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风潮将起（下）
布里亚特领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把它打造成一个商业领是维克多的既定战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朱蒂朝这方面努力，符合维克多的预期，她越是有能力，维克多就越欣慰。
至于，朱蒂领导的布里亚特家族会不会失控？这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维克多从没有控制布里亚特家族的打算，也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布里亚特家族的微妙形势是各大势力博弈的结果，但人马丘陵无疑就是朱蒂母子的靠山，如果朱蒂背叛了维克多，她将失去权势和地位。王室绝不会介意重新扶持一个布里亚特子爵，以确保王国南部的稳定，顺便扩大王族的影响力。
另一方面，兰德尔领是抵御蚁人的屏障，仅凭这一点，布里亚特家族都要支持维克多，他们斥资购买青砖，用青砖扩建外城就是一种支持。只不过，布里亚特家族也要从中牟利罢了。
维克多可以想象，当野柳城的外城区建好之后，青砖建筑会像高跟鞋那样，形成一股风潮，席卷大大小小的领地。要不了多久，整个青砖产业都将进入井喷期，兰德尔领的青砖根本就不够卖的。
至于，青砖产业的发展规划，人马丘陵所有的领主都达成了共识：巨型砖窑的技术不外流，保本销售青砖。
青砖的成本由三部分构成，一是燃料，二是人力，三是运输。其中，高昂的运输成本是制约青砖产业发展的主要因素。想要通过青砖赚取高额利润，必须把巨型砖窑建在买方的领地才行。
然而，这又是不可能的。各地的领主必然要趁机研究巨型砖窑的建造技术。
维克多早已明悟，在这个时代，仅靠技术是没有办法垄断利润的。
大家都是自给自足的领主，凭什么你独吞所有的好处？我最多就是不用你的青砖，看看你的脸是不是比我大！
领主们见有利可图，他们才会推动青砖产业蓬勃发展。
因此，维克多提出了发展经销商的经营模式。人马丘陵负责生产青砖，低价出售，只要能维持数千人的挖渠队伍就行。而青砖的销售和运输交给经销商负责，利润也由他们层层分配。
水利工程才是人马丘陵生产青砖的红利！
朱蒂的要求，与经销商模式不谋而合。维克多暗暗欣喜，但他并不准备就这样答应下来。
“亲爱的，我很想答应你。可是，兰德尔领只有一座巨型砖窑，青砖的产量有限，恐怕不能满足你的计划。不过……”
见维克多卖起了关子，朱蒂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有什么要求？”
“你拿出8000金索尔，我再建设两个巨型砖窑。我不但答应你的要求，还保证只向布里亚特家族供应青砖，价格是现在的一半！”
朱蒂柳眉微蹙，为难的说道：“这8000金索尔，我能不能分三次付清？或者，我用首饰抵充？”
“嗯？”维克多再缺钱也不能让自己的女人抵押首饰，他刚要说话，朱蒂就开口解释了。
“亲爱的，野柳城的财政很紧张。我们要雇佣大量的自由民。而且，威灵顿家族把粮食价格提高了三成。乔恩神父一再请求我捐赠更多的粮食，或者设法平抑粮价。”
“这是无理要求！”维克多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领主首先要确保粮食储备足够在册子民一年食用，再向外出售富余的粮食。如果，这些粮食无人问津又即将变质，领主才会捐赠给教会。按惯例，教会收取了十一税，不能再要求领主捐赠更多的粮食。
乔恩神父这么做已经是逾越了，可他为什么要提出如此离谱的要求呢？
维克多思索片刻，问道：“你没答应他吧？”
“没有。”朱蒂摇了摇头，又恨恨地说道：“最可笑的是，被我拒绝了之后，乔恩神父居然建议我种植刺芸豆！”
听到这里，维克多全明白了。原来是威灵顿家族在搞鬼！
也只有威灵顿公爵才有能力操控布里亚特领的粮价，同时还能让塞恩主教配合他。威灵顿公爵正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维克多。
归根结底，是维克多对刺芸豆迟迟没有反应，威灵顿公爵着急了。
“你派人告诉威灵顿公爵，让他先平抑粮价，再送40000株刺芸豆树过来，但我不会付一个铜索尔给他，运输费用也由威灵顿家族承担。如果，威灵顿公爵把粮价再降一成，我明年就接受60000株刺芸豆树。”
朱蒂凝视着维克多的脸庞，迟疑的说道：“亲爱的，你真的决定了吗？我们再忍一忍，塞恩主教绝不会坐视威灵顿公爵继续抬高粮价，主教阁下还会把中南部的刺芸豆运到布里亚特领。”
“啪！”
维克多一巴掌抽在朱蒂浑圆挺翘的屁股上，恶狠狠地说道：“你既然早就想明白了，为什么不和我直说。”
“喔。”朱蒂娇呼一声，顺势倒入维克多的怀抱，面色绯红的说道：“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
朱蒂轻轻地搂着维克多的脖子，柔声说道：“我害怕被你拒绝。我害怕我对你没那么重要，我害怕我没有资格向你提要求。”
怀中的佳人的在微微颤抖，维克多不由心生怜悯。
在大贵族的心目中，情人的地位还不如自己的贴身侍女，他们对情人予取予求，情人则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彼此的关系，即便争取利益也要充分的理由。
维克多的女人当中，朱蒂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一个，各自的背景让她无法像其他人那样，在维克多面前直言不讳，她害怕一个不小心，就破坏了彼此脆弱的关系。
这时候，只有最直接行动才能安慰自己的女人。维克多低头痛吻娇艳的红唇，朱蒂也热烈的回应着。两人纠缠良久，直到朱蒂娇喘吁吁，维克多才放过她。
“你是我的女人。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绝不会抛弃你。以后，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直接对我说，不要再按照贵族的方式和我谈话。这样很费力的！”
“嗯。”朱蒂星眸微闭，靠在爱人的怀里，轻轻地应了声。
温存了稍许，朱蒂从腰间取出一个精致的钱袋，递给维克多。“亲爱的，这个给你。”
维克多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是20枚紫金币，他揶揄道：“宝贝，你不是说你财政紧张吗？”
“这20000金索尔不是给你修建巨型砖窑的。”朱蒂顿了顿，又说道：“那8000金索尔，随后我会派人送过来。”
“那这笔钱是干什么用的？”维克多掂了掂钱袋，笑着问道。
朱蒂沉默片刻，说道：“威廉姆斯大公不是送给你20支精力药水吗？我想向你购买10支。”
“你打算培养一名骑士？准备给谁用？”
“我自己用。”朱蒂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说道：“我是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目前共鸣了9个元素位。这10支精力药水肯定能让我共鸣剩下的3元素位，成为骑士！”
“这不是个好主意！”
维克多摇了摇头，劝道：“靠服用精力药水晋升的骑士，再也不可能成为大骑士！朱蒂，你是自然觉醒的见习骑士，今年才26岁，还有足足4年的时间去冲击剩下的元素位。为什么要急着服用精力药水呢？”
“我……我也不是马上要服用精力药水。”
朱蒂咬着嘴唇，轻轻的道：“如果，我四年内不能自然晋升。有了这10支精力药水，我也可以成为骑士。不是吗？”说着，她伸出纤手，细细地摩挲着维克多的面颊，呢喃着说道：“就算我将来不能晋升为大骑士，至少也不会老的那么快……对吧？”
款款之情，溢于言表。在这一个瞬间，维克多有把金蟾秘形教给朱蒂的冲动，但他终究不会这样做。
“8000金索尔我拿走了，青砖的事情就这么定了。”维克多取出8枚紫金币，将钱袋还给朱蒂，说道：“10支精力药水我给你留着，你平时多花点时间打磨斗气，万一你不能自然晋升，将来会有更好的药水也说不定啊。”
朱蒂仔细地看了维克多片刻，屈膝行礼，嫣然笑道：“遵命，我的大人。”
“听话的宝贝，有糖吃。”维克多挑起朱蒂精致的下巴，笑道。
朱蒂妩媚的横了维克多一眼，又疑惑地问道：“亲爱的，你让威灵顿公爵白送你10万株刺芸豆，他会答应你的要求吗？”
维克多自信满满的说道：“他感激还来不及了，怎么会拒绝？”
第269章 惊天布局（上）
“大人，请原谅我的失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我并不想诋毁一位贵族，实在是兰德尔子爵太过傲慢！”
“兰德尔子爵提出的条件简直荒唐！他非但向我们索要40000株刺芸豆，还要我们承担所有的运输费用，而他的回报竟然是要我们平抑粮价！”
“大人，这不是交易。这是个滑稽可笑的命令。兰德尔子爵在命令我们！如果，兰德尔子爵不是个傻子，那他就是在羞辱我们威灵顿家族。”
愤愤不平的撒丁终于还是说出了冒犯贵族的言语，而威灵顿公爵手中的鹅毛笔也停住了，一点墨汁正在暗黄色的羊皮卷轴上晕开。
威灵顿公爵丢下鹅毛笔，靠在水蜥皮椅上，揉了揉发胀的额角，连续六个小时的书写让这个年近七旬的贵族学者感到身心俱疲，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胳膊，向窗边走去，管家轻手轻脚的将书桌上的文件收好，又恭恭敬敬地站在他的背后。
这间维斯托克堡最高的房间是威灵顿公爵平日最喜欢的书房。在这里办公，劳累的时候，可以透过窗户俯瞰维斯托克城的风光。但是，威灵顿感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现在每天登上书房都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威灵顿不得不承认，他其实非常羡慕骑士。
维斯托克城外是无垠的农田。眼看就到了收割季，金色的麦浪涌动不息，成片的麦田如同一望无际的金色的海洋，一座座农庄就是海中的小岛。清甜的麦香仿佛已经透过窗户，飘进高高在上的书房，威灵顿公爵深深的吸了口气，可墨绿色的刺芸豆田在这金海中是那样扎眼。于是，刚刚勾起的笑纹立刻被扯平了。
公爵并不准备追究贸易管事妄议贵族的过失，他虽然傲慢且愚钝，但毕竟是在维护威灵顿家族的利益和威望。
自家的狗总比别人家的孩子可爱一些。
威灵顿公爵只希望自己的继承人不要被千年家族的名声所累，变成一个真正的傲慢贵族。公爵返身走回书桌，接过管家手中银杯，咖啡的香气令他精神一振，他轻轻地啜了一口杯中的昂贵饮料，闭上双眼，任由苦涩的香甜在舌尖弥漫，品味了好一会，公爵才向自己的长子问道：“达克鲁，你怎么看兰德尔子爵提出的条件？”
达克鲁.威灵顿将盯在地图上的目光移开，转向自己的父亲，缓缓摇头，沉声道：“不能答应兰德尔子爵的条件！”
贸易管事撒丁暗暗兴奋。公爵大人足智多谋，但他已经上了岁数，没有了以前的杀伐决断，变得仁慈宽厚。以至于，一个小小的子爵也敢对威灵顿家族颐指气使！好在达克鲁少爷英武不凡，他必定要给那个傲慢的兰德尔子爵一个教训，让所有人知道，威灵顿家族的威严不容侵犯！
“送给兰德尔子爵的刺芸树至少要增加三倍！我们才能答应他的条件。”
撒丁呆呆的看着英武不凡的达克鲁少爷，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撒丁又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主人，见到公爵大人神情严肃的缓缓摇头，不由松了口气。
达克鲁少爷肯定是看上了兰德尔家的贵族小姐，这才想着法子讨好对方。幸好，威灵顿公爵大人足智多谋的，怎么可能做赔本的生意？
“你太贪心了！送给兰德尔子爵的刺芸树能增加一倍就不错了。”
撒丁悄悄地掏着自己的耳朵，他确信自己的听觉一定出了问题。公爵和达克鲁都没有在意这个吝啬鬼的小动作，管家却不能容忍他在主君面前失仪。所以，撒丁被赶了出去。
“父亲，整个中南部种植的刺芸树有84万亩，兰德尔子爵只要10万株，那我们也只能得到5000亩的农田。如果，子爵阁下接收40万株刺芸树，那复耕的农田数量达到2万亩。”
“有了这些耕地，家族可以册封两名骑士。我已经想好了，阿德维和卡托为家族效力了11年，正好给他们每人册封10000亩耕地。”
威灵顿看着意气风发的继承人，皱眉问道：“教会和王室都不能容忍粮价持续上涨，这只会便宜索菲娅侯爵的商会。你又准备怎样让兰德尔子爵接收40万株刺芸树？”
达克鲁点点头，说道：“目前，布里亚特家族雇佣了大量流民，扩建野柳城外城。只要我们不让刺芸豆流入布里亚特领，朱蒂夫人如果不想动用家族储备粮，她只能向兰德尔子爵寻求帮助。兰德尔阁下提出接收10万株刺芸树已经证明，他不会坐视布里亚特家族陷入困境。”
“我担心蔷薇夫人会干涉兰德尔阁下种植刺芸树。我们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兰德尔阁下烧毁那些刺芸树。”达克鲁忧心忡忡的叹道。
刺芸豆是威灵顿家族心中之刺。如果能铲掉刺芸豆，那他们早就这么干了。铲掉刺芸豆容易，后果却相当糟糕。先不提教会的压力，没了刺芸豆，中南部的人口必然向王国中部流动，那可是王族的直属领地！所以，威灵顿家族一直希望有人接盘，可就是没人愿意当冤大头。
威灵顿公爵好不容易才让兰德尔子爵对刺芸豆产生兴趣，但又迟迟不见他的动作。现在，兰德尔子爵终于开口了，而且还是直接移植40000株刺芸树！达克鲁真是喜出望外。虽然，移植40000株刺芸树的费用不菲，但他们立刻就能得到2000亩的耕地。用40000株刺芸树换取2000亩的耕地，这买卖太划算了！可是，达克鲁又开始担心这是个骗局。
看着患得患失的继承人，公爵叹了口气道：“达克鲁，你弄错了重点。”
“不管兰德尔子爵能不能成为第二个剑圣，他的血脉都不逊色于任何一位殿下。王室和教会都在向子爵释放善意，而你还把当他成对蔷薇夫人惟命是从的男宠？”
“约克家族送给兰德尔子爵两位女见习骑士，作为他的贴身侍女。呵呵，有那位殿下会给自己的宠侍安排伴侣？这纯粹是家族联姻！所以，兰德尔子爵是人马丘陵的领主，他既然决定移植刺芸豆，那我们大可不必担心约克家族的态度。”
“重点在于，我们没有主动权！”
威灵顿公爵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说道：“人马丘陵地多人少，需要更多的自由民雇工。我们把多余的人口引入人马丘陵是最好的选择。”
“按照原先制定的策略，我们先压低粮价，帮助人马丘陵容纳更多的人口，再抬高粮价，促使他们种植刺芸豆。但是，埃德文大师设计的新农牧体系让我们的谋划落空了。”
公爵指着下面的一个农庄，说道：“我仿照埃德文的方法，开辟了10000亩的农田，饲养野猪，种植地薯和麦子，采取深耕细作，勤施粪肥的种植方法。”他顿了顿，摇头赞道：“种植效果非常好！每亩投入150磅的麦种，预计收获600磅的麦子，远远超过往年380磅的亩产。地薯亩产500磅，晒干后，也有280磅，还能储存7个月之久！”
“我认为，明年的收割季，约克家族就可以开始储备第一批粮食，再过三年，他们的粮食储量将恢复到战前水平。这意味着，约克家族不需要我们的粮食也能容纳流民，他们更不会种植刺芸豆！”
达克鲁恼怒地说道：“这么说，兰德尔子爵在骗我们！”
小家族被黄金骑士戏弄，尚且会生气。何况，兰德尔子爵并非真正的黄金骑士，而威灵顿家族实力强大，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小贵族。达克鲁没有破口大骂已经算是有涵养了。威灵顿公爵却摇头笑道：“你不了解兰德尔子爵的性格。”
“现在，有实力的领主都在调查兰德尔子爵的背景和性格。我也不例外。”威灵顿公爵继续说道：“维克多.温布尔顿只是个小家族的次子，突然受到蔷薇夫人的青睐，成了一位大权在握的领主。维克多和那些暴发户一样，急迫的想要证明自己，做事难免有些急功近利，他推行工分制，拒绝成为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都印证了这一点。高产的刺芸豆刚好符合维克多的胃口。”
“最妙的是，这种性格的暴发户哪怕明知自己做错了，也绝不会承认！所以，我才会鼓动兰德尔子爵种植刺芸豆。”
“当然，我们必须承认维克多潜力十足，而且非常聪明。如果有选择的余地，我也不想得罪他。”威灵顿公爵沉默片刻，问道：“达克鲁，你说兰德尔子爵为什么不要刺芸豆的种子，反而要移植刺芸树？”
第270章 惊天布局（下）
达克鲁悚然一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兰德尔子爵不可能不知道移植刺芸树对威灵顿家族最有利，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一刻，达克鲁真的觉得兰德尔子爵深不可测，自己完全不能把握他的意图。一个领主如果不能看清对手布局，那他带领的家族将陷入被动。达克鲁不由得心生沮丧，但威灵顿公爵鼓励而期待眼神，让他重新振作起来，仔细推敲其中的关节。
威灵顿公爵悠闲的喝着咖啡，书房陷入了沉寂，达克鲁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刚想开口求教，却看到父亲正摩挲着手指上的白水晶戒指，那是教会送给威灵顿公爵的宝物，教宗冕下亲自在里面恒定了生命延缓神术，作为威灵顿家族培育刺芸豆的奖励。
达克鲁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道：“塞恩主教！”
“哈！哈！哈！”威灵顿公爵开怀大笑，站起身说道：“没错！两年后，拉扎鲁斯大主教将荣升枢机大主教。塞恩这个家伙想要接替大主教的位置，需要我们的支持，他这才愿意配合我们的小动作，不让刺芸豆流入布里亚特领。如果是平时，塞恩立刻就会跳出来反对移植刺芸树。这两年嘛，呵呵，我们可以随便移植！说到底，塞恩的目光已经不在这个教区了。”
“兰德尔子爵在这个时候，抛出移植刺芸树的计划。你说我们急不急？你说维克多到底是什么意思？”
达克鲁点头道：“兰德尔子爵移植刺芸豆，他的领地立刻有了容纳流民的能力。我们移走了刺芸树，刺芸豆产量降低，教会赈济流民的能力减弱，一部分流民会离开公爵领。如果我们稍加引导，他们就会通过布里亚特领向兰德尔领迁徙。相比降低流民数量带来好处，我们得到耕地只是一件小事。”
“是啊。兰德尔子爵完全占据了主动权。对他来说，刺芸豆可种，可不种，刺芸树想移植多少就移植多少。我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说到这里，威灵顿公爵想起几个月前，维克多一脸无辜的说：我们没有迁徙流民的计划。他就有吐血的冲动。
兰德尔领需要人口，威灵顿公爵想要削减领地多余的人口数量，这本来是有商有量的事情。可维克多在关键时刻，抛出了一个让威灵顿家族无法拒绝的刺芸树移植计划。
想要移植刺芸树？想要降低流民数量？可以！移植的费用你来承担，把流民导入布里亚特领，野柳城的粮食供应也由你负责，收多收少由我决定！不同意？那你要想清楚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威灵顿公爵郁闷又无奈，最终只得叹道：“兰德尔子爵想接纳多少人口，就接纳多少人口，所有的费用还要由我们来承担。这个小家伙真是厉害！”
达克鲁在旁边安慰道：“父亲，我们不能拒绝兰德尔阁下的条件，但也不是没得商量。兰德尔子爵可以移植10万株刺芸树，那他就可以接收更多！只要我们的条件合适。”
威灵顿公爵点点头，问道：“那你准备开出什么条件呢？”
“虽然，移植刺芸树的花费不小，但兰德尔阁下移植的越多，我们的耕地就越多，人口压力就越小。从长远看，还是对我们有利。所以，我们可以再给他一些好处！我打算把供应给野柳城的粮食价格降低两成，让更多的流民去布里亚特领谋生，任由兰德尔阁下挑选。另外，兰德尔阁下每种活一棵刺芸树，我们就补贴他1个银索尔。我估计这笔费用要25000金索尔。”
威灵顿公爵听了以后，连连摇头。达克鲁鞠躬建言道：“父亲，我们当初种植刺芸豆，教宗冕下不是也奖励给我们一个神术指环吗？这件宝物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啊。”
“我不是舍不得25000金索尔。”威灵顿公爵摆了摆手，说道：“虽然我们不能大规模养殖野猪，但可以推广深耕细作的种植方式。未来两年的粮食价格肯定要跌！所以，你降低粮价还不能完全打动兰德尔子爵。至于，金钱补贴……那更不可取！”
达克鲁恍然道：“直接送钱给兰德尔阁下，有失威灵顿家族的体面！”
“这只是一个方面。”威灵顿公爵点点头，说道：“我们没有主动权，你又提出金钱交易，维克多坐地起价，你怎么办？”
“你要记住，不要在没有底牌的情况下，主动和对手谈价格！这等于是把自己的脖子伸给对手痛宰！”
达克鲁凛然一惊，心悦诚服的说道：“父亲，我必将铭记您的教诲！”
威灵顿很满意家族继承人的态度，笑道：“人马丘陵穷的叮当响，你送钱的思路没有错，就是方法太过简单粗暴。送钱也是一门学问！”
“您的意思是？”
“青砖啊！”
“青砖？”
“没错！就是青砖。”威灵顿走到窗前，指着维斯托克外城，说道：“我们向维克多购买青砖，用青砖重建维斯托克外城！”
“这……”达克鲁震惊于父亲的大手笔，隔了半天才说道：“父亲，用青砖重建外城，至少需要15万金索尔！”
“15万金索尔也就是两个城堡而已。”威灵顿公爵财大气粗的挥了挥手，哼道：“黑城和野柳城都在用青砖建外城，等他们建好了，我的维斯托克岂不是成了乡下？！”
“过不了几年，附近的领主都将大量采购青砖，青砖的价格肯定要涨！我们现在不建，什么时候建？而且，我们在维克多最困难的时候，大量采购他的青砖，也能有份交情。万一，他真的成了第二个剑圣，总不至于太为难我们威灵顿家族。”
威灵顿公爵说出了心中的顾虑，达克鲁也默默点头，他们始终觉得刺芸豆是个坑。如果有的选择，威灵顿家族更想欺负南方领主，而不是炙手可热的兰德尔子爵。
未来的事情只来交给后人处理，如果不能把握现在的机会，刺芸豆将吞噬更多的农田，家族的未来也是一片惨淡。
威灵顿公爵下定了决心，转身吩咐道：“把撒丁叫过来。”
不一会，撒丁缩头缩脑的走了进来，一看到公爵父子，便谄媚的说道：“主人，我想明白了。主人英明！少爷英明！”
撒丁眼光虽浅，但为人吝啬，锱铢必较，对家族忠心耿耿，是贸易总管的得力助手，专门负责和商贩打交道。让他去采购青砖，总不会让家族吃亏。
想到这里，威灵顿公爵敲了敲桌上，吩咐道：“撒丁，你马上带商队去兰德尔领采购青砖，越多越好。”
撒丁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犹豫着说道：“大人，兰德尔子爵把全部的青砖交给了布里亚特家族经营。我们只能在野柳城购买青砖，但布里亚特家自己还不够用，现在他们不对外出售青砖。恐怕要过一段时间，我才能买到青砖。”
“什么？”
撒丁连忙解释道：“大人，据我了解，野柳城正在扩建外城，需要大量的青砖。布里亚特家族的钱不够，朱蒂子爵夫人寻求兰德尔子爵的帮助。于是，兰德尔子爵将青砖的独家经营权交给了野柳城。野柳城有钱就扩建外城，没钱的时候就出售青砖。所以，我们还要等一段时间……”
达克鲁失笑摇头道：“看来，兰德尔阁下爱美人胜过爱钱…..听说，契布曼家的大小姐也是他的情人。可惜，玛格丽特已经和爱德华王子订婚了…..我们威灵顿家族想再找个配的上兰德尔阁下的高阶女骑士可不容易。”
威灵顿公爵没有理会儿子的调侃，他径直走向地图，仔细端详起来。
青砖的市场前景不可估量，许多家族都在打巨型砖窑的主意，威灵顿公爵却对此嗤之以鼻。建筑设计是高深的学问，越是大型建筑也复杂。如果不能参观巨型砖窑的内部结构，哪怕是精通建筑设计的白塔大师，也不可能仿制出来。农夫个个都是泥瓦匠，但没有城堡设计师，也就能盖个农舍、马厩什么的。就算农夫参与了巨型砖窑的建设，他们也不会建造巨型砖窑。
兰德尔领拥有约克家族设计的巨型砖窑，维克多卖土都能赚钱，他为什么会把这么大的生意交给布里亚特家族？朱蒂再美，能和西尔维娅相提并论吗？
不对。吉莉安、朱蒂和维克多情人关系其实是三个家族对抗蚁人的同盟关系！
顺着这个思路，威灵顿公爵的手指在地图上四处游走，发现狭长的布里亚特领与7个家族接壤，地理位置四通八达，十分便利，竟把人马丘陵、中南部和南部的领主连成了一片，甚至辐射到王国的东南部！
再联想到维克多把青砖交给布里亚特家族独家经营，任由他们赚取差价，威灵顿公爵悚然动容，叫道：“坐地起价！这是固定的商队！”
“父亲，你怎么了？”达克鲁关切的问道。
威灵顿公爵抬手示意其他人禁言，自己独坐沉思，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人马丘陵是开拓领，缺人、缺钱、缺物资，除了精铁资源什么都缺，各大商会都等准备狠狠的啃他们一口。因此，约克家族把布里亚特领打造成一个固定的商队，事实上打破了各大商队的垄断。由于布里亚特家族维持低税，各方物资都汇聚在野柳城，约克家族可以低价购买到各类物资，并吸纳流民。
还不仅仅如此，布里亚特家族用青砖建城，各大领主将纷纷效仿，维克多明明可以卖土赚钱，却把利润交给了布里亚特家族，这是他对布里亚特领的扶持。然后，流民雇工赚到了钱，维克多在向他们出售野猪肉和粗糖，从中牟利。流民手上有钱，还会吸引其他商队光顾野柳城，带来各类物资，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布里亚特家族可以有更多的税收，人口多了就导入人马丘陵，为人马丘陵提供源源不断人力，从而推动溪流水库建设，挤压野兽怪物的生存空间，保证新农牧体系不断发展。这种良性循环永无止境！
最关键的是，所有人都从中获利！
布里亚特领脱离了南部领主一系，维持中立地位，中南部领主不再敌视他们，南方领主可以从野柳城买到低价粮食，中南部领主则买到低价的矿物，东南部的领主在野柳城出售优质木材，流民雇工赚到了工钱，少不了捐给教会的献金，教会当然也高兴。这都是因为，利润不再被大型商会盘剥。而南部稳定的局势符合奥古斯特家族的需要！那么，所有人都要维护野柳城这个固定的商队！
威灵顿公爵发现消除刺芸豆、降低人口的两大战略都和野柳城息息相关，而参与野柳城贸易的红利，更是他无法抗拒的诱惑。
这个惊天布局涵盖政治，农牧、人口、贸易，将领主、流民和教会一网打尽，而它最高明的地方，就在于所有人都满意！
威灵顿公爵忍不住要为这个谋略家击节赞叹。他首先想到的是西尔维娅，他甚至怀疑布里亚特领之变也是约克家族一手策划的，但所有迹象都表明，奥斯丁那个倒霉蛋是中了多铎人计策。而且，威灵顿公爵并不认为约克家族比自己高明多少。然后，他的脑海浮现出维克多的形象。
奇思妙想般的工分制，发明紫蔗酒、咖啡、雪糖和粗糖，坚守领地，抵抗蚁人大军，毫不犹豫就射杀了奥斯丁，西尔维娅近乎放任的宠溺，把青砖的利润交个野柳城，大胆移植刺芸豆，所有的事情都和维克多有关，这些也是其他贵族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他，那这个年轻领主的格局之大，谋略之深，简直难以想象！
威灵顿公爵长长叹了口气，达克鲁上前问道：“父亲，您想到了什么？”
“可惜，玛格丽特已经和爱德华王子订婚了。”威灵顿公爵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从现在开始，运到野柳城的粮食降价两成，向布里亚特家族提供10万金索尔的无息借款，帮助他们建造外城。如果他们没钱还也没关系，就当作租赁野柳城商铺的租金。总之要尽量多租些商铺，租期50年。”
“50年？！”达克鲁目瞪口呆，问道：“父亲，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冒险？不！这是对固定商队的投资。相比兰德尔阁下的青砖利润，我已经很小气了！”
“我们要让兰德尔阁下看到威灵顿家族的诚意！”
第271章 智慧与优势
威灵顿家族充分展示了什么叫财雄势大，他们的使者携带巨资赶到野柳城，并提出了极其优渥的借款条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实力大贵族的善意和慷慨，让布里亚特家族备受鼓舞，他们恨不得立刻就答应威灵顿公爵的条件，只有朱蒂又惊又疑，她给维克多写了一封信，派人连夜送了过来。
阅读了朱蒂的来信，维克多久久无语，威灵顿公爵的敏锐果决让他万分佩服。
现代人耳熟能详的商业模式对异世界的领主来说，属于全新的事物。维克多认为，几年后，领主们才会发现，原来可以通过自由贸易整合领地资源，完成战略调整。到了那个时候，野柳城的重要性将凸显无疑，而维克多可以通过这段时间，从容布局，占据先手，制定贸易规则，推出各种商业模式，最终获得最大的话语权。他万万没想到，威灵顿公爵这么快就意识到野柳城的价值，并拿出巨资，提前进行布局。
维克多觉得威灵顿公爵的策略十分眼熟。
在地球上，开发商有钱买地，无钱建房，边卖期房，边盖楼房。威灵顿公爵拿出资金，主动充当买房的角色，他的方法和集资期房的商业模式竟然如出一辙！所不同的是，开发商不会对出资买房者感恩戴德，这只是个合同，能不能执行还两说呢，而布里亚特家族却对威灵顿公爵心怀感激，甚至是受宠若惊，这就是大贵族的影响力。
按照开发商的观念，维克多一点也不想领威灵顿公爵的人情，他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
威灵顿公爵的眼光精准，老谋深算，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点。如果，他把野柳城的商铺全都包了下来，威灵顿家族将在野柳城贸易中，占据主导地位。按照慷慨、守信、感恩的贵族传统美德，布里亚特家族必须感激威灵顿家族的慷慨援助，遵守双方约定，将商铺租给对方50年。威灵顿家族等于用最低价拿到了野柳城50 年的经营权，光是转租商铺的收益就远远不止10万金索尔，恐怕是十倍、二十倍之多，而他们对市场的影响力则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维克多必须承认，他很难拒绝威灵顿公爵诚意满满的条件。原因就在青砖上，准确的说，是水利工程。
正是岩砖和水利工程把约克家族牢牢地绑在人马丘陵，让他们坚决抵抗蚁人的进攻。青砖产业则支撑着水利工程。威灵顿公爵不会了解其中的奥秘，但他的措施将促使青砖产业高速发展。
有了威灵顿家族的资金支持，维克多的控制的巨型砖窑必须满负荷生产才能满足青砖的市场需要，他的取土队伍将由600多人，扩充到2000多人。按平均每天挖渠300米计算，一年后，全长152公里的人工水渠将贯穿兰德尔领全境。照这样的速度，最多15年，人马丘陵的水利工程就可以竣工。
这是威灵顿公爵给维克多带来的好处。然而，火爆的青砖市场会引发另一个棘手的问题。
巨型砖窑的出现将青砖的制作成本降到了极致，运输成本却不会降低。青砖建城的风潮席卷冈比斯王国，领主们有样学样，纷纷大量购买青砖。就算维克多把青砖的售价压的再低，那些远离人马丘陵的领主仍然难以承受高昂的运输费用。可是，领主们绝不可能放弃青砖，攀比之心加上巨大的市场利润，将促使他们把目光盯在巨型砖窑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领主们发现巨型砖窑关系到水利工程建设，就连人马丘陵的邻居也会坐不住的，尽管他们是青砖的经销商。而岩砖问世之后，整个人类国度的狂热都要被点燃，内外势力的密探将充斥人马丘陵，他们首先要弄到的就是巨型砖窑建造技术。
这种情况下，能保证巨型砖窑的秘密吗？答案是不可能！
维克多和约克家族在建造巨型砖窑的时候格外谨慎，每个工匠只负责建造巨型砖窑的一个部分，绝不让同一个人建造不同的部分。可是，各个势力把掌握的情报凑在一起，再召集建筑师进行研究，总能还原出巨型砖窑的内部结构。
在青砖推广不能快又不能的矛盾下，维克多提出保本销售，层层让利，以达到麻痹领主的目的，最后再主动拿出巨型砖窑的建造技术，换取好处和盟友。西尔维娅对维克多提议大加赞赏，让他品尝了好几天的温柔滋味。
威灵顿公爵还不知道，他的家族已经在维克多拉拢的名单上了。但维克多不可能任由威灵顿家族完全掌控野柳城的商铺资源，
事实上，双方心照不宣，威灵顿公爵很清楚维克多不会同意，他只是在还子而已。
你知道我需要什么，你先手一步棋把我下懵了，但也让我知道你需要什么，又在干什么，那我就还你一步棋，让你明白我有弈棋的资格！野柳城必须保持中立，你不能独占，我也不打算独占，但我要加入进去！现在，我们可以商量了。
维克多不得不承认，威灵顿公爵在释放善意。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本质上的冲突。
领主的核心利益在于骑士资源，有了骑士，家族才能生生不息，不断壮大，失去了骑士，家族必将消亡。领主们开拓领地，赚取财富都是为了留住自家的骑士，吸引其他家族的骑士，领主的敌对关系也由此而来。维克多甚至怀疑，东部三大家族的骑士有一半落入了西尔维娅的口袋，所以她才决定西迁，开拓辽阔的人马丘陵。
维克多对骑士没有渴望，他自身的血脉还是贵族追逐的对象。从这一点上来说，维克多与绝大多数领主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大型商会是例外，其中也包括索菲娅。
总之，维克多决定回应威灵顿公爵的善意。他给朱蒂回了一封信，写道：威灵顿公爵拿出15万借款，布里亚特家族留8万，兰德尔家族拿走7万。两年后，野柳城还款4万。作为回报，威灵顿家族得到不超过六分之一的商铺，租期二十年，拥有优先续租权，租金由野柳城决定。兰德尔家族在两年内移植100万株刺芸树，共计5万亩，人马丘陵还将接纳中南部领地的4万流民。同时，威灵顿家族获得王国中南部的青砖专营权，但必须在野柳城购买青砖，约克家族保证在10年内，向威灵顿家族提供巨型砖窑建造技术。
维克多相信，威灵顿公爵一定会同意这些条件，而布里亚特家族看到租金决定权，也能明白其中的意义，何况他们没有拒绝的本钱。
看着信使远去，维克多不禁要感叹原住民的智慧，只要稍加引导，他们就能推演出更多的内容，并将其完善。不仅贵族如此，平民也一样。
维克多不会忘记，那个胖韦奇只跑了一趟走私，就琢磨出蜜饯产业的策划方案，最妙的是其中居然有连锁店理念！维克多真的没教过胖韦奇，甚至都没见过他本人……
都这么聪明，我还怎么混啊！
维克多突然觉得，自己的优势已经不明显了。不过，原住民都是傻子的话，维克多也要累的半死。富有智慧的手下有能力帮他完善体系建设，还有各种发明创造，将他从繁杂的事务中解放出来，而贵族血脉能确保他的优势地位。
想到这里，维克多又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但眼下，他还有许多事情要亲力亲为，比如，伊莫森和鱼人。
“什么？你要的是猪肉，不是鱼！你刚明明说的是鱼……好吧，给你猪肉。”
“什么？你要的是紫蔗酒，不是猪肉！！”
“你这个被牛屁股夹了的蠢货！知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我.....我是笨蛋？！你这只蠢鱼居然还会骂人！”
伊莫森简直要发疯了，这个圆头圆身的鱼人白长着一个大脑袋，还不如老鼠聪明！真不知道，它们怎么能算做智慧物种！
“好了！”
维克多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了，他基本上已经确定伊莫森确实能与智慧物种交流。旁边的伏牛民兵拽起吱哇乱叫，正和巫师对骂的鱼人，将它丢进水坑里。
“大人，鱼人的心智过于混乱，本能大过智慧。我……我确实尽力了。”
伊莫森忐忑不安地看着维克多，他在山丘营地住了七天，就等着向这位大人展示自己的巫术。然而，鱼人混乱的思维让试验变得一团糟，他也不知道，大人对他的表现满不满意。
维克多笑了笑，随口安慰道：“伊莫森先生，你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我很满意你的表现。”
诚惶诚恐的巫师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不过，想要我庇护你。你还需要证明你的忠诚。”
“大人，我誓死效忠于您！如果，我背弃诺言，愿我的灵魂坠入深渊，永远承受深渊烈焰的炙烤！”
伊莫森半跪在地上，用最诚恳的态度向维克多起誓。维克多却淡淡的说道：“任何誓言都不能打动我。你必须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的忠诚！”
“大人，您要我做什么？我绝不推辞！”
伊莫森暗暗欣喜，只要能为大人效力，他就算被接纳了。不但，安全有了保障，还可以有更好的生活，以及权势。即便是遭人厌弃的巫师，也不想当一辈子的野人。
“具体的事情你不用知道。”维克多顿了顿，说道：“你马上回山区要塞，布索会安排一切，你只要好好配合他就行。”
“如您所愿。大人。”伊莫森深深的施礼，毕恭毕敬的说道。
维克多点点头，又对杰克吩咐道：“杰克，带伊莫森先生回去吧。”
伊莫森顺从的跟着杰克朝门口走去，刚走两步，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转身说道：“大人，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贝尔了……”
“你放心，贝尔很安全。她住在我的庄园。”
伊莫森哀求道：“大人，我能和贝尔住在一起吗？我绝不会暴露您的秘密！”
拆散相依为命的父女，维克多也是于心不忍，但他绝不会改变注意。
“你是个伟大的父亲，也是个巫师，你能给贝尔什么？把她永远拴在你的身边？还是让她拥有正常人的生活？”
“伊莫森，我向你保证，无论你做什么，贝尔都不会受到牵连。就算我杀了你，也不会伤害她。如果，你让我满意，我可以让你经常看望贝尔，仅此而已。”
“我明白……我明白……这是为贝尔好。”伊莫森沮丧的摇头自语，又不死心的问道：“大人，能让我在您的庄园住几天吗？哪怕一个晚上也行……求求您了。”
维克多摇了摇头，叹道：“贝尔不会说话，不会写字，我才愿意收留她，给她正常人的生活。除非把你的舌头割了，再砍掉你的四肢，我才能相信你不会泄漏我的秘密，但没了舌头，你将变得毫无价值！”
“完成我的任务，证明你的忠诚，你可以经常见到贝尔。”
伊莫森在炼金民兵的押送下，离开了山丘营地，看着那凄凉的背影，维克多心如铁石，他已经明白，妇人之仁只会造成更多的悲剧！
维克多转身向上层营地去，片刻工夫，就到了炼金塔。他带着雷诺径直走到元素萃取台的边上，通过意识连接塔灵。
“国王！”
“大人，我在。”
“汇报一下，魂火和资金储备情况。”
“遵命，大人。”
国王在维克多的意识中说道：“可用魂火695点，剩余资金75金索尔。”
维克多苦笑了一下，两只炼金龙蜥终于把炼金塔的储备资金耗光了，他不得不跑了补充资金。他丢了两块水晶在元素萃取台上，说道：“国王，分析一下白水晶和火元素水晶的价值。”
“密斯拉水晶可以提取400金索尔，红晶可以提起800金索尔。”
维克多皱了皱眉，问道：“秘银代表骑士的气运，白水晶代表教会的气运，那火元素水晶为什么这么值钱？它代表谁的气运。”
“我认为是您的气运。”
“有道理。”
维克多接过雷诺手中的袋子，将里面的白水晶尽数倒在元素萃取台上，吩咐道：“这里有400块白水晶，全部提取，再制造3只炼金龙蜥，安排它们潜入山区要塞！”
“遵命大人！”国王一边提取白水晶，一边说道：“大人，400块密斯拉水晶提取16万金索尔。制造三只炼金龙蜥需要15万金索尔，36点魂火，耗时72小时。”
“另外，我要提醒大人，37只战獒即将回归炼金塔。”
“该死！我还想再制造一些炼金民兵呢！”维克多咬了咬牙，问道：“还有多长时间？”
“一年。”
“好吧，看来我要献祭秘银了。嘿嘿，火元素水晶果然代表我的气运。”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布索正在用大型熔炉提炼秘银矿渣中，预计可以额外得到25克的秘银，这都是因为火元素水晶的缘故。
有了能量水晶，维克多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让走私商队进入苏斯王国，弄些秘银矿渣回来。但他又隐隐觉得，消耗骑士的气运也许是个错误。
第272章 悉数登场（上）
风之季是令人欣喜的季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领主总是把三个最重要的活动放在收获的季节，风季巡领，丰收庆典，还有狩猎会。
每年到了风之季，领主会召集麾下的骑士和扈从，带着亲朋子嗣，架鹰牵犬，在领地内猎杀凶猛的野兽，培养后辈的勇气与智慧，炫耀自身的武力，充分享受这一年一度的娱乐活动。
等领主大人狩猎结束之后，就到了领民们狂欢的时候了。
在村长老爷的组织下，凡是能动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扑向村外。强壮的男人们拿起弓箭长矛，捕猎较为温顺的动物，妇女儿童则忙着采集各类坚果野菜，然后，成筐成筐的往家里搬。至于那些特别强大的野兽，不用担心，领主大人已经清理过了，稍显凶猛的野猪，那也是男人们的猎物。这段时间，只要象征性的上缴一些野味作为供奉，绝大多数的采集收获归领民个人所有，男人们不拿出一点力气怎么能行？
一般情况下，领主会在风之季的时候，把野生资源让给领民，好帮助他们渡过寒冷的水之季，这是几千年来的传统。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领民平时会紧紧盯住村子周围的野生资源，防备流窜的怪物，还特别敌视盗采盗猎的流民，甚至把他们称为盗匪。不过，穷困潦倒的破落领主和开拓领主可不会这么大方，对他们来说每一颗板栗都是好的，要是摊上这样的主人，领民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兰德尔领是开拓领，去年的时候，领主大人还把各种坚果野味收到仓库里，但今年的情况又不同了。
村长老爷公开宣布，今年的采集收获，领民家庭可以保留8成，建房入户的家庭保留6成，自留地家庭保留3成，流民雇工家庭也有两成。于是，所有家庭都兴高采烈的投身到采集活动中。
兰德尔领的确是开拓领，领主大人也没有组织过狩猎会，但没人会担心自己的安全。在这里，没有野兽没有怪物，甚至连野猪都看不到，即便七八岁的孩子也能体会采集野味的欢乐。他们三五成群，挎着小背篓，四处搜寻林间的坚果和蘑菇，如果发现了地鼠的储藏室，一铲子下去，榛子、板栗、松果、麻壳，还有许多说不上名字的坚果会稀里哗啦的流出来，把他们的小背篓装的满满的，肥嘟嘟的地鼠当然也跑不掉。只要听到孩子们的欢呼声，妇女和老人就知道小家伙们又有收获了，但他们可没工夫过去帮忙，这满山片野的财富根本就捡不过来，不能食用的橡实可以榨油，可以喂猪，红红的沙棘果甘美酸甜，许多看似无用的植物都是宝贵的香料，还有被誉为山珍的肝菌，以及各式各样的草药。若是以前，这些东西早就被野猪糟蹋光了，可现在，这些财富随处可见，唾手可得，正等着他们采摘呢。负责狩猎的男人们，则是另一番景象，野兔地蜥，甚至肥獾都不是他们的目标，平时难得一见的黄羊短尾鹿填补了野猪的空缺，这些家伙可比野猪好对付，也值钱的多。男人们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享受过狩猎的喜悦，他们还想跑到更远的地方，但村长老爷不允许。
没人敢挑战村长老爷的权威。
虽然，大多数家庭只能保留两成收获，可他们毕竟是流民雇工的身份，领主大人能允许他们采集狩猎，已经是格外的恩惠了。何况，普通村子的采猎范围只有300平方公里，而这里足足有400平方公里，再远也不是不行，只是这片区域的物产已经让大家忙不过来了，即便是两成的收获也令他们喜出望外。
欢声笑语在兰德尔领的原野中飘荡，其中有对光辉之主的赞美，也有对领主大人的感恩。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片土地的领民。
其实，兰德尔领还没有领民，这里只有封臣和流民。流民家庭的孩子在田野中狂欢，封臣家庭的子嗣可不会玩这么无聊的把戏。
平湖镇的北侧有一大片空地，地面铺上了平整的青砖，二十个少年正在这里，进行一项名为手球的对抗游戏，他们穿着合身的皮甲，分作两拨，各自占据一边，虎视眈眈，摩拳擦掌。
“哈里恩，这次你们输定了！”一个高壮的少年瓮声瓮气的喊道。
“汉摩，赢了我们再说大话吧！”
名叫哈里恩的少年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把头撇向左边，朝观战的少女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胜在握。汉摩大怒，他可不想在女孩子面前输给这个狂妄的家伙，趁着对方分神的工夫，他双脚牢牢钉在地上，手臂绷直，宛若一张巨弓，将手中皮球猛掷出去。
呼的一声，皮球划过40多米的距离，直接向对手的场地飞去。皮球飞的又高又快，哈里恩一方脸色骤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落向自己的后场，那里只有两名防守队员，而对手四个的前锋已经越过他们在那等着接球了。
汉摩一方的前锋迅速朝敌方的大门跑去，队长用伏牛秘形发球，力量大的出奇，加上皮球自身的份量，谁也别想中途拦截，只能等它自己落下来，凭这项战术，他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眼看皮球就要落入汉摩一方的手中，一个身影高高跃起，好似灵猴一般，在空中翻了个筋头，将皮球抱入怀中，落地之后又连续翻跃，化解掉皮球上携带的力道。
“马丁，干的漂亮！”
哈里恩大声叫好，汉摩也很服气的摇了摇头，这种皮球用牛皮缝制，里面填充黑豆，份量十足，以他的力量投出去，就算对手拦截成功也会被打翻在地，他的前锋立刻就能把球抢下来，但马丁这家伙用灵猴秘形轻松化解了他的攻势。
灵猴秘形虽然比伏牛秘形容易上手，但要练到马丁这种程度，非下苦功不可。观战的少女们纷纷为马丁鼓掌喝彩，汉摩也对他伸出了大拇指。
比赛继续进行，场上的少年你来我往，各种战术配合不断上演，其中也少不了精彩的个人秀。女孩子们一时为这边加油，一会又为那边鼓劲，把比赛不断推上**，尤其那个最漂亮的少女大声助威的时候，少年们表现的更加卖力了。
艾尔莎心里有些小得意，这些少年少女大多是封臣家庭的养子养女，她自己也一样。她的养父是纳尔森大人的得力手下，而她的哥哥还是兰德尔领的治安官猴子大人。不，现在叫芒克，这可是领主大人亲自为哥哥取的名字。有这样的身份背景，再加上出色的容貌和善于察言观色的天赋，艾尔莎很快就在女伴当中确立了自己的地位，还成了男孩子们争相讨好的对象。
其实，艾尔莎一点也不喜欢手球比赛，她更想在银月庄园接受爱丽娜夫人的教导，成为一位优雅自信的侍女才是她的梦想。可惜，爱丽娜夫人要忙着招待贵宾，没时间训练他们，艾尔莎这才陪着同伴举办手球比赛。
就算心里不喜欢，艾尔莎也不会表露出来，她可是很机灵的。
“砰！”
手球重重的砸在场外，一个小女孩立刻从艾尔莎的身边跑了出去，把地上的手球捡了回来。
少女们呼啦啦地围了过去，对着小女孩不停安慰，还伸手摸她的小脸蛋。
“贝尔，你没事吧？”
“贝尔，吓到了没有？”
“贝尔，这球很重，给我吧。”
差点砸到我了，好不好？艾尔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个小女孩叫贝尔蒂娜。虽然，这个名字很像贵族，但她其实是个孤儿，而且还是个哑巴，长相也十分普通。不过，所有人都很喜欢贝尔，尽管她才来没几天。
艾尔莎清楚的记得，贝尔蒂娜躲在爱丽娜夫人的背后，怯生生地偷看她们的小模样，那好奇又清澈的眼神让艾尔莎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好像她是自己的妹妹。仅一天的时间，贝尔蒂娜成了大家的宠儿，就连银月庄园里最凶猛的猎犬也会朝她摇头摆尾。但不知道为什么，对贝尔特别关照的爱丽娜夫人从不让她上习字课，还严厉禁止任何人偷偷教她写字。这也许是因为天生残疾让贝尔无法成为一名贵族侍女。然而，大家伙却并没有鄙视比尔，反而更加怜惜她了。
“砸到贝尔了？没有吧？”
男孩子们终止了比赛，也跑了过来。艾尔莎插着腰，叱道：“差点就砸到贝尔了！你们就不能小心点吗？”
“艾尔莎，是我们不好……都怪哈里恩，接个球都脱手！”汉摩腆着脸把锅甩给了对手。
“我…...你……”哈里恩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汉摩的脸。
艾尔莎眼珠一转，说道：“好啦，好啦。别互相指责了。比赛到此结束。”
“那我们干什么呀？今天有大人物要来，银月庄园我们不能去，长辈都有事要做，家里又没人。”汉摩说道。
“我们可以去看大人物的车队啊。顺便学习一下真正的侍从侍女是如何出行的。”艾尔莎说出了她真实的想法。
哈里恩犹豫着说道：“这不大好吧。毕竟，我们的礼仪训练还没有完成。如果，我们表现的太失礼会令主人蒙羞的。”
“谁说我们要去迎接车队？我们可以藏在人群里面偷看。”艾尔莎想了想，又道：“听说，主人的迅鸟轻骑也会充当车队仪仗。你们不想看看吗？”
“好！”迅鸟轻骑对少年少女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他们立刻答应了下来。
第273章 悉数登场（下）
小侍从们赶到车队必经之路，道路两边已经站满了平湖镇的居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对平民来说，骑士贵族代表了人类世界的高贵与优雅，大多数流民一辈子也没见过真正的骑士贵族，镇民们听说今天有大贵族造访兰德尔领，便早早地赶到路边，等待贵族车队的到来。就算不能亲眼目睹大贵族的风姿，只要看到马车上的家族纹章和贵族仪仗，他们都可以在后辈面前吹嘘很久。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缓缓驶来。身姿挺拔的骑兵跨着骏马，手擎锋利的骑矛，红色飘带在矛尖上迎风招展，他们身上的鳞甲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简直让人无法直视。骑兵过后，是持盾执戟的精锐步兵。他们身穿锃亮的锁甲，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昂首挺胸护在马车的两侧，锐利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夹道两边的人群，总能引来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最引人注目的是20名迅鸟轻骑兵，虽然他们穿的是皮甲，精铁弯刀也藏在鞘里，但座下的迅鸟是那样骄傲，只是喉咙里的咕咕声便让附近的战马畏惧不安，当他们穿过人群的时候，两边的观众发出了由衷的欢呼。因为，这是兰德尔家族的迅鸟轻骑，他们是平湖镇的骄傲。欢呼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圣武士们护卫着一辆简朴的马车走到近前，镇民纷纷半跪在地上，向至高主的仆人致以最虔诚的敬意。
这种情况下，少年侍从们当然也不能站着，只是他们半跪在人群里，却在小声交谈。
“野猪纹章，那是约克家族的大人物。嗯，还有教会的大人物！一座塔……这是那个家族的纹章？艾尔莎，以塔纹章是那个家族啊？”
“笨蛋，这是银白高塔的标志！。”艾尔莎小声骂道，她的眼睛却盯着一辆雕有蔷薇图文的红铜马车。准确的说，她在仔细观察马车四周的贵族侍女。
侍女优雅淡然的仪态让艾尔莎万分羡慕，只到马车走远，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贝尔，我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贵族侍女！贝……咦，贝尔呢？贝尔！你们谁看到贝尔了？”
“刚刚还在啊……贝尔！”
“贝尔不见了！”
平湖镇中。
贝尔像个没头的苍蝇似的，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乱跑，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刚刚，那辆雕着蔷薇花纹的红铜马出现在道路上的时候，贝尔的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记住马车里的气息，避开她，躲开她，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不要以她为敌！
贝尔很疑惑，她没有感觉到危险，但那个声音不停地在她脑海中回响。贝尔没有回应，她很想看看那只拉马车的巨兽，脑海中的声音渐渐沉寂下来，不再催促贝尔。然后，一股无以名状的恐惧从心底里升起，贝尔害怕了，她害怕的不是马车里的气息，而是纯粹的恐惧。于是，她像只惊慌失措的小兽撒开脚丫子就跑。贝尔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她凭着本能逃跑，想要借此甩掉内心的恐惧。
平湖镇的居民都去观看贵族仪仗了，镇子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每一间屋子都房门紧闭。一个小女孩在镇子里狂奔，偶尔有路人看见她的身影，还没来的及阻拦，她又消失在小巷里。路人只能摇摇头，继续赶路。
不知不觉中，贝尔跑到了平湖镇广场，她看到一幢漂亮的建筑大门敞开，于是，想也不想，便一头扎了进去。
建筑的大厅非常宽阔，里面摆着一排排椅子，贝尔找了角落蹲了下来，恐惧的感觉渐渐消散。这时候，大厅内响起一串脚步声，贝尔好奇地探头观望，她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他穿着样式奇特的短袍，却显得慈祥和蔼。
老人问道：“贝尔蒂娜，别害怕，你在这里很安全。”
贝尔点点头，又疑惑地看着老人，“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是的，我知道你叫贝尔蒂娜，还知道你今年16岁…..我叫米勒。”老人笑着说道。
贝尔高兴坏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够和她对话的人，“米……勒，我是个哑巴，你怎么能听到我的声音？”
“别急，和我来。”米勒向贝尔伸出了手。
贝尔犹豫了一下，但米勒身上平和温暖的气息让她放下了戒心，于是，握住了那只苍老而粗糙的手。米勒牵着贝尔向大厅后面的祈祷室走去。
关上祈祷室的门，米勒转身对贝尔说道：“孩子，你不是哑巴，只是有人不让你说话。”
“你是说我的那些老师？”贝尔眨了眨大眼睛。
“老师？呵呵，们抑制你的成长，左右你的行为，控制你的恐惧，也配当老师？”米勒摇头失笑，问道：“贝尔，你想说话吗？”
贝尔咬着手指，小脑袋连点了好几下，直到米勒摸着她的脑袋才停下，困意却又涌了上来，她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无可计量的白金色符文在虚空中呈现，祈祷室变成了光辉的国度，白金符文以玄奥的方式旋转不停，渐渐组成四根白金锁链，缠住贝尔幼小的身体，猛地向后一扯，一个身穿战甲的少女虚影从贝尔的身体中被扯了出来。
虚影少女缓缓睁开眼睛，绝世无暇的容颜显出神邸般的威严冷漠，一股强横无匹的精神力量向米勒猛刺过去，竟在空气中留下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
此时的米勒仿佛年轻了几十岁，皱纹全消，身体挺拔壮硕，眼神同样威严却又不屈，同样冷漠却又憎恶，白金色光辉环绕在他的身前，那股足以干涉现实的精神穿刺，狠狠地撞在上面，却不能动摇米勒分毫。
虚影少女终于露出愤怒的表情，她的瞳孔变的漆黑，身侧浮现出颜色各异的符文，随着符文转动，少女时而化作精致绝伦的精灵少女，时而变成身形健美的蛮族少女，时而重现人类少女形态，她攥住一根符文组成白金锁链，符文渐渐崩解，锁链眼看就要断裂。
米勒默默地叹了口气，白金色光辉如水流般向他汇聚，光芒又从体内渗出，无量之光将米勒淹没，三对天使之翼从背后展开，光辉天使降临人间。
光辉天使手持光明之剑，直刺虚影少女的眉心。
“以吾主之名，驱逐！”
虚影少女樱唇微张，发出无声的咆哮，身侧的符文化作光点，消散在虚空中。符文锁链变成一点光芒融入她的额头，光明之剑也渐渐消散，少女的眼睛重新变得懵懂纯真而又生机勃勃，她看到睡在地上的贝尔，立刻露出吃惊的神情，向前一扑，便消失在贝尔的体内。
祈祷室重新恢复了宁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贝尔睁开双眼，困惑地看了看周围，从地上爬起来，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贝尔，你醒了。”
“米勒，我刚刚作了个梦。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睡在地上，然后我就醒了。”贝尔拍了拍小手，说着说着，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惊喜地跳了起来。
“米勒，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米勒？你好像变老了……”
米勒头发全白，眉眼低垂，眼袋深重，比刚刚何止老了十岁，他的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平和。
“我毕竟是个凡人，只能再活个二、三十年了。”米勒摇头笑道。
天真的贝尔很快就把米勒瞬间变老的事情抛之脑后，她喜滋滋地问道：“是你治好了我吗？你是不是老爹常说的神父？”
米勒摸了摸贝尔的小脑袋，笑问道：“如果我是神父，你害怕吗？小巫师？”
贝尔点点头，又用很大的力气摇头，父亲告诉她神父会把他们俩都烧死，可眼前的这位老人一点也不凶恶，在他身边反而感到非常舒服。
“米勒，我和老爹是不是邪恶的魔鬼啊？”贝尔既好奇又胆怯地问道。
米勒非常认真地道：“贝尔是好孩子，一点也不邪恶！伊莫森也不是邪恶的魔鬼，他是个伟大父亲，比我伟大的多！如果，我有他的勇气……”说到这里，米勒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神也变得忧伤。
“米勒，你在想念你的孩子吗？”
看着贝尔纯真无邪的眼神，米勒的内心涌动着一股奇妙的情愫，那是父爱，他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我在想念我的孩子，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已经是20岁棒小伙子了……”
“好了。”米勒擦掉眼角的泪痕，说道：“贝尔，你现在可以说话了，那些声音再也不能困扰你了，你自由了！”
贝尔抱着脑袋，苦思冥想了一会，“那几个老师常常和我说话，他们好像叫我将来做许多事情。可我想不起来了。”
“你不需要听们的。你只要做你自己。”
“什么叫做自己？”贝尔疑惑地问道。
米勒想了想，说道：“嗯，做你喜欢做的事情。”
贝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即又开心了起来，她想好了，要像小伙伴们那样，成为最出色的贵族的侍女。
贝尔突然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道：“那我能长高了吗？”
“呃…..能长高，就是有点慢。”米勒挠了挠头上的白发，咬牙道：“你不能和别人说，你已经15岁了，你就说…..你今年7岁！”
“撒谎不是好孩子。”
“这个…..撒谎不好。但是…..这个…..”米勒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他只觉得向贝尔解释撒谎好不好，比施展天使降临还要累，干脆吓唬道：“你要是和别人说你15岁了，其他人就不会和你做朋友！”
“那我不说了。”贝尔果然被吓住了，她好不容易才有这么多好朋友。
“米勒，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老爹？”贝尔把米勒当成了万事通。
“领主大人是怎么和你说的。”
“主人说，老爹在未他工作，等他有空的时候，就会来见我。”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
“米勒，你能让主人教我写字吗？”
米勒露出狡猾的笑容，说道：“你能说话，维克多一定会允许你学写字。他的胸襟可不是一般的大，一个小姑娘，他还是能容下的。”
某个神秘的空间，正上演一场可怕的精神风暴，风暴的威力比祈祷室的那记精神穿刺强了数万倍不止，以至于突破了空间屏障，咆哮着冲向缓缓转动的元素海。然而，威力足以摧山拔岳的精神风暴落在元素海上，甚至不能激起一丝涟漪。
“伟大的多纳尔，请平息您的怒火，真祖芮格佐的庇护所已千疮百孔，而您愤怒却不能动摇泰隆分毫！”
“索拉瑞斯！您是来嘲笑我的无力，还是想证明您的力量能与创世巨猿相媲美！”
名为索拉瑞斯的古老意志沉寂了一下，又说道：“创世巨猿虽是真祖的第一个子嗣，但的力量早已凌驾任何存在。即便的意志已经沉寂，主物质世界也不是你我可以撼动的。”
“我想说的是，消耗力量只会损伤您的本源。”
精神风暴渐渐平息，多纳尔缓缓说道：“伟大的索拉瑞斯，您是正确的。可是，那个原生种的力量竟然切断了我们与贝尔蒂娜的联系。难道，他是弥达乌斯的选民？”
“选民？哼，一个共鸣者罢了。”索拉瑞斯说道：“弥达乌斯的魂火早已不能推动的本体意志，怎么可能挑选选民。那个原生种只是个法则共鸣者，他从弥达乌斯那里看到许多秘密，又窃取了的力量。仅此而已。”
“那个原生种改变了命运的走向，泰隆之子还在物质世界活跃，就算贝尔蒂娜再强大也会被他杀死！伟大的索拉瑞斯，您还有什么补救措施吗？”多纳尔问道。
“是泰隆之女，不是泰隆之子。”索拉瑞斯纠正道。
“这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她可以引动泰隆的怒火，那怕我们的老对手从深渊血池里爬出来，也不敢在主物质世界面对她。”索拉瑞斯说道：“我是在提醒您，她只是个凡人，有性别，有寿命，有凡人的一切局限性。吾王沃坦为贝尔蒂娜加持了真实幸运，她才是这个时代的宠儿，等她接管炼金帝国的遗产，泰隆之女早已老死。”
“伟大的多纳尔，您大可不必担心命运的小波折。墨提斯以自身陨落为代价，施展的大命运术自会修正命运的走向。主世界的蛮族必奉您为主宰，他们的信仰会托起您的神座。同时，我也要提醒您，遵守我们的约定。”
“伟大的索拉瑞斯，只要我重登神座，我的蛮族子民必会与人类结盟，把我们的老对手赶回深渊，让德隆的伟力将和血池一并粉碎！”
“但愿如此。”
第274章 演练（上）
人马丘陵西侧的山脉绵延数千里，山脉由大大小小的丘陵组成，高的有数百米，矮的也有几十米，它们层层叠叠，互为屏障，宛如迷宫一般。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风之季，作为一年中自然色彩最为斑斓的时节，枫林红叶似火，铁杉一树金黄，漫山遍野的沙棘还维持着深深的碧绿，各种色块交相辉映，层林尽染，五彩缤纷。
培罗主教站在丘陵上，却无意欣赏这令人心醉的美景。
这座矮丘下方就是连接人马丘陵与大沼泽的缺口。当年，4万蚁人正是通过这里涌入人马丘陵，荼毒冈比斯王国的南方领土，甚至波及到王国中南部，造成数千名士兵死伤，受灾民众有十余万人。
此刻，5000多青壮分布在1.2公里长的缺口上，挖土运泥，搬石筑墙。尽管城墙已经合拢，却只有6米多高，根本起不到防御作用。
培罗主教连连摇头，暗暗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两年过去了，人马丘陵的北部和中部缺口已经封堵完毕。虽然，离要塞竣工还遥遥无期，但35米高的城墙足以抵挡蚁人的进攻。唯独南方缺口的城墙始终没有完工。
约克家族往南部调集了1万青壮，只有3000人在修筑城墙，其余的6000多人忙着挖掘人工湖，修建一条6公里长的水渠，他们甚至还帮助兰德尔子爵挖了2座溪流水库。
人力安排不合理，导致防御工事进度缓慢。如果集中人力先修工事，这道城墙现在至少也有20米高，再花四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完全封堵这道缺口。
培罗主教对约克家族的溪流水库和新农牧体系了如指掌，新农牧取得的成就也令他钦佩。不过，生产建设搞的再好，没有军事防御保障，也只是个沙丘城堡而已。万一蚁人大军突然兵临城下，这些建设还不是要化为乌有。到时候，领主可以带着家族成员躲进坚固的城堡，而大多数平民则只能四散奔逃，流离失所。
培罗主教再三要求约克家族重视这个问题，可他们就是不予理会。
其实，培罗很清楚其中的缘由。就算蚁人大军突破南部缺口，率先遭殃的也是冈比斯的南方领主和中南部领主。归根结底，人马丘陵的南部没有精铁资源，中部和北部领地才是约克家族的核心区域。
一个多月前，约克家族得意洋洋地邀请培罗主教参加人工湖竣工仪式。读完了约克家族的邀请信，培罗就气不打一处来，可西尔维娅的面子不能不给，但他执意要先视察防御工事的修建进度，以表达教会的强烈不满。
“大多数人都认为蚁人遭到了重创，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才能再次组织大规模进攻。可谁也不能保证事实一定如此！”
培罗指着下面忙碌不息的青壮，问道：“如果，蚁人大军又杀过来，这道低矮的城墙肯定挡不住！下面的民众又该怎么办？”
西尔维娅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金灿灿的秀发挽了个贵妇髻，露出优美白皙的脖颈，眼波如水般温柔，她聘聘婷婷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将贵族夫人的温婉娴静与优雅动人展现的淋漓尽致。
笑而不语也是一种态度。
蚁潮席卷人马丘陵，约克家族蒙受了巨大损失。五座城堡遭到破坏，农庄牧场损失殆尽，獠牙军团被打残，1300多名精锐士兵战死，2000多人重伤，还牺牲了三位骑士和二十多名见习骑士，可以说是元气大伤。
为了修筑防御工事，约克家族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5万多青壮雇工包吃包住，每人每年3个金索尔的工钱。两年下来，约克家族付的工钱就有0万金索尔，后勤补给的成本也有40万金索尔，加上生产重建和军队训练的投入，约克家族的总支出超过120万金索尔。
约克家族千年积累的财富糜费一空，还借了50万的外债。可是，这并没有结束。
城墙不能替代要塞。修建三座巨型要塞可不是什么小工程，就算分开建设，那也需要3万雇工，历时9年，每年至少耗费20万金索尔。如果，约克家族不搞生产建设，尽快实现自给自足，他们将彻底陷入债务的泥潭，难以翻身。
培罗主教对约克家族不顾大局表示不满，西尔维娅同样对教会不满。
面对蚁人的威胁，冈比斯王室已经拿出了诚意。他们补贴约克家族10万金索尔，免去人马丘陵20年的供奉，还承担了建设要塞的石料。要知道，开采石料，再千里迢迢的运到人马丘陵，这笔费至少要100万金索尔。
教会又干了什么？
不痛不痒地运过来一些物资，总价值不超过6万金索尔。免去三年的十一税更是个笑话，头三年，人马丘陵哪有产出？再看看教会对撒桑帝国的支援。6万圣武士在帮助撒桑人开拓北部荒野，向撒桑帝国提供2百万金索尔的无息借款，援助的物资更是不计其数，几乎可以把撒桑的军队全部换装一遍。
相比之下，人马丘陵简直是私生子的待遇！
顾全大局？先帮我把50万金索尔的债务还了，我们再谈大局！
事实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教会几千年的积累，不是拿不出更多的援助。只不过，白塔阵营在节节败退，圣骑士阵营占据了更大优势，他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消耗冈比斯的元气。
西尔维娅可不会管这么多，在她的眼中，约克家族才是大局！
西尔维娅可以对培罗不理不睬，妮可作为此地的领主，却要顾及主教阁下的颜面。毕竟，有了神父的安抚和医疗救助，这些青壮才会安心干活。
妮可解释道：“主教阁下，南部的缺口是最短的一道缺口，只有1800米长。明年，我们将再调集2万青壮，将雇工人数提升到3万。最多6个月，城墙就可以竣工。”顿了顿，她又自信的说道：“而且，我们这里有20位见习骑士，500名经验丰富的老兵，他们能迅速组织10000青壮，阻挡蚁人大军3个月。”
“有3个月的时间作为缓冲，我们约克家族可以调集更多力量，抢修城墙，抵御蚁人，南部领主也会派遣军队协助我们。您不必担心民众的安全问题。”
蚁人悍不畏死，数量众多，就算黄金骑士陷入蚁潮，也有很大的危险。面对这样的敌人，骑士的作用并不大。但是，1万青壮民兵凭借6米高的城墙就想抵挡蚁人大军三个月，也是痴人说梦。培罗主教却没有表示不屑，他沉吟道：“菲妮克丝阁下，我看过乌里神父的报告，他对你们的火焰防御战术推崇备至，认为可以轻松消灭十万蚁人？”
“那当然！”妮可紧紧挽住维克多的胳膊，骄傲的说道：“这可是维......嗯，是兰德尔子爵设计防御战术！”
“哦，兰德尔阁下设计了什么样的防御战术？能够消灭数十万蚁人？”一为身穿学者长袍的老贵族兴致勃勃的问道。
塔西佗，银白高塔的学者大师，精通建筑、铸造和历史。他是埃德文大师的好友，妮可的精金铠甲就是请他打造的。这次，埃德文特地邀请塔西佗代表银白高塔参加水库竣工仪式，也是请他见证约克家族足以载入白塔史册的非凡成就。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了过来，维克多微微有些尴尬，他所处的位置十分奇妙。
原本，西尔维娅是众人的核心，但她非要维克多站在她的身侧。然后，妮可完全不在乎西尔维娅的态度，也紧紧挽住他的胳膊。这样一来，维克多左边是西尔维娅，右边是妮可，左拥右抱的局面让他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维克多向来不喜欢被人注意，十几个年轻的白塔学者时不时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更是让他老大不爽。
我就左拥右抱了，怎么的？
维克多心一横，握住西尔维娅的纤手，淡淡地说道：“消灭十万蚁人有些夸张，挡住它们三个月还是可以做到的。”
西尔维娅朝维克多嫣然一笑，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约克家族的骑士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年轻学者的目光由嫉妒变成了钦佩，只有妮可不满地嘟了嘟嘴。
塔西佗眼睛一亮，追问道：“哦，兰德尔阁下，能介绍一下吗？”
西尔维娅笑着说道“现场演练一遍吧。我也很想看看火焰防御战术的实际效果。”
第275章 演练（下）
众人登上城墙，站定之后，妮可朝身边的护卫队长点点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位年过四旬的老兵吹响了手中号角。士兵们听到号声便敲响战鼓，急促的鼓声中，青壮雇工们放下手中的工作，在工头的带领有序离开城墙，后方的军营涌出数百士兵和数千青壮，他们有的手拿弓箭，有的推着装满物资的小车，迅速登上城墙。
不一会的工夫，两千多名弓箭手已经就位，他们三人一组，均匀的分布在城墙上，身旁点有火盆，四十架投石机也处于待发状态。
这些青壮民兵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但总体还算有条不紊。不过，他们并非老练的战士，能有这样的表现，称得上训练有素。
培罗主教暗自点头，乌里神父的报告并没有夸大其词，约克家族的组织能力的确非同一般。
“其他人呢？”塔西佗注意到许多青壮直接进入营房，并没有出来参与演练。
“3000人防御，3000人预备，3000人休息，轮流换防。只有这样，才能坚守3个月。”说完，培罗主教又向维克多问道：“兰德尔阁下，是这样吗？”
维克多点点头道：“主教阁下，您说的没错。”
学者大师塔西佗检查了一下投石机上的弹药，颌首道：“用牛粪、干草、火油制作的火焰弹，小型投石机居高临下完全可以覆盖400米到1200米的区域，2000火弓手射杀200米内的蚁人。”说着，他又提出了质疑，“可是......青壮射手轮流防御。就算他们的体力跟得上，这些火箭，火焰弹也总有用完的时候，弓箭和投石机也会损坏，怎么可能坚守3个月？”
“那......那是什么？”
随着鼓声的变化，两百个青壮民兵推着100辆小车从城墙东侧的缺口鱼贯而出，小车上是一人高的干草圆球，他们两人一组均匀的分布在城墙的正前方。
妮可向西尔维娅问道：“夫人，开始吗？”
“你自己决定。”
妮可点点头，喝道：“开始演练火焰防御！”
号角声变得高亢入云，鼓声震天齐响，演绎出令人热血沸腾的节奏。投石机一轮齐射，四十枚燃烧的火焰弹拖着浓浓的烟雾，仿若划破长空的流星，呼啸着飞向1000米开外。城墙外的民兵点燃小车上的草球，车手扶着车把向上一抬，草球便顺着陡峭的斜坡滚了出去，在半路上就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大火球，橘红色的火球一直滚到800米外才停下。然而，墙外的青壮并没有留在原地观望，他们顺着城墙从西侧的缺口撤退，另一队青壮推着草球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点火，推车，火球滚出去，再撤退。
四轮以后，城墙下方800米外，数百颗火球燃起一道烈火之墙，将斜坡的入口分割开来。洒落在斜坡上的干草也在燃烧，斜坡已是一片火海。火焰映红了天空，浓烟滚滚，热浪逼人，学者们站在城墙上都能看到被高温扭曲的空气。
这样一片火海，蚁人又怎么攻上来？
学者和主教目瞪口呆，久久无语。塔西佗突然叫道：“不对啊！怎么还在烧？”
半个钟头过去了，坡面上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焰，那道火墙依然在顽强地燃烧着。埃德文哈哈一笑，说道：“老朋友，那是拒马啊！”
“拒马？”
“嘿嘿，我们用麻绳将干草、麦秆、干牛粪和枯枝捆扎成球型，再淋上火油，制作成易燃的大草球。不过，大草球的中心是用木料铆接的拒马。等草球不耐烧的部分燃烧殆尽之后，里面的拒马便成了火焰栅栏。如果不依靠耐烧的木料，怎么可能坚守3个月？”埃德文眉飞色舞的说道。
“真是天才的构想……这是谁想出来的方法？”塔西佗喃喃地问道。
埃德文亲热地拍着维克多的肩膀，对自己老友说道：“维克多.兰德尔子爵。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塔西佗点点头，由衷地说道：“兰德尔阁下，埃德文常常在我面前念叨，说你是真正的天才，我现在非常赞同他的看法！”
维克多向塔西佗大师鞠躬致意，刚要谦虚两句，培罗主教在旁边问道：“兰德尔阁下，您的手段还没结束吧？”
维克多点点头道：“剩下的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说着，又是一队青壮从城墙东侧绕了出来，这次他们不再推着小车，而是拽着一根根沉重的滚木，这些原木表面包裹着一层干草。青壮点燃干草，送开绳索，燃烧的原木轰隆隆地朝下方滚去，声势骇人，大多数滚木被拒马拦住，变成了火墙的燃料，少数卡在了斜坡中间，形成零散的火栅栏。整条斜坡又化作火焰的海洋。
培罗主教早就接到了男爵领驻守神父的详细报告，可亲眼目睹如此壮观的场面还是让他震撼不已，他终于体会到乌里神父在报告中描绘的心情。
这已经超越了骑士或者神职者的威能！这份威能无可匹敌！而这样的威能是凡人创造的！
培罗主教在脑海中想象蚁人大军来袭的场面，城墙上的投石机率先发力将蚁潮截断，干草球把斜坡变成火海，形成一道火焰栅栏。蚁人绕过火焰栅栏，迎接它们的是沉重的滚木。滚木和拒马可以燃烧很久，它们形成的火墙是蚁人无法逾越的天堑，投石机保证蚁人不能扑灭火墙，而突破火墙的蚁人首领又面临几千支火箭的攒射。就算滚木卡在中途，火墙无非就是变得更近了，只要木料源源不断，不要说三个月，半年也能守得住！
盯着用青砖铺就的四百米斜坡，培罗神情复杂。
乌里神父的报告中写道：火焰防御战术，每月一次小演，不定期举行大演，鼓声、号声代表不同指令，必须做到令行禁止，各司其职，不慌不慢，进退有序。还要充分听取雇工的意见，考虑所有的细节。
烽火台一旦点燃，男爵领和兰德尔领半天内集结13000民兵，约克家族10天内支援1000精锐士兵，3000大军20天内赶到，契布曼领、布里亚特领的援军20天内抵达，物资和人员调配有条不紊。这样的大演已经举行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成功！
这都是维克多.兰德尔子爵的策划！
一个21岁的年轻贵族能够设计出如此严密的军事行动，他的设想已经打破常规战争模式，后勤、训练、配合，环环相扣，无懈可击，把一群凡民和一道矮墙变成了蚁人的噩梦！
培罗主教无法相信，又不得不信！
也许这就是天才……
维克多当然不是天才，这些东西都是他从电影、电视里学来的。异世界鲜有大军团作战的先例，哪怕是半人马和地精都极具智慧，它们可不会打硬仗，也只有蚁人这样易燃又不怕死的怪物才会被这种粗浅的战术克制。
塔灵国王确定蚁人的生命周期不低于10年，不高于20年，下一次蚁潮很大概率是十年之后的事情。维克多不想把自己的小命交给概率，他做了多手准备，包括躲进山区要塞、远走高飞、狙杀蚁人首领，而最重要的则是正面防御。所以他一有空就找妮可商谈，最终确定了火焰防御战术。
防御战术属于大军团作战的一部分，而战术成功演练的关键，竟然是教会的神职者！
为了说服两位神父，维克多没少费口舌。他再三保证平民不会有多少死伤，最多就是分批撤离，乌里和米勒终于点头同意。维克多清楚地记得，神父登高一呼，从者如云的场面。那些胆小懦弱的人在滚滚大势面前，没有逃避的余地，也被裹挟其中，成为防御战的一员。
维克多并不知道，两位神父之所以同意，是因为培罗主教暗中支持。
在教会看来，蚁人不主动杀人，可是它们破坏庄稼和村舍，如果任由蚁人涌入冈比斯王国，领主可以躲在城堡中，消极防御。而平民只能背井离乡，变成流民，饥荒将接踵而来。因此，教会决定试一试维克多的方法，总比坐以待毙的强。
明明可以是狼，偏僻要当成羊来养！教会是不是有病啊？！
就在维克多感叹的时候，一个学者贵族小声说道：“木柴满山都是。可是，这要用掉多少干草和火油啊？”
大骑士特尔兰登伯爵听到了学者的窃窃私语，他自豪的说道：“我们约克家族的麦秆不用喂牛羊，还储备了非常多的猪油！”
“具体有多少猪油？”塔西佗问道。
“没统计过。”埃德文接口笑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们马上要宰杀7万头野猪！”
“怎么会有这么多？！你们养了多少野猪？”
“不多，也就15万头。”
“……”
塔西佗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培罗主教不关心约克家族有多少野猪，他问道：“如果，暴雨暴雪的天气，火焰防御战术能阻挡蚁人吗？”
西尔维娅淡淡地说道：“我们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真要遇到极端天气，除了及时疏散民众，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
培罗主教无言以对，教会对人马丘陵的支持确实不够，面对西尔维娅的挖苦，他也只能摇头苦笑。
维克多灵机一动，说道：“大暴雨天气确实没有办法阻挡蚁人，暴雪天气倒是问题不大。只要及时清理斜坡上的积雪就可以点燃火墙。”
“为了以防万一，我会派遣斥候小队深入大沼泽，绘制地图，监视蚁人的动静，提前预警。哪怕遇到暴雨天，我们也能及时疏散民众。”
特尔兰登伯爵皱眉道：“大沼泽危机重重，斥候小队很难保证自己的安全。”
“再危险也要有人承担这个责任！这关系到几万人的安危，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执行侦查任务！”
维克多说的义正言辞，实际上，他是想抓住机会，把沼泽物产名正言顺地拿出来。
西尔维娅扫了维克多一眼，颌首道：“你想派人就派呗。反正，我不会让家族士兵和骑士进去冒险。”
培罗主教却非常赞赏维克多的担当，他说道：“兰德尔阁下，我会安排5位初阶圣武士协助你的斥候。”
维克多连忙说道：“我的斥候是些山民猎手，他们性情粗野，又是浅信徒。如果您派的圣武士都是新手，他们很难合得来……还是别让年轻的圣武士白白牺牲吧。”
培罗主教想了想，饱含歉意地说道：“不能合作，反而是累赘。就按阁下说的办。”
“亲爱的，你和主教阁下谈完了吗？”西尔维娅挽住维克多的胳膊，笑吟吟地问道。
“呃......谈完了。”
“我对这次演练的效果非常满意。下面，是不是该去看看我的人工湖了？”
第276章 值得
一个多月前，人工湖与主渠就已经贯通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经过四十多天的沉淀，浑浊的湖水清澈了许多，湖面波光粼粼，青烟弥漫，看起来别有一番景致。
西尔维娅心神皆醉，忍不住赞了一声，“真美！”
人马丘陵大大小小十几个天然湖泊，最大的费戈尔湖位于丘陵的中部，占地7300多亩，湖畔丘陵起伏，芦苇丛生，湖面碧波荡漾，鱼跃鸢飞，风景如画，壮丽多姿，一年四季各有各的风光，湖心小岛上还建有西尔维娅的渡假别墅。
相比费戈尔湖的壮美，人工湖就像一个不起眼的小水潭。湖岸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被，黑色的泥土直接暴露在众人的脚下，200多亩的湖面看起颇大，但水面离岸基还差着两米。
人工湖的景观离天然美景相差了何止两米。为其倾倒的人又何止西尔维娅一个。
此刻，无论是领主、骑士、贵族学者、神职者，还是平民工匠面对这项改变自然的工程都深受震动，不同的是白塔学者和培罗主教在震惊之余，又深思人工湖的意义，而约克家族的领主更多的是惊喜与期待，平民工匠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感慨和自豪，其中也包括驻守神父乌里。
乌里神父初到男爵领的时候，对约克家族执意先修建人工湖的行为既费解又不满，他渐渐体会到人工湖的价值后，表现的比谁都积极，常常卷起袖子和雇工们一块挖泥运土，享受挥洒汗水的喜悦。
通渠的那天，围观的民众人山人海，当滔滔河水顺着主渠源源不断地注入湖床的时候，岸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满身泥浆的雇工们热情拥抱，工头和乌里神父如同英雄般被众人高高地举在肩上，数万民众对至高主的赞美声不绝于耳。乌里欣喜万分的同时也体会到，无与伦比的成就感让这一万多流民雇工在这片领地扎下了根。他们的创举将造福子孙后代，而乌里本人也将被载入教会的史册。
白塔学者没有乌里神父的切身感受，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判断。
一位年轻学者有些激动地说道：“这个人工湖的蓄水量不算大，但它与金水河相连，湖水永不枯竭，可以浇灌6万亩的耕地。”
“艾伯特，你没有考虑到引水渠两边的土地。据称，这道主渠长达6公里，左右两边土地都能改成良田，我看......至少能开垦12万亩的耕地。”另一位学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不可能！”艾伯特学者辩解道：“主渠天天放水的话，河水会漫过湖岸，淹没农田，形成沼泽地。所以必须控制引水时间，而主渠的蓄水量有限，不放水的时候，它应该是干涸的。”
“有道理。不过，有些庄稼不需要浇太多水……如果种植耐旱的黑麦，主渠两侧完全可以开辟4万亩黑麦田。”
“嗯，我同意你的观点。这项引水工程造就了10万亩的农田……”
十万亩？我们千里迢迢跑到人马丘陵，就是为了十万亩农田？应该500倍，甚至是1000倍！
塔西佗大师没有急着纠正学生的错漏，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看一脸矜持的老友，说道：“老朋友，我现在很想去看看你设计的节制闸。”
“当然要去看。节制闸才是最精彩的地方。”埃德文笑道。
节制闸无疑是水利工程的核心技术，但教会的神职者从头到尾参与了施工建设，这项技术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不过，其他势力想要复制水利工程也是千难万难。正如维克多所说，决定水利工程的不是技术，而是时机、地理环境和政治背景。他的原话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西尔维娅深以为然。
既然藏不住，那就大大方方地拿出来！由此产生的影响力也是人马丘陵的利益所在！
主渠建在丘陵之间的山谷里，水渠两侧筑有可供马车通行的运兵道，但学者和培罗主教都执意步行。6公里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学者们走一路，看一路，两个小时后才抵达金水河畔的哨所。
负责守卫的中年见习骑士带着一队精悍士兵早已等候多时，他们迎了过来，向众人行礼，“夫人、各位大人，日安。”
西尔维娅玉手微抬，示意半跪在地上的见习骑士起身回话，“拜伦，带我们参观一下节制闸。”
“如您所愿。夫人。”拜伦站起身，殷勤地说道：“诸位大人，请随我来。”
拜伦引领着众人在宽阔的河堤上前行，走了大约600米，两边的河堤越来越高，渐渐变成了距离地面5米高的灰岩城墙，城墙之内是4米宽的青砖水渠，墙外则是泥泞的河滩。上千只丑陋的鱼人在河滩上狂奔，有些不长眼的鱼人靠近河堤，城墙上的巡逻弓手会在第一时间将其射杀。
塔西佗大师放眼看去，发现城墙下的鱼人尸骸有数百具之多，他点头道：“鱼人是天性混乱的智慧生物，它的记性很差，但仍然会怕死，将鱼人射杀在警戒线外，其余的鱼人会对城墙产生恐惧，这种恐惧会遗传给下一代鱼人……避开这段城墙将成为这个鱼人族群的本能。”
“这是博瑞王国防御鱼人的战术……我好奇的是，你们当初费了多大精力清理河滩鱼人？”
埃德文大师捻着胡须，得意的笑道：“不费吹灰之力。”
塔西佗大师愣住了，如果不是西尔维娅在旁边，他几乎要上去和埃德文撕扯一番，作为他说大话的回应。
鱼人不是强势种族，它们身材矮小，力量和智慧都不及人类。但是，鱼人繁殖能力极强，团结互助，族群与族群没有明显的界限，河滩是它们生存繁衍的领地，任何入侵河滩的生物都会遭到鱼人的攻击。而且，河滩泥泞难行，人类士兵行动困难，鱼人却能在河滩上快速奔跑，它们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纠缠不休，没完没了。博瑞人和鱼人打了80年，付出了惨重代价，才成功建国，直到现在，战争还没有结束，也永远不会结束。塔西佗怎么能相信，约克家族不费一兵一卒就占据了河滩？
培罗主教轻轻地说道：“蚁人大军！”
塔西佗大师恍然大悟，颌首道：“是的，也只有蚁群才能消灭河滩鱼人。”摇了摇头，他又叹道：“难怪你们不修城墙，也要先修人工湖……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塔西佗的一位学生毕恭毕敬地道：“埃德文大师，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艾伯特，你问吧。”埃德文呵呵笑道。
“大师，鱼人繁殖的很快，要不了三年，这片河滩的鱼人数量就能突破4000。我们脚下河堤限制了它们的奔跑范围，总会有特别蠢的鱼人不断进攻河堤。由于河滩泥土松软，无法建设更高的城墙。到那个时候，城墙的防御压力会特别大……”
埃德文摆了摆手道：“你是想问，我们为了十万亩耕地，值不值得发动鱼人战争？”
“是的。”艾伯特颌首道：“一个男爵领最多供养两百多名精锐士兵。但我发现，河滩上的城墙有1.6公里长，左右两边都要驻守了上百名士兵才能防止鱼人登上城墙。当鱼人的数量增加到4000，凶暴化鱼人的数量也会跟着增加，您不但需要更多的城防士兵，还要安排更多见习骑士常驻。再加上换防的人手……我认为，三年后，贵家族要常驻10位见习骑士和1200名士兵轮换防御，箭矢补给不计其数！”
一个伯爵领的常备军力差不多就是1200名士兵，但任何一个伯爵领主都难以承受麾下的军队常年保持战争状态。约克家族为了10万亩耕地，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显然不值得。
培罗主教竖起了耳朵，这也是他疑惑不解的地方。塔西佗与埃德文相视一笑，说道：“艾伯特，别急着下定论，继续看下去，你就知道值不值得了。”
节制闸下面就是奔流不息的金水河。近观滔滔长河才能更深刻地体会到它的磅礴与悠远，十几公里宽的河面波涛汹涌，培罗穷尽目力也看不清对岸的景色，面对这天地自然的伟力，任何人都不禁会生出自身何其渺小的感慨。
西尔维娅临风而立，不知何时，她已解开发髻，任由金色长发随风飘洒。约克家族的骑士将她和维克多簇拥在中间，他们朝对岸指指点点，说说笑笑，自有一股指点江山的豪情壮志。
培罗主教突然发现，引金水河浇灌耕地竟是光辉历以来从未有过的壮举，西尔维娅凭此就可以成为史诗传唱的对像，而约克家族也将被载入史册。
或许，这就值得了！
第277章 蔷薇湖与银月河
“上层建筑都是青砖？”
学者的讨论吸引了培罗的注意，他听到埃德文在那说道：“是啊，这比博瑞王国的岸边岗哨强多了吧？”
博瑞人为了分割鱼人的活动范围，在河岸边修筑了许多防御岗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河滩的地质结构难以承受沉重的石制城堡，博瑞工匠用灰岩和夯土堆砌四米高的岗哨基座，上面的部分只能采用木质结构，而且必须选用较轻的松木。由于松木容易腐烂，所以博瑞王国每年都要从苏斯王国进口大量木材，用于修缮岸边岗哨。采购费用加上人工费和运输费，博瑞人维系河岸防御的成本之高，令人咋舌。
青砖虽然较脆，也比松木坚固的多，何况它还耐腐蚀。就算在潮湿的岸边，青砖建筑至少能使用十年以上的时间。仅此一项，约克家族就省下了一大笔钱。
“开闸吧。”西尔维娅走过来说道。
“开闸！”约克家族的见习骑士一声令下，十余名强壮的士兵转动绞盘，精铁锁链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沉重的闸门被一点点的拉了起来，“哗”的一声，河水涌入闸门的缺口，沿着三米宽的水渠向远方流去。
白塔学者艾伯特盯着翻滚的浑浊水花，喃喃道：“泥沙被冲进来也没关系，有了节制闸的控制，雇工可以随时疏浚河渠，河水就会源源不断……我明白了……也正是因为有了节制闸，这种水渠可以不断延伸......在人工湖以南修一个节制闸，挖一条水渠，把水导入7公里外的黑河，形成一条永不枯竭的人工河，灌溉的土地不是10万亩，是30万亩！”
“菲尼克丝男爵领原本没有稳定的水源，也不可能有太多耕地，现在有了足足30万亩的良田。”
“这是个伟大的奇迹！”
乌里神父满脸骄傲，培罗主教和一众学者感叹不已，塔西佗大师却喝道：“既然是奇迹又怎么可能是区区30万亩？”
尾椎升起一股凉意，培罗忍不住打了激灵，他被一个大胆的想法震的浑身酥麻，而约克家族的高层都保持着微笑，他们早就被震过了。
“贯......贯穿整个人马丘陵的水渠？！”
年轻的学者们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塔西佗对埃德文说道：“人马丘陵修建了几百个溪流水库，这些水库和人工湖的功能一样！都是这个……”
“人工水利灌溉体系的节点！”埃德文接口说道。
“1000多公里的人工河，几百个人工湖，这……这简直无法形容！无法形容”艾伯特甚至找不到词汇来描述这个奇迹，只得不断重复着“无法形容”。
过了许久，学者们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不可思议的构想，终于有人提出了质疑。
“埃德文大师，我这里有个问题！”
“黑河只是条浅水河，如果人工水利灌溉体系把金水河的河水导入黑河，势必导致河水暴涨，淹没河岸，形成大面积的沼泽地！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环形灌渠！”不等埃德文解答，培罗主教轻轻地吐出了一个词。
这个世界并非没有人工河，环绕城堡的护城河也是人工挖掘的河流，能工巧匠甚至能修建水渠把河水引入城镇，满足日常所需。同样的，几千年前就有了挖渠引水灌溉农田的方法。冈比斯王国中部和中南部是布利诺尔河的冲击平原，那里土地肥沃，适宜种植庄稼。为了开垦出更多的农田，平原上的领主大多修建水渠，引布利诺尔河水灌溉几公里以外的土地，但水渠必须接回布利诺尔河，否则河水就会淹没大片田地。
水渠绕了一圈又回到主河，人们把这种水渠称为环形灌渠。
由于淤塞的问题，环形灌渠大多只有1.5米宽，70厘米深，不超过20公里长。最长的环形灌渠位于苏斯王国境内，也不过17公里。
环形灌渠能够满足灌溉的需要，但它起不了分流的作用。不过，有了节制闸那就不一样了。
黑河南北走向，人马丘陵的溪流水库都在黑河的西侧，而黑河的东侧还有非常广袤的土地。约克家族在河东侧修建节制闸、挖掘更宽更深的环形灌渠和人工湖，不但可以起到分流水源的作用，还可以灌溉不计其数的农田。
这才是人工水利灌溉体系的全貌！
“每条水渠都有节制闸，溪流水库又与黑河相连，某条水渠一旦淤塞，立刻闭闸疏浚，对整个灌溉体系的影响微乎其微，雨季的时候关闭总闸，溪流水库又变成了蓄水池，根本不用担心水患……好巧妙的构想，好伟大的工程……”
塔西佗大师唏嘘不已，又颤声问道：“老朋友，人工水利灌溉体系能开垦多少农田？”
“保守的估计……1亿2000万亩！”
培罗主教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冈比斯王国农田总量为2.1亿亩，人马丘陵即将开发农田比整个王国农田总数的一半还多！要知道，人马丘陵面积虽大，但丘陵众多，黑河的水量有限，能够耕种的土地远不能和布利诺尔平原相比，而冈比斯王室占据最肥沃的平原，他们控制的农田也只有1.1亿亩而已。
农田对领主意味着什么？
农田的产出确实不能和矿脉相比，但矿物总有采完的一天，而农田年年都有收获，它才是领主最大的财富！有了农田，领主家族才有传承不息的根本。许多见习骑士正是因为家族无法给予农庄才投入其他家族的怀抱。争夺宝贵的土地资源一直是人类战争的主题，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
约克家族的人工水利灌溉体系能开垦出上亿亩农田，那其他家族可以复制吗？
培罗主教仔细想了想，觉得很难很难，几乎不可能实现！
约克家族的水源引自金水河，恰恰是因为蚁人大军剿灭了河滩鱼人。其他领主想要打败鱼人？只要看看博瑞王国就知道这有多困难。博瑞王国的五大执政家族和鱼人打了整整80年，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才堪堪建成了第一座港口。任何一个家族都没有这样的决心和实力。
假设，领主引其他河流的水源，他立刻就会面临战争。事实上，因为水源问题，领主之间爆发的战争，屡见不鲜。
就算领主们共同清剿鱼人，那谁来掌握节制闸？谁又愿意把自身的命运交给其他家族控制？这几乎是个无解的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节制闸这么简单的设施，又怎么会没有人想的到？不需要才不会有！
人马丘陵十几个领主都是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然而，要不是因为西尔维娅的威望，他们也未必能达成一致。不管将来会怎样，至少约克家族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就像博瑞人一样，第一步迈出去就会一直走下去。
人马丘陵的腾飞已势不可挡！
培罗主教能想到的，其他人也能想到，十几个年轻学者神情各异，有的忧虑，有的兴奋，有的渴望。
培罗明悟到西尔维娅的意图。这些学者来自人类的各个王国，他们有冈比斯贵族，有多铎贵族，有苏斯贵族，还有撒桑贵族。人马丘陵的辉煌未来将通过他们传遍整个人类世界，那些小家族的骑士和学者将涌入人马丘陵，投靠约克家族，因为他们有足够多的农田！
“牛羊不和人争地！饲养十几万头野猪！1亿多亩农田！这能养活多少人.......这能养活多少人？”
乌里神父激动的满脸通红，培罗猛然醒悟，新农牧体系和水利工程完全是个整体！工程一旦竣工，人马丘陵将能容纳百万人口。这奇迹般的工程最大受益者是教会和平民！
“尊贵的西尔维娅殿下，我在此祝贺您。你们征服金水河，改造人马丘陵，这是前人从未有过的创举！您的丰功伟业必将被历史所铭记，您的睿智与气魄必为史诗传唱！”
塔西佗大师向西尔维娅郑重行礼，西尔维娅也优雅地还礼。塔西佗又拥抱了埃德文大师，赞道：“老朋友，我也恭喜你。阿尔雅创立封臣制，改变了人类的历史，而你改变了自然，你的非凡成就足以和白塔创始人相媲美，你的名字和事迹将被刻在银白高塔的墙壁上！”
“哈哈，我的老朋友，水利工程可不是我发明的！”埃德文哈哈笑道。
“啊......那是那位大师的创造？不可能吧？!”塔西佗顺着埃德文的目光看到了正在射杀鱼人的兰德尔子爵，不可置信地说道。
“嗖”“嗖”“嗖”
紫杉长弓不断崩响，500米外的三只鱼人被从天而降的长箭钉死在地上，满脸幸福崇拜的妮可接过爱人手中的长弓，又挽着他的胳膊，走了过来。
“兰德尔阁下，真没想到，竟然是您……”
塔西佗大师不知不觉中用上了敬语，维克多连忙摆手说道：“我那里能设计出这么复杂的系统？我只是为埃德文大师提供了一个思路，是大师设计出节制闸又完善了整个设想。”
埃德文大师欣慰地看了维克多一眼。西尔维娅为了隐藏维克多，曾想将水利工程和新农牧体系按在他的头上。可是，老学者最讨厌的就是弄虚作假，为了维克多的安全他才勉强答应了下来。以维克多现在的实力和名声，已经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埃德文执意要让维克多实至名归。不过，维克多坚决不肯受名声之累，埃德文最终也只能妥协，毕竟这确实是他的完善的。
“兰德尔子爵，你是怎么想到的？”塔西佗大师定了定神，又好奇地问道。
维克多还没有回答，埃德文就兴奋地说道：“维克多看到领民挖渠引水，又发现金水河岸没有了鱼人，这才想到了这个点子！老朋友，这是我们的胜利！吸收平民的智慧才是银白高塔的未来！”
“埃德文大师，您说的没错。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指引着民众的智慧，需要我们去发掘，并善加利用。”培罗主教认真地说道。
西尔维娅微微点头，云淡风轻地问道：“主教阁下，您有什么想法吗？”
培罗长笑一声，意气风发的说道：“投身如此伟大的事业是我毕生的荣幸，我将向拉扎鲁斯大主教请求，同时担任人马丘陵的主教。我坚信教宗冕下也会重视人马丘陵的诉求！”
培罗是教宗的弟子，他的这番表态等于放弃了大主教的职位，随之而来的是教会对人马丘陵的资源倾斜。约克家族的领主个个喜笑颜开，如同久旱逢甘霖。特尔兰登伯爵上前说道：“殿下，请您为人工湖命名！”
“蔷薇湖！”西尔维娅美眸一转，挽住维克多的胳膊，又说道：“黑河改名为银月河，黑堡镇改名为金水城！”
埃德文大师捻须笑道：“好！蔷薇湖、银月河、金水城实至名归！”
第278章 领主信徒？
人工湖之行结束，领主举办晚宴款待贵宾也是题中之义，宴会的地点就设在妮可的金橡树庄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座占地640亩的渡假庄园是维克多送给妮可的礼物，庄园的风格类似于现代园林，雅致中暗藏奢华，欧式古典别墅既漂亮又舒适，庭院深深，风景如画，令人流连忘返。
可惜，现在不是休闲渡假的好时候。
第二天一早，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们便匆匆上路，他们要赶回去主持风季巡领。银白高塔的学者跟随埃德文大师返回曾经的黑堡镇，现在的金水城。人马丘陵的重建工作如火如荼，约克家族人手紧缺，埃德文可不会轻易放过送上门来的帮手。培罗主教也告辞离去，他需要亲自视察人马丘陵的教务工作，查漏补缺，才能重新调派人手，撰写详细的报告，向教廷请求援助。
培罗主教已经看到了菲尼克丝男爵领的状况，他的下一站是兰德尔子爵领。
当天下午，培罗和他的圣武士抵达了平湖镇，接到消息的米勒神父和几名教堂侍从早已在镇门口等候。
按照贵族礼仪，领主应该亲自接待教会的主教，不过西尔维娅和维克多还有要事商谈，培罗便先行了一步，何况领主从不关心教务，他们对领地有多少自由民都说不清，对教会关心的事情更是一问三不知。有没有领主陪同都不影响培罗的工作，他谢绝了维克多的好意，没有通知兰德尔家族的三位夫人。
“赞美吾主。培罗大人，您来了。”米勒神父笑容可掬的施礼道。
看到米勒苍老的面容和满头白发，培罗不禁暗暗叹息。
自行领悟光辉神术的虔诚信徒被称为神眷者，意指受光辉之主眷顾的人。教区出现神眷者是一件大事，教会将召集教区的民众，举行隆重的感恩仪式，并让神眷者现场演示神术，以激励信徒的虔诚之心。然后，神眷者会被带到教廷，在修道院中接受培训，成为一名真正的牧师。
不过，神眷者牧师大多不受教会的待见，准确的说是很头疼。
光辉教会以救赎民众为己任，它能够传承数千年，影响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不仅仅依靠神术和信仰，还有务实的作风。
合格的神父不但要有救赎民众的坚定信念，还要具备圆滑的处事手段，既能为教会争取利益，又深谙妥协的艺术。如果每个神职者都冲锋在前，撤退再后，不畏牺牲，乐于奉献，光辉教会不是穷死了就是死光了，还谈什么救赎民众？
虔诚的信仰和务实的精神才是教会生存壮大的根源。接受过神学教育的牧师尚且需要时间和智慧去统一这两种认知，何况朴实呆板、毫无见识的神眷者，他们甚至连十一税都收不全。
透支生命，滥用神术更是神眷者的通病，而教会也很难向他们解释，为什么不能用神术医疗民众，为什么坐视领主驱散自由民营地，为什么默认罪犯的赎罪祈祷……
如果，神眷者在接受改造的过程中，认知产生冲突，动摇了信念，从而失去神眷，将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甚至会动摇民众的信仰。因此，教会往往会把神眷者牧师派到开拓领担任驻守神父，反正开拓领无税可收，而且神术最能坚定民众的信仰与勇气。
神眷者牧师又被称为平民神父，平民神父大多活不长。米勒衰老的样子显然是滥用神术的结果。
“一切荣光归于吾主！”
培罗回礼之后，吩咐道：“米勒，我不想惊扰民众。我们先去教堂换身普通的衣服，再巡视兰德尔领的教务。”
“好的，大人。”
米勒安排好侍从在前面引路，便登上了主教的马车。车夫一抖缰绳，挽马迈开蹄子，拖着马车缓缓前行。
平湖镇的街道宽阔又干净，透过车窗可以看到挺拔的景观树和整齐的青砖建筑。培罗已经在米勒报告中得悉平湖镇的变化，可亲眼目睹小镇的样貌还是让他倍感惊奇。
四年以前，这里只是一片空地，如今却变成了一座可以容纳8000多人的美丽小镇，小镇的景观甚至超越了大多数城镇，而它的建设还没有结束。
兰德尔领是真正的开拓领，兰德尔子爵开拓这片领土前后不过四年，中途又经历了蚁潮的洗礼，他重建领地其实还不到三年。
对于一般的开拓领主而言，三年的时间能建一座城堡，三个村庄，开垦4万亩耕地，容纳4000流民就算不错了。而兰德尔领现在有一座小镇，七个村庄，一座城堡，14万亩耕地，5个溪流水库，吸纳1万多流民。它的发展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整个人马丘陵的重建速度都非常惊人，培罗主教对仿佛拔地而起的平湖镇也就没那么在意了，他向米勒问道：“镇上好像没什么人？”
米勒看了看空旷的街道，笑道：“现在是采集季，镇民都外出采集了。”
培罗点点头，又问道：“兰德尔领目前有多少人口？”
“13900多人吧……”米勒想了想，有些局促地解释道：“现在每天都有几十个自由民进入兰德尔领谋生，领地内还有许多新生儿诞生……”
“新生儿？！”培罗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你的教区有多少新生儿？”
“这两个月有532个新生儿，后面两个月至少还会迎来723个新生儿。”米勒立刻报出了具体的数字。
培罗主教惊喜的道：“这么多！赞美吾主。”
教会鼓励生育，新生儿的存活数量是考核神父工作的重要指标。可是，大多数流民居无定所，生活艰难，他们宁可用草药避孕也不愿意生孩子。教会对此也无可奈何。兰德尔领有1000多新生儿，这确实是意外的惊喜，培罗主教随后又有些忧虑。
为新生儿洗礼，提供医疗救助都是神父的职责。米勒孤身上任，没有侍从，没有支援，仅靠他自己和二十几个新招募的教堂侍从，无论如何也照顾不了这么多的孕妇和新生儿。
人口增长固然是好事，可如果夭折太多的婴儿，反而会损害教会的声誉。培罗迟疑片刻，忍不住问道：“有多少孩子夭折？救济物资够不够？你和你的侍从能忙的过来吗？”
米勒摇了摇头，培罗顿时心里一紧，却听到，“救济物资倒是不缺……有4个新生儿不幸夭折，还有16个孕妇流产……”
“吾主护佑。”培罗松了口气，疑窦渐生。
流民扎堆生孩子的情况非常罕见，开拓领出现这样的现象更是绝无仅有。而且，就算是繁华城镇的驻守神父也不可能照顾这么多孕妇和新生儿。米勒不但做到了，还干的很出色。这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兰德尔领怎么会有这么多孕妇和新生儿？你又是怎么照顾这么多人的健康？”培罗主教疑惑的问道。
米勒老脸笑成一朵菊花，眉飞色舞的道：“兰德尔子爵蒙受吾主的感召，非常支持我的教务工作，他向教堂捐出大笔物资和金钱，用于鼓励民众生育后代。我们每月向孕妇发放1个银索尔，6条鱼，10磅猪肉，2只地蜥，5磅猪油。婴儿满周岁前，每天都能领取1枚地蜥蛋，半升牛奶或者半升羊奶。”
“兰德尔子爵把领地的草药无偿捐赠给教堂，还出资雇佣了100多名妇女，组建医疗队，协助我制作药剂，照料病患、产妇和婴儿。”
培罗主教默然无语，教会和领主贵族没有本质矛盾，反而有共同的利益。几千年来，双方互惠互利，彼此依靠，已经形成相当稳固的合作关系。教会需要骑士的力量开拓领地，保护民众，领主需要教会安抚民众，管理流民，提供医疗救助和武力支持。流民问题是双方的主要分歧，领主希望领地人口维持最合理的数量，教会则希望信徒越多越好。然而教会不得不做出让步，这不是由于领主的压力，而是因为人类的领地在不断萎缩。
庞大的过剩人口不仅让领地不堪重负，教会也感到举步维艰。领主坚持一个最朴素的道理，控制领地的人口才能向其他家族出售高价粮。因此，领主不允许自由民盗采领地的自然资源，进口粮食又导致领地的粮价上扬，自由民雇工见无利可图，自然会有人离开领地，这就是流民的由来。流民数量降低，领主才能向其他家族出售富余的粮食，赚取利润。
领主们想要在粮食贸易中赚钱，又怎么可能鼓励自由民生育？
兰德尔领取得的成就令人瞩目，但它毕竟是个开拓领，兰德尔子爵按照孕妇和新生儿数量向教堂捐赠的物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用这笔钱雇佣更多的青壮劳动力才符合常理。
联想到兰德尔领建房入户，保护自由民财产的神前公证，培罗主教对子爵帮助神父救济民众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他几乎怀疑维克多是光辉之主的虔诚信徒。
看到米勒满头的白发，培罗心中一动，他似乎找到了原因。
无论教会的手段如何，救赎民众的宗旨始终未变。自光辉历以来，殉道的神职者有百万之多。神职者的牺牲与奉献代表了人性光辉的一面，受感动的不止是平民，还包括贵族。
培罗有着亲身体会。二十七年前，黄昏森林的豺狼人之王霍古斯提前发动兽潮，袭击苏斯王国北部领土，培罗带领30名圣武士驰援一座岌岌可危的小镇，他们与小镇的士兵共同面对十倍数量的豺狼人，坚守小镇整整17天。战斗中，培罗把神术全部留给了士兵和圣武士。每当神术告罄，圣力枯竭，他便挥舞钉锤与战士并肩作战，手刃了13头豺狼人。苏斯王国的骑士率兵解围的时候，圣武士已经十不存一，年轻的牧师也身负重伤。培罗不会忘记苏斯骑士郑重的礼节和崇敬的眼神。
骑士贵族追求元素海的力量，他们不可能是虔诚信徒，但这不代表骑士贵族不认可光辉法典的教义。事实上，许多普通贵族都是光辉之主的信徒，其中最具影响力的就是白塔创始人阿尔雅。否则，教会也不可能和南方贵族组建白塔阵营。
教会和贵族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局面，当代教宗克莱门特的身上就流着贵族血脉。
历史上还有一位著名的人物与教会的关系非常亲密，他就是剑圣德拉文。德拉文的一位妻子是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领主们宣称德拉文霸占了女圣骑士，教会坚决反对这种谬论，他们宣称，德拉文蒙主感召，爱上了女圣骑士，他们的婚姻受到光辉之主的祝福。德拉文与光辉骑士团合作，击杀食人魔国王就是明证。
总之，普通贵族与教会的关系会更亲密一些，而兰德尔子爵不是普通贵族，但也不是骑士贵族！他和德拉文一样，不需要直面元素海的影响！
维克多没有接受过骑士教育，他的心腹都是平民，而米勒的无私精神感染了他。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兰德尔家族对米勒的支持。
想到这里，培罗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原本准备换掉兰德尔领的驻守神父，现在却没这个打算了。
马车停在了广场区，培罗和他的随从走进教堂，换上了农夫的衣服。米勒问道：“培罗大人，您想先去参观那里？”
培罗沉吟片刻，说道：“圈养野猪是新农牧体系的重要环节，那就去野猪养殖场看看吧。”
第279章 第一块砖
神父牧守一方，他的职责包括组织信徒祈祷、提供医疗保障、救济民众、协助领主消灭怪物、安抚雇工努力干活、监督贵族和封臣的行为、遇到灾难的时候，他们还要组织民众疏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领主贵族之间流传这样一句话：我的领地可以没有管家，一定不能没有神父！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神父还有一项工作是收取十一税。
光辉法典明确规定十一税具有最高优先权，神圣不可侵犯。神父收起税来毫不手软，一个铜索尔都不能少。领主或许可以糊弄一下国王的税务官，但绝对瞒不过神父。事实上，大多数领主自己都搞不清楚领地有多少收入，但神父非常清楚今年收获了多少粮食，采掘多少矿物，贸易利润有多少。当然，有光辉法典的保证，神父肯定不会多报，领主甚至会找神父核实领地收入，以验证有没有人贪污。
开始的时候，领主也很心疼，渐渐地他们发现领地收入减少的时候，神父也急的上蹿下跳。为了增加税收，驻守神父会不遗余力的帮助领主创收，比如舒尔茨男爵领的绿莎烛，就是神父帮助领主创收的典型。如果，领地的牲畜发生疫情，神父会利用教会的资源，提供相应的解决办法，他们还提供矿物的冶炼技术，油木的种植和提取方法等等，这些技术有的是教会的发明，有的剽窃其他领主。
新农牧成效斐然。教会已经掌握了铧式犁和深耕细作的种植方法，唯独野猪圈养技术还不具备推广的条件。培罗决心参与人马丘陵改天换地的宏伟建设，他必须先评估人马丘陵教区未来几年的产出，预测十一税的收入，教会才能根据他的报告，提供资金支持。人马丘陵缴纳十一税的潜力越大，教会的支持力度就会越大。而养猪是人马丘陵的重要收入来源，培罗当然要详细考察野猪的养殖情况。
到了养殖场，米勒谢绝了管事的陪同，带着培罗等人在猪舍间转悠。
这处野猪养殖场远离平湖镇，建在银月河的东岸，占地300余亩。今天风往西方吹，站在养殖场外，还不觉得什么，走到内里，无论如何也避不开那股臭气熏天的味道，培罗主教丝毫不在意臭烘烘的猪粪，这些东西可都是农夫的宝贝，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舍内的野猪。
青砖搭建的猪舍紧紧相连，每间约20平米大小，5头膘肥体圆的野猪挤在里面，或趴或卧，显得十分懒散。只有农夫推车路过的时候，它们才会爬起来，拱到食槽旁，眼巴巴地等着从天而降的饲料。野猪埋头食槽，大吃特吃，三个农夫走进舍内，开始清扫猪粪。
培罗主教有些担忧的问道：“野猪性情凶猛，他们进去会不会有危险？这些青砖猪圈恐怕也禁不起野猪的冲撞吧？为什么不用铁橡木栅栏？”
“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人受伤，现在很少发生这样的意外。”米勒点点头，解释道：“这些野猪都是第二代圈养猪，经过阉割之后，已经没有多少野性了。它们习惯了圈养生活，轻易不会攻击饲养员，也不会破坏猪舍。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十足的懒猪。”
“用青砖建猪舍主要是为了防火，铁橡木栅栏虽然结实，可一旦失火，整个养殖场都要遭殃。而且铁橡木会腐烂，滋生的蠕虫反而会吸引野猪啃食栅栏。”
培罗的脸色有些古怪，摇头道：“如果其他贵族知道兰德尔领用青砖建造猪圈，不知道会怎么想？”
“这个倒不用担心，兰德尔领生产不同规格不同样式的青砖，分为贵族用砖、封臣用砖、领民用砖和低等砖。低等砖专门用于建造兽栏马厩，这些都是低等砖。”米勒笑道。
培罗愣了一下，叹道：“温布尔顿家族不愧是商业贵族。这么巧妙的方法，兰德尔子爵也能想的出来。”
顿了顿，他又问道：“这个养殖场有多少头猪？整个兰德尔领又养了多少猪？”
“这里养了6000多头猪。这样规模的养殖场有4个，再加雇工家庭散养的野猪……兰德尔领差不多有30000多头猪。”米勒答道。
“怎么会这么多？把兰德尔领的野猪都抓过来，也不可能超过2万头吧？”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培罗还是被吓了一跳。
“母野猪一年生两胎，每胎十来只，公野猪有食仔的习惯，所以在野外生活的野猪不会超2万只。现在，野猪都是分开圈养，大多数猪崽都能活下来。”米勒说道：“兰德尔家族准备在三年内把家猪的养殖规模扩大到6万头。”
“家猪？”
“嗯。”米勒点头说道：“大人，您看这些野猪已经失去了野性，兰德尔子爵认为不能再把它们称作野猪，应该叫家猪。埃德文大师也认为野猪正在被驯化，就像狼被驯化成猎犬那样，野猪也会发生变化。这些家猪再繁育几代，它们和普通野猪会有明显的区别，比如鬃毛减少，獠牙退化，好吃懒动，长的特别快，也更容易生病。”
“确实应该叫家猪。”
培罗本身也是一名学者，他对埃德文的观点表示赞同，但他又考虑到了另一个问题。
“家猪的食量可不小，兰德尔领能饲养6万头猪吗？”
“大猪的食量惊人，小猪的食量远比不上大猪。这些家猪10个月能长到300磅左右，每10个月宰杀一次，不会让它们长的太大，这样就能饲养6万头猪了。”
米勒暗暗感叹，他的威能如渊似海，比初代教皇也不遑多让，但任何神术都变不出食物，更养不了6万头猪，维克多却轻描淡写地就解决了这个问题。而兰德尔领取得种种成就让米勒对维克多的智慧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觉。
其实，维克多完全可以把生猪的饲养规模扩大到30万头，甚至50 万头，但猪贱伤农可不是开玩笑的。兰德尔领的自然资源最多养殖20万头生猪，超过这个数字，就要生产额外的猪饲料，这将提高生猪的养殖成本，再考虑平民对猪肉的消费能力，整个人马丘陵都不能盲目扩大养猪规模，否则就会亏本。
维克多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他养猪可不是为了让流民雇工顿顿有便宜肉吃，更不是傻乎乎的捐给教会。维克多要通过猪肉贸易掠夺其他家族的财富，确保炼金塔的运转。
维克多告诉约克公爵：养猪是为了赚钱，宁可流民雇工没肉吃，也不能让他们白吃肉。
公爵对这种观点大加赞赏，而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也相信维克多的能力，人马丘陵的养猪热情就这么降下来了。
不过，兰德尔领的家猪数量还是让培罗主教十分意外，他开始默算兰德尔领的猪肉产出。
这些家猪的体重比不上400多磅重的大野猪，但它们10个月就宰杀一次！一年16个月，两年32个月，如果按照当前3万头家猪计算，兰德尔领两年宰杀9万头猪，每年不低于45000头！家猪的平均体重为300磅，扣去不能食用的部分，每头家猪可提供240磅的肉食。兰德尔家族每年的猪肉产量至少在1千万磅以上。
兰德尔家族明年缴纳的十一税肯定少不了1百万磅的猪肉！整个人马丘陵又要缴纳多少猪肉？
培罗主教为自己的结论而震惊，顺带着看肥猪的眼神都多了一份灼热。
参观了每一间猪舍，又问了许多问题，培罗主教依依不舍的离开的家猪养殖场。
风之季，秋高气爽，田野上阳光明媚，和煦怡人。没了奇臭无比的猪粪味，培罗主教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时，一队马车疾驶而来，掀起的烟尘淹没了站在路边的培罗主教。灰头土脸的米勒神父指着车队跳脚大骂，培罗却一把攥住他的胳膊，结结巴巴的问道：“马车上是……是刺……刺芸树？！兰德尔领要种刺芸豆！？对不对？”
“这些混蛋，太不像话！”米勒殷勤地为主教掸灰，嘟囔着说道：“我不认识马车上的树苗，听说是威灵顿公爵送给兰德尔子爵的作物，天天都有车队运过来，已经半个月了。这些车夫猛冲猛跑，也不怕摔折了马腿！”
“那就对了！他们是担心刺芸树苗枯死！”培罗欣喜若狂，恨不得大笑三声，以表达此刻的心情。
粮食匮乏是导致领主内斗的一个重要因素。南方诸王国的耕地总量是撒桑帝国的两倍还多，而粮食产量只有撒桑帝国的7成。这不是因为南方的土地不够肥沃，而是撒桑帝国可以种植高产的青麦。
北方的青麦每6个月成熟一次，只要息耕肥田两个月就能确保一年两熟，还有600磅的亩产。而南方的斯佩尔特小麦亩产最多不超过450磅，还要轮耕一年，也就是说1亿亩的耕地每年只有5000万亩在种小麦。最要命的是南方小麦长达12个月的生长周期。
产量低也就算了，轮耕也罢了，整整8、9个月的青黄不接让大家吃什么？所以，领民非常依赖领地的自然资源。
一般情况下，一个村子控制300平方公里的土地。富饶的领地，在册村民上千，而贫瘠的领地，可能只有4、5百村民。这些村民为保护领地的自然资源，常常和流民发生激烈冲突。为了获取更多的领地，领主之间也会爆发战争，现在已经演变成王国对王国的战争。
教会和领主一直试图解决青黄不接的问题，他们培育了许多作物，有黑麦、兵豆、芸豆，等等，可效果都不理想，直到威灵顿家族培育出了刺芸豆。
刺芸豆所含的水份虽大，但它的产量却高的出奇，亩产达到惊人的3000磅，而且连续5个月的采摘期，完美解决了青黄不解的问题。然而，几乎为零的经济效益让领主们对这种高产作物避之唯恐不及。
艾尔王国是刺芸豆的最大种植地，随着涌入艾尔王国的自由民越来越多，他们也不种了。教会甚至还颁发教谕，禁止自由民进入艾尔王国谋生，理由当然也冠冕堂皇，无可挑剔。
教会努力说服领主种植刺芸豆，可就是没人买账，他们渐渐意识到，除非所有的领主都种植刺芸豆，否则就没人会种。如果教会有这个本事，那还不如让领主都坐下来谈和平统一的问题。
无论如何，兰德尔领愿意种植刺芸豆让培罗主教万分欣喜，这意味着更多的人口，更多信徒。
“兰德尔子爵打算种植多少亩的刺芸豆？”培罗乐呵呵的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米勒有些为难地解释道：“这些刺芸豆都是种在丘陵上的，现在很难统计有多少亩。”
“种在丘陵上？”培罗想了想，问道：“耕地是省下来......那丘陵上的野生资源就不要了？没有村民反对吗？”
“没人反对！”米勒笑道：“巨型砖窑每天都要消耗大量木柴，许多丘陵被砍成了秃山。兰德尔子爵公开表示，他要把这种作物种在那些秃山上面，作为野生资源供村民随意取用。”
“兰德尔大人真是一位仁慈慷慨的领主！”
“……”培罗主教默默无语，脸色也晴转多云。
赈济民众一直是教会收获信仰的重要手段，半块发霉的黑面包，一碗稀薄的麦粥也许就能造就一位虔诚的信徒。而大规模赈济的效果特别好，可凭教会的财力也不能经常组织大型赈济。塞恩主教用中南部领主的刺芸豆，每年都组织大型赈济，年年受到教会的褒扬。现在，好不容易轮到自己了，兰德尔子爵居然把刺芸豆白送给村民！
虽然兰德尔领的村民大多是流民雇工，但培罗绝对相信他们会用刺芸豆喂猪！
猪吃再多的刺芸豆，能提供信仰吗？
米勒赞叹的表情充分说明兰德尔子爵的行为挑不出半点毛病，但培罗主教却像被苍蝇噎住一样难受。
转念一想，这可能是西尔维娅的手段，培罗就更加郁闷了。这时候，一位教堂侍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喊道：“米勒老爷，祈祷的民众都到了，就等你回去主持礼拜了。”
“大人，今天下午的礼拜要开始了，您要亲自主持吗？”米勒躬身问道。
“米勒，你和我说说，礼拜是什么？”培罗主教声色俱厉地喝问道。
教会对祷告仪式有严格的规定，分为晨祷和晚祷，白天的时间信徒要干活，那些零散祷告由信徒自行完成，只有捐赠献金的时候，神父才会出面接待一下慷慨的信徒。米勒搞出一个莫名其妙地礼拜活动，已经触及了教会的底限。
米勒看到主教大人神情凝重，连忙解释道：“大人，礼拜就是晚祷，人数有点多……”
“晚祷就晚祷，为什么叫礼拜？还有，现在好没到晚祷的时间！”培罗面色稍霁，冷冷地问道。
“大人，是这样的。”米勒说道：“兰德尔子爵很早的时候就有一个规定，民众工作一段时间要休息一天。为了支持我传教，他把12天一次的休息日定为礼拜天，每月3个礼拜天。到了礼拜天，兰德尔领的民众，包括封臣和贵族都必须到教堂进行晨祷和晚祷。如果，有人因为工作的缘故不能前来，兰德尔子爵会为他们捐赠每人1个银索尔的献金。呃......贵族是一个金索尔。”
培罗霍然动容。教堂的举行的祷告是提取圣力的手段，牵涉到神职者的力量根源。对教会而言，组织晨祷和晚祷是最重要的事情。
巅峰骑士连接元素海以获得超凡的力量，神职者则要连接冥冥中的圣力池，并从圣力池中提取神术。圣力池是光辉之主对神职者的恩赐，牧师组织信徒祷告，通过教堂将信仰之力传递给光辉之主，光辉之主把信仰转化为圣力注入圣力池。
初阶神职者不需要连接圣力池也能施展两级以内的初阶神术，但中阶神职者必须连接圣力池，才能施展三级以上的神术。神职者的晋级也和圣力池息息相关。
二级牧师通过主持教务渐渐体会到教义的真谛，拥有无可动摇的信念再加上本身的功绩，就可以前往教廷，通过晋级仪式连接圣力池，获得施展三级神术的权限。由于圣力池中的神术是排列好的，三级以上的神术对牧师的身体负担最小，所以高阶神职者的寿命比低阶神职者长的多。
圣武士也是这样晋级，只有圣骑士例外，但任何一个中阶神职者都要用到圣力池中圣力，而圣力池也有极限。因此，信徒的数量越多，提供的信仰就越多，圣力池的力量就越充沛，神职者就越多。
然而，光辉之主只把教堂传递过来的信仰转化为圣力，那些远离教堂的信徒，即便虔诚祈祷也没有办法增加圣力池的力量。教会没有那么多牧师分配到每一个村落，那些村民却在天天祈祷，教会只得用白水晶收集逸散的圣力，再让高阶神职者在白水晶内刻录神术，将其转为神术水晶。但是，刻录神术水晶会缩短高阶牧师的寿命，而白水晶用过两次也会碎裂。无奈之下，教会要求牧师尽量召集更多信徒在教堂祈祷，那些特别偏远的村子，牧师只能十天半个月跑一趟，主要是为了安抚信徒，顺便用白水晶收集圣力。
兰德尔子爵提出的礼拜天虽然不能彻底挽回信仰散逸的损失，但它大大提高了圣力的收集效率，还会产生更多的虔诚信徒，而且直接影响圣力池！如果，礼拜天可以推广，那必将是教会的盛事！
培罗强行平复激动的心情，颤声问道：“兰德尔领最远的村子离平湖镇有一天的路程，那些村民怎么赶到平湖镇参加礼拜？”
“兰德尔领有公共马车连接每一个村子，村民可以搭乘公共马车来平湖镇。礼拜天的时候，公共马车的数量也会提高，确保每个村民都能及时赶到教堂。”米勒答道。
培罗主教高声赞道：“赞美吾主，兰德尔子爵是受吾主眷顾的天才！”
“兰德尔大人必将沐浴在吾主的荣光中！”米勒眉眼低垂，轻声祈祷。
中阶神职者必须保守圣力池的秘密，所有的低阶牧师都不知道圣力池的存在，而平民神父永远都是低价牧师，可这又怎么能瞒得过米勒？米勒早就把圣力池的真相告诉了维克多，这才有了礼拜天。至于光辉法典的戒条，能奈他何？米勒只要登高一呼，教皇也得跪拜在他的脚下，然而他所谋甚大，没空和教会过家家。
培罗两眼放光，浮想翩翩，米勒促狭的小得意，他们都不会知道维克多的种种举措究竟改变了什么，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普查流民人口、鼓励生育、医疗队、公共马车都是为了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白纸一般的孩子最容易接受集权教育，只要维克多完善教育体系，这些孩子长大之后将成为兰德尔家族最忠实的子民。而信仰一直都伴随着集权统治，贯穿地球的各个朝代，礼拜天可以麻痹教会，让兰德尔家族有成长的时间。
维克多正是用这种方式撬开了神权高坛的第一块砖头。
你要信仰我便给你信仰，王权与神权谁主沉浮，二十年后再见分晓。
第280章 瓜熟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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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罗主教特意推迟行程，留在平湖镇，他还有一些关于公共马车的问题要征询维克多的意见。
主教大人在苦等维克多的时候，维克多才刚刚开始和西尔维娅谈正事。
金橡树庄园的东侧有一个8亩大小的溪流水库，这个人工湖的面积不大，风景却非常优美。这里充满了令人精神振奋的纯洁空气，静谧的湖面仿佛一面镜子，倒映出湖畔笔直金黄的铁杉，一条青砖铺就的小路蜿蜒在湖岸与树林之间，路边还设有供游人休息的长椅。
西尔维娅与维克多在湖畔散步，她今天穿着蓝色贵女猎装，没有佩戴象征身份的额冠，金色秀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简约洒脱的着装比往日少了一份雍容高贵，多了一些亲切随和。
“这里的风景不错。”
西尔维娅停在一张长椅面前，训练有素的随侍迅速将椅子上的落叶清理干净，再展开一面折叠圆几，奉上点心蜜饯，他们甚至点燃了一个小火炉，开始烹煮咖啡。
片刻工夫，一个湖畔沙发便呈现在维克多的眼前，西尔维娅捻起一粒雪糖蜜饯，笑道：“亲爱的，你不打算坐下吗？”
大贵族的做派维克多羡慕不来，他坐到西尔维娅的身侧，故意调侃道：“其实，雪糖蜜饯是用粗糖腌渍的……”
“挺甜的。”西尔维娅接过侍从的丝巾，擦了擦春葱似的手指，继续说道：“没想到，你真的组建了迅鸟轻骑兵。”
维克多心里打了突，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西尔维娅斜睨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记得我们签署的神前公证也包括迅鸟……”
眼看不能蒙混过关，维克多无奈地说道：“我饲养的迅鸟还不够多，过两年再供应给你，可以吧？”
“呵呵，最喜欢看你既心疼又无奈的样子。”西尔维娅娇笑着说道：“你可以放心了，我对华而不实的迅鸟轻骑一点兴趣都没有。”
约克家族显然解决不了迅鸟负重的问题，维克多刚松了口气，却听到西尔维娅说：“我这里还有427只迅鸟，你想不想要？”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迅鸟？”
维克多吓了一跳，他狐疑的问道：“既然你看不上迅鸟轻骑，为什么又饲养了200多只？”
“人马丘陵广袤无垠，你不会认为只有兰德尔领才有迅鸟吧？”西尔维娅柳眉一挑，说道：“我得到驯化迅鸟的方法之后，便派人在人马丘陵捕猎剩余的迅鸟，加上你送过来的19对，我总共收集了156只迅鸟，都养在当时的黑堡镇。几年下来，迅鸟的数量就增加到了400多只。”
“难怪……”维克多点点头。
最早的时候，兰德尔领有近300只第一代迅鸟，后来山丘营地失陷，大多数迅鸟惨遭蚁人的毒手，只有80几只迅鸟成功跑进山区，侥幸逃过一劫。维克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们重新抓了回来，而黑堡镇没有被蚁人攻破，约克家族饲养的迅鸟数量反而超了山区要塞的迅鸟种群。
西尔维娅继续道：“我根本就没打算组建迅鸟轻骑兵，用迅鸟培育异化战兽才是我的目的。”
“可惜，布鲁斯和妮可从大沼泽带回来的那只异化鼠，异化的程度还不够高，它的血肉完全不能异化普通生物。”说着，她摇头道：“迅鸟的负重能力太差，只能作为斥候和传令官的坐骑……我把这些迅鸟都送给你装点门面，如何？”
维克多沉声问道：“什么条件？”
“粗糖。”西尔维娅伸出粉雕玉琢般的纤手，说道：“把兰德尔领6成的粗糖份额卖给我，427只迅鸟全是你的。”
“粗糖？”维克多皱起了眉。
粗糖是平民的调味料，兰德尔领的出货价仅4个铜索尔每磅，而最高的市场零售价也没有超过1个银索尔，大多数平民还是买不起。目前，兰德尔领有505337亩的紫蔗林，平均亩产7吨紫蔗，每年轮伐5000亩，紫蔗的出糖量为13%，年产粗糖4550吨，合计1001万磅。这三年，维克多总共才卖掉了282万磅粗糖，获利8700金索尔，而积压的粗糖超过2600万磅！
巨大的库存压的维克多喘不过气，如果不是为了酿造紫蔗酒，他早就停止生产粗糖了。现在，西尔维娅现在张口要6成粗糖，差不多价值6万金索尔，还白送400只迅鸟！这样的好事，维克多求之不得。不过，既然是西尔维娅的要求嘛……那就要衡量一下了。
“亲爱的，你要这么多的粗糖做什么？”
“帮你解决积压的粗糖......你这是什么眼神？卖不卖吧？”
“不卖！”
西尔维娅柳眉倒竖，捏着维克多脸颊，喝问道：“为什么不卖？”
美人轻嗔薄怒别有一番风情，维克多捉住西尔维娅的纤手，吻了一下，笑嘻嘻地道：“亲爱的，你要真想从我这里得到粗糖，不会用这么直白的手段。而且，你根本就不缺粗糖。”
“说吧，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看着维克多得意洋洋的模样，西尔维娅嫣然一笑，紧绷的玉容如冰河解冻，蔷薇盛开，她摇头道：“你还真是了解我……”
“前一段时间，索菲娅的商会希望从我这里采购粗糖，他们开价每磅6个铜索尔，数量不限。至于原因，他们也没瞒我。撒桑帝国在与兽人野战，他们发现粗糖是非常不错的补给品，便于携带，可以迅速恢复士兵的体力，还能有效缓解饥饿感。所以，撒桑帝国把粗糖定为战略物资，要大量采购……我当初犯了个错误，没把粗糖写到神前公证里面。”
西尔维娅故作懊恼，随即又笑道：“维克多，恭喜你。你掌握了一项战略物资！”
维克多忍不住要泪流满面，他一直坚信紫蔗的价值无可估量，却没想到蔗糖卖不掉，紫蔗渣子反倒成了抢手货。四年过去了，粗糖的功能终于为人所知，紫蔗产业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刻。可惜的是，兰德尔领曾经有几百万亩紫蔗林，蚁灾过后只剩下50万亩，经过三年的蔓生，才堪堪增长了5337亩，想要恢复百万亩的规模至少还需要17年。
维克多深深地吸了口气，认真地说道：“是我们掌握了一项战略物资！”
“没错。是我们！”西尔维娅轻笑道：“但这二十年，粗糖贸易由你说了算。”
约克家族发现紫蔗的价值以后，到处寻找紫蔗林，人马丘陵的犄角旮旯里还真有不少零散的紫蔗林，总计不超过60万亩，现在只剩下8余万亩了。约克家族对这些紫蔗视如珍宝，派专人看守，时刻清理附近的杂草，让紫蔗自由蔓生。不经过二十年的恢复期，约克家族绝不会采割这些紫蔗。
维克多诧异的是，西尔维娅居然不打算插手这二十年的粗糖贸易！要知道，紫蔗割了就长，哪怕每年收割2万亩，也有14万金索尔的收入，这可不是笔小钱。
维克多叹道：“西尔维娅，你的胸襟气魄令我佩服！”
西尔维娅抿嘴笑道：“不用捧我，我既然说了不插手，就不会干涉你的粗糖生意。”顿了顿，她问道：“要不了多久，索菲娅的心腹管事会到平湖镇，洽谈采购粗糖的事宜，你打算怎么做？”
维克多心中一动，问道：“索菲娅给撒桑人定了什么价？”
“据说是每磅粗糖4银索尔。”
“6铜索尔买，4银索尔卖，整整24倍的利润……真是暴利啊！”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那他们就不用来找我了！”
“嗯？”西尔维娅目光闪烁了一下，说道：“价格当然可以谈，但我要提醒你，战略物资不是普通货物，它造成的影响超过利润本身。如果你提高粗糖的价格，撒桑人也会相应提高青麦的价格。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也不是王室想要的结果。你会承受很大的压力！”
“我明白。”维克多点点头道：“我同意6铜索尔每磅的价格，但他们必须到野柳城采购粗糖。理由也很简单，我们必须扶持布里亚特领的商业地位！”
“不过，我每年最多收割8000亩紫蔗林，索菲娅今年能拿到2000万磅的粗糖，以后每年只有500万磅的份额。其余的粗糖，我要重新定价！”
西尔维娅颌首表示赞同，“紫蔗收割的越多，税交的就越多，你不说我也要提醒你。”
兰德尔领明年的十一税是免不了的，粗糖现在成了战略物资，冈比斯王室也盯着这一块，两成的税金看来也跑不掉，这么算下来8000亩紫蔗也就1153万磅的粗糖，交给索菲娅500万磅，还剩下653万磅，其他王国的大商会再跑过来分一杯羹，基本上就没有了。然而，维克多最多在市场上投放300万磅的粗糖，剩下的350万磅，他要走私！
24倍的利润，维克多怎么能不眼红？其他王国发现可以通过私商买到紧俏的战略物资，怎么能不维护走私商队？当走私商队壮大之后，维克多才会增加粗糖产量，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当然，崎岖的山路没有办法转运巨量的粗糖，但维克多已经有了走私大宗物资的全盘计划，而教会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
“看来要和培罗主教谈一谈，还要跑一趟渡鸦镇，展开北上的走私商队！”
维克多想着想着，不由得面露微笑，西尔维娅在旁边问道：“亲爱的，你在想什么？”
“呃……马上有一大笔收入，我当然是在高兴。”
维克多心情大好，对西尔维娅说道：“亲爱的，你把那些迅鸟都交我饲养，我每年向金水城提供至少60只迅鸟坐骑，而且我保证会有惊喜给你！”
“当然可以，你一直在给我惊喜，我相信你还会给我更多的惊喜。”
西尔维娅柔情款款而又不容拒绝的道：“亲爱的，我现在想参观你的山丘营地，你…..不会拒绝我吧？”
维克多的神情顿时一僵，西尔维娅见状笑道：“我可以给你点时间准备。两个小时够不够？”
维克多站起身，优雅地伸出了手。
“不用准备，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第281章 技术共享（上）
所有人都知道兰德尔领有一处禁地，那是一座建在平顶山丘上的村寨，没有领主大人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准靠近那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山丘村寨地形陡峭，岗哨林立，戒备森严，两百公里方圆内还有四支巡逻队不间断巡逻，如果有人误闯，第一次会遭到警告，第二次肯定要被驱逐出兰德尔领，从没有第三次，正常人绝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挑战领主家族的权威。
出于对领主的敬畏，自由民雇工把这处禁地称为兰德尔秘堡。
事实上，秘堡是自由民对领主禁地泛称。许多领地都有类似的秘堡，也许是一座城堡，也许是一个庄园，又或者是村寨，里面往往是领主家族最重要的工坊
兰德尔秘堡并不神秘，许多自由民雇工都为它运输过物资，自然知道里面在生产什么。山丘下方有一处中转货场，车夫把各种常见货物拖过来，再运走各类武器盔甲、紫蔗酒、粗糖、雪糖、咖啡、药剂，等等。尤其，兰德尔领最近开采了一个铁矿，天天都朝里面运输铁矿石，现在有一百多人在货场干些装卸的活，他们甚至常常见到秘堡里面负责运输的车夫。只不过，互相都不打招呼，更不能为对方干活套近乎。
“咚！”“咚！”“咚！”
大地微微颤动，在装卸工惊诧的目光中，一队迅鸟轻骑的护卫着一辆华丽的红铜马车，径直向兰德尔秘堡驶去，岗哨里的守卫没有阻拦，反而早早搬开了路障。
“别看了，一定是领主老爷的车驾，大家都干活吧！”管事大声招呼着，货场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巨犀兽拉着马车踏过厚重的吊桥，迈进山丘营地的大门。马车停稳，车夫准备好踏脚，敲了敲了车门，西尔维娅便搭着维克多的手臂从车厢里走了下来。
“这就是你的山丘营地？”西尔维娅举目四顾，笑道：“看来里面藏着许多秘密啊。”
两平方公里大小的山丘营地被三米高的栅栏分割成许多独立区域，好像迷宫一般，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这里确实有许多秘密，除了炼金塔之外，还建造了巨型砖窑、鱼人饲养池、大型熔炉、药剂作坊、铁匠铺、木器作坊，兽栏，酒窖、储藏室等等，80个炼金辅兵和120个灵猴民兵在不同区域从事生产活动，他们的产品和技术当然是源自炼金帝国。
山丘营地的秘密虽多，但还没到不能见人的地步。炼金塔只是个山洞，岩砖城墙的外侧有铁橡木栅栏遮挡，内侧仅是普通的青砖，任何人也看不出其中的蹊跷。至于炼金人类，谁会相信这些有血有肉的人是非自然生物？唯一刺眼的是鱼人饲养池，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教会和银白高塔饲养的怪物数不胜数，埃德文当初不也捕获了一个半龙人。
维克多不知道西尔维娅为什么要参观山丘营地，但他不介意向约克家族开放一些技术。这主要是因为炼金人类掌握的技术大多是自然资源的加工和利用，不涉及炼金文明理论，并没有超出这个时代，就算拿出来也吓不死人，更不会暴露炼金塔的秘密。
比如，炼金辅兵掌握37种止血药剂配方，而银白高塔药剂学早已是一个大学科，各种功能的药剂配方多如牛毛，止血药剂仅仅是其中最基础的部分，他们甚至发明了效果更卓越的愈合药剂，至于那些刺激人体潜力的狂暴药剂、提纯血脉的洗炼药剂更是炼金人类没有的配方。
不同的是，炼金人类的止血药剂制作方法简单，成本低廉，就地取材，许多看似无用或者有毒的动植物都能起到止血的效果，而学者掌握的止血配方有简单的，也有复杂的，效果最好的愈合药剂还要用到龙蜥血。炼金人类要是捕获龙蜥，他们只会把龙蜥血小心翼翼地保存好，再上缴给炼金师。
所以，炼金人类的药剂配方以采集资源为优先原则，一是可以帮助炼金人类治愈伤口，解除毒素，恢复行动能力。二是为了捕获不同的生物。三是由于某些草药不耐储存必须尽快加工，恢复药剂就是这一类。凡是不符合这些原则的，像什么狂暴药剂、洗练药剂、安眠药剂，炼金人类一概不会。相比之下，白塔药剂学则自成体系，有完善的理论基础和应用价值，更具发展潜力。
炼金人类意志侧中的技术都有相同的特征，缺少理论支撑，如同一潭死水，特别容易被模仿。但是，现代文明社会尚且不能杜绝技术抄袭，何况这个没有专利法的世界。
任何技术只有拿出来用，才会有价值，如果害怕被人剽窃，就把技术束之高阁，任其发霉，岂不是很可笑。
培养属于自己的人才，通过抄袭别人的技术，提升科研能力，不断推陈出新，才是正确的做法。兰德尔家族目前不具备科研能力，但约克家族有人才啊！经过内政官安东尼重新改良的巨型砖窑，生产效率提高了三倍有余。
抄袭不可避免，而且是被所有人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利用盟友的科研能力获取更多的好处。就算西尔维娅不来山丘营地，维克多也要选择一些技术提供给约克家族，当然他们也会给予相应的回报。
“亲爱的，这里面的秘密超乎你的想象。”维克多很诚实的说道：“我现在就带你看看兰德尔家族取得的成果！”
“好啊.。”西尔维娅转身对扈从吩咐道：“你们都在这里等我，不允许远离马车！”
“遵命，夫人。”
约克家族的扈从躬身行礼，西尔维娅挽住维克多的胳膊，随他走进左边的木门。刚进门，就看到几只猎犬，它们有的摇头摆尾，有的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有的狂吠不止，作势欲扑。维克多朝这里的炼金民兵喊道：“来人，把这些狗弄走。”
“等等。”西尔维娅盯着几只猎犬看了一会，问道：“你在培育猎犬？”
“是啊。”维克多点点头。
西尔维娅不悦的问道：“我送给你的萨特猎犬，不能让你满意吗？”
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热衷于驯兽，最常见的当然是猎犬。各村镇饲养的猎犬，少则五、六十只，多的有上百只，这不单单是为了方便狩猎牧羊，更重要的是为了村落的安全。那些远行的商队、佣兵团、以及流民团体也普遍会带护卫犬上路。渐渐地，培育优秀猎犬成了领主家族底蕴的象征，约克家族的萨特猎犬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萨特猎犬肌肉发达，强韧有力，虽然不及哥斯拉猎熊犬凶猛好斗，但它的体力和忍耐力称得上出类拔萃，加上顽强刚毅的性格，战斗力完全不输给猎熊犬。而且，萨特猎犬的凶暴化比例仅次于哥斯拉猎熊犬，平均每300只就会出现一只凶暴猎犬。许多家族都希望得到纯种的萨特猎犬，它的价格比三头牛还要贵。
西尔维娅非常大方地送给维克多100只萨特猎犬，帮助兰德尔领清剿野兽。不过，萨特猎犬的家族特征太明显，不适合充当走私商队的护卫犬。维克多更希望培育出感知敏锐、吃苦耐劳而又勇猛顽强的游猎犬。他用草原缇犬、山民的守山犬和普通猎犬，经过三年的培育，多了数百只杂交犬，其中也有比较优秀的护卫犬，但新犬种还远远不能定型。
维克多没料到西尔维娅会为这种小事生气，他沉吟片刻，说道：“山丘营地是我的试验场，你在这里见到任何东西都不用奇怪。”
“试验场？”
“是的。”维克多点点头，说道：“我没有智囊团，也没有学者，兰德尔领所有的发明都是通过不断地尝试、摸索和试验得来的。白塔、教会和领主都非常重要驯兽，据说条顿公国甚至能够饲养月熊作为战兽。我培育猎犬不是很正常吗？”
西尔维娅未置可否，一言不发，维克多笑道：“亲爱的，培育猎犬无关紧要，重点是尝试、摸索和试验。”
“来！我让你看一样好东西！”
绕过一道栅栏就是鱼人饲养池，地面挖了三个大水坑，数十只鱼人在最左边的水坑里吱哇乱叫，显得非常痛苦，它们分泌的粘液将池水变成了粘稠的浆糊。等鱼人变得奄奄一息，不再动弹的时候，守在岸边的炼金民兵用套杆将它们逐一拉上来，再用清水冲洗它们的身体，最后才把它们丢入右边的清水池。
“你派人抓捕鱼人，就是为了这么恶心的粘液？鱼人粘液有什么用？”
几名“农夫”小心翼翼地把池中的粘液收集到木桶里，西尔维娅不禁皱起黛眉。
节制闸的守卫经常看到兰德尔家族士兵跑到河边抓捕鱼人。贵族学者为了研究怪物的习性和价值，常常派人抓捕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兰德尔子爵抓几个鱼人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每个月都来抓，一次比一次抓的多，那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西尔维娅接到守卫的报告，也很好奇，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维克多为什么要抓鱼人。
“用鱼人粘液调出的灰浆比普通灰浆的效果更好……”维克多把新型灰浆的特性和盘托出。
听完之后，西尔维娅神色复杂的说道：“难怪…..维克多，你知道这种新灰浆意味着什么吗？”
“有了新灰浆和岩砖，埃德文大师可以开始考虑，如何修建超过60米的极限的巨型要塞。”维克多淡定地说道。有些东西可以拿出来，有些秘密绝不能暴露，比如近百米高的巨型要塞设计方案……然后，他就听到西尔维娅说：“现在已经有超过60米的巨型要塞了！”
“什么？”
西尔维娅微微颌首道：“20年前，博瑞王国成功修建了一座72米高的要塞。许多领主都在打听其中的秘密……我现在知道了，原来是鱼人粘液。”
“也许，博瑞人早在80年前就开始使用鱼人粘液了。”西尔维娅想了想，说道：“以前，博瑞人建造的船舶用不了10年就会漏水。近几十年，他们的造船技术有了很大的进步，开始建造能容纳200人的大型船舶。正是因为大型船舶的出现，才促使博瑞人开拓南大陆。我猜测，博瑞学者用鱼人粘液制作粘胶，解决了船舶漏水的问题。”
维克多暗暗感叹，这个世界永远不缺乏聪明人，在同一个大环境下，不存在碾压一切的技术，你懂的，别人未必懂，但你能做出来的东西，别人也能做出来。如果抱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故步自封，不思进取，迟早会被淘汰！
维克多愈发坚定抛砖引玉，借鸡生蛋的想法，他说道：“我这里也不是只有灰浆！”说着，他转身对一个炼金民兵喊道：“怀特，去拿一件藤皮甲和一件藤丝软甲过来。”
第282章 技术共享（下）
一件皮甲和一件藤丝编制的软价摆在了西尔维娅的面前，她饶有兴趣地拿起藤丝软甲，说道：“这件藤甲编的很用心，也很结实，就是单薄了一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是的。”维克多点点头，道：“山民制作的藤甲不比锁甲稍差，论份量和制作成本还优于锁甲，可惜藤甲的耐久性太差，用不到两、三年就会发霉腐烂。藤丝内甲虽然单薄了些，如果把它镶在硬皮甲中，你说会怎么样？”
“嗯？”西尔维娅接过藤皮甲，举手一撕，“呲啦”一声，坚韧的藤皮甲在那双雪白柔嫩的小手面前像纸糊的一样，轻易就被扯开了，看的维克多一阵心惊肉跳。
“非常了不起的设计！”西尔维娅仔细观察了藤皮甲的内部结构，赞道：“这种藤皮甲的防御力比硬皮甲强了许多，足以抵御硬弓的攒射，再配上锁甲，50米外的十字弩也拿它没办法。”
“不仅仅如此。”维克多笑道：“普通的硬皮甲用两层牛皮缝制，就算做工再细密，牛皮之间还是会有缝隙，如果长时间暴露在雨中，它的使用寿命会大幅缩短。一般的硬皮甲用上四年就要更换。”
“藤皮甲是用特殊的胶水粘合起来了，没有任何缝隙。我认为藤皮甲至少可以使用七、八年的时间。这又能省下多少钱？”
西尔维娅举起半片藤皮甲，仔细检查了一遍，果然没有发现缝制的痕迹，问道：“这种胶水也是用鱼人粘液做的？”
“当然。”维克多说道：“普通粘合剂怕潮，但鱼人粘液没有这个缺陷，否则博瑞人的船还是会漏水。”
“粘藤皮甲的胶水是用鱼人粘液、鱼胶、腐心草汁和面糊制作的。”
“腐心草？那可是剧毒植物！”西尔维娅讶异地说道。
维克多解释道：“腐心草不但有剧毒，它的汁液还有很强的腐蚀性，但对植物无效。适量的腐心草汁不会破坏藤丝软甲，还可以轻微地腐蚀牛皮表面，让它们更容易粘合，不留一丝缝隙，就像一个整体。”
“胶水的配方，我要了！”西尔维娅果断地说道。
“亲爱的，别急。好东西还有很多。”
维克多神秘一笑，带着西尔维娅开启了大观园模式。
“黑芒花粉末，沾在身上奇痒无比，可以促使鱼人分泌粘液。”
“油帆布，防水效果特别好，可以制作雨伞。”
“猪鬃刷子。对……这个不稀奇，清理盔甲都要用猪鬃刷子。我们的猪比别人多，不是吗？等家猪培育出来，家猪的鬃毛比野猪鬃毛要软一些，用处更大！可以制作漆刷……还有牙刷。亲爱的，相信我，猪鬃会让我们赚很多钱！”
“止血膏……呃，它唯一的好处就是特别便宜，把蚯蚓和地根草一并捣烂了就行。”
“麻痹药剂，对强壮怪物和野兽的作用可能不大，但可以帮助士兵止疼。”
“石兰溶液，它能让剑麻编织的细绳变得有弹性，可以替代弓弦。”
琳琅满目的新技术和新配方让西尔维娅眼花缭乱，开始的时候，她还能提问，现在只能听维克多侃侃而谈，因为很多材料她都不认识。
“亲爱的，这些都是你发明的吗？”西尔维娅抓住维克多喘气的空隙，终止了走马观花式的参观。
维克多摇头道：“我没这么多时间，我也不是学者，很多东西我都叫不出名字…….这些技术都是他们发明的。”
顺着维克多的手指，西尔维娅环顾了一下正在干活的“平民”，惊讶地说道：“平民？”
“你不信？”维克多反问道。
西尔维娅笑而不语，她当然知道维克多不可能有这么多发明。她更愿意相信维克多得到了温布尔顿老侯爵收藏的技术。
“把黑尔叫过来。”维克多对一个灵猴民兵吩咐道。
没过一会，炼金辅兵黑尔走了过来，他向维克多行礼道：“大人，你找我。”
“嗯。没事了，你回去工作吧。”
“哦。”炼金辅兵转身就走，完全没有被戏弄的觉悟。
迎着西尔维娅询问的眼神，维克多解释道：“我怕你杀了他。”
西尔维娅啼笑皆非的说道：“我有这么凶残吗？何况还是个低贱的平民。”
“如果，我告诉你是黑尔发明了岩砖。你会怎么样？”维克多问道。西尔维娅沉默片刻，缓缓地道：“一开始，我的确会杀了他。现在，不会了。”
“这就是我和你们的区别。”维克多颌首道：“你不是不相信平民可以发明新技术，而是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自由民发明了一种独特的药剂配方，领主的第一反应不是奖赏他，而是夺取秘方，再杀人灭口。但我不同！我甚至和教会也不一样。”
“教会会奖励自由民，我不但奖励他们，还给他们提供发明创造的环境。”维克多张开双臂，说道：“就是这里，山丘营地。将来，我要在这里建起一座巨型要塞烛堡！”
“四年前，我治下的村民发明了养殖地蜥的办法，然后就有了蜥皮车轮。当然，用兽皮包裹车轮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是，养殖的地蜥源源不断，这才是蜥皮车轮最大的优势。”
“许多自由民不识字，见识有限，但他们并不缺乏智慧。我给他们机会，让他们不断摸索、尝试，总有人能发现新技术。黑尔就是这样发明了岩砖。地蜥皮车轮也是如此，还有藤皮甲、药剂配方……”
“黑尔不但发明了岩砖，他还在尝试不同的材料配方，最近他成功用铁粉掺入岩砖，发明了更坚固的铁砖。如果，我当初把他杀了，又怎么会有铁砖。”
西尔维娅眼睛一亮，笑道：“那真是可喜可贺。”
“约克家族也在尝试改进岩砖。对吧？”维克多笑问道。
“没错。”西尔维娅点头承认，又说道：“亲爱的，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会为了岩砖的秘密，选择杀人灭口。”
“岩砖一旦问世，我们确实守不住它的配方。但岩砖事关重大，足以改变人类国度的格局。”西尔维娅凝重地说道：“维克多，到那个时候，我也承受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你如何确保这些人的忠诚？”
没有人比他们更忠诚了！
维克多在心中腹诽，口中却说道：“在尘埃落定以前，我不会让这些人与外界接触。这总可以吧？”
西尔维娅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说实话，我也建了一个类似山丘营地的秘密村寨，专门负责生产岩砖。虽然工匠都是我们约克家族的封臣子弟，我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泄密。”
“只要我们占据优势就行了。”
“你说的对。”西尔维娅展颜道：“山丘营地的成果我都要带走，作为回报，我会把约克家族的药剂配方、驯兽秘法、还有锻造技术送给你，怎么样？”
“如您所愿！”维克多大喜，他又补充道：“我们可以进行技术共享。比如，制作藤皮甲要用到腐心草。这种植物数量有限，严重制约藤皮甲的产量。如果约克家族的学者研究出替代腐心草的成份，你要告知我。当然，我同样会把改良的配方交给约克家族。”
“非常明智的做法。”西尔维娅表示赞同。
维克多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炼金人类只了解几万年前的动植物知识，有些物种已经灭绝，没灭绝的物种名称也发生了变化，现在很有必要更新他们的知识。
“对了，我还需要银白高塔编撰的动植物图鉴。我的手下毕竟不是学者，他们对动植物名称各不相同，为了方便交流，必须先统一名称。”
“当然可以。不过，你得付300金索尔的酬劳。要知道，学者誊抄图鉴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至少要花一个多月的工夫。”西尔维娅笑道。
“能少一点吗？”
“想也别想。”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通往上层营地的路口。西尔维娅问道：“亲爱的，上面有什么？”
维克多的心脏猛跳几下，故作镇定的说道：“制作咖啡和雪糖的工坊就在上面，你想看吗？”
西尔维娅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就……算了吧。”
维克多松了口气的同时，隐隐有些失望。他其实很好奇巅峰骑士走进炼金塔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想来想去，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西尔维娅不知道情人脑海中转着怎样的念头，她停下脚步，问道：“亲爱的维克多，我们已经把水利工程公诸于世，你认为人马丘陵的局势会怎样？”
“一片大好。”维克多说道：“教会将援助物资，粮价会下跌，许多小家族的见习骑士和贵族子弟将投靠人马丘陵。”
“教会援助人马丘陵，但不会援助物资，运输物资的补给损耗太大。应该是无息借款。我想不会低于100万金索尔。如果分20年还清，这笔钱和白送没有区别。至于粮价嘛……”西尔维娅顿了顿，说道：“我和你看法恰恰相反，这两年的粮食价格肯定上涨！”
维克多皱眉道：“深耕细作会使粮食增收，粮价怎么会上涨？”
“正是因为粮价要跌，这两年的粮价才会涨。”西尔维娅解释道。
维克多恍然大悟，冈比斯的领主看到粮食增收的前进，就会向外出售新粮，而人马丘陵需要更多的麦种，现在又有教会的资金援助，他们正好借这个机会大赚一笔。
“贪婪的人会自食恶果。”维克多冷笑道：“深耕细作确实可以增收粮食，那也是因为增加了种收比例。斯佩尔特小麦本质是半牧草半粮食，对土壤肥力的损耗非常大。我一直强调每亩耕地的播种不能超过70磅，亩产还是维持在400磅以内。在外人眼中，我们这么做是因为缺少麦种，他们不会知道多播种的后果就是让土地变的贫瘠，不息耕两年的时间根本恢复不了。我相信，三五年后这些领主会向人马丘陵购买粮食，他们赚的钱都要加倍吐出来。”
“还有这种事情？你可从来没说过。”西尔维娅讶异地看了看维克多，抿嘴笑道：“亲爱的，你可真狠。”
维克多洋洋得意，西尔维娅却说道：“我不能同意你的做法。亲爱的维克多，你打我一下，我就打你两下，那是恶棍无赖的做法。领主之间的斗争和妥协大多是为了达成共识，你死我活的战争也是迫不得已。冈比斯的领主属于同一阵营，把局面弄得一团糟不符合我们的根本利益。”
“正如你前面所说，我们占据优势就行！人马丘陵的崛起不可阻挡。现在，我们有公国的气象。二十年后，我们不输给任何一个王族！”西尔维娅莞尔道：“我会把深耕细作的利害关系告诉冈比斯的领主，如果他们还要抬高粮价，那我们就接着。”
维克多凝视西尔维娅绝美的容颜，他承认，这个女人的心胸气魄非他所及。
虽然西尔维娅占了维克多很多便宜，她给予的回报也相当丰厚。比如，西尔维娅向他要了15万金索尔，购买埃斯克里男爵领，她也从多铎人的手中为兰德尔家族争取了1000平方公里的领地和一座城堡，那座城堡的造价不会低于7万金索尔。最重要的是，西尔维娅从一开始就给了维克多充分的自由和尊重，现在也是如此。
作为枕边人，西尔维娅不会不知道维克多藏着有许多秘密，但她没有对岩砖的来源刨根问底，粗糖贸易说放弃就放弃，维克多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如您所愿。”维克多感慨的说道。
西尔维娅点点头，若无其事的问道：“肯定会有贵族子弟投靠人马丘陵。亲爱的，你打算招募骑士吗？”
“招募骑士？不，我不会招募骑士。傲慢的骑士与兰德尔家族格格不入。”维克多断然道。
骑士都是冲着封地来的，兰德尔领分封一个纳尔森勋爵就够了。维克多想了想，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兰德尔领可以接纳一些小家族的子弟，最好是我这样的落魄贵族子弟。”
西尔维娅噗嗤一笑，她已心花怒放。
金水河畔的节制闸成了约克家族的命门，兰德尔领也变得至关重要。西尔维娅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安排妮可担任那里的领主，妮可在生死试炼的时候受到元素海的影响，已经把搭救自己的维克多当成了精神支柱。如果不是为了拴住维克多，西尔维娅也不会让妮可当他的邻居，没想到却弄巧成拙。维克多并非约克家族的附庸领主，虽然他和约克家族联姻，但他的名义上的妻子毕竟是索菲娅。水利工程的影响举世瞩目，兰德尔领立刻成了约克家族的漏洞。西尔维娅非常确信王室会安排骑士加入兰德尔家族，就算维克多不受蛊惑，一百多年后，这些骑士的后代也能影响兰德尔家族的立场。
所以，西尔维娅听说维克多的山丘营地连妮可都不让进，她真的怒了。维克多明明有萨特猎犬，还要培育兰德尔家族的猎犬，她就更不高兴了。
这才几年的时间，你就想着和我们约克家族划清界限？！
现在，维克多明确表态不招募骑士，西尔维娅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来了。只要兰德尔领没有骑士，约克家族将来同化它阻碍会小很多。
西尔维娅挽住维克多的胳膊，喜滋滋地说道。“我马上要回金水城。我们走吧。”
两人携手来到巨犀兽马车附近，西尔维娅接过侍从手中的盒子，递给了维克多。盒子里面躺着一颗白色的骨珠，维克多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蝎尾狮尾巴上的毒囊。”西尔维娅举手整理了维克多的头发，柔声说道：“王室把冈比斯翻了个遍，捕获许多撒桑密探。这些密探已经把你的消息传回撒桑帝国，虽然教会已经警告撒桑人不要乱来，但你还是要小心一些。普通的刺客不是你的对手，撒桑人如果真想刺杀你，无非就是下毒。把蝎尾狮的毒囊含在嘴里，可以延缓毒素发作的时间。驻守神父才有时间为你施展神术。”
“撒桑人真要刺杀我？”维克多皱眉问道。
西尔维娅嫣然笑道：“这只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与撒桑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