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滚动的皮球
进到屋中，老奶奶给两人各泡了一杯茶。小麦礼貌地接过，可是洛奇却一口也没喝，只是时不时地打量着周围。
奇怪，明明是他要进来的，可是进来之后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四处看着。
“我去趟洗手间。”突然，洛奇冷淡开口。
什么？你非得进人家的屋子，结果一进来就进洗手间？有没有搞错？小麦瞪大眼睛看着他。
可是洛奇依旧像以往那样，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
“洗手间的话，走到底右转哦。”老奶奶为他指明了道路。
洛奇浅浅应了一声，便抬脚往那里走去。
小麦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家伙，真是让人莫名的无力啊。
“哦，对了，我还要去收拾摆摊的工具，剩下的蔬菜也要保存起来才可以。”老奶奶突然想到似的，随即又和蔼地说道：“你先喝口茶，我收拾完了就过来。”
“嗯。”小麦点了点头。
等对方走了之后，客厅便只剩下小麦一人，她四下张望起来。
说实话，这间屋子她真的不怎么喜欢。不知道是窗帘颜色过深的缘故，还是地理位置偏僻的缘故，总之屋里的采光非常不好，显得比较昏暗。加上里头的家具又都是深色的木制家具，更加给人一种阴暗的感觉。
相比较之下，她住的公馆虽然毗邻墓地，但假使除去这一点，光是身处在公馆之中，绝对不会有什么阴沉的感觉。天气好的时候，反倒是一屋的阳光。
小麦拿着茶杯喝了口茶，眼角不经意间瞥向屋中角落，那个……不是皮球吗？
小小的塑料充气皮球，红黄蓝相间的条纹，是最普通的那种。公园里，常常会看到小孩子玩这个。
奇怪，她记得，那个老奶奶好像说自己是一个人住的，屋里又怎么会多出一个皮球呢？小麦疑惑地走了过去，看样子，皮球还是挺新的。
她纳闷地猜测着，难道是路边捡的？正这么想的时候，她又看到了桌子上的一个相框，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这应该是张很老旧的照片了，因为就算装在相框里，照片的边缘也已经泛黄，这照片上头的是……
“你在做什么！”伴随着一道厉喝声，一双枯槁的手猛地按下照片。
小麦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一张狰狞的脸，龇牙咧嘴，双目圆瞪。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她忙退后两步道歉起来。
几乎是立刻的，那副狰狞的表情不见了，转而是之前看到的慈祥神态，对方仿佛没事似的笑道：“小姑娘，不可以随便乱翻东西哦。”
小麦诧异于她前后的巨大反差，怎么看着慈祥的老奶奶，会突然之间一副凶狠的样子？难道是因为她想看那张照片吗？可是，她都还没有看清楚，老奶奶就猛地把相框按下了。小麦只能确定，照片上是两个女的。至于样貌，真的没看清楚。
老奶奶笑着说道：“小姑娘，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啊？顺便让你的朋友也一起。”
不是吧？真的给她猜中了，这老人家留她喝茶不算，还要请她吃饭？不过她可没时间在这里磨蹭，必须得尽快赶回去才行，已经耽搁很长时间了。如果再晚下去，雪也会担心的。
“不麻烦了，我还得回去做饭。”小麦开口拒绝。
正说着，原本静静躺在角落里的皮球，突然之间滚动起来。
小麦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瞧了瞧。可是，让她诧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只皮球又滚出了好一段距离。
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皮球没来由地滚动了两次。
小麦心里一阵发毛，不是吧，刚刚明明没有风，皮球怎么会无缘无故动起来？突然之间，她又环顾起了四周，阴沉沉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袭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股寒意侵入身体，还有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在这种诡异的心境之下，她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一脸笑容的老奶奶，都是笑意阴森。
就在小麦觉得如坐针毡的时候，洛奇终于回来了。
速度真慢，上个厕所也要这么久，小麦心里腹诽着。
“走吧。”洛奇冷淡地开口。
“唉？”小麦再次露出讶异的表情。
有没有搞错，姓洛的自说自话把她拉进来，结果一进来就去上厕所，一上完厕所就说走人？难不成你就是为了解决内急才要进来的啊姓洛的！要是这样麻烦你自己找公厕啊不要随便拖她下水可不可以！自说自话、肆意妄为的家伙！
小麦心里早就把对方踩了个百八十遍，可表面上还要挤出几丝笑容：“那么我们先走了。”
“不留下来吃晚饭吗？”老奶奶似乎仍想挽留他们。
“不了，这就走了，再见。”小麦说完，立刻往门口走去，跟上前面自顾自离开的洛奇。
经过菜园子的时候，小麦终于还是忍不住数落两句：“喂，你有没有搞错，上厕所不能去公厕吗？知不知道耽误了我很多时间？”时间宝贵知不知道？最关键，这屋子还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
洛奇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径自走出了大门。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小麦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
“喂，话说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这附近可是偏僻的住宅区……”小麦继续问道，可是话还没问完，前面的洛奇就突然停下了脚步。
小麦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只见洛奇调转了方向朝她走来，双眼直直地看向她：“你看不见吗？那些东西。”
“什么……东西……”小麦喃喃说道。
唉？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眼神不可思议。明明只是正常地看着她而已，可是小麦却觉得自己好像被那双眼睛吸引住，沉入一个巨大漆黑的深渊。周围的事物渐渐淡化，她看到的、听到的，都淡化了，一切都变得那么安静。
小麦本能地看着那双眼睛，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洛奇这才缓缓收回视线，重新转身迈开步伐。
对方的视线一离开，小麦就立刻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思路也清晰起来。
看着眼前的洛奇，她心里暗自嘀咕，刚刚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看着洛奇的眼睛出了神？还达到那种忘我的状态？这样不就跟学校里那帮花痴大小姐一样了吗？
小麦立刻甩了甩脑袋，要真是那样就太恐怖了，她怎么能对自己的竞争对手犯花痴？一定是她出现幻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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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怪病
神神秘秘的洛奇一离开那栋房子，就只自顾自地离开。小麦也没兴趣去跟着他，所以只按着自己的路线走着。两人同行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也就分道扬镳了。
在地铁站乘上地铁，小麦回到了公馆附近。走出地铁站后，她又提着那袋蔬菜往公馆走去。
“雪也，我回来了。”走进玄关，她边拖鞋边说道，声音里掩不住的轻快。
可是等待她的，是一片寂静。
“咦，在楼上吗？”小麦见没人回应，猜想雪也可能在二楼。
“算了，先做晚饭吧。”她边说边往大厅走去，准备放下书包就去做饭。时间已经不早，雪也一定饿了，得抓紧速度才行。
小麦走到沙发附近，刚要放下书包，眼角猛地瞥到地上一个身影。
手中的书包猛地掉落，她神色瞬间变得慌张起来：“雪……雪也……”
此时的雪也已然昏倒在地，脸色苍白，全无生息。
小麦急忙上前查看起他的情况：“雪也！你醒醒！雪也！”她的口气十分不稳，无助地跪在地上，神情一派焦急。
就在这个时候，玄关处传来一阵声响，有人走了进来。
天绪在门口就听到里头的急切呼唤声，一脸纳闷地走了进来。谁知道一进大厅，就看到小麦跪在地上，一脸无助的样子。地上，躺着一个他没见过的男人，似乎是昏过去了。
天绪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麦忙看过去，仿佛见到了救星：“快！快打急救电话！”她急忙说道，这是她在慌乱中唯一可以想到的事情。
天绪虽然不明白情况，但看到有人昏倒，小麦又那么急切，于是立刻就掏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
医院里
小麦站在急诊室外，等着医生出来，天绪则是一起跟了过来。
小麦一言不发，嘴唇紧抿，神情看上去十分紧张。急症室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以及病人，环境显得有些嘈杂，可是小麦眼中仿佛看不到这些，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虽然认识小麦的时间不长，但天绪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似乎一点主意都没有，急切而又慌乱，完全的六神无主。
“谢谢。”沉静了好一会儿，小麦突然开口说道。
天绪冷不防地听到这声道谢，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看向旁边的小麦，他有点不自在地回道：“嗯，不用谢。”顿了顿，他又问出自己的疑惑，“他是谁？”
小麦神色有些黯然：“雪也，跟我在同一个村子长大的……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她的口气很淡，似乎还在担心雪也的情况。
天绪静静地看着她，青梅竹马吗？看她平时对任何事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没想到会这么坦率地承认，那个青梅竹马对她的重要性。
正想着，医生从急症室里走了出来，小麦忙上前问道：“医生，怎么样了？雪也怎么样了？”焦急的神色难掩。
医生点头说道：“放心，病人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可是，病人的情况有些特殊。明明各部分都没有损伤，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病症，可身体却无缘无故地呈现出虚弱的状态，真是奇怪。这两天先住院观察观察，到时候再看看情况吧。”
小麦似乎早已料到对方会这么说，只淡然地点头应道：“嗯，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她目送着医生离开，神情更加落寞了。
天绪不解地问道：“什么病这么奇怪？连医生都查不出病因？”
小麦浅浅回道：“从以前起就这样了，雪也他……身体总是无缘无故的虚弱，一点都经不起劳累。已经看过很多医生了，连偏方都用过了，可就是查不出病因。”
如果知道是什么病症，尚且可以对症下药，偏偏什么都查不出来，只是没有缘由的身体虚弱。这也是为什么，在他独自一人从乡下来到蒙特利亚市的时候，她会那么担心，担心他会过度劳累。雪也在她心中就是一个需要小心保护的人，否则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像现在这样，随时昏倒。
天绪跟着小麦来到普通病房，刚才雪也已经由护士从急症室转移到了这里。看着小麦走进病房之中，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雪也此时已经醒转过来，小麦一见他醒了，连忙走到病床前坐了下来，仅仅握住对方的手。
“小麦。”雪也的声音很微弱，不过嘴边仍是露出他惯有的笑容，很洁净，很柔和。
小麦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握着他的手说道：“明天我不去学校了，请假陪你。”学校可以不去，可雪也……她不能让雪也一个人呆着，即便这里是设备齐全的医院。
听她这么说，雪也试图坐起身，小麦忙上前搀扶。
“小麦……”雪也微喘着气说道，“你放心，我没事的。”
虽是这么说，但他毕竟才刚病发过，身体还十分虚弱。只不过是坐起身这种简单的动作，都让他显得有些吃力。
小麦一言不发，只是表情有些隐忍。
雪也温和的笑道：“我只不过是要住院两天，你怎么就连学校都不去了？”
小麦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你不会离开的对吧？就像小时候说过的那样。”她低低地说道，感觉十分无助，只是徒劳地握紧他的手。
雪也看着她，笑容柔和：“嗯，我不会离开的。”
得到了他的保证，小麦这才放松了表情。
“明天还是去上学吧，我一个人没事的。”雪也笑着说道。
小麦这才不再坚持：“嗯，那我明天放学了就来医院。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要立刻按铃叫医生。”
天绪在门外看着，终于还是决定自行离开。因为，看那两人之间的氛围，总感觉是旁人不可介入的。
062.淤青
直到很晚，雪也催了好多遍之后，小麦才肯离开病房。
“记得不舒服一定要叫医生，明天我会过来的，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小麦临走前还不忘问道。
“嗯，没什么想吃的。你早点回去吧，走夜路不安全。”雪也柔和地笑道。
小麦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走出了病房。
时间已经不早，医院的探病时间差不多就要过了，走廊上已经没什么人。空荡荡的走道上，部分灯已经调暗，唯有值班室的灯还通亮。白天还喧嚣的医院，此时变得十分安静，连轻微的脚步声都能被听到。
小麦一个人走在这里，虽然这儿不是光华医院，但她仍旧想到了之前在光华医院遭遇的事情。
真是的，她真是不喜欢医院这种地方，总是有各种痛苦的呻吟声和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病痛和死亡的气息。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从小时候起，她就一直看着雪也受那种怪病的折磨。每次需要来医院的时候，就说明他又病发了，所以她本能地讨厌医院。
正想着，楼道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虽然轻微，但在寂静的楼道里，有一种回声一般的感觉。
小麦心里纳闷，听这声音，似乎是从自己身后传来的，难道也是刚探视完病人吗？
她回过头看了看，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方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那鬼魅一般的行动，着实把小麦吓了一跳，不禁停下了脚步。
真是的，这么大晚上的突然从后面走到她旁边，想吓人吗？小麦长长呼了口气，平复加快的心跳。
对方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也就是二十几岁吧。她看也不看旁边的小麦，径自往前方走去。
小麦看着对方那身飘逸的白裙，总觉得有些鬼魅，不仅动作悄无声息，就连外形都那么飘然，简直就像幽灵那样。
一想到这儿，小麦忙甩了甩脑袋，她在瞎想什么呢？赶紧离开医院吧，都这么晚了。想着，便加快了脚步。
不过，她总觉得怪怪的，那女的有些面熟来着，但她完全不记得在哪儿见过。
回到公馆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小麦总觉得无法安睡。身体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好像时不时地会冒出一股寒意。本来她就记挂着一个人在医院的雪也，现在这种情况，让她更加睡不踏实。
第二天，因为睡不好的缘故，她起得比平时要早一些。简单地做了个便当，她便往学校而去。
在教学楼的楼梯口，正巧遇见洛奇。
没想到这么巧，小麦心想。要知道，这家伙平时可是很少会早到学校的。
洛奇看了眼小麦，也没打招呼，两人就这么一起走上了楼梯。
突然，洛奇停下了脚步。看向小麦，他二话不说就拉住了她的手腕，视线则是落于手臂。
“喂，你干什么？”小麦一脸的莫名，忙想要将对方甩开。
“昨天有东西碰过你？”洛奇的表情有些严肃。
小麦不明白他说的：“什么碰不碰的？你别每次都拽着我的手成不成？”她的口气十分不爽。
说起来，从旧校舍里被他强行拖出窗外，到昨天硬被他拽着进那个阴森森的屋子，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拽住她的手腕，这姓洛的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小麦这么想的时候，对方已经把她的手高举在她面前，让她的视线可以正巧落于自己的手臂。
“喂，我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快点放开……”小麦不满地说道，可是话说到一半，她就猛地停了下来，双眼更是盯着自己的手臂看了好一会儿。
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她又眨了眨眼睛瞅了一会儿。在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之后，小麦这才纳闷地说道：“我手臂上……怎么会有一个手印呢？”语气中，是满满的疑惑。
真是奇怪，这个有些暗黑色的手印是怎么回事？淤青吗？可是，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都没有看见，不可能是睡觉的时候弄出来的吧？她又没有滚下床。而且这个颜色，感觉要比寻常的淤青深一些，有种晕染出来的感觉，看着真是奇怪。
“跟我来。”洛奇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拉着她的手往楼上走去。
小麦还在思考这个类似淤青的东西，所以没有反抗地任由他拉着。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天台。
“唉？怎么来天台了？”小麦一头雾水，这大清早的来天台做什么？
“昨天我问过你，能不能看见那些东西。”洛奇似乎并不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提起了昨天的事情。
小麦回忆起来：“嗯，是问过。说起来，你到底是指什么东西？”她完全不明白他说的东西是指哪些，而且在他发问之后，她莫名其妙地大脑短路了，一点也思考不了。现在想想，那真是个古怪的问题。
洛奇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那间屋子，有很多死者。”他的口气很淡，似乎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反倒是小麦，在听了他这话之后，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好不容易消化了他的话，她又勉强笑了笑：“不会吧？一间普通的屋子怎么会有死者？而且还是很多死者，你从哪儿听来的这种传言。”她实在无法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屋子，虽然是有点阴森，但有很多死者这种事情……怎么着都会惊动警察的吧？哪可能会像现在那么太平。
“我亲眼看到的。”就在小麦一个劲否定的时候，洛奇并没有做太多辩解，只是平淡地道出这个事实。
“什么？你亲眼看到的？你看到了很多尸体？”小麦一脸的惊讶，急忙问道。
“我看到的只是死者的灵魂，并没有直接看到尸体。”洛奇平淡地答道。
听着洛奇的话，小麦再次回想起那个给人阴森感觉的屋子。这么说的话，她第一次带着彼得经过的时候，那条温顺的拉布拉多犬就曾经突然狂吠不止。后来，她又鬼使神差地看到了一个干尸一样的婆婆。虽然她一直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的。
那间屋子，似乎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昨天跟洛奇进去的时候，先不说一进屋就感觉到的那股寒气，光是那只滚动了两次的塑料皮球，还有那个老奶奶突然狰狞的面孔，就十分值得深思。
现在姓洛的又这么说，或许……那间屋子真的有不少死者。毕竟，这家伙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不是那种会说谎骗人的类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个很正经的家伙，要比同龄人成熟许多，许多。
“可是，既然有那么多死者，为什么我们进去的时候都没有看见尸体？”既然他能在那里看到许多死者的灵魂，那么那些尸体一定是在附近。
洛奇简单回答道：“应该是被藏起来了，有些尸体掩藏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出现了不少被束缚在那里的地缚灵。”
小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地缚灵吗？那好像是指被禁锢在某个地方的死者的灵魂。
“等等，这和我手臂上的淤青有什么关系？”小麦突然想到一开始的疑问，不明白话题怎么悄然发生了偏移。
洛奇浅道：“你手上的淤青，就是地缚灵造成的。”
063.地缚灵
“什么？你说那么恐怖的东西，居然碰过我的身体？”小麦一脸的诧然。
不是吧？什么时候？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洛奇看着她，轻叹了一声：“这应该问你自己。”
小麦急忙回忆起来，搜索记忆中的相关内容。奇怪，昨天她进了那间屋子之后，身体并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啊。虽然看见了那只无缘无故会滚动的塑料皮球，也看见了老奶奶骤变的狰狞神色，但这些奇怪的事情她只是看见了，并没有直接接触过。既然这样，她手上的印记又是怎么回事？
小麦百思不得其解，心里面忐忐忑忑的，犹豫着开口问道：“这个淤青……过段时间会自己消掉的吧？”应该会的吧？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的吧？小麦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毕竟这玩意儿是地缚灵造成的，不正常啊不正常。
洛奇并没有婉转言辞，只是如实说道：“不会自行消退，只会逐渐扩大。严重的话，会危及生命。”
“什么？会危及生命？”小麦瞠目结舌，有没有搞错？她怎么无缘无故就生命受到威胁了？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哪只地缚灵啊？居然这么害她！
不对，说起来，如果不是这个姓洛的硬拽着自己进那间屋子，她至于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地缚灵盯上吗？至于被弄上这什么淤青的吗？至于会有那什么生命危险吗？罪魁祸首还是这家伙！
“喂，我可先说清楚了，这淤青的出现，全是因为你。”小麦连忙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如果不是因为你拖我下水，我也不至于被地缚灵碰到，更不会有生命危险。现在始作俑者是你，你必须得负责解决。”
洛奇看着她，表情平淡漠然，一言不发。
小麦急了：“喂，你倒是说话呀，难不成你想不负责任？这可不行。不说别的，我们好歹是同班同学对吧？你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有生命危险而不管不顾，那样不道德。而且我也没有说错，我会这样全是因为你，你不能过河拆桥见死不救。要真那样，你……你就是杀人凶手，要受到法律制裁的。”小麦决定先发制人，对这家伙晓以大义。
良久，洛奇才开口说道：“只要解决那些地缚灵，印记自然会消失。”
小麦一听到有解决的办法，立刻喜上眉梢：“什么？只要解决掉地缚灵就可以了？不用跋山涉水去找什么灵丹妙药？”万幸万幸，还好这问题能够解决。
“那你赶紧去解决地缚灵。”小麦又急着说道，“一会儿放了学就去。”
也难怪小麦会这么急切，这个淤青昨天还是看不见的，今天就已经明显起来。恶化的速度如此之快，因此必须得尽快解决掉地缚灵才行。不然就真的要如他所说，她自己会有生命危险，小麦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那里有东西束缚着他们，必须先解决掉最麻烦的一只。”洛奇说出了问题之所在。
“最麻烦的一只？你是说，有什么棘手的东西在禁锢着那些死者，让他们变成了地缚灵？”小麦猜测着，“到底是什么东西？”
“暂时还不知道，必须得先弄清楚了。”洛奇简单说道。
小麦又是焦急又是无语：“那你赶紧去查呀，不查不是什么也不会知道吗？”拜托，她现在的小命可就掌握在他的手里了。他如果不有所行动，难道还等着真相主动找上门来？动作要麻利点啊，不然她可就得一命呜呼了，利索点姓洛的！
洛奇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急切，转身往楼梯走去：“过几天就会结束的，你一切照常就可以。”说完，人便消失在了楼梯处。
小麦一个人呆在空旷的天台上，心情有些复杂。这个姓洛的到底长没长脑袋？亏他各门学科每次都稳稳地压在她上头，难不成是智商高、情商低？不然，这种都已经危及到她性命安全的情况，她怎么可能还会一切照常啊？首先心态就不正常了好吧？
小麦一个人在天台碎碎念了好一会儿，临上课前，才再次走回教室。
一整天的提心吊胆，她时不时地就会把目光投放到自己的手上。真是的，他不说还好，那样她还只会以为是普通的淤青。现在知道了原因，她心里就莫名的有了压力。刚才听他的口气，横竖都是会去解决这件事情的，那为什么还要告诉她让她担惊受怕？悄悄地解决不就行了？到时候这个淤青自然会跟没事儿一样地消失。
小麦这么想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不行，虽然知道后会不可避免地引起慌乱，但这种关乎性命的重要事情，她还是必须且有权知道的。仔细想想，也多亏姓洛的告诉了她。不然过几天这淤青要是扩大起来，她还是会莫名紧张的。到时候万一严重起来，再去了医院，连医生也查不出原因的话，她可能就要更加胡思乱想了
就这样反复地思考着，小麦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学习的效率打了很大的折扣。虽然心里知道不该这样六神无主，姓洛的也说过会解决这件事情。可事情关系到自己，她还是无法淡然处之。
放学的时候，小麦偷偷塞了张纸条给洛奇，这才收拾了东西离开教室。不是她不相信这家伙的实力，只是事关重大，她必须亲自监督，参与其中。
那间古怪的屋子，那些被掩藏的尸体，还有那个束缚着死者的东西，这一切的一切，她都要彻底弄个明白，然后将事件解决，权当为了她自己。
离开学校，小麦今天照样没有去rebar，而是直接前往公馆附近的医院。
走进医院大门，可以看到一些病人在庭院中散步。有些则是坐在轮椅上，由看护人员推着。
对于一直住院的病人来说，偶尔散散步还是挺有益处的。不仅可以通过轻微的活动来辅助身体的恢复，也可以调整一些消极的心态，舒缓病人的身心。
小麦穿过庭院，进了医院大楼。
064.幽灵一样的女人
小麦刚来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似乎雪也在跟什么人交谈。站在门口望进去，小麦看见病房里，雪也正由另一个女的扶着，重新躺回床上，两个人似乎有说有笑。
小麦抬脚迈入病房，雪也正巧看过来，立刻笑道：“小麦，放学了吗？”
他这么一说，连带旁边那个女的也看了过来，又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小麦点头应道：“嗯，放学了，这位是？”
雪也笑着介绍道：“这位是陈小姐。”又继而介绍道，“这位是小麦。”
被唤作“陈小姐”的那个女人，点头说道：“你好，我叫陈欣然。”
小麦同样点了点头：“你好，我叫唐小麦。”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去照看爷爷。”陈欣然转头对雪也说道，“再见。”
雪也同样柔声回道：“嗯，再见。”
等人走后，小麦才疑惑问道：“那人是谁？怎么好像认识你的样子？”应该不可能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除了父母，几乎都没有其他亲戚。村子里的人她又都认识，分明没有见过这个姓陈的小姐。
雪也笑道：“刚刚认识的，我因为躺得太久，所以想去楼下庭院走走，没想到走到一半突然有些头晕。正好陈小姐看见了，就扶我回了病房。”
小麦一听，顿时有些来气：“我不是都让你好好休息了吗？现在人都住院了，还出去乱走，就是要出去也要叫个护士陪着啊。”真是的，太不让人放心了。
雪也笑着安抚她的情绪：“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这还得多亏那位陈小姐。”小麦没好气地说道。
不然，指不准又要发生什么变故。
雪也点头应道：“是该好好谢谢她呢，为了扶我回来，还耽误了自己探病的时间。”
“怎么？她也有认识的人住院了？”小麦随口问道。
“嗯，她的爷爷正巧住在这家医院。”雪也回道，“似乎病情挺严重的，偏偏又上了年纪，恐怕医治起来效果也不大。”
小麦一听就明白了，看来那位陈小姐的爷爷，应该是病入晚期了。
“说起来，陈小姐的爷爷似乎还有一个夙愿。之所以能够撑到现在，应该就是凭着这股意念了。”雪也怅然说道，似乎有些感慨。
小麦有些疑惑：“夙愿？”什么夙愿能给人这么强烈的动力？
雪也回忆着刚才与陈欣然的对话，继而说道：“那位爷爷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恋人，可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在一起。现在，在他人生最后的时刻，他希望可以再见到这个曾经的恋人。”
小麦倒并不是很在意那老爷爷的夙愿，反而感慨道：“这种事情你都知道。”果然，他是容易被人信任的类型吗？
从以前起就这样，雪也的性格很温和，待人接物也一直很有礼貌，对谁都能露出柔和的笑容，所以他总能在第一时间赢得别人的好感。通常和他接触的人，都会感到一阵放松。又因为他总是愿意倾听别人的烦恼，所以大家都乐意与他交谈。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就是这样，他的人缘一向不错。
雪也只是笑笑，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对了，晚饭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出去买。”小麦突然问道。
雪也笑容柔和：“不用了，我吃医院准备的晚饭就可以了。”
“不是都说医院的饭菜不好吃吗？”小麦虽然没怎么来过医院，倒是也常听人提起，“这样吧，我稍微买一点，反正我自己也是要吃的。”
这所医院只有一间供内部员工使用的食堂，并没有开放给其他人使用，最多也就给病人准备些伙食，所以像小麦这种探病的人，必须得自己解决温饱问题。
陪雪也聊了一会儿，小麦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动身离开病房，准备去买点吃的东西。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经过拐角处的时候，她一个没注意，迎面撞上了别人。
对方手里拿了一叠资料，被这么一撞，纸张散落了一地。
小麦忙道歉起来：“对不起！”说着就要蹲下身帮忙捡拾资料。
“小麦？”对方似乎有些讶异。
小麦一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这才正眼看过去，没想到居然是绫香。
“绫香小姐？真是巧啊。”小麦也有些讶异，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对方。
绫香笑道：“嗯，是挺巧的，你来医院做什么？生病了？”
小麦摇了摇头：“不，我是来探望病人的。绫香小姐呢，怎么会出现在医院的？还拿了一叠资料。”小麦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纸张，无意中看到一张照片，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绫香同样捡拾起来，边捡边说道：“工作方面的事情，需要补充些资料。”
小麦把捡好的东西递给她，无意中说道：“这照片上的人好眼熟。”
本来还在自顾自整理资料的绫香，一听到小麦这句话，立刻抬起了头：“你见过照片上的人？”
小麦努力地回想着：“好像是见过，不过不是很确定，因为昨天晚上医院的灯比较昏暗。”
难怪当时她觉得那女的有些眼熟，原来是在绫香的照片上见过。这张照片，也就是绫香之前在rebar拿着的照片。小麦记得，当时绫香正和一个姓陈的女人谈什么寻人启事，她正好端东西上桌，所以就碰巧看见了。
等等，姓陈？刚才和雪也说话的那个女的也是姓陈吧？好像对方的爷爷正在找自己曾经的恋人。之前在rebar，那个姓陈的女人也是要找一个50年前的年轻女人，这才会拿着泛黄的旧照片去登什么寻人启事。难道……他们找的是同一个人？小麦迅速地思考着。
“你是说，昨晚你在医院见过这个女人？”绫香表情颇为讶异，“不可能呀，这张照片已经是50年前的了。就算对方还活着，也绝对不可能还是照片上的样子。”
小麦同样意识到了这点：“嗯，这好像的确不可能，可是我昨晚见到的就是这个人没错，跟照片上的模样起码**成相似。当时因为是晚上，医院都没什么人，她又正好从我身后的走廊出来，把我吓了一跳，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现在想想，对方那一身白色的裙子也足够吓人，大晚上的，鬼魅极了。
不过，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一个过了50年、相貌依然没有发生变化的女人……这不就跟幽灵一样了吗？
065.那些失踪者
相较于小麦的幽灵猜想，绫香倒只是单纯觉得奇怪。
“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过了50年还保持样貌不变的？”绫香不像小麦，接触过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凡事都会往正常与科学的方向思考。
小麦心里嘀咕，的确不可能，除非是幽灵。昨晚那女人一身白衣飘飘的，而且还无声无息地走到她身边，真的很可能就是幽灵。
“唉，真是头疼，所以说我最讨厌这种寻人启事了。”绫香暗自琢磨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抱怨。
“经常有人刊登这种寻人启事吗？”小麦听她这么说，于是开口问道。
“嗯，前一段时间还刊登过一个小男孩的寻人启事。”绫香无奈地说道，“可虽然是刊登了，但最终好像还是没能找到。我记得当时家属很焦急，毕竟是家里的独子，谁能接受孩子一转眼就不见了这个事实？现在，又要找这么一个50年前的女人，各种信息也是残缺不全。”说着，她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似乎非常不看好这次寻人启事的刊登结果。
小麦貌似有点明白了：“所以说，绫香小姐是来补充寻人启事的相关资料的？”
她刚才说，为了工作方面的事情需要补充些资料，手里又拿了一堆有关寻人启事的东西，看来刊登信息的人应该就在医院里。按照小麦的猜想，上次委托绫香的那位陈小姐，应该和陈欣然，以及那位病重的老爷爷，是家属关系。而真正的委托者，就是陈家的老爷爷。
果然，绫香点头说道：“是的，这家人似乎比较急切，因此在刊登信息的时候，说是只要能够提供相关线索，就会支付一定的报酬。结果，有不少人来电咨询，更是有人提供了虚假的信息，所以主编才会让我来趟医院，再找委托者补充些细节信息。毕竟，这件事情他们已经全权委托给了报社，总不能敷衍了事。”
“原来是这样。”小麦点头应道，看来那家报社还是挺负责挺靠谱的，至少没有随便忽悠人。想着，她又继续问道：“对了，难道刊登寻人启事的那家人，姓陈？”小麦问出了口，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绫香表情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买过报纸了吗？”
看来的确跟她想的一样，于是小麦摇了摇头，解释道：“实际上，我那个住院的朋友，碰巧在医院遇见过陈家的人，彼此聊了几句，所以我也就知道了。听我朋友说，似乎是陈家的老爷爷要找自己曾经的恋人。”
绫香点头说道：“是的，当初双方似乎是因为家境差距，所以被迫分开。后来，陈老先生虽然按照长辈的意愿，与她人结婚生子，但这么多年来一直忘不了那个恋人。现在，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才会想在最后的时光里，见对方一面。不过，许心怡这个名字太过普通，时间又过去了那么久，我实在不认为可以顺利找到。”绫香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就算找不到，好歹试过了，陈家人也是图个心安吧。看来，陈老先生的家人还是挺尊重他的。”小麦随口说道。
不然，也不会如此费事地去完成老人家最后的遗愿。
绫香再次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毕竟我们报社不是征信社，找人这种事情并非我们的强项，尽力而为吧。”顿了顿，绫香又说道：“你现在探完病了？”
小麦忙摆了摆手：“不，准备出去吃个饭，然后再回医院呆一会儿。”
绫香笑道：“那一起走吧，我也正好要离开医院。”
路上，绫香和小麦谈起了光华医院的事件：“对了，之前那个变态杀人狂的事情，居然莫名其妙地就解决了。据官方的公告，好像是对方不小心引火**。”
小麦假装刚刚听闻：“是吗？”
“真是没想到，果然是恶有恶报吗？说起来，那些受害者不知道怎么样了？因为凶手已经死亡，所以不知道藏尸地点，恐怕死者要难以入土为安了。”绫香叹息地说道。
小麦没有答话，实际上，真如绫香所说，那个屠刀女也算是引火**了。不过那些女死者……应该是无法找到了，那个屠刀女那么喜欢生吃人肉，早就吃得渣都不剩了吧？
可是，小麦虽然知道这些，但并不能跟别人说，不然自己也会被牵扯进去，到时候肯定麻烦一大堆。之前那个警视厅的科长，不就已经怀疑她了吗？好不容易让对方转移开目光，可不能再惹上什么麻烦了。那个暴力的警察，指不准就会对她严刑逼供什么的。
“对了，你们学校最近也发生了教师杀人的事件吧？好像是个美术老师，积压了过多的工作压力，导致心理出现了问题，进而杀害了学生及其家人。”绫香又提到了之前福子的事情。
小麦虽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是那样，但也只能附和地说道：“好像是这样的。”
绫香又是一阵感慨：“真是的，社会怎么这么不太平？动不动就出现不正常的案件。医生和老师，明明应该是救死扶伤和教书育人的职业，却偏偏出了这种事情。看来，许多潜藏在深处的社会问题，已经渐渐浮于表面，不容我们小觑。”
小麦看着对方发表着自己的意见，不禁说道：“绫香小姐果然是名记者，有着记者敏锐的眼光。”不然也不会有这番感慨了。
听了小麦的话，绫香反而笑道：“我这只不过是学人家的罢了，要说到记者的敏锐眼光，我可比不上报社里的某位前辈。只要是那位前辈写的报道，总是会大受好评，也会被广泛引用，通常都会引起不小地关注。那种独到的眼光和拿捏有度的文字，不是轻易可以被模仿的。该犀利的时候犀利，该幽默的时候又会幽默，该温情的时候同样也会温情，前辈他……可是非常出色的记者。”
小麦看着绫香眼中流露出的崇敬之意，看来，她对这位前辈可是非常推崇。能受到后辈这么高的评价，她还真想看看，那位记者的文章是如何的独具匠心。
066.张雅
吃过晚饭，小麦回到了医院，刚走进庭院，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白裙子……不就是昨晚那个幽灵一样的少女吗？
小麦不禁有些讶然，她原本一直以为昨天看到的只是个幽灵，没想到现在天还没黑就又看见了对方，难道真和绫香想的一样，不是什么幽灵？可是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样貌要怎么解释？没理由她会看错的吧？
想着，小麦就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快走几步到了那女的身边，侧脸仔细瞧着她的样貌。一番琢磨，小麦更加肯定，是和照片上差不多的长相。只是，总觉得气质方面有些不一样。
那个女的似乎也注意到了旁边的小麦，停下脚步转身问道：“有事吗？”
小麦意识到自己不礼貌的行为，忙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觉得你和报纸上的人长得很像。”
“报纸？”对方一脸的疑惑，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小麦点了点头：“就是昨天刊登在大公报上的寻人启事，说是要找一个叫‘许心怡’的人，我觉得你和那张照片上的人长得很像。”如果绫香小姐在的话，也一定会这么认为的。
那女的听完小麦的话，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色：“我不认识什么许心怡。”她撇清了和那个寻人启事的关系。
现在看来，她们应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小麦仔细观察过这个女的，虽然昨天晚上在那种昏暗的氛围之下，曾一度给她这个女人是个幽灵的错觉，但是现在就着光线看过去，分明是脚踏实地的人类。既然是正常的人类，那怎么也不可能是50年前的女人，首先年纪就对不上。
难道又是整容？这想法一冒出来，小麦心里就一阵冷笑，哪儿来那么多的整容？还是往靠谱点、科学点的方向思考吧。
陈家的老爷爷应该是一大把年纪了，要寻找的恐怕也是跟他年纪相差不大的女人，而他的孙女则是二十五六岁左右。小麦今天看到的这个叫张雅的女人，同样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还和照片上的女人长得十分相像。照这么推测的话，有没有可能这个叫张雅的……和照片上的许心怡有血缘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相貌相似也是可以解释的了。就算根据年纪来推测，这个张雅也很有可能是许心怡的孙女。
可是，刚才对方又否认了，说不认识叫“许心怡”的人。明明是十分合理的解释，可走到这里却又说不通了。
小麦只好笑了笑：“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看错了。”
于是对方莫名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了医院。
小麦本来还想顺便帮绫香一个忙的，替她找到寻人启事上要找的人。不过照现在来看，似乎并不怎么顺利。
回到雪也病房的时候，小麦正巧看到那个叫张雅的女人，扶着一个中年妇女从旁边的病房走出来。看那样子，应该是去上厕所吧。
“妈，小心点。”张雅边扶着对方边说道。
旁边那个中年女人笑着应道：“嗯，知道了。”
母女吗？小麦在旁边看了会儿，又瞧了眼隔壁的病房。原来这个张雅的母亲正好住在旁边的病房，所以昨天才会正巧从她身后出现。她的母亲气色看上去不怎么好，估计生的也不是什么小病。
她才这么想着，就听到那女的一阵咳嗽，为此更是停住了脚步。
张雅忙伸手顺了顺她的背：“妈，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她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
那个中年女人猛地咳了一阵，这才摆了摆手：“不……不用了。”
小麦又看了几眼，这才重新走回雪也的病房。不过，她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给绫香。因为她总觉，这个叫张雅的女人，和那个叫许心怡的女人，是有什么联系的。如果能成功把人找到，那也算是圆了一个老爷爷的临终遗愿了。
今天晚上，小麦并没有留到很晚，比昨天稍微早了一点离开。雪也的情况已经没有昨天那么严重，虽然还是不能太过劳累，但到底是恢复了许多。医生也说了，照这种情况来看，再住个两三天观察观察，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正因为这样，她才放下心来。
晚上离开病房的时候，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咳嗽声，似乎还挺严重的。
小麦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病房的门虚掩着，小麦站在门口望进去，可以看到之前那个中年女人，也就是张雅的母亲，正扶着床沿一个劲地咳着。病房里，另一个病人已经睡着，似乎一点也没被这咳嗽声惊扰。而那个叫张雅的女人，似乎也已经离开了。
轻轻敲了敲门，小麦走了进去：“阿姨您还好吧？需不需要叫医生？”都咳成这样了，怎么也不按个铃？
那个女人边咳边摇了摇头：“咳！不用了，老……老毛病，过会儿……过会儿就好的。”说着又咳了几下。
小麦看桌上有只杯子，应该是她用来喝水的，于是拿了杯子倒了点旁边的热水。
“阿姨，您喝口热水。”干咳了这么久，喝点热水应该能缓和缓和。
中年女人接过杯子，在小麦的搀扶下喝了一口，这才稍稍平缓下来。
“真是谢谢你了。”对方开口道谢，“对了，你是？”
小麦忙回道：“我是来探病的，有个朋友正巧住在隔壁的病房。刚才离开的时候听到这里有咳嗽声，门又正好虚掩着，所以就进来看看。”她解释着自己的突然出现。
“原来是这样。”那个女人点了点头，又咳嗽了几声。
之前在走廊的时候，就看见她咳嗽得很厉害，没想到是老毛病了。想着，小麦就又说道：“阿姨，您这咳嗽咳得挺厉害的，医生有开药吗？”
女人摆了摆手：“那些药吃了也没用，都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底子在那儿，现在怎么吃药都没用的。”似乎这些病痛已经折磨了她不止一日两日。
小麦面露疑惑：“小时候落下的毛病？”小小年纪怎么就会落下毛病呢？
女人叹了口气：“小时候冻伤过，所以底子就比一般人要弱，动不动就会咳嗽发烧。年轻的时候还好，现在年纪大了，各种毛病也就越来越多了。”对于这种情况，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小麦拿了枕头垫在她背后，扶着她靠在床头，无意间就瞥见床头一本东西。
067.全家福
“这是什么？”小麦指着那本东西问道。
女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笑着说道：“一本相册罢了，我住院的时间长，又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所以就让女儿带了本相册过来，好经常翻翻。”说着，她伸手把相册拿了过来。
小麦看着她翻开相册，也顺便瞄了几眼。
那女人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道：“这几张都是我年轻时候的照片，现在看看，时间可真是过得快，一眨眼人都老了。”她的口气有些感慨。
小麦看了眼她年轻时候的照片，顿时表情一滞，这照片上的女人……和刚刚看到的那个叫张雅的女人，几乎一模一样！
小麦讶异道：“这是您年轻时候的照片吗？”
女人点了点头：“嗯，这张是我刚工作的时候拍的，旁边那个是我去世的丈夫。”
小麦一听到这话，忙露出了歉意的表情：“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没想到，对方的丈夫已经去世了。
“没事，都过去很多年了。”女人似乎并不介意，“当初的确是很不好过，不过现在女儿也长大了，还很懂事、很孝顺，我也就很满足了。”
小麦看着她一脸释怀的样子，看来也是个知足的人。不过，现在最关键的，是那些照片。刚刚她连着看了好几张，发现这个女的年轻的时候，是和那个张雅差不多的样貌。也就是说，这母女两人，都跟绫香那张照片上的女人长得很像。
想着，小麦忙试探地问道：“阿姨，您的父母呢？怎么都没看见他们的照片？”
小麦猜测，也许……那个许心怡就是张雅的外婆，也就是这个女人的母亲。之前她一直以为那个许心怡是张雅的奶奶，可是现在看了张雅母亲的照片之后，分明母女二人在年轻时的样貌，都和那个许心怡极为相似。
如果能看到照片的话，她就可以确定了。刚才张雅虽然说不认识许心怡，但那也很可能是因为对方改了名字之类的。总之，得先想办法看到照片才行。
“我父母的照片？”那个女人没想到小麦会对她父母的照片感兴趣，于是边翻着相册边说道：“有是有，我记得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有拍过一张全家福……有了，是这张。”她说着就指给小麦看了看。
小麦看过去，这是张一家五口的全家福。年轻时的女人一脸笑容，手里抱着还是婴儿的张雅，旁边应该是她去世的丈夫。另外两个老人，应该就是她的父母了。可是，两位老人在当时也算是上了年纪，丝毫看不出年轻时的模样。
小麦仔细地盯着照片看了会儿，拍这张照片的时候，这个中年女人也就是三十岁不到的年纪，依旧和现在张雅的模样差不多。那么当时照片上的张雅的外婆，应该也和现在这个中年女人的样貌差不多。不过，小麦悄悄比对了一下，发现两者并不相像。
怎么回事？难道是她想错了吗？长得这么像只是巧合？可是母女两人都长得像那张照片上的人，这个巧合未免也有些牵强。当然，首先就排除了整容的可能，毕竟是有照片为证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麦百思不得其解。
“经常有人说我和我妈长得不像呢。”那个女人似乎想起了过去，笑着说道，“说来也真是奇怪，我居然长得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小时候还开过玩笑，说我是捡来的。”她似乎并不把这个当真，而是开怀一笑。
捡来的？小麦因她这句话而茅塞顿开。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可能性，也许这个女人的确是许心怡的孩子，只不过被抛弃了，然后机缘巧合之下被现在的父母收养！
那么，如果要顺着这条线找寻许心怡的下落，就必须先向张雅现在的外公外婆咨询打听。要是当时两人是从福利院之类的社会保障设施里，把人领养过来的，那么福利院很可能就会留有亲生父母的相关线索。
不过，虽然想了这么多，但这件事情终究和她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小麦并不打算亲力亲为。等改天有空了，再告诉绫香吧，让她自己去查。
想着，小麦就又说道：“时间不早了，阿姨，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我也要赶着回去了。”
那个女人点了点头，由着小麦扶着自己躺下：“嗯，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小麦笑着说了声“不用谢”，这才跟对方道别，走出了病房。
离开医院之后，小麦走在回公馆的路上，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看见的那些照片。许心怡……这人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呢？
不过，想了一会儿，她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手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跟早上比起来，手臂上的印记要扩大了一些，而且好像还伴随着隐隐的刺痛感。小麦伸手摸了摸印记，又轻轻地捏了捏，感觉又好像没什么问题，心理作用吗？
正想着，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什么响动，好像是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奇怪，这条小路挺偏僻的，沿途都没什么住户，怎么这么晚了还会有人跟她同路？小麦疑惑地转头看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一股阴森森的感觉冒了出来，小路的那头掩藏在黑暗之中，让人看不真切。小麦搓了搓手臂，立刻加快了脚步。真是的，她不仅出现幻觉，现在还幻听了吗？
可是，她才重新走动起来，身后就又响起了那个声音，惊得她立刻回过头去。猛地，好像有什么身影闪到了旁边的拐角处。
刚刚那个……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身影，该不会是拦路抢劫的吧？或者是色狼？小麦揣测着各种可能性。
不管是哪种，她现在孤身一人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怎么着都是十分危险的。她体型又不算魁梧，也不会打架，遇到任何不法歹徒都毫无胜算。再走几条街就是公馆了，还是抓紧脚步往回赶吧。只要到了公馆，再锁上门，应该就没问题了。
话说为什么她老是会遇到这种被人盯上的事情啊？之前是屠刀女，再后来是福子的蛊灵，自从她来到蒙特利亚市之后，生活就越发地不太平了。照这个节奏下去，她到底能不能在自己出事之前成功找到关于亲生父母的线索？她有点开始担忧这个问题了。
说起来，不管是绫香她们报社刊登的那些寻人启事，还是她自己遭遇到的那些古怪事情，似乎在这座城市里，总有那么些离奇的遭遇，甚至是有人失踪不见。总觉得，这座城市在表面的繁华热闹、灯红酒绿之下，也逐渐不安全起来。
068.恶化
小麦加快了脚步，想要甩掉后头的人。希望一切只是她的错觉，身后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可是，越这么想，后头的人就越如影随形，总是紧紧尾随在小麦身后。
小麦心里愈加忐忑了，于是更加快了步伐，几乎跑了起来。谁知道她加快步伐，后面的人也加快步伐，她跑起来，后面的人也跑了起来。
小麦终于忍不住，使劲全力奔跑起来。谁知道经过转弯口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冲力反弹直接把她撞倒在地。她跌坐在地上，捂着被撞疼的鼻子，倒吸了几口气。
“小麦？”面前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跑得这么急？”
小麦抬眼看过去：“店长？”她的表情有些讶异，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顺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理了理衣服。
看她刚才一脸紧张的样子，司徒便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小麦大大地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没事，就是感觉好像被人跟踪了。”
“跟踪？”一听这话，司徒忙看了眼她身后，“谁跟踪你了？”
小麦同样回头看了一眼，纳闷地说道：“挺奇怪的，明明确实感觉有人在后头跟着，可是真的回过头去看的话，又发现没人，难道是隐藏在角落里了？”小麦看着隐藏于黑暗中的小路那头，以及两边的拐角处，猜测地说道。
司徒若有所思：“你惹了什么麻烦吗？怎么会被人跟踪呢？”
小麦叹了口气：“别提了，最近各种不顺利，还被什么地缚灵整了个印记在身上。”她口气里是满满的抱怨。
闻言，司徒立刻正色起来：“你说什么？地缚灵？”
小麦把手臂伸了出来，指给司徒看：“诺，就是这个印记。自从上次去了那间古怪的屋子，手臂上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这个东西。听那个洛奇说，是地缚灵造成的。”
司徒听着她的话，不解道：“什么奇怪的屋子？又和洛奇有什么关系？”
小麦这才把之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包括如何发现那幢奇怪的屋子，以及在屋子中发生过的奇怪的事情，还有洛奇那些奇怪的举动。
“那个洛奇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总掺合些奇怪的事情？光华医院的事情是这样，旧校舍的事情也是这样。现在，又拖着我进了那么奇怪的屋子，害我被地缚灵盯上。照那家伙的说法，这可是会扩散开来、甚至会让我丢掉性命的东西。”小麦指着手臂上的印记愤愤说道。
司徒安抚着她的情绪：“先别着急，这件事情或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洛奇会那么做，也肯定是有原因的。就好像你说的，他之所以非要拉着你一起进那间屋子，是因为他自己无法进去。”
小麦听着司徒这不着边际的解释，一头雾水：“什么？为什么他自己一个人不能进人家的屋子？跟那个老奶奶说一下不就行了？找个借口什么的。”这个店长真是的，都说了什么奇怪的解释。
司徒浅笑道：“你不也说了吗？老奶奶和他并不认识，也没邀请过他，他自然无法进去。找借口的话，也比较浪费时间。”
小麦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感觉这种解释说了跟没说一样。
司徒见小麦露出不信任的神情，于是又说道：“实际上，洛奇的事情我也并不完全了解。只不过机缘巧合之下，我偶尔会帮一下他的忙。”
小麦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你们俩经常神神秘秘的，谁相信你们之间只是偶尔帮一下忙的关系？算了，我现在也没那个心思关心你们的事情。当务之急，得先想办法消退我手上的印记，这才是最迫在眉睫的。”
司徒看向她的手臂，状似思索：“这种印记……只有解除对地缚灵的束缚才能够消除，看来现在已经有些扩大了……”
司徒正说着，小麦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刺痛，不是之前那种隐隐约约的，而是更加真实确切的疼痛感。从那个印记开始，逐渐扩散蔓延至整个手臂，疼痛感甚至让她的心脏都隐隐作痛。小麦脸色苍白，捂着自己的手臂一阵气喘。
司徒见她表情有些奇怪，立刻问道：“你怎么了？”
“手……我的手……”小麦咬牙忍耐着，模样似乎十分痛苦。
司徒忙拉过她的手臂，随即神色严肃：“糟糕，恶化了。这种印记一旦恶化起来，是没有办法制止的，只能忍耐过去。”
“什……什么？”小麦疼痛之余，仍不忘诧然，“要……要忍到什么时候啊？”有没有搞错？都疼痛成这样了还要她忍？要忍多久？难不成要这么一直痛下去、一直忍下去？拜托，她可忍不了那么久！
司徒有些无奈：“没办法，现在只能先忍耐着。不过，这种疼痛应该也只是暂时的，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小麦半信半疑：“真的？”
司徒点了点头：“就目前来说，的确是这样。不过随着印记的扩大，疼痛感也会加剧，范围同样会有所蔓延，直至全身剧痛衰败而亡。”
小麦本来还有些放下心来，结果听到司徒后面的话，顿时心又凉了一截。全身剧痛衰败而亡？这未免也太凄惨了！从昨天到今天，这么短的时间内，情况已经恶化成这样。那么到了明天的晚上，又该发展成什么情况，她……她还能有命活下去吗？
小麦正想着，疼痛感似乎真如司徒所说，逐渐减缓，不过仍有些残留的刺痛。
“算了，我先扶你回去。今天晚上可能还会经历几次疼痛，只能先忍过去了。洛奇这两天应该就会解决这件事情，你暂且先等着。”
小麦平复着气息，黑着脸说道：“你说的倒容易，现在要忍受痛苦的可是我，谁知道那个姓洛的能不能在这两天之内完事？如果不行的话，我岂不是小命不保？”真是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司徒笑了笑，边扶着她走边说道：“这点其实你大可放心，以洛奇的实力，解决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问题，你就放心交给他吧。”
小麦瞥了他一眼，心里暗自嘀咕了一阵。虽然她也知道姓洛的很厉害，不过这次的事件……到底能不能顺利解决呢？在她看来，那还真不好说。
回到公馆，小麦早早地就上床睡了。可是，一整个晚上她都没有睡踏实。手臂上的印记似乎在一点一滴地恶化严重起来，害她时不时地就被刺痛惊醒。
069.放学后的约定
第二天，小麦就那样顶着黑眼圈起了床。一整晚反反复复地被疼痛惊醒，让她完全无法安睡。梳理着装之后，她便像往常那样去了学校。
一进教室，刚在位子上坐下，童江就走了过来：“唐同学，你的手怎么了？”
小麦整理着书本，顺便瞄了眼自己的手臂，口气平淡地说道：“没什么，不小心撞到了。”
童江有些讶异：“我还以为受了什么重伤呢，居然缠着绷带。”
小麦虽然表面平淡，但内心并不风平浪静。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手臂上的印记已经扩散了不少，而且颜色再度加深。如果不管不顾的话，肯定会引起许多人的主意，以为是什么十分严重的伤势。她只能在手臂上缠上绷带，以掩盖那个引人注目的印记。
疼痛感已经不仅是手臂上的刺痛，连心脏都有些抽痛起来。虽然还是阵痛，但一旦发作，连心脏也抽痛起来的那种感受，还是十分难耐的。
没多久，洛奇也走了进来。小麦忙向他看过去，这家伙，居然还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表情。拜托，她可是被折腾了一个晚上。感觉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随时有生命危险。
一等洛奇坐下来，小麦就迫不及待地小声喊他：“喂。”
洛奇刚把包放下，就看向小麦，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小麦脸色不佳地说道：“手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你再不解决那个问题，我可就真完了。昨天给你的纸条都看到了吧？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去那间屋子，必须把地缚灵搞定。”她尽量放低声音，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洛奇看了她一眼，浅淡地说道：“你别去，我去就行。”
小麦心里一阵腹诽，忙反驳道：“什么叫你去就行？喂，这可是关系到了我的生命，难道你要我呆在一边看戏吗？什么都别说了，反正我一定要亲自去。”
就算去了也只是在一边看着，那也好过什么都不知道地傻等着。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发生什么突发情况，不行，她不能冒这个险。
洛奇无声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才叹了口气：“知道了。”
看来，他终于松口了，同意她一起前往了。得到对方的允诺，小麦这才放心地干起自己的事情。
……………………
放学后，按照约定，小麦假装在位子上忙活自己的事情，准备等班里的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和洛奇一起前往那间古怪的屋子。
刚收拾好书包，打算叫上洛奇，谁知道突然有几个女生走了进来。
“洛奇同学，现在有空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参加晚宴？”带头的女生率先说道。
小麦记得，对方好像是同班的杜兰芝，杜氏集团总裁的女儿，也是那些喜欢围着洛奇转的众多女生中的一个。
“对啊，从来没见洛奇同学参加蒙特利亚市的各种晚宴，我们可是很期待呢。”之前的女生刚说完，就有其她女生附和道，似乎是同班的林佳。
洛奇一脸的不为所动，表情还是惯有的冷漠淡然，甚至是不想开口应答。
“去嘛去嘛，洛奇同学。”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说道。
那好像是隔壁班的王菲菲，似乎在男生中挺受欢迎的，是娇小甜美的那一型。
真是的，这姓洛的还真芳名远播，不仅本班的女生，就连隔壁班的都慕名而来。这要是再搞点宣传什么的，不就风靡全校了吗？所以说，长得太好看的人就是祸水。要她说，姓洛的虽然个子高挑，脸蛋精致，但终究面色太过苍白，几乎都没什么血色。总之，不是那种健康红润的阳光少年。
不过真要说起来，洛奇的苍白又不是雪也的那种。
雪也是天生温润洁净，给人一种白雪般通透的感觉，就如同他本人散发出的温和气质。
洛奇则是一种更为生冷的苍白，像是隐藏于黑暗中的白色。那种寡言沉默的性格，那种冰冷淡漠的气质，使他周围的气场都冷却了三分。不过，他虽然面色苍白，没什么血色，但并没有因此而显得单薄无力，依旧是十分惹眼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班上的女生总会那么喜欢围在他身边。
不过就小麦来说，平常他不说话的时候，她还是能充分把这个人忽略的，只要女生们不堵在他旁边叽叽喳喳。
“你先去，在附近等我。”就在洛奇被一众女生包围的时候，突然冲着小麦说道。
没来由地听到这么一句话，在场的女生都表示不解。
“洛奇同学，你在跟谁说话呢？”林佳疑惑地说道。
“讨厌，不会是唐小麦吧？”另一个女生猜测道。
“不会啦，洛奇同学怎么会跟那种人说话呢。”王菲菲甜甜地说道。
小麦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这算不算也是芳名远播？连隔壁班的女生都瞧她不顺眼了，不用说，肯定又是班上的女生传了些杂七杂八的言论出去。这些上流社会的小姐，总是有着自己的社交圈，然后共享一些信息。
不过，就算不靠这些女生宣传，小麦也应该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因为早在开学典礼的时候，她就曾当着初中部和高中部全体新生的面，作过发言，估计大家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些印象。
现在，听着一众女生的议论，小麦还是决定遵从洛奇的安排，先赶赴那间屋子，然后在附近等他。被这么多的女生包围着，这家伙估计也无法迅速脱身。
小麦拎着书包走出了教室，无视身后女生的各种不屑言论。
……………………
那间屋子在比较偏僻的街区，小麦一路赶到那里，然后悄悄地在远处看了看，最终决定暂且不靠近。一来免得打草惊蛇，二来……那屋子实在有些诡异，她可不能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贸然涉险，还是远远地观察会比较好。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身后响起了老奶奶的声音：“这不是上次的小姑娘吗？”对方一脸讶异地说道。
小麦心里一阵懊悔，真是的，还没来得及躲进角落，就被人发现了。想着，她忙笑着回过头去：“嗯，您好。”
老奶奶笑着问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不住在附近吗？”
小麦忙尴尬地笑了笑：“是的，我家是不住在附近。不过……那个……我朋友住在附近，所以我碰巧经过。”她又开始编理由了。
闻言，老奶奶笑道：“那你现在看完朋友了吗？”
小麦忙应道：“是的，看完了，我正准备回去呢。”
老奶奶笑着说道：“上次你们走得太匆忙，都没来得及留你们吃饭。正好，今天我买了菜，不如一起吃吧？”
小麦一听，忙拒绝起来：“不不，怎么好意思呢？”她怎么可能进去啊？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情况下。最起码，也要等姓洛的赶过来才行。
老奶奶一脸的笑意：“上次我闪到腰，也是你一路扶我回来的，真要好好谢谢你。况且我一个老人家吃饭，也挺寂寞的。”对方似乎诚心邀请。
小麦看着老奶奶的笑容，突然想起了在乡下的奶奶，于是没办法再拒绝下去。心里头有些挣扎，怎么办？好像再拒绝下去，就是她不好了。
想着，她只能扯了扯嘴角说道：“那……那好吧，麻烦您了。”
070.神秘地下室
进了屋子，小麦跟着老奶奶来到了客厅。这里还是跟上次看到的一样，光线比较昏暗，深色的木制家具给人一种沉重阴暗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一次，阴森的气息更加浓厚。也许是因为她一个人胆小的缘故，又或者是跟手臂上的印记有关。
老奶奶笑着说道：“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泡杯茶。”
小麦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不渴。”
既然是一个人的情况，那还是谨慎点好了。只要再撑一会儿，姓洛的应该就会到了。
老奶奶仍是给她泡了杯茶：“我今天买了新鲜的排骨，一会儿去院子里摘点蔬菜炖汤，保证好吃。”
老奶奶笑着说道，随即往门口走去。
小麦只是笑了笑，说实话，她现在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地缚灵的事情。
从刚才到现在，手臂上的沉重感有增无减，感觉都已经痛得有些麻木了。暗黑的颜色开始蔓延至绷带外面，似乎有侵染整条手臂的趋势。
如果继续下去，那么黑色的印记就会顺势延伸至她的心脏。就算她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玄玄乎乎的事情，可也好歹知道，这种黑色的印记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被它侵染至心脏，那么她很可能就要一命呜呼了。姓洛的不是也说了吗？这种地缚灵造成的印记，严重的话就是丧命的结果。
老奶奶去了院子里采摘蔬菜，小麦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环顾了一下四周，她下意识地望向之前那个角落。可奇怪的是，上次那个皮球好像不见了。
小麦记得，当时那个皮球无缘无故地滚动了两次，特别诡异，现在怎么又不见了？她正想着，脚边突然滚来一样的东西，惊得她忙看过去。这一看，着实吓了一跳。
红黄蓝相间的条纹，这是一只小小的塑料充气皮球，样式非常的普通。小麦之所以会吓一跳，是因为这只皮球就是她之前看到的那只，而且现在还不知怎的突然滚到了她的脚边。
小麦忙看了眼周围，确实是一个人也没有，室内也不可能会刮大风。既然这样，皮球又怎么会没来由地滚动起来呢？考虑到这点，她又有些不安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皮球再次滚动起来，绕着她的脚边缓缓转了一圈。小麦吓得动也不敢动，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它。怎么回事？这皮球怎么总是无缘无故地动起来？
这只皮球一路滚出了客厅，往房子的深处滚去。可是滚动了一段距离，就在小麦以为它要消失于视线的时候，它偏偏又停了下来，往回滚了滚。
小麦仔细地观察着，一脸的狐疑，怎么感觉……这只皮球好像在……引导她？想着，小麦就试着朝皮球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果然，她一迈出脚步，那只皮球就又往前滚动了一段距离，然后继续停下来，仿佛是在等小麦跟过去。小麦定睛看了一会儿，终于决定跟上去。
就这么若即若离的，小麦跟着皮球走向了屋子的深处。突然，行至某一处的时候，皮球停了下来。
小麦面色疑虑，仔细盯着皮球看了会儿，皮球本身没什么奇怪的地方。那么它又是为什么会停在这里呢？难道是这个地方有什么奇怪的？想着，小麦就朝周围看了看，不知道能不能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瞅了半天，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再次看向皮球，她一脸的不知所谓，眼睛随意地四处瞄了瞄。就在这时，她眼角突然瞥到了地板。奇怪，这里怎么有一条小小的缝隙？其它地板都挨得挺紧密的，唯独这里有些缝隙，而且有些长期磨损的痕迹。
小麦忙蹲下身仔细查看起来，这一看，还真发现许多不一样。等等，这小块木板，应该是可以活动的吧？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的看不出来。
小麦试着打开这块木板，可是观察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类似于把手的地方。也许是有什么机关？想着，小麦又伸手四处按了按，尤其是一些凹凸不平的地方。
正四处按着，突然按到了一个有弹力的东西。小麦忙加大力道按了按，感觉就好像弹簧一样。随着小麦用力按下那个按钮，地上的木板立刻反弹起来。
小麦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一阵惊奇。谁能想到，一条普通的走廊，竟然会有一个暗道。这么一小块的地板，被里面的弹簧装置弹起，显示出一条木制楼梯。楼梯的尽头淹没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前方到底有什么。
看样子，下面应该是个地下室。
只是小麦不明白，这个地下室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而那只诡异的皮球，又为何非要把她引导来这边？
怎么办？看上去这下面绝对是隐藏着什么，或许就是这间古怪屋子的真相，要不要趁现在没有人的时候下去看一看呢？可是，到底是个未知的地方，不谨慎点不行。况且姓洛的应该也快到了，还是等等他吗？小麦有些踌躇。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背后突然贴上一双手，将她往前推去。小麦心里一惊，惊诧的同时不忘回头看去，却发现背后什么也没有！
怎么可能？刚刚明明有双手推了她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那双手比较小，像是小孩子的。
对方虽然并没有使什么力气，但因为小麦此时正身体前倾地蹲在楼梯口，所以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人猛地向前栽去。
不好！要滚下楼梯了！小麦心里一阵惊慌，急忙伸手触向两边，想要借周围的物体稳住身形。
不过，虽然免于一路滚下，但她还是因为冲力而跌入了地下室。在黑暗之中重新站稳，小麦看了看四周，丝毫无法辨别周围的情况。
不过看起来，这个地下室挺安静的，而且空气中的干湿度还算适中，也没有常年封闭的霉味，应该是经常使用来着。
那么，这个神秘的地下室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呢？小麦掏出了口袋里的小型手电筒，幸好她有备而来。之前在旧校舍的时候就吃了亏，今天又提前知道要来这间奇怪的屋子，因此她早就准备好了。
打开手电筒，她对准周围照了照，小束白光立刻投射在室内。以小麦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亮圈。
071.姐姐？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响动。小麦看了看光线投射到的地方，是一些木制的家具摆设，有桌子，有椅子，还有个柜子。总之，是些十分普通的东西，而且看样子已经有些年代了。
奇怪，这里只是间普通的地下室吗？小麦对此有些纳闷。
她拿着手电筒照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地下室收拾得很整齐，东西也不多，甚至显得有些空旷。不过，还是有一样东西引起了小麦的注意。
屋子的正中央放了张长方形的小桌子，桌子上放置了一个同样长宽的方形瓷缸。单独把这么一个东西放置在正中间的位置，周围都空出了许多距离，完全没有什么东西与之毗邻，这就使得它的存在被突显出来。
小麦走上前，站在桌子前看了看，然后又拿着手电筒，上上下下地照了一遍，包括桌子，以及上头的那个长方形瓷缸。不过，就外表来看，似乎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小麦又站在那儿端倪了一会儿，这桌子横竖是没什么可以探究的，最关键是上头放着的瓷缸。这么单独地把它摆放在中间，里面是装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她不断地猜想着。
瓷缸上面没有锁，只要掀开盖子就能把它打开，要不要开出来看看呢？小麦忖度着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上头的楼梯口有了响动。小麦暗道不好，有人下来了！
她连忙查看起四周，想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躲的，一定要躲起来才行！可是要躲在哪里呢？这么小的地方，每一处还都收拾得特别整齐干净，感觉没什么地方可以躲的。
小麦紧张地四处看着，终于，她视线落向了一个地方。
室内的灯被打开，顿时地下室一片明亮，有什么人逐渐走了进来。
小麦躲在大缸里，幸好这屋子还有个大缸，被安置在了角落里。她身形不大，正好躲在里面。没想到这屋子还有灯，亏她刚才黑灯瞎火地摸索了那么久。
“没人吗？”响起了老奶奶的声音，“为什么门会开着呢？”她似乎有些疑惑。
小麦暗道不好，刚刚进来的时候，门仍然被打开着，没有关上。肯定是这个老奶奶看见了突然被打开的地下室，又见她不在客厅，所以走进来看看。
听脚步声，老奶奶似乎走向了屋子的正中央，然后就停了下来。
小麦忖度，屋子正中空无一物，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个瓷缸，看来是冲着那瓷缸去的。果然，没多久她就听见了瓷缸被打开的声音。
“还好，没有被损坏呢，姐姐。”那个老奶奶突然说道。
姐姐？小麦竖起了耳朵，刚刚她喊了一声“姐姐”是吧？哪里冒出来的姐姐？她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啊。
“嗯，我很好，你怎么来了？”地下室内，响起另一个声音。
小麦一惊，什么？地下室还真的有另一个人？怎么可能？为什么她刚才都没有看见？而且听声音，似乎是另一个老奶奶。莫非真的和对方说的一样，这个新冒出来的老奶奶，是之前那个老奶奶的姐姐？
可是，为什么这个姐姐要呆在地下室呢？而且一个人呆着也不开灯。最关键的是，小麦刚才进来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她，真是太奇怪了。
“姐姐，你一个人在这里还好吧？”老奶奶又说道，“刚刚请了个客人进来，所以一会儿还要出去招呼，晚上再陪姐姐说话吧。”
“嗯，我也想出去呢。”另一个声音说道。
“不行，姐姐你不能出去的，外面很危险。等我把那个姑娘处理好，再来陪你。”老奶奶说道。
小麦本来只是静静地听着，可一听到这句，立马神情一滞。对方说的那个小姑娘，应该就是指她吧？要把她处理好？什么意思？这个老奶奶要做什么？
小麦顿时感觉自己正处在危险之中，说起来，之前她就看到过这个老奶奶奇怪的样子，突然之间变得很狰狞，完全没有平常那种慈祥的样子。看来，这个老奶奶真的没看上去那么简单。既然她说这里只住了她一个人，而洛奇又说这里藏着许多的死者，那么双方一定有所联系。
她之前一直觉得老奶奶很和蔼，所以并没有对其产生过多的怀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现在听到这番对话，又联想到之前那次对方的狰狞模样，小麦顿时觉得不安起来。
“妹妹，刚才有人进来了。”突然，那个姐姐说道。
小麦心里一惊，就听那个老奶奶说道：“是吗？有人闯进来了？那可不行呢。”
小麦屏住了呼吸，糟糕，虽然她刚才没看见地下室有人，但很明显的，这个姐姐已经发现了她！怎么办？她的行踪被发现了！这个大缸肯定逃不过搜索的！
就在小麦焦急不已的时候，周围好像响起了什么摩擦的声音，似乎是有金属摩擦在地上。
“小姑娘，怎么可以乱闯别人的家呢？这可是不好的。”伴随着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老奶奶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麦捂着嘴，蹲在大缸里面，大气也不敢出。
“急什么呢？反正你也要变成他们中的一个了。”老奶奶的声音还是和平常那样和蔼，可是却让人不寒而栗。
“妹妹，不能再让她出去了，否则我们的秘密会被知道。”那个姐姐再次说道。
“是的，必须解决掉她。”老奶奶附和地说道。
小麦一阵懊恼，咬着嘴唇愤愤不已。都怪姓洛的，要不是因为他长得太祸水，至于被班里的女生围住吗？要不是他被围住，至于让她一个人先过来吗？要不是让她一个人先过来，她至于被单独请进这间屋子吗？要不是她单独被请进这间屋子，至于会遭遇到这种危险吗？不对，说起来，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由他起的头。都是因为他，她才会被这地缚灵造成的印记所折磨。
现在，很明显的，就算她继续躲在这个大缸里，也是不可能瞒骗过去的。小麦干脆咬紧牙关，把心一横，直接站了起来。
几乎是立刻的，就着室内明亮的灯光，她看清楚了地下室的全貌。
072.被腌制的尸体
小麦的面前，正站着那个老奶奶。不过此时的她，早已没有之前的慈祥与和蔼，皱纹横生的脸上面无表情，双眼紧紧盯着小麦。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巨大的斧头，看上去十分锋利，让人只觉着恐怖。
小麦顾不得其它，以最快的速度爬出大缸。现在可不能呆呆地站着，既然迟早都会被发现，那还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尽可能快地逃离这里。她就不相信，自己年纪轻轻，会跑不过两个老奶奶！
“咣！”小麦才那么想着，立马就响起巨大的碎裂声，那个老奶奶竟然一斧头砍在了大缸上！如果不是她跑得快，很可能就会跟这口大缸一样，直接被砍裂掉！
小麦一阵诧然，这么一个年迈的老奶奶，怎么还能举得动这种斧头？难道是因为长期种蔬菜的缘故，所以手劲要比普通老奶奶大上许多？就好像她乡下的奶奶，因为干惯农活，所以身体要比城里的老奶奶强壮，气力也要大些。
真是麻烦，看来她现在逃跑的难度加大了不少。
小麦急忙躲开大缸弹出的碎片，迅速寻找出口的方向。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地下室是黑的，现在突然亮堂起来，她反而觉着有些陌生，一时找不准方向。
不过，有件事情让她觉着奇怪。刚刚听对话，明明应该有姐妹两人才对，可是为什么现在屋里头只有这个老奶奶一人？那个她口中的“姐姐”呢？小麦记得，她站起来的前一刻，那姐姐应该还站在妹妹旁边的，因为声音离得特别近。现在眨眼的功夫，人又消失去了哪儿？
小麦边躲闪边思考，就在这片刻的功夫，身后的老奶奶再次挥着斧头砍来。为了躲避斧头，小麦情急之下冲向了屋子的正中央。
斧头又连着挥了几下，小麦只能以正中央的桌子和瓷缸作为掩护，顺势绕到了桌子的另一头，以避开攻击。
“你疯了吗？”小麦不忘冲着对方喊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能让对方如此动怒，以至于要挥着斧头追杀她。既然自己没有过错，那这个老人家难不成是个变态？没事喜欢拿着斧头砍人？
小麦双手趴着瓷缸的边缘，视线紧紧盯着那头的老奶奶。可是下一刻，她的眼角好像瞥到了什么东西。
这个瓷缸……她记得刚刚是合上的，后来她躲起来的时候，好像被那个老奶奶打开了。里面装的是什么？小麦往瓷缸中看去。
可是这么一看，她就忍不住手抖了，这个瓷缸中的……应该是个人吧！
深绿色的液体，里面泡着一具枯黄的干尸。即便是浸泡在液体之中，干尸的皮也是紧紧地皱在一起。透过液体，甚至可以看见上面褶皱的纹路。干尸的身上好像还穿着衣服，不过可能由于长时间的浸泡，衣服早已变成了破败的布料。
小麦并不能看清楚干尸的样貌，它的脸全模糊成了一片。因为全身各处都有大小不一的裂痕，这些裂痕处的纤维组织在水中发散，就好像一朵一朵的小肉花，又仿佛肉色的丝线，把干尸的模样遮掩住，让人看不真切。
小麦看着这句悚人的尸体，只觉得像腌制的酱菜，实在是匪夷所思。这个地下室怎么会出现一具神秘的尸体？而且尸体上的那些裂痕又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碎掉了之后，再重新拼接而成的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小麦就觉得不可能。尸体哪能碎成那样？又不是猪肉牛肉的，可以被放在砧板上剁碎……
她还没来得及理出个头绪，旁边就冲来一个人影，那个老奶奶用尽了力气，挥动着斧头就要砍下。
小麦避之不及，忙想要转身，谁知脚下一个不慎，人整个滑倒在地。斧头没有砍到她，而是径直地砸在了瓷缸上。原本就不是特别坚固的瓷缸，立刻碎裂开来。
里面的深绿色水流了出来，尸体也洒了一地。之所以用一地这种说法，是因为这具尸体已经支离破碎了。小麦不禁讶然，明明已经被腌制得跟个标本似的，照理说不会深度腐烂的，怎么还可能碎成这么一块一块的呢？难道……真像她想的那样，这具尸体早在腌制之前，就已经支离破碎了？
等等，斧头！小麦顿时泛起一阵鸡皮疙瘩，难道这人曾经被斧头剁碎过？此情此景，这种解释看起来是如此的合理！
“你做了什么！”旁边响起了歇斯底里的声音，“姐姐！你怎么样？”
老奶奶忙冲到旁边，捡起了滚在地上的头颅，神情十分慌乱。
“嗯，我没事。”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可是这一次，轮到小麦哑然无语了。
原来……原来这就是那个姐姐的真面目吗？这家伙根本就是在自导自演！用另外一种声音来塑造出那个姐姐！难怪本来还在对话的姐姐，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其实根本就没那么个人。
不，也不能说没有，听对方的口气，那个姐姐就是那副被腌制过的尸体。只是老奶奶为什么要一人分饰两个角色，还把尸体腌制了放在瓷缸之中？关于这些，小麦实在无法想出合理的解释。现在她脑子里冒出的唯一想法，就是“变态”这个字眼。
“姐姐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砍了她，然后把她做成肥料，跟其他人一起埋进土里！”那个老奶奶一脸的怒不可遏。
“嗯，去吧。”她又自导自演了那个姐姐的声音，平淡温和。
小麦只觉得惊悚，这家伙是精神分裂吗？一会儿是怒气澎湃，一会儿又假装成另一个温和平静的声音，这种一人分饰两角的事情，简直就是神经病！
就在小麦这么想的时候，那个老奶奶已经转头向她看来。本来就褶皱松弛的皮肤，因她的龇牙咧嘴而显得更狰狞恐怖，手里那把锋利的斧头危险十足，仿佛随时会像小麦砍来。
小麦二话不说，立刻起身往楼梯那儿跑。这老奶奶手劲不小，可千万不能被她砍到。不然，自己就会像对方说的那样，被处理成肥料，然后埋进土里。
073.特殊的肥料
小麦一路挣扎着跑上楼梯，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了地下室的狭小出口。现在她必须尽快逃离这间屋子，用最快的速度！
那个神经分裂的老奶奶，绝对脑子不正常！现在想想，那些尸体，很可能就是被埋在了院子里，作为那些蔬菜的肥料。
等等，之前在rebar的时候，她曾尝过一口土豆，然后眼前就出现了血肉横飞的场景。现在想想，那些蔬菜不就是在这个老奶奶的摊头上买的吗？
想着，小麦立刻一阵反胃。虽然那土豆她吐了出来，但还是让人生理上产生一种反感。幸好，rebar一向有自己固定的供应商，那次只是为了研制新的单品，才会去菜场买小份的蔬菜进行试验。否则给顾客吃到这种东西，想想就不能忍受。
小麦一路在屋内横冲直撞，凭着记忆往门口的方向逃跑。可是，突然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她的衣角，这一举动瞬间破坏了她的身体平衡，让她猝不及防之下摔了下去。
小麦一脸吃痛，才睁开眼睛，就看见旁边滚来一个皮球，怎么又是这个？
惊疑之余，小麦突然想起，刚刚摔入地下室的时候，也是因为有双手在后面推了她一把。现在又有什么东西突然拉住了她，害得她重重摔在地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对方又是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小麦环视着空无一人的周围，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此时，身后的地下室传来一阵声响。小麦暗叫不好，那老奶奶爬上来了！
她连忙站起来，继续往前跑。可是，小麦毕竟不熟悉这间屋子，眼看就要被对方追上了。
小麦急着转过一个拐弯口，忽然感觉后头有股劲风，忙回过头一看，就见一把斧头直直朝自己砍来！
小麦慌忙地想要闪避，却不慎撞到了旁边的桌子，再次摔向地上，还打翻了桌上的东西。
“咣！”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小麦身上被玻璃碎片打到，一阵刺痛。
那把斧头落了空，没有砍到她，反而砍进了墙壁中。那个老奶奶忙用力拽着，想要把斧头从墙壁上拔出来。
小麦咬着牙，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现在最要紧的是躲开后面的神经病患者。趁对方还没有拔出斧头，她一定要先逃到门口！支撑着身体，她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手按到了些许玻璃碎片，被扎出了血，她也顾不上这些伤痛。
突然，手好像按到了一张纸。小麦用眼角余光看过去，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张照片。
等等，这张照片上的是……小麦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不禁瞪大了双眼。怎么会……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张照片上？
这张照片，正是小麦第一次进这间屋子的时候看到的那张照片。当时她只是匆匆瞄了一眼，在还没有看清楚之前，就被老奶奶大声喝止了。她记得，当时老奶奶的神情突然从慈祥变得狰狞，龇牙咧嘴的，更是一把将相框按下。
现在，看着这张照片，小麦脑中顿时冒出了许多想法。不过，不等她继续思考下去，墙上的斧头已经被拔了出来。
小麦立刻攥紧那张照片，迅速逃离了那里。
刚才老奶奶口中喊的“姐姐”，地下室那具像被腌制过的尸体，以及这张照片，还有张家那对母女……小麦整合着各种可能性，这种种汇聚在一起，只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麦边思考边来到了门口，眼看后面的人就要追上来，她忙伸手转动起门把手。只要出了这扇门，再经过外头的院子，她就可以逃到外面去了。一旦到了外面，呼救什么的就会顺利许多！
可是她才这么想着，下一刻，却已僵滞住了表情，门……门被锁住了！怎么会这样？小麦忙用力继续转动了几次，可是依旧无法转动分毫。
“汤已经煮好了，只要把你剁烂，就能够下锅煮成肥料。”身后，响起那个老奶奶的声音。明明还是一样的声音，可是此时在小麦听来，却是那么的惊悚。
“那些失踪的人呢？是不是都被你杀害了？”小麦自知门已彻底被锁上，无法打开。自己被堵在这里，毫无退路。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拖延时间，一定要拖到姓洛的赶过来！
老奶奶看着小麦，褶皱的脸上毫无笑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慈祥：“大家都成了肥料，你也就快和他们一样了，被埋在外面的院子里。”
这个神经病！小麦在心里低咒了一声。难怪姓洛的说这里有很多死者，她却没看见尸体，原来都被埋在院子里了！这人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在埋着尸体的地方种蔬菜！吃了那些蔬菜的人如果知道了，该是多么的恶心！
“为什么要杀害他们？”小麦厉声质问，并借着假装愤怒的契机，不着痕迹地将身体调转至窗口的方向。
这家伙虽然早有蓄谋，把门给锁了起来，但旁边的窗户还是开着的。因为拉上了窗帘，所以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貌似是疏忽了。幸好窗帘被外头的微风吹得飘了起来，小麦才能注意到窗户是开着的。
“他们和你一样，在屋子外头鬼鬼祟祟的。”老奶奶轻描淡写地说道，“凡是想要分开我和姐姐的人，我都绝对不能饶恕。”
小麦皱起了眉头，这什么奇怪的想法？鬼鬼祟祟？先不说其他人，就说她自己，什么时候在她屋子外头鬼鬼祟祟了？只不过是碰巧路过罢了，顶多就是朝这屋子里望了两眼。等等，该不会……
“你把那些路过的、又接近了你屋子的人，都杀了？”小麦一脸的诧然。
难道说，从一开始她牵着彼得走过，彼得狂吠不止的时候开始，这个老奶奶就已经想着要把她除去了？所以才会那么热情地邀请她进屋？
老奶奶再次露出了狰狞的表情：“都是你们的错，你们想要分开我和姐姐！”说着，就要挥动斧头砍来。
小麦猛地拿出口袋中的小手电筒，用力朝对方的眼睛扔去，然后转身就扑向窗口，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老奶奶冷不防地看见手电筒砸过来，忙闪躲起来，也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让小麦爬上了窗户。
可是下一刻，在小麦纵身跳下窗台的时候，脚踝却被人从后面使劲地拽住！
074.死神的镰刀
小麦心下一惊，没想到会被对方拽住脚。不行，都已经爬上了窗台，不能前功尽弃！她抬起另一只脚，猛地踢向对方抓住自己脚踝的手。可是对方力气很大，小麦根本就踢不掉。
眼看她就要被重新拽回屋子，小麦情急之下，忙背靠向窗外，倾尽全部力气向后倒去。如果踢不掉的话，那就只能利用身体的重量了。顿时，她整个人受重力的作用，往窗外落去。
那双拽住她脚踝的手，虽然力气不小，但终究没办法拉住她全部的体重，最终还是松脱开来，小麦就那么背靠大地摔了个正着。
对方眼看小麦逃出了屋子，立刻也想要爬出窗外。小麦忙挣扎着往外爬，想要重新站起来。
可是连番的重摔冲击，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偏偏手上的印记有逐渐加重的趋势，现在她的一只手已经失去了知觉，心脏的抽痛也是雪上加霜。
费力地爬出了一段距离，最终还是没能快过对方，眼看着那把斧头向她砍来，小麦忍受着心脏的剧痛，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无力逃走。
她就要被砍死了吗？有没有搞错？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掉了？可是她明明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小麦心里忿忿不平。
一阵劲风再次迎面朝她扑来，吓得她蜷缩成一团。跟之前斧头挥来的感觉一样，她就要被砍成一块一块的了，跟地下室瓷缸里的那具尸体一样，然后再跟院子里的其他人一样，被制作成肥料埋进土里！
“姓洛的，你怎么还不来！”也许是不想认命，小麦虽然闭上双眼，但仍是咬牙大喊道。
“铛！”几乎是同时的，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
没有预计地被砍到的感觉，还出现了莫名的金属碰撞声，小麦忙睁开了眼睛。
银白色的头发，血红的双眼，一个身影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在小麦的面前，仿佛站着一个来自地狱的使者，手执一柄巨大的镰刀。从他的身上，散发出尊贵而冰冷的气息。
死神……小麦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两个字，和她刚来蒙特利亚市的时候看到的一样，那个犹如死神一般的模样。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洛奇，不是平时那个黑发黑眼的洛奇，而是挥舞着巨大镰刀的死神，是来自黑暗地狱的使者，于幽谧安静中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不过，还是有些许不一样的地方。现在的洛奇，并没有展露出那对恶魔的翅膀。虽然发色和眼睛都发生了变化，手里也出现了镰刀，但巨型的翅膀却并没有出现。对此，小麦心中自然有些疑问，难道说形态的变化还可以自控？
“没事吧？”洛奇挥动了那把巨型的镰刀，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个老奶奶的斧头打飞。力道之大，甚至让对方摔倒在地。
小麦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气：“总算来了……”她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勉强跪坐起来。
洛奇看了她一眼，这才又看向倒在地上的老奶奶。
小麦跪坐在旁边，急忙说道：“小心这个老奶奶，那些死者都是被她做成了肥料，然后埋在了院子里。”
小麦才这么说着，那个老奶奶就又挥着斧头想要朝洛奇砍去。不用说，自然又是轻而易举地被格挡开。
不过，他似乎并没有置对方于死地的打算，只是将对方挥开。这一点，和他对付屠刀女的时候截然不同。小麦记得，当时在旧仓库附近，姓洛的和屠刀女对峙，那是刀刀往要害砍，攻势绝对比这个猛烈。
不过，就算洛奇并未动真格，那巨大的力道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吃得消的。此时，老奶奶因为巨大的冲力，整个人沿着地面滑出了一段距离，怀中因此而掉出一块东西。看样子，好像是个小木牌。因为冲击，木牌上贴着的纸头掉了下来。
小麦心中有些疑惑，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老奶奶的身上会掉下一个小木牌？上头还贴了张纸？
可是她才纳闷着，屋里头就突然刮出一阵大风。紧接着，门被猛地撞开，一具干尸蹒跚着走了出来。
小麦心里一惊，这不是刚才那具干尸吗？不，是比刚才那具干尸更加完整的存在，就好像……就好像她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看到的站在院子里的那个干尸婆！
“姐……姐姐……”被打倒在地的老奶奶，突然露出喜悦的表情，步履蹒跚地走向那具干尸，“姐姐你终于醒了吗？”她激动地伸出双手，试图抚摸对方的脸，那张布满褶皱、蜡黄枯槁的脸。
小麦一阵咋舌，姐姐？就刚才在地下室的情况来看，这个老奶奶的姐姐……不是已经碎成一块一块的了吗？怎么现在又重新拼接好了？而且这次的拼接，丝毫不像她在地下室瓷缸里看到的那样，此时对方身上完全没有裂痕，十分完整，这是怎么回事？
那具干尸看着激动地抚摸着自己的人，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由上而下地俯视着对方。缓缓地，它也伸出了一只手，慢慢地放到老奶奶的脸上。它的嘴巴张开着，不断呼出浑浊的气体。那只干枯的手，缓缓地抚触着老奶奶的脸。
“姐姐……那个姓陈的男人抛弃了你，你却还要去找他，我当时只能那么做。放心吧，孩子我已经扔在了雪地里，你什么也不用担心。从今以后，我们姐妹俩还可以一起生活……”说这些话的时候，老奶奶一脸的陶醉。
可就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地，干尸的手向后扬起，然后猛地扫向眼前的头颅。顷刻之间，老奶奶的头就被打飞了，鲜血瞬间喷洒出来，淋了一地。
那具干尸还不停歇，它不断嘶吼着，拿起地上的斧头对着那剩下的躯体就是一阵猛砍。刚才还在说话的老奶奶，此刻却已经被砍得支离破碎。
小麦忍不住捂住嘴巴，这……这……刚刚发生的这一幕……是碎尸案吧！
“你退后。”洛奇冷然地说道。
“那是什么东西？”小麦惊恐地看着眼前血腥的场景，鲜血的气息袭击了她的感官。
洛奇双眼望向那疯狂的干尸，面无表情地回道：“怨鬼，束缚那些死者的东西。”他话刚说完，手中的镰刀就已经挥向对方，速度非常之快。
而那具干尸似乎也注意到了洛奇的动作，再次嘶吼着朝这边冲来，手里依旧是那把斧头，不同的是早已沾满血肉。干尸的身上，同样也沾着不少鲜红的血块，脸上的褶皱之中积蓄起鲜血，模样十分的狰狞恐怖。
很快的，司徒说过的话便被验证了。不过是三两下的功夫，那具干尸就已经被洛奇挥刀砍下。整个过程看上去是那么的游刃有余，似乎是十分轻松的活计。
小麦这才终于相信，或许正如司徒所说，以这个洛奇的实力，解决这种事情的确不是什么难题。她之前的担忧完全是不必要的，大可放心把事情交托给他。
刚才还残忍地杀害了老奶奶的干尸，此刻却已经被砍成了两半，倒在了地上。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具干尸开始冒出白色的水雾。没过多久，竟然就那么消失了。
“怎么不见了？”小麦紧盯着前方的土地，一脸的惊疑。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院子里就再次刮起一股大风。在小麦的惊诧中，她看见了洛奇说的那些死者，确切地说，是死者的灵魂。他们一个个脖子上都锁着铁链，跪爬在地上，状如猫狗，神态完全不似人类。铁链的另一端，深深地没进泥土之中。
许许多多的死者，发出嘶吼的悲鸣。他们不断地挣扎，却无法摆脱锁链的禁锢。
在这些死者当中，小麦看到了一个小男孩。他的脖子上同样有着铁链，只不过铁链的长度要比其他人长许多。
小麦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就在这个时候，洛奇握着镰刀的手一紧，然后就那么挥刀一斩。顷刻间，数根铁链齐齐断裂。然后又是几下，不过片刻的功夫，所有死者脖子上的链条就全部都被砍断了。
随即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气流，由地面上升至天空。小麦可以看见，那些死者的灵魂正一点一点地上升至空中，然后消失在眼前。至于他们的样貌，也逐渐转变得正常起来，恢复成了人类的神态，而不是跪爬在地上流着口水，面色痛苦。
突然，刚才看到的那个小男孩拉住了小麦的衣服。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皮球。
“姐姐，谢谢。”小男孩对她露出了笑容。
“谢谢？”小麦一脸的不解。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为什么又突然冒出个小男孩来跟她说谢谢？而且这个小男孩的长相……总觉得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不等小麦问出心中的疑惑，小男孩就像其他的灵魂一样，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当小麦以为事情全部了解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又发生了。漆黑的夜空之中，突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芒。跳跃闪动的亮光，一颗一颗的，遍布在院子的上方。因着这星星点点，小麦和洛奇的脸都被照得明亮起来。
“星……星？”小麦露出了疑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