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最后的希望(下)
勉强又从地上爬过来,那马兵挥刀来砍郑霄风。
只可惜他现在连走路都走不稳,挥刀也是有气无力了。而郑霄风索xg把军刀在地上一插,一抬左手,就抓住了他举刀的手腕,这一刀顿时就砍不下来了。而这时郑霄风己举起了右手,向他脸上打去。只打得这马兵口鼻出血,整个人也仰面裁倒,再也无力爬起来了。
在义军的喝釆声中,郑霄风一脚踩在那马兵的脸上,向剩余的六名白甲军一指,大声道:杀,杀了他们。
周少桓童大勇杨武丞等八人早就作好了准备,立刻一起催马,冲了上去。而剩佘的六名白甲军早己没有斗志,根本不敢迎战,纷纷拔马败逃。
吴汉生早己弯弓搭箭,连发了三箭,shè死了一名白甲军,两匹战马,而周少桓等人也早已赶了上去,六名白甲军只逃了两个,有两个被打死,又活捉了两个。加上被郑霄风打倒的那马兵,这一战一共杀死七人,生擒三人,其中有一名白甲兵,二名马兵,而义军无一伤亡,以经算是一份不小的战果了。
同时清点物质,还收获了铁甲绵甲皮甲等盔甲二件,有长柄铁镰刀,虎枪,顺刀,盾牌,弓箭等大小兵器三十四把,背旗一杆,帐篷四顶,敌军的武器制造十分jg良,这些盔甲兵器都是用上好的jg铁制成,在阿穆尔中,也是上乘之作。此外还有战马二十三匹。全都上等的战马,匹匹毛光油亮,身架高大,比义军中的战马素质,可强得多了。
另外还从敌军搜找到白银五百多两。黄金一百多两。郑霄风也不禁乍舌,就这么十二个兵,居然就夹带了这么多白银黄金。敌军喜欢私藏夹带,到还是真的。
而被敌军追逐的百姓中,只有十七人幸免遇难。郑霄风也将他们全部收容到阿穆尔里,同时将其他遇难百姓的尸骨收埋。这些人自然也是对郑霄风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回到城中之后。顿时举城欢庆,军民人等对敌军的恐惧也终于彻底的一扫而空了。同时郑霄风宣布了这一战的战功评定,当阵斩杀白甲军的杨丞武和童大勇被记了一功,其他人也都被记了功劳,并且准许他们在战胜品中各自挑选马匹套甲兵器各一件。
郑霄风选的,就是那名白甲兵的银曱虎枪和黑马。一直以来他手缺少乘手的长兵器,那名白甲兵的虎枪是全用jg钢打造,全长九尺,重三十六斤,到是正合他用。而杨丞武选了一件铁甲,和一个马兵的白马,他自己有乘手的长枪。因此武器选了一套弓箭。而童大勇选了另一套铁甲,一匹红马,把被自己打死的那名战兵的长柄双刃斧也选为己有,他以前使大砍刀,和双刃斧的路数差不多。
而其他出战的众人也都各自挑选了自己喜欢的马匹套甲兵器。
郑霄风从城墙上看下去。只见在三百多米开外,敌军己列好了阵式,当中一杆白sè外镶红边大素旗,但素旗绣的是一只飞虎,而非巨蟒,因此才以认定。领军是甲喇额真,非不是亲王贝勒。而城外的白甲军旗号盔甲皆是白sè外镶红边,也可以知道,这是八旗兵镶白旗的军队。
这是在取得了与敌军第一战的胜利之后的第三天,敌军的大军终于攻到了阿穆尔下,对阿穆尔的第一次进攻,将要展开。
第一战抓到的三名俘虏之后,郑霄风立刻对他们展开了的审问。
在一开始审问的时候,这三名俘虏自然不会老实,底触情绪十分严重,又叫又闹,但在饱偿了好一阵皮鞭棍棒的暴打之后,一个个也都绵软了下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结果还被郑霄风小小的鄙视了一把,原来以为这几个家伙还能抗一段时间,那知道他们一下就服了软。早知道这么挺不住刑,早就该认了,又何必搞得现在这样遍体鳞伤呢不是犯贱吗
根据三个俘虏的交侍,这一次进攻敌军。总兵力约为三千人左右。
这支敌军当中,领军的就是马克西。
那一战之后,剩佘的两名守兵逃回去,将战况报告给了马克西。得知这个前哨队几乎全军覆没之后,马克西也勃然大怒,当场下令,将这两名守兵斩首示众,然后留自己亲自率领三千多人马,杀向阿穆尔而来。就在关前列开了阵式。
郑霄风在城头上也看得十分清楚。
马克西也在仔细的观察阿穆尔,只见这座关城并不大,单边的城墙也不过两百步左右,城墙也只有三丈多高,不过位于交通要口,只有一面可攻,到是有些麻烦,另外在城外还挖了几道沟壕,但又不深,不知是什么用意。
因此在看罢城关之后,马克西立刻下令,命开始对阿穆尔发动第一轮进攻。
五百余人架着二十余架云梯,向阿穆尔攻了过去。因为在关前有壕沟,尽管只有三尺多深,但也不易通过,因此敌军只能从正面四十余步的距离通过,因此在笫一道壕沟的入口处一下子拥挤了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轰,轰轰数声巨响,城头上立刻冒出了大冒白烟,而在笫一道壕沟的入口处,敌军以经倒下了一大片,阵式之中竟出现了几个缺口。地上以经躺满了尸身,还有不少人在地上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叫声。
马克西也不禁大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这么一座小小的关城里居然还有火炮,而且刚那几炮似乎都打到了笫一道壕沟的入口附近,对自己造成了大量的杀伤。看来这壕沟还是有些作用啊。
这一轮炮击,至少造成了敌军一百余人死亡,伤者也高达数十人。
虽然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但第一轮进攻的敌军却不敢后退。敌军只能迅速通过了笫一道壕沟的入口,然后立刻尽快散开,以减少自己的伤亡。尽管义军的炮击jg准,但后面的炮击。杀伤力度也就小得多了。
而这时敌军也在迅速向第二道壕沟推进,这一次也不再挤壕沟的入口了,不少白甲军把木梯架在壕沟上。当踏板跃过。也有人干脆就跳入壕沟里,然后从另一边爬起来,反正也就是三尺多高。上下也容易。
但就在这时,从城墙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破空之声,一阵密集的箭雨又落到了敌军的头上。尽管大多敌军都带着盾牌,但也是促不及守,又被shè倒了一片。
马克西也不禁锁起了眉头,因为他也看得很清楚,阿穆尔上的弓箭普通差不多能shè到七十步远的距离,可比自己军中的弓箭强得多。敌军之中,除了少数人佩带的强弓之外,普通士兵用的弓箭shè程也就在五十步左右。这支义军居然会有这么多强弓。看来倒是有些意外。
这个时候,马克西才意识到,自己是有些低估了这支守关的义军,拥有火炮,还有这么多的强弓。而且从两名逃回去的白甲军口里得知,关里应该还有火铳。
马克西还来不及细想答案,就立刻下令,让攻城的人马都撤回来。
听到了撒退的角号声,敌军立刻都如释重负一般,纷纷调头就跑。一个个争先恐后,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不一会儿,战场上就留下了两百多俱尸,然后就空无一人。
尽管是自已下的命令,但马克西看到前锋军的表现,还是不满意的哼了一声,前锋的人马,也就是在撒退的时候动作最快。
而在阿穆尔上,发出了一阵欢呼声,那是在庆贺自己毫不费力,就打退了敌军的第一次进攻。
郑霄风当然知道,刚才不过是敌军的一次试探xg进攻,根本就没有尽全力,因此决不能对敌军掉以轻心。不过能够在敌军还没有靠近城墙边,就把他们打退,而且连火铳都沒有使用,这也充份说明,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苦心布置的守城措施还是很有成较的。因此在士兵们的欢呼告一段落之后,郑霄风立刻又提醒全军,打起jg神来,敌军马上就会在攻上来的。
果然没过多久,敌军又向阿穆尔发动了第二轮进攻,不过郑霄风看得十分淸楚,这一次还是左右翼的人马在动,敌军的中路军依然稳端不动。这说明敌军还是没有出动主力。
这一次敌人的进攻人数达到了千余人。声势自然也扩大了许多。而且还推出了十几辆盾车,都是前面钉着高达丈许的厚实木板,上面还铺着一些的皮革棉被,可以有效地抵挡枪炮弓箭,下面有滚轮,转动灵活。在白甲军之中。这种盾车向是他们的标准装备。用来攻城作战,十分有效。而在盾车后的不远,还有一个个白甲兵,推着近百辆独轮小车,上面载满泥土等物,想是用来填取沟堑之用。
郑霄风也点了点头,尽管这一次敌军还没有用出全力,但也使出了几分真力气。不过既然敌军留了一手,郑霄风自己也不能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底牌全都亮出来,因此下令,火枪手暂时不动,还是由火炮和弓箭手来迎战敌军。
不一会儿,白甲军的盾车就推到了沟壕边,白甲兵们纷纷又驾上了云梯,准备越过壕沟,但盾车无法从云梯上通过,因此只能集中从两段濠沟之间前进。
而就在这时,郑霄风也下达了命令:传令下去,佛朗机炮用实心弹,打盾车,发shè。
炮手罗远斌接到了郑霄风的命令之后,立刻一挥手中的令旗,大声喝令:开炮
轰轰轰轰七门佛朗机炮都将继发shè,七颗黑呼呼的铁球从炮口中飞shè而出,带出一道轻烟,shè向百步以外的敌军阵中。
七颗铁球,居然有四个都命中了,其中还有颗铁球打中了同一辆盾车。被铁球击中的盾车顿时就被打得木屑横飞。在厚厚的木壁上,也打出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来,还打死盾车后面的两名白甲兵。而那辆被两颗铁球击中的盾车则就惨得多了,当时就被打了个四分五裂,整个车体都散了架。那辆盾车后的白甲兵也被余势未消的铁球砸死了好几个,其余的也吓得四散奔逃。
七发四中,马克西的眼睛里也露出了一丝惧意。
就在七门佛朗机炮发shè的同时,另外八门炮也喷shè出火舌,将炮弹毫不留情的撒到了白甲军头上。不过这一次敌军分得较散,因此杀伤力也比第一次逊sè了不少。而第一轮炮击过后,义军的炮手们赶忙清理炮膛,准备重新填弹。
在后阵督战的马克西也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次进攻的效果,要起比上一次强得多了。趁着守军第二次发shè之前,可以向城墙边多推进一些。
果然敌军推动着盾车,很快就到达了第二条壕沟边。而在后面,那些推独轮车的白甲兵杂役们,这时都在忙着向第一条壕沟里填倒砂石泥土。
而这时在阿穆尔的城头上,三百名长弓手也各自拉动手里的长弓,开始向城下发shè羽箭。一时间箭矢如同飞蝗一样,向敌军头上激shè而去。
不过敌军对此也己有了准备,纷纷举起手里的盾牌,遮挡义军的箭雨,虽然还是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但损失却明显减少,而剩余的盾车也越过了第二条壕沟,继续向第三条壕沟推进而去。填沟的杂役也开始跟上去,填埋第二条壕沟了。
但就在白甲军快要靠近第三条壕沟,但这时城头的十五门火炮也都重新填装完毕,随着罗远斌的下令,火吧再度对着城下的白甲兵发出了愤怒的巨吼,喷shè出一道一道炙热的火舌,将死亡毫不留情的再次送到敌军头上。
这一次距离更近,火炮发shè的威力也更加猛烈,不少白甲兵觉得脚下的大地似乎都抖了起来,随后就又成排成片的倒下,不少人都被打得面目全非。而盾车也被击毁了三辆。同时,义军的弓箭手也趁着火炮施威的时刻,加紧开弓放箭,又将白甲兵shè倒了不少。
战斗进行到这一刻,尽管第二批进攻的一千余敌军还没有靠近城墙,但至少以经损失了三百人的兵力。不过惨重的代价却也不无收获,白甲军以经突破了第三道壕沟,可以开始真正危胁到城墙了。不过这时也以进入了义军的短弓shè程,因此弓箭的密度也进一步增大,同时在这个距离內,长弓的穿透力也更强,一般的盾牌以经挡不住长弓的激shè了。
而就在这时,在郑霄风身边的周少桓忽然大声叫道:大人快看,大事不好了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四百九十一章 丁云毅想知道的事情
西班牙人的的军队终于还是到了。
那些吕宋岛当地的土著虽然凶悍,但终究缺乏火器支持,在阿穆尔义军从西班牙人手中夺取的火炮火枪,以及jg心设计城防的双重打击之下,白甲军已经有些勉为其难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霍奇德少校指挥的西班牙军队到了。
随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大量的火炮。
这一来,形势便完全改变。
在白甲军的轮番冲击之下,阿穆尔的义军其实已经非常的疲劳了,但他们却凭借着一股信念在那牢牢的坚持着。可当无数的火炮出现,那些疲惫不堪的义军们脸上终于露出了恐慌的表情。
必须要承认的是,他们是在孤军奋战。
阿穆尔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无论他们能够在这里坚持多少时间,在缺乏援军的情况下,他们的最终结局只有一条路:
败亡
而当敌人的大股援军出现,憋在心中的那口气便一下松懈了,他们中的一些人开始认为已经无法再继续坚持下去......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有的人天xg坚毅,不容易屈服,面临再大的困难也能够坚持到最后一刻的到来......而有的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如此顽强的毅力......
比如方兴和和方少强父子就是这样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方兴和很早以前便到了吕宋,在这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波折,总能够顽强的坚持过去,也让方家逐渐在他的经营之下成了小康之家。
但方少强却完全不一样了。
方兴和生方少强很晚,因此对这个儿子非常宝贝宠爱。在少年时代方少强表现得非常聪明,这也让方兴和感到方家后继有人了。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方少强却渐渐的变了......他变得有些自私冷漠起来。但却并没有引起方兴和太大的重视。
后来,西班牙人开始屠杀华人了,方兴和苦苦经营的那些产业顷刻间化为乌有。如果不是他用重金贿赂了西班牙的一名军官,也许他现在已经死了。
方兴和心中对西班牙人的愤恨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因此当郑霄风高举义旗的时候,他丝毫没有犹豫便加入到了义军之中。
方少强是随后跑进阿穆尔的。方兴和发现自己的儿子对义军的前途从来也都没有看好过,悲哀的情绪一直都在笼罩着他。
但方兴和却并没有在意,年轻人总是会如此的.....
当阿穆尔的局势变得恶劣之后,忧虑和恐惧蔓延着方少强上的每一寸角落。西班牙人破城后会怎么样他们会杀光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自己也一定会被杀死的,可自己今年只有二十七岁那。
自己不想死,是真的不想死那
阿穆尔的所有人都在进行着无谓的抵抗,他们不可能有任何胜利的希望。现在该到了自己做出必须抉择的时候了......
没有人发现方少强的变化,也没有人发现方少强正在悄悄的联络着那些阿穆尔关内和自己有着一样想法的人......
方兴和没有发现,郑霄风同样也没有发现。他们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如何打退西班牙人和吕宋联军一波高过一波的攻击......
炮弹不断的落在阿穆尔的城墙内外,激荡起的硝烟弥漫住了每个角落。
阿穆尔起初还在不断反抗着,利用他们从西班牙人手里缴获的火炮和敌人进行对shè,但很快,他们就被压制住了。
他们的炮弹存量并不是很多。在对付白甲军疯狂攻击的时候已经大量消耗,而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后,为了压制住西班牙人的火炮,炮弹又在急速的消耗着。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郑霄风便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炮弹全部打完了。
郑霄风并没有着急。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炮弹打完了怕什么他们还有火枪。火枪全部用完了又怕什么他们还有刀枪
就算刀枪全部折断了,他们依然还有自己的拳头......
只要阿穆尔还有一个人在,他们就一定会咬牙战斗到底。这是一种信念,一种敌人永远也都不会懂的信念
夜幕降临,敌人总算暂时停止了进攻......
寒风在夜晚呜咽,血腥味散播在空气中,间或有哭泣传来,那是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人的哭泣。
无数的人倒下了,可是郑霄风相信,还会有无数的人继续前赴后继的去战斗......
方伯,西面怎么样了看到方兴和朝自己走来,郑霄风急忙问道。
还行,勉强还在我们手中。方兴和究竟上了年纪,一天的激战让他的体力早已透支,面对郑霄风的问题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回答道。
指挥。吕伯才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今天西班牙人的炮火很猛,一下就把我们压制住了,我们的炮弹全部打空,如果不尽快想到办法的话,我看很难顶过明天了。
郑霄风比任何都知道眼前情况的恶劣,他沉默的点了点头。
是啊,按照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他们是很难坚持过明天的。但是现在怎么办没有炮弹,没有援军,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靠阿穆尔自己了......
杨武丞,童大勇。郑霄风把自己的两个手下叫了过来:明天你们不许出战
什么两个人听了这话有些发蒙。
郑霄风的面容严肃:是的,明天你们不许出战。我给你们三百名士兵,你们再把关里全部的老弱妇孺都集中起来。如果明天城破的话,我派人拼死杀开一条血路,你们保护着那些老弱妇孺冲出去......
指挥,我们和你生死都在一起童大勇一下便急了。
大勇郑霄风朝他微微笑了一下:不用意气用事。西班牙残杀我等,我起义军,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但咱们不能全死在这里,总得有人冲出去那......
童大勇咬着牙道:可是就算我们冲出去又能去哪里
福建,去福建郑霄风的回答非常坚定:在福建有个叫丁云毅的人。他赶走了郑芝龙,打败了张肯堂,现在全福建都在他的手里。
我听说过这个人。方兴和接口道:据说此人勇武绝伦。连红夷组织的四国联合舰队都败在了他的手里,可是你让大勇他们去找他有用吗
有用,一定有用不知道为什么郑霄风回答得那么肯定:大明朝廷现在内忧外患,是绝对不会出兵的,唯一能够为我们报仇的,就只有他了而且,就算他不想为我们报仇,他也一定会来吕宋的......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郑霄风为什么说的那么肯定。
郑霄风淡淡的笑了笑:你们如果能够见到丁云毅,告诉他。他朝思暮想想要的东西,就在我的手里。只要他能够为我们报仇,他要的东西便能从我的尸体上找到。
部下们根本不知道首领在说什么......但郑霄风却再清楚不过了......
丁云毅会来的,无论如何丁云毅都一定会出现在吕宋的......
天sè渐渐亮了起来,那些西班牙的火炮已经排列开来。而白甲军也摆出了进攻的架势,也许今天便会是阿穆尔的最后一战
郑霄风从来也都没有后悔过自己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当同胞们正在遭受欺压的时候,必须有一个人勇敢的挺身而出。
而上天便将这个责任交给了自己。
火炮的轰鸣震动了大地,敌人的进攻再度开始了。
就和昨天一样,阿穆尔所有的人都在奋战,没有人胆怯。没有人害怕,他们愿意追随着自己的首领一起慷慨的在这里捐躯。
罗远斌打出了最后一枚炮弹,然后他知道这些火炮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他抓起了手边的钢刀,勇敢的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轰轰轰的爆炸声不断的在阿穆尔城墙上响起,巨大的冲击波和浓烈的硝烟尽情的肆虐着阿穆尔。
而在城下,是一眼也都望不到边的敌人......
杀啊杀啊罗远斌大声嘶吼着,奋力鼓舞着自己身边的每一个兄弟。
忽然,他的叫声停了下来,然后身子晃动了一下,便软软的倒在了墙根上。
远斌远斌郑霄风亲眼看到罗远斌倒下了,他一下冲了过去,扶起了自己的兄弟,却发现罗远斌胸前的鲜血正在不断的流下。
罗远斌笑了笑:指挥,我不怕死,但我求你一件事,如果你能够活下去的话,把我的尸体给带回去,好吗
这是他最后的要求,也是他唯一的要求。
郑霄风用力的点了点头,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他知道自己很快便会和自己的兄弟一样死在这里的。
可是自己怎么能够拒绝兄弟最后的一个要求
罗远斌笑得很开心,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吐出了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口气。他死了。可他一直到死,笑容依旧还是挂在他的嘴边......
放下了兄弟的尸体,郑霄风慢慢的站了起来,看和飞舞的炮弹,看着那些嚣张的敌人的面孔,他咬着牙,蓦然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声:
杀啊
战斗还在持续进行着,但这个时候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指挥,指挥方兴和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哭泣:西门,西门丢了
什么郑霄风大惊失sè。敌人的主力全部集中在了自己这里,西门怎么会忽然丢了
逆子,逆子,是我那不忠不孝的逆子做的啊方兴和流着泪道。
郑霄风一瞬间便明白了。
原来,方少强已经很清楚的看到,阿穆尔绝对无法再坚持下去了,于是他在夜里悄悄联络到了他的几个死党,又纠集了一批和他抱着同样想法的无赖,决定夺取西门,迎接西班牙人入城。
或许这样可以挽救他们的命运。
当敌人开始进攻之后,正紧张注视着前线局势的方兴和,没有想到儿子会忽然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由于敌人的主力全部都集中在了正面,因此西门的防御压力不重,兵力也较少,而当看到儿子带着人出现的时候,方兴和非但没有任何怀疑,反而还为儿子的勇敢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准备向仇人西班牙人叛变了
西门落到了方少强的手里,那些毫无准备的士兵们都死了。
方兴和心中的愤怒和悲哀根本无法用语言表达,但拼死跑了出去。现在他还不能死,他必须要把这个可怕的消息去告诉郑霄风
完了,现在一切都完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后,郑霄风很快清楚阿穆尔的沦陷已经近在眼前。
指挥,我生了这样一个畜生,我对不起你啊方兴和放声大哭。
不怪你,不怪你。郑霄风勉强安慰着:可是西门必须要夺回来吕伯才,我给你三百人,你去把西门从方少强手里夺回来
是吕伯才大声应道。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方兴和擦了擦眼泪,大声道:事情是我方家出的,祸也是我方家惹出来的,我跟着吕兄一起去,我要亲手杀了那个逆子
吕伯才朝郑霄风看了看,发现首领对自己点了点头。
看着远去的部队,郑霄风心里叹息一声。尽管援军已经派了出去,但他知道失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很快,敌人便会大举入城,然后所有的希望都结束了。
他做到了一切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就算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如果非要说还有遗憾的话,那么也只有一个:自己还没有见过丁云毅。
有些话,是自己必须亲自当着那丁云毅的面说的,可是老天爷却不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了
丁云毅,丁云毅,你难道一直到了现在还不知道吕宋正在发生的这可怕的一切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四百九十二章 血染——阿穆尔!
阿穆尔。
随着西门的沦陷,所有的希望都已经幻灭了。
敌人敏锐的嗅觉到了阿穆尔的变化,然后,很快情况得到了证实。即便是瞎子也能够看到在阿穆尔西门的方向一面可耻的白旗正在那里飞舞。
霍奇德少校怎么也都想不到,敌人居然投降了
正面的防御尽管那些叛军落在下风,但他们抵抗得却是如此顽强。从千里镜里能够很清楚的看到,敌人前赴后继,一个个浴血奋战。
但在这最关键的时候,西门那里却出现了如此巨大变化
霍奇德少校是一个很有经验的指挥官,他没有任何的迟疑,立刻分出了一部分的兵力火速向西门方向奔驰而去。
而在这个时候,方少强的ri子有些不太好过。
西班牙人到现在还没有进来,但城里的反扑却已经开始了,而且带着那些人反扑的,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父亲,你怎么如此的糊涂啊方少强心里连声骂着。
阿穆尔的局势谁不不知道现在已经风雨飘摇,岌岌可危了,我这么做,也完全是为了方家着想那,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我的苦心
杀死怕叛徒方少强的呼声响成一片。
方少强手下那些临时组织起来的,无非就是一些无赖而已,面对汹涌而上的义军,他们有些心慌,有些不知所措。
勉强抵抗下去不会坚持住多少时候的。叛徒们的战斗力和信心完全无法和这些义军相提并论。
可是现在方少强和他的同伙却必须苦苦的坚持下去......
开弓没有回有箭,他们已经当了一次叛徒,是不可能再回去的了。就算死,也只能带着叛徒的耻辱而死了。
这一点方少强还是非常清楚的。
好在救兵终于及时到了
西班牙人冲了进来随着大量西班牙人的进入,局势已经完全的转变了......
眼看着功亏一篑,方兴和痛不yu生,儿子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自己都可以原谅他。但只有这一次绝对不行。
这里有几千的同胞啊无数的同胞已经在大屠杀中失去了xg命,难道这一次在阿穆尔依旧要发生这样的惨剧吗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挡住敌人的进入了。
新的屠杀正在阿穆尔发生着......
......
去告诉杨武丞和童大勇。让他们准备突围吧郑霄风同样也看到西班牙人涌入了阿穆尔,他同样也清楚阿穆尔到了最后的时刻了。
死就死,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其实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也都清楚自己现在将要面临着什么:
血染阿穆尔
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让那些西班牙人知道我大明子民的英勇
让我们一起去死吧这是郑霄风下达的最后一道命令:
让我们一起去死吧
无所畏惧的流血,无所畏惧的牺牲,无所畏惧的让大明子民英勇的风采永远的留在阿穆尔
每一个能够拿起武器的人,都追随着他们的首领冲了下去,现在正面已经再没有必要继续防守下去了。
在城里作战,在城里和自己所能看到的每一个敌人作战
越来越多的敌人涌了进来,但也有越来越多的大明子民拿起了一切能够利用的武器。
周少恒就是其中之一。从一开始加入义军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他的家人都死在了那次可怕的大屠杀中,如果不是自己偶尔外出,也许自己也已经死了。
家人都没有了,还独自留着自己一个人做什么
从那天起。复仇的怒火就在他的心里熊熊燃烧着。
报仇,报仇,无论如何也要报仇为自己的家人报仇,为所有死在西班牙人手里的同胞报仇
当敌人冲进阿穆尔的时候,周少恒是第一个冲出去的。
他手里的钢刀不断的呼啸着。斩落着,酣畅淋漓的砍杀着他能够看到的每一个敌人。杀到后来,周少恒浑身都是鲜血,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杀了多少敌人了。
够本了,够本了。这一刀,是为自己的父亲杀的;这一刀。是为自己的母亲杀的;这一刀,是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杀的
杀,杀杀光能够看到的每一个仇人
他看到有七八个端着火枪的西班牙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周少恒毫无畏惧,高举着钢刀呐喊着便冲了上去。
这时候西班牙人手中的火枪响了......
周少恒一个趔趄,但他顽强的向前冲了几步,接着他发现自己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自己自己冲到仇人面前了。
他大吼一声,奋力的将钢刀朝前掷出。
他听到了惨叫,他看到了自己的钢刀贯穿了一名仇人的胸膛。周少恒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父亲母亲妻子孩子,你们在天上都还好吗不要急,我就要来找你们了
周少恒微微笑着,然后身子缓缓的跌落到了地上......
周少恒死了,但他死得没有任何遗憾。他是死在了战斗的道路上,而不是屈辱的遭到屠杀。
起码在他死的那一瞬间,他认为自己是幸福的。
还有无数和周少恒一样的人,都如同他一般在奋战着。尽管他们知道失败已经无可避免,但他们却并不在乎。
光荣的起义。然后光荣的去战死吧
周少恒死的时候,郑霄风就在不远处,他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倒在眼前的,但他却丝毫也不难过。
很快,自己就能见到最亲爱的兄弟了,当然是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指挥,白甲军也进城了
吴汉生。带人挡住他们郑霄风想都不想便大声吼道。
吴汉生一声不吭,拿着弓箭就冲了出去,远远的便看到大量的白甲军出现了。他稳稳的张弓搭箭,一枝又一枝的羽箭飞了出去。
接二连三的惨呼响起,他看着一个接着一个敌人倒在了自己箭下......
他身后的一百多名兄弟。也和他一样不断的将箭枝shè出去,表情冷漠,动作机械。不断的shè杀着所有能够看到的敌人。
他们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能死,现在还没有到去死的时候
当最后一枝羽箭shè出之前,他们必须牢牢的钉在这里,必须这是他们的责任
白甲军没有想到,他们已经冲进了阿穆尔,但却依然遭到了如此顽强的抵抗,这在他们看来是很难想像的。
原本以为一旦进城。敌人的信心就会崩溃的,但现在看来他们完全就想错了......
对方的信心,一如之前那么顽强,那么的不可击溃
是的,在战争中会出现卑劣无耻的叛徒。但一样也有着到死也忠贞不改的义士,明知必死,却慷慨赴死
箭枝在快速的消耗着,对面的敌人尸体堆积得如同小山一样。这一百多名弓箭手,构筑起来的铜墙铁壁,让白甲军们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慌。
没有什么能够打败他们。没有
吴汉生伸手朝箭匣里一摸,但却摸了个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最后一枝羽箭也已经shè了出来。
他朝自己的弟兄们看了看,发现弟兄们和自己一样,也shè光了全部的箭。
吴汉生笑了笑:弟兄们,怕死吗
弟兄们默默的摇了摇头,他们和任何一个先他们一步死去的弟兄一样,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失去了自己的家人,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再可以失去的了。
吴汉生扔掉了自己手里的弓,拔出了腰间的刀:弟兄们,让他们一起轰轰烈烈的死在这里吧
当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第一个冲了出去......
在后来的史料中如此记载:
......义军弓手吴汉生,福建福州人,年龄不详,大起义中追随义军首领郑霄风坚守阿穆尔,于城破当ri率其众一百零七人奋战......箭尽弓折刀断人亡......吴汉生及其部下一百零七人无一生还,慷慨成仁,是为阿穆尔一百零八义士......
吴汉生和他的一百零七名弟兄也死了,死得无怨无悔。他们的尸体和敌人的尸体交织在一起,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苍天呜咽,大地哀鸣,似乎也在为这群慷慨死难的义士们发出悲鸣
在城外督战的霍奇德少校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当阿穆尔城里的情况一个接着一个汇报到他耳中的时候,他知道尽管自己的部队已经攻进了城里,但战斗却并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有叛徒,但更多的却是杀身取义的烈士。
他忽然对科库耶拉总督如此大规模的屠杀明朝人是否正确产生了一些怀疑,仅仅在吕宋,这些侥幸在大屠杀中生还的明朝人便表现出了如此强大的决心,都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他们居然还是没有任何投降的意思。
那么将来呢将来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霍奇德完全无法回答自己......
可是不管怎么说,胜利终究还是快要到来了。希望尽早能够结束这一切,好让自己回去,离开着该遭到诅咒,流淌满了鲜血的地方......
阿穆尔城内,眼看着自己的弟兄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郑霄风的心在流血,但他却绝不允许自己现在倒下。
他要杀出一条血路来,为了城里那些正在等待着突围的人们。
他带着五百名最jg锐的义军,疯狂的砍杀着,疯狂的想要尽早的从敌人的进攻中撕开一个缺口。
无论如何都不能全部死在这里
这个信念,始终都在牢牢的支撑着郑霄风。
于是西班牙人和白甲军的联军,看到了一幕可怕的场面。在西班牙人的火枪面前,那些叛军义无返顾的发起了一轮接着一轮的冲锋,甚至迫使西班牙人火枪装填的速度已经远远跟不不上shè击的速度了。
而那些白甲军,似乎战斗到了现在也有一些泄气了,他们不再认为自己可以成功的把这些人全部杀死在这里。
缺口好像渐渐的被撕开了......
去告诉杨武丞和童大勇,让他们带着人冲出去
在郑霄风的大声吼叫中,很快,上千名老弱妇孺在三百名jg兵的保护下出现了。
杀出去杀出去
吼声连连,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拼命了。
但是,指挥着全部敌军的马克西是个经验丰富的军官,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敌人可能会在绝望的情况下突围。
于是,一支始终没有动用过的西班牙军队出现在了战场......
大量的百姓从阿穆尔城冲了出来,离开这里,便能够看到生的希望。可是他们的兴奋仅仅持续了短短的一小段时间。
大量全副武装的西班牙人,出现在了他们的对面。
当看到那些排列着的火炮,看到那些端着火枪的敌人,杨武丞和童大勇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冲不出去了,没有任何可能能够冲出去了。
过了会,杨武丞缓缓地道:大勇,把命留在这里吧
童大勇也睁开了眼睛,微微一笑:把命留在这里吧
他紧紧握了下手里的刀,然后猛然提高声音:咱们出不去了,都把命留在这里吧,和那些该死的敌人拼啦
没有人说话,无论是老人女人,还是孩子,所有的人都握住了自己的拳头。既然冲不出去了,那就把命留在这里吧。他们手里没有武器,但他们还有拳头,有牙齿,他们还一样可以和敌人战斗。
他们,可以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战士
霍奇德看着对面那群视死如归的人,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一直想弄明白一个问题,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些人还丝毫不把生死放在心上难道他们真的不怕死吗世界上难道真的有这样不畏惧生死的人吗
可是,已经没有人能够给他答案了
霍奇德点了点头,几名西班牙军官的手举了起来。
当这手落下的时候,便是所有事情的终结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丁云毅——援军——到了!
当这手落下的时候,便是所有事情的终结了
忽然响起的号角,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霍奇德和一些西班牙军官不由自主的把头转了过去......这个时候的他们,忽然发现在自己的本阵之后尘土飞扬,似乎有无数的人马正在这里疾驰而来。
霍奇德少校并不吃惊,只是有些奇怪,哪里来的人马难道是科库耶拉总督派来的援军吗不,从号角的声音来判断又完全的不像。
对面那些叛军的援军吗不,叛军也已经没有了援军
那来的都是一些什么人霍奇德少校一片迷茫......但是很快他便得到了答案......
尘土中,无数穿着奇形怪状衣服的人杀了出来,一刹那,霍奇德少校终于知道来的都是一些什么人了:
海盗
见鬼,是那些该死的海盗
可是海盗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能够如此顺利登陆,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到达阿穆尔的全吕宋只有一个地方:
仁牙国
但是在仁牙国一样有西班牙的士兵驻守着,难道
一种不详的预感在霍奇德少校的心里升起,难道是海盗夺取了仁牙国但这怎么可能海盗怎么有大量和正规军作战呢
还有,海盗就算登陆了,为的也无非就是烧杀掠夺而已。他们为什么要来阿穆尔,是来帮助城里的那些叛军的吗
这又怎么可能
不过即便确定了来的是海盗,霍奇德少校也并没有太多的惊慌......
火炮是来不及转向了,霍奇德少校迅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他果断的命令一名中尉指挥着自己的部下迎击海盗,紧接着,又下令吕宋土著军队协助作战。
他完全有信心打败这股海盗的进攻。
不过大股海盗的出现。却也给了阿穆尔的那些难民以机会。尽管他们同样不知道对方来的是什么人,以及来的目的,但他们心里却都有同样的想法: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杀啊杨武丞不失时机的大叫一声。
杀啊所有的人都叫了出来
西班牙人的炮兵从短暂的慌乱中清醒过来。还是显示出了非常高的素质,他们迅速的装填炮弹,并将炮弹一枚枚狠狠的砸向了对方。
炮声隆隆。在炮声里不断的有难民倒下......但他们中没有人愿意退缩。不是说他们有多么的勇敢,而是退也是死,进也是死,还不如拼死一搏
从后而至的海盗帮了这些难民一个大忙,他们迫使西班牙人和吕宋人的联军无法全心思的展开进攻围杀,这也让难民们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损失。
冲上来的海盗忽然分开,接着无数端着火枪的海盗出现了
在这一瞬间,霍奇德少校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火枪大量使用火枪的海盗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吗可是当枪声轰鸣起来的时候,霍奇德少校终于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
这些该死的海盗居然真的大量使用了火枪
天杀的海盗啊,他们从哪里弄来了那么多的火枪什么时候海盗居然变得那么强大了
而海盗们不仅仅只使用火枪。伴随着火枪一起发shè出的,还有一枝枝类似飞镖的东西,准确无误的击打着每一个视线范围内的目标。
全然没有防备,冲在最前面的吕宋土著军队一瞬间死伤惨重,成片成片的人倒在了这样的联合攻击之下。
吕宋土著军队和西班牙军队的战斗素质完全不可同ri而语。尽管他们也有白甲军这样让他们引以为自豪的军队。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过是临时组织起来的罢了。
在这样惨重的死伤之下,吕宋土著军队很快阵脚大乱,蜂拥而上的他们,又蜂拥着败退了下来。
霍奇德少校面sè铁青,他把这些土著人的首领马克西叫了过来。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而几乎就在同时,海盗们离这里已经非常近了。
在海盗的协助下,难民队伍也在不断的进行着冲击,一旦让他们完全汇合,这将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还不仅仅只有这些,在阿穆尔城里依旧在那浴血奋战着的义军们,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居然又有几百名义军冲了出来。
霍奇德少校知道自己必须该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了,要不然的话所有的努力便都白费了
他拔出了指挥刀,冷冷的下达了命令:全部军队,投入战斗,不许留下一个活口,彻底击败叛军和那些海盗们
西班牙士兵jg神大振,知道最后的决战终于到来,而那些吕宋土著士兵也打起了jg神。
决战即将爆发
号角声猛然再度响起,而这次似乎漫山遍野都是号角声。
霍奇德少校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又是号角声又是哪里来的难道又是海盗们的增援到了
这一次霍奇德少校再度猜错了,来的并不是海盗
在海盗们的身后,无数的战旗忽然出现,而当看到这些战旗的时候,那些海盗忽然爆发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霍奇德少校拿起了千里镜,在千里镜里他看清楚了一面最大的旗帜上写的字:
武勇忠烈虎贲卫
武勇忠烈虎贲卫霍奇德少校皱起了眉头,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武勇忠烈虎贲卫......武勇忠烈虎贲卫......忽然,霍奇德少校的面sè大变。他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听起过这个名字了
那个曾经击溃过四国联合舰队,名动大海的虎贲卫
而他们的首领,他的名字叫丁云毅
霍奇德少校这次是真的吃惊了,虎贲卫来了,那么那个叫丁云毅的人呢他来了没有
丁云毅没有让他失望,丁云毅他来了
一匹骏马飞奔这是那匹闻名天下的骏马奔霄。
在战马的背上,一个浑身银sè铠甲的年轻骑士。挥动着手里的千军槊,如同一个战神一般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大明武烈侯丁云毅
奔霄奔跑得是如此之快,如同一道闪电一般迅速的超过了所有的人。
两个不知死活的白甲军迎着他冲了上来。丁云毅眼睛带着可怕的目光,一声不吭,紧紧的握着千军槊。
当和敌人接近的时候。丁云毅蓦然大吼一声,千军槊卷起可怕的狂风扫向了对面的敌人。
一声凄厉的惨呼响起,一个身体竟然冲天而起,当这具身体落下的时候,早就已经被摔得不chéngrén型了。
剩下的那个摆甲军大惊失sè,转头就想跑,但丁云毅的马快,眨眼便已追上,丁云毅挥起千军槊,沉重的击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这次甚至没有惨叫。那白甲军的整个脑袋都被拍扁了。
所有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老天,世上还有这样的杀人法一个身子被打烂,一个脑袋被拍烂,死无全尸就是说的这个吧
盟主威武盟主威武
武烈侯威武武烈侯威武
所有的海盗和虎贲卫的将士们齐声大叫起来。
霍奇德少校也完全看得傻了,上帝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杀人方式那......所有的火枪火炮,在丁云毅如此惨烈的杀法下显得是如此的渺小。
霍奇德少校做梦也都想不到冷兵器居然还能有如此大的威力......但已经容不得多想了,他就看到一条闪电正朝着自己急速奔来......
身后的海盗和虎贲卫将士已经被自己拉开了一段距离,但丁云毅却丝毫也不在乎
他能够确信的是西班牙人或者是吕宋人绝对无法杀死自己
这是一种很难说得清楚的强大信心
眼看着丁云毅越奔越近,在霍奇德少校的严厉催促之下,马克西硬着头皮迎了上来。手中的勾镰刀挥动着恶狠狠的砍向了丁云毅。
两马相错之机,丁云毅又是一声大吼,千军槊重重的向着对方砸去。
一声轰天巨响过后......马克西手中的勾镰刀竟然已被砍成两截......而千军槊击打的速度却并没有因此而受到丝毫停滞......
千军槊沉重的砸在了马克西的面门上......马克西从马上栽落,他和他的手下一样,死前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
丁云毅并没有那么轻易的放过他,哪怕对方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千军槊用力的扎在了马克西的尸体上,丁云毅一使劲,便将马克西的尸体高高的挑了起来......
威武威武威武
疯狂的吼声再次响起。
霍奇德少校怕了,他是真的怕了,哪怕亲眼看到,他也不敢相信天下还有如此勇猛可怕的人。
如果现在那把奇怪武器上挑的是自己的霍奇德少校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更加让霍奇德少校震惊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在一阵阵有节奏的呼喊中,大量的火枪兵忽然便出现在了战场。
在正中的,是史伟德少校团,在左侧的,是李定国指挥的虎贲近军,在右侧的,是虎贲卫水师火枪军。
这些全部由火枪组成的军队忽然出现,顺便便给整个战场带来了巨大的震慑力。
这些火枪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形,丝毫不见慌乱的在战场上推进着。而生平第一次指挥着火枪兵上战场的李定国,居然也表现得那么从容镇定。
火枪兵之后,又是骑兵和步兵组成的队伍开始出现。
那是侯鲁指挥的骑兵,和阿湖王威等人指挥的步兵。
上帝啊,霍奇德少校又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惊呼,这些该死的明朝军队是什么时候登陆的又是如何那么快便出现在这里的
虎贲卫和海盗的联军开始进攻了。
阿穆尔城里的难民和义军也开始进攻了。
距离如此之近,西班牙人的炮兵已经失去了作用。
火枪轰鸣,号角呜咽,火枪兵骑兵步兵组成的联合攻击,很快便取得了战场上的主动。
丁云毅根本没有把这些敌人放在心上,一旦在海上击溃了西班牙人最大的依仗舰队,那么西班牙的步兵根本不足为虑。
他们绝对不是新式虎贲卫的对手
至于那些吕宋土著军队也许他们镇压起义者可以,但在更加职业的军队虎贲卫面前,这些该杀得一个不剩的土著人不过是一群渣滓而已。
战场上胜利的天平正在迅速的向着虎贲卫一方倾斜,当虎贲卫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这场战争便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悬念。
看着自己的士兵在战场上奋勇驰骋,丁云毅停止了自己继续冲杀的动作。现在,自己个人力量在战场上起到的作用应该被刻意的逐步减少,虎贲卫重视的不应该是个人的力量,而应该是整个集体的力量。
而现在的虎贲卫也正是按照这个目标在改造着的。
当然,这次登陆吕宋,除了要为那些死难的大明子民报仇,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找到那个叫郑霄风的人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除了郑霄风本人和丁云毅。
当丁云毅听到指挥着阿穆尔起义的首领居然正是自己想要寻找的郑霄风之后,他在第一时间便做出了一个决定:
无论如何要救下阿穆尔,无论如何不能让郑霄风这个人死了。郑霄风呢现在活着还是死了不管怎么艰难,你都得活下去。
好好的活下去,因为我还不想让你死丁云毅在心里默默的念道。
战场上的战斗非常激烈,不过按照局面进展估计,很快战斗便可以结束了,这些敌人中的绝大部分都无法逃脱。
蔡九洲悄悄的策马来到了丁云毅的身边:侯爷,谢天派人让我给你带话来,在京城方面的布局已经完成了。
丁云毅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蔡九洲也没有问是什么布局。
跟了武烈侯那么长的时间了,他已经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事情是绝对不该自己问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四百九十四章 皇宫小太监 (上)
小贼休跑
一个人影忽的一下从胡同中冲出来,惊得行人一个趔趄,差点撞翻路边的香火摊子。
香火小贩不满的嘟囔几句,正要探身将香烛摆好,又有几个人大喊着从胡同中冲出,吓得小贩连忙缩手躲避。
小贼休跑把钱还来
跑在前面的是一个眉眼清秀的少年。他回头瞥了一眼,几个大汉正在身后三五十米的距离,举着棍棒,凶神恶煞的向自己追来。少年倒吸一口冷气,越发脚下生风,一溜烟转到胡同里去了。
那几个大汉紧跟其后,也争相追进胡同。然而胡同狭窄,又枝节丛生,七拐八拐便不见了少年的踪影。
跑到哪里去了一个大汉气喘吁吁的说道。
这小毛贼,敢偷刘大人家的银子,他是不想在京城混了
大哥,咱们还追不追
哼追我倒要看看他跑不跑得出这běijg城
大汉们的叫骂声越来越远,一盏茶的工夫,就淹没在了远处的嘈杂声中。
胡同深处的白菜棚子里,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往前看看,又往后看看。
应该是走远了。
少年从白菜堆后面小心的爬出来,拍拍身上的土,松了一口气,然后卸下背上的小包袱,放在手上掂了掂。
早知道是那恶霸刘捕头家的钱,莫说是五十两。就是五文钱我也没胆惦记啊。少年叹了口气。这下可怎么好,不拿这钱,好歹能活,拿了这钱,这京城还如何容身。
少年想着,不由得一个寒战,四下看看。转身又钻回了白菜棚子。
现在天光ri明的,总归危险,暂且等到晚上。再想办法......
......
少爷。天亮了,该起床了。
少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见侍女在卧室中来回忙碌。窗外阳光温软。伴着几声清亮的鸟叫,钻过镂雕着海棠枝的窗棂,拂过花梨桌上的青瓷茶盏,落在香暖的锦被上。
又梦到了家......少年深吸一口气,留恋的环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涌起一些怀念,不多不少,恰好湿润了眼眶。
就在这恍神之间,卧房变成了厅堂,一位面目慈祥的中年男子和一位美貌温婉的妇人端坐于正中。两人微微笑着,一边向少年招手:
来,德忠,来......
父亲,母亲。你们又来看孩儿了么。少年一步步向前走着,想拉住母亲的手,忽然身后一声大喝:
许德忠原来你在这哼哼,来人啊,把这家里值钱的物件,统统给我收了
不要
少年伸手想要阻止。却丝毫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地掀翻的桌椅,打碎的瓷器,碾断的花枝,和哭倒在一旁的母亲。刚刚父亲坐着的那张八仙椅似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而父亲却已是不知所踪。五年来,不知道梦到过多少次同样的场景了。少年屏住气息,静静闭上眼睛。只是梦,不要紧,等一等,等一等就过去了......就这样想着想着,耳边混乱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只有纷杂的脚步声,却渐渐清晰起来。
猛地惊醒。少年定了定神,发现自己依然蜷缩在白菜棚里。周身袭来阵阵寒意,透过白菜堆的缝隙看去,天sè已近黄昏。脚步声真真切切的响在耳边,四周不断有人经过,嘈杂不已。
大人,今天就是在这不见了那小子的
啪哎哟
你们这些做捕快的,连个毛头小子都抓不住给你这一掌是轻的,明ri之前拿不到他,你们四个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是是......还不快点去那边找找
急促的脚步声,似是往胡同口去了。远远的听见刘捕头恼怒的大喊:
把这小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统统查清楚掀了běijg城的底也得把他给我他找出来
是
少年顿时清醒,蹲在白菜棚里,大气也不敢出。就这么紧张着约有半个时辰的工夫,周围听不见什么动静了,少年这才长出一口气,瘫靠在白菜堆上,怀里还紧抱着这五十两银子。
小偷小摸,小蒙小骗,不管好坏,许德忠总算是活到了现在。而当初家破人亡之痛,随着时间流逝似乎已经慢慢平静下来,安安分分的呆在记忆里的某个地方,除了偶尔映shè在梦中,也并不会时常烦扰德忠的思绪。五年,不短不长,却已让德忠接受了上天这不算公平的安排,好像那十二年富家少爷的ri子才真正是梦境,梦醒了,淡淡一笑,挥挥手便可不多计较。又或者是这样衣食无着的生活过于现实,现实到有分毫沉浸在悲戚中的心情都会显得那么奢侈。
入夜不久,月光昏昏蒙蒙的,远处似乎依然有捕快的吵闹声,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好容易拿到一笔大钱,谁知却犯了太岁,看来今夜他们不抓到我是不会罢休了。德忠摇摇头,打开怀里的包袱。五锭银子泛着柔和的银光,在月光的映照下甚是好看。德忠拿起一锭端详端详,又拿起一锭掂量掂量,忽然发现银锭下面压着一封书信。德忠借着月光拆开书信,只见上面写着这样几行字:
改判之事有劳杨大人费心,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刘大虎。
怪不得刘捕头这么紧张这点银子,原来是怕自己那点勾当被人知晓。德忠不屑的冷笑。当今世道,国不泰民不安,吃饱尚且不易,哪有闲情去管你那许多。德忠没再多看一眼,直接将信塞回信封,扔到一边。然后将银两整齐的摆好,用布仔细包起来,揣在怀里。
不过......倘若刘大虎认定事情会败露。就算我不稀罕搭理,他也要来找我。那所谓的改判之事,若是小事。尚且罢了,若事关紧要,罪名重大,被抓了去岂不是会被刘大虎灭口德忠一边揣着银子,胡思乱想之间,心中生出一丝惧意摊上这封信,早已不是还回银子就能解决的问题了。......要不然换个女子装扮,连夜混出城去可是这一时半会,上哪去找袄裙,况且莫说出城艰难。就算出了城,哪里又有安身之处呢......
不知过了多久,夜已深沉,四周终于也开始安静起来。一天没吃东西,德忠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噜作响了。但还是没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好几次想爬出棚子探探风声,却都被忽近忽远的人声吓了回来。怎么办进也无路,退也无路,总不能一直藏在这个小棚子里吧。正在德忠鼓足勇气,想再次出去探探路时,忽然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德忠心里一惊。连忙缩回棚子藏好,从白菜堆的缝隙中向外看去。只见从胡同口的方向窸窸窣窣走来一队人,走在前头的人提着一盏灯笼,光线昏暗,只能大概映出这些人身形。他们走的很快,且脚步很轻,经过白菜棚子的时候,德忠本想仔细分辨一下,却怎么也辨不太清,只是感觉这些人行动低调而隐秘,并不像刘捕头的手下。
走过白菜棚子不远的地方,这队人不知为何停了下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消失,胡同里显得格外寂静。打头的灯笼转了个方向,灯光正好映在一人衣袍华丽繁复的图案上。
前面就是宫门了,杂家教你们的,都记得了
这人说话一顿一挫,声音不大却有些尖利,言语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记得记得,这些孩子都懂得道理。赵公公您老尽管放心。打灯笼的人哈着腰,谄媚的说。
原来是太监。德忠安了安心。现如今,太监可是不得了,在皇宫里为皇帝做事,锦衣玉食不说,站在人群中,似乎个子都比别人高了一头。前面那些人,正好就是例子。
嗯那个赵公公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净身之事已帮你们办妥了,之后的,杂家就管不了你们许多了,到时候你们六个......嗯赵公公头歪了歪,向打灯笼的人问道,这是几个人
哎一二三四五......怎么是五个人王chun生......李祥......吴好才周周什么赵福成......哎那个叫张一山的哪去了你们谁看见他了
后面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都不吭声。
哪去了他啊面对这些年轻人,打灯笼的腰也直了,声音也亮了,就这么一段路也落了队啊这皇宫岂是想进就能进的没赵公公劳心带这一趟你们能进的去啊啊说没就没把没把我们公公放在眼里啊......
打灯笼的越说越起劲,却让躲在白菜堆后的德忠心思一动。是啊,皇宫一般人可进不去,刘大虎和那些捕快更进不去......这红墙里,不就是最好的藏身之处么不用再担心刘大虎把我揪出来扒皮抽骨,也不用离开běijg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更不用偷鸡摸狗就有饭吃,有衣穿,想躲多久就躲多久,岂非一桩美事
反正无路可走,索xg就这么装成太监,进宫去吧
想到这,德忠心里一下子乌云散去,阳光万里。不想自己的身份是否会被拆穿,不想那红墙中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不想等着自己的真正是什么样的生活,什么也不想的急急爬出白菜棚子,好似迷途寻光的本能,又似飞蛾扑火的宿命,忽地起身,直奔前方的朦胧的灯火而去。
张一山在此
皇宫里。
某处偏僻的耳房中,一个细眉细眼的的太监正在上下打量着这几个刚进宫的年轻人。
你们几个的事赵公公关照过了。按规矩,私自净身是要问罪的。能进宫,算你们运气。
这些人已经私自净身还好还好......
仗着天黑月不明,瞎编几句顺利冒充了张一山之后,德忠忽然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面对一道逾越不了的难关净身。虽说不想丢了xg命,可这断子绝孙,德忠也是万万不愿意的。但是青天白ri,众目睽睽之下,净身之事要如何瞒混得过去七上八下的忐忑了一路,如今听了细眉太监的话,总算是踏实了一点,心里阿弥陀佛的不知道是该感谢老天帮忙,还是该庆幸自己的运气。
要不是最近出了变故,宫里人手不够,你们也没那么容易能进来。今后在宫里要安分守己,好好做事。这是皇宫,天子脚下,若是再坏了规矩,出了事,别怪杂家没提醒过你们。
几个人连忙欠身称是。细眉太监点点头,继续说:咱们这宫里有十二监,各自掌管不同的事项。魏公公不在之后,最缺人的自然是司礼监,不过你们初来乍到的,自然也是没那个福分进去。让我看看......细眉太监在几个年轻人身上扫了几眼,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站在前面的两个人,各自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吴好才。赵福成。
嗯,你们两个,去司设监。你,看你跟个和尚似的,你去神宫监,你嘛,去印绶监,至于你们俩嘛,他看向德忠,眼睛一眯,你们俩去直殿监。今晚稍歇,明天自会有人带你们去各监报到。
敢问公公,只见那个名唤吴好才的年轻人头一低,小心的问道,去司设监该做些什么事
这些问题,明天报到之后,会有人一一告诉你们。细眉太监没正眼瞧他,无论做什么事,都勤快机灵点,事做好了,自然有你们飞黄腾达的机会。
说罢,细眉太监起身要走,几人忙弯腰恭送。走到一半,他却忽又停下,转身说道:对了,一会有人过来给你们查验身子,你们在这好生候着,别四处乱走,不见了人。
方才稍放下心的德忠又一口气倒抽上来,直梗在喉咙中。本以为净身这事算是过去了,谁知这么快便又要出事。细眉太监出门走了,其他几人已寻着地方坐下。
德忠一边向角落的木凳走去,一边心急着琢磨这到坎要怎么才能蒙混过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四百九十五章 皇宫小太监 (中)
走到一半,他却忽又停下,转身说道:对了,一会有人过来给你们查验身子,你们在这好生候着,别四处乱走,不见了人。
方才稍放下心的德忠又一口气倒抽上来,直梗在喉咙中。本以为净身这事算是过去了,谁知这么快便又要出事。细眉太监出门走了,其他几人已寻着地方坐下。德忠一边向角落的木凳走去,一边心急着琢磨这到坎要怎么才能蒙混过关。
张一山
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子拖着木凳,坐在德忠旁边。德忠正愣愣的想事情,半天,才突然意识到这人是在叫自己。
啊......嗯。你是
瘦小的男子笑笑,露出一颗虎牙。
我叫周喜,嘿嘿,咱们俩都被分在直殿监。
这么说来,刚才细眉太监说的好像是我和他。德忠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个叫周喜的人面目白净秀气,眼睛弯弯的,一副笑模样,也是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着赭sè短衫,看起来倒不像那穷苦人家的孩子。
是啊,以后还请周兄多照顾了。德忠拱拱手道。
哪里,互相的互相的。
一时无话。并不是这周喜惹人厌烦,只是德忠正忙着思考怎么过验身这一劫,无暇理会这厢未来同僚的示好。
周喜似乎也并不在意,和德忠并排坐好。手上玩着衣角,又和德忠搭起话来:嗯......你是怎么进来的
嗯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德忠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
我是花了三十两银子,才买了这条门路。未等德忠答话,周喜便径自说道。
哎买的
是啊,从小家里就给我净了身,想送我进来。一直没送成。像咱这样的,也做不了别的什么,所以我自己花了钱。托了人,最后还是进来了。怎么,你不是
哦。我......差不多。这父母着实狠心,德忠想。你父母为何要让你做这样的差事
我父母早亡,我一直寄住在舅舅家。
原来也是孤儿。德忠心里一动,面前的陌生的脸孔似乎亲近了一些。
正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响,两个太监走进来。
这么快就来了德忠顿时紧张起来。办法也不是没有。德忠摸摸胸口,定了定神。
总是无路可退了,就看这招好不好使吧。
那边那个。就你就剩你了,别磨磨蹭蹭的
哦......哦德忠连忙起身。来验身的太监一高一矮,看起来衣着十分普通,比细眉太监差了不少,和那个赵公公更是没法相提并论。看样子。应该是打杂跑腿的。德忠这样想着,脚步迟疑着向门口走去。
刚出门口,德忠忽然停下脚步,身子一弓,手捂住肚子。
哎哟哎哟
怎么啦你赶紧着走啊对新来的,老人儿总是不太客气。来验身的这两个太监也如此。
哎哟......肚子......肚子突然疼上了。不行不行,得上茅房......德忠捏细声音,做出痛苦的表情。
刚才干嘛去了,现在要上茅房别耽误爷的时间验完了身再上那个矮太监横眉竖眼的喊道。
哎哟......疼......二位大人行行好,我实在忍不住了
两个太监一脸厌恶。你这最后一个怎么这么多事我们等你上茅房的等到什么时候去啊赶紧着先验身
真不行了大人......您说这......要不......德忠从胸前摸出一锭银子,塞在矮太监手里,这个给二位大人下酒了,就请通融一下,我这真憋不住了......这这就要出来了......
两个太监看见这锭银子,立睛发亮,态度一下子和缓下来。
嗯......看你急的那样,去去赶紧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我这一拉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怕耽误了二位大人的事......
也行,那我们先走了,你慢慢拉吧
那......大人慢走,我......我得赶紧去了......说着,德忠捂着肚子,忙不迭的向屋后跑去。
瞥了眼德忠的背影,高个太监拿过银子,掂了掂,乐了:这小子还挺大方。不过这身不验没事吧
\\
说罢,两个太监乐呵呵的拿着银子,转身走了。
大通铺上,周喜发出轻轻的鼾声,似乎已经睡熟了。德忠躺在他边上,瞪着两只眼,却怎么也不能入睡。闹得在京城混不下去才换来的五锭银子,这就用去了一锭。回头想想,实在有些心疼。德忠翻了个身,看着透着微弱月光的窗户纸。不过这一关都过了,前方想是没什么障碍了,虽说花了一锭银子,不过在这好吃好喝的呆上几个月,等到外头风声小了,再揣着剩下的四锭找个机会出去,这事也算是足够圆满。德忠越想越乐观,越发觉得来到这里,真的是走投无路之时的天赐妙径。当年家变之时,若不是偶遇昔时门客帮忙藏匿。怕是早已被抓走发配了;如今惹上京城捕头,进退无门,又恰巧碰上这等良机。应是上天垂怜,才得次次如此逢凶化吉,说起来,我还真是个好命的人。
第二天一早,德忠心情很好。早早起床。换上青灰sè的团领素衫,戴上乌纱帽,理好两鬓细软带。跟周喜闲聊几句,又等了半晌,才见有人来叫。
张一山。周喜,跟我走。
出了小院门,拐了个弯,眼前一下豁然开朗。闯入眼帘的景象是如此震撼,令德忠顷刻间几乎忘了呼吸。高大的宫殿错落有致,雄伟好似山峦叠嶂,殿前的广场宽广壮阔,恢弘宛若大海无垠。汉白玉栏杆如海浪层层,托起无数尊栩栩如生的龙凤连绵不绝,砖红的高墙撑展开大片艳黄的琉璃瓦。如晨光下的海面闪着黄金般明媚灿烂的光泽。廊顶上,满眼皆是绚丽细腻的工笔彩画,远远近近,一直蔓延到视野尽头;大道边,列着形态各异的鎏金神兽。尊尊面目高贵威严,齐齐注视着这派极致奢华的藏龙之所。这一路,周喜的嘴巴就没合拢过。德忠见过的世面虽比周喜多些,但如此接近,还是无法不被这摄人心魄的皇家气派所折服。
经过几处殿宇,穿过几条小径。领路太监带着德忠两人来到一座灰墙灰瓦的院落中。推开正房的房门,只见两个太监正坐在上座中喝茶说话。
这位是直殿监掌印马公公。这位是佥书李公公。领路太监谦恭的介绍道。
德忠微低着头,偷偷的打量着这两位公公。被称作马公公的太监约莫四十几岁,身着黛青sè锦缎团领衫,胸背上绣有牙sè葵花图案,体态微胖,面皮黑黄,一脸冷淡,但看这不俗的衣装,直殿监掌印想该是个高职。那个李公公衣着上则稍逊一筹,但气质内敛,眼神深邃,不知是何人物。
你退下吧。马公公放下手中的茶杯,对领路太监挥挥手说。领路太监行了礼,退出了房间。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小人周喜。小人许张一山。
嗯。马公公在二人身上扫了几眼,嘴巴一咂,隐隐露出一颗金牙,从今往后,你们就归杂家管了。新来的要勤快懂事,若是好吃懒做,杂家可是奖惩分明的。行了,李全,带他们干活去吧。
旁边李公公忙问:公公想把他们安排在哪
马公公也不抬头,拿起茶盏,半扣着杯盖,呷了一口。
东南库。
离开灰墙院落,直直走了一会,就到了东南库。高高的宫墙下零散有几排小房,冷风卷着几片枯叶,景象十分萧条。
你们两个今后就负责东南库这边,从北边那第一间房开始,直到南边最后一间,约莫百丈远这一段......李公公边说,边伸手比划着。
德忠和周喜听得一头雾水。敢问公公,我们负责这里的什么周喜小心的问道。
李公公一愣,随即收回手臂,两手相扣,表情无奈。清洁扫除啊你们两个,已然来了,不知道直殿监是干嘛的
......
哎......记好,咱们直殿监专掌宫中清洁扫除之事。扫帚抹布等物存放在那边小房中,一会你们自去取来,好生干活,不要偷懒,不时会有人前来审验......说到这里,李公公好似想到什么,忽然停顿了一下,眼睛一眯,眉头微皱,不过这东南库倒也不会常有人来......你们白天扫除完毕,晚上就寝时要闭好门窗,不要随意出门走动。
又吩咐了几句,李公公便走了。德忠二人行了礼,向李公公所指的小房走去。
进宫到现在,就这李公公待人还算和善。周喜望了一眼李公公离开的方向,对德忠说。德忠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在意李公公刚才的嘱咐。这话里话外的,听似应有玄机,但德忠回想了几遍,也没能从中琢磨出什么来。于是索xg便抛在脑后,两人从小房中拿了扫帚,向北边第一间房走去。
当下正值隆冬。东南库附近甚少草木,四周尽是硬邦邦冷冰冰的宫墙,墙角下堆着未化的积雪,令人更觉y冷刺骨。两个人扫几下地,便停下来哈气暖手,时不时还要背过身来抵御不期而来穿堂而过的寒风。
不知其他各监都做些什么,咱们分到这一监真是不太走运。周喜皱皱眉,一边搓着手一边对德忠说道,看张兄皮肤白细,想来是做不惯这活吧。
还好还好。五年过去了,这些苦还是吃得的。再说也就躲一阵子而已,忍忍就过去了。德忠想。
张兄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呃......怎么又说到了这个话题。德忠看向周喜,只见他支着扫帚,眨巴着眼睛,等着自己回答。德忠心里埋怨了一句,想想说道:我自小也是父母双亡,无路可走才进宫来。进了宫来还算有个着落,外面更是无栖身之地。其实也没一句谎话,只不过关键之事不能与他知晓罢了。
同是苦命人啊。周喜感叹。其实现在进宫来的,大多是想走个捷径,奔个前程。不知道张兄是怎样......嘿嘿,不瞒你说,小弟是有那么一点想法......
哦德忠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这个不太起眼的少年,虽觉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来,又合情合理毕竟,人家是花了银子进来的,约莫也该是有些名目才对。
周喜嘿嘿笑道:说这话不怕张兄笑话,不过也只是稍微想想而已。我也不指望能像魏公公那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想能过上好衣好饭的生活,就知足了。这样的身子,读书也读不来前程。不想再过缺衣少食的ri子,这少不更事时留下的残缺反而为我指了条明路。
人不大,心还不小。周喜一番话,让德忠颇有几分刮目相看:没想到,周兄还有这想法。
怎么,张兄没想过反倒是周喜更加意外,那为什么花钱也要进来呢
呃......没想过是真没想过,包括在这样的情境下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也完全没有准备。其实想来,这明明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我只是觉得进了宫,也算有个立足之地,不用再寄人篱下,四处漂泊。虽然缺少先见之明,还好脑筋算是快的,我也是从小净了身,连为什么都记不太清了。这身子,在哪做活计,总是低人一等,索xg来做宦官,身边都是同命之人,就算苦点,至少不再被人歧视......
德忠越说越像真的,就差没有一把鼻涕一把泪了。旁边的周喜听得也是叹气点头,心中似有触动。看起来,好像一对同命兄弟互诉衷肠,但在德忠心里,却又别是一番滋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四百九十六章 皇宫小太监 (下)
德忠越说越像真的,就差没有一把鼻涕一把泪了。旁边的周喜听得也是叹气点头,心中似有触动。看起来,好像一对同命兄弟互诉衷肠,但在德忠心里,却别是一番滋味。
并非是兄弟有意欺你,到底不是同路之人。周兄,莫要见怪。
当晚,二人在东南库边的一间厢房住下。按李公公嘱咐的,德忠仔细的将门窗关好,又将炭火生旺,暖帘放正,准备就寝。
怎么,张兄不服就睡周喜将罩衣棉袄脱下,搭在椅背上。
这天寒地冻的,恨不能再多套几件衣服才能睡得暖和。德忠答道。
原来张兄这样怕冷。周喜嘿嘿一笑,掀起被子哧溜一下钻进被窝。
德忠将灯熄了,也上床躺下。
张兄......
叫我德秀吧,总叫张兄的怪见外的。
好,德秀......德秀兄,你也叫我周喜吧。
好。
也许是白天抵御寒风太耗费体力,之后周喜说了什么,德忠迷迷糊糊的全未听清,眨眼工夫便进入了梦乡。
再睁眼,已是清晨。周喜仍睡着未醒。德忠爬起来,看看门窗,都紧关着,暖帘也平平整整的,保持着昨夜睡前的样子丝毫未动。德忠看着门口,疑惑的歪歪头。李公公所说的夜晚闭好门窗,或许也没什么深意吧。德忠想。
正午刚过。今ri的活就做完了。两人收拾扫帚时,阳光正暖暖的照着地上的青砖,无风无云,天气正好。两人走出放工具的小房时,周喜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看天。
时候还早,我去李公公处转转。德秀兄可跟我一起去周喜拍拍身上的灰尘,向德忠问道。
去李公公处何事
嗯......无事。嘿嘿。周喜狡黠的笑笑,只是这东南库太过冷清。还是要多出去走动走动才是。
想起周喜昨天的话,德忠大概明白了所谓走动是何含义。今天身上有些不适,周喜兄先去探探路。我改ri再去拜访李公公。过一阵就要偷偷离开的,现在还是不要惹人耳目的好。
周喜见此,也不勉强:也好。那德秀兄且好生歇息,我去去便回。
许久没能这么悠闲了。不用担心生计,不用躲躲藏藏,什么也不用想。德忠坐在太阳下悠悠然晒了半个下午,觉得困了,便回屋小睡一觉,醒来时,太阳已经西斜。德忠满足的伸伸懒腰。环顾屋中,周喜还未回来。于是便整好衣装,又出门溜达去了。
这边的几排小房,大多都上着锁。德忠一个个趴着门缝看去,有的小房里堆着些香烛布匹之类的东西。有些则空空如也,布满灰尘。一直看到南边的后几间,不外如是。德忠觉得无趣,正要返回,忽然不知从何处有声音传来。附近有谁在德忠走了两步,细细听去。这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唱歌。歌声苍老而低沉,应是离此不远,却又好似从地底深处渗透出来一般遥不可及。德忠心里有些发寒,但却忍不住好奇,仗着天光ri明,于是便壮起胆子,顺着声音的来源寻了过去。
靠近两排小房之间的空隙,歌声渐渐清晰起来。德忠探头去看,空隙中果然藏着一扇小门,虚掩着没有上锁,歌声应是由此传出。德忠停下脚步,仔细听去,这歌好像是这样唱的:
......
繁华正好,却是夕阳晚照。
待暮sè沉沉尽了,月冷风清瑟,高处更萧萧。
......
夕阳晚照......真是巧,这歌词中竟然暗含我的名字德忠兴趣渐浓,于是走近小门,抬起手,顿了一顿,犹犹豫豫敲了两下。
歌声戛然而止,从门里传来一句沙哑的问话。
谁呀。
在下......张一山,贸然打扰,还请见谅。
请进吧。
德忠深吸了口气,伸手推开小门,跨了一步,走进屋来。
一进屋,一阵说不出的味道轻飘过鼻尖,似是香火味儿,又似是药香。屋中光线很暗,德忠定睛看去,两边墙上,各挂着一幅经文,小小的六棱窗户旁,立着一个橡木sè的十六格抽屉柜。房间最深处,供奉着一尊佛像,看起来好像是地藏菩萨。一位老者坐在角落低矮的藤椅上,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这位小哥,来此所为何事老者慢悠悠的开口问道。
德忠做了个揖,回答道:在下只是被歌声吸引了来,别无他事。不知这歌是否是前辈所唱
随口吟唱,未曾想引得有客来访。坐吧。
德忠闻言,便走去墙边的椅子上坐下,椅子发出吱扭的声音,在这个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刺耳。
我是听歌词中暗含我......一个朋友的名字,心生兴趣,才贸然来访。请问前辈怎么称呼
德忠坐的地方离老者不远不近,看得清那厢灰白的头发零散的皱纹,却看不清他的眼睛。听了德忠的问话,老者似乎在笑,又似乎没笑,片刻的停顿让房间中的寂静多了几分诡异。
他们,都叫我鬼伯。
德忠腾地一下靠紧椅背,心脏通通通跳到嗓子眼,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真正是好奇害死猫,谁成想大白天的也能遇上鬼。怎么办,许德忠要逃,可是腿脚却吓得绵软无力,不听使唤。只好紧贴着椅背,好像离对面那人远上一分,便能多上一分的安全一样。
你莫怕。呵呵。这次,老者是真的笑了一下,我不过是个老太监。叫鬼伯,只是因我守这东南库而已。
......德忠惊魂未定,不知如何应答。
东南库是这紫禁城中的鬼门。
哎德忠才稍放松了一点。立刻又紧张起来。
这里是宫中至y之地,常有不祥之事发生。看小哥像是新进宫,未曾听说过此事罢。
是......是未曾听说。怪不得李公公嘱咐夜晚闭好门窗。不要出门,原是这样的缘由。
呵呵。小哥是为何来此附近鬼伯又笑了笑,嘴边的皱纹深嵌进脸颊。
在......在下被分派到这里每ri打扫。就住在那边的厢房。
既如此,小哥可将身边的两幅钟馗像带回去,好生贴在门上,可保无事。
德忠左右看看,旁边的小桌上果然有钟馗画像。德忠将画像仔细卷好,放在怀中。
谢谢......鬼伯。
确知是人不是鬼,鬼伯的面目看起来也慈祥了许多。德忠道谢之后,随便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走出小屋。眼前一下亮堂起来。德忠边往回走,边想刚才的自己实在可笑。屋中净是经文佛像,鬼伯若是鬼,又怎能安然坐于室中许德忠啊许德忠,何时胆子变得这样小。也就是房间暗了些静了些,怎么就被吓住了。德忠拍拍脑袋,自嘲的撇撇嘴,便径直回到自己住的小房去了。
天黑透了,周喜才回来。暖帘一掀,携进来一股寒气。周喜一进门便指着门口说:
怎么你也知道了
德忠抬起头。一时没反应过来:知道什么
这边闹鬼的事呀。周喜搬了把椅子,坐在火盆边使劲搓着手。门上的门神是你贴的吧
哦,是。今天碰见了一个老太监,他给我的。
你说的可是那个鬼伯周喜眉毛一挑,问道。
正是。
今后还是少和他接触为妙。周喜认真的说,这老太监疯疯癫癫的,据说这y气都是让他给招来的。
你是听谁说的德忠有点诧异。
李公公那边的太监大哥说的。周喜暖好了手,坐在床上,两手插在袖管里,那个马公公真是不地道,把咱们扔在这么一个鬼地方。不过李公公说了,过一阵得了机会,就给咱们调去别处。
这个周喜,果然是去李公公处拍马屁去了。他还说了些什么德忠有一搭无一搭的问道。
别的也没什么。不过今天跟着李公公,倒是见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周喜一脸得意。
德忠对那些所谓有头有脸的人物不那么感兴趣,但周喜却很想把今天的收获好好跟德忠炫耀炫耀:咱们这直殿监,算是十二监中最下等的了,咱们两个新来的,则是最下等中的最下层。要想出人头地,还是要找对机会,调去司礼监,才是晋升之道。
司礼监
是呀,司礼监统管着宫中十二监四司八局一共二十四衙门,在十二监中是这个,周喜一撇嘴,翘起大拇指,还能帮皇上批阅奏章,管理国家大事,权力大得很,今天见的那几位司礼监公公,别提多威风了。哎......周喜一脸憧憬的感叹道,同是做太监,地位可真是天差地别,今后咱们可得往那边使劲,才能过上好ri子。
嗯......德忠含混的答应着,虽然没想跟着周喜一起使劲,但也不想坏了周喜的这份心气。人往高处走,毕竟是好的,只是自己不愿走这条路而已。德忠理所当然的这样想着。这样一身装扮混迹在皇宫里,不过是权宜之计。早晚总要出了宫去,成个家,或是做个小本买卖,回归平常人的生活。虽然德忠没有仔细思量过要如何回归,但似乎除此之外,也并不会有第二条路可走。
至少现在,德忠是这么认为的。
今天,我还差一点见到皇上。夜深了,两人各自躺在床上,周喜对德忠说。
哦
跟着李公公在养心殿那边拜会司礼监王大人的时候,忽有人通报皇上要来找王大人问话,后又不来了,叫王大人晚膳后过去。若不是这样,或许还能见得皇上的模样。
哎一个晚上,德忠都兴趣寥寥,而一提到皇上,却忽然来了兴致,咱们在这......不知有没有机会见到皇上。
在宫里当差,一当就是一辈子,还愁见不到皇上。周喜随口说道,哪知同屋这位却是早晚想溜的人。
嗯......德忠一边胡乱答应着,一边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试着想象皇上的模样。你说,当今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应该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吧。
何以见得
你可知道,把前朝皇帝糊弄得服服帖帖的魏公公,权力何等之大,党羽何等之多,结果不消半年,就被当今皇上三两下整垮了,若不是聪明人,怎能有这般手段
啊......嗯。这件事,岂能不知。德忠一向并不关心政局世事,但独独这件事,德忠却比什么都清楚。
跟着李公公,想是很快就能有见到皇上的机会,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罢,咱们兄弟一起来奔这个前程。
阳chun三月。暖风拂面,柳絮纷飞。
儿时的德忠,最爱玩这毛茸茸的东西。而如今的德忠,却是对纷飞的柳絮怨气不止因为他必须一个人将东南库前这团团恼人的玩意打扫干净。
半个月前,周喜被调离了东南库,跟着李公公做事去了。而一次也没有去拜会过李公公的德忠,自然还是留在了这里。临走时,周喜对德忠说,今后德秀兄若有困难,自己定会相助,样子十分诚恳。到时候若是能帮我顺利离开就最好了。德忠想。
在宫里的ri子已满四个月,想来刘捕头也该折腾的差不多了。这一阵子,德忠经常在琢磨出宫的方法。最好用的自然是假借奔丧,然后一去不回,但自小父母双亡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后悔也来不及了。身在直殿监,每天在这东南库扫地,也没有什么公事能够顺便出宫,着实让人头疼。
小哥有心事
嗯......嗯德忠正看着墙上的经文发愣,听到问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鬼伯举着三炷香,眯着眼看了会,吹了吹,仔细的插在地藏菩萨前的香炉中,又佝偻着腰,恭敬的拜了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四百九十七章 鬼伯
以前周喜常常要去李公公处,闲来无聊,德忠便会来鬼伯处坐坐。现在周喜调走了,就来的更频繁了。鬼伯招来y气之说德忠本就不信,且不说这房中的经文佛像,就说鬼伯其人,接触久了,德忠觉得不过是一个普通而和蔼的老人而已。
哎......没什么,与您说了,您也无法帮我。德忠闷闷的摆弄着桌上的小葫芦摆件,不然,您再给我讲讲皇上的故事吧。
想听什么时候的事呢
什么时候都好。
嗯......鬼伯慢慢的走到窗旁的小柜边,打开其中一个抽屉,取出一撮草药,细心的装进捣药罐里,捻捻手指上的粉末,然后拿着药罐,走到那把低矮的藤椅边坐下。那就来讲讲继位那时的事吧。
天启年间,政事大多由魏忠贤把持,末年更是如此。那时,皇上还是信王,为了免遭猜忌,一直是韬光养晦,经常称病不上朝。熹宗病危之时,将信王招至病床前道:来,吾弟当为尧舜。信王十分惶恐,沉默半晌,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回奏道:臣死罪陛下为此言,臣应万死。这是恐被魏氏加害,又恐是魏氏之计,故而委婉推辞。
哎......然后呢德忠听得十分入神。
正在信王推辞之时。张皇后从屏风后走出,对信王说:皇叔义不容辞。且事情紧急,再推辞。恐怕发生变故。神情恳切,信王这才拜受遗命。
从受命那天起,信王riri小心,如履薄冰。进宫时,心中念着张皇后告诫的勿食宫中食,袖中便藏着自家的干粮前往;即位前夜。信王一夜未眠,留下守卫的佩剑在身边,又宴请守卫同来屋中过夜,以防不测。老天保佑。最终皇上还是平安即位,除去了魏忠贤这个祸患。
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德忠不禁感叹道,而后又莞尔一笑,鬼伯知道的真多。
呵呵。鬼伯沙哑的笑笑,低头用药杵捻着罐里的草药。小哥似乎对皇上的事尤其感兴趣。
嗯......算是吧。每次来鬼伯这,或多或少都要提起皇上这两个字,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了。
小哥......莫不是想去皇上身边做事
哎德忠一愣。
伴君如伴虎。皇上身边的事,可不太好做。鬼伯嘴上说着,并不抬头。
德忠趴在桌上,看着手里圆润的小葫芦。若有所思。去皇上身边,我倒没想过。我只是想......多知道知道皇上的故事。
是吗。
您说,当今皇上是个好皇帝么
嗯......大概算是个明君。
哦......德忠眼中满是憧憬,果然是个好皇帝。
鬼伯依旧低着头,手却停了下来。
当今皇上算是个明君,只可惜生不逢时。
哎此话怎讲德忠坐正,看向鬼伯。
捣药声再次响起。德忠等了许久,也没能等来鬼伯的回答。
最近,周喜的ri子可谓风生水起。蒸蒸ri上。刚跟着直殿监佥书李公公不过三月有余,上边调令一下,转眼间变成了司礼监监官李公公手下的人。不知是周喜眼光毒,还是运气好,这李公公的确手腕独到,城府颇深,非一般人等可比,否则怎能轻易进了这太监们削尖脑袋要进的二十四衙门之首。这两天,周喜也像做梦一样,好事来的太突然,自己都有点适应不了。不过到底是生得机灵,ri子没过多久,便和秉笔太监王承恩王公公手下的一个大哥熟捻起来。
唉......中午时分,二人坐在一起吃饭,这厢忽然叹起气来。
冯哥有何烦恼周喜问道。
唉,不瞒你说,家乡闹饥荒,已然活不下去了。家中大哥却又跟了乡里民兵造反,这反朝廷的事如何干得今后怕是没有好结果的。想想就愁,好饭好菜吃在嘴里都无味啊......冯太监皱着眉,将碗筷放下。
冯哥莫愁,事情如此,也怪不得哥哥,只怪这世道不太平。冯哥放宽心,且好生把饭吃了要紧。周喜在一边宽慰道。
不太平......真是不太平。冯太监听了周喜的话,虽是一脸愁云惨雾不散,但好歹又将碗筷拿了起来,你说这世道,这边饥荒又造反,那厢金虏鞑子怕是也要闹起来了。
嗯......冯哥说得有理。周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那依冯哥之见,金军会打过来
那我就猜不出了。这些我这也是听王公公说的。冯太监淳朴的笑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有吴三桂守着辽东,防线坚固,估计也就是在辽东的地界打打,不会打到京城来的。
嗯......哎,不过这打仗在哪都是劳民伤财,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没了战乱,天下太平。周喜感叹道。
唉,真是。冯太监撇着嘴摇摇头,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中。
这些变故,远在东南库扫地的德忠是不知道的。他最烦恼的,依然还是自己那件大事。
半夜里,德忠坐在墙边,揉着摔疼的胳膊,郁闷的看着这高高的红墙。当时也是被逼的急了,实在没考虑太多。寻思着进来之后慢慢再想出去的办法。谁成想这皇宫进得来,出去却不易。几个月过去了,还是困在这里束手无策。德忠站起来。捡起绳子卷成一团收好,顺便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瓦。既是出不去,今晚只得悻悻的回去了。
爬墙不成功,只能找机会从大门光明正大的出去了。这几ri,德忠心思兜兜转转,转到了马公公那里或许能从他那得个什么差事。直接走出这宫门去不试试总是不知道的,于是就在某天下午太阳偏西之时,德忠偷偷来到报到那天去过的灰墙小院,蹑手蹑脚的蹭到院墙外窗根底下。竖起耳朵探听里面的动静。
果然,里面有人说话,德忠仔细听去......没错,那拿声拿气的,定是马公公的声音。
要说这李全,真是好手段,竟是比杂家先一步混进了司礼监。马公公的话听起来酸溜溜的,今后要办点什么事,倒是要求上他了不成。
李哥是自己人,是公公一手提拔的。让他办事还用求,公公一发话,他哪有不从的道理这声音听着陌生,想来应该是顶了李公公的空位,接着来拍马屁的。
哎马公公好像不以为然,咱这做了太监的,早就不怕断子绝孙了。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没什么事做不得。坐什么位置说什么话。能念着旧情,不挑着你背地里使坏就不错了。
马公公多心了,李哥不是那人。
嗨,你小子身板还没长开呢,你能看出他是什么人
呃......
你可知司礼监的王承恩
王公公,那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哼,红人呸当年我们一起当差的时候,他这个马哥前马哥后的叫,唯恐有个什么好事没叫上他。现在权力大了,人牛了,看杂家不顺眼了,一个劲往杂家头上扣屎盆子,什么糟泔的破事都往这推那些杀鸡踹狗的小事就不提了,就说杂家,什么时候收过周侍郎的钱他这样诬告,是嫌杂家活得长是怎么地
里面那个小拍马屁的连忙好言宽慰马公公。窗外的德忠嘴一撇,吐吐舌头。火气够大的,看来今天不是偷听的好ri子。于是环顾四周无人,便又蹑手蹑脚的离开了灰墙小院。
从那以后,德忠隔三差五的,总是悄悄的溜到马公公处,听听动静,探探消息,但每次都没什么收获。眼见着夏天过了,秋天尽了,在宫里呆了已快一年了,每天还是只能在红成一片的宫墙前望洋兴叹。但一筹莫展的德忠不会想到,其实那场袁督师造成的远在千里之外的变故,让他出宫的机会,就快来了。
天刚蒙蒙亮,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从远处跑过来,一个不小心,被突起的青砖绊了一跤,一头栽在地上。在一边扫地的德忠连忙扔下扫帚去扶,可还没等德忠走到他身边,小太监便迅速的爬起来,看也没看德忠一眼,又忙不迭的朝前方跑去。擦肩而过时,德忠发觉,小太监眼中似有几分惧sè。
德忠捡起扫帚,望了望小太监的背影。许是看错了吧。德忠瘪瘪嘴,继续扫地。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又有两个宫女朝这边走来,脚步匆匆,差点踢翻了簸箕里的落叶。
啊抱歉。踢到簸箕的宫女似是一惊,慌忙道歉道。
不妨事。
宫女向德忠低低头,算是行了礼,便又匆匆走了。
正午时分,活干的差不多了。德忠一边收拾扫帚和簸箕,一边心里纳闷。往常,这东南库几乎没有人来,今ri却反常的总有人匆忙走过,且人人神sè紧张,难道是有什么事发生德忠将工具小房的门关好,想了想,向马公公的灰墙小院走去。
和往常一样,德忠蹭到马公公窗下,却没能听见那熟悉的拿声拿气的说话声。德忠竖着耳朵听了许久,屋中似乎无人。德忠更加纳闷了,往常这个时间,马公公总是在的,不是在骂小太监,就是在骂王公公,今天却是不在于是德忠又从院墙外蹭出来,愣愣的站在路边,不知该去何处打探这消息。正想着,碰巧又看到一个神sè异样的宫女路过,德忠赶紧几步跑上前。
姐姐,姐姐
宫女回头,看向德忠。
姐姐,抱歉打扰了,请问今天宫里是否出了什么变故
你不知道
知道何事
皇太极攻下遵化了,金军说话就要打到běijg来了,现在已经全城戒严,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打起仗来了
什么
哎,就是这么回事,不跟你说了,贵妃娘娘还等着我回话呢。说罢,宫女快步走了。
金军......打到běijg来
本能的危机感却一波一波的袭来,无法抵挡的,一下子占据了德忠的心。
鬼伯鬼伯
德忠胡乱敲了两下门,不等门里应声,便急急推门进去。鬼伯拿着药罐坐在藤椅上,抬头看向德忠。
何事如此慌张
鬼伯可知,金军就要兵临城下了
是吗。鬼伯点点头,继续不慌不忙的捣着药,仿佛这事儿根本与他无关。
鬼伯你不信德忠瞪大眼睛,是真的,今天宫里到处人心惶惶,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儿了。
呵呵,我信。
哎,金虏要是攻下了běijg,那可如何是好啊。德忠一屁股坐在藤椅上,藤椅好像支撑不住一样,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京城会不会被砸个稀烂,烧个jg光......
鬼伯笑了笑,摇摇头。
那您说,我们会死么
......
哎,这可怎么办呢......德忠没等鬼伯回答,便又从藤椅上站起来,在屋中不安的转来转去。
小哥且放宽心。
嗯听闻鬼伯开口,德忠停下脚步。
这世上的事,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总会去,鬼伯不紧不慢地说,无人可逆流而行,便是担心也无用。小哥暂且稍安勿躁,看开一点为是。
呃......看开......此等大事,要怎么看开
鬼伯哑哑一笑,并不答话。
德忠皱皱眉。心里乱糟糟的,鬼伯的话,根本听不进耳。但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排解这焦虑,只得叹口气,也沉默下来,坐回了椅子上。
一时安静。香炉里,三支香相继燃尽,香灰折断,跌落下来,房中一片香烟缭绕。阳光从小窗中钻进来,绕过屡屡烟雾,在鬼伯脚边铺成一小片光斑,映得他脸上的皱纹似乎也清晰了几分。
放心。大明气数未尽,此次定是有惊无险。
半晌,鬼伯缓缓地开口道。声音依旧沙哑,却在此时此刻显得尤为宁静。
鬼伯......如何知道德忠有些讶异,试探着问。
鬼伯笑笑,依旧低头捣着药。
小哥放宽心在这等候着便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四百九十八章 一句话的收买人心
科库耶拉总督迟迟都没有知道发生在吕宋岛的那些可怕消息。
他甚至从来都没有担心过吕宋岛会遭受到什么威胁......
丰盛的酒会依然在进行着,欢快的舞会依然不能耽误。那些在吕宋岛的西班牙的绅士贵夫人小姐们,也和总督一样,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
吕宋,在他们眼里就是西班牙人的吕宋。
那些明朝人已经被清除得差不多了,现在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欢快的圆舞正在进行着,科库耶拉总督满意的看着面前的一切,歌舞升平,天下太平,而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
总督阁下。
身后传来了声音,科库耶拉总督转过了头,是莫莎尔夫人。
这个美丽的寡妇啊。他的丈夫在去年染病死了,于是才只有二十五岁的莫莎尔夫人便成了一个年轻的寡妇。
这个风sāo妖娆的女人啊。她的丈夫死了,但她很快便变得不安分起来,到处都在流传着她的风流韵事。
科库耶拉总督早就对她垂涎三尺了,但总督却有一些无可奈何,因为他的夫人也在,并且他的夫人是一个很会妒嫉的人。
想想还是算了,为了自己的夫人,暂时把这颗不安分的心压下来吧......但是没有想到美丽的莫莎尔夫人却主动找上了自己......
总督阁下,听说在阿穆尔那些叛军还在继续战斗。是吗莫莎尔夫人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迷人的盯着总督问道。
啊,一些小小的叛乱,无足轻重。科库耶拉总督神态显得非常轻松:莫莎尔夫人,大股的叛乱都已经被平定了,难道那些小股的叛军,还会杀到这里来打扰到夫人您跳舞的雅兴吗
莫莎尔夫人用扇子捂住了嘴,吃吃的笑着:您真会说话。总督阁下。啊,这天为什么变得热了呢
说着,她轻轻拉着自己的领口。让原本就露出了大半个胸脯的礼服更加的低垂了,科库耶拉总督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
总督阁下。这时候他的助手蒙比艾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舰队传来了消息......
啊,我们的本土舰队到了吗科库耶拉总督大喜。随即让舞曲安静下来,宾客们纷纷看向了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督阁下,这是事关军事机密的......
\\这些都是高贵的西班牙人,我们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舞池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蒙比艾显得非常为难:我还是建议您换一个地方去......
不,蒙比艾。我是总督,在这里我说了算,等你当上总督的时候,那就是你说了算了。科库耶拉说了句自己认为非常俏皮的话,然后有意无意的朝莫莎尔夫人看了眼。
果然。莫莎尔夫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而这,也让科库耶拉总督觉得自己有戏了......
蒙比艾有些无奈,他在那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地说道:总督阁下,我吕宋舰队遭遇到了突袭,大部遭到歼灭。
什么好像一道霹雳砸在了科库耶拉总督的脑袋上。让他一阵眩晕,几乎昏厥到了地上。
整个舞池的欢笑声一下便消失了,人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
蒙比艾咽下了口口水,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们的舰队遭到了海盗们最无耻的袭击,绝大部分的战舰都已经被歼灭了。
青天霹雳,科库耶拉总督的身子晃动了下,这才勉强让自己站稳。
这简直让人难以相信,无敌的西班牙舰队竟然遭到了歼灭这,这怎么可能
但是蒙比艾是不会拿这个来欺骗自己的。
他不由自主的转头朝莫莎尔夫人看了眼,发现莫莎尔夫人的眼中写满了恐惧。科库耶拉总督竭力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先生们,夫人们,请不要过于惊慌。这一消息还没有得到最后证实。当然,即便这是真的,海盗也没有那么大的胆量敢直接进攻这里,就算他们真的进攻了,我手里依然拥有着足够强大的军队。
说完,也不管这些人信还是不信,急匆匆的带着自己的助手离开了这里......
......
坏消息恐怕还不止这些,阿穆尔的战况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汇报到总督阁下的耳朵里。如果总督阁下知道霍奇德少校已经成为了俘虏,那么也许他会崩溃的。
是的,可怜的霍奇德先生的确成为了俘虏。
当丁云毅和他的虎贲卫出现后,西班牙军队和吕宋当地土著军队遭到了可怕的溃败。..他们中超过三分之一人战死,绝大部分人成为了俘虏或者选择了投降,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侥幸的逃离了这里。
而这些幸运的人中不包括霍奇德少校在内......
少校垂头丧气,他怎么也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成为俘虏。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是高贵的西班牙军官吗
那些拿着枪,扛着武器的虎贲卫官兵海盗和阿穆尔的义军们,带着仇恨和鄙夷的眼神看着这些之前还耀武扬威的敌人。
如果有人下达了命令,霍奇德少校确信他们中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不过到现在为止丁云毅还暂时不想去理会这些俘虏,他终于见到了自己一直想要见到的郑霄风。
辛苦了。丁云毅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淡淡地说道。
大明海外子民郑霄风见过总镇大人。郑霄风不卑不亢地道。
海外子民丁云毅的嘴角动了动。似乎心里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他的目光从郑霄风的身上移开,落到了跟随在郑霄风身后的那些义军身上:
你们,都辛苦了
我等见过总镇大人总镇威武,大明威武所有的人一齐大声叫道。
在最绝望的时候,在阿穆尔所有的大明子民都以为必死的时候,武烈侯丁云毅出现了当他出现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人都热泪盈眶。
武烈侯没有忘记他们。大明没有忘记他们
无论身处何地,他们永远都是大明的子民
武烈侯此次出兵,并未得到朝廷许可蔡九洲这时忽然说道:但武烈侯知道我大明海外子民遭到干腊丝人屠杀。义无返顾,甘冒死罪,拼死出兵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没有得到朝廷许可便私自出兵这是什么样的罪名
他们对福建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他们只知道私自出兵,这是足以砍掉脑袋的罪名
丁云毅淡淡的笑了笑:朝廷要砍,只会砍我的脑袋朝廷要诛九族,只会诛我的九族若能救得你们,若能为所有的死难同胞报仇,我就是一死又有何妨
呼啦啦的,所有的难民们全都跪到了地上,有的人早已泣不成声:武烈侯甘冒奇险,营救我等,我等愿以xg相报
郑霄风轻轻的叹息了声。
丁云毅。丁云毅
自己费了无数的功夫,才使那么多的同胞愿意听从自己调遣,但丁云毅却只简单的几句话,却让这些人全部归心于他。
这是什么样的人啊
怪不得他们都会败给了丁云毅......
诸位请起丁云毅急忙道。等那些人起身后,他的面sè忽然一沉:把那些人都给我押上来
几十个垂头丧气的俘虏被押了上来。当看到这些人的时候,所有人的眼里都流露出了愤怒。
叛徒这都是一些叛徒
方少强和他的那些叛变的同伴们
武烈侯,饶命啊方少强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我是一时鬼迷心窍啊,武烈侯,求你饶了我啊郑首领,郑首领。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爹份上,饶了我吧爹,爹,你救救孩子的命啊
每个人眼中都流露着无限的鄙夷......
这时候方少强的父亲方兴和巍颤颤的走了出来,老泪纵横:武烈侯,他是我那不屑的儿子,我教子无方,几乎让阿穆尔陷入灭顶之灾,这是我方家的错。我厚着脸皮想恳请武烈侯一件事,我这不争气的儿子,请交给我来处置吧。
丁云毅正想拒绝,忽然看到郑霄风不为人知的朝自己悄悄点了点头,随即便也答应了方兴和的请求。
方兴和一步步挪动到了自己儿子面前,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少强啊,你怎么做这样的傻事啊。你以为投降了,那些西班牙人就会放过你吗就算他们真的放过了你,难道你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吗
爹,我错了,我错了。方少强哀告着道:爹,你求求他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方兴和叹息了声:好吧,我会去求武烈侯和郑首领......
方少强的脸上露出了喜sè,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心口忽然一凉。他一低头,发现一把匕首已经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心窝......
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方少强的身子软软的倒在了他父亲的怀抱里。
方兴和紧紧的抱着儿子的身子,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爹答应你,爹答应你,会去求武烈侯和郑首领给你一个全尸,把你好好安葬了的......
方少强死在了自己父亲的手里,他的父亲用他的死替他赎清了罪过......然后,方兴和放下了儿子的尸体,转过了身:武烈侯,我求你把我们父子安葬在一起吧......
丁云毅一惊,但一切却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
方兴和用杀死儿子的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惨烈的一幕就清晰的发生在眼前,丁云毅轻轻的叹息了声,让人把方家父子的尸体好生的安葬起来,然后又下令清点俘虏,尽管安置难民。
当吩咐完这些事后,丁云毅朝郑霄风看了眼,然后转过了身子,一声不响的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郑霄风很快会意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丁云毅沉默了下,然后道:东西呢
什么东西郑霄风平静地说道。
丁云毅还是淡淡的笑了下:在阿穆尔最危险的时候,你在很多部下的面前提到了我,你说在福建有个叫丁云毅的人,他赶走了郑芝龙,打败了张肯堂,现在全福建都在他的手里......,接着你又对部下说,大明朝廷现在内忧外患,是绝对不会出兵的,唯一能够为我们报仇的,就只有他了而且,就算他不想为我们报仇,他也一定会来吕宋的......郑霄风,这些话都是你说的吧
郑霄风的面sè变了变。
为什么那么短的时间,对方就知道了自己在阿穆尔说过的话难道,自己身边有他的人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丁云毅冷冷的看着他:其实不用知道这些,我也会到吕宋来找你。东西呢东西都被你藏在哪里了
我不太明白总镇大人的意思。郑霄风竭力控制着内心的情绪。
郑霄风,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在目前的情况下是不必死死再坚守着那个秘密的。丁云毅的抬头看向天际:你所为之效力的人已经死了,你心目里一直在等待的少主人现在也成为了我们的俘虏。
郑霄风大吃一惊,身子也颤抖了一下:少主人落到你的手里了
是的,他现在正被我关押着。丁云毅不动声sè地道:我也正是从他的嘴里得知了你的情况,所以在之前我就已经准备发兵了,当然得感谢西班牙人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
然后,他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地道:
我说的对吗,郑七爷你在吕宋躲藏了那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替郑家守住这个秘密,但现在你为之效力的人全部都已经不在了,怎么选择难道还需要我来教你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四百九十九章 愈加之罪,何患无词!!
我说的对吗,郑七爷你在吕宋躲藏了那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替郑家守住这个秘密,但现在你为之效力的人全部都已经不在了,怎么选择难道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丁云毅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刺进了郑霄风的心里。
他的心紧紧的扭在了一起。尤其是那一句但现在你为之效力的人全部都已经不在了,更是锋利的匕首一样深深的刺痛了他。
丁云毅淡淡地道:按照我说的去做,你从现在开始是我的人。反抗我,就算你在吕宋岛立有更大的功劳,我也一样会杀了你,而且还会杀了你的侄子郑森
郑霄风的身子晃动了下,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说到便会做到。他惨笑了一下:总镇,你的情报没有错,我是郑芝龙的堂弟,也是郑芝龙非常信任的人。我在这里,就是为了守护他用半辈子积累下的宝藏
丁云毅笑了,笑得非常开心。
其实这些情报郑森早就已经向自己交代了,郑芝龙做得实在是太绝了。如果不是郑森亲代,丁云毅是无论如何不会想到,郑芝龙居然把自己的宝藏埋在了西班牙人的眼皮底下。
若是科库耶拉总督知道这一切,只怕会气得吐血了吧
郑霄风得到的命令,是忠实的守护住这些宝藏,一旦郑家出事,自然有人会找到他的。到了那个时候,这批宝藏就成了复兴郑家的全部希望所在。
但郑霄风却没有等到郑家的后人。反而迎来了郑家最大仇人的到来也许这是老天爷的一种奇怪的嘲讽吧
你在吕宋我大明子民最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救我数千大明子民。其功一丁云毅忽然说道:现在你带我的人去开启那笔宝藏,其功二。有这两个功劳,我不会杀你的。
郑霄风有些失魂落魄:你不会杀我,但我一辈子也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丁云毅有些同情他。这是个忠诚勇敢的人,他兢兢业业的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如果不是吕宋岛上忽然发生的变故。也许自己现在还没有找到他。
是该感谢郑芝龙呢,还是该感谢西班牙人把他逼了出来呢这真的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郑霄风被人带着离开的时候,忽然回头问了一句:总镇,你会为死难的大明子民报仇吗
\\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是的,自己一定会为那些人报仇的。没有人可以在屠杀了那么多的大明子民之后还继续逍遥自在的活下去。
仁牙国已经被鲜血染红,整个吕宋岛很快也将会被鲜血染红
科库耶拉总督并不知道复仇的怒火已在吕宋岛燃烧,他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尽快扭转吕宋岛这一被动的趋势。
他想到了向巴达维亚的荷兰人求援,但时间上似乎已经不允许了。他也想到把所有能够集中起来的西班牙人武装起来,和敌人奋战到底,但这却毫无可能。
整个吕宋岛都已经陷入到了惶惶不可终ri的气氛之中,每个人都似乎感受到了末ri的来临,他们心思守卫什么吕宋岛。在他们中的每一个人看来,保卫吕宋岛应该是科库耶拉总督和他手下那些士兵们的事情。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而来:霍奇德少校指挥的队伍几乎全军覆灭,少校本人也成为了俘虏。而这些还不是科库耶拉总督最担心的时候,让他最感到害怕的是,终于得到了证实,在吕宋岛登陆的并不全是海盗。
是丁云毅和他的虎贲卫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科库耶拉总督的脑袋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丁云毅虎贲卫太可怕了,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为什么为什么丁云毅和他的虎贲卫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登陆吕宋岛
难道是为那些华人来报仇的吗科库耶拉总督实在无法回答自己
他很奇怪,自己和丁云毅起码在表面上还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丁云毅真的会因为那些科库耶拉总督心目里的贱民而大动干戈吗
不,不会的,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随后继续传来消息,丁云毅在成功解除了阿穆尔之围后,迅速开始向马尼拉推进。
更加让人震惊的是,在马尼拉湾附近也开始出现了敌人战舰,尽管敌人的战舰还没有开始炮轰,但这却意味着,从海上撤退的道路已经被堵死了
如果吕宋舰队还在,科库耶拉总督还有信心强行打开一条通道,但现在可怕的问题是吕宋舰队已经遭到了彻底的歼灭。
也就是说所有的西班牙人已经被困死在了马尼拉
科库耶拉总督一边紧急武装军队,一边命令对巴石河南岸的城堡和炮台进行加固。总督已经下定了抵抗到底的决心他很清楚一点,丁云毅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的,他不是来为那些明朝人报仇的,他的真正目的只有一个,夺取吕宋
做为国王陛下任命的总督,他绝不允许吕宋在自己的手里丢失
在做这些工作的同时,他还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派人前往巴达维亚,向那里的荷兰人求援。
但是科库耶拉总督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在当初四国组成联合舰队的时候,科库耶拉总督无情的抛弃了他们,而现在难道荷兰人愿意帮助他吗
唯一的希望便是荷兰人能够明白中国老话唇亡齿寒的道理
敌人距离马尼拉还有两天的路程。蒙比艾为总督阁下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科库耶拉总督尽力在部下面前保持着自己的威严:马尼拉已经武装起了多少军队
蒙比艾立刻接口道:连同原有的士兵和新近招募的。我们有九百名武装人员可以用。同时,我们重金收买了马尼拉附近的尼格罗人。他们的酋长阿默思已经答应派两千名部落勇士来协助我们进行马尼拉保卫战
那些野人是不可以相信的。尽管需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但是科库耶拉总督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些当地人:现在情况危急。暂时用一下他们,不过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入马尼拉,把他们全部安排在外线进行防御,利用他们来消耗敌人的力量
可是他们绝对不是虎贲卫的对手蒙比艾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亲爱的蒙比艾,难道我真的要靠他们来阻挡住敌人吗科库耶拉总督并不在意:如果用他们十个人的生命,能杀死一个人。那么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在进行马尼拉保卫战的时候我们就减少了一个敌人的威胁
蒙比艾耸了耸肩。也许那么尼格罗人会全部死在敌人手里的然而现在这也许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吧。
还有让马尼拉所有的西班牙人都做好准备科库耶拉总督面sè森严:一旦马尼拉保卫战正式打响,那么所有的人都将成为战士。
蒙比艾对这一点不敢苟同:总督阁下,他们现在显得非常害怕,只想着如何尽快离开这里。我担心他们不会执行这一道命令的
不执行科库耶拉总督冷笑一声:必须让他们明白敌人的可怕xg。告诉他们,一旦马尼拉落到了敌人的手里,他们所有的财产都无法保住。要让他们知道丁云毅是一个多么贪得无厌的人,他会搜光他们的最后一枚金币,会夺走他们的最后一点财产
尽管这个办法听起来有些卑鄙,但也许是现在唯一能够使用的办法了。
全民皆兵把每一个能够利用的人都动员起来,死死的抵挡住敌人的进攻,一直等待到奇迹的出现吧
可是无论是科库耶拉总督,还是蒙比艾却永远也不会想到,愤怒中的那个丁云毅绝不仅仅是夺走西班牙人的全部财产那么简单
虎贲卫距离马尼拉已经只有两天的路程了。
夺取马尼拉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虎贲卫全体将士丝毫也不怀疑他们能够取得这场胜利。
那些海盗们跃跃yu试,他们已经得到了丁云毅的许诺:
为了表彰他们最先登陆马尼拉的功勋,一旦夺取马尼拉后,他们可以率先进入,丁云毅将给他一天的时间,在马尼拉做他们任何想做的事情
这一点让海盗们欣喜若狂
一天的时间足够他们去做许多的事情了
而在这个时候谢天也出现在了军营之中,和他一起来到,还有两个神态诡异,略显一些神秘。个子不高的人。
这是小种近三郎,这是大源茂。谢天点了一下这两个人:他们的任务我已经全部向他们交代过了。
丁云毅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是的,总镇大人。小种近三郎恭敬地道:我们会很小心的进行总镇大人的计划,并且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破绽。
丁云毅笑了笑:破绽一定会有的,而且这个计划处处都是破绽。不过我并不在乎,我记得有这么一句话,叫愈加之罪,何患无词
我们明白了,总镇大人。小种近三郎和大源茂一起必恭必敬地道。
好吧,你们先下去了。谢天挥了挥手,让他们先行离开,然后说道:大人,这次一共招募了一百三十六名倭人,分成两队,由小种近三郎和大源茂分别指挥。在马尼拉攻击战中,他们会在最适当的时候出现,并会按照计划来进行的
丁云毅在那沉默了一下:还是那句话,我要的不是计划进行得多么完美无缺,我要的只是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我已经下令了,由王威来执行歼灭这些倭人的任务,当然,小种近三郎和大源茂这些人能够很好的活下去。
谢天忽然显得有些迟疑:大人,真的要这么做吗我们刚刚攻击了吕宋岛
攻击吕宋岛不会消耗我们的多少力量。丁云毅淡淡的笑了笑:我们完全有力量来进行一次新的战争。
但是新的战争实在是太大了。谢天还是决定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全部说出来:吕宋岛和大人新的计划完全不一样,况且,我们这么做将会使天下大乱,连朝廷也会被惊动的更加重要的是,大人,我们是以一个福建对付一个国家那
这仗,必须要打丁云毅的回答斩钉截铁:现在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以我们虎贲卫目前的力量,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也有七成胜面。我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发起攻击,目的无非只有一个,以吕宋岛大捷之威,一鼓作气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的步伐。我将分成三路进攻,一举取得胜利
既然大人决心已下,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了。谢天振作了一下jg神:我会命令金刀卫全部立刻活动起来,我可以保证的是,大人所有需要的情报,都会在第一时间源源不断的送到的爱人手里。
丁云毅满意的点了点头:谢天啊,我们现在的状况就像一台永远无法停止下来的机器必须全速的运转,消除一切后顾之忧不,是征服我们身边一切可以征服的地方,来为我们即将进入中原而做好准备
谢天大吃一惊
进入中原
难道总镇竟然想进入中原,夺取整个天下吗这,这是要造反了吗可是为什么之前,总镇却一点迹象也都没有表露
不用担心,我不是想要造朝廷的反。
丁云毅似乎是看出了谢天心里的心思,微微笑着说道:我的目的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但我进入中原的决心却是无论如何也都不会改变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五百章 贪婪的阿默思
马尼拉攻防战一触即发
对于被西班牙人雇佣的尼格罗人来说,似乎他们并不在把这场战争放在心上。
他们有骄傲自豪的资本,就算当初西班牙人在吕宋登陆,并成功的夺取了马尼拉后,尼格罗人也从来没有被他们征服过,甚至迫使西班牙人与他们签署了一份合约。
在合约里规定尼格罗人拥有充分的权利,可以ziyou的在马尼拉进行活动,用猎物来交换他们的生活必需品。
西班牙人都如此了,那些什么虎贲卫的又能够如何
阿默思酋长还是很有信心的,科库耶拉总督这次为了保卫住马尼拉,拿出了一大堆金子,这足以让尼格罗人来为他们卖命了。
当然,在击溃了那些侵犯者之后,还可以以此为资本来向西班牙人索取更大的好处......
阿默思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再聪明也不过的人了。
当然,那个马克西的死讯也已经传来,但那又有什么关系自己和马克西本来就很不对眼,马克西的死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他和他的白甲军的勇猛是完全无法与尼格罗人相提并论的。
首领,敌人大约今天晚上就可以到达。尼格罗的第一勇士克鲁滋来到了面前。
阿默思冷笑了一声,终于还是到来了吗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会:敌人新来,对这里的情况很不熟悉。我准备派遣一个勇士去进行一次偷袭......
首领,请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我吧身为尼格罗人的第一勇士,克鲁滋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任务应该交给自己。
不,克鲁滋,叼食一只小鸡是不用老鹰亲自出马的。阿默思微微一笑:你的弟弟何塞西托的勇猛并不逊sè于你,他完全可以让敌人听到他的名字就害怕的调头逃跑。
尽管首领并没有将这一光荣的任务交给自己,但给了自己的弟弟也是一样可以接受的。
而当何塞西托听到首领居然委任给了自己那么光荣的任务。身子都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在尼格罗族里,作战胜利受到的奖赏是最多的。
阿默思挑选了五百名能征善战的勇士归属何塞西托指挥,他对这次的胜利丝毫也不怀疑。敌人完全不熟悉这里的地形。而且自己派出去的又是尼格罗族最勇敢的战士,一切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可是他实在太不了解丁云毅和他所指挥的虎贲卫了
丁云毅是一个常年征战的大明第一勇将,他的虎贲卫将士们也从无数次的征战中积累下了太多宝贵的经验。
每进行一次新的战争。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们都会做好最充分的准备。
尼格罗人大约有一万之多。谢天仔细的向所有的虎贲卫将领介绍着他得到的情报:但是所谓的一万军队,几乎是尼格罗族倾巢而出,他们认为把族里全部的男女老少都派到战场上去能造chéngrén多势众的优势,所以真正能够作战的,不过三四千人。
那也算不少了。丁云毅笑着对众将说道:三四千人一哄而上,就算杀也得让我们杀半天。
侯鲁在一旁笑道:若是侯爷怕杀得自己手酸,不如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吧,为侯爷分担忧虑是我们应该做的。
一众将领都笑了起来,谢天脸上却丝毫也都看不到任何笑意:尼格罗人使用的武器主要以长矛为主。没有任何火枪。所以在战场上交战的时候,我们不用担心对方会出现火枪火炮之类的武器。
李定国听了有些奇怪:我听说干腊丝人在登陆吕宋之后,始终没有征服过尼格罗人,难道使用长矛的他们能战胜使用火枪的干腊丝人
鸿远,这一点上你错了。丁云毅微微笑着说道:使用大刀长矛的部队。一定会被淘汰。干腊丝人之所以始终没有征服过尼格罗人,是因为那些尼格罗人龟缩在森林之中,利用他们对地形的绝对熟悉来和干腊丝人进行着周旋。如果让我们进入到森林之中和他们作战,我们同样也未必能取得胜利,但是现在他们却放弃了自己最大的优势,跑出森林来和我们作战了。这等于是用自己最不熟悉的方式来进行战斗。尼格罗人贪图一些蝇头小利,却把自己给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将领们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丁云毅却在这个时候忽然问道:我在想,怎么才能把这些尼格罗人彻底歼灭阿湖,你说。
第一次带着部队出征的阿湖满不在乎:还能怎样打呗他们既然想打,那就打,打得他们屁滚尿流,打得他们乖乖投降
丁云毅笑了,自己这个小舅子和李定国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个人。
李定国冷静沉着,遇事不慌,善于动脑。但阿湖却完全不是这样的人。阿湖勇敢忠诚,但却略略显得有些冲动了一些。
丁云毅平静地问道:如果他们跑了怎么办
跑了阿湖一怔。
丁云毅点了点头:是啊,跑了。他们一旦遭到失败,发现情况不对,重新跑回森林之中,那我们该怎么全部消灭这些尼格罗人
阿湖蒙在了那里。打仗就打呗,哪有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的躲着
鸿远,你说呢丁云毅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李定国。
李定国略一沉吟:我的想法是把他们引出来打......
丁云毅点了点头,鼓励着李定国继续说下去,李定国也没有过分谦逊:他们一败,就会重新跑回森林。那我们就想办法让他们跑不回去谢指挥使给过我们每人一份有关干腊丝人和尼格罗等当地土著的情报,从情报上来看,干腊丝人组织第一次围剿的时候,尼格罗人主动出击,利用夜袭打败了干腊丝人,所以我想他们这次一样还会用这办法......
李定国的年纪虽轻,但在那么多的将领面前侃侃而谈。丝毫没有怯场:既然他们想要偷袭,那就让他们偷袭成功,侯爷何不用诈败之计
好一个李定国丁云毅大笑道:和我心里想的完全一样。尼格罗人想要偷袭。那就让他们偷袭成功阿湖,打仗不能光靠一个勇字,在这点上你不如李定国。
阿湖不服气的嘟囔了声。自己可不像李定国那样肚子里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李定国丁云毅正sè道:既然是你提出来的这个主意,那就由你去具体实施。地点我也帮你选好了,桑巴尼
李定国在行军图上仔细看了下,断然道:请侯爷放心,定国一定把尼格罗人全部引到桑巴尼
好丁云毅猛然站了起来大声道:诸位,能否彻底歼灭尼格罗人,以铲除夺取马尼拉后的心腹之患,就看在桑巴尼这一仗能否打好全歼尼格罗人之后,干腊丝人就少了最大的帮手,凭他们目前的力量。绝对无法阻挡我们进入到马尼拉
愿从侯爷奋勇杀敌所有将领站起身来一齐大声吼道。
丁云毅的目光缓缓的看向了马尼拉......
......
夜幕低垂,月亮也悄悄的躲到了云层之后。
这对于偷袭者来说是再好也没有的机会了......
何塞西托心里大喜,这是老天爷赋予自己立下大功的暗示。那些明朝来的人,将和西班牙人一样在尼格罗族面前遭到最惨重的失败。
五百名尼格罗族的勇士悄然向明军营地接近。起码从现在看来,那些明军丝毫也都没有防备。
当逐渐接近的时候。何塞西托猛然站了起来:尼格罗的勇士们,冲啊
五百人全部站了起来,点燃了手里的火把,狂呼大叫着向明军的营地冲了过去。当接近的时候,他们奋力将手里的火把掷出,一瞬间。熊熊的火光点亮了漆黑的夜空......
明军营地里乱成一团,只看到无数的明军狼狈的从营地里冲出,乱喊乱叫着拼命向后逃了出去。
何塞西托的夜袭大获成功,现在整个明军的营地都变成他的了......
站在刚刚夺取的营地中,何塞西托志得意满,没有人比自己更加适合干这样的事了。而他的部下们也是人人兴高采烈。
不是因为取得胜利而高兴,而是因为他们这次发财了。
明朝人在混乱逃跑的时候遗留下了大量的好东西,金子银子珠宝什么都有。那些尼格罗人争先恐后的抢夺着,若不是何塞西托及时制止,只怕他们就会打了起来。
当天亮后,得到了前线胜利消息的阿默思带着大军赶到了这里。克鲁滋也来了,他为自己的弟弟取得这样的胜利而感到无比的自豪。
何塞西托也给了他们巨大的惊喜
几只箱子被端到了阿默思的面前,当打开箱子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几大箱子的财宝金子银子珠宝闪烁出的光芒,让这里每一个尼格罗人都感受到了无比巨大的刺激......
神啊,那些明朝人实在是太富裕了,居然有那么多的财宝
阿默思按捺着心中的狂跳:这些都是从明朝人手里夺来的
是的。何塞西托的话中充满了自豪:若不是夜间我无法继续追击,只怕还能取得更多的。首领,请下令全线追击吧那会让我们发大财的
发大财阿默思的心中砰砰乱跳,但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明朝人的战斗力如何
他们没有什么战斗力何塞西托不屑地道:我们才开始进攻,他们就慌乱的逃跑了。完全没有任何人来指挥。首领,现在他们才遭到失败,追击正是最好的时候
首领,请下令追击吧克鲁滋站了出来,弟弟取得的成功既让他觉得自豪又让他有些不甘:把那些明朝人彻底击溃,西班牙人也只能听我们的话了
阿默思咽下了一口口水,不再犹豫:命令全部的勇士,追击
他不再去顾虑什么了,只要追上了明朝人并且彻底的打败了他们,明朝携带的那些财宝就全部的属于自己了......
明军的战斗力果然和何塞西托说的一样,根本不足为虑。
在追击的时候,那些明军还居然调转头来打了几仗,但也许他们的指挥官愿意拼死一战,但他们的士兵却不愿意送死。
每次才一接战,只要尼格罗人略略表现得凶狠一些,那些明军就会继续一哄而散。
尼格罗人一连打了几个胜仗,尽管没有杀掉几个明军,但这却也让他们的信心愈发的强烈起来。
明朝人根本不堪一击。
而在追击的路上,尼格罗人的收获也是非常丰富的。狼狈逃窜的明军,沿途不断的扔掉着各式各样的物资,他们想的只是逃跑,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决心。
阿默思最后的一丝防备也完全消除了。
追击,追击,再追击成为了阿默思唯一下达的命令。
尼格罗人前呼后拥,上万人的队伍,乱成一团。前面部队的缴获刺激到了后面的人,而前面的人又怕后面的人追上来和他们抢东西,于是所有的人都在比谁跑得快,已经没有任何的队形可言了。
阿默思也根本就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现在的他确定,那些明军和自己的勇士们是完全不能比拟的,他们除了逃跑便没有任何的选择。
现在,神已经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从明军逃跑的方向来看,他们是在逃往桑巴尼,这一来阿默思也便更加的放下心来。
他太熟悉桑巴尼这个地方了,这里一片开阔,没有什么可以供敌人埋伏的地方,因此也完全不用担心会陷入到敌人的埋伏之中。
这些愚蠢的明朝人啊,阿默思想着即将到来的大捷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当然,更加让他发笑的还是那些财宝。
那些无比诱人的财宝,很快便将完全的属于自己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五百零一章 桑巴尼——葬身之地
灾难的大网已经张开
寂静的桑巴尼正在冷冷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尼格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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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云毅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现在,是该让那些尼格罗人得到教训的时候了......
大队大队的明军感,都在那里静悄悄的等待着。他们在等着那上万尼格罗人的到来,在等着这里即将被鲜血染红......
尼格罗人按照约定,出现在了虎贲卫将士的视线之中......
人叫马嘶,一眼望去,乱哄哄的。那些一心惦念着明军财宝的尼格罗人,迸发出了最大的能量,就连那些老人孩子居然也都很少有掉队的。
冲在最前面的是何塞西托,他已经得到了阿默思的许可,当击溃明军之后,他可以得到十分之一的财宝做为奖赏
这也是他奋勇前进的最大动力来源所在。
当到达桑巴尼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之前始终都在狼狈逃窜的明朝人不再逃了。
何塞西托冷笑着,难道他们又要和之前一样再来战斗,然后再被勇敢的尼格罗人击败吗既然他们一定要如此,那就让他们全部死在这里吧
阿默思克鲁滋率领的主力也及时的赶到了战场......
看着对面列出的阵型,这些尼格罗的首领们很快便知道。明军这是要决战了
尼格罗的勇士们阿默思的声音很大:前面就是我们的敌人,去击败他们吧。所有得到的财富,我将按照你们功劳的大小来平均分配
呼荷呼荷呼荷
尼格罗人的嘴里爆发出了这样的欢呼。
对面的明军并不是很多,但几乎全部是由火枪兵组成。而这一点阿默思倒并不在乎。在西班牙人才登陆的时候,尼格罗人也一定对付过这些火枪兵。
只要敢死人,顶过了火枪的第一轮攻击,那么胜利便能够属于自己了
阿默思把老人孩子那些没有什么战斗力的部众放到了最前面。他很清楚当明军的火枪开始攻击之后,这些人会死去一大半。
可胜利,总是不可能一个人也不死的......
尼格罗的勇士们。冲啊
当这道命令下达之后,上千名的尼格罗人不要命的向前冲了过去......他们完全无视对面的火枪,他们的脑海已经彻底的被那些巨大的财富所填满......只要能够冲上去。只要能够活下来,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会变得无比有钱......
李定国冷冷的看着冲上来的那些人。
他必须得感谢武烈侯把真正首战的光荣任务交给了自己。此前自己一直在败逃,一直没有和敌人正面作战过......而现在,却不同了,敌人将很快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
流血死亡,所有一切可怕的事情,都将成为尼格罗人一辈子的梦魇。
长长的舒了口气,李定国的手缓缓的举了起来......
放当这个声音从李定国的嘴里迸发而出,虎贲亲军的士兵们手中的火枪发出了可怕的轰鸣。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尼格罗人瞬间倒下一片。
当第一轮齐shè过后,第一排的士兵蹲了下来。然后第二排的士兵举起了手里的火枪。
尼格罗人还在继续不要命的冲锋着......他们领教过西班牙人的火枪,只要等他们shè击结束后,一鼓作气的冲上去,胜利便是他们的了。
可是第二轮火枪又响了起来......又是成片的尼格罗人倒在了血泊里......然后是第三排的火枪兵又继续出现了......
这些火枪兵们装填火药的速度太快了。完全不像尼格罗人曾经遇到过的西班牙的士兵。
一轮又一轮的shè击,让一片又一片的尼格罗人倒下,而就在这个时候,更加让人恐怖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在尼格罗人的身后,出现了大量的火炮
开阔的地形对于火炮的调运来说实在是太轻松方便了。现在,死亡的y影已经彻底笼罩在了这些一门心思做着发财梦的尼格罗人的身上
火炮开始发出嘶吼。大地一下剧烈的震动起来......
炮弹狠狠的砸在了尼格罗人中间......而且更加可怕的是,这一次虎贲卫炮兵使用的不再是惯常使用的实心弹......他们用的是杀伤力惊人的开花弹......
一枚炮弹落下,带走的往往的无数尼格罗人的生命......惊恐的叫声可怕的惨呼到处传来,尼格罗人一下乱了。
炮弹继续肆虐着尼格罗人,无数的尼格罗人倒在了血泊中。有些侥幸没有死的,却失去了自己的胳膊或者大腿,他们在血泊里挣扎着哀告着,乞求有人能来救一救他们......可是现在这里到处都是炮声,到处乱成一团,有谁能向他们伸出援手
没有人,他们的命令从他们到达桑巴尼的那一刻,便早就已经注定了......
又是大量的火枪兵出现了......这是灾难,这也更加是一次可怕的大屠杀......任何的抵抗挣扎,在这些可怕的火枪火炮的杀伤下都显得毫无用处......
当屠杀一旦开始,便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制止的了......
看着自己的部众们惊恐的奔跑,看着自己的族人们成批成批的死在敌人的火器之下。阿默思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何塞西托狼狈的跑了回来:首领,不行啊,明朝人的火枪太厉害了
愤怒的阿默思恼怒的看着自己的这个部下,他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何塞西托之前的那些功劳:何塞西托,你是懦夫,你是一个懦夫去,去把敌人的脑袋给我拿来
懦夫这两个字对于尼格罗的勇士来说。是一种巨大的侮辱。何塞西托咬了咬牙:尼格罗的勇士们,跟我来
他带头第一个冲了上去......
对面站着的,还是那些冷漠的火枪兵们。他们冷静而机械的放着火枪,平静而无情的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敌人倒在自己的枪下。
他们没有感情,感情这种东西在战场上是最可怕的事情......
尼格罗人重新组织起了冲锋。大约有七八百个敌人不顾生死的冲了上来。而在这个时候,史伟德少校团的全部士兵也都加入到了屠杀之中。
那么多的火枪集中在了一起shè击,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他们不知道尼格罗人所谓的勇士何塞西托也在这些冲锋者之中,但这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在他们的眼里,在他们的心中,每一个正在冲锋着的,都是他们的敌人。而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用自己手中的火枪shè杀这些敌人
轰轰的连续轰鸣中,不知多少敌人倒在了战场上......
冲在最前面的何塞西托猛然间感带自己的胸前受到了巨击,然后他的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当他重重落到地上的时候。他竭力的想要爬起来,但他却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他只能任凭自己的鲜血流出,任凭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离开自己,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悲哀啊,这才是最大的悲哀啊......
何塞西托死了。他甚至都没有任何办法接近到敌人的面前。当他的尸体被抬到克鲁滋面前的时候,克鲁滋泪流满面。
这是自己的弟弟啊,自己最亲爱的弟弟啊可他却就这么毫无价值的死了......
正面的火枪后面的火炮,不断的肆虐着尼格罗人......伤亡越来越大,胜利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不光是克鲁滋,阿默思也清楚的看到了这一点......
跑阿默思当机立断的下达了决心......
可是他们却已经跑不了了......无数的虎贲卫。出现在了他们的四周围......这不是所谓的埋伏,绝对不是,这些忠勇的虎贲卫将士们始终都在这里......
现在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彻底把这里的每一个敌人消灭而已
丁云毅骑在奔霄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然后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侯鲁,出击,让这些尼格罗人从此后,灭绝吧
让这些尼格罗人从此后灭绝吧
侯鲁带领着自己的骑兵冲了出去,那奔腾着的战马,呼啸着的骑士,将忠诚的,没有任何折扣的去执行这一命令让这些尼格罗人从此后灭绝吧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大屠杀,没有任何哀鸣,没有任何怜悯。
当阿默思决定帮助西班牙人的时候,他和他的种族便已经注定了这样的命运。
火枪不断的shè杀着尼格罗人,火炮不断摧毁着尼格罗人,骑兵步兵不断屠杀着他们每一个能够看到的尼格罗人。
大地在那颤抖,太阳也畏惧的躲开了......
成百上千的尼格罗人倒下,成百上千的尼格罗人失去生命,而屠杀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他们已经被彻底的包围,连一点逃出去的缝隙也都没有。阿默思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人接连的死在自己的面前。
注定了,这一切都是命运里早就已经注定的了......
克鲁滋这个尼格罗族第一勇士也死了,死得非常滑稽,一心想要为弟弟报仇的他,是为数不多的还在继续奋战着的人。
当他看到那些明军骑兵的时候,他迎面冲了上去,就眼看着就要接近了,他的战马却忽然之间发出了悲鸣,然后重重的把克鲁滋摔了下来。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克鲁滋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蜂拥而至的虎贲卫骑兵的战马已经把他踏成了肉泥一般
克鲁滋死得毫无尊严......
这场屠杀从中午一直进行到了夜里,上万名尼格罗族人几乎死了个干净,从桑巴尼之战结束后,尼格罗族已经可以消失了。
阿默思居然没有死,但他却成为了明朝人的俘虏。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幸运还是自己的悲哀。
他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对手,虎贲卫武烈侯丁云毅
骑在马上的丁云毅冷冷的看着五花大绑的阿默思,他只问了一句:你后悔吗
你后悔吗
阿默思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对方。其实他现在心里后悔到了极点。
他无论如何也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面对一支如此强大的部队。
可是现在无论什么样的后悔都已经晚了。
尼格罗族的命运是他们自己选择出来的......
我想你现在一定很后悔。丁云毅自问自答着道:上万人的生命啊,都因为你个人的贪婪而失去了,如果你们能够冷静一些,不要为财宝所迷惑,你们或许还不会面临这样的厄运。啊,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阿默思垂下了头,已经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傲慢:我听信了西班牙人的挑唆,冒犯了天朝大军,现在我已经后悔了,而且我的族人几乎都死光了,我想请求你不要杀我,也不要再杀我的族人了。
可能吗丁云毅淡淡的笑了一下:我已经给我的部下下了命令,我要让你们这一族人彻底灭族,你说,我还会放了你吗
丁云毅,你是一个恶魔彻底丧失了希望的阿默思破口大骂起来。
是,我是一个恶魔。丁云毅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朝着桑巴尼指了下:多美丽的地方啊,选择这里成为你们的葬身之地,我认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桑巴尼葬身之地
这里灭绝了一个种族,这里已经成为吕宋岛最大恶梦的开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五百零二章 马尼拉的投降
马尼拉的投降
尼格罗族被灭族了,尽管早就知道他们会失败,但失败得如此迅速还是让科库耶拉总督没有想到。//更新最快78xs//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丁云毅做到了西班牙人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居然真的让曾经不可一世的尼格罗人灭族了!
现在,他们一定已经把目标对准了马尼拉,对准了这里的每一个西班牙人。
科库耶拉总督已经没有任何的选择了……
崇祯十三年三月十二,虎贲卫前锋出现在了马尼拉。
三月十三,武烈侯丁云毅没有派人劝降,而是直接下达了攻击命令。
马尼拉攻防战爆发!
这是让马尼拉和居住在其中的西班牙人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时刻。
大炮在那拼命轰鸣着,成群成群的虎贲卫将士正在惬意的欣赏这难得的一刻。
兵力严重不足的科库耶拉总督,被迫将自己的全部兵力集中在了巴石河南岸的城堡和炮台之中进行最后的顽抗。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在这里坚持多少时候,他更加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会被敌人攻破……
虎贲卫调集了足够多的火炮,对巴石河南岸进行着狂轰烂炸,而在这个时候虎贲卫水师也终于大举出现在了马尼拉湾。
没有希望了,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科库耶拉总督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的未来了。
虎贲卫并没有急着进攻,他们只想凭借着强大的炮火将这里彻底砸烂。
这些可怕的火炮,有的是虎贲卫自己携带来的,有的是阿穆尔的那些义军贡献出来的,有的是直接从西班牙人手中缴获的。
而现在所有的大炮都成为西班牙人的催命符。
炮弹尽情的摧残着巴石河南岸西班牙人的一切建筑,那些吕宋曾经的主人:绅士、贵夫人们,惊恐而绝望的躲避着,嘴里喃喃乞求着上帝的保佑。
他们希望炮弹不要落到自己的头上,希望这场该诅咒的战争能够早些结束……他们认为这本来就不是他们应该承受的灾难……
可是他们忘了,在西班牙人残杀华人的时候,他们幸灾乐祸的看着,甚至以此为乐。现在他们面临的一切,无非只是老天爷对他们的报复而已。
只是,报复来得太迅速太猛烈了一些……
他们推选出了代表找到了科库耶拉总督,要求科库耶拉总督立刻结束这可怕的一切,如果能够换来明朝人的退兵,他们愿意筹集出一批金子来做为明朝人出兵的赔偿。
或者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已经方寸大乱的科库耶拉总督答应了这个请求,并且派出了蒙比艾充当自己的全权使者……
当丁云毅听到这一谈判要求之后,居然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愿意用金子来换取战争的停止?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蒙比艾害怕而担心,他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声调:“总镇先生,我想您也不希望自己的部下出现过多的损伤吧?我们的城堡和炮台非常坚固,如果您的士兵强攻的话,那一定会出现巨大伤亡。而用金子换取和平,我想这是双方都愿意看到的。”
“不会的!”
丁云毅微微笑着说道:“我的士兵不会出现巨大的伤亡,我想你也可以看到,我们拥有着火炮声的绝对优势,而且我的水师也开始在马尼拉湾登陆,这里迟早都会被我夷为平地!”
蒙比艾咽下了一口口水,他绝对没有想到,对方的态度居然会如此的坚决。
“回去告诉你的总督。”丁云毅淡淡道:“要保证你们安全的唯一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无条件的投降!”
无条件的投降!
科库耶拉总督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暴跳如雷。他那高贵的西班牙人的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不,绝不投降,自己会拼尽一切全力努力战斗到最后一刻的!
“总督先生,继续战斗有很大的困难。”蒙比艾竭力劝说着自己的总督:“我亲眼看到了明朝军队的强大,亲眼看到了他们拥有的强大炮火,如果继续抵抗下去,我可以确信的是,这里根本坚持不过三天,而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也许就是最可怕事情的发生。”
科库耶拉总督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助手并没有骗自己,他也更加知道马尼拉是无法坚守下去的……
科库耶拉总督想了许久许久,然后才痛苦地说道:“你再去丁云毅那里一趟,我可以带着所有的士兵投降,但他却必须保证西班牙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蒙比艾再次出现在了丁云毅的面前,并且提出了西班牙人投降的条件。原本以为丁云毅会继续刻意刁难,但没有想到的是丁云毅居然爽快的答应了。
当蒙比艾兴高采烈的离开后,丁云毅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意……
大明崇祯十三年三月十四,在吕宋之西班牙人彻底绝望的情况下,西班牙驻吕宋总督科库耶拉选择了投降。
马尼拉攻防战结束,马尼拉落到了丁云毅的手里,而这也意味着现在吕宋的主人由西班牙人变成了丁云毅!
吕宋在公元三世纪左右,同中国友好往来。bsp;
吕宋在很早以前,是以吕宋、麻逸、苏禄、胡洛等地的名称闻名的。bsp;
bsp;
吕宋的意义其实不光是一个岛而已,而是整个香料群岛的利益。
对麦哲伦环球航行到达香料群岛一事,葡萄牙国玉向西班牙提出了抗议,说是麦哲伦远征队所到的香料群岛位于托尔德锡拉斯分界线的葡萄牙一边,西班牙人进入该岛,就是侵犯了葡萄牙的神圣主权。于是西、葡两国的地理学家、航海家和远征队员们围着地球仪和航海图各执一词,都把香料群岛说成是分界线自己一边的地方,互不相让。
要理清这条瓜蔓还得追溯到教皇敕令。教皇第一次敕令之后,富有强大经济实力和军事力量的西班牙便向葡萄牙的霸权提出了挑战。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葡萄牙人认为,西班牙人破坏了过去罗马教皇所批准的由葡萄牙掌握保哈多尔角以东一切土地的权利,更何况葡萄牙人比他们先到达印度的海岸。于是葡萄牙准备以军事远征来夺取哥伦布所发现的土地。当西班牙请求教皇解决这个争端时,罗马教皇从传播天主教信仰和扩大教会影响出发,许可西班牙占领哥伦布发现的全部土地,西班牙有权掌握佛得角群岛以西bsp;
线东新“发现”的土地属于葡萄牙,线西划归西班牙。麦哲伦向西航行到达吕宋、摩鹿加群岛之后,尖锐地提出了分割地球的那一刀,究竟应该切到地球这一边的那条线上?
在吕宋,西、葡两家用刀剑争夺香料群岛的所有权;在欧洲,这两家则用纸笔来解决这个问题,两国于bsp;
这样,不仅香料群岛成了葡萄牙的领土,就连吕宋群岛也都划入葡萄牙一边去了。葡萄牙买进了本来不需要买进的整个香料群岛,而西班牙则卖掉了根本不想卖掉的整个吕宋群岛,这是当时谁都说不清的问题。后来,葡萄牙拼命守住香料群岛,而对于不产香料的吕宋群岛,则听任西班牙去占领。西班牙占领吕宋之后,便大动干戈,远征香料群岛。
在哥伦布第一次“发现”美洲大陆之后仅仅50年的时间,西班牙殖民者就完全占领了一大片土地,并在那里建立了200处移民区,确立了他们的殖民统治。从bsp;
然而,教皇敕令的分界线,西、葡两国的划界条约,只有在西班牙、葡萄牙掌握海上霸权时才是有效的。
而当一个更加强而有力的海上霸主出现之后,所有的什么敕令便成为了一纸空文。
而这个人的名字叫丁云毅!
他的眼里根本没有什么教皇,也更加没有什么敕令,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集团利益来实行的。
赶走西班牙人只是他的大战略的第一步。而后面,一连串的举动即将开始……
科库耶拉总督见到了丁云毅,但这次见面却是让他无比羞愧的一次见面,站在他对面的那个年轻的将军是胜利者,而西班牙人却是失败者。
正是他,亲手将吕宋交给了自己的敌人。
丁云毅冷淡的看着面前的败军之将:“你想过有这天吗?”
科库耶拉总督怔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想过吕宋那么快便从我的手里丢失了。丁将军,我希望你能兑现你的诺言,保证吕宋西班牙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并尽快派遣船只将我们送回国内。”
丁云毅又笑了,他忽然觉得这个西班牙人的总督幼稚到了极点。难道他真的以为自己会对西班牙人屠杀大明子民的事情无动于衷?难道他真的以为自己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接受科库耶拉的投降,只不过是为了更加轻松的得到马尼拉而已,丁云毅并不想自己的虎贲卫在这里消耗掉太多的时间。
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待着自己去做。
丁云毅淡淡的告诉科库耶拉:“总督先生,你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吧,等几天,我会派人去找你的,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科库耶拉有些迷茫,不知道所谓很重要的事情指的是什么。但他没有胆量发问,也没有资格发问。
当总督离开后,丁云毅把海泥熊叫了过来:“你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你什么吗?”
海泥熊的眼睛一下亮了,他太清楚的记得盟主曾经答应过自己什么了。这时候他听到丁云毅淡淡的对他说道:
“按照你自己所想的一切去做吧!”
第五百零三章 饷啊!
大明崇祯十三年,武烈侯丁云毅远征吕宋,同年,一直围绕大明,始终无法驱散的梦魇,大灾害再度出现了
>他自己只知道拼命挣扎,却对被层层围困的形势并不认识。
三月上旬的一个夜晚,已经二更过后了,崇祯没有睡意,在乾清宫的院子里走来走去。两个宫女打着两只料丝宫灯,默默地站在丹墀两边,其他值班伺候的太监和宫女远远地站立在黑影中,连大气儿也不敢出。偶尔一阵尖冷的北风吹过,宫殿檐角的铁马发出来丁冬声,但崇祯似乎不曾听见。他的心思在想着使他不能不十分担忧的糟糕局势,不时叹口长气。彷徨许久,他低着头,脚步沉重地走回乾清宫东暖阁,重新在御案前颓然坐下。
目前,江北湖广四川陕西山西河南山东河北......半个中国,无处不是灾荒惨重,无处不有叛乱,大股几万人,其次几千人,而几百人的小股到处皆是。长江以南,湖南江西福建等地也有灾荒和sāo乱,甚至像苏州和嘉兴一带的所谓鱼米之乡,也遇到旱灾蝗灾,粮价腾踊,不断有百姓千百成群,公然抢粮闹事。自他治理江山以来,情况愈来愈糟。如今几乎看不见一片安静土地。杨嗣昌虽然新近有玛瑙山之捷,但是张献忠依然不曾杀死或捉到。左良玉和贺人龙等都不愿乘胜追剿,拥兵不前。据杨嗣昌的迭次飞奏。征剿诸军欠饷情况严重,军心十分不稳。虽然军事上已经有了转机,但如果军饷筹措不来,可能使剿贼大事败于一旦,良机再也不会有了。他想,目前只有兵饷有了着落。才能够严厉督责诸军克ri进剿,使张献忠得不到喘息机会,将他包围在川陕鄂交界的地方歼灭,也可以鼓舞将士们一举而扫荡商洛山。可是饷从哪儿来呢加征练饷的事已经引起来全国sāo动。在朝中也继续有人反对,如今是一点加派也不能了。他在心中自问:
国库如洗,怎么好呢
而且目前国事如焚,不仅仅杨嗣昌一个地方急需粮饷。一连几天,他天天接到各省的紧急文书,不是请饷,便是请兵。
饷啊,饷啊,没有饷这ri子如何撑持
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稳。做了许多噩梦。第二天早晨退朝之后,他为筹饷的事,像热锅台上的蚂蚁一样。想来想去,他有了一个比较能够收效的办法,就是叫皇亲贵戚们给国家借助点钱。他想,皇亲们家家受国厚恩,与国家休戚与共。目前国家十分困难,别人不肯出钱,他们应该拿出钱来。做个倡导,也可以使天下臣民知道他做君父的并无私心。可是叫哪一家皇亲做个榜样呢
崇祯平ri听说,皇亲中最有钱的有三家:一家是皇后的娘家,一家是田贵妃的娘家,一家是武清侯李家。前两家都是新发户,倚仗着皇亲国戚地位和皇后田妃都受皇上宠爱,在京畿一带兼并土地,经营商业,十几年的光景积起来很大家产,超过了许多老的皇亲。
武清侯家是万历皇帝的母亲孝定太后的娘家,目前这一代侯爷李国瑞是崇祯的表叔。当万历亲政万历亲政万历皇帝朱翊钧即位时只有十岁,受他的母亲监护。到他十六岁结婚后,她母亲才不再监护;到万历十年张居正病故,才由他直接掌管朝政。之前,国事由孝定太后和权相张居正主持,相传孝定太后经常把宫中的金银宝物运往娘家,有的是公开赏赐,有的是不公开赏赐,所以直至今ri这武清侯家仍然十分富有,在新旧皇亲中首屈一指。在这三家皇亲中能够有一家做个榜样,其余众家皇亲才好心服,跟着出钱。但是他不肯刺伤皇后和田妃的心,不能叫周奎和田宏遇先做榜样。想来想去,只有叫李国瑞做榜样比较妥当。又想着向各家皇亲要钱,未必顺利,万一遇到抵制,势必严旨切责,甚至动用国法。但是这不是寻常事件,历代祖宗都没有这样故事故事与先例同义。这是当时朝廷上的习用词。,祖宗们在天之灵会不会见怪呢所有的皇亲贵戚们会怎么说呢这么反复想着,他忽然踌躇不决了。
第二天,华北各地,尤其是京畿一带,布满了暗黄sè的浓云,刮着大风和灰沙。risè惨白,时隐时现,大街上商店关门闭户,相离几丈远就看不清人的面孔。大白天,家家屋里都必须点上灯烛。大家都认为这是可怕的灾异,在五行中属于土灾,而崇祯自己更是害怕,认为这灾异是天变示儆,有关国运。他在乾清宫坐立不安,到奉先殿向祖宗烧香祷告,求祖宗保佑他的江山不倒,并把他打算向皇亲借助的不得已苦衷向祖宗说明。他正在伏地默祷,忽听院里喀嚓一声,把他吓了一跳,连忙转回头问道:
外边是什么响声
一个太监在帘外跪奏:一根树枝子给大风吹断了。
崇祯继续向祖宗祷告,满怀凄怆,热泪盈眶,几乎忍不住要在祖宗前痛哭一场。祝祷毕,走出殿门,看见有一根碗口粗的古槐枝子落在地上,枝梢压在丹陛上还没移开。他想着这一定是祖宗不高兴他的筹饷打算,不然不会这么巧,不早不晚,偏偏在他默祷时狂风将树枝吹断。这一偶然事件和两年前大风吹落奉先殿的一个鸱吻同样使他震惊。
大风霾大风霾刮黄沙尘。天昏地暗,古人叫做大风霾。继续了两天。到第三天风止了,天也晴了。气温骤冷。竟像严冬一样,惜薪司不得不把为冬天准备的红篓炭全部搬进大内,供给各宫殿升火御寒。在上朝时候,崇祯以上天和祖宗迭次以灾异示儆,叫群臣好生修省,挽回天心。随后又问群臣有什么措饷办法。一提到筹措军饷,大家不是相顾无言,便是说一些空洞的话。有一位新从南京来的御史,名叫徐标。不但不能贡献一个主意替皇上分忧,反而跪下去冒死陈奏,说他从江南来,看见沿路的村落尽成废墟,往往几十里没有人烟,野兽成群。他边说边哭,劝皇上赶快下一道圣旨罢掉练饷,万不要把残余的百姓都逼去造反。跟着又有几位科道官跪奏河南山东陕西湖广江北各地的严重灾情,说明想再从老百姓身上筹饷万万不可。崇祯听了科道官们的跪奏,彷徨无计。十分苦闷,同时也十分害怕。他想,如今别无法想,只有下狠心向皇亲们借助了,纵然祖宗的在天之灵为此不乐,事后必会鉴谅他的苦衷。只要能筹到几百万饷银,使剿贼顺利成功,保住祖宗江山,祖宗就不会严加责备。
他打算在文华殿召见几位辅臣。研究他的计划。可是到了文华殿他又迟疑起来。他担心皇亲国戚们会用一切硬的和软的办法和他对抗,结果无救于国家困难,反而使皇亲国戚们对他寒心,两头不得一头。他在文华殿里停留很久,拿不定最后主意。这文华殿原是明代皇帝听儒臣讲书的地方,所以前后殿的柱子上挂了几副对联,内容都同皇帝读书的事情有关,在此刻几乎都像是对崇祯的讽刺。平ri勤政之暇,在文华殿休息的时候,他很喜欢站在柱子前欣赏这些对联,但今天他走过对联前边时再也没有心情去看。他从后殿踱到前殿,好像是由于习惯,终于在一副对联前边站住了。他平ri不仅喜欢这副对联写得墨饱笔圆,端庄浑厚,是馆阁体中的上乘,也喜欢它的对仗工稳。如今他忍不住又看了一遍。那副对联写道:四海升平翠幄雍容探六籍
万几清暇瑶编披览惜三余看过以后,他不禁感慨地说:如今还有什么四海升平,还说什么万几清暇他摇摇头,又背着手走往文华后殿。正要踏上后殿的白玉台阶,一抬头看见了殿门上边悬的横匾,上写着:学二帝三王二帝三王二帝指尧舜,三王指夏禹商汤和周文王武王。这是儒家所理想的上古君主。治天下大经。这十二个字分作六行,每行二字,是万历皇帝的母亲孝定太后的御笔。她就是武清侯李国瑞的姑祖母。崇祯感到心中惭愧,低头走进了后殿的东暖阁,默然坐了很久,取消了为向戚畹借助的事召见阁臣。
崇祯怀着十分矛盾和焦急的心情回到乾清宫,又向御案前颓然坐下,无心省阅文书,也不说话,连听见宫女和太监们在帘外的轻微脚步声都感到心烦。他用食指在御案上连写了两个饷字,叹了口气。当他在焦灼无计的当儿,王承恩拿着一封文书来到面前,躬身小声奏道:
启奏皇爷,有人上了一本。
什么人上的本
是一个太学生,名叫李琎。
崇祯厌烦地说:我不看。我没有闲心思看一个太学生的奏本
王承恩又小声细气地说:这奏本中写的是一个筹措军饷的建议。
什么筹措军饷的建议......快读给我听
李琎在疏中痛陈他对于江南目前局面的殷忧。他首先说江南多年来没有兵燹之祸,大户兼并土地,经营商业,只知锦衣玉食,竞相奢侈,全不以国家的困难为念。他指出秦晋豫楚等省大乱的根源是大户们只知削小民兼并土地,致使贫富过于悬殊。即使在丰收年景,小民还不免啼饥号寒;一遇荒歉,软弱的只好辗转饿死路旁,强壮的就起来造反。他说,今ri江南看起来好像很平稳,实际上到处都潜伏着危机;如不早ri限制富豪大户兼并土地,赶快解救小民的困苦,那么秦晋豫楚瓦解崩溃的大祸就会在江南同样出现。他在疏中要求皇上毅然下诏,责令江南大户自动报出产业,认捐兵饷,倘有违抗的,就把他的家产充公,一点也不要姑息。另外,他还建议严禁大户兼并,认真清丈土地,以平均百姓负担。这一封奏疏很长,还提到历史上不少朝代都因承平ri久,豪强兼并,酿成天下大乱,以致亡国的例子,字里行间充满着忠君忧国之情。
崇祯听王承恩读完这封奏疏,心中很受感动,又接过来亲自细看一遍。
关于清丈土地的建议,他认为缓不济急,而且困难较多,没有多去考虑,独对于叫江南大户输饷一事觉得可行,也是目前的救急良策。当前年冬天满洲兵威胁京师的时候,卢象升曾建议向京师和畿辅的官绅大户劝输军饷,他也心动过,但不像现在更打动他的心。江南各地确实太平了多年,异常富庶,不像京畿一带迭遭清兵破坏,且连年天灾不断。他想,目前国家是这般困难,这般危急,叫江南大户们捐输几个钱,使国家不至于瓦解崩溃,理所应该。但是,冷静一想,他不能不踌躇了。
他预料到,这事一定会遭到江浙籍的朝臣反对,而住在大江以南的缙绅大户将必反对更烈。如今国家岁入大半依靠江浙,京城的禄米禄米来发给文武百官的俸米。和民食,以及近畿和蓟辽的军粮,也几乎全靠江浙等地供应,除非已经到无路可走,万不得已,最好不惹动江浙两省的官绅大户哗然反对,同朝廷离心离德。
但是他实在是舍不得放弃李琎的建议。考虑再三之后,他提起朱笔批写道:这李琎所奏向江浙大户劝输军饷一事,是否可行,着内阁与户部臣详议奏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五百零四章 借银
倘若崇祯在御批中用的是坚决赞同的口气,南方籍的大臣们尽管还会用各种办法进行抵抗,但也不能不有所顾忌。
而且,倘若他的态度坚定,那些出身寒素的南方臣僚和北方籍的臣僚绝大部分都会支持他。但他用的是十分活动的口气批交内阁和户部大臣们详议,原来可以支持他的人们便不敢出头支持。过了几天,内阁和户部的大臣们复奏说李琎的建议万不可采纳,如果采纳了不但行不通,还要惹得江南各处城乡sāo动。他们还威胁他说,如今财赋几乎全靠江南,倘若江南一乱,大局更将不可收拾。这些大臣们怕自己的复奏不够有力,还怕另外有人出来支持李琎,就唆使几个科道官联名上了一本,对李琎大肆抨击。
李琎肄业太学,未登仕籍,妄议朝廷大政,以图邀恩沽名。彼因见江南尚为皇上保有一片安静土,心有未甘,即倡为豪右报名输饷之说,yu行手实籍没之法手实籍没之法令业主自报田产以凭征税,叫做手实。所报不实便将田产充公。此法最早出现于唐朝,宋朝也实行过此乃衰世乱政,而敢陈于圣人之前。小人之无忌惮,一至于此
崇祯看了这几句以后,轻轻地摇摇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自觉地小声骂道:这般臭嘴乌鸦
显然,他很瞧不起这班言官,不同意他们说李琎的建议一无可取。停了一阵。他接着看下边一段妙文:
夫李琎所恶于富人者,徒以其兼并小民耳。不知郡邑之有富家,亦贫民衣食之源也。若因兵荒之故,归罪富家,勒其多输,违抗则籍没之,此秦始皇所不行于巴清巴清即巴寡妇清。秦始皇时为大富孀。巴人,名清。汉武帝所不行于卜式卜式,西汉时人。以经营牧羊致富。者也。此议一倡,亡命无赖之徒相率而与富家为难,大乱从此始矣。乞陛下斩李琎之头以为小人沽名祸国者戒
看完了这一封措词激烈的奏本。崇祯对他们坚决反对李琎的建议感到失望,但是很欣赏那一句不知郡邑之有富家,亦贫民衣食之源也。
他点点头,心里道:是呀,没有富人,穷人怎么活呢谁给他们田地去种
他从御案前站起来,在暖阁里走来走去,考虑着如何办。过了一阵,他决定把这个奏本留中,置之不理。对李琎的建议。他陷于深深的苦闷之中:一方面他认为这个建议在目前的确是个救急之策,一方面他害怕会引起江南到处sāo动,正像这班言官们所说的亡命无赖之徒相率而与富家为难。富家大户自来是国家的顶梁柱,怎么能放纵无业小民群起与大户为难他决定不再考虑李琎的建议,而重新考虑向皇亲们借助的事。他认为别的办法纵然可行。也是远水不解近渴,惟有皇亲们都住在辇毂之下,说声出钱,马上就可办到。但这是一件大事,他仍有踌躇,于是对帘外侍候的太监说:
叫薛国观程国祥来
当时有七位内阁辅臣。崇祯单召见薛国观和程国祥是因为薛是首辅,程是次辅。另外,他还有一个考虑。薛国观是陕西韩城人,与江南大户没有多的关系,程国祥虽是江南上元人,却较清贫。当朝廷上纷纷反对向江南大户借助军饷时,只有他二人不肯说话,受到他的注意。他希望在向皇亲们借助的事情上他们会表示赞助,替他拿定主意。他今天召见这两位辅臣的地方是在宏德殿,是乾清宫的一座配殿,在乾清宫正殿西边,坐北向南。他之所以不在乾清宫正殿的暖阁里召见他们,是因为他看见每ri办公的御案上堆的许多文书就不胜心烦,没有等到他们进宫就跑出乾清宫正殿,来到宏德殿,默默坐在中间设的盘龙御座上,低头纳闷。
过了一阵,薛国观和程国祥慌忙来了。他们不知道皇上突然召见他们有什么重大事情,心中七上八下。在向皇上跪拜时候,薛国观误踩住自己的蟒袍一角,几乎跌了一跤,而程国祥的小腿肚微微打颤,连呼吸也感到有点困难。赐座之后,崇祯叹口气,绕着圈子说:
朕召见先生们,不为别的,只因为灾异迭见,使朕寝食难安。前天的大风霾为多年少有,上天如此示儆,先生们何以教朕
薛国观起立奏道:五行之理,颇为微妙。皇上朝乾夕惕,敬天法祖,人神共鉴。古语云:尽人事以听天命。皇上忧勤,臣工尽职,就是尽了人事,天心不难挽回。望陛下宽怀,珍重圣体。
崇祯说:朕自登极至今,十三年了,没有一天不是敬慎戒惧,早起晚睡,总想把事情办好,可是局势愈来愈坏,灾异愈来愈多,上天无回心之象,国运有陵夷之忧。以大风霾的灾异说,不仅见于京师一带,半月前也见于大名府与浚县一带。据按臣韩文铨奏称:上月二十一ri大名府与浚县等处,起初见东北有黑黄云气一道,忽分往西南二方,顷刻间弥漫四塞,狂风拔木,白昼如晦,黄sè尘埃中有青白气与赤光隐隐,时开时阖。天变如此,怎能叫朕不忧
薛国观又安慰说:虽然灾异迭见,然赖皇上威灵,剿贼颇为得手。如今经过玛瑙山一战,献贼逃到兴归山中,所余无几,正所谓釜底游鱼,廓清有ri。足见天心厌乱,国运即将否极泰来。望陛下宽慰圣心,以待捷音。
崇祯苦笑一下,说:杨嗣昌指挥有方,连续告捷,朕心何尝不喜。无奈李自成仍然负隅于商洛山中,革左诸贼跳梁于湖广东部与豫南皖西一带。而山东河南河北到处土寇蜂起,小者占据山寨,大者跨州连郡。似此情形,叫朕如何不忧加上连年天灾,征徭繁重,百姓死亡流离,人心思乱。目前局面叫朕ri夜忧虑。寝食难安,而满朝臣工仍然泄泄沓沓,不能代朕分忧。一言筹饷,众皆哑口,殊负朕平ri期望之殷
薛国观明白皇上是要在筹饷问题上征询他的意见。他低着头只不做声,等待皇上自己说出口来,免得ri后一旦反复,祸事落到自己头上。崇祯见首辅低头不语,使一个眼sè屏退了左右太监,小声说:
目前军事孔急,不能一ri缺饷。国库如洗,司农司农户部。无计。卿为朕股肱大臣,有何良策
薛国观跪下奏道:臣连ri与司农计议,尚未想出切实可行办法。微臣身为首辅。值此民穷财尽之时,午夜彷徨,不得筹饷良策,实在罪该万死。
先生起来。
等薛国观叩头起来以后,崇祯不愿再同薛国观绕圈子说话。单刀直入地问:朕yu向京师诸戚畹勋旧戚畹勋旧戚畹与戚里同义,即皇亲国戚的代称。勋旧指因先人有大功勋而受封世袭爵位的世家。与缙绅借助,以救目前之急,卿以为如何
薛国观事先猜到皇上会出此一策,心中也有些赞同,但他明白此事关系重大。说不定会招惹后祸。他胆战心惊地回答:
戚畹勋旧,与国同休,非一般仕宦之家可比,容臣仔细想想。辅臣中有在朝年久的,备知戚畹勋旧情况,亦望皇上垂询。
崇祯明白他的意思,转向程国祥问:程先生是朝中老臣,在京年久,卿看如何
程国祥在崇祯初年曾做言官,颇思有所建树,一时以敢言知名。后来见崇祯猜疑多端,刚愎任xg,加上朝臣中互相倾轧,大小臣工获罪的ri多,他常怕招惹意外之祸,遇事缄默,不置可否,或者等同僚决定之后,他只随声附和,点头说:好,好。ri久天长,渐成习惯。由于他遇事不作主张,没有权势yu望,超然于明末的门户斗争之外,所以各派朝臣都愿他留在内阁中起缓冲作用,更由于他年纪较大,资望较深,所以他在辅臣中的名次仅排在薛国观的后边。因为好,好二字成了他的口头禅,同僚们替他起个绰号叫好好阁老。刚才进宫之前,一位内阁中书跪在他的面前行礼,哭着说接家人急报,母亲病故,催他星夜回家。程国祥没有听完,连说好,好。随后才听明白这位内阁中书是向他请假,奔丧回籍,又说好,好,在手本上批了照准二字。此刻经皇帝一问,他心中本能地jg告自己说:说不得,可说不得不觉出了一身汗,深深地低下头去。崇祯等了片刻,等不到他的回答,又问:
卿看向戚畹借助还是向京师缙绅大户借助要是首先向戚畹借助,应该叫谁家做个榜样
程国祥跪在地上胆怯地说:好,好。
崇祯问:什么你说都好
好,好。
先向谁家借助为宜
好,好。程的声音极低,好像在喉咙里说。
什么什么好,好
好,好。
崇祯勃然大怒,将御案一拍,厉声斥责:尔系股肱大臣,遇事如此糊涂,只说好,好,毫无建白,殊负朕倚畀之重大臣似此尸位素餐,政事安得不坏朕本当将尔拿问,姑念尔平ri尚无大过,止予削职处分,永不录用下去
薛国观见崇祯盛怒,不敢替同僚求情,也有心将程国祥排出内阁,换一个遇事能对他有帮助的人,所以只不做声。程国祥吓得浑身颤栗,叩头谢恩,踉跄退出。回到家中,故旧门生纷来探问,说些安慰的话。国祥不敢将皇上在宏德殿所说的话泄露一句,提到给他的削职处分,只说好,好。当晚奉到皇上给他的削职处分的手谕,他叩头山呼万岁,赶快上了一封谢恩疏,亲自誊写递上。但是谢恩拜发之后,他忽然疑心自己将一个字写错了笔画,ri夜害怕崇祯发现这个错字会给他重责,竟致寝食不安,忧惧疑成疾,不久死去。
却说程国祥从宏德殿退出以后,崇祯问薛国观想好了没有。国观看出来崇祯很焦急,左右更无一人,赶快小声奏道:
借助的办法很好。倘有戚畹勋旧倡导,做出榜样,在京缙绅自然会跟着出钱。
崇祯叹口气说:这是一个不得已的办法,但怕行起来会有阻碍。
薛国观躬身回奏:在外缙绅,由臣与宰辅诸臣倡导;在内戚畹勋旧,非陛下独断不可。
你看,戚畹中谁可以做个倡导
戚畹非外臣可比,臣不如皇上清楚。
崇祯又问:武清侯李国瑞如何
武清侯在戚畹中较为殷富,由他来倡导最好。
还有哪一家同他差不多的
薛国观明知道田妃和周后的娘家都较殷富,但是他不敢说出。他因武清侯同当今皇帝是隔了两代的亲戚,且风闻崇祯在信王府时曾为一件什么事对武清侯不满意,一直在心中存有芥蒂,所以他拿定主意除武清侯家以外不说出任何皇亲。
微臣别的不知,薛国观说,单看武清侯家园亭一项,也知其十分殷富。他家本有花园一座,颇擅林泉之胜。近来又在南城外建造一座更大的花园,引三里河的水流进园中,真是水木清华,入其园如置身江南胜地。这座新花园已经动工了好几年,至今仍在大兴土木。有人说他有数十万家资,那恐怕是指早年的财产而言,倘若是他家今ri散在畿辅各处的庄子天津和江南的生意都算进来,一定远远超过此数。
崇祯恨恨地说:没想到朕节衣缩食,一个钱不敢乱用,而这些皇亲国戚竟不管国家困难,如此挥霍停了片刻,他又说:李国瑞是朕表叔。今ri倘非国库如洗,万般无奈,朕也不忍心逼着他拿出银子。
戚畹中哪一家同皇上不是骨肉至亲总得有一家倡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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