鸣第25个元素位，踏足白银骑士的领域。克劳斯同样参加了战斗，杀死的黑血恶魔比布兰登还要多，可惜他是依靠黄金药剂晋升资深骑士，现在仍然是青铜阶。
向来都很努力的克劳斯心里面多少都有些失落。纳尔森走过来，把手搁在他的肩膀上，开口询问，打断了年轻骑士的思绪，“嘿，你在想什么呢？克劳斯，你是我的副官，赶紧制定一个可行的计划，同维克多大人汇合。”
智慧是个人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绝对不可孤立地看待智慧和战斗力……回想起兰德尔殿下的教导，克劳斯精神一振，点头说道：“纳尔森大人，我们首先要清点装备物资，侦查环境，初步了解雨林的特点。做完了这些工作，我们才能制定行动计划。”
“需要多长时间？”纳尔森想了想，继续解释道：“我大约知道殿下所在的方向，我们和殿下相隔有多远就不知道了。殿下如果开始转移，我们很难追上他的速度，所以我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咱们越早出发越好。”
克劳斯抬头看了眼西斜的太阳，说道：“待一晚上，我们用半天的时间做准备，第二天天亮就动身。”
“好，你分配任务，我们照做。”
精灵和矮人离开之前，给人类战友留下一些物资，但雨林里不缺食物，缺的是辨别食物和可饮用水的人。在野外生存方面，加载了采集技能的炼金民兵是专家。克劳斯找队伍里的三级源血民兵了解情况，结果还算理想。尽管现在的雨林生态和几万年前的雨林差别巨大，诞生了许多炼金民兵也不认识的新物种，但他们仍然能辨识部分可利用的天然资源。
解决了食物和饮水的问题，那最重要的就是远征军的装备和工具。队伍中的八个人都穿着一套做工精良的瑟银内甲。这种甲胄以大沼泽里的巨蚺皮革为主体材料，再渗入瑟银打造而成，轻薄透气，防御力也相当不错，就连矮人工匠都对瑟银内甲啧啧称奇。不过，全套的瑟银内甲只保护膝盖以上，肩膀以下的躯干部分，而雨林里的毒虫凶猛，就算8个人的皮肤比常人坚韧数倍，不惧毒虫叮咬，但招来成群的蚊虫苍蝇也够烦心的。
克劳斯接受炼金民兵建议，采集草药，熬煮草药泥浆，涂抹在身上，不仅可以解决虫子的骚扰，还能避开一些依靠热源感知的奇形种怪物。
队伍里面现在最缺的武器，纳尔森手里有两把精金斩首剑，克劳斯和布兰登各有一柄骑士长剑，红狼有十几把短飞刀，月歌将军又送给他们两柄弧形重剑和两根矮人碎骨铁棍。
这些武器显然是不够的，克劳斯带人砍伐质地坚韧的树木，削尖了之后，架在火堆上烘烤，制作了一堆简易的长矛投枪，顺便采集枯藤编织背篓、藤甲、藤靴、藤盔和藤索。大家一起动手，忙活到下半夜，才进入深度睡眠，休息两个小时。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没升起，雨林里雾气蒙蒙，克劳斯被纳尔森的惊呼声唤醒，“光辉之主在上，这里是什么情况？！”
短短几个小时，宿营的空地上已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和五颜六色的蘑菇，只剩下靠近篝火的一小块地方还没有被植物侵占。整个环境都因为这些突然生长起来的植物而改变，但克劳斯记得很清楚，昨天这里还是一大片空地。
大家都目瞪口呆，只有红狼张着嘴巴，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对着周围转圈圈。自从双眼失明以后，他的听觉、嗅觉、皮肤触觉变得更加敏锐，学会靠细微的回声来判断周围的环境。这当然很不方便，可他也“听见”了营地环境的改变。他从捆好的标枪上扯下一根缠绕的藤蔓，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罗杰斯惊讶地问道：“红狼，你闻出什么了吗？”
“就是附近最常见的藤蔓。”红狼摇了摇头，说道：“其他就没什么了。”
“那你还闻？”罗杰斯大失所望，他总认为瞎子都透着一股神秘，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无论山寨里的老盲人，还是马戏团里的瞎子常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都觉得对方好厉害，也没少给他们银索尔。
“嘿嘿，我在学习怎么当个瞎子。”红狼笑呵呵地说道。
“我看好你。”纳尔森拍了拍红狼的肩膀，转头对一个炼金民兵说道：“戴维，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炼金民兵回答道：“雨林里蕴藏着许多生命的种子，只要有生长的空间，它们就会拼命生长，也许几个小时，这里将重新被新生的植物覆盖。”
布兰登摇头道：“看来，精灵将军的经验没有错，按照雨林植物的生长速度，陷进去的人很容易迷路。”
纳尔森不以为然地说道：“咱们不会迷路，爬上树，或者砍光一片森林，然后看太阳的位置来确定方向。人马丘陵在无尽森林的东边，如果我们找不到殿下，就向东方走，总能回到家族。不过……”
他顿了顿，转而又说道：“月歌将军的经验也没错，雨林的环境确实会变，那她说的那个什么‘水妖精’，我们也要留心一下才好。”
因为雨林植物生长迅猛，所以精灵将军的经验没有错；因为精灵将军的经验没错，那引路的“妖精”也可能存在。
这是纳尔森的简单逻辑，从黄金阶的凶暴战士口中说出来，变得份量十足，影响了其他人的判断。
克劳斯点头说道：“我们人数比较少，行动迅速灵活，每天保证300公里的疾行军，两天休息一次。大家两人一组，在路上都注意下，如果发现神秘事物要及时通报。纳尔森大人和戴维一组，负责开路；红狼和克里夫一组，罗杰斯和马修一组，你们在队伍的中间；我和布兰登一组，负责断后。”
“我们现在就涂抹草药泥浆，然后去找殿下。”
炼金民兵调制的草药泥浆在一个地坑里，他们脱下瑟银内甲，光着身子跳进去，再爬出来，身体表面就涂满了泥浆。这让他们身上有了异味，但味道不算难闻。
纳尔森一边脱内甲，一边嘟囔道：“我其实不用涂泥巴，虫子也不敢叮我，我只要一瞪眼，它们就死了。”
罗杰斯好奇地问道：“纳尔森老师，您为什么还要下去？”
纳尔森已经跳进泥坑里，往自己的脸上糊了一把泥浆，哈哈笑道：“一直瞪眼睛很费精神。”
红狼插嘴说道：“我觉得大人其实是想玩泥巴。”
“哈哈，你说对了。”
最后轮到布兰登涂抹草药泥浆，他有点嫌弃地皱着眉毛，摇头说道：“我从来没玩过泥巴……”
“下去玩玩。”一身黑泥的纳尔森举手推在布兰登肩膀上，年轻俊美的骑士便直直地掉进泥坑里，等他再爬上来的时候，已经变得和大家一样了。
纳尔森向来都不威严，哪怕晋升为黄金阶的凶暴战士，他的脾气秉性也没有改变，还是喜欢和部下打成一片。经过一番玩闹之后，八个人全身都涂满了泥巴，穿上瑟银内甲、藤靴、藤护肩、藤盔，再背上藤条编织的篓子，就连注重仪容的布兰登都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丛林土著，人类骑士的高贵风姿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他不由得哀叹道：“美丽的银鹿小姐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愿意和我说一句话。”
年轻骑士口中的银鹿小姐是一位来自艾兰塔的树精灵，精灵族天生喜欢亲近颜值高的人，而布兰登姿容俊美，是兰德尔家族仅次于维克多的美男子，他受到了树精灵风行射手欢迎，他觉得和自己亲近的银鹿小姐之间有些暧昧，却不知道未婚的精灵雌性只有在求爱季才会情愫萌动，并从此对爱人矢志不渝。银鹿小姐其实并没有爱上布兰登，那只是他的错觉。
布兰登不知道事情还有很多，例如他有点抗拒草药泥浆，那是骑士贵族的习惯使然，这又和他们所处的环境息息相关。人类是原生种，具有适应环境的种族天赋，布兰登最后还是选择用草药泥浆涂抹身体，穿戴藤条编织的装备，意味着他暂时放弃了抵触心理，从心灵层面接受雨林环境的同化和吸收。
这恰恰是维克多极力避免的事情，他总是小心翼翼的呵护自己的人类血脉，因为心灵层面的改变也将反馈在身体和血脉上。
纳尔森、布兰登等人都是血脉单一的人族，没有维克多的困扰，无尽森林的泛意识想把人族同化成适应森林环境的新智慧种需要很漫长的时间。至于炼金人类，他们永远都不会被外部环境所同化。
纳尔森他们根据雨林环境做出适应性的身心调整，总得来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过，他们主动接受雨林泛意识的心灵触碰，会很容易陷入由亚述巫医暗中布置的自然灵结界，闯入“贝尔的奇幻森林”，根本找不到主君大人。
目前，他们对此还一无所知，但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亲身感受到雨林的神秘力量。
八个人队伍在雨林中的行军速度非常快，纳尔森是黄金阶的凶暴战士，红狼是白银阶，罗杰斯是青铜阶，这三位凶暴战士形成了层次立体的预警直觉，能够提前避开雨林中的危险区域。他们以每天320公里左右的速度，不眠不休地连续行军两天，然后再休整半天，接着赶路。
十天之后，纳尔森带领部下转移了将近1300公里，却还是在雨林里面。这片雨林到底有多大，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途中倒是碰见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动植物。
绿毛虎，皮毛暗绿，大脑袋短尾巴的老虎；牛蛙，体型和牛一样大的蛤蟆，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喷火巨蠕虫，六米多长，身体有水缸那么粗的蠕虫，口腔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牙齿，能够喷吐腐蚀性的液体，让草木枯萎炭化。这只怪物竟然被一颗树给杀死了，那是一颗参天大树，垂下无数根会动的藤蔓，硬是把喷火巨蠕虫给拖到半空中，越缠越紧，变成一个大藤球。纳尔森只是远远观战，都没敢靠近，他给那颗树起了个名字，就叫魔鬼食人树。
这些只是八人小队能够接受的危险，有些地方，纳尔森连看都不会去看一眼。
深入雨林的第十四天，纳尔森在一条河流的边缘目睹了一场旗鼓相当的战斗。他蹑手蹑脚地退回茂密从林，回到队伍的落脚点，对众人小声说道：“真是见鬼了，你们知道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不等大家提问，他又说道：“三只软泥巨怪，就是绝望森林里面的那种不死生物，和一群蚁人打起来了……”
红狼被吓了一跳，问道：“蚁人？我怎么没感觉到危险？”
“所以我说见鬼了，我也没感觉到危险。”纳尔森一头雾水，表情困惑地说道：“有白银阶的蚁人首领在，我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不是听到动静，我都不知道蚁人和软泥巨怪在河边战斗。”
罗杰斯没见识过的蚁人的可怕，好奇地问道：“那谁赢了？我猜是软泥巨怪，那种怪物很难对付的。”
纳尔森沉默了一会，摇头说道：“一百多只蚁人打不过三只软泥巨怪，但有一只巨盾甲虫飞跃过来，砸扁了体型最大的软泥巨怪，把它的颅骨从黑胶里面掏出来捏碎……我估计这会，三只软泥巨怪已经全完蛋了。”
远征军和精灵帝国战职者在神庙里面遭遇过巨盾甲虫的攻击，那是兰德尔殿下击杀黑血主宰之后发生的事情。巨盾甲虫坚不可摧，力量又大得出奇，有黄金阶的实力，给纳尔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按照暗精灵女祭司的说法，巨盾甲虫是来自深渊位面的格罗斯虫族恶魔，但进攻神庙的巨甲虫都是不死生物。
克劳斯喃喃自语道：“不死生物和不死生物打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和伊莫森阁下耳语沟通的苍白之主就是主人所说的蚁人女皇？那软泥巨怪又服从谁的意志？”
纳尔森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地说道：“不是不死生物……我确认那只巨甲虫是活的！”
布兰登怔了怔，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死，蚁群有新的战斗种，而且是非常强大的巨盾甲虫！我们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主人！”
纳尔森点点头，说道：“我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前面又有蚁人活动，我们只能绕路，先往北边走！”
第844章 陷入迷境
其实，纳尔森带领的小队已接近蚁人女皇与苍白之主相互争斗的战场边缘，再往前走就能进入战场的中心区域，便有机会找到维克多。
蚁人女皇和维克多约定，在找到贝尔蒂娜之前，蚁群不会主动攻击维克多和他的部下。蚁人女皇也是担心半神位阶的兰德尔殿下跑去猎杀低级护卫蚁，夺取蚁后炼金塔的魂火单位。这项约定把双方都牵制住了。而祂的承诺直接作用在蚁人的灵魂意志侧上，蚁人对纳尔森等人不产生任何敌意，自然不会触发凶暴战士的危险直觉。
至于苍白之主分裂的软泥巨怪，它们是不死生物，没有自我意志，心灵活动沉寂如死灰，原本就能瞒过凶暴生物的心灵直觉。
预知危险是凶暴战士最大的底牌，现在这张底牌突然失效了，纳尔森毫不犹豫地选择往雨林的北边绕个大圈子，先脱离蚁群的活动范围再做打算。
八个人仓惶撤离，全速离开这片雨林，但没了危险预知，谁也不知道往北边走是否正确，如果一头撞进蚁群的包围圈那就糟了。
克劳斯想了个办法，他让罗杰斯和红狼同步感知危险区域，罗杰斯能感知青铜阶以上的危险，而红狼负责排除白银级的危险区域，队伍就朝两个人指明的方向前进。有青铜阶怪物或猛兽的地方大概率不会有蚁人活动，而青铜阶的猛兽怪物对他们几乎没有威胁，八人小队完全可以穿过去。
纳尔森狠狠地夸奖了克劳斯，带领队伍有惊无险地跑了三天三夜，往雨林的北方转移1000多公里。这种程度的疾行军已经达到了队伍的极限，体能最差的红狼开始变得气喘吁吁，他精神紧绷，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我们必须休息，要保持战斗和逃跑的体能。”克劳斯忍不住开口说道。
紫色剑光划出一道完美的半圆形弧线，斩断一片茂密的雨林植物，纳尔森停步转身，收起精金斩首剑，对自己的副官颔首说道：“你们原地休息，我去附近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在这里扎营休整。”
说完，他夹着斩首剑钻进旁边的蒿草丛，只见草叶摇晃，他很快就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纳尔森的实力最强，他外出侦查不需要炼金民兵戴维的协助，戴维也跟不上他的速度，只会成为累赘。
队伍里的三个炼金民兵砍断几根粗若儿臂的褐色藤蔓，立刻有淡青色的水流出来。雨林水资源丰富，但这里的水不能乱喝，大多数水源都被寄生性的种子污染，喝到肚子里面总归是个麻烦。兰德尔家族采自蜥蜴沼泽的净化水晶可以净化水源，八人小队携带了两枚净化水晶，但净化水晶只在夜晚发挥吸附水中杂质的作用，净化的饮用水比较有限。幸好炼金民兵还认得好几种吸水藤蔓，它们的汁液味道有点苦，却可以放心饮用。
几个人各自凑着一根吸水藤喝水解渴，然后轮流坐在地上，运转家族秘法，调匀呼吸内潜，让心跳和体温降下来，快速恢复体力、精力。
雨林中的光线渐渐黯淡，纳尔森出去侦查还没回来，大家开始有些惴惴不安。本来，以纳尔森的实力，大家都不需要担心他的安全。只是精灵将军关于雨林的描述，再加上凶暴战士的危险直觉对蚁人失效，难免会让人疑神疑鬼，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正当气氛越来越沉重的时候，纳尔森扛着一只猎物从雨林深处回到落脚点。他把猎物扔在地上，说道：“我没发现附近有蚁人活动的痕迹，倒是有一只凶暴化的绿毛老虎，它想保住这只猎物和我对峙，被我吓跑了……戴维，你看看这个长鼻子野猪能不能当我们的晚餐？”
“可以吃。”
炼金民兵检查了指挥官带回来的猎物，给出肯定的答复。
纳尔森亲自动手处理猎物，在他的剑锋之下，足400多磅重的“长鼻子野猪”顷刻间被分解成便于烹饪的肉块。其他人拾柴取水，采集可食用的蘑菇、野菜和植物根茎作为香料配菜，均匀地夹在肉块中间，然后升起一堆篝火，把串好的猪肉放在火堆上慢慢烘烤，直到肉质变成金黄色，油脂滚落在橘红的火焰上，散发出一股浓郁诱人的香味。
几个人围坐在篝火前，饱餐一顿，都吃的满嘴流油，赞不绝口。其实，烤肉的味道有点淡，毕竟缺少盐巴调味。但重要的不是口味，纳尔森能从虎口夺食，说明这片雨林比较安全，八人小队已经脱离了蚁人的活动范围，那种紧迫感自然也消失了，简单的野菜烤肉都显得特别美味。
经过商量之后，大家一致决定先在这片雨林休整两天，顺便补充一些资源，重新涂抹草药泥浆，等隔天早上，再想办法同兰德尔殿下汇合。
第二天，其他人外出采集狩猎，独臂的罗杰斯和炼金民兵马修留在营地，专门负责烘制干粮。他们挖了十几火塘，用大圆叶包裹新鲜肉块和蘑菇，放在火塘下面加热烘干，再扒出来挂在架子上用浓烟熏烤，让食物表面吸附一层黑炭就能保存一段时间。
这是一件繁琐的工作，罗杰斯拥有山民猎手的坚韧和耐心，更懂得食物的宝贵。他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做好的干粮能装满大半个藤筐，采集队中途拿回来的猎物、根茎、蘑菇全都处理完了。他坐在木桩上，喝水休息，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左边的丛林闪过一道黄色影子。
精灵将军曾经提到神秘的水妖精，纳尔森也认为精灵将军的说法属实，副官克劳斯要求大家留意雨林中的异常情况。罗杰斯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件事情，只是那道黄影一闪即逝，他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立刻跳起来，对同伴问道：“马修，左边的雨林有动静，你看见那是什么吗？”
马修放下手中的工作，转头说道：“好像是黄貂。”
“黄貂？”罗杰斯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他拿起矮人的碎骨棒，说道：“我去看看。”
普通人在密林里别想找到一只黄貂，山民猎手出身的罗杰斯不仅五感敏锐，还了解貂类的习性，他凭借自己的经验，大踏步的穿过蒿草丛，喉咙里发出沉重的喘息声，最后把躲藏在树洞里的黄貂抓了出来。
眼睛鲜红的黄貂在猎人手里吱吱乱叫，它的皮毛很漂亮，拿到集市上至少能卖一枚银币，但它身上没什么肉。罗杰斯逗弄一会，就把黄貂放生了。等他原路返回的时候，突然发现马修消失了，应该说整个营地都不见了。
罗杰斯小心翼翼地在丛林里转了几圈，最后终于确定是自己迷失了方向。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它确实发生了。罗杰斯克制住内心的恐慌，没有发出呼救声，退回到发现黄貂的地方，跳上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榕树，背靠着树干，耐心等待同伴的救援。
罗杰斯成为队伍中第一个神秘失踪者，起因还是依露丝.月歌看见并说出的“水妖精”，而不是那只普通的黄貂。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隔天早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打在罗杰斯的脸上，熟悉的声音把他从浅睡中唤醒，“嘿，伙计，我是红狼，你看见我了吗？”
眼睛蒙着兽皮的红狼手拿一根木质长矛，正站在不远处。
罗杰斯大喜，抓着碎骨铁棒跳下榕树，走到同伴身边，高兴地说道：“我就知道瞎子不简单。”
“你这家伙，一个人居然会迷路？”红狼也很高兴，先抱怨了一句，继续说道：“我找到你，那是我运气好，负责搜索这个方向。我说伙计，你走丢了就不会喊救命吗？”
罗杰斯摇了摇头，严肃说道：“在野外大喊大叫才是最要命的。”他顿了顿，好奇地问道：“哦，对了，你眼睛看不见，是怎么发现我的？”
“谁说我眼睛看不见的？”红狼指着自己的双眼，颇为得意地说道：“我眼睛是瞎了，可我现在通过震动，能‘看见’周围的图像，虽然图像没有颜色，而且是一闪一闪的，但也不存在视线死角……我觉得我学会了兰德尔主人说的盲感，我探测到你留下的脚印痕迹，跟踪过来，听见你的心跳声，然后对着你喊一声，我就‘看见’你了。”
罗杰斯瞪大眼睛说道：“你还有这种本事！那些新长出来的杂草藤蔓没有遮盖我的脚印？”
红狼笑道：“殿下不是说过吗，要懂得忽略一些不重要的信息，我忽略杂草藤蔓，就能确定你的脚印……这可是个细致活，我找得很慢，不过总算找到你了。”他拍了拍罗杰斯的肩膀，又说道：“伙计，你怎么不动脑子呢？你不敢在野外大声呼救，难道不敢爬到树上看看哪里在冒烟？你把自己弄丢了，害得大家分头找你，待会见到纳尔森大人，他肯定要骂你。”
罗杰斯惭愧地低下头，咕哝道：“我看了，但我没看到营地的炊烟……”
“嗯？”
红狼和罗杰斯共事了好几年，一起在水银庄园接受严格训练，也学习过寻踪术。按道理来讲，罗杰斯不至于连炊烟也看不见。红狼顿时心生狐疑，沉吟说道：“我来的时候，用棍子在路上拖出痕迹……走，我带你回营地。”
罗杰斯没想那么多，亦步亦趋地跟在红狼的身边。他们走了一段距离，红狼突然停下，侧耳说道：“罗杰斯，你看看地上还有没有我划出来的痕迹？”
罗杰斯趴进草丛，仔细寻找地面上的木棍痕迹，但他没有发现红狼所说的痕迹。
再迟钝的人也会知道这种情况很不正常，罗杰斯并非傻瓜，他认为是自己害得同伴也迷失在神秘的雨林里，呐呐说道：“痕迹在这里断掉了……红狼，我们现在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了。”红狼沉默片刻，扯开喉咙大喊道：
“纳尔森大人！布兰登！克劳斯！克里夫！戴维！马修！我们迷路了，救命啊！”
喊救命可能有用，红狼和罗杰斯在雨林里转了三天三夜，他们砍树生火，挖坑做标记，各种方法都用上了，包括每天都要喊救命。等到第四天早上，克劳斯找到他们。下午的时候，布兰登出现。第六天，四个人又同纳尔森汇合，但是三个炼金民兵却始终杳无音信。
他们聚在一起认真回想，互相讨论，最后一致认定他们遇到雨林中的神秘事件。布兰登摇头叹道：“看来，是戴维他们三个人迷失了，因为他们的实力最弱？”
纳尔森表情凝重地说道：“不对，可能是我们迷失了……我现在感觉不到维克多大人的方位。维克多大人总不可能也迷失了吧？”
“勋爵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克劳斯轻声问道。
几个部下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纳尔森故作轻松地说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看太阳来确定方向，肯定能找到东边的亚速尔塔山脉，只要找到山脉就能回家。但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把戴维他们丢下……先找找他们，如果十天都找不到，我们就先翻越亚速尔塔山脉，一直往东，穿过橡树草原，去灰兔山脉……我估计西尔维娅夫人已经派先遣军团抵达灰兔岗哨，我们得把维克多大人的消息告诉夫人。”
维克多在橡树草原和灰兔山脉都留下人手，建立了前哨据点。这就是远征军的后援，虽然距离遥远，但对于纳尔森他们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走失的三个炼金民兵当然要找，毕竟是家族的一份子，纳尔森其实是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他还想再试试能不能找到维克多。只不过，他们五个人现在身陷迷途，连自保的问题都难以确定，他作为指挥官首先要让其他人安下心来。
接下来探索，五个人都不敢轻易分开，他们互相盯着，连解手都尽量凑在一块行动。他们就这样在神秘雨林里绕了四天，在靠近一条河流的时候，听觉异常敏锐的红狼突然低声说道：“纳尔森大人，右侧的树林里面好像有人……”
纳尔森立即挥手示意队伍原地潜伏，他压着声音问道：“人？红狼，你确定是人，不是怪物？”
红狼长长地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侧耳聆听，片刻后，他点头确认道：“十有**是人类……至少是人形生物，一共有三十二个，但不是戴维他们。”
纳尔森垂下眼睑，遮住眸子里面的亮光，难掩兴奋地说道：“可能是亚速尔塔人，我们摸过去看看。”
第845章 捕奴队
特里戈瓦尔圣骑士家族的先祖曾经和亚述帝国打过交道，他在传记中有关于亚述人的情报。
亚述人、野蛮人、矮人和半身人都是异人族。野蛮人生得高大强壮，身高普遍在2.5米以上，胳膊比普通人的大腿还粗，兰德尔家族的卡里古拉有巨人的绰号，但在成年野蛮人面前，他只能算是个矮子，而且体型也明显小了一圈；矮人粗壮敦实，平均身高1.5米，体型好像酒桶，大鼻子小眼睛，毛发浓厚，胡子能拖到胸口；半身人形貌可爱，只得1.1米高，像缩小版的人类。
目前发现的四个异人族，只有亚述人的体型外貌最接近人类，彼此的区别只在于身体特征。特里戈瓦尔先祖记载，成年的亚述人的脚底、手肘、耳侧长有细密鳞片；嘴巴里的犬齿中空，类似蛇的毒牙；他们瞳孔很小，只有人类的瞳孔的三分之一，呈暗绿色。如果忽略这些细节特征，亚述人和人类至少在外形上没有明显差别。
“我们在无尽森林初次见到亚述人就有一种亲切感，即便知道它们都是崇拜魔鬼的异族，但我们还是无法接受亚述巫王残暴的血祭仪式。”
特里戈瓦尔圣骑士的笔记中有这样一段描述。克劳斯现在透过蒿草的缝隙，亲眼看见一群活生生的亚述人，体会到传奇圣骑士所谓的亲切感从何而来。
这是一群未成年的亚述人，男女都有，最大的就像十岁左右的人类女孩，最小的是被亚述女孩抱在怀里的婴儿。他们穿着色彩鲜艳的亚麻衣物，披散头发，都没有穿鞋子，表情木然聚在一起，眼神也透着迷茫，仿佛刚刚遭遇了灾难，不知所措的可怜模样让兰德尔家族的年轻骑士心生怜悯。
离开平湖镇快两年的克劳斯突然在原始森林见到酷似人类孩子的亚述人，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的家园。
克劳斯不动声色地退到雨林深处，他向同伴们点头说道：“这些亚述人确实是一群孩子。”
纳尔森摩挲着下巴，沉吟说道：“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些亚述小孩手无寸铁，衣服的颜色鲜艳，身边也没有大人跟随，他们在雨林里太显眼了。”
山民出身的罗杰斯闷闷地说道：“在山寨里，父母也会给孩子们穿色彩鲜艳的衣服，这样能看见他们，不容易走失。”
布兰登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黑泥巴，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是说，成年的山民猎手才需要伪装自己，儿童不需要外出捕猎，给他们穿上鲜艳的衣物方便长辈看见他们。”
罗杰斯咧嘴笑了笑，点头说道：“小家伙都喜欢乱跑，不能给他们穿绿色、黑色、褐色的衣物。没想到，亚述人和我们山民猎手也有类似的生活习惯。”
纳尔森转过头，问道：“罗杰斯，那你说说看，成年亚述人去哪了？”
“这……我不知道。”
克劳斯轻咳一声，接口说道：“特里戈瓦尔先祖的笔记中记载，亚述帝国的血祭仪式已形成庆典规制，每十五年举行一次大祭，血祭数千名亚述人，隔四年一次常祭，血祭百十人；亚述帝国的贵族还会举行陪祭和祝祭，这些属于私祭。私祭的规模不得超过30人。亚述血祭的祭品主要是奴隶、死囚犯和自愿者，以及野人。”
“亚述帝国疆域辽阔，有许多类似人类山民的野人，他们结群而居，靠捕猎、采集和种植名为卡塔树的作物为生。亚述帝国举行大祭和常祭的时候，帝国的捕奴队就外出抓捕野人，他们把一部分野人俘虏作为祭品，把另一部分卖给亚述贵族当奴隶。捕奴队抓野人也有规矩，他们只抓捕青壮野人男性，留下老弱妇孺。”说到这里，克劳斯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就像收割庄稼，留下种子，等到种子长成庄稼再继续收割。”
罗杰斯眼神阴狠，捏紧了拳头，愤愤地说道：“该杀的异教徒，同类相残，比兽人还要残忍！”
红狼点头附和道：“是啊，抓走青壮，只留下老弱妇孺，让野人怎么生存？”
布兰登却不以为然地摇头说道：“亚述人不会认为举行血祭是邪恶残忍的罪恶行径，事实上，亚述人相信血祭是通往万灵之境的途径，祭品会在万灵之境中获得新生，所以上层社会也有亚述人自愿当祭品，以此逃避疾病、贫穷的困扰。自愿者还能在万灵之境里面庇护自己的亲眷，同时也享受亲眷的私祭。”
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亚述人其实是天性残忍，如果野人部落发展到一定规模，也会自相残杀，展开猎头行动。知道什么是猎头吗？就是砍下其他部落的野人脑袋，用缩头术做成饰品，以此炫耀勇武，形成所谓的‘野祭’。这种野祭能诞生野人的祖灵，会危害到亚述帝国供奉的万灵之境。从亚述帝国的角度来讲，必须严厉打击野祭，以其让野人部落发展壮大，互相猎头，还不如抓捕野人充当奴隶和祭品。而且，捕奴队不会抓走所有的野人青壮，它们根据野人部落的规模，刻意放过数量不等的青壮，五个、十个，只要逃跑速度比其他人快，捕奴队就不抓了，让这些青壮回野人部落当新头人，野人女性都是新头人的老婆。”
红狼笑容谄媚地说道：“布兰登、克劳斯，你们懂得可真多。”
布兰登得意地微微扬起下巴，克劳斯则淡然说道：“主人拿到特里戈瓦尔先祖圣骑士的笔记，这些内容上面都有。”
罗杰斯转头看向纳尔森，不无期待地问道：“老师，圣骑士的笔记，您也看过吗？”
声名显赫的北地之熊一瞪眼，嚷嚷道：“我哪有时间看圣骑士的笔记？”
纳尔森每天要花费大量时间修炼武技秘法，其余的时间还得处理军务，没心思去研读特里戈瓦尔圣骑士的笔记。几个凶暴战士的情况都差不多，而骑士的力量近乎天授，克劳斯和布兰登就有时间研究一些学术。维克多是拿家族的年轻骑士当参谋官培养，包括圣骑士笔记在内的情报资料都会拿给克劳斯和布兰登浏览。
“每15年举行一次大祭，亚述帝国这是对应蚁潮发动的周期啊。”纳尔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亚述人举行血祭，可以获得哪些超凡力量？”
克劳斯回答道：“特里戈瓦尔先祖只记录了两种战争能力。一是亚述武士的‘邪灵附体’，全方位提升亚述武士的个人能力，最显著的是力量增长和亡者复苏。亚述武士战死后，将以亡灵形态继续战斗一段时间。我们在亚述神庙遇见半人半狗的黑血恶魔，它们同圣骑士笔记中描述的亡者复苏很像。因此，我推测‘邪灵附体’其实是让亚述武士获得半亡灵化变身的能力。”
“第二个战争能力是亚述奴隶的‘巨魔化’。亚述巫医在血祭仪式上，把高阶亚述武士的奴隶变成3米多高的肌肉怪物，它们无脑，拥有可怕的力量和再生能力，完全听从主人的命令。特里戈瓦尔先祖猜测，奴隶巨魔和主人之间存在特殊的灵魂联系。奴隶巨魔、亚述武士是对抗蚁群的主要力量。”
“巨魔？”纳尔森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什么，说道：“我们遇到的那些软泥巨怪是不是巨魔？”
克劳斯摇了摇头，回应道：“圣骑士笔记的记录，巨魔是活的怪物，具有半亡灵化的特征，但它们和软泥巨怪肯定有关联。毕竟，那是一千五百多年前的传记，谁也不知道亚述帝国溃败之后，亚述人到底遭遇了什么？亚述巫医也许失去了半亡灵化的能力，只能制造不死生物。”
“我觉得不死生物更厉害些。”罗杰斯接口说道。
“如果不死生物难以控制，亚述人的战争能力就会大幅削弱。”布兰登笑着解释道。
纳尔森点点头，表示认同布兰登的说法，但亚述帝国的历史发展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他问道：“亚述野人举行野祭会得到什么样的超凡能力？”
布兰登答道：“圣骑士笔记上面没有写。”
对于这个答案，纳尔森没太在意，颔首说道：“咱们迷路了，需要一个原住民向导。一千五百年前的传奇圣骑士能和亚述巫王打交道，说明亚述人是可以沟通的。不过嘛，圣骑士坑害了亚述巫医，亚述帝国的后裔对我们恐怕不会友善。我们的实力又比较弱，要躲着亚述巫医和亚述武士，但抓个认路的野人应该没问题。”
纳尔森能活到现在，勇敢顽强和小心谨慎是必不可少的品质。在这个神秘的雨林，他需要一个土著向导，但也忌惮亚述人的施法者。
几年前，伊丽莎白.腓特烈公主在多铎王国遇袭失踪，保护她的神职者死伤惨重。该事件说明准备充分的施法者破坏力惊人，即便特斯蒂尔家族的黄金圣骑士也只能自保而已。
纳尔森不打算招惹有传承的亚述巫医和亚述武士，他只想欺负一下野人，而且还是被捕奴队袭击过的野人。
按照兰德尔雇佣军团的职能架构，军团长纳尔森决定战略目标，具体的策划和实施由骑士参谋官负责。克劳斯和布兰登凑在一块低声讨论，他们判断附近肯定有一个野人部落遭遇剧变，未成年的小野人逃到这里。但是，他们抓捕一个小野人当向导的意义不大，最好能抓到一个熟悉雨林的老野人。
这些野人孩子没有大人看护，他们几乎不可能在野外生存，要不了多久，他们会返回最熟悉家园。五人小队只要跟踪这些孩子，就能找到野人部落。等找到野人部落，再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行动计划。
天快黑的时候，32个小野人果然在大孩子的带领往雨林深处走去。纳尔森的队伍远远地跟着他们，走了大约10公里的路程，便看见了一个残破的野人营寨。
小野人纷纷呼唤着长辈亲人，他们哭声凄凉，整个营寨却无人回应。这些小野人现在又累又怕，哭叫了一会，便进入一间还算完好的茅屋，关上门不再发出稍大一点的声音。
到了后半夜，雨林中水雾弥漫升腾，时不时还传来各种野兽的嘶吼声，野人营寨里却是死一般的寂静。藏身茅屋的野人孩子大多都睡着了，没睡着的也不敢在这时候出门。五人小队行动无声地走进营寨，迅速勘察现场，又悄悄地离开，没有惊扰那些懵懂无知的野人幼童。
小队潜入附近的雨林，找了个临时落脚点，围成一圈开始互相讨论。
克劳斯率先分析说道：“从营寨里的痕迹来看，战斗发生在昨天夜里，大约80人的捕奴队趁夜突袭了这座野人营寨，他们先拔掉了哨兵，突破毒刺荆棘围栏，向睡梦中的野人发起猛攻，也遭到激烈抵抗。捕奴队至少杀死了20个野人和几只大头蜥蜴战兽，彻底瓦解了这个野人部落的斗志。有一些野人趁乱逃走，但大多数人被当场俘虏。那些逃走的野人主要是妇孺和老人，这从脚印痕迹上能看出来。成年的野人女性和老野人应该跑不远，捕奴队故意放她们逃走，以此消磨野人男性的反抗意志，等青壮年的野人束手就擒，捕奴队又派人把成年的野人女性和老野人都抓了回来，只放过了未成年的小野人。而且，他们走的时候，处理了营寨里的尸体和血迹，并留下部分食物、工具、以及武器。那些小野人凭借营寨的毒刺围栏和粮食物资，或许能活下来。”
罗杰斯一拳锤在旁边的树干上，把坚硬的树木锤出一个凹陷，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有成年野人的照顾，那些小野人很难活下来。”
说着，他的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纳尔森怒道：“这关我们什么事？先保住咱们自己人再说！”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罗杰斯立刻向纳尔森低头道歉。
布兰登皱着眉头说道：“亚述捕奴队连野人妇女和老人都抓，这和圣骑士笔记的内容不符。”
纳尔森顾不上继续教训自己的得意弟子，转头说道：“你们想想看，捕奴队的反常行为会不会和蚁人有关？”
克劳斯接口说道：“大人的意思是，蚁人同软泥巨怪之间的战斗让亚述帝国后裔感受到战争压力，便抓捕野人举行大规模的血祭仪式？”
纳尔森点点头，目光灼灼地说道：“捕奴队没有破坏野人营寨的毒刺围栏，给野人孩子留下食物，让他们能在营寨里面继续生存一段时间。捕奴队还可以回来，带走被困的小野人。这是因为小野人的行动太慢，跟不上成年人的速度。”
布兰登心中一动，试着问道：“勋爵大人的意思是……”
纳尔森环顾四名部下，沉声问道：“你们没忘记维克多大人远征无尽森林的目的吧？侦查蚁人巢穴，如果有机会就在无尽森林里彻底解决蚁灾！现在，蚁人和亚述后裔爆发战争，解决蚁人的机会来了，维克多大人又怎么可能错过这次机会？”
“我有种感觉，跟踪捕奴队，也许能和维克多大人汇合。”纳尔森深吸一口气，说道：“捕奴队抓了野人青壮和妇女老人，它们多半要分开押送俘虏。这就是我们的机会……红狼，你能不能在雨林中跟踪到捕奴队和野人俘虏？”
盲眼的凶暴战士拍着胸口，信心满满地说道：“大人，请放心，跟踪亚述捕奴队的事情交给我！”
第846章 重逢
亚述捕奴队押着野人渡河的时候，被纳尔森的队伍盯上了。
野人俘虏全都是妇女和老人，她们穿着简陋的兽皮衣物，双臂反绑在背后。两根长棍夹住她们脖颈，将10个俘虏锁成一串，总共12串俘虏，每串俘虏都有2名亚述武士看守。
那些亚述武士手里拿着木棍，棍子的一端绑着用石料打磨的锤头，肩膀和胸部套着一件用骨片、木片穿缀的装饰物，屁股包着兜裆布，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防具，近乎**。他们肌肉扎实，体型精壮，精神气质和身材瘦削佝偻的野人俘虏完全不同。
这条河不算深，只淹没亚述人的大腿，但水流湍急，冲的野人俘虏东倒西歪，幸好夹住脖颈的长棍把她们连成一体，不能逃跑，却可以相互助力，共同对抗河水的冲刷，就这么踉踉跄跄地在水中艰难跋涉。
纳尔森在佣兵团长大，侦查敌情的经验非常丰富，眼光更是毒辣，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支队伍的大致状况。亚述武士的武器装备特别简陋，气质彪悍原始，精神面貌还算不错，个人实力就很一般。如果这队亚述武士没有特殊能力，五人当中实力最弱的罗杰斯都能把他们全歼。不过，亚述武士敢在野外押送俘虏，必定有所依仗。
他们要么有肉眼看不出来的超凡能力，要么所走的线路足够安全，不担心会遭遇野兽或怪物的袭击。
纳尔森倾向于后者，他参照自己的标准，释放出一丝恶意，亚述武士却丝毫没有察觉，即便他们身怀绝技，和纳尔森也不在一个层次上，仍然属于绝对的弱者。而且，纳尔森注意到押送100多名俘虏的亚述武士竟然没带多少补给，这说明他们的目的地距离河流不算远。前面或许就有捕奴队的岗哨据点，可以及时提供庇护支援。
另外，纳尔森始终盯着一个老野人。他被装在一个藤条编织的篓子里，由两名亚述武士抬着走。那个老野人矮小枯瘦，白发稀疏，一只手臂自肘部以下就光秃秃的，是个残疾人，可他的脸颊又圆又亮，和干瘦羸弱的身体很不协调。仔细观察，老野人的胖脸分明是肿的，尤其他肿胀的嘴唇仿佛两根可笑的香肠。奇怪的是，他身上没有明显外伤，脸上也没有抽打痕迹。纳尔森猜测，老野人嘴脸肿胀要么是被毒蜂蜇伤，要么是被人用了某种药物。
无论如何，嘴巴肿成这副样子，老野人基本上不能开口说话，更不能念咒语。
被装在笼子里的老野人也是唯一对纳尔森的恶意有反应的亚述人，他用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兰德尔小队的藏身地。
重要俘虏的异样引起亚述武士的警觉，他们停止前进，对老野人叽里呱啦地威胁了一通，可惜俘虏脸肿嘴肿根本不能回答问题，亚述武士只得回头张望河岸边的丛林。
纳尔森等人全身都涂满了墨绿色的草药泥浆，又藏在树丛的阴影处，和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亚述武士没能发现跟踪者，但也连拖带拽，驱赶一串串的野人俘虏，加快渡河。
等目标都遁入河对岸的森林，纳尔森转过头，对红狼咧嘴笑道：“干得不错，如果再晚一点，就被他们跑掉了。”
河水会淹没脚印，红狼赶在捕奴队渡河之前带领同伴追上他们，使得大家能够继续追踪。
克劳斯说道：“大人，被装在笼子里的老野人可能是野人部落的施法者。”他进一步分析道：“亚述捕奴队俘虏的这些野人都是行动较慢，攻击性不强的妇女和老人。应该还有一队青壮俘虏走在前面。那个老野人被亚述武士抬着走，完全可以跟上前队，但亚述武士把他安排在后队，和青壮野人分开。他们这么做，恐怕是防备老野人对青壮野人施加超凡影响。”
直觉告诉纳尔森，笼子里的老野人是个施法者，经过家族骑士有条理的分析，他现在笃定自己的判断，问道：“施法者懂得东西肯定比别人多，我们是不是去抓他？”
布兰登立刻提出反对意见，“但我们不知道野人施法者的能力，还不如抓个亚述武士，拷问情报。至于野人施法者，干脆一剑杀了比较稳妥。”
纳尔森想了想，也觉得布兰登的建议有道理。老野人嘴巴肿得不能说话，抓过来也无法沟通，等他能开口了，又会带来未知的风险，还是抓几个亚述武士当俘虏更合适些。
就在纳尔森准备做决定的时候，闷不做声的罗杰斯突然开口说道：“我感觉……对岸的森林里有危险。”
“你也感觉到了？我正要提醒大家。”红狼表情严肃地说道：“河对岸的树林里藏着危险，那种饥渴、混乱、野蛮的压迫感，就像几年前我在兽人战争中遇到的食人魔蛮兵。”
“食人魔？这里会有食人魔？”
红狼以前是个小偷，性格胆小怯懦，对于危险的直觉也格外敏锐。自从眼睛瞎了以后，他的心灵之力不反馈自身的体魄，反而往感知方面深化发展。他现在居然可以分辨出危险的类型，这是连纳尔森都不具备的能力。
如果亚述捕奴队撞见食人魔，他们恐怕连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纳尔森当机立断，夹着精金斩首剑走出藏身的密林，边走边说道：“我们追过去，假如对面真的有食人魔，我们怎么也要抓个亚述俘虏才行。”
五个人都潜水渡河，上到对岸，身上的泥浆都被河水冲刷干净，恢复各自的本来面貌，手中的精良兵器反射金属光泽，在绿色与阴影交织的丛林里格外显眼。
纳尔森把精金斩首剑插入泥土中，把剑身弄脏，产生隐蔽的效果只能是聊胜于无。他骂骂咧咧地钻进树丛，不想太靠近追踪目标，还是让红狼带着大家远远地跟在后面。
没走太远，丛林中的景象突然一变，四周都是兰德尔领郊外最常见的栗子树，尚未成熟的板栗缀满枝头，树下长有美味的牛肝菌，以及低矮的红沙棘果灌木。纳尔森等人仿佛回到了兰德尔领的山林郊外，一个个都楞住了。唯独红狼还没察觉到森林环境的变化，他指着北边，兴奋地说道：“前面有动静……好像快打起来了！”
纳尔森不及细想，迅速朝森林的北边跑去，他也听见了野兽的吼叫声。
亚述捕奴队被几十只半猫半猿的野兽给围住了。它们和丛林豹差不多大小，在树上树下来回穿梭，显露尖利的獠牙，发出响亮刺耳的吼声，把亚述武士和野人俘虏往中间驱赶。
总共24个亚述武士对野人俘虏不管不顾，他们互相依靠，围成一圈，有人拿出毒镖吹筒，严阵以待，但没有对准周围的野兽，只是紧张地盯着一个方向。
树林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两只身高3米多，蓝灰色皮肤的食人魔自树林中闯了出来。它们刚刚现身，拿着吹筒的亚述武士便鼓起腮帮，将致命的毒镖射向两只可怕的怪物。
食人魔源自黑暗纪元，是巨妖之子。它们膘肥体壮，力大无穷，冲锋的样子宛如两座移动的肉山，凭借体型就给人一种强烈压迫感。
除了生活在亚瑞特高原上的野蛮人，还没有哪个智慧种族能和食人魔较量力气。当它们绷紧厚皮，使用蛮皮天赋的时候，体表的坚韧度堪比铠甲，几乎是刀枪不入。即便青铜阶的资深骑士对付食人魔蛮兵也得小心翼翼，但食人魔最可怕的天赋是它们的战斗直觉。
亚述武士用吹筒喷出的毒镖很难射透食人魔的厚皮。他们对准了食人魔的眼睛，细小的毒镖又阴险难防，然而食人魔提前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让蕴含剧毒的细刺射在粗壮的手臂上，被蛮皮弹落。
它们没给对手第二次施放毒镖的机会，捂着眼睛扑上去，亚述武士的防御圈顿时被撞散了。
纳尔森不在意两个食人魔蛮兵能有多厉害，食人魔和几十头野兽之间的精彩配合才令他心绪震动。
两头食人魔蛮兵冲开了亚述武士的防御阵型，半猫半猿的野兽立刻蜂拥而上，正面扑击的遮挡住亚述武士的视线，咬腿的把目标拖倒在地上，让他挥击石棒的动作变形，无法击中正面的野兽，还有扑咬的野兽直接咬穿亚述人的颅骨，给予致命一击。
亚述武士相信自己可以在万灵之境里复生，他们不戴甲胄，动作矫健，悍不畏死，但面对这些奇形野兽居然毫无招架之力。
这些野兽的配合如同一体，没有给猎物任何机会。这完全就是一场单方面的高效杀戮。纳尔森把自己代入亚述武士的处境，恐怕也要花点时间才能击杀两个食人魔蛮兵外加这群半猫半猿的怪异野兽。
亚述武士的首领面对岌岌可危的情况表现出自身的超凡力量，他发出一声怒吼，仿佛猛虎咆哮，暂时震慑住疯狂撕咬的野兽，但他的对手是把老虎当作猎物食人魔蛮兵，它们抬起磨盘一般大的巨手对着他直直拍落。
武士首领身上冒出一头猛虎的虚影，旋即又收入体内，他像猫科动物一样灵敏地闪开食人魔的拍打，往它背上猛抓，并呈现出虎爪的虚影。
没有指甲撕裂皮肤的声音，食人魔刀剑难伤的蛮皮竟然被赤手空拳的亚述武士抓出四道血痕。
这种程度的伤害对皮糙肉厚的食人魔来说都不算什么，亚述武士首领毫不犹豫地丢下同伴，四肢着地，蹿进旁边的树林。两个食人魔蛮兵也不追赶他，在纳尔森等人诧异的目光中，抓起装着老野人的笼子，朝着另一个方向，脚步声咚咚作响地跑进树林。
“它们很害怕……是在怕我。”纳尔森嘿嘿笑道，露出雪白森冷的牙齿。
食人魔害怕纳尔森勋爵，为什么还要现身？食人魔特别擅长使用树木作为武器，这两个蛮兵却徒手袭击亚述捕奴队，它们抓住老野人就朝反方向逃跑，难道不使用木棍是害怕打死在场的亚述人？究竟是谁指使它们这么做的？
克劳斯还在思考疑问的时候，纳尔森宛如脱弦之箭，飞身扑向武士首领逃走的方向。片刻后，森林里突兀地响起半声虎啸，旋即就没了动静，那震动心魄虎啸声就像被人强行掐灭在喉咙里。
以此同时，几十只野兽杀光了普通的亚述武士，它们迫不及待地撕咬尸体血肉，场面凶残血腥，然后仿佛得到了号令，纷纷拖拽残尸，顺着食人魔蛮兵逃跑的方向，也冲进森林里。
没过多久，纳尔森拎着亚述武士首领回到部下的身边。皮肤上刺有蠢萌老虎图样的亚述人四肢无力地耷拉着。他的一节颈椎被纳尔森错开了，导致昏迷不醒。
纳尔森兴奋地说道：“走，我们改跟踪食人魔。”
罗杰斯眼巴巴地问道：“老师，那些野人俘虏怎么处理？”
一百多名野人俘虏都被长木棍夹住脖子，串在一起，她们东倒西歪地摔在地上嚎啕大哭，怎么也爬不起来，只会沦为野兽的食物。
纳尔森随手从旁边的矮树上折下一截树枝，转身投出去，树枝精准地射断了一个壮年野人妇女的捆索，解放了她的胳膊和手。
“赶紧走，我估计亚述猎奴者会有巡逻队过来。”纳尔森把俘虏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带头朝食人魔蛮兵和野兽逃跑的方向追去。
五十多只半猫半猿的野兽已经分散开来，各自爬到树冠上，享用它们的猎物。纳尔森对这些野兽不感兴趣，他和四名部下，一路追踪食人魔蛮兵的足迹。
这片森林的环境和雨林完全不同，缺少生长茂密的蒿草矮树，反而有利于食人魔这种大型怪物隐藏。但两个食人魔蛮兵已经被黄金阶的凶暴战士盯上了，几乎不可能从纳尔森的手里逃脱。
五人小队跟在食人魔的后面，终于领教到食人魔蛮兵变态的体能。它们的速度快如奔马，从上午跑到傍晚，连续7个多小时都没减速。但红狼开始气喘了，克劳斯和布兰登只能一左一右架着他赶路。
“我现在相信食人魔和熊地精用跑步就能把资深骑士累趴下的传闻。”布兰登感慨地说道，顺便又嘲讽红狼：“都说凶暴战士的体能超越骑士，你这家伙真的是凶暴战士？”
红狼边喘息边争辩道：“我是敏捷向的凶暴战士……我已经连续跑了300多公里，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他沉默片刻，弱弱地说道：“要不然，你们把我放下，我休息一阵子，会找到你们的。”
“红狼，你言不由衷啊。”
纳尔森却停下脚步，把俘虏丢在地上，翘起嘴角露出无法抑制的笑容，说道：“不用跑了，你们看谁来了？”
森林深处，迎面跑来一道高大的身影，他径直穿过两只食人魔的中间，抢下装着老野人的笼子，又顺势踢了食人魔蛮兵的大屁股，把它们踹了个跟头，摔成一堆。食人魔蛮兵爬起来，坐在地上茫然四顾。它们没搞清楚主人的头号保镖为什么要踢自己？
“哈哈，纳尔森，哈哈，红狼、罗杰斯，还有克劳斯和布兰登，勇敢的阿卡来搭救你们了。”卡里古拉傻乎乎的笑容里充满了令人感动的喜悦。
第847章 宝贵的神国
“贝尔的奇幻森林？这片秘境难道是那个小胖墩创造的？！我简直无法想象，这是…..这是多么惊人的力量。”
跳跃的火苗舔着陶罐底部，让罐子里蘑菇炖肉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篝火的红光照在纳尔森的脸上，他嘴巴大张，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见鬼的表情。
金发碧眼的夏洛特不禁低头微笑，她们离开维克多，进入神秘莫测的奇幻森林快一个月了，也是最近才把分散在各处的同伴聚拢到一起，可仍然有两个持剑侍女至今都没找到，幸好核心成员已成功汇合，包括最容易受到攻击的戴恩牧师。
尽管队伍里的卡里古拉、戴恩牧师、伊莫森巫师是黄金阶的强者，还有白银阶的凶暴女战士玛茜和鬼面剑士陶德，夏洛特仍嫌探险队实力不足，主要是能够独挡一面的人手不够，未必能完成解救贝尔蒂娜的任务。
现在，纳尔森等人找到家族探险队，他们就有两名黄金阶的凶暴战士、两位黄金阶的施法者、两个白银阶的凶暴战士、三名资深骑士、一个中阶心灵战士和一名点燃心灵之火的见习骑士。夏洛特肩膀上的压力一下子就小了许多。
同纳尔森等人相遇，最高兴的是伊莫森巫师。他舀了一碗蘑菇肉汤，还往里面盛满热腾腾的鹿肉，殷勤地递给纳尔森，笑呵呵地说道：“主人也说，贝尔没这个本事，但她可以重塑万灵之境，改造现实的森林环境，这才产生了贝尔的奇幻森林。”
“难怪，这片森林里的植物看起来像兰德尔领郊外。”纳尔森喝了一口热汤，盐巴咸咸的味道让汤汁变得异常鲜美。他举起木碗，连汤带肉的一口灌进嘴里。
伊莫森体会过没有盐的痛苦，那真是嘴里淡的要喝血，他又给纳尔森装了一碗肉汤，继续说道：“主人在外面的雨林发现一处盐矿，我们进来的时候，他让我们每个人携带十几磅盐……主人还说，贝尔许愿你们安全脱困，如果我们遇见了勋爵大人，就能找到贝尔。”
夏洛特听到这里，立刻出言反驳道：“阁下，不要曲解殿下的说辞，殿下是说，我们找到纳尔森勋爵，就可以证明贝尔蒂娜就在奇幻森林。殿下没有说遇见纳尔森勋爵就能找到贝尔。”她稍稍缓和语气，温言说道：“我理解阁下关心贝尔蒂娜的安危，想尽快解救她。但是，我们所处的环境危险重重，不能大意，更不能做出误判。”
“我赞同夏洛特夫人的看法。”
牧师戴恩举着松木火把，在剑士陶德的陪伴下大步走过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顺势将火把扔进篝火堆，对着纳尔森郑重说道：“勋爵，我记得图尔南斯大人曾经说过，心想事成不是空想事成，我们能否解救贝尔蒂娜，还得看我们自身的意志。如果我们把希望寄托在贝尔的祝福许愿上，恐怕情况会变得很糟糕，甚至……彻底失去贝尔蒂娜。”
说着，戴恩看了一眼伊莫森，这其实是对他的告诫。
“这……不会吧？”伊莫森惊疑不定，心绪激荡之余，两只眼睛亮起了红光，比熊熊燃烧的篝火还要明亮醒目。
纳尔森发现巫师的异样，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夏洛特，准备向她探询。
戴恩牧师抢先开口道：“贝尔的奇幻森林很特殊，我和伊莫森进来之后……嗯，各自的施法能力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增长。兰德尔殿下向我透露，贝尔蒂娜可以调动万灵之境的法则力量，而万灵之境源自一位强大的古神，亚述帝国经营万灵之境又长达数万年，即便黑血主宰消耗了万灵之境许多‘力量’，但万灵之境的积累也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兰德尔殿下初步推断，贝尔蒂娜调用万灵之境的力量塑造奇幻森林，对传奇以上的生命没有影响，所以兰德尔殿下和蚁人女皇都不能进入贝尔的奇幻森林，但我们，以及森林中的一些兽人怪物会陷入奇幻森林，比如伊莫森阁下奴役的两只食人魔蛮兵就来自雨林的碎骨氏族，我们还发现了一些地精和豺狼人。”
纳尔森抬起头，视线越过戴恩牧师，落在不远处的两头食人魔蛮兵身上。卡里古拉正在向布兰登和克劳斯表演，如何调教食人魔。他一手拿长鼻野猪肉，一手拿木棍，命令食人魔按指令做动作，做对了有肉吃，做错了就用棍子把它们打的嗷嗷叫。
不过，卡里古拉命令高大肥胖的食人魔跳舞，纳尔森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调教。食人魔错误百出又憨态可掬的舞姿总是惹得观众一阵哄笑。兴高采烈的阿卡更加得意，耍得食人魔团团乱转。
相比低智的食人魔，阿卡以后也许会在“勇敢”的前缀加上“聪明”，变成“勇敢聪明的阿卡”……纳尔森心里暗暗想到，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军团长大人。”戴恩点出纳尔森的身份，提醒他不要走神。
“哦，我在想这两头食人魔会不会反叛？”纳尔森如此说道，掩饰自己的小尴尬，他其实都想过去和阿卡他们戏弄食人魔蛮兵。
伊莫森这时候心神不宁，没有回答纳尔森的问题。夏洛特瞄了巫师一眼，解释道：“食人魔天生蠢笨，也怕饿怕死，伊莫森阁下现在不仅能和它们交流，还可以辨明它们是否在欺骗。阿卡和玛茜轮流盯着食人魔，它们如果有恶意，我们会立刻杀了它们。当然，其他人最好不要和食人魔靠得太近，到目前为止，它们还算安分听话，毕竟被阿卡揍过很多次了。”
戴恩咳嗽一声，把话题拉到贝尔蒂娜身上，说道：“亚述后裔不会平白无故地将万灵之境交给贝尔蒂娜，它们肯定是在利用贝尔蒂娜的巫术天赋，我担心它们有方法影响贝尔蒂娜的意志，甚至把她献祭给苍白之主……”
“这该怎么办？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伊莫森着急了，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遇见纳尔森，最高兴的人是伊莫森，仿佛马上就能和贝尔蒂娜团聚，但最热心的人是戴恩牧师。
进入万灵之境以后，他惊喜地发现自己不需要汲取圣物水晶，圣力也可以缓慢增长，而圣物水晶积累圣力的速度加快了2倍，差不多5天就能蓄满。无尽森林远离人类国度，这里当然不是光辉之主的领域，神职者远离光辉领域，只能依靠圣水晶来恢复圣力。戴恩不确定奇幻森林让他恢复圣力的具体原因，作为接受精英教育的学者牧师，他对此也有自己的猜测。
奇幻森林不重要，重要的是万灵之境。它积累了亚述人的灵魂，充满了灵魂之力，这或许是神职者能够在奇幻森林恢复圣力的原因。
按照教会的典籍记载，万灵之境类似一个“神国”，而且黑血主宰被兰德尔殿下击杀之后，它还是个无主的神国。
蚁人女皇和亚述巫医之间的战争，其实是对“神国”支配权的竞争。现在光辉教会也插手了。
“神国”的概念是初代教皇伊诺克陛下提出来的，经过历代传教士的完善，“神国”已编入神学典籍。神职者们公开宣扬太阳就是光辉之主的神国，光辉之主和12位光辉天使居住在神国里面，光辉天使负责引导虔信者的灵魂进入神国，从此沐浴在主的荣光下。
按照这种说法，太阳照亮的地方，教会的神职者应该能获得至高主的庇护。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教会收集圣力的方法就两种，一是建立了信仰法阵的教堂，收集信仰之力，由至高主将信仰之力转化为圣力导入圣力池；二是利用白水晶容纳并保存圣力的特性，由牧师在小教堂定时举行祷告活动，收集圣力制作圣水晶，作为圣力储备。
除此之外，信徒自行祈祷产生的散逸圣力，基本上都白白浪费掉了。神职者最多就是用散逸的圣力恢复自身的圣力，恢复效果还没有在教堂里冥想那么好。只有顶级神眷者才可以调用这些散逸圣力，比如米勒神父无需经过圣力池的授权，也能随意施展光辉神术。戴恩相信，自己手中的圣水晶是米勒神父隔着遥远的距离，往里面注入圣力，才能无视光辉领域的限制。
如此看来，神学典籍中的神国只为了方便传播信仰，对神职者应用圣力没有实际意义。光辉教会也是受到圣力恢复方面的限制，迟迟没能领导人类国度开疆拓土，把富饶的北部荒野纳入光辉照耀的领域。
戴恩既然能在贝尔的奇幻森林自行恢复圣力，万灵之境对于光辉教会的意义就非同凡响。
贝尔蒂娜是争夺万灵之境的关键，至于她的巫师身份，那无足轻重。戴恩现在都和食人魔为伍，哪还会在乎贝尔的巫师身份？他刚刚跑去用神术为老野人和亚述武士治伤，光辉神术对亚述人产生了效果，证明亚述帝国的后裔并非“邪恶”。它们就像精灵族、矮人族、野蛮人、半身人那样，可以得到光辉教会的包容。
戴恩才不想包容生性残忍的亚述人，他只是确定了万灵之境的“合法性”，同光辉法典的规则没有冲突。
关于万灵之境需要亚述人血祭的问题，光辉侍者米勒一定有办法解决，否则他不会安排助理牧师参加兰德尔殿下的远征军。
至少，戴恩是这么想的。
戴恩参照黑血主宰的生命层次，有点担心米勒神父的大预言术对万灵之境的影响效果很低，他能不能替光辉教会夺取万灵之境，还要依靠兰德尔家族的力量。
戴恩不害怕兰德尔殿下觊觎万灵之境。这东西对维克多，对领主家族没有用处。牛羊赖以生存的宝贵牧草，狮虎豺狼都不屑一顾，尽管猛兽和植食动物的命运息息相关，可谁也没听说过，掠食猛兽会为了牛羊而去保护牧场。
同样的道理，戴恩想让兰德尔家族尽心尽力，不惜代价的为教会争取核心利益也是千难万难。
进入奇幻森林的都是兰德尔殿下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心腹，卡里古拉和教会关系特殊，但也是兰德尔家族的一员，兰德尔家族恐怕不愿意他们当中有人为教会的事业牺牲性命。
戴恩忍不住要抱怨米勒大人为什么不召集教会的精锐参加这次远征，亚述帝国经营的万灵之境如此宝贵，教会内部的不同派系也会达成共识，必然派出最强大的神职者阵容，迎回贝尔蒂娜，夺取万灵之境。
当然，如果真是这样，就没他什么事情了。戴恩也只是想想而已，光辉侍者的决定轮不到他来质疑。
不管怎么样，佣兵出身的纳尔森勋爵肯定比夏洛特夫人好打交道。戴恩向他说道：“兰德尔殿下进不来，他委托我们解救贝尔蒂娜，这是制衡蚁人女皇的关键。不过，我认为亚述巫医能够扭曲贝尔的意愿，我们不能等‘水妖精’或‘花妖精’的指引，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
“对，对，对，要快点解救贝尔才行。”伊莫森连声附和道。
纳尔森摸着自己的下巴，沉声说道：“既然是维克多大人的命令，我们就得尽力完成解救贝尔蒂娜的任务。伊莫森，你现在手上掌握多少力量？”
伊莫森飞快地回答道：“一头异化巨熊，两个食人魔蛮兵，286只异化猫猿，如果有必要我还可以继续培养异化战兽，奴役兽人智慧种。”
纳尔森点点头，又摇头道：“伊莫森手上的力量抵得上一支精锐游骑兵，就不知道亚述后裔的实力如何？我们还要搞清楚贝尔的位置……戴恩阁下，那两个亚述俘虏的情况怎么样了？”
戴恩暗自欣喜，表情沉稳地说道：“我已经治疗过了，他们现在就可以接受拷问。”
“今天太晚了，纳尔森他们在雨林里钻了好几个月，都和野人一样。”
夏洛特突然起身，笑盈盈地说道：“勋爵，丽莎她们带了些亚麻布，可以替你们做几件夏装。今晚，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丽莎是兰德尔殿下送给纳尔森的持剑侍女，他们已经有几个月没见了。像罗杰斯、红狼那几个年轻人已经和各自的宠侍腻在一块，纳尔森倒不是很在意宠侍的温柔侍奉。不过，持剑侍女本身就有秘密联络的职责。夏洛特提到了丽莎，纳尔森心中一动，也站起身笑道：“我是该洗个澡，换身衣服，那我先去休息，明天再讨论解救贝尔的事情。伊莫森，你别着急，贝尔的运气很好，我们一定能把她救出来。”
巫师看见纳尔森光着脚，瑟银内甲上还沾有泥巴，样子多少有些狼狈。他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戴恩在心里叹了口气，纳尔森是兰德尔殿下头号心腹，担任伯爵领的军团长，他的权力威望高于夏洛特，掌握解救行动的指挥权，但夏洛特作为金眼伯爵的伴侣骑士，家族地位又比纳尔森高。
这次远征，兰德尔家族暗藏的精锐力量已折损大半，尤其在龙女仆莱拉牺牲的情况下，夏洛特的战术风格会趋于保守。
戴恩可以想象，她将通过持剑侍女告诫纳尔森，尽量保全家族的核心成员，不要采取更冒险的方法找回贝尔蒂娜。
尽管心情有点郁闷，戴恩也只能接受现实，做好牧师的辅助工作，谁让他身边没有一队高阶圣武士呢。
第848章 拷问
夜晚，虫鸣声点缀着森林的寂静，探险队的成员已钻进各自的小窝棚。200多只异化猫猿分散在营地周围大约600平方公里的区域，有这些灵敏的猛兽负责警戒，每个人都可以安心休息。
临时营地终究是简陋了一些，除了用树枝搭建的窝棚，连间像样的小木屋也没有。事实上，探险队刚刚从别的地方迁过来，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和纳尔森一样，都是为了抓亚述俘虏，拷问情报。
所以说，双方能够在奇幻森林中汇合，是基于相同目标导致的一次巧遇。
伊莫森在搜救探险队成员的过程中，侦查到亚述捕奴队的动向。戴恩牧师当即提出抓捕亚述俘虏，拷问情报的建议。他的主张得到巫师的强烈支持，或者说，戴恩迎合了伊莫森急于救回贝尔蒂娜的心情。
两位黄金阶施法者的意见一致，兰德尔探险队便悄悄转移到捕奴队据点的附近。尽管夏洛特夫人并不愿意提前暴露兰德尔探险队，她起到的作用仅仅是用食人魔蛮兵来掩饰这次突然袭击，希望能够混淆亚述人的视线。
抓捕亚述俘虏，拷问情报的行动当然是正确的，纳尔森身边只有4名部下，他仍然要冒险抓捕俘虏。问题在于，谁才是这次解救行动的主导者？教会的牧师，还是兰德家族的核心成员？
伊莫森巫师绝对掌握探险队的主要兵力，他的异化兽加上食人魔仆从相当于一支精锐部队，而且不担心损失。因此伊莫森的意见份量十足，然而他爱女心切，本身又缺乏战略战术头脑，无法独立完成解救贝尔蒂娜的任务不说，还很难站在兰德尔家族立场上思考问题。
戴恩牧师利用伊莫森的弱点，获得探险队的主导权。夏洛特一个青铜阶的资深女骑士，离开兰德尔殿下之后，她的影响力显然不足以和黄金阶的牧师相提并论。
纳尔森等人的到来，夏洛特夫人处于弱势的局面立刻得到扭转。身经百战的北地之熊，金眼伯爵的心腹封臣、兰德尔伯爵领的军团长、黄金阶的凶暴战士，这几个身份让纳尔森自然而然地接过探险队的指挥权。
而且纳尔森勋爵懂得重视家族夫人的意见，哪怕夏洛特并没有兰德尔夫人的尊号，可在他眼中，夏洛特说话比吉莉安.契布曼大小姐、凯瑟琳.奥拉维尔女公爵、安德莉娅.温布尔顿女伯爵还要有份量。
夏洛特性格柔弱，却能坚定不移地维护维克多的利益，她不认为自己的才能比佣兵出身纳尔森勋爵更出色，所以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持剑侍女转告纳尔森在执行解救任务的时候，尽量考虑一下家族核心成员的安全。
第二天一早，纳尔森重新分配兰德尔冒险队各成员的任务，他把队伍分成两个部分，前对负责侦查、渗透、刺探、进攻，成员包括纳尔森自己，红狼、克劳斯、陶德和6名持剑侍女共10人，外加两只食人魔蛮兵；后队负责后勤、情报分析、掩护、支援，成员有戴恩牧师、伊莫森巫师、卡里古拉、夏洛特、布兰登、玛茜、罗杰斯和6名持剑侍女，共13人，其中卡里古拉专门保护伊莫森，布兰登则要保护戴恩，这两位施法者是队伍的核心，他们不仅可以源源不断地补充异化战兽，还能提升队伍的战斗力和生存能力。
纳尔森这样安排没有人提出异议，但解救贝尔蒂娜还得从搜集情报开始。每个人都确定了自己的职责，大家一同前去拷问两名亚述人俘虏。
老野人的手脚都被牢牢绑住，经过牧师的治疗，面部肿胀已经消退，嘴里塞了一团兽皮。他现在面容枯槁，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神彩，似乎已经丧失了求生欲。
看老野人不死不活的样子，估计问不出什么东西，而且野人知道的东西也不会太多，亚述武士才是拷问情报的主要对象。纳尔森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平躺在地上的捕奴队首领。
他体型瘦削精悍，皮肤呈棕褐色，泛着油光，曾经涂抹在皮肤上的白灰已经被洗掉了，露出火灼的刺青花纹，头上的黑发剃了一圈，只留下头顶处的头发，并扎了一根短辫，只有常人三分之一大小瞳孔是黄色，看起来有点像毒蛇的眼睛。他盯着纳尔森的眼神十分地凶狠，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好像很不服气被对手一招击败。
这个亚述武士具有超凡能力，徒手抓破了食人魔的蛮皮术，但他被纳尔森错开了颈椎骨，现在全身瘫痪，发挥不出任何力量。
布兰登无视亚述武士的凶狠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我相信贝尔蒂娜肯定和亚述帝国的后裔在一起。”接着，他伸出手指，虚点亚述武士胸口上的刺青图案，向其他人说出自己的判断，“我小时候和贝尔在银月庄园一同学习绘画，你们看这只老虎刺青，大头大眼，蠢萌可爱，就是贝尔的绘画风格，我不会认错的。”
克劳斯也笑了，点头说道：“这的确是贝尔的绘画手法。”
布兰登、克劳斯和贝尔蒂娜一起在银月庄园生活学习，他们已经长大成人，贝尔还是小姑娘的模样。伊莫森这个当父亲的反而不熟悉女儿的学习情况，他既惊又喜，对亚述武士厉声喝问道：“说！贝尔蒂娜在什么地方？你敢隐瞒，我就让食人魔吃了你！”
亚述武士明显呆了一下，他明明听不懂这些敌人的语言，却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而伊莫森巫师的威胁对他而言是一种侮辱。亚述武士努力抬起脖子，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大家都听不懂的土著语。不过，看他面目狰狞的样子，嘴里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翻译亚述武士骂人的土著语有点复杂，伊莫森沉默了一会，简简单单地概括道：“这土著在骂我。”
纳尔森咧开嘴角，笑容森冷地说道：“给他吃点苦头。”
“交给我。”鬼面剑士陶德上前一步，主动要求由自己负责拷问亚述俘虏。他向纳尔森微微鞠躬道：“勋爵大人，请您出手，接上俘虏的椎骨关节。”
“呃，陶德，我要提醒你，亚述人不怕死，我给他接上椎骨，他肯定会拼命反抗。”纳尔森打量了陶德，就差没把“你行吗”三个字说出口。
“不怕死没事，我就让他一心求死。”陶德淡淡地说道，拿出一团鹿皮塞进亚述武士的嘴里，半跪着对他附耳说道：“这东西可以防止你咬伤自己，你只管‘嗯、嗯’就行，反正伊莫森阁下能听懂你的意思。”
“纳尔森大人，戴恩老爷，我想砍掉的他的手脚，你们看可以吗？”陶德站起身，转头问道。
纳尔森和戴恩互相看了一眼，还是点头答应了陶德的请求。
剑光连闪，亚述武士的双手双脚都被切了下来。鲜血从手脚的断口溢出，染红了地面，亚述人才头猛地仰头，额角青筋暴起，如果不是嘴里塞满了带毛的鹿皮，他这会应该是放声惨叫。
鬼面剑士砍俘虏的手脚就像砍柴，他淡漠的样子让纳尔森心里都打了个突。戴恩神父也没耽搁，施展神术帮助断手断脚的亚述武士止血、减痛。
“交给你了。”纳尔森上前拍了拍陶德的肩膀，从地上拎起亚述武士，随手一抖，咔嚓两声，他错位的椎骨就复位了，但腰椎的骨节又错开。同一时间，亚述武士的身上刚浮现的老虎虚影还没来得及嚎叫，便因为腰椎受伤而消散。
陶德倒提长剑，向夏洛特鞠躬，委婉说道：“夫人，接下来场面恐怕不会让人愉快。”
夏洛特不喜欢残酷血腥的拷问，更能体谅陶德的心情。鬼面剑士出身低微，一直努力融入骑士阶层，其实不愿意让家族同僚见到他残忍的一面，这恰恰又是维克多选择他的一个理由。按照维克多的说法，陶德的本质并不残忍，可惜受血脉天赋的限制，很难摆脱干脏活的定位，但他只要肯努力，维克多会给他战胜宿命的机会。
“我们走。”夏洛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布兰登和克劳斯虽然好奇，可还是跟随夏洛特夫人离开现场，血蟒玛茜略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离开。最后只有几名凶暴战士和戴恩神父、伊莫森巫师留下来观摩陶德拷问俘虏。
陶德提起精金长剑，剑尖抵在亚述武士胸口的刺青上，转动手腕说道：“这是你的力量之源？放心，我不会刺穿你的胸口，我只是把这副刺青图案剥下来，有点疼，忍一忍就好了……”
片刻后，罗杰斯拽着他的宠侍，脚步匆匆地离开拷问现场，他的脸色明显发白；没过多久，红狼带着自己的持剑侍女，骂骂咧咧地跑了出来，一头钻进自己的窝棚；一刻钟以后，被兰德尔领杀猪匠誉为“平湖镇第一屠夫”的卡里古拉也跑了出来，他用嘴巴含住自己的拳头，泪眼汪汪地跑去找夏洛特夫人告状。
审讯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结束，纳尔森搭着陶德的肩膀往外走，叽叽咕咕地说道：“你真有两把刷子，和你比起来，我的审讯就像小孩子过家家……我今天最痛快的事情，就是结果了那个家伙……戴恩老爷，伊莫森阁下，你们比那三个废物好多了，这次能挖出这么多的情报，也多亏你们。”
戴恩脚步轻松，表情淡然地说道：“陶德的审讯技艺比宗教裁判所还差了一些。”
“只要能救回贝尔蒂娜，我才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伊莫森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咬牙切齿地说道。
探险队的成员终究不是常人，陶德对亚述武士残忍的拷问并没有影响大家的胃口，至少卡里古拉在晚餐的时候比平时吃得都多，他把陶德的那份食物也吃掉了。
吃完晚餐，大家围着篝火讨论亚述俘虏提供的情报，有戴恩牧师的侦测谎言神术，他的供述可信，但未必真实全面，因为这个亚述武士知道的情况也不多。
“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亚述帝国后裔的定居点位于河流下游600公里处，他们有一座丛林城市、41个定居点，每个定居点的人口规模1000到20000不等，初步估计亚述人的数量达到20万，只少不多。”陶德顿了顿，说道：“那个俘虏是奴隶出身，地位不高，但我们分析情报后认为，贝尔蒂娜可能在亚述城市的祭台金子塔内。”
“亚述社会由巫医、武士、奴隶构成，亚述巫医现在分为自然灵巫医、动物灵巫医和最主流的祖灵巫医，他们的施法能力各不相同，俘虏并不了解巫医的超凡手段，但他本人是动物灵巫医培养的兽灵勇士……他亲手杀死了一只老虎，亚述巫医将老虎的灵魂灌入他的体能，成为他的伴生灵，帮助他作战，提升他的力量、敏捷，还拥有了老虎的一些本领。”
“兽灵勇士的种类很多，能力和各自的伴生灵相关，最常见的是熊灵、虎灵、鹰灵和蛇灵。不过，亚述定居点基础力量还是亚述武士和亚述奴兵。亚述人区分武士和奴隶兵最普通的方法就是看他们身上的鳞片，鳞片多的人一般都属于血脉纯净的亚述武士，鳞片少的是由几代奴隶逐渐转变的亚述武士，没有鳞片的人是力量最弱，地位最低的奴隶。”
纳尔森接口说道：“上次，伊莫森阁下的异化兽咬死的亚述人大多是无鳞或少鳞的奴兵，他们的战斗力比咱们民兵强，但不如雇佣士兵。有鳞的亚述人更强壮，更机敏，他们还可以用体内的毒素临时爆发力量，我估计有鳞亚述人的战斗力超过了精锐士兵，而且他们还有兽灵勇士、亚述巫医。”他吐了一口气，摇头道：“亚述人崇拜祖灵，亚述战士视死如归，20万亚述后裔对于我们来说太棘手，想解救贝尔蒂娜，硬拼恐怕是不行的。”
夏洛特点点头，轻声问道：“大家有好主意吗？”
伊莫森声音有些尖锐地说道：“给我时间制造异化兽、奴役兽人怪物，我可以逼亚述巫医和我们谈判。”
戴恩牧师摇头说道：“我们缺的就是时间，而且你培育强大的异化兽军团，造成的动静很大，亚述后裔不会坐视你发展势力。”他转而笑道：“那个老野人旁观陶德拷问捕奴队的亚述勇士，变得很兴奋，他主动提出了一个交易，用精魂泉眼的秘密交换我们的帮助，帮他从捕奴队的手里营救他的两个儿子。”
“精魂泉水？那是什么东西？”夏洛特沉吟问道。
纳尔森乐呵呵地说道：“老野人误以为我们也是亚述野人，退化到无鳞的野人。据他说，精魂泉水能帮助亚述野人长出鳞片，治疗伤口，再生肢体，瞎眼复明……喏，老野人看见罗杰斯和红狼残疾了，才用精魂泉水诱惑我们去营救他的儿子。”
罗杰斯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精…..精魂泉水能，能让我长出胳膊？”
戴恩瞄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可惜我手里没有再生药剂，否则我也能让你们恢复健全的身体。”
“老野人自己都一只有条胳膊，他肯定是个骗子，罗杰斯伙计，你可别上他的当。”红狼笑嘻嘻地提醒到。他现在有独特的感知方式，对于治好眼睛并不是很急迫。
戴恩却摇头说道：“他撒谎倒是没有撒谎，精魂泉水是野人部落的一个传说，是否真的存在，还不能确定。而且，精魂泉水对人类也不见得起效，或者反而有害也不好说。”
布兰登眼睛一亮，插口说道：“重点不是‘精魂泉水’，是身份认同。”
戴恩笑着点头说道：“没错，我们可以利用老野人的误会，诱导并组织亚述野人反抗捕奴队，攻击定居点，制造混乱，在趁乱潜入神庙，营救贝尔蒂娜。”
克劳斯思索片刻，也点头说道：“这其实是阳谋手段，哪怕老野人知道我们并非亚述人，他也不会拆穿，因为他，还有那些受欺压的野人部落都需要抗争！”
夏洛特碧绿的眼眸转向纳尔森，轻轻地点了点头。纳尔森沉声说道：“我们组织野人部落同亚述定居点打仗，首先得拿下附近的捕奴队据点，解救里面的野人奴隶。这样的话，我们有可能暴露，亚述巫医肯定会派精锐前来调查。”
伊莫森双眼燃起两团火焰般的红光，拍着胸口说道：“交给我，交给我！我再抓一些地精、豺狼人回来，让肉团和肋排带领它们袭击捕奴队据点，伪装成兽人掠食者。”
夏洛特笑容恬淡地说道：“这可不是伪装，分明就是兽人盗匪的袭击。”
第849章 不老泉
十天后的傍晚，亚述武士修达驱赶六串野人俘虏淌过河流，往捕奴队营地的方向移动。没走多远，他看见捕奴队的大头目西努带着他的私兵小跑着迎了过来。
“大头目，发生什么事了？”修达停下队伍，跑过去问道。
西努面容坚毅，两道深刻的法令纹令他的表情透着严厉冷酷的味道，他身材高大雄健，比一般的亚述武士高大半个头，脸上挂着一圈兽牙装饰，古铜色的肌肤好像铜浇铁铸，胸口有熊灵刺青，后背上还纹着蟒蛇刺青，赫然是双伴生灵勇士。同为兽灵勇士的修达在他面前明显弱小。
“法努去了祖灵之地。”大头目西努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法努，他怎么会……”
法努曾是西努家的一个奴兵首领，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单独猎杀到一只老虎，被巫医提升为兽灵勇士。尽管法努是奴兵出身，但他的伴生灵是老虎，论战斗力还在蛇灵勇士修达之上。
修达一直嫉恨奴隶出身的法努，他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沉声说道：“愿祖灵庇佑法努。”
“附近有巨怪出没。十天前，它们和一群野兽袭击法努的队伍，等我带人赶到的时候，法努和20多个奴兵都没了。”
“巨怪？带着野兽的巨怪？”修达吓了一跳，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树林。
巨怪是非常危险的怪物，修达单独碰见巨怪也很难活命。好在巨怪的数量有限，如果法努遭遇流浪巨怪那只能说他的运气差到了极点。但是，带野兽捕猎的巨怪就不同了，因为流浪巨怪只会把野兽吃掉，它们不懂得驯兽。而巨怪部族中的大地精会驯兽，巨怪和野兽的组合说明附近有了一个巨怪部族或者地精部族。
捕奴队闯进兽人的领地，这不叫危险，而是一场灾难。
不过，捕奴队营地的位置经过大家的仔细挑选，周围明明没有兽人部族，否则大头目也不会让捕奴队在这个地方扎营。前些时间，营地附近都没事，怎么突然就有兽人活动了？
“鲁克，你过来。”大头目西努朝修达身后的一位年轻亚述武士招手。
年轻的亚述武士不太情愿地侧着身体走过来，西努抓住他的肩膀，让他把肿胀的左眼转过来，和颜悦色地问道：“儿子，你的眼睛被野人砸到了？”
修达反应过来，谄媚地夸赞道：“鲁克像野猪一样勇敢，像豹子一样的凶狠，亲手杀死2个野人，抓了14个能卖上好价钱的野人俘虏。这是他第一次捕奴，比我们年轻的时候厉害多了。”
西努拔出随身携带的骨刃匕首，划开儿子眼窝旁边的肿块，让里面的淤血流出来。鲁克肿成一条缝的左眼渐渐睁开了。
“鲁克，你下次战斗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过这次也没关系，我马上带你回去，请巫医为你伴生蛇灵，等你成为蛇灵勇士，一般的伤口都会自己愈合。”
年轻的亚述武士高兴地喊道：“父亲，这是真的吗？”
“嗯，我们家里有钱。”
“我想成为父亲这样强大的熊灵勇士……”
“成为蛇灵勇士，我允许你自己去猎杀一头大熊作为伴生灵。”西努拍了拍儿子的后背，笑道：“现在，我们走吧。”
兽灵勇士修达楞了一下，见西努带着儿子和私兵往回走，急忙追过去问道：“大头目，你现在就要回去？我怎么办？营地里的野人俘虏怎么办？”
西努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修达，森林一直在变化，不是我们熟悉的雨林。这两天，营地里有不少奴兵被我不认识的蜘蛛咬伤，又有巨怪和野兽一同掠食，我决定离开。我的野人俘虏都卖给了营地巫医，你也可以把自己俘虏卖给巫医斑，然后追上我，我们一块回去。”
修达伸手拦住西努父子，不甘心地说道：“斑是门罗大巫医的孙子，他像豺狗一样贪婪，把野人俘虏卖给他，没有好价钱…...大头目，我的爷爷追随你的爷爷捕奴，我的父亲追随你的父亲捕奴，现在我追随你捕奴，将来我的儿子追随你的儿子捕奴，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们。”
西努默默地解下脸上的兽牙装饰，连同两把铁刀都交给一旁的私兵，拔出骨匕首，目光森冷地看着修达，说道：“你觉得自己可以挑战我？你觉得自己可以替我做主？那就在祖灵注视下，来一场流血的较量！”
大头目身后隐隐有熊的咆哮、蛇的嘶鸣，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修达咽了口口水，低着头，退到一边。
西努冷哼一声，推了修达一把，说道：“你最好别待在这里，要么丢下野人俘虏，和我离开；要么回营地，斑是个自然灵巫医，他在营地周围种下毒爆果，其他人都愿意留下来和他一块行动。只要把自己的俘虏分给斑三成，他就会保护你。”
修达一下子就明白了，巫医斑取代了西努的位置，今后几家武士都会靠巫医斑从事捕奴生意。曾经显赫一时的西努家至此没落，这都是因为莫克莫大王被王后做成了亡灵巨魔，那些效忠莫克莫大王的亚述武士都遭到巫医的打压，连专门捕奴的西努家也不能幸免。
虽然西努家组织的捕奴队从来不克扣其他家的野人俘虏，而巫医斑仗着自己是大巫医门罗的孙子，竟然要求分走三成的野人俘虏，但修达还是不打算放弃自家的捕奴生意。
西努从修达惭愧的表情看出他的意思，没再说什么，领着儿子和私兵往河流的下游走，修达的捕奴队里跟着走了好几个人，他们也是西努家养的私兵，专门负责保护西努的儿子，顺便帮助修达捕奴。
至此，可以把儿子托付给对方锻炼的西努家和修达家宣告分道扬镳。
把俘获的野人都贱卖给了贪婪的巫医，西努家这次损失了一大笔钱，但没有俘虏拖累，西努带着部下一路小跑，迅速远离捕奴队营地。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黯淡，大片阴影笼罩森林，西努远远地看见一道朦胧的人影站在河畔，挡在他们的前面。
那人穿着亚述武士从没见过皮铠甲，手持两柄紫光湛湛的大刀向西努的队伍迎面走来。他的武器说是刀，其实刀身比亚述人的手掌还要宽，两边开刃，形状笔直，足足1.6米长，也是西努头一次见到的奇怪兵刃。
“乖乖地待在营地里多好，偏偏要逃跑，害得我一个人来堵你们……既然照面了，那就宰了你们，喂异化猫猿。”纳尔森战意沸腾，提着两把用瑟银改造的精金斩首剑，独自冲向40多名精悍的亚述捕奴者。
西努家的私兵听不懂人类通用语，纳尔森的杀意却有如实质，凌厉似刀，刺得他们眼睛生疼，但这些亚述战士天性残忍，异常彪悍，不怕死亡，他们吐着舌头，显露中空的毒牙，喉咙里发出怪叫，举着各种武器，一同冲向对面的敌人。
同伴的战吼激得鲁克热血上头，抽出铁刀也要冲过去，却被父亲西努一把拽住，拖进旁边的森林，往森林的深处逃跑。
西努是凶暴化的亚述武士，但凶暴化的亚述人专精战斗，不预知危险，这和他们冷血残忍的天性，以及对祖灵的崇拜信仰有关。死亡对于亚述勇士而言是在祖灵之地获得新生，并不值得害怕。
不过，西努现在身为蛇和熊的双兽灵勇士，通过蛇灵赋予的特殊能力，感知到敌人身上缠绕着数不清的怨魂。
纳尔森身经百战，杀敌无数，死在他的手里亡魂有人类，有野兽，有怪物，还有黑血恶魔。几个月前，他在亚速尔塔神庙之役，斩杀数以百计的黑血恶魔，其中不乏黄金阶、白银阶的高等恶魔，而这些神庙恶魔其实都是亚述人受黑血主宰的污染，异变成的黑血恶魔。
普通的智慧种根本察觉不到纳尔森身上透出的杀气，这对纳尔森本人也没有任何影响。但蒙昧、混沌的动物往往能感知到同类死于天敌之手，从而主动避开天敌，而不是傻乎乎地跑去送死。这其实是族群泛意识的示警，在野兽的感知下，呈现出“怨魂”或“杀气”之类的形象。比如，平湖镇的屠夫走进猪圈，连最凶悍的公野猪都不敢大声喘气。
关于万灵之境，祖灵之地的故事，亚述后裔口口相传，其实大多数亚述人都没亲眼见过。能够死而复生的祖灵战士那是1500多年前的传说，现在早就没了。兽灵勇士却是个新事物，亚述后裔第一批兽灵武士还在摸索自己的能力，兽灵独特的感知方式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混乱，甚至冲击了他们对世界和信仰的认知。
西努用蛇灵之眼看见缠绕在敌人身上的“亚述怨魂”，他就认为纳尔森是以亚述人灵魂为食的邪魔。
亚述勇士视死如归，可如果灵魂不能前往万灵之境复生，那就不一样了。
森林变化多端、突然出现的兽人部族，种种异常已经影响到西努的判断，而无法战胜的“噬魂邪魔”彻底压垮了捕奴队大头目的战斗意志，他趁私兵拖住“邪魔”的空档，选择带自己的儿子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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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亚述帝国后裔修建的金子塔祭台。
容貌清纯，身材妖娆的哈瑞娜达克杵着蛇杖，走进开满鲜花的金字塔主室，她任由调皮的花妖精落在自己的羽毛冠上玩耍嬉戏，对守护贝尔蒂娜女王的图门大巫医说道：“我带来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坏消息和你有关，好消息和我们有关。”
食人花藤蔓自动分开，苍老枯槁的图门巫医站起身，抬起绿莹莹的眼眸，看了主祭巫医，声音嘶哑地问道：“什么坏消息？”
哈瑞娜达克淡淡说道：“你的孙子，自然灵巫医斑被野人掳走了，就在两月前。”
图门沉默了一会，神情惨淡地说道：“终于对我的孙子动手了吗？”
“别误会，这只是一次霉运，没有人谋害斑。”主祭女巫医摇头叹道：“不死者和苍白圣主的战斗很激烈，祂投入了数万只工蚁截杀苍白圣主的软泥巨怪。为了供养苍白圣主，血祭仪式就没停过，所有的祖灵巫医都在主持血祭，制造软泥巨怪支持苍白圣主的战争，。他们没时间暗算你和你的亲眷弟子。”
图门冷笑道：“凭野人也能掳走斑？他的灵应该去了万灵之境吧？”
“你连我都不相信，为什么不自己去万灵之境看看？”哈瑞娜达克不高兴地说道。
“贝尔女王正在撕裂并改造万灵之境，现在哪个巫医的灵敢进万灵之境，就不怕被女王当成肥料？”图门摇了摇头，又说道：“哈瑞娜，你诚实地告诉我，斑到底死了没有？”
“我也不清楚，西努家捕奴队的大头目独自逃回来报信。他说一个操纵精魂蜘蛛的野人巫医，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驱使一群巨怪、豺头怪、绿皮怪袭击了捕奴队营地，活捉所有蓝鳞族人，包括巫医斑，还有西努和他的儿子鲁克。野人把他们带到雨林里面，西努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他愿意拿出所有的钱财，还有他自己，请求巫医去救回他的儿子，或者报复野人。”
图门沉吟说道：“西努家世代捕奴，很有钱，难道没有巫医愿意帮他完成鲜血复仇？你来找我干什么？外面的那些祖灵巫医都恨不得把我送去万灵之境，当女王改造万灵之境的肥料。”
哈瑞娜达克微微一笑，说道：“坏消息，你已经知道了。好消息是，西努偷听到野人巫医的打算，他们好像找到了精魂泉水，准备用我们的蓝鳞族人作为祭品，召唤精魂泉水……这个好消息，我没告诉任何人，只找你商量。”
图门不禁动容，精魂泉水又叫不老泉，其实是万灵之境力量外溢产生的特殊现象。亚述人喝下精魂泉水，不仅可以恢复青春，延长寿命，还能提升自己的天赋力量。据说，亚述帝国历代巫王都是享用过不老泉的巫医。
由于受到贝尔蒂娜精神魅惑的影响，为了讨好她，图门走上了纯粹的自然灵道路，他现在是亚述帝国最强大自然灵巫医，但无法像祖灵巫医那样，吸取万灵之境中的灵魂力量，恢复青春形貌。如果他能喝到不老泉，死了一个巫医孙子又有什么关系？
别说图门对不老泉心动，就连祖灵巫医也不会放过这么宝贵的机会。可惜的是，不老泉源于万灵之境的力量外泄，随机出现在森林某处，也随机消失，能不能享用不老泉只看各人的运气。
一般情况，万灵之境蓄满了灵魂力量才会导致外溢，形成不老泉。但贝尔女王正在改造万灵之境，她撕裂万灵之境的举措，按道理来讲是会出现不老泉的。
哈瑞娜达克提到不老泉，图门信了一大半，问道：“西努在你手上？”
女巫医点点头，说道：“我现在脱不开身，你精通自然灵法术，找到那些野人并不难。我再给你100私兵，包括一位动物灵巫医和20名兽灵勇士，寻找不老泉所耗费的钱财，我出一半，但你要以苍白圣主名义发下血誓，拿到不老泉，也分给我一半。”
图门想了想，说道：“我不能保证，一定有不老泉。”
哈瑞娜达克挑起嘴角，笑道：“我的人会盯着你。”
“好，但我只能向贝尔蒂娜女王发下血誓……如果我这次找到不老泉，分给哈瑞娜达克一半的泉水。我要是违背誓言，愿女王的愤怒降在我的身上。”图门抓住带刺藤蔓。割开自己的手掌，让鲜血滴落在食人花上。一只漂亮可爱的花妖精突然变得面目狰狞，振翅飞到图门的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留下一个酷似棘刺的痕迹。
图门伸出手，对神色惊异的哈瑞娜达克说道：“我撒谎，藤蔓会从我体内长出来，吸干我的血肉和灵魂。如果你撒谎，就是欺骗贝尔蒂娜女王，当她苏醒的时候，凡是害我的人都将品尝到女王的愤怒。”
第850章 第一代亚述女王
哈瑞娜达克目送图门大巫医走进暗道，开满鲜花的金子塔主室现在只有她和贝尔蒂娜两个人。两百多只花妖精，四百多道目光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这些五颜六色的小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它们漂亮、可爱又调皮的外表源自贝尔蒂娜的幻想。事实上，自然灵本身没有是非善恶的观念，更不会遵守社会秩序。在它们的眼中，亚述帝国最具权势的主祭巫医和森林里蠕虫没有本质区别。只要哈瑞娜达克对贝尔蒂娜流露出一丝敌意，两百多只花妖精就会催生可怕的食人花，把她变成一堆肥料。
贝尔的力量又变强了，被她留在金子塔主室的花妖精原本100多只，现在的数量增加了一倍……女巫医面露微笑，用手中的蛇杖叩击青石地板，她身旁的空气荡起圈圈涟漪，自虚无中勾勒出几十只花妖精的形体。这些都是哈瑞娜达克收集、培养的自然灵，数量只有70多只，而且她的自然灵个头比贝尔蒂娜的花妖精大了整整一圈，长得也不漂亮，暗灰色的皮肤，没有头发也没有鼻子，反而像半亡灵昆虫。
哈瑞娜达克的自然灵看似凶猛，却打不过贝尔蒂娜的花妖精，它们被刚被召唤出来，立刻遭到花妖精的强势围观，被拉胳膊扯腿，毫无招架之力。不过，自然灵们很快就一起嬉闹。长着蜜蜂或蝴蝶翅膀的花妖精把自然灵邀请到藤蔓上的花朵里面，娇艳的花瓣层层阖上，花房亮起出点点辉光，当花苞再次绽放，哈瑞娜达克的自然灵也变成了漂亮的花妖精。
自然灵改变形象，其实是哈瑞娜达克朝自然灵巫医发展的一种具现。她已做出艰难的选择，打算从此主修自然灵和动物灵法术，而最擅长的祖灵类法术只作为辅助手段。
由于女巫医身上的祖灵气息变淡，花妖精们欢欣鼓舞，更具活力，扇动翅膀绕着她来回穿梭。缠绕石床的粗大藤蔓随着哈瑞娜达克的意念缓缓分开，显出酣睡的贝尔蒂娜。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贝尔蒂娜竟然长大了许多，那个不到十岁的小胖墩变成身形婀娜，五官清丽的少女，大约12岁的模样。她脸蛋红润，带着些婴儿肥，紧闭的双眼时不时转动一下，浓密弯曲睫毛跟着微微颤抖，不知在做什么美梦，饱满光洁的额头上戴着一副水晶坠饰，那是亚述帝国代代相传的至宝——安洁莉娜之悲恸。
哈瑞娜达克神情专注地看着沉睡的少女，连她每一根睫毛都不放过，仿佛贝尔才是无上瑰宝。她眼神中充满了对贝尔的喜爱，如果有一面镜子在旁边，她会被自己的痴迷吓一跳，但她的心神已经完全被纯净的灵所吸引，伸出纤长的手指，动作轻柔地拂过贝尔蒂娜的脸庞，喃喃道：“贝尔，等你醒来，做我的女儿好不好？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哈瑞娜达克通过苍白之主得到贝尔蒂娜的信息，也是她把贝尔诱拐回亚述人在雨林秘境中的城市。那时，莫克莫大王刚死不久，他的亲信势力遭到巫医血洗，整个亚述社会的秩序动荡不安，权力出现真空。哈瑞娜达克忙于夺取权力，重整秩序，只能把贝尔蒂娜托付给图门大巫医照看。
这是让哈瑞娜达克感到后悔的事情。
苍白圣主虽然取代了黑血主宰，祂的“脑子”却不太清醒，只想先修复万灵之境，并没有回馈多少力量给亚述巫医。亚述武士阶层仍然是一股很强大的势力并且蠢蠢欲动。这就是哈瑞娜达克不能清洗莫克莫大王子嗣的原因，她担心这会引发亚述武士的集体反扑。幸好，贝尔蒂娜在很短的时间内，为亚述巫医和亚述武士带来新的力量，即自然灵和动物灵，从而有效分化了亚述武士集团，但也分化了亚述巫医。
老一辈的巫医仍然抱着祖灵类法术不肯撒手，年轻一代的巫医只能拥抱自然灵和动物灵。原本，老巫医们还能从苍白圣主那里得到一些馈赠，他们首先恢复青春形体，掌握部分施法能力，但事情的变化太快，包括哈瑞娜达克在内的祖灵巫医还不能培养祖灵战士，苍白圣主居然占据了超巨型软泥怪的身体，引起不死者的注意，双方爆发激烈的争斗。
苍白圣主已顾不上修复万灵之境，祂全心全意地应付不死者的蚁人大军，对祖灵巫医的力量回馈也彻底中断。由于苍白圣主“不小心”暴露了亚述城市的位置，祖灵巫医们必须不停地制造亡灵巨怪，支持苍白圣主，否则苍白圣主的化身一旦被不死者干掉，亚述人辛辛苦苦布置的秘境也会跟着完蛋。
祖灵巫医们事实上成了苦力，每天都要制造亡灵巨怪，让它们通过河流水道，融入苍白圣主的化身。自然灵巫医和动物灵巫医因此获得更宽松的发展环境，尤其是动物灵巫医，他们和亚述武士打得火热，几乎所有上层家庭都欢迎动物灵巫医。这都是因为，祖灵巫医无法帮助亚述武士获得祖灵勇士的力量。
万灵之境中的圣灵并非永恒不灭，在亚述帝国全盛时期，万灵之境中的圣灵不止一个。当最强大的圣灵陨落之后，新的圣灵将继承祂的位置，分配力量给亚述巫医。苍白圣主现在是万灵之境唯一的圣灵，祂如果缓一缓，还能支撑两、三百年的时间，可祂偏偏占据了超巨型软泥怪，同不死者展开激烈争斗，亚述巫医们持续血祭，源源不断地为祂提供力量，祂现在吸收了太多的灵魂，自我意识受到祭品的污染，将迅速退化，只余本能，最后是彻底崩塌，变成滋养万灵之境的纯粹魂力，祂也就陨落了。
哈瑞娜达克不知道是谁把巫王灵魂面具戴在超巨型软泥怪的头上，但苍白圣主的陨落就在眼前。
苍白圣主的消亡已成定局，贝尔蒂娜女王才是万灵之境的新主人，偏偏她厌恶祖灵血祭，喜欢亲近自然灵和动物灵。
不管亚述巫医是否愿意，亚述人都将进入一个新时代，贝尔蒂娜女王的时代。
虽然新时代来得猝不及防，但已经有祖灵巫医悄悄地转修自然灵和动物灵类法术，和贝尔女王最亲近的图门大巫医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弄死他，自己取代他在女王身边的位置。
哈瑞娜达克其实也懊悔，但她知道杀死图门只会激怒贝尔蒂娜，无法赢得她的好感。
这次西努捕奴队遭遇野人袭击是一个把图门从女王身边赶走的好机会。
贝尔女王在撕裂万灵之境，不老泉肯定会出现。但西努所说的不老泉也许是为了邀请巫医帮他复仇而编造的谎言，又也许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某些人为除掉图门大巫医而专门设计的陷阱。
区区一些野人就能击溃一支捕奴队，这么巧的，里面居然还有图门的孙子？
然而，图门的问题是太老了，能够恢复青春，延长寿命的不老泉对他有很强的吸引力，再者说，他一直被困在金子塔里面，即便西努在撒谎，根本找不到不老泉，图门也该出来走动走动，纠集一股新势力，最起码也要培养几个巫医学徒，把他领悟的自然类法术传承下去。
不管图门在外面怎么折腾，他都别想再回到贝尔女王的身边。哈瑞娜达克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她决定守着贝尔蒂娜，等小女王醒过来，亲自教导她如何当亚述帝国的女王。
贝尔蒂娜讨人喜欢，主祭女巫医很愿意和她沟通感情，只要摘下贝尔额头上的“安洁莉娜之悲恸”，她的灵就可以自由地从万灵之境回归身体。哈瑞娜达克并未失去理智，万灵之境现在还需要贝尔蒂娜撕裂、转移。贝尔蒂娜完成这项工作，亚述后裔才能迁徙到别的地方，重建帝国，彻底摆脱不死者的阴影。
哈瑞娜达克俯下身，亲吻贝尔蒂娜红苹果般的脸蛋，柔声说道：“贝尔，辛苦你了。我就留在这里守护你。”
**********************
“我很辛苦的。”
万灵之境，铁桥连接一端的岛屿，花妖精形象的贝尔蒂娜扇动一对美丽的蝴蝶翅膀，悬在空中，两手叉腰，鼓着腮帮子，对一只通体雪白，暗金眼眸的蚁人雌性说道：“安洁莉娜，四条铁桥，我拆了两条，我累死啦，我要休息，我要听你讲故事。”
蚁人女皇强调道：“贝尔，你忘记该怎么称呼我了吗？”
“安洁莉娜老师……老师，老师，老师。”贝尔蒂娜在蚁人女皇面前来回飞舞，连声向她撒娇。
蚁人女皇微微一笑，高度拟人化的脸上露出一丝促狭，挥手具现出一大一小两本厚厚的典籍，说道：“既然你叫我老师，我该你教你学习法术知识，翻开第1445页，我们今天学习**师摩尔的著作《魔力和灵能联系的猜想》，等学完这篇灵能法术理论，我再接着讲上一次的故事。”
“不嘛，不嘛，我要听故事，我要听故事……”贝尔双手堵住耳朵，小腿乱蹬，在半空中打滚耍赖。
蚁人女皇不为所动，边翻书本，边说道：“不学习的话，你去找苍白之主玩吧，我可不愿意陪你浪费时间。”
刚开始的时候，贝尔进入万灵之境，会找苍白之主聊天玩耍，但祂很无趣，只教贝尔蒂娜一些祖灵法术，还有就是改造万灵之境的方法。苍白之主说话越来越少，现在几乎不回应贝尔蒂娜，像个石头人。贝尔也不喜欢苍白之主和那些亚述人的鬼魂，为了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她按照图门老师教导的方法，截断万灵之境的四座铁桥，结果遇到了铁桥另一端的蚁人女皇安洁莉娜。
安洁莉娜是唯一能和贝尔说话的人，祂给贝尔讲了许多有趣的故事，条件是贝尔跟着她学习法术知识。耐不住寂寞的贝尔蒂娜便拜安洁莉娜为老师。
蚁人女皇让贝尔去找苍白之主玩，贝尔立刻就屈服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向安洁莉娜老师学习灵能法术理论。
贝尔蒂娜的法术天赋极高，很快就完成了今天的课程。蚁人女皇满意地合上书本，让典籍消失在空气中，问道：“贝尔，你学得很好，我想奖励你，除了听故事，你还有别的愿望吗？”
“愿望？”贝尔蒂娜想了想，生气地说道：“我的愿望是出去以后，剪掉图门老头的辫子，他告诉我进入这个鬼地方，摧毁四座铁桥是最后的试炼。完成这次试炼，我就能见到主人、爸爸、卡里古拉、夏洛特夫人，还有纳尔森他们……纳尔森勋爵看起来很凶，但他可喜欢贝尔了，贝尔每次到他家里拜访，他的妻子都要做满满一桌子菜肴，让贝尔吃个饱……嗯，还不用讲规矩。”
意识到自己有些偏题，贝尔吐了吐舌头，叹气说道：“图门老师没告诉我，摧毁铁桥会这么困难，我还以为这次试炼和前面的任务一样简单呢。”
蚁人女皇趴在地上，静静地听着贝尔蒂娜的抱怨，等她说完，才笑道：“剪掉图门老头的辫子很简单，不算愿望，贝尔有没有想要，又很难实现的愿望？”
贝尔蒂娜先露出迷迷糊糊的神情，脸上渐渐升起两团红晕，小手背在身后，羞答答地说道：“贝尔想侍奉维克多主人，就像莉莉娅夫人那样……”也许是因为太难为情了，她又补充道：“银月庄园的侍女都这么想，雪莉也这么想，她和我说过的。唉，雪莉长高了，贝尔才长了一点点……”
蚁人女皇看了看贝尔蒂娜略尖的耳朵，笑着说道：“所以，你让自己的耳朵变得像维克多主人那样尖尖的？好吧，其实你掌握万灵之境，很快就会长高。不过，你确定自己真的想得到兰德尔殿下？”
贝尔蒂娜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得意地傻笑几声，点头说道：“我当然想侍奉维克多主人。大家都这么想。”
蚁人女皇含笑摇头道：“兰德尔殿下血脉高贵，身为太阳之子，他对女性有很强魅力，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你喜欢他的美貌很正常，但你不一定是真心爱他。难道是因为同伴们都以爱慕兰德尔殿下为荣，你也不愿意例外？”
贝尔眨了眨眼睛，表情困惑地说道：“可是，维克多主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贝尔最喜欢抱着他睡觉了。”
蚁人女皇稍稍沉默，试着引导贝尔蒂娜说道：“你还小，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内心，对爱情的本质几乎没有认识。兰德尔殿下虽然很好闻，他其实并不适合当你的丈夫。你应该认识更多的人，掌握自己的内心，比如，圣骑士……你不是说光辉教会的圣骑士英俊、勇敢又正义吗？你将来长大了，应该考虑嫁给一位有名望的圣骑士。”
“不，不，不。”贝尔蒂娜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连连摆手道：“圣骑士会把贝尔挂在火刑架上烧死，或者用圣剑砍下贝尔的小脑袋……还是维克多主人对贝尔好，但是主人已经有好几位夫人了……”
贝尔耷拉翅膀，有些苦恼，有些沮丧地说道：“主人娶贝尔当贴身侍女，还得西尔维娅夫人同意才行，西尔维娅夫人她好像不喜欢贝尔，从来不和我说话……贝尔有点怕西尔维娅夫人。”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万灵之境的天空呈现水晶态的穹顶，紧接着就产生大片大片的裂纹，仿佛有一个伟大的意志就要降临。
“至高元素使？！”
蚁人女皇猛地站了起来，急切地说道：“贝尔，别再提起至高元素使的名字，至少这里不行！”
贝尔蒂娜也吓坏了，飞到一块大石头边上，钻进缝隙不敢出声。渐渐地，带着裂纹的水晶穹顶消失，变回蓝紫色的天幕。贝尔从石头下面探出脑袋，见没有异常才飞出来，拍着微微凸起的小胸脯，惊惧不安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贝尔没说夫人的坏话，她看到我了吗？”
蚁人女皇同时松了口气，摇头说道：“没有……这事解释起来比较复杂，和她有关，也无关。我没想到这个时代会有一位至高元素使，还是兰德尔殿下的妻子？难怪他能抵抗太阳树的召唤……你别瞪着眼睛用手指我，我不怕她，我提她的名字没关系，因为你怕她，于是万灵之境也跟着害怕，所以你别提她的名字，以免招来元素海的关注。”
祂想了想，组织语言继续引导贝尔蒂娜，说道：“西尔维娅夫人是至高元素使，可如果你把她和至高元素使看成两个不同的意志，就能理解刚刚发生的事情。你要明白，我们的世界都在按照泰隆瑞尔制定的法则运转。创世巨猿创造世界，祂的意志不允许自己的造物走向毁灭，所以祂的法则中有监视世界破坏者的法则，那就是自黑暗纪元开始出现的至高元素使。”
“我们举个例子，亚速尔塔神庙中的黑血主宰很强大，祂如果没有提前遇到兰德尔殿下，又掌握了完美之躯，祂离开亚速尔塔山脉，消灭并吸收遇到的所有生命。祂掠食生命带来毁灭，也引起抗争。假设祂停止掠食行为，留在某个地方建立领地，就不会灭绝更多的生命族群。这就叫同化，被世界意志同化，也叫屈服，屈从于世界法则。反过来，它无休止地掠食，总会遭遇抵抗和战斗，导致疲惫、伤残、虚弱，最后死亡。这叫清除，被世界法则所清除。”
“然而在黑暗纪元，比黑血主宰强大的存在比比皆是，祂们有能力破坏世界的平衡，毁灭众多生命族群。没有多少生命能阻挡这些强大存在的脚步，直到遇见了人类先民的至高元素使，而且总会遇见。除非祂们停下脚步，接受世界法则的同化，选择屈从，否则总有一天会和至高元素使爆发战斗。”
“原生种的至高元素使带来了黑暗纪元，强大存在的黑暗纪元！屈从的接受世界同化，不屈从的则被至高元素使消灭。在黑暗纪元，至高元素使被超凡存在称为泰隆瑞尔之子，世界本源的化身。我们炼金帝国也有至高元素使，他驱动巨神兵，把……算了，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也不是很了解，咱们以后再寻找答案。你现在得知道，万灵之境也是有意识的。万灵之境源自灵界之王。你已掌握了万灵之境的控制权，和万灵之境的意识相结合，你害怕西尔维娅夫人，万灵之境也惧怕被至高元素使清除，这就导致了万灵之境的力量散逸。”
蚁人女皇解释道：“西尔维娅夫人并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是因为你害怕她，万灵之境就吓得裂开了。我这么说，你可以理解了吧？”
贝尔蒂娜摇了摇头，含着手指头嘟囔道：“我不害怕夫人，万灵之境就不会开裂了？”
蚁人女皇叹息一声，说道：“你还是害怕吧，你根本就做不到不怕她。”
“为什么？夫人其实不凶的。”贝尔蒂娜满脸不服气地说道。
“真是个小傻瓜。”蚁人女皇一拍额头，变化成一位红色长发，优雅美貌的女性，掩嘴笑道：“你说不怕就不怕吗？我告诉你，在万灵之境，你不用翅膀也能飞。但你做不到，你的认知就是有翅膀才能飞。你可以变成任何样子，可你只会变成花妖精和贝尔蒂娜，你的认知就是这样，不是你想一想就能改变的。”
贝尔蒂娜落在地上，恢复少女模样，抓住蚁人女皇的手左看右看，惊叹道：“哇，安洁莉娜老师，你原来这么漂亮啊，你也是我们人类。”
“曾经是……一直都是，所以我能在这里恢复人类的形态。”蚁人女皇转而说道：“贝尔，你很特殊，原生种有骑士，有至高元素使，还有你知道的巫师。在炼金帝国，巫师号称神选之民，他们当中有地位不输给至高元素使的天选之子。你就是位天选之子！”
“西尔维娅夫人代表混沌的元素，你就代表极致的法则。但是，你要记住，你的力量增长到难以想象的程度，至高元素使也能消灭你……同归于尽。你必须学会敬畏这个世界，融入世界，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你总有一天能配得上兰德尔殿下，但西尔维娅夫人未必乐意，因此兰德尔殿下不适合做你的丈夫，反而是光辉教会能够容纳你和万灵之境。”
蚁人女皇指着破碎的铁桥，说道：“万灵之境本身有缺陷，这里的四道铁桥通向同一座岛屿，无论你穿过那一道铁桥，只能走到我所在的位置。铁桥的本质是净化灵魂的法则具现，亚述人的灵通过铁桥都会被还原成纯粹的魂火，但在铁桥的另一端则不会，亚述人的灵魂还能保持完整，苍白之主吸收那些灵魂，增强自身的力量，也被众多灵魂的意志侧所污染，祂承受不住便丧失自我意识，沦为万灵之境的养料，最终诞生出新的黑血主宰。”
“你结合了万灵之境，黑血主宰却不会对你客气。祂会吞噬你，你跑不掉的，只能像我这样，永远躲在这座岛上。”
贝尔蒂娜抱着胳膊，战战兢兢地说道：“贝尔不想被黑血主宰吃掉。”
“唯一的办法就是抛弃亚述人的血祭，用光辉教会的信仰取代灵魂之力，维持万灵之境。这样，黑血主宰就不会诞生。你摧毁四座铁桥，带着万灵之境，回归人类国度，加入光辉教会，还要取得很高的地位才行。”
贝尔摇头反驳道：“可是，教会的神职者总喜欢烧烤巫师，我也不想被裁判所烧死啊……”
“他们绝对没有黑血主宰可怕……我的学生，我会帮你的，这也是帮我自己。”蚁人女皇撩了下发丝，握住贝尔的小手，柔声说道。
贝尔蒂娜莫名感到安心，迟疑着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安洁莉娜老师，你为什么这么了解万灵之境，懂的比苍白之主那个大笨蛋都多。”
安洁莉娜的眼眸变得幽深难测，不胜唏嘘地说道：“我是亚述文明的开创者，亚述帝国的第一代女王。”
“啊，那你为什么被困在这里？”
安洁莉娜沉默许久，淡淡说道：“因为……爱人的背叛。”
第851章 背叛和伏击
“背叛！是西努，他和野人联手，他背叛了我们！”
兽灵勇士虎爪一手持矛，一手拿着藤木大盾牌挡在图门巫医的身前。鹅蛋大小的石块砸的盾牌砰砰作响，还有私兵的惨叫、怒吼、痛骂声让周围变得混乱嘈杂。虎爪不得不扯着嗓门，向家主大声汇报。
图门枯槁的老脸上毫无表情，声音干涩嘶哑地问道：“西努人呢？”
“提前跑了，带着他家的私兵钻进西边的森林。我派人去找他们，却被一群猎头野人给逼回来了。”虎爪用藤木盾牌挡住几枚横飞的石块，急切地说道：“大巫医，我们被野人包围了，北边的雨林还有许多绿皮怪和豺头怪！”
图门这次出来寻找不老泉，也是拿不老泉当台阶，同几位很有势力的祖灵巫医商讨勾连。亚述帝国正处于变革的关键时期，图门向几位老朋友许下好处，希望消除敌意并达成合作共识。如果找到不老泉，图门许诺会分一些给他们，即便找不到也不影响他拉拢盟友，纠集新的势力。所以，图门没带多少私兵，但西努把家里能带出来的私兵都带出来了，他似乎是要尽全力报复那些野人猎头者。
队伍的人数越多，行动就越缓慢，还要消耗大量补给。除哈瑞娜达克的100名私兵，图门只从家里调集40名精锐私兵，加上西努家的144人，总共284名亚述战士，其中包括3位巫医，31名兽灵勇士和155个有鳞亚述武士。
这股力量可以碾压任何一个野人部落，可谁也没想到西努居然把他们引入了野人的伏击圈。
1500年来，亚述帝国的后裔已经改变了固有的作战方式，他们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祖灵勇士和奴隶巨魔，也丧失了正面进攻的能力。亚述后裔，包括亚述野人现在都是丛林战的专家，擅长游击、缠斗、潜伏、布设陷阱、使用剧毒。他们三、五人一组在密林中神出鬼没，利用身上的颜料和独特的战吼来识别敌我，沟通联络。
图门的队伍有近300人，西努把他们带进河流另一侧的雨林，队伍其实散开的范围很大。当西努家的私兵突然逃走，图门的整个右翼就暴露给了野人。光着膀子，涂抹白色油彩的野人猎头者使用毒箭、毒镖、弹弓石块向图门的队伍发起凌厉的攻击。
擅长使毒亚述人射击不求精准，只要能射中目标就行，主要依靠涂抹在箭矢上的毒素取胜。但亚述人的毒素抗性也很高，尤其是有鳞的亚述人几乎可以免疫野人猎头者的毒素伤害。野人的毒箭、毒镖做工简陋，对图门家的私兵威胁不大，他们的弹弓却让人头疼，射出来的石块能击断手臂粗细的树枝，如果被打到头部要害也足以致命。
幸好亚述私兵都穿着质地坚韧的藤甲，虽然遭到野人猎头者的包围突袭，但很快就稳住阵脚，借助雨林中的树木做掩护，用弓箭和野人猎头者互射，自身没什么损失，反而射杀了好几个冒进的野人。
不过，野人猎头者的数量至少是亚述私兵的五倍，真正让人担心的还有西努家的一百多个私兵。尽管西努目前没有参与围攻，图门家的武士大头目虎爪却不敢掉以轻心，他用锋利的短木矛射翻一个嗷嗷乱叫的野人猎头者，向图门说道：“大巫医，咱们的人少，西努家的私兵恐怕是想等野人耗干我们的力气，再发起进攻。我看咱们还是往左边转移比较好。”
图门的左翼是哈瑞娜达克的100私兵，由瓦瓦巫医率领，他们正遭到绿皮怪和豺头怪的袭击。图门不太相信哈瑞娜达克会谋杀自己，但西努的背叛和这场野人伏击太过诡异，他同样不能轻易做出向瓦瓦靠拢的决定。
一般的野人部落最多只有百来个猎头者，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土语，而且互相敌视，不太可能联合行动。而袭击他们的野人猎头者数以百计，至少4个野人部落参加了这次围猎。
这是第一个不合理的状况。
另一方面，凭绿皮怪和豺头怪搞出来的动静，它们的数量也有限，不大可能打赢瓦瓦率领的精锐战士。绿皮怪和豺头怪向来欺软怕硬，它们明知道打不过还要打。这是第二个不合理的地方。
图门非但没有往右侧迂回，反而召唤出花妖精自然灵，在右侧催生一大片毒爆果。一般自然灵巫医催生毒爆果需要2、3个小时，果实只有拳头大小，等敌人靠近就会自动爆裂，产生大片孢子毒云，就算狗熊吸上两口也会中毒毙命，是非常阴险的防御性自然类法术。
图门大巫医催生毒爆果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紫绿相间的果实竟长到孩童的脑袋那么大，杀伤范围和杀伤效果当然也非同一般。但图门忙着布置毒爆果陷阱，没工夫对付周围的野人猎头者，他边施法边吩咐道：“鳄尾，你去对付这些野人。”
图门家的年轻巫医脸上涂着鲜红的颜料，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蛇牙，身上冒出缕缕黑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头体型庞大的箭猪，这是他的守护灵。
黑烟组成的箭猪化为实体，嗥叫着冲向野人猎头者。野人的弓箭、毒镖、石块对它不起作用。它耸起后背，喷出一支棘刺，射穿一个野人猎头者的胸口。野人濒死的喘息声中，棘刺逐渐化成一股黑烟，在野人的心脏部位留下拇指粗细的创口，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流。
亚述野人同样不擅长打硬仗，箭猪守护灵连续杀死5名野人猎头者，他们有了退走的迹象。
于此同时，左边的雨林里传来一声声狼嚎。不同于豺头怪的尖利笑声，狼嚎声雄壮浑厚，能够刺激亚述战士的精神。很显然，瓦瓦巫医召唤出他的守护灵——五只大黑狼。
守卫灵无法被杀死，但它们转为实体才具有攻击能力，同样也会受到伤害。不过，守护灵受伤不改变自己的外形，也不降低战斗力，只缩短其存续的时间。当伤害积累到一定程度，它们就会化成黑烟，返回动物灵巫医的体内，并给巫医带来痛苦和虚弱。
五头比老虎还大的黑狼刚一现身，立即咬死许多绿皮怪和豺头怪，除了傻不拉几的熊头绿皮怪还在猛冲，其他的兽人也开始胆怯了。
局势有反转的迹象，这其实是亚述后裔的一个错觉。随着大型怪物加入战场，瓦瓦巫医带领的左翼队伍最先崩溃。
哈瑞娜达克的精锐私兵开始逃向图门大巫医的位置。体型魁梧，作风彪悍的瓦瓦巫医在几个兽灵勇士的保护下，也仓惶逃窜。他身边只剩下三头黑狼守护灵，紧接着，一只图门从未见过的怪兽撞开茂密的雨林植被，异常凶猛地朝瓦瓦巫医扑了过去。
它们像雨林大牛蛙和大头蜥蜴的结合体，四肢粗壮有力，背上长着两排骨片棘刺，冲锋速度快的惊人。大如猛虎的黑狼守护灵在它们面前完全没有体型优势，一头黑狼咬住怪兽的肩膀，拼命撕扯下一大块血肉。那只怪物就像没有痛觉，张开布满倒刺尖牙的阔嘴反口咬住黑狼守护灵的脑袋，鼓涨脖颈，打算把守护灵整个吞下肚。
怪物口腔里的倒刺尖牙翻卷挤压，黑狼守护灵无法挣脱，“噗”的一声化成大蓬黑烟，飞快地涌进瓦瓦巫医的体内。
用守护灵阻挡了一下怪兽，瓦瓦巫医和最后十几个亚述战士越过大片毒爆果，跑到图门的身边，他气急败坏地喊道：“大巫医，我派人呼救，你为什么不支援我们？”
此时，又有三只大型怪兽冲进图门的视野，后面跟着一群绿皮怪和豺头怪，大巫医顾不上搭理瓦瓦，心念一动，毒爆果纷纷炸裂，颜色瑰丽的孢子毒云弥漫飞扬，形成一道致命的屏障。毒云之内的绿皮怪、豺头怪都无法发出惨叫声，当场倒毙，就连体魄强韧的熊头绿皮怪也只能多跑几步，喘息着吸入更多的孢子毒云，然后死在冲锋的路上。
四只大怪兽倒是冲破孢子毒云，亚述的兽灵勇士们纷纷施展能力，付出一些代价，将中毒的大怪兽逐个围杀。
黄褐色的孢子毒云凝而不散，遮蔽视线、屏蔽气味，但蓝鳞亚述战士能通过热源感应看到对面还有兽人在徘徊。凶暴豺头人首领的嗥叫声回荡不绝，它们显然没打算结束这场战斗，哪怕有上百只兽人已停止呼吸，倒在可怕的孢子毒云里。
右侧的野人猎头者在撤退，图门大巫医总算松了口气。刚刚的战斗，哈瑞娜达克至少损失了30多名精锐私兵，瓦瓦巫医气急败坏的样子不似作伪，这说明哈瑞娜达克并没有预设陷阱。
“西努背叛了我们，把我们引入野人猎头者的包围圈，刚刚我这边也遭到野人的袭击，没能支援你们。”图门向瓦瓦巫医解释道。
“我看出来了。”瓦瓦巫医脸色发白，一半是因为守护灵重伤反噬，另一半是图门大巫医展现的力量令他胆寒。
“西努为什么要投靠野人？野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兽人和怪物当帮手？”瓦瓦忍不住问道。
图门无法回答同伴的问题，也没时间回答，野人猎头者制造的动静越来越大，夹杂着怪兽的吼叫声。大巫医透过自然灵之眼，已经看见数百名野人猎头者、数百只半猫半猿的野兽，而西努家的私兵涂上了和野人同样颜色的油彩，最要命的是四只身高接近3米的巨怪，它们手持几米长的大树干，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巨怪力大无穷，刀剑难伤，毒素抗性比亚述武士还要高，队伍里的兽灵勇士都拦不住它们的冲锋。
图门还在用自然灵努力搜索敌方首脑的位置，但敌人和野兽开始进攻了。专修自然灵的大巫医冷冷地说道：“瓦瓦，把你的私兵都叫过来，免得被我误杀，我会让敌人领教什么是自然的愤怒！”
近千名敌人穿过雨林蜂拥而来，四只巨怪踩着沉重的脚步，手持大树干冲在最前面，豹子大小的猫猿野兽从树梢上跳跃逼近。骁勇善战的亚述武士无不变色，光是这几百只猫猿野兽就让他们感到吃不消了，何况四只巨怪的后面还跟着野人猎头者和西努家的精锐私兵。
图门大巫医第一次吟唱艰涩的咒文，雨林中的藤蔓、野草、枝条仿佛有了生命，它们紧紧地缠绕敌人，快速生长，被拉断一根又长出两根，野人猎头者和西努家的私兵大吼大叫也不能摆脱，直到被不断收紧的藤蔓牢牢捆住，力气小的野人甚至被勒断脖子。蛮力惊人的巨怪扯断层层叠叠的活化藤蔓，但冲锋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地面的泥土在翻滚，十几条的食人花藤破土而出。它们如同常人大腿粗细巨蟒，顶端的花房就是蟒蛇的脑袋，先捆绑住艰难前进的巨怪，又朝体型较小的野人、西努家的私兵和野兽喷吐绿油油的花粉。凡是被花粉喷到的野人和私兵都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的皮肤迅速溃烂，连脑袋都因为肌肉、骨骼遭到腐蚀而从脖子上面直接掉落。
决战刚开始，野人一方即溃不成军。
这就是自然灵大巫医的力量！
第852章 法术的碰撞
亚述巫医普遍轻视自然灵类法术，认为自然灵巫医只能摆弄花草，了不起就是培育庄稼，虽然对定居点有益，但战斗力低得可怜，不像是掌握超凡力量，令人敬畏的亚述巫医。
今天，图门大巫医给瓦瓦和鳄尾上了一课，彻底扭转了他们对自然灵类法术的观念。图门催生的毒爆果一举葬送了上百只兽人袭击者，并形成一道剧毒屏障，保护队伍的后方，免于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
他唤醒森林的愤怒，伸出无数藤蔓、枝条、草叶捆缚野人猎头者、西努家的叛徒，还有树梢上的野兽，十来根粗大坚韧的食人花藤甚至绑住了不可阻挡的巨怪，它们还喷吐酸毒性的花粉，把许多敌人腐蚀成肥料。
瓦瓦是新一代的动物灵巫医，拥有5只堪比凶暴狼的守护灵，在动物灵巫医当中也算是佼佼者。然而他想都没想过自己能一次消灭上百兽人，瓦解近千名敌人的进攻。图门大巫医就做到了，即便食人花杀死的敌人只是少数，但敌人的攻势确实被遏制住了，树上的猫猿忙着解救被树藤缠住的同类；四只力大无穷的巨怪被几根食人花藤捆的结结实实，它们皮糙肉厚，不怕花毒，但现在也只是待宰的猎物；上百个野人猎头者还在和身上的藤蔓纠缠，其他野人和西努家的叛徒惊慌失措，不敢上前。
图门大巫医的自然灵类法术竟然决定了一场战斗的胜负，动物灵巫医肯定做不到这种程度。就算比较个人力量，瓦瓦现在也不怀疑，图门大巫医的食人花只需喷一口酸毒花粉就能“杀掉”一只黑狼守护灵。
巨怪被食人花藤包得严严实实，都看不见它们的身体。亚述武士们便先放过巨怪，他们使用毒箭、吹枪，好整以暇地射杀那些被困在原地的野人猎头者、叛军，还有树梢的猫猿野兽。
其他的食人花仍然在森林中自由猎食，它们喷吐酸毒花粉，把野人、叛军溶解成花肥，再一口吞下去，令藤蔓变得更加粗壮有力。
事实上，图门大巫医用自然灵类法术困住的敌人并不是太多，只有一百多个而已，但野人猎头者和西努叛军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们惧怕活化植物和食人花的酸毒花粉，不敢继续冲锋或解救同伴，生怕自己也落得相同的下场。
图门这边的亚述武士大声嘲弄对手胆小如鼠，有人还解下兜裆布，对着敌人扭屁股，以此来羞辱他们。
“森林中布满了生命的种子，它们安静蛰伏，肉眼不可见，我的自然灵把它们从沉眠中唤醒，将它们的愤怒倾泻在敌人的头上。”图门语气平淡地对两名年轻巫医说道：“你们要学会倾听自然的声音，树木、花草、种子会哭喊，会欢笑，会怒吼，会示警……这些声音光用耳朵是听不见的，但它们确实存在。如果有一天，你们能听见并理解大自然的话语，你们距离自然领域就只差最后一步。”
图门有意传播自然灵的教义，这是法术体系的传承条件，也是建立政治势力的基础，他需要更多的亚述巫医加入进来。
瓦瓦正打算向大巫医请教自然灵类法术的奥秘，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密林中传了过来：
“植物会哭泣、会欢笑......很精彩的论述，但自然的生命种子被你唤醒，将你的愤怒倾泻在我的奴仆身上，这片雨林会怎样？”
“只能是长时间的荒芜和凋敝！”
巫医和武士都大惊失色，那声音明明是怪兽的嘶吼，他们却能听懂其中的意思。
庞大的身影闯进雨林，许多野人猎头者都跪下来，向其顶礼膜拜。这是一只有着鳄鱼皮肤，像熊又像野猪的巨型怪兽，嘴里伸出四颗獠牙，最长的足足有半米，好像雪亮的弯刀。它的肩高几乎等同巨怪的身高，庞大的体型仿佛一座肉山，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狞恶气息，火红的眼眸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表面却渡上一层白金色的光辉，显得既狂野嗜血又充满了理性。
巨大怪兽发出恐怖的吼声，猛地冲向图门的位置，大地在的它脚掌下颤抖，活化的树苗、根茎、草叶、藤蔓拼命地往它身上缠绕，却被它滚动的鳞皮弹开、震碎、扯断，无法减慢它的冲锋速度。
树梢上的猫猿野兽仿佛得到了命令，疯狂地挣扎，用牙咬，用爪撕，摆脱树藤的缠绕，扑落到地面，马上又遭到活化植物的束缚。它们没能跟随巨大怪兽冲击亚述武士的阵线，但牵扯了图门大巫医的精力，让他没办法更多地去限制怪兽。
怪兽气势汹汹，庞大的体型给亚述武士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几株食人花藤立刻放弃吸收肥料，长着利齿般尖刺的花萼并拢，一头扎进雨林的腐殖质里，朝巨大怪兽的方向迅速游动。
食人花有20多米长，藤蔓的直径比亚述武士的大腿还粗，每只食人花都能困住一头巨怪，剩下的几株食人花已经吸收了不少肥料，变得更加活跃，它们合力肯定能制服这头恐怖的巨兽！
正如亚述武士所期望的那样，距离最近的食人花藤率先箍住半熊半猪的大怪兽，带毒刺的藤蔓不断勒紧，将麻痹毒液注入怪兽的身体。尽管这株食人花被怪兽用蛮力从泥土里扯了出来，终究还是减慢了它的冲锋速度。其余的食人花藤也都游过去，根须扎进泥土，与四周大树的根须紧密相连，将巨大怪兽牢牢锁住。
怪兽身上缠满了食人花藤蔓，它们不能对自己喷吐腐蚀极强的酸毒花粉，但藤蔓的毒刺仍然会向猎物体内注入毒素，虽然巨怪和巨兽的皮肤极为坚韧，毒刺很难浸透到它们的体内。不过，食人花是变异植物，没有怪物能和植物比拼体力。巨大怪兽被五株食人花捆得无法动弹，它总有力竭虚弱的时候。
食人花可以说是雨林中最可怕的杀手之一，它们借助大树的根茎、自身的毒刺，常常可以捕猎到大型怪物，甚至会花几个月的时间消化一头巨怪。除非巨怪能把同食人花根茎相连的大树一起拉倒，否则它们无法挣脱食人花的缠绕，然后被食人花群悬吊起来，困在一个难以借力大藤球里面，最终沦为食人花群的养分。
这只体重达到三吨的怪兽已经被食人花群缠住了，它难逃变花肥的命运。
可惜食人花不懂得什么叫心灵之火，图门大巫医也不知道这只异化生物是伊莫森巫师和戴恩牧师共同的杰作。
巨大怪兽的身体突然收缩，在食人花藤蔓跟着收紧的空隙，它全身的筋骨发出宛如雷鸣般的爆响。粗大坚韧的食人花藤蔓竟轰然间寸寸断裂，怪兽在怒吼中撕碎了食人花的藤球牢笼：
“巫医，食人花的哀嚎你听见了吗？它们的痛苦，你感受到了吗？”
图门听不见，食人花群被怪兽崩裂的瞬间，他的脑子仿佛被灌入滚烫的油脂，又像是被塞进一根烧红的铁棍，难以承受的剧痛让大巫医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传奇阶的自然灵巫医固然强大，但图门的类法术还是个待开拓的新领域，并未形成完整的施法体系，仍然有许多缺点，而他的对手之一，来自光辉教会的戴恩牧师掌握着成熟的施法体系。
双方的角力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不对称的法术比拼。
戴恩虽然不了解自然灵类法术，但他可以把敌人当成一位力量超群的野巫师。任何施法者也不能逃脱几项重要的法术限制，包括精力消耗和法术反噬。
伊莫森巫师的异化猫猿、食人魔奴仆与活化植物纠缠的时候，是在加速消耗图门大巫医的精力。他的精力接近枯竭，异化暴熊故意让几株食人花缠绕在自己的身上。加持了智慧指引、恢复术、英勇术、解毒术、心灵之火的异化暴熊达到了黄金级生物的顶峰，震碎食人花群也给图门大巫医带来最沉重的法术反噬。
传奇大巫医精神受到重创，已经昏迷不醒，对兰德尔探险队来说，剩下的都是简单的工作。
野人猎头者、西努家的私兵、异化猫猿、异化暴熊，还有被解放出来的食人魔，嗷嗷叫着冲向一百多名亚述武士。
瓦瓦巫医眼看形势逆转，他立刻用毒牙咬破嘴唇，为自己注入毒素，刺激潜能。仅剩的2只黑狼守护灵化为黑烟，融入他的体内。
“你们拦住敌人，我带大巫医突围！”
动物灵巫医的脸上、身上长出狼毛，嘴部凸起，眼看就要化身成一头两米多高的狼人。
一道乌光自对面的森林中激射而来，“啪”的一声，狼人的脑袋就像一颗炸裂的烂西瓜，无头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摔倒在了地上。
施法者很强大，施法者很脆弱。尤其在掌握心灵之触的卡里古拉面前，他用一根精铁投矛就将瓦瓦巫医送入万灵之境。
图门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野人的营寨里，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见自己的对面有一个男人正坐在巨大怪兽的腿上，身边还环绕着一群装备精良的武士和四头巨怪。
男人的双眼有如两团跳跃的火焰，他神情阴郁，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是贝尔蒂娜的父亲，你们把我的女儿拐到哪里去了？”
“什么？”
老巫医瞬间瞪大双眼，表情变化不定，既惊又喜还疑，呐呐说道：“你就是贝尔蒂娜女王的父亲？你......你为什么要帮助野人对付女王最忠诚的巫医？”
第853章 制定计划
图门没问自己的部下怎样了，就像亚述帝国捕捉野人作为祭品和奴隶，野人同样猎杀亚述人。捕奴队落入野人的手中，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野人猎头者的首领竟然是贝尔蒂娜女王的父亲，图门心里多少都有了一些希望。事实上，亚述巫医对人类的感观很奇特，在亚述帝国鼎盛时期，亚述巫王们宣称紫鳞亚述人为最上等，蓝鳞次之，青鳞为底层，而无鳞的亚述人是贱种。无鳞、无毒牙、大眼珠的人类则比贱种还低级，连作为祭品的资格都没有，统称稀人或外人。
没错，在亚述帝国的传统文化中，人类被描述成亚述人的一个分支。尽管亚述人几乎没见过真正的人类，关于稀人的传说却一直流传至今。亚述人互相谩骂的时候，污蔑对方生下稀人儿女是最恶毒的诅咒。
稀人的传说具体从何而来，已无法考证，但这个传说涉及到亚述帝国的起源。
相传，亚述人的第一位祖灵在睡梦中被敌人瓜分了身体，祂只得创造五个孩子，要求他们把自己的身体都找回来，第一个孩子历经艰险，找回祖灵的脑袋，祖灵奖励他漂亮的紫色鳞片；第二个孩子找到祖灵的身体，祖灵奖励他蓝色鳞片；第三个孩子找到祖灵的四肢和手脚，祖灵奖励他青色鳞片；第四个孩子找回祖灵的毛发，祖灵便没有赏赐鳞片给他；第五个孩子，因为懒惰、胆小，只找回祖灵的粪便。祖灵很生气，把粪便丢给他，又将他赶出家园。之后，祖灵有些懊悔，他召集身边的四个孩子，对他们说道：“你们的弟弟被我赶走了，他从此就是外人，可如果有一天，他用我的粪便培养出最美的花朵，他就是你们的王。”
“臭烘烘地粪便能长出最美的花朵。”
野人营寨最大最舒适的草屋里，伊莫森颇有些自豪地向同伴们介绍道：“那个叫图门的老巫医说，贝尔蒂娜就是‘最美的花朵’，是亚述帝国的女王。”
“哦，这可真是太糟糕了。”布兰登放下送到嘴边的水果，低声说道。桌子边上的其他人也都用古怪、同情的眼神看着伊莫森，他们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伊莫森楞了一下，臭烘烘的粪便长出最美的花朵，贝尔蒂娜是最美的花朵，那他这个当父亲的不就是……巫师突然没了胃口，将野人妇女为他精心准备的烤饼推到一旁，咒骂道：“该死的土著巫医，他是臭狗屎。”
维克多早就说过，只要给伊莫森足够的时间，他凭借自己独特的巫术天赋，一个人就能拉起一支兽人军团。正因为忌惮伊莫森的战争潜力，维克多始终没有培养伊莫森的领导才能，而是把他引入学术领域。
但是，处于贝尔的奇幻森林的兰德尔探险队没有后援，伊莫森终于开始发挥他的战争潜力，家族骑士和戴恩牧师为他出谋划策，他不仅拉拢了5个中、小型的野人部落，还奴役了300多个地精、豺狼人和四头食人魔蛮兵，再加上200多只异化猫猿，以及异化暴熊。他手里掌握的力量令同伴们暗自咋舌。
最可怕的是，他学会如何设计法术模型，能够根据环境和实际需要，有针对性的培养异化兽。异化猫猿是伊莫森开创的第一个法术模型，他最近又用最常见的雨林角蛙，开创了第二个异化兽法术模型，培养了四只具有动态视觉、超强弹跳力和两栖性的大型异化兽，名叫角蜥兽。
按照伊莫森的设计，角蜥兽极限形态有5米长，体重能达到400多公斤，一次扑击10多米远，因为动态视觉的关系，它们擅长运动作战，是非常强悍的突击单位。不过，角蜥兽智力低下，不能识别敌我，需要伊莫森耗费精力去控制它们，否则它们会自相残杀。另外，角蜥兽不能像龙类那样切换感知方式，很容易忽略静止不动的目标。
如果不是受肉食资源的限制，伊莫森还可以培养出更多的角蜥兽。尽管角蜥兽有明显的缺点，但愚昧的野人看见最常见的角蛙被伊莫森变成凶猛的怪兽，简直对他奉若神明。
伊莫森就这样成了亚述野人的大王，还是一群地精、豺狼人和食人魔的首领。探险队成员感受到来自巫师的压力，甚至对他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敬畏情绪。
现在，看见伊莫森巫师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的样子，众人也都笑了，无形的隔阂在大家的欢笑中烟消云散，就连注重仪态的夏洛特夫人也不禁开玩笑说道：“至少，这里的野人已经把你当成‘最美的花朵’。伊莫森阁下准备留下来，当他们的大王吗？”
“这个破地方……还是饶了我吧。”
伊莫森苦笑摇头，转而说道：“土人的神话传说简直荒唐，文明的人类反而成了亚述人的分支，还是最低等的稀人？如果不是为了解救贝尔，我都懒得和他说话，而且亚述土人的神话传说对我们解救贝尔也没什么帮助。”
夏洛特笑容浅浅地说道：“兰德尔殿下喜欢收集异族的神话传说。”
戴恩牧师点点头，接口说道：“亚述帝国的神话传说揭示了许多历史秘闻。”
布兰登满脸夸张地惊呼道：“戴恩阁下，您会相信土人巫医的疯言疯语？”
戴恩笑着解释道：“关于亚述帝国的起源神话，也许应该反过来看。亚述人其实是人类的一个分支，最初由某个强大的古代巫师改造的人类。要知道，古代巫师习惯以神选之人自居，他们狂妄到无视凡人的意见。虽然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把部分古代人类改造成亚述人，但我们可以想象，不愿意接受改造，或改造失败的人类必定会遭到亚述人的排斥，就算他们是亲眷，古代巫师为了方便统治也会让亚述人排挤其他人类。”
伊莫森想了想，点头附和道：“这么说的话，好像也很合理……”
戴恩看了一眼被野人崇拜的巫师，继续说道：“那个古代巫师总不至于把自己也改造成亚述人。神话传说中关于稀人诞生最美的花朵，为亚述帝国之王，这其实是说巫师自己，或者是为方便他的巫师同僚、学生接管亚述帝国。”
“1500年前，宗教裁判所的圣骑士受到亚述巫王的礼遇也就能够得到解释了。”
克劳斯不解地问道：“可特里戈瓦尔家的传奇圣骑士并非巫师啊。”
“神选者时代之前的人类国度是什么样子，我们都不知道。可至少在神选者时代，骑士家族和巫师的关系十分紧密。”
夏洛特碧绿的眼眸微微转动，若有所思地说道：“亚述巫医如何确定谁是巫师，谁是高阶骑士？”
伊莫森得意地笑道：“这件事情，我和戴恩老爷已经问过图门老巫医了，他说巫医有灵视法，可以看见灵性之光，贝尔蒂娜的灵性纯净无暇，完全符合亚述帝国对灵性的最高标准。所以，贝尔是‘最美的花朵’，我虽然有巫术天赋，可我的灵性对亚述巫医就没用……据图门巫医说，贝尔蒂娜进入城市的时候，所有巫医都向她献上了贡物，没有谁去质疑她的身份，她就是传说中最美的花朵，亚述人的王。”
布兰登难掩兴奋地说道：“既然亚述帝国的后裔认贝尔为王，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一条思路，帮助贝尔蒂娜统治亚述人，把土人的力量归为己用，比如用他们牵制，或者消灭蚁人大军？”
戴恩就怕兰德尔家族成员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亚述帝国和精灵帝国不同，精灵虽然崇拜月亮树和太阳树，但她们的崇拜不产生力量，祝福神术来自月亮树和太阳树本身。而亚述人的外形和人类很像，他们不仅有邪恶信仰，还能从信仰中获得超凡力量。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光辉教会都无法容忍这些异教徒。不要说结盟了，就算亚述人搬家到人类国度附近，光辉教会都要考虑如何讨伐他们的问题。
“没这么简单，贝尔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她斗不过一**诈残忍的亚述巫医，哪怕他们把贝尔推上王座，也会想方设法地让贝尔按照他们的意志做事。”戴恩牧师毫无顾忌地说道：“苏斯王国的埃莱亚诺王室和六大家族之间的关系，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见牧师脸色不善，布兰登耸了耸肩膀，识趣地说道：“好吧，就当我没说。”
探险队的谈话一时间有点冷场，夏洛特声音柔和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接触贝尔蒂娜才行……图门大巫医对我们很有用，别让野人割下他的脑袋，也不能让他逃走，他毕竟是位传奇阶的施法者。”
伊莫森接口说道：“夫人请放心，我让异化暴熊阻止野人猎头者靠近图门的牢房，纳尔森勋爵和卡里古拉轮流盯着他，他只要起了坏心思，勋爵和阿卡就会把他打晕，他的法术再厉害也没用。”
这话没错，达到心灵之触的境界，凶暴战士超凡脱俗，非凡人所能理解。施法者心念一动，他们就会出手打晕对方，就算有所谓的瞬发法术也不管用，因为掌握心灵之触的凶暴战士不仅会用拳头，他们的心灵力量投射过去足以打断巫医施法。有卡里古拉和纳尔森盯着图门大巫医，他想施法脱困就会一直晕。
夏洛特点点头，目光转向戴恩牧师，说道：“我相信图门巫医不能在阁下面前撒谎。”
戴恩在胸口虚画圣徽，矜持地诵道：“光辉照耀，谎言无存。”
“图门无法欺骗阁下，但他会隐瞒关键信息。”夏洛特稍稍沉吟，问道：“那么，图门的提议是什么？”
伊莫森回答道：“他说他是忠于贝尔的大巫医，希望我们放他回去，他愿意向贝尔求证我们的身份，告诉她，我们在找她。如果贝尔愿意见我们，他会遵照贝尔的意志，带我们去见她。”随即，巫师又补充道：“图门大巫医说的是真话，他的确把自己当成贝尔蒂娜的心腹，没想过违拗贝尔的意愿。”
“所以，你想放他走，通过他和贝尔取得联络？”夏洛特似笑非笑地问道。
伊莫森望了望戴恩牧师，试着说道：“我……我没完全相信他，我可以控制一只大嘴鹦鹉悄悄地跟在图门巫医的后面，找到贝尔的位置，我就能和取得她联络。”
“如果我是亚述巫医的首脑，一定对贝尔蒂娜的位置严密防守，飞鸟难进。”
夏洛特柳眉微挑，从餐盘里拿起两颗果子分别放在桌上，说道：“图门大巫医认识贝尔蒂娜，这颗果子代表他的筹码。我们掌握图门的生死，这颗果子代表我们的筹码。如果我们就这样放走图门，我们的筹码就没了，但他的筹码还在。天平倒向图门，我不认为他会遵守约定。我都能替图门想到解决我们的办法……先去找亚述巫医中的实权人物坦白，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不归他管了。无论亚述帝国的后裔是追杀我们，还是向贝尔蒂娜隐瞒消息，都和图门无关，他也不算背叛贝尔蒂娜女王。”
伊莫森靠向椅背，愁眉苦脸地叹道：“那该怎么办呢？”
“大家都想想看，殿下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夏洛特手托香腮，眼神幽幽地说道。
“殿下？殿下直接杀过去就行了……但我们不行啊。”布兰登嘀咕道。
克劳斯却摇头说道：“殿下从不鲁莽行事，他如果直接杀过去，那肯定是最好的解救方案……我觉得，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图门还是我们解决问题的关键，但并非他个人，而是他代表的势力。”
“他代表的势力？这是什么意思？”伊莫森倾斜身体，疑惑不解地问道。
克劳斯微微一笑，解释道：“殿下说过，掌权者无法背叛和自己的利益紧密相关的势力或阵营。图门大巫医是传奇阶的施法者，他在亚述帝国内部也一定掌握权柄。他可以不遵守和我们的约定，但他必须维护自己的阵营。”
戴恩牧师拍了下桌子，两眼放光，大声赞叹道：“好！克劳斯的话，让我想通了一件事情。”
伊莫森追问道：“想通什么了？”
“图门大巫医不是提出想见见西努吗？让他们见面，我们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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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门被纳尔森押进一间茅草屋，里面有独臂老野人、贝尔蒂娜的父亲和西努，他的目光只死死地盯着西努。
伊莫森咳嗽一声，大喇喇地说道：“你要见西努，我让你见了。”
图门知道伊莫森不会离开茅屋，让他和叛徒独处，他直接问道：“西努，其他人呢？”
身材壮硕的奴隶贩子脸上涂着和野人一样的白灰，他沉默片刻，说道：“除了你，其他人都去了万灵之境。主人的巨怪保护你，图门家的鳄尾巫医却被野人割下头颅，其他人拼死抵抗，结果都和鳄尾一样。”
“我知道会这样的，年轻的时候，我也做过捕奴生意，要么抓野人，要么被野人猎头。”图门长长叹息，随即又质问道：“你总有一天会前往万灵之境，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你就不怕祖灵的惩罚吗？”
西努说道：“我的祖父举行私祭，想取悦我家的祖灵，祖灵没有回答；我的父亲举行私祭，我家的祖灵还是没有回答。这不是我一家遇到的情况，零夜家、杜杜家，所有举行私祭的家庭都没有得到祖灵的回应。你们这些巫医告诉我们有祖灵？莫克莫大王都不相信啊。”
莫克莫大王掌权的时期，巫医阶层的处境十分可怜，相反莫克莫大王受到武士阶层的爱戴。就拿捕奴队来说，抓野人一是为掠夺野人部落的财富，二是为了把野人卖为奴隶，真正用于血祭的仅仅是少数，还是由莫克莫大王出钱购买祭品。当然，莫克莫大王只是亚述当权者的一个缩影，他们对血祭越来越漫不经心，反感巫医阶层指手画脚。亚述人的大王更喜欢把野人转为奴隶。由于劳动力充沛，亚述定居点渐渐繁荣昌盛，人口规模恢复到40多万，这还不包括数量更多的野人族群。
武士家庭变得富有，巫医的处境愈发艰难，他们和莫克莫大王的矛盾也日益尖锐，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图门没恢复力量之前，常常受到武士家庭的欺负，这笔账都记在莫克莫大王的头上，他冷冷地说道：“西努，你和莫克莫一样愚蠢！”
西努点头道：“是啊，王后证明祖灵的强大力量，莫克莫大王就掉了脑袋。那天夜里，掉脑袋的不止莫克莫大王，还有我的哥哥和弟弟，他们是大王信赖的武士，和大王一同掉了脑袋。如果我不是奉献大半的财产给王后，我的脑袋也掉了。图门大巫医，我就想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如果现在去了万灵之境，祖灵是会庇护我们，还是惩罚我们？”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万灵之境只有苍白圣主一个祖灵，别说西努，就算图门去了万灵之境，也会被苍白圣主当成食物，绝不可能复生。
西努不知道万灵之境的情况，他却明白自己一家以前得罪巫医。就是得罪了祖灵，现在进万灵之境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我是想将功赎罪的，可惜没机会了。”西努点了点自己的心脏部位，说道：“我要保护我的儿子，就像伊莫森大王想找回他的女儿。我投降了，以后就当个野人。反正，流亡的亚述人也有许多，他们活到最后都变成了野人。”
图门用灵视法看见西努的心脏部位盘踞着一只蜘蛛虚影，他看向独臂老巫医，冷冷说道：“巫毒蜘蛛？你居然能活下来。”
老野人淡淡说道：“我叫后眼，是中眼的儿子，我们世世代代都在这片森林里捕猎。二十多年前，你们的捕奴队袭击了我的部落。捕奴者休息的时候，一只老虎咬断了我的胳膊，我逃脱了。我的伤口血流不止，我的血洒在森林，捕奴队派5个人来追我。最后，我陷入了一口泥潭沼泽，他们以为我死了，但我没有死。泥巴帮我止住了血，也让我看见了胸口的‘洞’。”
“洞？”
“对，胸口的洞，那洞里住着恐惧。我把恐惧从我的心里来拿出来，它们变成了精魂蜘蛛，从此以后，我不再恐惧，追上那五个捕奴者，把他们一个个地杀死丛林里。”
“你的心口也有一个洞，我能看见。”老野人缓缓上前，抬起独臂指着图门的胸口说道：“里面住着贪婪，这个洞会越来越大，直到把你击穿，把你吞噬。”
随着老野人的话语，兽灵勇士西努的胸口爬出一只五彩斑斓的蜘蛛，它虚幻缥缈，飞到老野人的肩膀上，顺着他的胳膊钻进图门大巫医的胸口。
巫毒是比较难缠的类法术，祖灵大巫医对野人的巫毒也束手无策，唯一的办法是举行自我献祭仪式，尽快前往万灵之境，否则巫毒会蚕食受害者的灵魂。对于亚述人而言，这比死亡还可怕。
不过，图门大巫医已经能够确定诡秘阴险的巫毒其实是自然灵的一种，他有信心自己可以解除巫毒，无非就是花点时间，如果他不行，贝尔蒂娜女王也一定能帮他解除巫毒诅咒。
被野人下了巫毒，总不至于兴高采烈，图门冷哼道：“巫毒以灵魂为食，你养了巫毒，怎么还能活这么久？”
老野人张开只剩几颗牙的嘴巴，笑道：“我喝过精魂泉水，虽然只有几滴，没能让我长出手臂，却喂饱了精魂蜘蛛。”
大巫医和兽灵勇士的对话帮助探险队看到了亚述社会的矛盾，包括亚述人和野人的矛盾，亚述人的内部矛盾。
接下来，家族骑士和牧师有目的地向图门和西努询问，终于在一团乱麻中找到一个线头。
“莫克莫大王的心腹势力被王后哈瑞娜达克连着血洗5天，可他们仍然掌握大量财富和私兵。恢复力量的亚述巫医用残酷手段把武士们打怕了，又用兽灵的力量拉拢分化他们。但无论传统的亚述武士，还是新崛起的兽灵勇士都没有进入亚述帝国的权力核心，他们都不知道亚述巫医迎来了一位女王。”
“亚述人正处于重要的蜕变期，表面平稳，其实内部利益分配不均。如果亚述武士阶层知道了贝尔的事情，莫克莫大王的后代肯定按捺不住，他们害怕自己沦为新王继位的祭品，肯定要煽动亚述武士叛乱。”
听到这里，伊莫森忍不住向戴恩牧师追问道：“莫克莫的儿子们会对贝尔不利？”
戴恩停顿了一下，解释道：“这是肯定的，贝尔蒂娜继承王位，他们就没用了，可以杀，可以流放，也可以不用搭理。但他们绝对不愿意等死。”
“那……我们想办法先弄死他们？”
夏洛特摇了摇头，接口说道：“旧王的子嗣想谋害贝尔蒂娜，他们也没这个能力。关键是图门大巫医，他是巫医的首脑人物，但他不会背叛巫医阶层，提前杀死莫克莫大王的后代不符合亚述巫医的利益，反而会激发武士和巫医的矛盾，引起内乱。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让图门不知不觉地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
纳尔森兴致勃勃地问道：“夫人，我们的计划是什么？”
夏洛特笑道：“还是原来的计划，制造混乱，潜入亚述城市，找到贝尔蒂娜。具体来说，集结野人猎头者，攻击亚述人的定居点，用外部矛盾转移亚述城市的内部矛盾，迫使巫医王后调动数量庞大的亚述武士离开城市，前往定居点平息野人动乱。这完全符合巫医和武士的共同利益，却使得城市守备空虚。如果图门要夺取更高的权力，他会将计就计，敦促巫医王后率兵亲征，或者他自己带兵出征，趁机掌握兵权。巫医王后如何选择，对于我们来说不重要，但这必然会加剧她和图门之间的裂痕。等到火烧眉毛的时候，图门也许会主动找贝尔女王的父亲寻求合作，至少不会把这条退路堵死。可是，这个消息一旦传到王后的耳朵里，他留下的退路就是他背叛的证据，他不想合作都不行！”
伊莫森拍掌大笑，“绝妙的计划！”
纳尔森用手摩挲着下巴，颔首道：“用野人攻打亚述人的定居点，一定要打赢。我看野人猎头者的战斗力比亚述奴兵差了不少，3、4个野人才能对付一个训练有素的亚述奴兵。我们需要纠集更多野人部落。”
伊莫森巫师又一次主动请缨道：“这事交给我，敢不听话的，我让食人魔和异化兽吃了他们。”
戴恩摇头反驳道：“这么做和亚述捕奴队有什么区别？野人部落本身就相互敌视，互相猎头，靠嘴巴说服是没有用的，靠征服的话，我们反而会陷入和野人部落的战争泥沼。后眼老野人肯听你的，那是因为你从捕奴者手中解救了他们，不是靠武力征服他们。”
夏洛特点头表示赞同牧师的看法，说道：“纠集野人并且要他们形成战斗力，愿意追随我们进攻亚述人的定居点，只依赖武力胁迫远远不够。我们一方面要继续从捕奴队的手里解救野人，另一方面，我们最好能找到后眼说的那个不老泉。”
“只要我们能占领一个不老泉，野人部落就会被吸引过来，为我们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