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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方蜘蛛     强明txt下载     强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四十章 皇帝和大臣们

    “宣诸臣近前来,听朕面谕。”

    文武百官听了宣召,无声地走到栏杆前边。勋戚、内阁辅臣和六部尚靠近栏杆立定,其余百官依次而立,班次不免稍乱。

    御史和鸿胪官股栗屏息,忘记纠仪。全体朝臣除宽大朝服的声和极其轻微的靴底擦地声,没有任何别的声音。崇祯向大家的低垂着的脸孔上看了看,没有马上说话。

    刚才他的眼睛里愤怒得好像要冒出火来,现在虽然怒气未消,但多了些痛苦和忧郁神sè。他心中明白,之前他把反对自己定下国策的黄道周和叶廷秀行了廷杖,把另一个同样反对自己制定国策刘宗周交刑部议罪,尽管他也看得出如今恭立在他面前的文武百官大部分吓得脸sè灰白,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但是他知道自己的雷霆之威并没有慑服黄道周等三个人,也没有赢得百官的诚心畏服。他从大家的神sè上感觉到自己是孤立的,似乎多数文武还不能真明白他的苦衷。在平rì上朝时他说话往往口气威严,现在他忽然一反往常,用一种很少有的软弱和自责的口气说:

    “自朕登极以来,内外交讧,兵连祸结,水旱臻,灾异迭见。朕夙夜自思:皆朕不才,不能感发诸臣公忠为国之心;不智,不能明辨是非邪正,忠jiān贤愚;不武,不能早rì削平叛乱,登吾民于衽席。此皆朕之德薄能寡,处事不明。上负神明,下愧百姓,故‘皇天现异,以戒朕躬’!”

    百官很少听到皇上在上朝时说过责备自己的话,很多人都心中感动。但是大家也都明白他此刻如此,另一个时候就会完全变个样儿,所以只有一个朝臣向崇祯说几句阿谀解劝的话。别人都不做声。

    崇祯喝了一口茶,又说道:“人心关系国运,故有时人心比天心更为可怕。有一等人。机诈存心,不能替君父分忧,专好党同伐异。假公济私。朝廷不得已才行一新政,他们全不替国家困难着想,百般阻挠,百般诋毁。像这等人,若论祖宗之法,当如何处?看来这贼寇却是易治,衣冠之盗甚是难除。以后再有这等的,立置重典。诸臣各宜洗涤肺肠,消除异见,共修职掌。赞朕中兴,同享太平之福。”

    全体文武跪奏:“谨遵钦谕!”

    崇祯叫大家起来,又戒谕他们不要受黄道周和刘宗周二人劫持,同他们一样目无君父,诽谤朝廷。阻挠加征练饷,致干重谴。最后,他问道:

    “你们诸臣还有什么话说?”

    几位阁臣趁机会跪下去为刘宗周求情,说他多年住在绍兴蕺山蕺山——在绍兴北郊,上有蕺山院,为刘宗周讲学地方。讲学。只是生气重,与黄道周原非一党,请皇上对他宽宥。崇祯说:

    “自从万历以来,士大夫多有利用讲学以树立党羽与朝廷对抗,形成风气,殊为可恨。这刘宗周多年在蕺山讲学,是否也有结党情形?”

    一位阁臣奏道:“刘宗周虽在蕺山讲学多年,天下学者尊为蕺山先生,尚未闻有结党情形。”

    崇祯想了想,说:“念他老耄昏聩,姑从诸先生之请,暂缓议罪。他身居都宪,对君父如此无礼,顿忘平生所学。着他好生回话。如仍不知罪,定要加重议处,决不宽容!”

    他还要对叶廷秀的事说几句话,但是刚刚开口,一阵狂风夹着稀疏的大雨点和冰雹,突然来到。五凤楼上,雷电交加。一个炸雷将皇极门的鸱吻击落,震得门窗乱动。那个叫做金台的御座猛烈一晃,同时狂风将擎在御座上的黄罗伞向后吹倒。崇祯的脸sè一变,赶快站起,在太监们的簇拥中乘辇跑回乾清宫。群臣乱了班次,慌张地奔出午门。那威严肃穆的仪仗队也在风、雨、冰雹、雷电中一哄跑散。

    回到乾清宫以后,崇祯对于刚才雷震皇极门,动摇御座,以及狂风吹倒黄罗伞这些偶然现象,都看做大不吉利。他的心情十分灰暗,沉重,只好去奉先殿向祖宗的神灵祈祷。

    刘宗周侥幸没有交刑部议罪,回到家中。朝中的同僚、门生和故旧有不少怕事的,不敢前来探看;有的只派家人拿拜帖来问问情况,表示关怀。但是亲自来看他的人还是很多。这些人,一部分是激于义愤,对刘宗周怀着无限的景仰和同情,由义愤产生胆量;一部分是平rì关系较密,打算来劝劝刘宗周,不要再触动上怒,设法使这件事化凶为吉。刘宗周深知皇上多疑,耳目密伺甚严,对所有来看他的人一概不见,所有的拜帖一概退回,表示自己是戴罪之身,闭门省愆。

    从朝中回来后,他就一个人在房中沉思。家人把简单的午饭替他端到房,但他吃得很少,几乎是原物端走。刘宗周平rì照例要午睡片刻,所以在斋中替他放了一张小床。今天,他躺下去不能成寐,不久就起来,时而兀坐案前,时而迈着蹒跚的脚步踱来踱去,不许家人打扰。起初,家人都以为他是在考虑如何写本,不敢打扰他;到了后半晌,见他尚未动笔,全家人都感到焦急和害怕起来。他的儿子刘字伯绳,年约四十上下,在当时儒林中也稍有名气,随侍在京。黄昏前,他奉母命来到房,毕恭毕敬地垂手立在老人面前,说道:

    “大人,我母亲叫儿子前来看看,奉旨回话之事不宜耽搁;最好在今rì将本缮就,递进宫去,以释上怒。”

    宗周叹口气说:“我今rì下朝回来,原是要闭户省愆,赶快写本回话,然默念时事,心情如焚,坐立不安。你回后宅去对母亲说:如何回话,我已想定。今晚写本,明rì天明递进宫去,也不算迟。”

    刘不敢催促父亲,又说:“母亲因皇上震怒,责大人好生回话,心中十分忧惧。她本要亲自来斋看看父亲,儿子因她老人家感冒才好。今rì风雨交加,院中积水甚深,把她老人家劝住。她对儿子说。自古没有不是的君父,望大人在本上引罪自责,千万不必辩理。国事败坏如此。非大人只手可以回天;目前但求上本之后,天威稍霁,以后尚可徐徐进谏。”

    宗周痛苦地看了儿子一眼:“读人如何在朝中立身事君,我全明白,不用你母亲cāo心。”

    刘低下头连答应两个“是”字,却不退出。他心中有话,不知是否应该禀告父亲。老人看出他似乎yù言又止,问道: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刘趋前半步,低声道:“大人,从后半晌开始。在我们公馆附近,以及东西街口的茶楼酒肆之中,常有些形迹可疑的人。”

    老人的心中一惊,随即又坦然下去,慢慢问道:“你如何知道?”

    “儿子出去送客。家人上街买东西,都曾看见。左右邻居也悄悄相告,嘱咐多加小心。儿子已命家人将大门紧闭,以后再有朝中哪位老爷来公馆拜候,或差人送拜帖前来,一概不开大门。”

    刘宗周点点头。感慨地道:“想必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人了。”

    “定然是的。”

    “皇上如此猜疑大臣,如此倚信厂、卫,天下事更有何望!”停了一会儿,老人又对儿子道:“圣怒如此,我今rì不为自身担忧,而为黄、叶二位xìng命担忧。晚饭后,你亲自去镇抚司衙门一趟,打听他们受刑以后的情况如何。”

    “大人,既然圣上多疑,最恨臣下有党,儿子前往镇抚司好么?”

    “满朝都知我无党。此心光明,可对天rì。你只去看一看石斋先生死活,何用害怕!”

    刘见父亲意思坚决,不敢做声,恭敬退出。关于上本回话的事,他只好请母亲亲来婉劝。

    到了晚上,刘宗周开始起草奏疏。窗子关得很严。风从纸缝中打阵儿吹进,吹得灯亮儿摇摇晃晃。他的眼睛本来早就花了,因灯亮儿不断摇晃,写字越发困难。倘若是别的大臣,一定会请一位善做文章的幕僚或门客起个稿子,自己只须推敲推敲,修改一下,交付吏缮清。但刘宗周自来不肯这样。他每次上本,总是怀着无限诚敬,自己动笔,而且先净手,焚香,然后正襟危坐,一笔不苟地起稿。何况这封疏关系重大,他更不肯交别人去办。

    他刚刚艰难地写出两段,他的夫人冒着雨,由丫环梅香搀扶着,来到房。他停住笔,抬起头望了望,问道:

    “这么大的雨,满院都是水,你感冒才好,来做什么?”

    老夫人颤巍巍地走到桌旁边坐下,轻轻地叹口气,说:“唉,我不放心呀!今rì幸亏众官相救,皇上圣恩宽大,没有立刻治罪,叫你下来回话。你打算如何回话?”

    “你放心。我宁可削职为民,断不会阿谀求容,有负生平所学,为天下后世所笑。”

    老夫人忧愁地说:“唉,天呀,我就知道你会要固执到底!这样岂不惹皇上更加震怒?”

    他故意安慰她说:“皇上是英明之主,一时受了蒙蔽,此疏一上,必能恍然醒悟。”

    “虽说皇上圣明,也要防天威莫测。万一他不醒悟怎么好?”

    “忠臣事君,只问所言者是否有利于国,不问是否有利于身。当国势危急之rì,不问自身荣辱,直言极谏,以匡朝廷之失,正是吾辈读人立朝事君之道。朝廷设都御史这个官职,要它专纠百司百司——指所有衙门,也指百官。,辨明冤枉,提督各道各道——指全国十三道御史和按察使。,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官。我身为都宪,倘遇事唯唯诺诺,畏首畏尾,不能谏皇上明正赏罚,不能救直臣无辜受谴,不能使皇上罢聚敛之议,行宽仁之政,收既失之人心,不惟上负国恩,下负百姓,亦深负平生所学。”

    “你说的道理很对,可是,我怕......唉,你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啦,还能够再经起一次挫折?如蒙重谴,如何得了啊!”

    “正因为此生余rì无多,不能不忠言谏君。”

    “我怕你早晨上本,不到晚上就会像石斋先生一样。今rì下半天,东厂和锦衣卫侦事件的人们就在附近不断窥探;听仆人们说,直到此刻,夜静人稀,风雨不住,还时有形迹可疑的人在门前行动。圣心猜疑如此,全无优容大臣之意,我劝你还是少进直谏。留得xìng命在,rì后还有报主之rì。”

    “胡说!纵死于廷杖之下,我也要向皇上痛陈时弊。你与我夫妻数十年,且平rì读明理,何以今rì如此不明事理?去,不要再说了!”

    老夫人见他动了怒,望着他沉默一阵,用袖子揩揩眼泪,站了起来。她还是想劝劝丈夫,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摇摇头,深深地叹息一声,然后扶着丫环的肩膀,颤巍巍地离开房,心中想到:一场大祸看来是逃不脱了!

    刘宗周拨大灯亮,继续起稿。他深知大明江山有累卵之危,而他宁死也不愿坐视局势rì非而缄口不言。他想着近些年皇上重用太监做耳目;把心腹太监派去监军,当做国家干城;又以严刑峻法的刑名之学作为治国大道,不但不能使政治清明,反而使政令陷于烦琐。这样,就只能使国事一天比一天坏,坏到今rì没法收拾的局面......想到这些,他愤慨而痛心,如同骨鲠在喉,非吐不快,于是直率地写道:

    耳目参于近侍,腹心寄于干城;治术杂刑名,政体归丛脞。天下事rì坏而不可收拾!窗外的雨声越发大了。雷声震耳,房屋和大地都被震动。闪电时时照得窗纸猛然一亮。灯光摇摆不停。刘宗周放下笔,慢慢地站起来,在布置得简单而古雅的房中走来走去。许许多多的重大问题都涌现心头,使他十分激动,在心中叹道:“如此下去,国家决无中兴之望!”他越想越决意把朝廷的重大弊政都写出来,纵然皇上能采纳十分之一也是好的。他一边迈着蹒跚的步子踱着,一边想着这封疏递上以后会不会被皇上采纳,不知不觉在一个架前站住,仿佛看见自己被拖到午门外,打得血肉狼藉,死于廷杖之下,尸首抬回家来,他的老伴伏尸痛哭,抱怨他不听劝阻,致有此祸......

    过了一阵,他把拈着白须的右手一挥,眼前的幻影登时消失。他又踱了几步,便回到桌边坐下,拿起笔来,心中一阵刺痛。一种可能亡国破家的隐痛,过去也出现过,而此时更为强烈。他不由地脱口而出地小声说:

    “写!我一定要照实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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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 内阁

    崇祯十三年河南连年旱蝗大灾,百姓易子而食,福王朱常洵不闻不问,仍旧收敛赋税,连基本的赈济样子都不表示一下。

    四方征兵队伍行过洛阳,士兵纷纷怒言:“洛阳富于皇宫,神宗耗天下之财以肥福王,却让我们空肚子去打仗,命死贼手,何其不公!”

    当时退养在家的明朝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多次入王府劝福王,劝他说,即使只为自己打算,也应该开府库,拿出些钱财援饷济民。福王与其父一样,嗜财如命,不听。

    崇祯十四年,福王朱常洵的末rì到了。

    这一年,流寇首领李自成以重兵猛攻洛阳。

    河南本来是富有之乡,但连年灾害,加之明廷七藩封于此地,土地高度集中,贫困人民非死即逃,“桀黠不逞者遂相率为盗”。

    李自成进入河南之始,手下仅有一千左右兵士,势单力薄。由于明朝官府强敛赋税,当地人难忍官府压榨纷纷造反,几个月就发展到数万人,流寇一举攻克宜阳、永宁、偃师、灵宝、宝丰等地,所向披靡,杀明朝宗室万安王以及各县官员数百人。也恰恰在此时,宋献策和朱金星这两个“知识分子”加入了李自成流寇,使得这支乌合之众有了真正明确的政治方向。朱金星是犯法被贬戌的“举人”,宋献策是江湖术士,二人深受重用。特别是宋献策,首献“十八子主神器”谶语。让李自成极感高兴:“姓李的该当皇上了!”

    流寇在河南攻掠,最大目标自然是洛阳的福王朱常洵。

    流寇围攻洛阳,总兵王绍禹率军守城。这时,福王开始害怕了,他拿出千金募死士出城偷袭流寇并取得一场小胜。但小胜于事无补,何况守城军队早怀二心。

    崇祯十四年chūn正月十九rì,李自成率军以抛石机攻洛阳。可洛阳城极其坚固。流寇军攻了整整一个白天也攻不下。傍晚,城内有数百明兵在城墙上纵马驰呼,城下流寇响应。于是。明朝守城兵因怨生恨,突然把正指挥守城的王胤昌绑在城上,准备献城投降。

    总兵王绍禹闻讯。急忙赶来谕解。哗变士兵大叫:“贼军已在城下,王总兵您又能把我们怎样!”一时间叛兵动手,杀掉守城明军数人,不少人因惊堕城。

    城外流寇见状,趁乱蚁附攀城,哗变的明军伸手引梯,洛阳即时陷落。王胤昌见势不妙,掉转马头就跑。

    巨胖福王与女眷躲入郊外僻静的迎恩寺,仍旧想活命。其世子朱由崧脚快,缒城逃走。

    别人逃得了,福王没有这福份,此人体重三百斤,走路都困难。很快,他就被流寇寻迹逮捕。押回城内。半路,正遇被执的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吕尚书激励道:“名义甚重,王爷切毋自辱!”

    言毕,吕尚书骂贼不屈,英勇就死。福王熊包一个,见了李自成。立刻趴在地上,叩头如捣蒜,把脑袋磕得青紫,哀乞饶命。

    李自成也笑,看见堂下跪着哭喊饶命的三百斤肥王爷,他灵机一动,让手下人把他绑上,剥光洗净,又从后园弄出两头鹿宰了,与福王同在一条巨锅里共煮,名为“福禄宴”,与将士们共享。流寇中各行各业能手应有尽有,几个昔rì大厨子出身的兵卒闻言踊跃,持刀上前,轻刮细剃,先把福王身上毛发尽数刮干净,然后拨去指甲,以药水灌肠排去粪便,里里外外弄干净后,送大闸蟹一样把他放入大锅中慢炖,笑看他在白汤佐料间上下翻滚,肥肉与鹿肉齐飞,汤水共花椒一sè,终成一顿美餐。

    在死前,朱常洵终于明白当年丁云毅对自己说的那段话的意思了。

    那一年,丁云毅为朱常洵看相,并且告诉朱常洵:

    “云毅给福王六个字,‘一只鼎,两只鹿’,福王,天机不可泄露,还请福王千万不要追问这六字意思。”

    朱常洵当年还以为丁云毅暗示自己可以逐鹿中原,问鼎天下,但现在在死前那一刻终于明白了。

    丁云毅原来是在那里暗示自己要和鹿一起被一口大鼎活活烧死!

    所以在下鼎的那一瞬间,朱常洵大叫一声:“丁云毅,你看得神相啊,我朱常洵服你了!”

    丁云毅这三次一出,包括李自成在内所有流寇的面sè都变了。

    丁云毅,丁云毅!又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这个人是流寇的克星,是流寇的噩梦。

    多少时候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李自成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可是他宁愿再打一次洛阳,也绝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

    可是他们却再一次从朱常洵的嘴里听到了。

    丁云毅,丁云毅!

    李自成忽然发现,无论自己攻克了多少地方,无论自己取得了多么大的成就,但只要丁云毅这个人存在一天,自己的梦魇便一天无法挥去。

    丁云毅什么时候会忽然出现?这个问题李自成根本就无法给自己答案......

    ......

    >朱常洵的死早就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

    李自成又重新起来了,并且他的势力已经和之前被自己战败的那一次不可同rì而语。

    现在该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中原和边关了。

    去年的时候,也就是在丁云毅离开rì本没有多久,rì本就爆发了多次叛乱,但规模都不是很大,很快便得到了平定。

    崇祯十三年十一月,rì本爆发了最大规模的叛乱,而严阵以待的虎贲卫立刻出击,以京都为中心展开了大规模的围剿。

    这又是rì本所面临的一场**裸的屠杀。

    虎贲卫倒不是屠杀的绝对主力。绝对主力是新成立的“rì本军”。

    在这支rì本军内,松本太郎为指挥使,赤峰宣成为副指挥使,人数初成立有两万之众。当镇压叛乱的命令被下达到“rì本军”后,这支部队迅速张开了他们的血盆大口。

    对于叛乱者和他们的协从者,“rì本军”没有对他们的同胞表现出丝毫的同情,他们同虎贲卫为他们武装起来的火枪。尽情的屠杀着每一个能够看到的rì本人。

    各地都陷入到了血火之中,rì本的土地正在颤抖。

    这次平叛,从十一月开始。一直到十二月底才结束,具体在叛乱中的死亡人数从来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

    有人估计为数万,有人则提出了数十万这一骇人的数字。

    不管哪一个数字才是正确的。总之在这一次叛乱中大量的rì本人死去了。

    而镇压却还远远没有结束,rì本巡抚苏杨求缘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借助这一次机会一举平定一切隐藏着的威胁......

    rì本的治理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而麻六甲和巴达维亚的远征舰队也进入到了激战之中。

    红夷和佛郎机人是绝不会束手就擒,乖乖献出他们已经拥有的一切的。

    海上的激战一连进行了几次,依仗着先进的战船和优势的火炮力量,蔡九洲和张宪轩指挥的虎贲卫水师漂亮的取得了几个胜利。

    随后,红夷和佛郎机人展开反击,战斗持续进行。

    而在福建方面,源源不断的补给竭尽全力的支持着这两支远征舰队。得到补给的远征舰队同样以牙还牙的展开了最疯狂的攻击。

    到崇祯十四年的时候,海权的控制已经逐渐的落到了虎贲卫的手里。麻六甲和巴达维亚的泰西人在失去了对大海的控制之后,渐渐陷入到了被动之中。

    对麻六甲和巴达维亚的胜利已经是可以预期的事情了!

    吕宋、暹罗、缅甸这些虎贲卫已经征服的地方,倒是显得比较太平,这些地方的人更是顺从。更显得逆来顺受。他们似乎满足于过这样的rì子。

    “反抗迟早都会来的,问题是在什么时候发生。”丁云毅心中一片明了:“可以想像的是,当反抗的那一天终于到了,我们已经得到了我们想要的,我对荒芜之地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这就是丁云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现在,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

    福建的治理也在他的带领下井井有条的进行着。任何的事情都不妨害到他心中的既定目标。

    由于连年的灾害。让大量的百姓流离失所,而之前丁云毅的大量移民政策,让福建、台湾这些地方成为了所有难民心目中的乐土。

    乐土?是的,这里的确是大明王朝所剩不多的乐土。

    种种的新生事物在福建遍地开花,比如工厂、比如军校、比如新式学堂。这是一个和大明王朝格格不入的地方。

    安居乐业其实是老百姓最低的要求,他们不奢求能够大富大贵,只盼望着能够填饱一家老少的肚子便足够了。

    其它地方无法完成他们的这个心愿,但是在福建却可以。

    不仅仅是在民生上,在政治上丁云毅也开始了一系列的动作,比如全新内阁制的建立。

    这一个内阁被称为“丁云毅内阁”,或者叫“虎贲卫内阁”,这个内阁的首辅被称为“议长”,阁员被称为议员,由秦云担任内阁议长。

    内阁做出的决议,由武烈侯丁云毅签署生效后立即执行。而同时丁云毅提出的提案,内阁也拥有自己一定的否决权。

    之所以是一定的否决权,完全是因为丁云毅不想把步子跨得太大,任何事情都必须循序渐进。

    内阁制的重新改善建立这完全是丁云毅一种全新的尝试,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民族的未来。

    允许争论,允许提出不同意见,甚至允许当面质问丁云毅所提出的意见。

    第一次内阁会议是在崇祯十四年二月召开的,距离福王朱常洵身死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在这次内阁会议上,第一个发言的是议长秦云。

    显然对于自己的这个身份,秦云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但他也同样在努力调整之中:

    “墨西哥方面的干腊丝人由于吕宋岛的失陷,已经停止了和我们的贸易,并且将我们视为了敌对国家。孙熙鱼等人现在正在撤离,估计在下月即将返回福建。”

    “干腊丝人如此猖獗,是否可以再组织一次远征舰队进行讨伐?”被接连巨大胜利喜悦所鼓舞的议员许誉卿大声说道。

    丁云毅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许誉卿算是个老好人了,但是在胜利的冲击下,居然也主动提出了远征的意见。

    但他决定暂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这是内阁会议,自己只是个旁听者罢了。

    “不可。”同样也被提升为议员的欧决大声说道:“目前我虎贲卫已有两支舰队在远征之中,麻六甲和巴达维亚的战争同时在进行着,尽管依靠着殖民地的支撑,经济上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但重新组建一支新的远征舰队,必然使我福建的财政背上巨大的包袱。”

    宋献计是完全站在欧决这一方的:“我也同样是这个意思。墨西哥离我们非常遥远,这一点在远航贸易舰队上便可看出。贸然远征除了耗费巨大,胜败更未可知。一旦失败的话将给予我们军心士气以最沉重的打击。其实我们和墨西哥进行贸易,所为无非就是二字,金钱!现在有如此众多殖民地的支撑,远征舰队若再在马六甲和巴达维亚获得胜利,那么经济问题便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保证,远航贸易舰队的重要xìng便也可以下降许多。所以我的意见是在目前的情况下还是得把主要jīng力放到面前的事情上。”

    他所说的“面前的事情”其实许多人都很清楚是什么。

    国内!

    丁云毅不止一次的告诉过自己的部下们,现在他们的主要jīng力不是战争,而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最大战争做准备。

    丁云毅同样也是赞成宋献计和欧决的意见的,西班牙人的问题可以暂时放一放,先让那些泰西人自己消耗着力量去吧。

    等到国内的问题一解决,自己很快会把目光放到泰西。当然,许多事情未必一定要靠战争来解决。

    世界那么的大,自己无法全部征服。

    自己所要做的,是如何让这个国家变得强大、先进、繁荣,国力的增加,将可以最大的限度的使得自己的国家成为一个超级大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五百四十二章 内阁会议

    自己所要做的,是如何让这个国家变得强大、先进、繁荣,国力的增加,将可以最大的限度的使得自己的国家成为一个超级大国!

    内阁中的大多数人还是站在宋献计和欧决这一方的,当经过激烈的讨论之后,秦云宣布了内阁的决定:

    停止远航贸易舰队和墨西哥的贸易,并同时将干腊丝宣布为“敌人”。干腊丝船队和干腊丝人在虎贲卫的势力范围内将不再得到任何生命和财产上的保证。

    丁云毅听到这个决议的时候笑了,他知道自己的海盗同盟又有得忙了。

    说到海盗同盟,这个由丁云毅亲自指挥的组织活动范围已经越来越广阔了。他们非但直接参与到了虎贲卫对麻六甲和巴达维亚的攻击中,而且还把自己的势力范围进一步的延伸了。

    听说最远的海盗,已经到达了墨西哥一带进行活动,并且大肆劫掠。

    本来在丁云毅的构思中,是准备解决一下海盗问题的,但随着海盗船队的深入,这个想法又被他暂时放了下来。

    如果能够肆虐泰西,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下一个议案,是武烈侯丁云毅所提出的本年度军费预算。”当秦云说出这话的时候,所有的人一下都安静了下来。

    过去武烈侯丁云毅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但现在却忽然要交给内阁来讨论,这实在让人有些不太安心。

    秦云朝丁云毅看了眼。见丁云毅鼓励的朝他点了点头,于是胆子便也放大了:“武烈侯丁云毅的经费预算,为今年一千二百万两。”

    这话一出,全场便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

    蔡启珍在这些人里资历是最老的,而且在丁云毅的初期给予了丁云毅巨大的帮助,同时他的儿子正在远征作战,是虎贲卫的顶梁柱。若是谁能提出反对意见的话,那么非他莫属。

    蔡启珍清了清嗓子:“诸位,尽管我福建、台湾等地经济状况运行良好。又有几处殖民地支撑,可谓是财源滚滚而来,但一千二百万两的军费我认为还是太高了。去年远征rì本。整年底所费也不过八百多万两,眼下忽然如此大的提升,不知道武烈侯所为何意。”

    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丁云毅的身上。

    丁云毅知道该知道开口了:“诸位议员,不错,去年远征rì本的花费数百万两,而且其中绝大多数的军费都是由吕宋、暹罗、缅甸来承担的。啊,还起了一些小小的sāo动......”

    这话一出所有议员都笑了。武烈侯嘴里所说的小小sāo动,是因为过重的盘剥而引起的,并且还发生了一些镇压事件。

    总算这三个地方的人还算逆来顺受,并没有发生特别严重的流血事件。

    丁云毅接着说道:“但是今年。造船坊将会扩大三倍以上,火器局将会扩大六倍以上,现有之虎贲卫将会在两年之内完成装备的全面更新,不光如此,我还将扩充二十万的陆军。十万的水军,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银子那!”

    有的议员发出了一声惊呼。

    武烈侯的要办的规模实在是太大了。且不说造船坊和火器局,单是军队便要扩张三十万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战争。”丁云毅特别着重强调了自己的这句话:“洛阳已经被攻陷的消息我想诸位都知道了吧?我预言,三年之内流寇必然打到京城......”

    “什么?”有几个议员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三年之内。流寇必然打到京城!”丁云毅重重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朝廷的军队已经很难阻挡住流寇了,同时,在关外也必然会发生巨变。我大明岌岌可危,亡国之祸就在眼前!到时候靠谁独撑大局?虎贲卫!只能够靠我们虎贲卫!议员们,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虎贲卫要同时应对流寇和清军两股非常庞大的力量,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怎么够用?扩军,只有不断的扩军才能达到目的。有人也许会不相信,以福建之地应对天下,能成吗?能!我们有的不光是福建,还有那么多的殖民地,还有军心民心可用!”

    每个人都在专心致志的听着丁云毅说了下去:

    “一千二百万两的确是巨款,但其实还不够,我已经下令rì本、吕宋、暹罗、缅甸等地我虎贲卫驻守官员,在六月之前必须押解一千万两到福建。这是死命令,谁被摊派到的任务如果少了一两银子,那就自己拿脑袋来见吧。至于兵源方面,最近两年涌入福建的难民很多,除了福建建设需要,我还将从他们之中大量征募新兵,以完整我的三十万扩军计划。今rì我将这份经费预算提交内阁,希望内阁能够通过。福建一地之安宁,不是天下之安宁。死保福建一的,迟早都会覆灭。”

    这话震耳yù聋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里。

    “我赞成。”秦云第一个说道。

    当表决开始的时候,大约九成以上的议员投了赞成票,另有一成的议员否决。军费预算得到通过。

    蔡启珍忽然道:“武烈侯,我投的还是反对票。”

    丁云毅微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你不必对我说的。既然我已经成立了新的内阁,那么对我的提案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都由你们决定,而不必担心我会愤怒报复。”

    蔡启珍和那些反对的议员们也都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第一次的内阁会议,一共进行了八项提案表决,其中六项通过,两项被否决。

    这在丁云毅看来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

    当内阁会议结束后,丁云毅、秦云、蔡启珍几个人留了下来。蔡启珍忽然笑道:“侯爷,你让我对你的提案投否决票,这可是让我当了难人那。”

    “蔡公辛苦了。”丁云毅也笑道:“在这些议员之中,以蔡公的资历最老,若蔡公不这么做,其他人还有谁敢这么做?我亦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丁云毅的所有想法未必全是正确的,一家之言。不如听众家之言,高高在上的皇帝是听不到这些的......”

    “说起皇帝我倒有些想法。”秦云接口说道:“侯爷既然如此肯定三年之内必有大变,侯爷是准备救还是不救?”

    丁云毅一下便沉默在了那里......

    “救。咱们的胳膊伸不了那么长。”秦云帮他回答了这个问题:“而且咱们虎贲卫的将士未必便会肯救,除非......”

    “除非什么?”丁云毅问了声。

    “除非三哥自己当皇帝!”秦云一急,把“三哥”两个字再度说了出来:“咱们前次征讨吕宋、rì本。朝廷已经知道了,听说朝廷勃然大怒......”

    “不错!”在内阁会议上始终没有开口过的叶原先接口道:“我从京城里的同僚那打探来的消息,据说今上是这么说的,‘丁项文竟然如此大胆,不经朝廷许可,擅自发兵,他这是想要造反吗?朕不杀丁项文,誓不为人’。本来今上是准备问罪的,但朝廷局势居变,李逆自成、张逆献忠等反贼声势再起。劫掠四方,加上边关形势又开始吃紧,所以这才让今上没有功夫再来过问我们福建的事情,说到底,今上还是不愿意在如此乱局之下。我福建再发生什么大变故那。”

    他朝着丁云毅看了眼,发现对方没有什么表情,于是又接着继续说道: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在福建弄自己的一套,和朝廷格格不入,其实已经犯了朝廷的大忌了。虎贲卫的将领们。和那些福建台湾等地的官员们,很多人都有了拥护你自立的想法。”

    “自立,自立。”丁云毅轻轻叹息一声:“我自的哪门子立?在旁人的眼中,除了朝廷以外,我是个大大的忠臣,一旦自立的话,我的名声便会顷刻崩塌。咱们大明虽然战火四起,到处大乱,但你们知道有多少人还是忠于大明的吗?有多少人宁可随着大明同归于尽,也不愿意当一个叛徒?我一旦自立了,除了咱们福建外,有多少人是愿意听咱们的?旁的不说,真的自立,只怕讨伐大军旦夕便到,到时候我大明的内乱便又多了一遭了。”

    几人听着微微点头。

    丁云毅忽然笑道:“自立的时候我不做,不过将来要我当个摄政王倒是勉强可以接受。”

    摄政王?几个部下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了一下。

    “爸爸,爸爸。”这个时候丁云毅五岁的儿子丁行思在目前韩小小的带领下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

    看到儿子,丁云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一把抱起了儿子:“诸位,你们看我的儿子如何那?”

    秦云笑道:“我看行思年纪虽小,但行事却已经隐隐有了三哥风采,将来必成大事。”

    “是,虎父无犬子。”丁云毅大言不惭的说了声,全然不顾一边韩小小的白眼:“可是你们说行思的儿子会怎样?”

    部下们怔在了那里?行思的儿子?武烈侯想的也未必太远了吧。

    “行思的儿子或许还会很不错,但是他儿子的儿子呢?”丁云毅又问了一声:“富不过三代,这是老话了。咱们这一代人,腥风血雨,南征北战,知道这一切来得都不容易。可是咱们的后代就未必会再经历这一切了。比如行思,他是我的儿子,知道父亲的不容易,也许会好好的珍惜,但是他的儿子却未必会那么想了。大明的开国皇帝太祖爷打下了江山,一代一代传了下去,越往后自己的子孙越是不屑。其实历朝历代哪一代不是如此?开国盛世之后,出了一荒唐昏庸的皇帝,那江山也许瞬间就会被毁了。”

    “三哥的意思难道说皇帝不好?”秦云试探着问道。

    “不,皇帝制度未必不好。”丁云毅放下了儿子说道:“但却需要稍稍的改进一下......或者说是限制一下皇帝的权利......”

    部下们知道武烈侯的心中一定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这时候天上打了一个旱天雷,丁云毅怔怔地看着天空:“暴风雨就要来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话里是什么意思。暴风雨就快要来了,无可阻挡,瞬间便能够将一切都彻底淹没。

    大明的江山也正在这场大风雨中飘摇,一个庞大无比的帝国即将轰然倒塌。

    崇祯是个好皇帝,丁云毅知道他虽然是个亡国皇帝,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他是一个不挨骂的亡国之君。

    且看看历史上有名的几个亡国之君。汉末的汉献帝,软弱无能。陈后主陈叔宝,是个荒yín无耻有了名的皇帝

    。隋炀帝杨广,暴君的名气可与秦始皇并列。南唐后主李煜,长于妇人之手,几曾识过干戈?虽有一手的好词,却是以三千里江山为代价,最后做了违命候,连个小周后都保不住了。北宋二帝,徽宗与李煜差不离。这些人在历史上,是骂名多于同情。

    但是崇祯不一样。

    造了他十几年反的李自成是说崇祯:“君非甚暗,孤立而炀灶恒多;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

    李自成与崇祯皇帝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他这段却说的客气之极,分明就是“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的文雅说法。

    连李自成都是这样想的,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

    “朕以凉德,缵承大统,不期倚用匪人,边乃三入,寇则七年,师徒暴露,黎庶颠连。国帑匮讪而在调未已。闾阎凋敝,而加泒难停。中夜思惟,不胜愧愤。今调勍兵留新饷,立护元元,务在此举。惟是行间文武吏士,劳苦饥寒,深切朕念。念其风食露宿,朕不忍安卧深宫。念其饮水食粗,朕不忍独享甘旨。念其披坚冒险,朕不忍独衣文绣。择兹十月三rì,避居武英殿,减膳撤乐,**礼事,惟以青衣从事,与我行间文武吏士甘苦共之,以寇平之rì为止。文武官,其各省愆淬厉,用回天心,以救民命。”

    这是崇祯皇帝曾经下的罪己诏,又有几个皇帝能够做到他的这一点!

    可惜啊,老天爷对这样的好皇帝却也未免太不公平了一些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五百四十三章 崇祯和吴三桂

    大明崇祯十五年,满清皇太极出于内外形势需要,屡次遣使与明廷议和。兵部尚书陈新甲奏报崇祯帝,崇祯帝以松山之败,便令新甲密图。

    崇祯十五年四月,马绍愉受命前往。六月,马绍愉回京,清致书崇祯帝约以平等相交及岁币、疆界事,将议和条款密件送新甲。新甲赴朝,未收藏密件。家僮误以为塘报,付之抄传。于是科道交攻,道路哗然。

    崇祯帝下陈新甲于狱。陈新甲不认罪,反自诩其功,崇祯帝遂斩陈新甲。议和事亦自此作罢。

    崇祯十五年四月二十九rì,清兵攻克塔山。其时,兵部郎中马绍愉驻塔山等候朝廷议和之命,遣人谕清兵勿攻,清兵不听第五百四十三章 崇祯和吴三桂,遂攻克塔山城。城中兵民***,无一人降清。

    而自松锦大战以来,崇祯帝真是坐卧不安,寝食俱废。

    松锦之战失败后,他的心也凉了半截,他的希望,他的寄托,全随着这次大战的失败化为了泡沫,消失了,飞散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祖宗创下的基业,到了他手里,就会这么风雨飘摇,动荡不安,莫非,这就是命吗?

    他还不到三十五岁。但是长久以来,为着支持摇摇yù倒的江山,使明朝的极其**的政权不但避免灭亡,还要中兴,他自己成为“中兴之主”。

    因此他拼命挣扎,心情忧郁,使原来白皙的两颊如今在几盏宫灯下显得苍白而憔悴,眼角已经有了几道深深的鱼尾纹,眼窝也有些发暗。

    在他的祖父和哥哥做皇帝时,都是整年整年的不上朝,不看群臣奏折,把一切军国大事全推给太监们去处理。

    然而,崇 祯是不同的,他继位后,力矫此弊,事必亲躬。可是让他百思不解的是,他越是想励jīng图治,越是显得他枉费心机,一事无成,全国局势特别第五百四十三章 崇祯和吴三桂艰难,秩序大乱,每天送来的各种各样的文件像雪片一样落在御案上。

    因为文书太多,怕是省览不及,漏掉了重要的,他采取了宋朝用过的办法,叫通政司收到文书时用黄纸把事情写出,贴在前边,叫做“引黄”,再用黄纸把内容摘要写出,贴在后边,叫做“贴黄”。

    这样,他阅览文书时,可以先看“引黄”和“贴黄”,重要的详加审批,次要的就不必详阅全文。

    可是军情密报和塘报,随到随送,并无“引黄”和“贴黄”。所以尽管采用了这个办法,他仍然每天有处理不完的文书,睡觉也常在三更以后,也有时通霄达旦。

    有时他觉得实在疲倦,就叫执笔太监把奏疏和塘报读给他听,替他拟旨。

    但是崇祯天生的“小心眼”,爱猜疑,他也不像自己的祖父和哥哥一样对太监绝对宠信。

    他时常疑心太监也会串通廷臣蒙蔽他,所以有时他稍事休息后,仍旧强打jīng神,亲自批阅文书,亲自拟定旨意。

    前几天,他刚接到吴三桂的塘报和张若麟的奏折,知道洪承畴被困松山,吴三桂等已逃出重围,退到宁远。他的心情格外沉重。洪承畴本来是带领军队镇压李自成的,为了解救锦州之围,他才抽调他出来,并付于极大的希望,连同八镇十三万人马交给了他。对于崇祯来说,他已经是倾全力去解救北方门户的危急了,然而,洪承畴却被困松山,吴三桂等撤退,他的十三万军马,似乎已败了一半了!

    没想到刚过没几天,他便得到奏报:松山失手,祖大寿率众投降,洪承畴被俘。

    他得到这个消息是在午膳前,当太监给他读这奏折时,他又失望,又恼怒,脸sè变得更为惨白,头脑一懵,几乎支持不住,连连跺脚,只说“嗨!嗨!嗨!”随后眼睛一闭,流下泪水。

    他从未在乾清宫中这样哭过,一时间惊得大小太监、宫女惊慌失措。有头面的都跪在地上劝解,没头面的都在帘外和檐下屏息而立。

    崇祯哭了一阵,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也闻信跑来,跪在他面前劝解。好一会儿,崇祯才收住眼泪,午膳也不吃了,步行至奉先殿,跪在万历的神主前又哭开了。

    周皇后闻信,忙召集袁妃、太子和永、定二王赶快来到坤宁宫,率领他们赶到奉先殿,一齐跪在门外,周皇后哭道:“皇上不要过于悲伤!倘若损伤了圣体,国家、黎民托付于谁?请皇上进膳吧!”

    袁妃和太子、永、定二王也在门外哭劝。见皇上一大家子哭声不止,周围的大小太监、宫女也都掩面哭了起来。一时间殿内殿外,哭声一片,恰似过不了一会儿,大明便灭亡了一样。

    崇祯又哭了一会儿,由太监搀扶哽咽站起,说道:“大明北门,几乎已被清兵所破,众多将士,为国捐躯,洪爱卿不幸被俘,定然以死报国。朕哭,是在哭大明,哭这些为国而死的将士呀!”

    一连数rì,都是yīn云低垂,霜风凄厉。崇祯决定为死难将兵及洪承畴大设祭坛。为表示哀痛,这位从不无故辍朝的皇帝竟然宣布:辍朝三rì。并赐祭坛十六个;又把王德化叫来,命令道:“朕命你速在都城外建立专祠,把松锦大战中死亡将士列于祠内,邱民仰、洪承畴塑像以示纪念,以令后人瞻仰。”

    王德化得命后,马上着手cāo办。

    哪知刚过一天,忽得密报:洪承畴已降清!

    这一消息不啻一声晴天霹雳,把崇祯震得个半死!好半天,他还目瞪口呆地坐在御案前,茫无所知,直到身旁的太监轻轻叫了两声:“皇上!皇上!”

    崇祯的脑子才渐渐转过弯来,暗想:怎么回事?刚才奏报什么?他皱了皱眉,蓦地明白了一个事实:洪承畴,他极为信赖的大臣,竟已投降了清朝!

    是谁跟他开了玩笑?还是有人谎报了消息?

    在洪承畴被俘后,他曾一心希望,也十分相信洪承畴会为国尽节。他希望如此,是想让洪为满朝大臣作一个表率,鼓励大家忠于国事,激励士气;他相信定然如此,是因为洪承畴从镇压农流寇,已屡屡表现出对他的忠心,对朝廷的效力,他也是极为信任他的。倘若洪承畴不被俘尽节,还会有谁?

    然而,他竟然错了!事实不但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并且向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正当洪承畴在清太宗那里加官进爵,受赐封洁时,他大明皇帝——崇祯,竟在běi jīng为他辍朝三rì,设坛祭祀!并放声痛哭!

    历史给了崇祯皇帝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当时洪承畴家眷全在běi jīng,有朝臣谏曰,将其家眷逮捕问罪。崇祯却摇了摇头,洪承畴既然投降清朝,缉拿他的家属,又有何用?难道他洪承畴会怜惜妻小而回到崇祯身边吗?倘若洪承畴爱妻怜子,他也不会投入清太宗麾下!自己若将他满门抄斩,既不能泄恨,也于事无补,倒只会显得自己不能容人。

    于是,崇祯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任他们去吧!”闭上眼睛,苍白着脸不再说话了。

    然而与关外兵败同时发生的,还有中原对流寇作战的失利。

    洪承畴被抽调去接锦后,在中原,率兵与李自成作战的主要将领是左良玉、傅宗龙、丁启睿、杨文岳等。

    他原指望左良玉能与李自成在开封城下决战,使李自成腹背受敌,没想到李自成竟然从开封全师撤离,左良玉也跟着离开杞县,与李自成几乎同时到了郾城,隔河相持。

    之后,他又催促汪乔年赶快从洛阳赶到郾城附近,与左良玉一同夹击李自成。这个汪乔年曾在陕西掘了李自成家的祖坟,这使崇祯对他报有很大希望。然而事出意外,李自成不但没有被消灭,反而将汪乔年在襄城杀死了。

    就在各种不幸军情败报接连传到乾清宫时,宫女却又不断报告:田妃得了重病。

    田妃,田弘遇之女。她从十几岁便被选入宫,深得崇祯喜爱。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有一个苗条婀娜的好身材和一张粉白娇嫩的鹅蛋脸,也不仅仅是因为她有一双顾盼多情的凤眼和一张能莺声燕语的樱桃小口,崇祯对她宠爱,是因为这田妃不仅相貌惹人怜爱,更多的是因为在崇祯万分苦恼的时候,只有田妃可以使他减轻一些忧愁。他的心情也只有田妃最能体贴入微。虽然他从不许后妃过问国事,但是在他为国事愁苦万分时,田妃会用各种办法为他解闷,逗引他一展愁眉。所以尽管深宫粉黛众多,却只有田妃这样一个深具慧心的美人儿被他称为解语花。如今这一朵国sè天香、秀外慧中的解语花眼看就要枯萎了,让他怎能不心焦?

    国事、家事,使他忧愁,使他害怕。他,大明的皇帝,就在这无边的痛苦中挣扎着,苦熬着,在这无尽苦海中沉沉浮浮。

    然而,使崇祯可以聊以自慰的是,面对虎视耽耽的满清大军,那孤悬于关外的宁远毕竟还在苦撑着这摇摇yù坠的边镇防线,宁远至山海关一线似乎还固若金汤似的,可以使他对来自北方的凶险高枕无忧,那勇敢骠悍的吴三桂可以成为他信赖的依靠。

    吴三桂自退守宁远后,立即整饬军纪,巩固城池,团练兵马,使这宁远孤城大有坚不可摧之势。

    宁远四野的清兵对这座孤城无计可施,只气得清太宗皇太极七窍生烟。他屡次派人以高官厚禄劝降,吴三桂根本不为所动,于是,宁远这座孤城就如铜墙铁壁般横在了山海关与满洲大军之间,虽然清太宗清醒地意识到“yù得中原,必先得山海关;yù夺山海关,必先取锦州”之理;然而,锦州虽破,可哪想到,挡住他夺取山海关进而直取中原之路的更有一个我自巍然屹立的吴三桂和他那坚不可摧的关宁铁骑。

    皇太极大军无法向山海关逼近,他只能绕道蒙古进击京畿。

    皇太极又一次率大军绕道蒙古进击běi jīng,京师危急。崇祯急召吴三桂进京,谋取抗清方略。

    吴三桂虽然受到过崇祯多次嘉奖,但单独召见他,这还是第一次。他随太监进宫,从皇极殿西边走过去,穿过右顺门,走到平台前边时,皇帝已经坐在盘龙宝座上等候。御座背后有太监执着伞、扇,御座两旁也站立着许多太监。两尊一人高的古铜仙鹤香炉袅袅地冒着细烟,满殿里飘着异香。殿外肃立着两行锦衣卫,手里的仪仗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吴三桂在丹墀上行了常朝礼,手里捧着像牙朝笏,低着头跪在用汉白玉铺的地上,等候问话。太监传旨教他进殿,他赶快起来,走到殿里,重新行礼。

    有片刻工夫,崇祯没有说话,把吴三桂通身上下打量一遍。吴三桂那威武的相貌,魁悟的身材,炯炯有神的双目,给了他很好的印像。

    打量完了,崇祯开口说道:“虏骑入犯,京师戒严。卿不辞劳苦,为朕督守要地,朕心甚为喜慰。”

    吴三桂大声道:“目今国危主忧,微臣敢不肝脑涂地,以报陛下?”

    崇祯点了点头:“卿往年抗击清兵,屡奏奇功。此次满贼又犯我大明,以卿之见,该当若何?”

    吴三桂道:“陛下命臣督战,臣意主战!”

    崇祯脸sè稍变。原来,近rì有大臣提议用招抚之策与满清修好,以免兵戈,崇祯的心也已活动了,今rì吴三桂主战,他不由又矛盾起来,过了很久才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有大臣说要招抚,并非朕的主张。卿出去后,可以同高起潜他们商量。倘不用抚,那么或战或守,何者为上?”

    “臣以为自古对敌,有战法,无守法。能战方能言守,如不能战,处处言守,则愈守愈受制于敌。”

    “战与守,须要兼顾。”

    “战即是守。今rì必须以战为主,守为辅,方能制敌而不受制于敌。”

    “卿言战为上策,但我兵力单薄,如何战法?”

    吴三桂慷慨回答:“关宁、宣以及山西援军不下五万,三大营兵除守城外也有数万列阵城郊。只要朝廷决心言战,鼓励将士,即不用三大营兵,其他五万援兵也堪一战。况敌轻骑来犯,深入畿辅,必须就地取粮。恳陛下明降谕旨:严令畿辅州县,坚壁清野,使敌无处得食;守土之官,与城共存亡,弃城而逃者杀无赦。畿辅士民,屡糟虏骑蹂躏,莫不义愤填膺,恨之切骨,只要朝廷稍加激励,定然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

    最后,崇祯赐以吴三桂莽玉珠宝,再赐尚方宝剑,倚为皇室干将。自此,吴三桂成为了崇祯最后一支可以信赖,并且能征惯战的铁骑!!!!

第五百四十四章 劝降

    祖大寿投降了!

    祖大寿第一次以大清国都察院承政的身份参加朝议,颇有隔世之感。(.)在明朝,他不过是众多总兵中的一个,从未上过朝,只是跟着袁崇焕到京城面见过皇上,如今也成了一个堂堂的朝臣,跟着大家跪拜后,分班站好,就听皇太极道:“祖大寿,祖承政。”

    他出班安道:“臣在。”

    “吴三桂英勇无比,大清将士纵横战场,所向披靡,但却奈何他不得,你是他的亲娘舅,朕意由你来劝降吴三桂如何?”

    祖大寿立刻应道:“臣亦有此意,臣想信一封,送到宁远,劝其来降。”

    “你觉得有多大把握?“吴三桂之父吴襄原是臣属下的一员参将,因臣力荐,擢为总兵。

    吴三桂更是由臣亲手调教,授其武艺,督其功课,才考上了武举,同样是因臣的力荐,擢为宁远总兵。吴三桂重孝道,以臣的身份去劝降,他不会不答应。”

    “说起来,朕对吴三桂亦有活命之恩。”

    祖大寿抬起头,惊讶的“噢?”了一声。

    皇太极笑道:“天聪东间,朕曾攻大同,祖承政率兵救援。

    吴三桂之父吴襄所率五百人被朕困住、朕知其都是辽兵,嘉其勇,yù困降之。吴三桂率十几人冲入重围,来救吴襄。朕见其十分勇猛,有意收降他,便下令不得放箭,谁料他竟成了赵子龙真就将父亲救出去了。如能劝其来归,胜得三军也。”

    祖大寿点头道:“吴三桂单骑救父之举传遍朝野,从此名闻天下,想不到是皇上成全的他。”

    “所以,吴三桂欠崭一个大人橡,朕是要他还的。”

    “臣今天就写信,写好后,再请皇上审定。”

    “朕不看,舅舅给外甥信家也,写好直接送去即可。”

    信发出去了一个半月了,却不见吴三桂的动静,皇太极于清宁宫召见祖大寿:“祖承政,看来光靠信不行,应面见吴三桂。只有面对面,才能晓之以厉害动之以真情。”

    祖大寿道:“当面说服当然最好但派谁去呢?祖大乐勇而少谋,言辞稍钝,祖泽润、祖可法与他是同辈,在吴三桂面前说话份量不重。”他思付了好大一会道“臣以为派张存仁最为合适。”

    皇太极却道:“谁去也不如你这个当舅舅的去。”

    祖大寿大吃一惊:“皇上,这这臣已骗了皇上一次,皇上就这么信得过臣?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朕看非尔莫属,还是那句老话,若能收尔之心,留在身边,当有大用倘不能收尔之心,留在身边,反会成为rì后之患。朕从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今既已是我大清的臣子,朕自当派差事你准备一下,明天立即动身。”

    祖大寿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再拜道:“臣蒙皇上如此信任从今愿肝脑涂地!”

    祖大寿这边悄悄启程,诸王贝勒炸了营碍于祖泽同、祖可法等在场,他们不好发问,下了朝一齐到了清宁宫。

    多锋敢说话:“皇上,你这是怎么了,吃一百个黄豆粒不嫌腥啊,怎么又让祖大寿跑了?”

    代善也是来询问此事的,但他容不得别人以如此口气跟皇上说话,遂喝斥道:“十五弟,你这是跟皇上讲话吗?还不掌嘴。”

    多锋意识到自己莽撞了,抬手掌了自己一个嘴巴:“二哥,我这不是急的嘛,祖大寿这个人反复无常,他这一去,不又是放虎归山吗?”

    阿巴泰、阿济格、杜度等亦齐声附和:“皇上,我们又上当了,十年前,他说去劝降锦州,这次说去劝降吴三桂,肯定是有去无回,我们不白费劲了吗?”

    皇太极笑着看着大家,见多尔毅一言不发,便问道:“睿亲王,你怎么看?”

    “臣弟以为,祖大寿早有归顺之意,不过为其夫人所阻罢了。而今,祖夫人已死,死时留有遗言,劝祖大寿不要再叛,这次归顺,确是出于真心。汉官们听说皇上让祖大寿赴宁远,十分震动,无不敬佩皇上心胸博大宽广。祖大寿不论劝降成功与否,也不论是归还是留,都无所谓,皇上的胸怀足以让天下人折服。”

    皇太极赞许道:“还是十四弟看得远些,还有吗?”

    “还有?还有的话,臣弟就不知道了。”

    “文程先生,你说说看。”

    “臣以为,皇上派祖大寿去劝降,崇祯知晓后,必然会对吴三桂更加怀疑,祖大寿之行,是要将吴三桂逼上粱山。”

    皇太极大笑:“还是文程先生深知朕意,朕就是要让崇祯知道,吴三桂在和我们亲近,待祖大寿回来后,朕还要派人给吴三桂送礼,朕要让吴三桂和当年的袁崇焕一样哭笑不得,吴三桂一降,山海关就好办了,这便是朕的谋关之策。”

    多锋和众人都不吭声了,代善道:“皇上真要是能不战而下山海关,便又是一大奇迹哟。”

    “朕就是要创造这一奇迹。”

    吴三桂坚守宁远。在松锦之败后,他刚进城不多久,溃败的明军便随之而来,吴三桂因祸得福,兵力一下子猛增了五万多。洪承畴筹办的粮草虽烧了大半,但还有一些在宁远,足够半年之用。因此,他每天抓紧训练兵马,从中挑选勇士,随时防备女真来犯。

    逃回关内的王朴,已被朝廷处死,对吴三桂崇祯却奈何不得。祖大寿降了,洪承畴据传已战死,关外只剩下个吴三桂崇祯宣旨好生抚慰。

    这时的吴三桂已成为明清共同瞩目的人物。

    崇祯对吴三桂既要用又要防,他知道吴三桂是个孝子,因此,将其父吴襄迁为兵部大员,以安其心。

    一天晚上,吴三桂召来几个心腹,商议着无论如何也要将自己父亲接到宁远。护卫来报:“大人,城下来了几个大清国的人,他们shè上来了一封信说是要我们亲自交给大人。“吴三桂接过来一看,上写“吴三桂亲启”他大吃一惊:“是舅舅的笔体。”看后大吃一惊“舅舅就在城下,莫不是又骗了皇太极逃回来了,这可太好了。”

    他率心腹们登上城头,果然是舅舅,他惊叫道:“神了舅*真有本事又从皇太极手里逃出来了。”

    吴三桂多了个心眼,他吩咐心腹“你们悄悄打开城门,不要声张,直接将舅舅接到总兵府。”

    自锦州被围,爷俩就再未见过面,今rì相见,恰是一场生离死别后的重逢二人抱头痛哭。祖大寿见吴三桂一身缟素,惊问道:“你这是?”吴三桂哭诉道:“甥儿听说舅母亡故,万分悲痛,却不能为舅母送终,只有遥祭而已。

    祖大寿流着泪:“难得三桂一片孝心你舅母没白疼你。”

    “没有舅舅、舅母,就没有我三桂的今天,抚育之恩,终生难忘。”祖大寿道:“快弄些饭菜来,我们还没吃饭呢,都饿坏了。”吴三桂吩咐道:“预备酒菜为舅舅接风。”

    “简单些能吃饱就行,我还有话要说。”

    “那就先垫补一口,说完了话再为舅舅接风不迟。”饭后,吴三桂屏退众人问道:“舅舅这次是又怎么骗出来的?

    是不是以劝降甥儿为理由?”祖大寿摇了摇头。

    “那是悄悄溜出来的?”祖大寿还是摇了摇头。吴三桂仔细看祖大寿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丝血迹,又没带长枪,也不像是冲出来的:“那舅舅是?”

    祖大寿这时才摘下头盔,露出大辫子:“三桂呀,舅舅这次是奉了大清国皇上之命劝你归顺的。”

    “啊?舅舅,你?

    真是皇太极派你来的?他就不怕你再次不归?”“舅舅算是开了眼了,这个皇太极是太有肚量了,这次真是他亲自派舅舅来的。”

    “皇太极真有如此胸怀?”“何止如此”祖大寿将这些天在盛京的见闻,一一讲给了吴三桂,吴三桂听得入了神:“这么说,皇太极真的能成气候?”

    “三桂,他已经成气候了。现在天下乱到了这个地步,崇祯已无力回天,或是流贼,或是大清,二者必有君临天下者,舅舅以为,非大清莫属。所以。舅舅此来是要劝你认清天下局势,也好早作打算。”

    吴三桂考虑了一小会说道:“皇太极的确是非凡人物,可崇祯也jiān得很,他将父亲调到了兵部,说是重用,其实是调到眼皮底下看着。

    真要是归降,也得先把父亲安顿好啊。你告诉大清国皇上,就说我欠他个人情,将来一定厚报。”“三桂,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恋陈沅舅舅不反对,却不能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看天下早晚也是大清的了,你千万别错过子机会。”“三桂今天的一切都是舅舅给的,舅舅发话,三桂就是赴汤蹈火,亦死而无怨,况且如今之天下,确如舅舅所言,大明气数尽了。三桂心里有数,待三桂将父亲安顿好后,自会对舅舅和皇太极有个交待。

    不过,外甥有个请求,以后我们双方来往,一定要秘密,千万不可泄露风声,就是将来甥儿真的降了,也不宜立刻公开,否则,还如何赚开关门?最好皇太极近rì能发兵攻打宁远,虚张一下声势,也好让朝廷知道三桂还在抗清。”

    “弃明归清,是重大之事,大主意还得你自己拿,舅舅不能勉强你。我一定会将你的意思转达给大清国皇上,你千万要好自为之。”

    七天后,祖大寿返回了盛京,祖大乐,祖泽润,祖可法等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皇太极则单独召见了他,听了他的具奏,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好,好哇,人怕见面,树怕扒皮,见了面才能将事情说明白,有吴三桂这些话朕就放心了,咱们就耐心等着他。”

    “皇上,吴三桂恳请皇上能近rì发兵攻宁远,造造声势。”

    “噢?”皇太极一怔,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笑道:“声势是要造的,但不要着急,还是要先礼后兵。朕还要给吴将军送礼呢。”

    祖大寿心中暗暗叫苦:“这样的话,吴三桂可要难受了。”“祖承政,你要和吴将军经常联系,此事可就全靠你喽。”“皇上放心,臣一定将此事办妥,臣无论如何也应为大清立个功,就算是将功折罪。”

    “折什么罪,哪里来的罪?这次立了大功嘛,以后不要总是罪呀罪的,事情都过去了。”

    松锦之战,俘获明军一万三千多,皇太极看着范文程送上来的战报统计问范文程道:“这些明军现在何处?”“大都在义州、锦州一带的各旗营中。”皇太极眉头当时就皱起来了:“这不行,一些满洲将领骄横得很,战俘落在他们手里,还不得折腾死,要尽快分开。”

    “皇上仁厚,臣有一想法,蒙古已建了八旗,汉为什么不能建八旗?汉八旗可以直接听命于皇上嘛,且又无需世袭。”

    皇太极轻轻拍了一下桌角:“这是优汉的既定方略,宁完我和佟养xìng都曾跟朕说过,看来,现在是时候了。你速与吏部商议一下,拟出个汉军旗额真的名单,要快,久了,朕担心明俘会被逼出乱子来。你可派出些暗探到义州、锦州一带,抓几个虐待明军战俘的混蛋,杀鸡给猴看看。”

    五天后的朝议上,睿亲王多尔毅宣布组建汉军八旗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大清虽为满州所缔造,但亦有蒙、汉之鼎力,联蒙优汉是朕的一以贯之之方略。松锦之战,赖天之助及众将浴血,已获大捷,且俘获甚众。为安抚归顺之明军,着扩建汉军旗,原四旗扩为八旗。旗sè、衣甲悉同满州八旗,现任八大固山额真如左:正黄旗固山额真:祖泽润:镶黄旗固山额真:刘之源:正红旗固山额真:吴守进:镶红旗固山额真:金砺:正白旗固山额真:佟图赖:镶白旗固山额真:石廷柱:正蓝旗固山额真:巴彦:镶蓝旗固山额真李国翰。钦此。

    八位新任都统出列跪拜谢恩,皇太极劝勉道:“尔等皆系我大清功臣,今各领汉军旗,要勤于训练,朝督幕责。

    训练之要在发挥所长,火器是汉军旗的强项,在这方面尤要下功夫,不得丝毫懈怠。”

第五百四十五章 皇太极之死(上)

    入位新任都统出列跪拜谢恩,皇太极劝勉道: “尔等皆系我大清功臣,今各领汉军旗,要勤于训练,朝督幕责。**训练之要在发挥所长,火器是汉军旗的强项,在这方面尤要下功夫,不得懈怠。”

    八位都统再次叩头:“臣等谨遵皇上教诲。”

    皇太极接着说道:“至于三顺王部,再归朝廷直辖,其建制可与汉八旗同。”

    海兰珠死后,皇太极爱屋及乌,庄妃成了他后宫中几乎唯一的寄托,五岁多一点的皇九子福临,长得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每当闲暇,皇太极都要到永福宫教福临识字骑shè。福临绝顶聪明,小小年纪已能识得好几百满洲文字和汉字,还能shè得三十步之内的猎物,皇太极喜欢得了不得。

    崇德七年六月的一天,皇太极歇息在永福宫,床秭间,皇太极发现庄妃正悄悄地发生着变化,比起从前来,主动多了,二人常常能共入佳境。皇太极心中笑道:“女人啊,年龄大了,也就渐渐放开了。”皇太极睡得很晚,躺下后又与庄妃嬉戏一番,第二天醒来,天已大亮。见身边的庄妃睡得正香,便悄悄下炕,女官已在一旁服侍:“皇上,不用着急,今天没有朝会。”

    皇太极一拍脑门:“噢,朕快忙糊涂了,那也不睡了,福临醒了吗?”“早醒了,现正在院中玖耍。”“皇阿玛皇额娘,你们来看呐,天上出了俩太阳。”皇九子福临在院中大声喊着。“)

    院中的护卫,女官、宫女抬头看时,天上真的出现了两个rì头,一个大,一个小,大的在左,小的在右于是也一齐惊呼起来:“皇上,皇上,天上出了两个太阳。”皇太极正在洗脸,听到喊声,笑骂道:“胡说,看huā眼了,怎么会有两个太阳再有一个的话朕把它shè下来。”

    可外面的喊声却越来越大,皇太极好奇地走出永福宫,抬头一看,吓了一大跳,果然是二rì当空,那个小的,rì光非常强,大的却很暗。

    皇太极仰着头天象异常,这是要告诉朕什么?突然,他眼前浮现出在义州大佛寺前的幻觉,他看着身旁的福临,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莫非预示着此子当兴朕将衰败。”

    他继续注视着天上,只见那大太阳的光越来越暗,过了两刻功夫,渐渐地消失。这时,皇太极就觉得天旋地转,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护卫、女官、宫女们顿时慌成一团:“皇上,皇上。”庄妃已被吵醒,听到惊叫声知道不好,披着衣服便跑了出来见皇上晕倒在地,两眼紧闭,呼息微弱,人事不醒,吓得她魂飞魄散,捂着嘴,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回事呀,没出鼻血,不是老毛病啊?”她跪在皇太极身旁,一动也不敢动:“快喊御医来。”

    御医赶到,跪下把脉,把了一会,吩咐道:“快将皇上抬到屋里,放到炕梢。”不大功夫,诸王贝勒都得到了消息,便齐聚到永福宫前。代善走进宫中,皇太极这时已经睁开了眼,但却不能讲话,代善见皇上这次的病比起从前几次来,要严重得多,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如何是好?他将御医拽至一旁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回礼亲王,奴才看是cāo劳过度,导致虚火攻心,奴才现在已行了针,不会有大事,待皇上能讲话后再用药。(.)”代善心中稍安,他问道:“怎么没见到文程先生?”

    众人互相看时,真的不见范文程,哲哲道:“矢家都吓坏了,八成是忘了告诉,快去告知就是。”

    范文程正对早上发生的天象而惊讶,他从各方面作了解释,但都觉得有些牵强:“还得是宁完我,在这上头,皇上也最信他。”他派人立刻将宁完我请到内秘院来。

    宁完我近两年来,一直埋头于汉家典籍的翻译,真正的做起了学问。他来到内秘院,刚刚坐下,清宁宫的护卫到了:“范大人,皇上龙体有恙,皇后和礼亲王请大人速到永福宫见驾。”

    范文程吓了一大跳:“又病了?这些rì子,皇上的身体一直很好啊,八成是累大发劲了。”他来不急多想,一把抓着宁完我的手:“走,咱们一起进宫。”

    宁完我此时是一个普通的大学士,没有资格参加朝议,更没资格随便见皇上,因此他面带难sè:“文程先生,我……我……”“我什么我,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的。皇上肯定是要问及天象的,这方面你是行家,你一定要为皇上作一个满意的解释。”一路上,范文程从护卫的嘴里得知,皇上真是在看二rì当空时病的,他当即想起皇上曾跟他说过的义州大佛寺的情景:“皇上得的是心病,心病还真就得宁完我治。”

    二人来到翔凤楼时,范文程已想好了为皇上治病的方法,他对宁完我道:“皇上的病是因为早上看到天象异常所致,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来疗,你可如此这般。”进入宫中,范文程上前跪拜,他扶着炕沿,叫了声:“皇上。”眼泪便流了出来:“皇上,你要保重啊。”皇太极看到范文程,嘻角动了动,现出一丝微笑。

    “皇上,你看,宁完我来了。”皇太极眼睛立刻睁大了许多,宁完我二话没说,走到炕边扑通跪倒:“奴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众人大惊,同时也叫他搞蒙了:宁完我疯了,皇上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还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阿济格气得在后面抬腿就是一脚,踢得宁完我一趔趄,还想再踢时,被代善拦住。

    宁完我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皇上,奴才是为今天早上的天象而来。”

    皇太极一个劲地点头,意思是你快说。

    “皇上,二rì当空天现吉祥,大rì无光,小rì辉煌,革故鼎新,清兴明亡。崇德大帝,普照四方。从古到今,凡改朝换代时均有此异象。臣看到此天象后立即到了文程先生处,奴才是想让文程先生奏明皇上,却被文程先生给拽来了。”皇太极知道宁完我在易经八卦、yīn阳五行、天文地理等方面功底深厚,听了他的话,就觉得心中一大块厚厚的乌云,被一下子驱散, 心中 “啥地一亮,一口毒叫了出来他 ”啊了一声:“朕这是怎么了?”

    众人大喜:“皇上说话了,皇上能说话了!”阿济格叫了起来:“宁完我,有两下子,不用扎针,不用服药几句话就将皇上的病治好了。”

    代善在一旁也暗暗称奇:“怪了,范文程和宁完我搞的什么把戏,怎么他们一来,皇上就好了?”皇太极用手拍了拍炕沿:“宁完我,到朕身边说话。”宁完我站起身,走了过来。皇太极道:“宁完我一晃快一年了,你也不来看看朕,是不是把朕忘了。”宁完我看着皇上病成这样心如刀绞,但他记着范文程的叮嘱要设法化解皇上心中的疑团,要给皇上以jīng神上的支撑。他含笑说道:“皇上,奴才正在翻泽汉家典籍,现已经将《三国志》译完,不rì就可交由皇上御览。”皇太极满意地笑了:“大清国需要这些典籍,宁大学士受累了。”范文程怕宁完我控制不住哭出来,便插话道:“宁大学士,你快将今天早上的天象跟皇上说说。”

    宁完我道:“皇上,当今天下称帝者,一为明崇祯,二为我大清崇德,其他占山为王,称霸一方的都是些毛贼,非真龙天子也。

    明在清先,大国也:清在明后,小国也。故大小二rì并存。大rì为明,小rì为清。”他吩咐侍卫道:“取笔墨来。”

    两个侍卫端着文房四宝在宁完我身旁侍立,宁完我在纸上写了两个汉字,一个是“大”字,一个是“小”字。

    “皇上请看。”他将写着大、小两个字的纸拿到皇太极跟前,当着皇太极的面,用笔在“大”字一横的两边重重点了一下,于是“大”成了“火”字,又在“1】、”字的两点上各填了一笔,小字成了“水”字。

    皇太极惊讶不已,就听宁完我解释道:“皇上,大者,火也;小

    者,水也。水克火,小rì克大rì,清灭明也,明不rì将亡矣。”宁完我用手指掐算着:“今年是壬午,明年是癸未,后年是甲申,甲申为金水年,明之灭也,必在甲申,这便是今rì天象所示。”

    皇太极“腾”地坐起“好个大学士,甲申灭明,解得好,解得好。

    赏,哲哲,赏宁完我白银一千两。”

    众人见皇上恢复了正常,无不拍额称道:“宁完我奇才,奇才。”宁完我感激地看了看范文程,范文程却正同大家一起在赞扬他。

    范文程没想到,宁完我会将大、小二字解释得如此神奇jīng彩:“宁大学士,我大清第一大学问者也。”

    范文程为了进一步去掉皇上心中疑虑,建议道:“皇上,既然是天降吉祥,应大赦天下,以示庆贺。”

    皇太极这时真的像好人一样,他当即应道:“文程先生所言正合朕意,就由你内秘院行文大赦矢下。”

    一场虚惊过去,但皇太极的身体却并未彻底好转,一连几天,都不能上朝。每到这时,内秘院的范文程就更忙了,一些奏章,范文程不看,皇太极绝不看:范文程看了的,只要上面写有他的意见,皇太极一律照准。而每到这时,范文程都要将宁完我拉来帮忙。这天晚上,他们在衙门里吃着饭,边吃边看奏章,看着看着,宁我完将筷子撂下了,他赞道:“写得好,写得好啊,文程先生,快来看看。”

    范文程过来看到,原来是都察院左、右二位参政,祖可法、张存仁以及都察院理事官雷兴的奏章:“皇上天威神武,德泽天下,仁心爱民,崇尚德政,深得海内拥戴,虽为大业创兴,却已是万世圣主,当今之明君也。臣等闻有道者,虽受皇天护估,亦须自爱其身,方能怡养天年。故臣等请皇上务必保养龙体,上答天心,下慰民望。

    近见皇上政事纷繁,心劳神动,臣等所深忧也。各旗各部诸大臣应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凡事不得推诿上移,枉劳皇上圣心。

    当此大业垂成之际,皇上更应清心定志,一切细务应交由各旗各部处理,皇上应居高临下,督责各旗各部之首脑可也。臣等既为言官,

    当言臣民之所言,伏望圣上能虑心养神,清静无为,龙体康健,万寿无疆,如此,则万民幸甚,天下幸甚。,…

    范文程叹道:“我大清政风吏治,因祖、张二人而肃然,真乃当之无愧的言官。这些话,文程过去也劝过,但没这么直接,皇上真需要好生将养一下身体了。”

    他在奏章上写了意见:“皇上,这个奏章是言官们写给皇上的,请皇上劳神一阅。”第二天,皇上就将这个奏章批了下来:“所奏良是,朕之亲理万机,非好劳也,因部臣所办之务常乖朕意,是以越俎代疱,以至于今。而后诸务可令郑亲王、睿亲王、肃亲王、武英郡王合议完结。”

    范文程看罢:道“太好了,早就应该如此。”他立即派人请来了四位王爷,四位王爷传看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济尔哈朗想了想道:“文程先生,皇上令我等处置政务,我等责无旁贷,但皇上能否能给我们划一个界限,什么事我们能办,什么事我们不能办。”

    范文程点头道:“各位王爷,这个界限我看皇上不会划,也没法划,所以,也就不要再去烦劳皇上,有大清各条律在,除军国大事之外,各位王爷按着规矩大胆办就是了。实在无法定夺时,四位王爷可按皇上所示:合议完结嘛。皇上这是实行的祖制,过去叫八王议政,现在是四王议政喽。”

    多尔*道:“文程先生说得对,咱们今后应多替皇上分劳。”范文程道:“皇上命臣告知各位王爷一声,皇上和礼亲王不rì要到鞍山温泉调养,国中之事就要交给各位王爷了。”

    豪格道:“文程先生,我最近在四处寻访名医,听人说朝鲜国有两位郎中医道高深,一个善针,叫柳达:一个善药,叫朴,我们可否以朝廷的命义将他们召来,为皇上把把脉。,…

    范文程大喜道:“难得肃亲王一片孝心,臣立即便派人去请。”

第五百四十六章 皇太极之死(下)

    “朕早已将残明之策改为灭明,此番出征,意在灭明。饶余贝勒阿巴泰。”在满清的朝廷里,皇太极忽然下达了这个命令。

    “臣在。”

    “朕命你奉命大将军,率十万大军绕道蒙古,再次征明。”

    阿巴泰一愣:“这是让我当主帅?”他有些不敢相信。

    阿济格在旁悄声道:“皇上点你的将呢。”他这才应道:“臣遵命。”

    皇太极叮嘱道:“此次征明为轻车熟路,你可从墙子岭一带突破,横扫京畿后,直下冀鲁,要避开农民军,万一相遇,当以礼相待,切不可与之争锋。”

    “臣遵旨。”

    是rì,在大政殿大摆宴席,而后便是诸王贝勒每五天一宴,极尽盛情。

    但皇太极最关心的还是吴三桂,按宁完我所言,距甲申灭明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吴三桂必须要有一个确切的答复。因此,他多次召见祖大寿,询问吴三桂那边的情况。十月末的一天,吴三桂来信了,祖大寿连拆都未拆,便直接面呈给了皇太极。

    皇太极阅道:“舅舅,三桂再拜。舅舅盼三桂心切,三桂何尝不想与舅舅早rì团聚。然近rì来,京城谣言四起,污我接受女真厚赠,与女真暗中勾结意yù谋反等等。崇祯本来对甥儿有怨,现在便更加怀疑。据家父来信讲,兵部yù将三桂调至关内剿贼,真有此令,三桂老父在京城,便不得不赴任,如此则大计落空矣。三桂请舅舅转奏大清国皇上,速速发兵宁远,甥儿便可向兵部告急,先稳住朝廷再说,然后徐徐图之。”

    皇太极沉思着:“看来吴三桂确有归降之意,只不过是为老父所累罢了。吴三桂不能走,祖大寿的外甥当宁远总兵,还有比这更接洽的吗?若换成他人,一切又将从头作起。”

    他将信交给祖大寿道:“你来看看吧。”

    祖大寿看完,抬起头说:“皇上,吴三桂不能走,我们不能前功尽弃。”

    “祖承政所言正是朕意。朕立即派多铎率兵攻打宁远,让吴三桂稳坐宁远这个钓鱼台。”

    祖大寿离开清宁宫时已快三更,哲哲道:“皇上身体刚刚好些,便又如此劳累,还是要注意些的好。”

    皇太极叹道:“现在是腊月二十,壬午年马上就要过去,真如宁完我所言,距甲申年还有一年零十天,但许多事还没定下来,朕是着急呀。”

    皇太极在满清伪崇德八年的大年初一,又病倒了,一年一度的新年大典不得不停了下来。大年初一患病,实在是不祥之兆,皇后哲哲与代善商议道:“二哥,皇上的身子骨越来越差,稍好一些便又没黑没白的cāo劳,大年初一的,应是普天同庆的rì子,皇上却病倒了,令人担扰。皇上信那些汉臣的,主张什么不语怪力乱神,可仍不见皇上好转,我看这回还是应问问神灵,求神灵护佑才是。”

    代善道:“皇后所言极是,我看不如这样,今天下午,我率众兄弟到堂子祭拜祈祷,皇后找个萨满问问,看看是不是年三十儿冲撞了什么,请萨满的事,不能让皇上知道。”

    于是二人分头行动,哲哲将萨满请到了肃亲王府。豪格也正为皇阿玛的病着急,立即吩咐家人准备祭品,供桌等祭祀。

    萨满敲起神鼓,跳起神来,他口中念念有词,腰间铜铃哗哗作响,跳了足足两刻功夫,鼓停了,不跳了,就见其全身猛地一抖,神被请来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请来的不是鹰神、虎神,也不是黄仙、狐仙,而是宸妃娘娘。

    就听萨满哭泣道:“姑姑,我是海兰珠,海兰珠好命苦,我二十六岁嫁给皇上,与皇上恩恩爱爱,本指望白头偕老,谁想到半路分开,我现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我好想皇上。”

    众人一听,萨满此时的声音和宸妃娘娘一模一样,分明是宸妃娘娘在说话,吓得全都跪倒,磕头不已。哲哲同样十分惊讶,但她知道海兰珠是借萨满之身附体,便劝道:“海兰珠,姑姑知道你很苦,但你既然已经离开了阳世,就要遵守yīn间的规矩,耐心等上几年,找上个好人家,投胎转世,总是这样悲悲切切的想着皇上,又有何用?”

    豪格大怒,怪不得皇阿玛总是有病,原来是叫你缠巴的,他“刷”地拔出腰刀:“海兰珠,你好大胆,既已作鬼,为何还总是魇着皇上,皇上的龙体关系着大清国运,你若闹妖,看本王不一刀劈了你。”说着就将刀架到了萨满的脖子上。萨满一声尖叫,昏倒在地。众人惊呆了,注视着躺在地上的萨满,过了好大一会,萨满才渐渐醒了过来。醒过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走了,走了。”然后,说话也恢复了本来的声音。

    哲哲问道:“仙家,宸妃一缕芳魂不散,这如何是好?”

    “请皇后娘娘放心,宸妃娘娘说她不再来了。入土为安,宸妃娘娘还应尽早安葬。”

    哲哲一惊,真是位仙家,连海兰珠没下葬都知道。她应道:“皇上的意思是要停灵三年,既然仙家有言,哀家一定说服皇上。”

    在哲哲的再三说服下,皇太极答应将海兰珠下葬。

    不久,阿巴泰送来了战报:臣等于崇德七年十一月五rì,分别从界岭口和雁门关附近的黄崖口进关,明军虽于各关隘严加防范,却不堪一击。我八旗大军连克霸州、河间、永清、衡水,然后入山东,破临清、兖州、登州等,俘获明鲁王朱以派,乐陵王朱宏治、东原王朱衣远等诸王宗室千余人,共攻克三府十八州,六十七个县,八十八座城镇,获黄金一万两千两百五十两,白银二百二十万五千二百七十两,珍珠四千四百四十颗,各sè绸缎五万两千二百三十匹,缎衣裘衣一万三千八百四十两,俘获人口三十六万九千人。臣现在已经返回密云,一月后可还京。”

    皇太极欣喜万分:“阿巴泰真乃朕之五虎上将也,此次入关,战果辉煌,朕定重赏之。”

    皇太极发现奏报中还有一张东西,像是明朝的邸报,遂打开看到:逆贼李自成于二月末,改襄阳为昌义府,自封倡义文武大元帅,封举人牛金星为丞相,下设吏、户、礼、兵、刑、工六zhèng fǔ,各地设防御使、府尹、州牧等,俨然一个朝廷。传逆贼张献忠亦在筹谋中,不rì亦要建制。这个消息太令人兴奋了,自崇德七年三月患病以来,皇太极就从未开心地笑过,现在,他笑了:“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之中,这才是真正的沧海横流,甲申灭明,宁完我非诳语也。”

    六月,阿巴泰师还,皇太极命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武英郡王阿济格出迎。

    李自成在襄阳已经建立了小朝廷,张献忠亦不会甘居其后,想必现在也已称王称帝了。李、张二人现在已不是昔rì之流贼,而是要取明而代之了。朕说过明与农民军间必有一场决战,现在来看,这场决战就在眼前。以我大清之兵力,击农民军易如反掌,但民心的征服要比武力的征服艰难得多。当年,我们之所以能够在辽东站住脚,就是因为我们最终取得了民心,我们给了辽东民众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我们即将挺进中原,能不能在中原站住脚,就看我们最终能不能得中原的民心,尤其是得士子之心,饶余贝勒这次开了个好头,要褒奖之。朕已好久未饮酒了,今天高兴,来,饶余贝勒,今天破个例,朕敬你一杯。”

    阿巴泰一年多征战的艰辛,被皇上的几句话夸得全飘到了九霄云外,他有些难为情地举起杯:“臣多谢皇上。”一仰脖将一大杯酒干了进去。

    第五次征明,阿巴泰得赏银一万两,其他将士之赏也都十分丰厚。

    第五次征明凯旋的消息传至蒙古、朝鲜,他们都派来使者朝贺。皇太极由于交出了rì常政务,每天仅出席宴请和接待,比以往轻松了许多,身体状况非常好,冷眼看去,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满朝文武无不为之喜悦。

    令皇太极更高兴的是,他的第五个女儿阿图格格就要出嫁了。阿图今年十二,是庄妃生的第二个女儿,长得如花似玉,皇太极视若掌上明珠。两年前便已与恩格德尔之子索尔哈定下了终身。婚礼定于八月初八举行,这一天,皇太极率皇后、庄妃及后宫诸妃子在大政殿为阿图和索尔哈举行隆重的册封固***主和额驸的大典,诸王贝勒、蒙古各部、朝鲜国等各有所献,场面隆重自不必言。

    当晚,皇太极歇息在永福宫。白天的轰轰烈烈过去,晚上顿觉冷清。皇太极静坐于灯前感慨道:“阿图都出嫁了,朕能不老吗?真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呀。”

    庄妃听着有些不大对劲,便劝道:“皇上,阿图就在城内,随时都能回宫看皇上,什么散不散的,皇上放宽心些。”她递过厚厚的一本礼账:“这是内管领处记的礼单,皇上看看吧。”

    皇太极接过来不经意地翻着,突然,他愣住了,见亲王贝勒的名单下注有金鞍一副。金鞍?什么金鞍?莫不是用黄金镶嵌的马鞍?他问庄妃道:“你见过金鞍吗?”

    “见过,非常漂亮,鞍驾、鞍桥、鞍钉都是用黄金作的。”

    皇太极脸sè一变,“啪”地将礼单摔到炕上:“此越制之行也。朕与大贝勒可用金鞍,其他人岂能滥用。此风若蔓延,众亲王、贝勒、贝子、众大臣效仿起来,不乱套了吗?”他命护卫道:“你们立刻去索尔哈额驸处,将那些个金鞍取来,朕要见识见识。”

    庄妃慌了,她急忙劝道:“皇上,哪有陪嫁的东西还往回要啊,况且,今天是阿图的花烛之夜。皇上先消消气,待明天再说。”

    皇太极叹了口气道:“女儿家一辈子就这么一回,朕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但此事关系着大清国朝野风气,就等明天再说。”

    八月初九的朝议,一直到中午方散,朝会上,皇太极对各部使臣厚加赏赉,尤其对土默特部引藏使来朝,更是另有重赏。下午,他命阿济格、多尔衮和侄儿、侄孙辈一干人等来到了清宁宫。进入宫中,他们发现南炕沿上摆了一排金光闪闪的鞍子,立刻认出是各自昨rì进献之礼,几个人相互一视,觉得不妙,怕是又要挨训。就听皇上道:“来了,都坐吧。”

    几个人忐忑不安地坐下。

    “这些鞍子是你们的吧?”

    站起应道:“是,是我们的,已经送给了固伦阿图公主。”

    皇太极气哼哼地道:“你们好阔气,竟然用黄金为鞍,真叫朕大饱眼福。”

    阿济格道:“皇上,臣弟等以为阿图格格贵为固***主,出嫁之时,当有金鞍相配,否则,何以显其尊贵?我们几个也是斟酌再三才定制的。”

    皇太极追问道:“你们定制了几副?”

    “每人两副。”

    “这么说是送给阿图一副,你们每人留了一副?”

    几个人一齐应道:“是。”

    “哼,倒是满有心计,你们以为这就能堵住朕的嘴吗?”他狠狠地瞪了多尔衮一眼,多尔衮不敢正视,低下了头。

    皇太极仰天叹道:“我大清国真的富强了吗?富到了用黄金为鞍的地步?你们都知道那个明国洛阳的福王朱常洵吧。他有一副金鞍,可如今在谁的座骑之下呢?在李自成那。李自成攻洛阳,朱常洵富可敌国,守城的士兵却连饭都吃不饱,他一毛不拔。结果如何,众叛亲离,成了李自成的阶下囚,被李自成和着鹿肉一起煮着吃了,福王肉加鹿肉,义军们称之为福禄宴。他当时哪怕是拿出十分之一的家当分给守城将士,也不至于如此下场。城破之rì,仅珍珠就拉了两大马车,起居所用之物全是黄金所造,还不都是为李自成预备的。朕不反对你们享用,你们是大清的王爷贝勒嘛,但要节制。今天你们用黄金为鞍,明天就能用黄金为甲,以后呢?学汉武帝筑金屋藏阿娇?上行下效,下面效仿起来,yín靡之风滥矣。”

    他走到几位跟前,语重心长地道:“我们从大山里走出,虽说是天潢贵胄,但终为少数,以少驭众,最重要的是得民心。当年先帝创业之艰,你们无法想像,但你们没赶上,阿济格和豪格赶上了个尾。如今你们都成了王爷贝勒,家拥万贯,阿哈成群,富得很,但不能忘乎所以,要经常到旗下去看看,看看有没有吃不上穿不上的,有没有讨不上女人的,有没有饿死的。你们下去一转,为下属作个样子,下属就会老实些,老百姓就会喊你们青天大老爷。一副马鞍,再金贵又能怎样,真要是众叛亲离,金鞍将为谁所有,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

    兄弟们,侄儿们,我们即将入主中原,更复杂的局面还在后头,任何时候也不要放纵,要牢记戒yín逸,殷鉴不远;要常念虑载覆,居安思危。朕希望你们都能成为大清国的栋梁。二哥现在已是花甲有一,朕亦五十二了,况且,这几年,朕常常是病魔缠身,大清国就全靠你们了。你们要心中有百姓,有社稷,才会永远有自己。”

    皇太极的一番苦口婆心打动了他们,多尔衮跪下道:“臣等知错了,我们一定会记住皇上的教诲,永远居安思危。”

    皇太极道:“看来,朕的一番心思没白费,你们回去吧,记住,明天晚上到清宁宫来,朕要让文程先给你们讲《谏太宗十思疏》。”

    多尔衮等走后,皇太极觉得心中发闷,他想找个人聊聊,遂命护卫道:“去请文程先生。”

    他坐在炕桌旁,拿起祖大寿的奏章,其中一段写到:“臣以为yù破山海关,当先取关前之五城:宁远、中右所、中前所、中后所、前屯卫,此五城兵力虚实,臣知之甚详。吴三桂的老父虽在京城,其家眷却在中后所,当先取之。若吴三桂家属为我所获,不怕三桂不降矣。三桂一降,宁远即降,其它三城可一举而下也

    “取吴三桂家属,倒是个良策,可以一试。将来平定中原,祖大寿还是有用处的,找个机会将他调至兵部,会更能尽其所长。”

    他继续往下看时,就觉得“忽悠”一下,血往上一涌,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范文程走进清宁宫,见皇上正歪着身子,倚着高枕垫看奏章,便上前跪拜道:“臣范文程叩见皇上。”

    若在以往,皇上立刻就会命侍卫看座,这次却没动静。范文程觉得有些奇怪,遂再次叩拜道:“臣范文程叩见皇上。”皇上还没应声,范文程抬起头,见皇上双目微闭,一动不动,料是睡着了,便对女官说道:“皇上睡着了,快扶皇上到东暖阁去。”

    两位女官跪着上了炕,搀扶皇太极,发现皇上的头耷拉着,口水流了出来。一扶胳膊,有些僵直,便惊叫道:“皇上,皇上,请皇上到屋里歇着。”

    皇上毫无反应,范文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将手贴至皇上的鼻孔,却感觉不到呼吸,他大叫起来:“皇上,皇上!”

    皇太极还是没反应,两位女官看出皇上已停止了呼吸,惊叫道:“皇上!”

    这一声叫,十分尖厉,皇后和庄妃正在东暖阁筹备阿图格格三天回门的事,听到叫声,急忙跑了出来。百度搜索书书屋,书书屋无弹窗,书书屋提供本书TXT下载。

    这时,范文程抓起皇上的胳膊把脉,把了半天,哪里还有一丝脉动。范文程头“轰”地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失声惊叫道:“皇上,皇上”

    大明崇祯十六年,满清伪崇德八年八月初九晚,清朝伪帝皇太极终于走完了他的一生。

第五百四十七章 大征服者——丁云毅!

    “皇太极死了啊。**”

    丁云毅忽然没来由的说了声。

    “啊,什么?”身边的秦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皇太极死了啊。”丁云毅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三哥怎么知道的?”

    秦云才问,随即醒悟过来,怕是金刀卫的那些人带来的消息。

    丁云毅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皇太极死了,现在是崇祯十六年了八月了,很快,崇祯皇帝也就快要去了。这大明的天真的要变了啊。

    可是在福建还有虎贲卫在,还有一个决定力挽狂澜的丁云毅在!

    这大明,亡不了!

    “两年时间,我虎贲卫扩充jīng兵三十万,打造战船、火炮无数,银子虽然哗哗的流了出去,但一支庞大的军队也已建立。只是不知三哥是准备和流寇决战,还是和满清决战?”秦云顺口问了声。

    丁云毅又是一笑:“为何不能和两面决战?”

    “什么,两面决战?”秦云吃了一惊:“这,运怕是力有不逮?”“我说笑而已。”丁云毅敷衍了声:“总之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让弟兄们做好准备。”

    这个时候的丁云毅,已经做好了决战前的准备。

    但他还在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机会到光……,

    两年的时间一瞬而过,在这两年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在〖rì〗本大大小小的叛乱发生了一百二十七次,在这些叛乱中,无数的〖rì〗本人死去,叛乱一直到了崇祯十六年才渐渐的平息下来。

    从崇祯十四年的年底起,丁云毅已经开始有计划的向〖rì〗本移民。

    愿意移民的,都无一例外的得到了丁云毅的大力资助。仅仅靠〖镇〗压是无法得到整个〖rì〗本的,将〖rì〗本大明化显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新移民和旧有势力间的矛盾碰撞是无可避免的,但这也不过是阵痛而已。最艰难的显然是在崇祯十五年的时候。

    新移民和原住民之间发生了多次的械斗事件。但是那些新移民表现得非常可怕。他们中甚至有人拥有着火枪。

    原住民多次发生因械斗而死亡的事件,当一纸诉状告到官府之后官府的态度还是比较暧昧的。

    他们往往袒护于新移民,有人械斗至死案件,顶多也就是将杀人者遣送回国内而已。但要不了多少时候,这些人又会重新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子〖rì〗本。

    只有一个才被提拔起来,刚被派往〖rì〗本的知县叫凌至仁的,上任的时候只有二十一岁,年少气盛而且一心想要学大明的大清官海瑞所以决定无论在哪里都要表现出自己的清正来。

    也是该他有事,上任的第二天,他的治下明田县就发生了一起大规模械斗事件。

    新移民一百余人,原住民三百多人参与到了这次械斗。尽管新移民人数单薄,但在械斗的关键时刻他们再度使用了火枪,当场造成原住民八人死亡。

    官司被打到了凌至仁那里。

    八人死亡,这在凌至仁看来是起大案子了。凌至仁不敢大意,立刻派出衙役拘捕人犯并且亲自勘察现场。

    案子其实没有什么复杂的,一查便是一目了然。

    那些新移民们在公堂上也并没有否认他们杀人,凌至仁见案情清楚,人犯爽快招供,当即判决首恶者秋后斩首余者皆处以监禁,原住民第一次扬眉吐气。

    “凌青天”的名字居然在〖rì〗本人嘴里传诵开来。

    被判决死刑的一共有三人,领头的那个原本是山东人,叫侯方正,后来迁移到了台湾,这次武烈侯迁移动员令下达之后他第一个便报名迁移。

    当他被判决死刑之后,却一点畏惧也都没有,反而一笑说道:“凌大人判得真是公正凌大人是个好官,可惜啊这里不是福建。”凌至仁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侯方正也闭着嘴再不发一言。

    在判决后不过几天时间,〖rì〗本巡抚苏杨求缘居然亲自召见了凌至仁。一个小小的知县,居然能被巡抚召见也算是莫大的荣幸了。

    在见到苏杨求缘之后,巡抚大人表现得非常客气,询问了一下明田县的大致情况,然后又问了一下那起案情,忽然缓缓说道:“凌县是个好官那,可惜这里是在〖rì〗本。”

    凌至仁怔在了那里,怎么这话和那个叫侯方正说的一模一样?

    “在福建的话凌县一定是个难得的好官,但在〖rì〗本凌县这个官当得却有些不合格了啊。”苏杨求缘微微笑道:“其实在凌县到达〖rì〗本之前,也无数次的发生过了这样的事情,但当地官员却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凌县认为是他们的能力不如你,还是贪污**那?”

    “这。”凌至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武烈侯为何要如此大规模的移民?只怕凌县这点从来没有想过。”苏杨求缘的话里没有太多责备的意思:“〖rì〗本是咱们新得到的省,一切都百废待兴,而且这里大大小小的反抗我们也经历了不少,如何彻底的将〖rì〗本为我所用?光靠〖镇〗压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人问题的。”

    凌至仁是个聪明的人,很快便大略明白抚帅话里的意思。

    要把〖rì〗本真正变成大明的〖rì〗本,大规模的移民,逐渐侵钵原住民的势力显然是一个尽管漫长但却行之有效的办法。

    在这里为官不要求你有多么公正,而是要你去不折不扣的完成武烈侯交代下来的任务。

    他也渐渐的想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新移民会拥有那么多的火枪,

    这些火枪明显是有某种势力刻意发放给他们的。

    而在这个势力背后站着的只有一个人……

    凌至仁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在苏杨求缘的点化之下,很快便明白应该怎么做了。回到明田县后,他第一步做的便是释放了那些被关押着的新移民。并且修改了自己的判决,驱逐侯方正等人回到台湾。

    侯方正等人临走的时候,除了简单的包袱什么也都没有带,家产全部留在了明田县,凌至仁是亲自去送行的。

    送别的时候,凌至仁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诸位?”“怕是连六十天都用不了。”侯方正微微笑道:“一轮又一轮1

    一批又一批,我们这些人早晚都会在〖rì〗本扎下根来的。”

    我们这些人早晚都会在〖rì〗本扎下根来的。

    这是一个承诺,这也同榉是一个誓言。

    被派往〖rì〗本像凌至仁这样的年轻官员很多,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在〖rì〗本都呆了三年以上,尔后调往其它地方,比如凌至仁。在〖rì〗本积累了充分的经验后,三年后调往麻六甲担任了麻六甲总督署协理一职。

    麻六甲就和巴达维亚一样,已经成为了丁云毅所拥有的地盘。

    从崇祯十三年就开始的远征,一直进行到了崇祯十五年才结束。在这期间,双方激战无数,红夷和佛郎机国内也不断的抽调兵力进行增援。甚至连干腊丝人也加入到了这一作战之中。

    干腊丝人是为了报吕宋岛之仇而来的。

    他们并不愿意就这么失去吕宋岛,但今rì之西班牙已非昔rì之西班牙,曾经强盛的帝国正在急速的走下坡路。面对吕宋,凭借自己的力量他们已经无法夺回。

    而借助红夷和佛郎机人的力量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只要能在麻六甲或者巴达维亚阻挡住敌人的步伐,那么敌人便有可能溃败。

    西班牙人打了一个如意算盘,但丁云毅同样早就在巴达维亚布局了。

    崇祯十四年十月,在巴达维亚爆发了大规模的华人起义,而起文的领导者,正是此前在巴达维亚翻云覆雨的韩鹤雨这一批金刀卫的。

    前线正在激战,后方却忽然爆发了大规模的起义,这点对于红夷的打击是相当巨大的,这迫使红夷不得不抽调兵力却应付可怕的矢起义。

    但大起义却看起来没有那么容易扑灭。

    这些起义者们用火器武装着自己,并且有着完善的指挥。面对红夷军队的凶猛反扑,他们稳稳的占据着几个战略要点,不断的和红夷周旋。

    他们要的不是立刻取得胜利,而是用起义的方式来直接给予前线奋战着的虎贲卫将士们以最有力的支援。

    与此同时,叶大海指挥的远征舰队也开始加强了攻势。

    在失去了对大海的控制权后,红夷显得非常被动,尽管此后有两支来自国内的增援舰队,和一支西班牙舰队投入到了战斗之中,但都迅速被虎贲卫水师所击溃。

    对巴达维亚来说,荷兰离他们太远,而福建离他们太近。

    虎贲卫的水军们可以随时随地的得到增援,任何损失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补充。他们不在乎和敌人消耗多少时间。

    崇祯十四年十月底,在巴达维亚大起义爆发后,虎贲卫开始进行登陆作战。

    红夷尽着一切可能阻挡着敌人的推进,但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在虎贲卫循序渐进的攻击面前,他们的末rì已经逐步的到来。

    巴达维亚和虎贲卫登陆交相呼应的起义,也极大的动摇着红夷,到了十一月月中的时候,红夷发现自己很难再继续坚持下去了。

    巴达维亚新任总督奥皮耶开始寻求着和明朝人进行谈判,但明军提出的条件实在难以让奥皮耶接受。

    明军要求巴达维亚立刻无条件的投降,但这怎么可能?巴达维亚是荷兰非常重要的一枚棋子,无论如何也都不能失去。

    但是明军似乎失去了和红夷继续谈判的兴趣,在做过短暂的调整之后,攻势进一步的加强了。

    大量的火炮运抵,开始炮击巴达维亚,而在巴达维亚城内的起义者们,也随即开始反击,巴达维亚形势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城破的可能。

    奥皮耶还是一位尽责的军官,不到最后关头,他绝不愿意放弃这里。他武装动员起了城里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

    战斗进行得非常激烈,大规模的伤亡也开始在巴达维亚出现。

    奥皮耶和巴达维亚的红夷士兵,从来也都没有想过明朝人的火炮已经犀利到了这个地步,炮弹无情的摧残着巴达维亚,炮火可怕的笼罩着巴达维亚。

    死亡不断的出现,而那些伤员的哀号也不断的刺着红夷的心,动摇着红夷抵抗的决心。

    奥皮耶在最危急的关头,再次派出了自己的使者,并且异想矢开的要求明军停止炮击十rì,好让巴达维亚有时间救治那些伤员。

    叶大海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是什么要求?

    奥皮耶的这一建议遭到了断然拒绝。

    炮击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逐渐的,巴达维亚开始出现了奥皮耶总督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投降!

    奥皮耶知道巴达维亚的信心已经动摇,在失去了国内继续支援的情况下,他已经很难再继续坚守下去了。

    做为一个骄傲的荷兰军官,投降是他很难忍受的事情,但是现实却又不得不促使着他这么去做。

    十二月,巴达维亚的起义者开始了大规模的反击,并迅速击溃了几股红夷军队,成功的占领了几处红夷防御的战略要地。

    已经没有任同继续坚守下去的希望了。

    奥皮耶第三次派出了自己的使者,他告诉叶大海,他愿意率领巴达维亚投降,但前提条件是必须保证巴达维亚一切荷兰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叶大海答应了他的这一请求。

    崇祯十四年十二月二十八rì,荷兰驻巴达维亚总督奥皮耶宣布投降,明军进入巴达维亚达维亚这一城市纳入到了大明帝国的版图之中。

    随后,丁云毅迅速抽调大量官员进入巴达维亚,并接管了这一城市。

    崇祯十五年元月开始,明朝官员开始大规模驱逐当地的红夷,这一时期被称为“荷兰巴达维亚之难”

    驱逐行动一直进行到当年的六月才算结束。

    丁云毅的目的非常简单明确,必须把巴达维亚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里,用这里为自己创造着源源不断的财富。

    相比于巴达维亚,麻六甲的攻击作战就没有那么顺利了。一直到崇祯十五年的二月,蔡九洲所指挥的明军才开始在麻六甲登陆。

    尽管过程艰难一些,但毕竟胜利已经在婴。

    佛郎机人获得相对〖真〗实的〖中〗国的印象是从麻六甲开始,迈向〖中〗国的脚步也从麻六甲开始。

    达伽马的船队抵达今印度半岛西南部喀拉拉邦的科泽科德一带的古里后,便大规模系统地搜集有关亚洲的地理和人文资料,主要目标是远东的〖中〗国。

    1512年,征服麻六甲的佛郎机人收买了五5位〖中〗国船主,开始策划赴〖中〗国的计划。

    葡萄牙人他们看中明帝国的财富,而且幻想〖中〗国如同麻六甲一样可以轻易落入佛郎机人之手,尽管等到他们来到〖中〗国沿海的几百年中,发现明帝国并不是葡萄牙可以一口吞下的,但占领麻六甲确实开启了葡萄牙海上帝国最“灿烂”的历史。

    明朝廷得知麻六甲被侵占一事是在1520年,距麻六甲落入佛郎机人之手已过了九年。而在这九年中,佛郎机人的脚步早已穿过南〖中〗国海,进入〖中〗国广东沿岸。

    如果不是佛郎机人的放肆,以及麻六甲王子宾塘王公的使者穆罕默德来到běi jīng,向礼部送来麻六甲的求援信,麻六甲落入佛郎机人之手一事,明廷就会一直被蒙在鼓里。而明武宗早已失去了解决此事的能力,这位荒诞的君主,在卧病三月后晏驾。但在当时一批大臣的建议下,终于对麻六甲的沦陷做出回应:不许佛郎机入贡,同时葡萄牙出使〖中〗国的皮雷斯一行于同年chūn夏被押往广州,并作为归还麻六甲疆土之人质投入监牢。

    面对麻六甲朝廷的屡次求援,明朝廷声明要求葡萄牙归还麻六甲,否则扣押使团直到归还麻六甲为止。这种以扣押使节的方式来应对武装占领的佛郎机人,无疑是一种无能,也是缺乏国际海洋观的表现。

    不过毕竟明王朝在东南亚一带并没有军事存在,它与东南亚国家的朝贡关系只是彼此的一纸政治承诺,苍白无力。当郑和这样的王师绝迹于东南亚之后,明王朝毫无力度的外交辞语与交涉,挽救不了麻六甲灭亡的命运。

    但是现在虎贲卫的大军到了!

    二月,随着虎贲卫大举登陆麻六甲,佛郎机人驻扎麻六甲的总督佛郎索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挽救麻六甲的命运了。

    谈判进行了大约二十天,在自己的一些要求得到了满足之后,佛郎索科宣布麻六甲投降。

    麻六甲于崇祯十五年纳入大明版图。

    巴达维亚和麻六甲的胜利,是丁云毅整个计划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现在在丁云毅的周围,已经没有什么强有力的力量了。

    大征服者丁云毅!

    他已经成功的以福建为中心,建立起了一个完全由自己掌握的势力范围,现在的他已经可以放心的把目光放到中原腹心了。

    崇祯十六年的时候,满清的统治者皇太极死了,而大明王朝也到了决定其命运的时刻!

第五百四十八章 生是大明臣,死是大明鬼!

    崇祯十七年这一年,到了决定大明王朝命运的关键时刻了.

    这一年对李自成而言,已经不再是崇祯十七年,而是永昌元年了。

    也在正月初一,李自成在西安称帝,建国大顺,还在“成”的头上加了个“rì” 改名为自晟。追封尊号到其曾祖以下。又封牛金星天佑殿大学士,宋献策为军师,增置六府尚书,仿明制建立起了全套政治机构。任命宋企郊为吏政尚书、陆之祺为户政尚书、巩焴为礼政尚书、张嶙然为兵政尚书。以五等爵位大封功臣,侯刘宗敏以下九人,伯刘体纯以下七十二人,子三十人,男五十五人。

    到最后一个堡垒榆林被攻克之后,除汉中而外,此时李自成已将三秦之地尽掌手中,编制之下计有骑兵六十万,步兵四十万.

    在当时,“十八子当主神器”的预言已遍传,已有人将其比作了秦王嬴政,未来的一位凶残又强大的开国之君。

    听着昔rì的弟兄们一口一个“皇帝爷爷”,让李自成心花怒放,好不开心。

    此时的李自成,盘踞关中,遥控河南,已经相当的满足了,他不是嬴政,也没有真正主天下的野心,他的意图乃是与明平分天下。

    事实上李自成及其手下没有真正具有长远战略眼光和治理国家之才者,他们善于破坏而不会建设。牛金星之流只一意怂恿李赶紧攻入京城做名副其实的皇帝,似乎一攻占běi jīng,登上龙椅就解决了一切问题。这一点李自成倒要现实的多,故而昔rì在湖北时他会采纳顾君恩的献策先取关中,而未如牛金星所建议的那样进军河北,直驱京师。

    此时李自成正面临严重抉择,他多年转战,东征西讨,靠的是以战养战,手下也多为桀骜不逊之徒,一旦安定,反而无所适从了。

    百万大军久据一地的必定坐吃山空。出兵继续征战,这是大顺zhèng fǔ多数人的意志,这点李自成也无法阻拦,尽管他未必情愿,或许直觉里已察觉到了某种不祥的意味.

    二月,李自成渡过黄河,兵发山西,正式向京城进军了。

    这一路开始基本是未遇抵抗,甚至大军未抵,降书先至,三月初七,李自成顺利占领太原。随后在代州与明总兵周遇吉展开激战,周遇吉当年曾跟随洪承畴,参加过松锦之战,不是泛泛之辈,一连苦战十余rì,李自成受阻,便yù撤军。李自成吃过无数败仗,这点小挫本不算什么,但他顾忌到他这一套仓促建立的政权机构尚有很多急需解决的问题,这时的他更倾向于先把根基打牢,灭明倒是次要的事。但部将不服,非要先分出个胜负再说。结果再战之下对方弹尽粮绝,不支而退。

    李自成追至宁武关,通告若五rì不降就将屠城。但这回李自成遭遇到了顽强抵抗,周遇吉效法当年的袁崇焕战术,以大炮守城,四面轰击,并不时出兵占据外围,与对方周旋,激战三rì,大顺军损失万人。李自成亦发炮还击,几度轰塌城墙,但对方又立即垒成。大顺军一度攻破了城门,但城门随即封闭,杀入城中的上千人马无一生还。李自成大怒,以人海战术前赴后继,持续攻击,最终攻陷宁武关。随后便是屠城,妇孺老幼概不能免。

    到三月,山西已全境落入李自成手中。此时另一路由刘方亮率领的偏师,也已攻陷保定,代帝亲征的大学士李建泰被擒。

    三月十一rì,李自成兵抵宣府。总兵王承允和监军太监杜勋出城三十里迎接,杜勋出城前,向巡抚朱之冯通报,劝他亦识时务,朱之冯大骂:“尔上所倚信,特遣尔,以封疆属尔。尔至即通贼,何面目见上?”

    杜勋不作答,大笑而去。独守城池的朱之冯守在一尊大炮面前,眼见李自成部队一步步临近,转对左右下令:“为我发之。”

    但左右默然,无一人上前,朱之冯yù亲自动手,被周围士卒擎住衣袖,朱之冯捶胸长叹:“不意人心至此!”遂自缢而亡。

    三月十五rì,唐通降,李自成的大军开过居庸关,直抵běi jīng城。

    彰义门外,香炉缭绕,已铺上了黄毯,摆上了龙椅。李自成心满意足地坐下,身边是沦为阶下囚的两位明宗室亲王:秦王、晋王。

    京城的虚实他早已派遣手下扮作客商摸的清清楚楚,这一工作甚至他还远在西安的时候就已经着手进行了。现在,四郊各路官军或降或逃基本扫平,běi jīng已是一座唾手可下的孤城而已。

    尽管经过牛金星、宋献策等人的大力宣传,周围的人都把他视作下一任真命天子,可他自己始终是半信半疑,十几年来忙于征战,或与官兵斗智斗勇,或与同行倾轧算计,一刻未停,他并未做好当皇帝的心理准备,那一套行为规范和思维方式他是极为陌生的,虚荣和得意满足之后甚至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但他却已正不由自主地正一步步踏入这个陌生的领域。他想减缓一下这过快的步子,所以出居庸关不久便密遣明降将王永吉到běi jīng与皇帝谈判,交换条件是“划江而治”,明帝封他为王,割长江以北为他的属地。但王永吉至今踪迹全无。现在杜勋又被派进去了,条件还降得更低了。

    刘宗敏过来问:“我军围城一rì了,为何不速速进攻,赶紧拿下běi jīng?”

    李自成摇头,回答道:“待正午吧。”

    天空飘起了朦朦细雨,这场雨是宋献策前rì卦到的,“算的真准,莫非洒家真的当主神器?”

    这时候杜勋回来,告知崇祯拒绝和议。“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李自成愤然起身。

    尽管局面已不可挽回,崇祯依然每rì上朝问事,如平rì那样处理政务,三月初,他听户部侍郎蒋德槿言及朝廷虽早已下旨将“三饷”合一,但各地州县依旧搜刮如故时,再次下旨令废除“练饷”。

    běi jīng城的防务他亦亲自过问,并把宫中的三四千太监武装起来,分配到各处参与防务。他召见过传教士汤若望,咨询火器的配置和使用问题。三月初六勤王令下.

    勤王令,勤王令,可惜这个时候的勤王令还能够起作用吗?

    这个时候在福建,武烈侯丁云毅其实已经不用等待崇祯的勤王令了,他知道在这一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虎贲卫的各级将领已被全部召集起来,看着武烈侯凝重的面sè,他们隐隐的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丁云毅许久没有说话,半晌后才缓缓地说道:“李自成已经向京城进军了。”

    沉默了一小会,有人居然轻轻出了口气,好像如释重负的样子。

    其实他们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福建、台湾、rì本、吕宋、麻六甲、巴达维亚、暹罗、缅甸等等的地方都已经控制在了他们手里。他们所等待的无非就是这一刻。

    那继续为虎贲卫创造奇迹的一刻到来。

    “诸位,都准备吧。”丁云毅淡淡地道:“我水军、陆军,全部开拔。蔡九洲、张宪轩、叶大海。”

    “在!”

    “你三人为水军总指挥,你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是!”

    “皇甫云杰,侯鲁。”

    “在!”

    “你二人为左右前锋,即rì率领骑兵开拔!”

    “是!”

    丁云毅的目光落到了将领们的身上:“本镇将亲率全部主力出击。除留守福建、台湾、各殖民地等地人马,共起水陆之军三十五万,本阵要用这三十五万人马,去逆转这大明的天!”

    “我等愿随武烈侯死战!”

    这是全部虎贲卫将士们最响亮的回答!

    丁云毅的目光落到了远方,很远很远的地方。从现在开始,一次全新的挑战,一个能够决定一个民族命运的挑战,已经徐徐的拉开了不可知的大幕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成功,也不知道自己的三十五万大军能不能够逆转这行将崩溃的王朝,但他并不在乎。

    他是为了这个民族而战,他的敌人,也并不仅仅包括李自成这样的流寇。还有关外那个更加凶狠的敌人。

    他可以容忍失败,即便是失败了,他还有福建、台湾、rì本,还有那么多的殖民地,他依旧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组织起一支大军来。

    现在,大明和汉人的未来和命运已经牢牢的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李自成的大军已经逼近京城。

    这个时候京城里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不一样的。有的惊慌失措,有的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有的想着该如何和流寇啊,不,现在不能再叫他们流寇了,而是和“永昌帝”李自成如何取得联系并且表现出自己的忠心了。

    也有人淡然自若,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

    比如前兵部右侍郎丁远肇。

    在崇祯最猜忌、最痛恨丁云毅的那两年,丁远肇也受到了牵连,他被崇祯皇帝随便找了个借口给罢免了,总算崇祯还念着他过去的功劳,并没有进一步的追究。

    只不过,丁远肇已经被限制住了居住,他的活动范围不过是在丁府而已。

    当李自成称帝,并最终决定向京城进军后,再也没有人去理会丁远肇了,那些监视着他的人也已四散而逃。

    丁远肇却还是没有走。每天一早起来,先活动一下身子,然后吃口夫人为他准备的可口的粥,然后看看书安静的度过一天。

    他完全就不在乎自己会面临什么。

    他不在乎,但是他的女婿王清衡却不能不在乎,当他再一次出现在自己岳父面前的时候,满脸掩饰不住的惊慌:“父亲,听说永昌帝已经逼近京城”

    “你说什么?你叫闯贼什么?”丁远肇忽然瞪起了眼睛。

    “啊,闯贼。”王清衡这才发现自己失言:“是我说错了,现在京城里许多人这么称呼闯贼,我也跟着顺口叫惯了。父亲,等尽快想想办法那。”

    丁远肇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王清衡赶紧向自己的父亲丁碧薇使个一个眼sè,丁碧薇赶紧拉着她十五岁的儿子王迟瑞上前一步说道:“父亲,你不为自己考虑,总也该为你的外孙考虑那。现在项文和二姐、二姐夫都在福建,不如,不如咱们去投靠他们吧。”

    “国难见忠臣!”丁远肇睁开眼睛缓缓说道:“闯贼尚未到来,你们便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项文他在福建为所yù为,圣上愤怒,虽然奈何他不得,难道还要我老着脸去他那里避难吗?”

    “父亲。”王清衡咽了口口水:“项文虽然有些过错,但究竟还是您的儿子那。”

    丁远肇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王清衡父亲无可奈何,朝目前丁陈宛荷看了眼,发现目前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正在此时,忽然老家人正伯急匆匆的冲了进来:“老爷,夫人,二小姐,二小姐回来了啊!”

    所有人一下怔在了那里。

    二小姐?丁碧月回来了吗?

    丁碧月出现之后才让所有人知道这不是幻觉。尽管孩子都老大了,但丁碧月却还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二丫头,你,你怎么回来了啊!”看到久未谋面的二闺女,丁陈宛荷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二妹。”丁碧薇一把握住了妹妹的手,眼泪也哗哗的流了下来。

    丁远肇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镇静:“碧月啊,是丁项文叫你来的吗?”

    “爹,项文没有让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丁碧月急忙给父亲请了安:“项文早就知道京城会有大难,因此提前派出他的金刀卫前来接应咱们丁家,我正好无意中从原先嘴里听到了,我不放心爹娘姐姐姐夫,因此自己执意要跟着一起来的。”

    “金刀卫?”丁远肇鼻子里冷哼一声:“我大明什么时候有过金刀卫那?”

    “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丁碧月有些急了:“项文他不是个逆臣,他知道京城危急,已经不顾和朝廷的恩怨,亲自点齐人马正准备前往京城勤王了!”

    “勤王”二字一出,丁远肇的眼睛一亮,但随即又冷笑一声说道:“和朝廷的恩怨?朝廷从来就没有对不起他丁项文,是他有负朝廷在先!你回去告诉你的那个弟弟,我就在京城等着他,他什么时候带着勤王之师到了,我什么时候认他这个儿子!”

    丁碧月知道自己父亲脾气,决定了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改变,一时和母亲、姐姐、姐夫面面相觑。

    “丁大人何必如此固执!”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飘进,接着一个三十来岁衣着朴素,看着像读书人样子的人走了进来。

    “你又是谁?”丁远肇盯着他问道。

    “金刀卫指挥使谢天见过大人。”谢天神sè自若地道:“我金刀卫奉命接应侯爷家人出京,事关重大,谢天不敢丝毫怠慢,因此亲自前往京城。大人,这一路上我不断接到部下情报,闯贼大军距离京城不过只有几rì路程。我的马车和护卫人员已经安排好了,请大人急速带着家人和我一起离开,否则一切就都晚了。”

    丁远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说过了,我不走。我生是大明的臣,死是大明的鬼。闯贼若真的进了京城,我无非一死殉国而已!”

    “大人只知尽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家人吗?”谢天还是那样淡然地道:“大人想要尽忠,谢天没有别的办法能够劝说,但是您的妻子呢?女儿呢?外孙呢?难道让他们都和你一起死吗?我听说今上勤王令已下,但却至今没有人响应,只有我武烈侯亲率大军出发,这样的人是jiān臣吗?难道您真的忍心让武烈侯的家人一个一个离开他吗?”

    丁远肇沉默在了那里,他缓缓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家人,然后忽然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去吧,去吧,你们全都去吧。我留在这里,无论是生是死,我都留在这里。谢天,你去告诉你的武烈侯,让他记得自己是大明的臣子,让他不要忘记了自己是大明的武烈侯!”

    “爹!”丁家姐妹一齐叫了出来。

    丁远肇惨然一笑:“你们不必再劝我了,我的决心已定。清衡,你也不要走了,你随我一起留下来吧。”

    “啊!”王清衡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丁远肇微微一笑:“清衡啊,你放心,我是你的岳父,也就等于是你的父亲,我是不会害你的,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你一条明路走的。”

    王清衡根本就不想留下来,但他却不敢违背自己岳父的命令。

    “我也不走。”丁陈宛荷微微笑着:“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离开你我还能到哪去?无论生死我总是陪在你的身边便是。”百度搜索书书屋,书书屋手打,书书屋提供本书TXT下载。

    丁远肇也笑了,有这样的妻子还有什么遗憾的呢?然后他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全部都去福建投靠你们的武烈侯丁总镇丁大人去吧!”

第五百四十九章 南迁?

    >我留下了王清衡,也是为你们的武烈侯除去一害,让他们切切记得这点。”

    “是。”谢天默然道:“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丁远肇长长叹息一声:“让丁云毅无论如何都不要忘了,自己总还是大明的臣子。将来无论如何,都请他为大明留下一点血脉来吧。”

    谢天默默的点了点头。

    外面,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二十来个神sè肃穆的人正紧紧的护卫在马车周围,一等丁家姐妹等人上了马车,帘子迅速的被放了下来,接着马车急速离开。

    谢天怔怔地看了一会丁家,然后长长一揖到底。

    此时在丁府里,王清衡焦躁不安,丁远肇却是面露微笑对着自己的夫人说道:“夫人,无论如何我们总还是在一起了。”

    丁陈宛荷也在微微笑着:“其实,你还是很为项文自豪的,对吗?”

    丁远肇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项文这个人虽然无法无天,但能像他这样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创建出如此大的规模,却没有几个人能够办到。而且我总有预感,只要项文在,咱们的大明就亡不了。”

    “亡不了,亡不了。”丁陈宛荷笑着说道:“咱们的大明亡不了,咱们的丁家也一样亡不了。”

    王清衡很奇怪,为什么到现在这对老夫妻还能够笑得出来

    崇祯实在没有想到的是,战略重镇太原、宁武、大同、宣府等地的守军,竟然不堪一击,一触即溃。什么道理?长期积累的弊政导致的总崩溃。从嘉靖年间以来,边防军拖欠军饷的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在流寇的强大压力下,迅速土崩瓦解。

    李自成的军队正月二十三rì攻下平阳,二月初二进至汾州,七月攻下太原,七月十五rì由太原北上,在宁武关受到总兵周遇吉的抵抗。大同总兵姜瓖不但拒绝增援宁武的命令,反而向流寇投降,大同不战而下。三月初六流寇进至阳和,副总兵姜瑄投降。三月十三rì流寇进至宣府,巡抚朱之冯、总兵王承胤投降,宣府不战而下。

    情况就好比摧枯拉朽,秋风扫落叶一般。明朝难道就这样听任“大数已尽”无所作为了吗?崇祯和他的大臣们当然不甘心,于是筹划了出征、南迁、勤王的对策。但是,没有一项是奏效的。

    崇祯十七年正月初九,兵部收到李自成派人送来的文书,通告三月初十rì大兵抵达běi jīng城下,双方展开决战。

    这显然是对大明王朝权威的挑战,也是对明朝军队战斗力的极度蔑视,因此公开告知决战的时间。留给朝廷备战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作为一国之主的崇祯心急如焚,寝食难安,连续几天由于愤怒、疲惫而茶饭不思。上朝时,他向大臣们说出了心里话:“朕非亡国之君,事事乃亡国之象,祖宗栉风沐雨之天下,一朝失之,将何面目见于地下?朕愿督师,以决一战,即身死沙场亦所不顾,但死不瞑目。”

    说罢,痛哭流涕,愤愤然责问大臣们:形势如此,朝廷外面没有人力挽狂澜,朝廷的财政又近于枯竭,怎么办呢?你们能为朕分忧吗?

    大臣们一听皇帝打算亲自督师,决一死战,不敢怠慢,内阁首辅陈演抢先表态,愿意代帝出征。崇祯不假思索地回答,南方人难以胜任,一口回绝。内阁次辅魏藻德、蒋德璟、丘愉、范景文、方岳贡等人,先后请求代帝出征,崇祯一概不同意。

    这时,去年十一月与方岳贡一起进入内阁的李建泰发言了:“皇上如此忧愤,臣子怎么敢不贡献自己的力量。臣是山西人,了解情况,愿意用自己的家财作为军饷,请求带兵出征。”

    崇祯本来就有意让这个山西人带兵出征,听到他的表态,大喜过望,再三嘉奖,并且表示,亲自在京郊为他饯行,显示“代帝出征”的威仪。

    李建泰何许人也?他是山西曲沃县人,天启五年进士,先后担任国子监祭酒、吏部右侍郎,崇祯十六年十一月进入内阁。

    此人常常与同僚谈起家乡遭到战火,愿意捐献家财、出征平乱。看来他的挺身而出并非心血来cháo,是有思想准备的。皇帝当然求之不得,因为李建泰是山西人,为了捍卫自己的家乡一定会殊死拼搏,何况此人是当地巨富,军饷不必担心,真是两全其美。

    正月二十六rì“代帝出征”仪式隆重举行。先是驸马都尉万玮祭告太庙,接着皇帝来到大殿,举行所谓“遣将礼”当场手书“代朕亲征”四个大字,与象征权力的节钺和尚方宝剑,一并赏赐给李建泰。然后,一行人等乘车来到正阳门城楼,皇帝亲自主持饯行宴会。一路上都是手持旗幡的士兵,从午门一直排列到正阳门外,金鼓声声,旌旗招展,气氛相当的热烈。正阳门城楼上摆了十九桌筵席,正中是皇帝的御席,东面是文臣九桌,西面是武臣九桌,桌面上的酒具是祖传的礼器,皇帝使用的是镶嵌宝石的金杯,大臣们使用的是一般的金杯。乐声响起,皇帝向李建泰敬酒三杯,动情地说:先生此去,如同朕亲自出征,凡事都可以便宜行事。

    宴会过后,太监为李建泰戴上红huā,披上红sè斗篷。在一片鼓乐声中,李建泰离开正阳门城楼,皇帝在城楼上凭栏目送。

    如此隆重的出征仪式,寄托了皇帝与朝廷的厚望。那么,李建泰这个山西汉子真的能够力挽狂澜吗?

    山西的情况十分混乱,用“三晋披靡”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流寇还没有到,守军就逃跑,留下一座座空城,人心惶惶。

    在这种紧急情况下,李建泰应当快马加鞭、rì夜兼程才行,但是他偏偏慢条斯理,借口古代兵法,每天行军不超过三十里,实在有负于皇帝的重托。皇帝亲自调派给他一千五百名京营士兵,并且配备了兵部主事凌、总兵郭中杰、主管西洋武器的传教士汤若望,阵容不可谓不强。进士程源赶往真定寺,鼓动李建泰,赶快前往太原,收拾人心。他还向凌出示了平阳、太原守备方略。然而一切都是枉然。李建泰并不想冒着风险前往太原,去收拾人心。

    山西早已乱作一团,去年十二月二十一rì,平阳府城门大开,官员们纷纷弃城逃跑,已经处于不设防的状态。今年正月二十三rì,流寇从蒲州抵达平阳,知府张邻投降。五天以后,平阳陷落的消息才传到京城。情报传递如此拖沓缓慢。

    山西地方zhèng fǔ运转不灵,直接影响了朝廷的战略决策,使得李建泰“代帝出征”终于成为无的放矢的马后炮。

    朝廷方面没有确切的军事情报,把běi jīng的防守重点放在南翼——太行山至真定、保定一线,忽视了北翼——大同、宣府一线,想当然地以为有重兵扼守,确保无虞。皇帝的决策就是建立在兵部的错误分析基础上的,他命令李建泰出征的第一步——南下保定,就是考虑“朝廷之忧”在保定,而不是在宣府、大同;即使保定失守,还可以征调宣大的军队来保卫京师。

    这种判断与实际情况完全不符,即使李建泰出征卓有成效,也难以确保京师安全,充其量只能抵挡刘芳亮这支偏师。况且李建泰并不想誓死保卫山西,他的行为不过是一种政治姿态,虚张声势而已。他带了一千五百名禁军,在保定一带的粮饷补给都要就地解决,地方官害怕他来征兵索饷,都拒绝他的人马进城,弄得堂堂督师大臣威信扫地。在此之前,御史卫祯固就向皇帝指出:一兵一饷专倚本地,何以居重驭轻?在他看来“辅臣不足恃,国事不可诿”。那意思是,不要过于寄希望于李建泰的出征。

    李建泰本人并非忠勇之辈,他请求“代帝出征”名义上是为帝分忧,实际上是为了挽救自己家乡富甲一方的财产。但是,当他还在从保定府向真定府、顺德府进发,还没有望到山西的大地时,他的家乡曲沃就陷落了。这样,他挽救家乡的动机,完全没有了着落,像泄气的皮球,几天前在皇帝面前所说的豪言壮语,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知道山西局面已经无法收拾,不想再去以卵击石。从此以后,李建泰无心西进,一直徘徊在běi jīng南面,观望形势,敷衍了事。

    对李建泰寄予厚望的崇祯,听说真定已经被流寇攻陷,以为李建泰已经“为国捐躯”了。二月二十八rì,他召见兵部尚书张缙彦,向他核实这一情况。

    张缙彦回答道:“不曾听说。”

    崇祯有点光火:“朕都已经知道了,你为什么还要隐瞒?”

    张缙彦又答道:“没有看到塘报。”

    崇祯大是恼怒:“真定已经陷落,当然不可能传出塘报。兵部为什么不派人去侦察?”

    张缙彦的回答更加莫名其妙:“派人侦察,需要钱粮,兵部没有钱粮,无法侦察。”

    崇祯听了这样的回答,气得无话可说,推案而起。

    堂堂兵部掌握军事中枢之职,居然借口穷到无力派遣探子的地步,岂非荒唐之极!不过更为荒唐的是,皇帝得到李建泰“为国捐躯”的消息,纯属子虚乌有之事。

    真定陷落是在二月二十三rì,三月初三,这个李建泰居然向皇帝建议“南迁”说明他还活着,谎言不攻自破。但是,李建泰“代帝出征”的牛皮,也因此而破灭了。

    不仅牛皮破灭,而且下场极不光彩。刘芳亮指挥流寇,很快攻陷真定,李建泰逃往保定。三月十三rì,刘芳亮包围保定城,他没有丝毫抵抗,派遣中军郭中杰出城,宣布投降,自己也当了俘虏,皇帝赐予的敕书、督师大印、尚方宝剑,统统被流寇付之一炬。

    在“代帝出征”失败后,于是南迁的提议又被提了出来。

    李明睿告诉崇祯皇上。在赴京路上听说形势险恶,流寇已经逼近京畿,现在是危急存亡之秋,不可不从长计议。目前看来只有“南迁”才是唯一缓解当务之急的对策。

    崇祯鉴于此前他的“南迁”之议胎死腹中的教训,对此比较慎重,敷衍地说:此事重大,不可轻易提出,不知道天意如何?

    李明睿叹息一声说道:“天命难以预料,全在人事,人定胜天。皇上此举正合天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况且形势到了危急关头,不能再拖拉因循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皇上必须当机立断。”

    崇祯四顾无人,向他吐露了内心的思虑:“朕有志于此已经很久了,没有人相帮,故而拖延至今。我同意你的意见,但外边大臣不服从,无可奈何。此事重大,请你保密,千万不可泄漏。”

    崇祯向他细致地询问了“南迁”的具体事宜。

    李明睿胸有成竹地说道:“朝廷在军队护送下,可以通过陆路、海路、运河南下。皇上须从小路轻车南行,二十天就可以抵达淮河。”

    崇祯表示赞许,再次叮嘱此事不可泄漏。

    李明睿见皇帝似乎有所考虑,请求皇上当机立断,离开běi jīng,龙腾虎跃;困守危城,毫无益处。

    午饭后,崇祯与李明睿的对话继续进行。晚饭以后,崇祯感到“南迁”还有不少问题要研究,再次破例,召见李明睿,两人促膝而谈,讨论“南迁”途中的粮饷接济、军队驻扎、动用内帑等具体事项。

    谈话结束,李明睿出宫时,已是深夜二更时分了。

    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会谈,时间是大年初三,人们还在忙于过年,崇祯却在考虑自己的退路——“南迁”。

    平心而论在当时的情况下“南迁”似乎是摆脱困境唯一可供选择的方案。长江中游有左良玉十万大军,下游又有江北四镇的军队扼守长江天堑,南京比běi jīng要安全得多,即使北方陷落,偏安于江南,还是有可能的。

    问题在于“南迁”意味着放弃宗庙陵寝,难以启口,必须有内阁、六部的重臣出来力排众议,形成朝廷一致的共识。

    遗憾的是那些大臣都怕承担骂名,不敢提倡“南迁”。正月初九,他向内阁六部大臣提出“朕愿督师”时,大臣们争先恐后表示愿意“代帝出征”没有一个人提到“南迁”。

    然而形势越来越紧急。李自成进军山西后,发布声讨明朝的檄文,其中的jǐng句——“君非甚黯,孤立而炀蔽恒多;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尽管李自成说“君非甚黯”——皇帝并不坏,崇祯还是颁布了一道“罪己诏”深刻地为国家危亡而检讨,一再声称都是朕的过错。他的本意是想凝聚rì趋涣散的民心,挽狂澜于既倒。可惜的是,事已至此,空话已经于事无补了。

    崇祯再次想到了“南迁”单独召见驸马都尉巩永固,向这位皇亲国戚征询救急对策。巩永固极力鼓动皇帝“南迁”如果困守京师,是坐以待毙。

    不久,李明睿公开上疏,建议“南迁”。他说:如果皇帝“南迁”京营兵可以护驾,沿途还可以招募数十万士兵。山东的一些王府可以驻跸,凤阳的中都建筑也可以驻跸,南京有史可法、刘孔昭可以寄托大事,建立中兴大业。běi jīng可以委托给魏藻德、方岳贡等内阁辅臣,辅导太子,料理善后事宜。

    崇祯把他的奏疏交给内阁议论。内阁首辅陈演反对“南迁”示意兵科给事中光时亨,严厉谴责李明睿的“邪说”声sè俱厉地扬言:不杀李明睿,不足以安定民心。

    李明睿不服,极力为“南迁”声辩,援引宋室“南迁”后,国祚延续一百五十年的先例,反复论证,只有“南迁”才可以有中兴的希望。

    崇祯对光时亨的意见很是反感,当面训斥他是出于“朋党”的意气用事,下达圣旨:“光时亨阻朕南迁,本应处斩,姑饶这遭。”态度虽然十分坚决,但是大臣们都缄口不言。

    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是支持李明睿的,他写给皇帝的秘密奏疏,提出折中方案,派遣太子“南迁”把南京作为陪都,留下一条退路,维系民众的希望。崇祯看了他的奏疏,赞叹不已,〖兴〗奋得绕着宫殿踱步,把奏折揉烂了还不放手。立即召见内阁首辅陈演,对他说:李邦华说得对!陈演是坚决反对“南迁”的,故意向外透露了这个消息,并且鼓动言官猛烈抨击“南迁”的主张。

    崇祯感受到“南迁”的压力,立场发生微妙的变化,他再次召见内阁辅臣时,作出了和他的本意大相径庭的决定:死守běi jīng。他的理由是:如果朕一人单独而去,宗庙社稷怎么办?陵寝怎么办?京师百万生灵怎么办?国君与社稷同生死,是道义的正统。

    阁臣们建议,让太子“南迁”延续国祚。

    崇祯反驳道:朕经营天下十几年,尚且无济于事,太子这样的哥儿孩子家,做得了什么事?先生们乘早研究战守的对策,其他的话不必再讲了。

第五百五十章 大明忠烈

    南迁的提议又失败了,现在的崇祯皇帝已经陷入到了孤立无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的地位之中。

    流寇正在一步步的逼近京城。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七ri,李自成指挥的流寇到达běijg。

    běijg局势十万火急,急令驻宁远总兵平西伯吴三桂入援京师,吴三桂接令后,虽兵发京师,却是行动迟缓。

    这时的吴三桂已经变得举足轻重。

    崇祯目前可以期待的只有两支部队了,一支是宁远的吴三桂,一支是福建的丁云毅。福建离京城太远,况且丁云毅桀骜不驯,崇祯没有成功调动他的把握,于是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吴三桂的身上。

    吴三桂三月七ri接旨,三月十ri放弃宁远,三月十六ri到达山海关,对于一支军民搀杂的二十万人来说,这个速度不慢了。吴三桂是可以丢下百姓飞奔běijg,可是李自成还没到běijg,没有必要十万火急,但很快情况便不一样了。

    十七ri,李自成亲率大军环攻九门,京城攻防战正式爆发。

    李自成攻běijg始终都是一个天大的谜案。

    流寇虽然一路斩将,也不过占了山西。明朝重京畿而轻外省,历来在běijg集结重兵。三大营号称四十七万,虽然虚额很多,但半数应该有的。战斗力固然不强,可是满清兵多次兵临城下,京营也算得上久经战阵。běijg的城防甚为坚固,多次外敌兵临城下都无法攻破。崇祯年间满清也多次打到běijg,京营野战也许不济,守城起码能坚持数月,此外还有红衣大炮的帮助。流寇攻坚能力很差,一个宁武关就损失上万jg锐,为什么攻běijg如探囊取物崇祯迟迟不南迁和命太子南下也不好解释,君王死社稷是壮烈,可是有哪一个愿意当亡国之君的。和其他朝代不同,明以南京为陪都,太子驻南京前朝也曾有过。

    崇祯不至于昏庸到这种程度。

    可以说崇祯在流寇逼近时是不相信城陷的,而且文武也有这个信心,否则早就四散逃亡了。

    应该说崇祯在流寇逼近时是不相信城陷的,吴三桂不ri即到,一旦流寇被困于坚城之下,各地的勤王兵马也会陆续开到。崇祯不需要长期守城,只要能坚持个把月就会转危为安。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李自成兵临城下之际,派出太监杜勋为使与崇祯议和,开出的条件是:议割西北一带分因而王,并犒劳军银百万,退守河南,愿为朝廷内遏群寇,尤能以招兵助制辽藩,但不奉诏与觐耳。眼看就要进城了,竟然开出这么优惠的条件

    而崇祯在社稷颠覆的时刻居然不应允。李自成已经占据了陕西河南,割不割都一样。而且他也已经自立为王了,现在就是掏出一百万银子的事,还可以借助他去剿灭张献忠等寇,甚至抵抗满清。

    即便将来尾大不掉,也比城破国亡强一万倍。假设崇祯接受这个城下之盟,李自成就会解围而去,丢掉到手的胜利。

    但是这一切谜案却永远不会有谜底了......

    在崇祯发出勤王令后,吴三桂总算还是发兵勤王了,相比于其他将领好了不知多少。崇祯发出征召全国兵马勤王,却几乎无人响应。刘泽清谎报坠马,脚受伤,借故不奉诏。只有唐通部离běijg近,率八千人马先到běijg。这真是杯水车薪,怎能救得了明朝的危亡

    恐惧的气氛笼罩着京城,城外流寇攻城一声比一声更急,几乎所有的希望都已经失去了。

    勤王之师到哪里了一直到了最后,崇祯依旧没有放弃希望。

    新任兵部尚张缙彦长长叹息一声:陛下,哪里有什么勤王之师啊现在咱们京城,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啊

    崇祯呆若木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半晌才长长叹息一声:朕非亡国之君,但大臣却都是亡国之臣那

    到了这个地步张缙彦也不在乎什么了:陛下,城中三大营的人跑的跑,散的散,人心聚拢不起来了,现在咱们手里可用之兵只剩下四万了。偌大的běijg城啊,这区区四万老弱残兵,根本守不过来,头上平均三个垛口,才能分派到一个士兵。除这四万老弱之外,还有宫中公公数千人协助守城,加一块儿也顶不了多大用。而且这帮老弱残兵长期欠饷,这回还是因为要他们拼命守城,才每人发了一百个钱,因为没人管饭,他们还得经常请假,跑到城下自己买烧饼充饥那。

    崇祯苦涩的笑了一下:朕在位十七年了,十七年来,辽东和中原的战事,调兵措饷,实在是不得已的事。连年征战,赋税加派增多,本意是想安民,结果加重了人民的负担,是朕的过错;贪官污吏乘机巧取豪夺,刻意盘剥,造成民生困苦。朕深居内宫,不能体察,是朕的过错;将领懦弱,士兵骄纵,不肯拼命杀敌,反而对百姓烧杀抢掠,视为仇敌。朕任用非人,致使毒疮溃烂,是朕的过错。朕有那么多的过错,实在是无颜以对天下苍生那

    所有的人都默不作声。

    崇祯也一句话不说,低头在御案上写了十二个字,让站在旁边的王承恩心看了一下,随即抹去。其中六个字是文臣人人可杀,在皇帝心目中,朝政就是坏在这帮文臣手中的。

    流寇的攻城愈发的急了。

    最初,流寇攻打平则门彰义门西直门。守卫这三处城门的士兵,所谓三大营,其实是一些老弱残兵和太监,毫无战斗力。何况没有人烧饭,个个都饥饿不堪,哪里能够抵挡排山倒海般的攻势

    虽然城墙外面的阵地上布满了火车巨炮蒺藜鹿角等障碍物,仍然阻挡不住像cháo水一样涌来的身穿黄sè衣甲的农民军,把京城围得水泄不通。

    三月十八ri,李自成指挥流寇冒雨猛攻。城上的守军向外面放炮,却没有炮弹,只有一阵硝烟和一声空响,仿佛在那里放爆竹烟火,敷衍塞责而已。

    崇祯招来驸马都尉巩永固,要他带领私家武装护送太子出京南下。巩永固告诉他,自己从来不敢蓄养私家武装,即使有,也无法冲出重围。这个不切实际的空想,只得作罢。朱由检叫来太监王承恩,要他召集宫内人员,准备守卫紫禁城。

    在宫殿内徘徊的朱由检,得到太监报告,内城已经陷落,问道:大营兵在哪里李国桢在哪里得到的回答是:京营总督李国桢早已自顾逃命,大营兵也已涣散逃亡。他们劝皇上急走,事已至此,只有逃命了。他们没有料到,皇上选择的不是急走......

    崇祯已经做了决定:以身殉国

    只有殉国的皇帝,没有逃跑的皇帝这是崇祯最后的回答

    城外连天烽火,火光冲天。

    崇祯皇帝和贴身太监王承恩从煤山上下来,哀声长叹,忽然面对王承恩说道:朕是一个好皇帝吗

    陛下王承恩泪满衣襟:陛下是个好皇帝,我大明朝自开国以来最好的皇帝陛下克勤克俭,无一ri不在为了大明中兴殚jg竭虑,我大明朝再没有比陛下更好的皇帝了啊

    可是,为什么大明要在朕的手里亡了呢崇祯苦笑一声:朕是个好皇帝,朕是个好皇帝,可惜朕生不逢时啊

    魂落魄的崇祯回到宫中,写下诏,命成国公朱纯臣统领诸军和辅助太子朱慈烺。又命周皇后袁贵妃和三个儿子入宫,简单叮嘱了儿子们几句,命太监将他们分别送往外戚家避藏。

    他亲自给孩子们系好腰带,凄凉地对他们说道:今天你们还是皇帝的儿子,很快可就变成老百姓了在这个乱世里,要隐姓埋名,看见老人就叫老翁,年轻的就叫叔叔伯伯。

    他这是对孩子们最后的遗言了。

    天子有天子的死法,天子有天子的威严当安排好这些事情后,崇祯忽然又重新恢复了皇帝的风采,然后,他的目光落到了周皇后的身上:你是国母,理应殉国。

    周皇后哭着道:妾跟从你十八年,陛下没有听过妾一句话,以致有今ri。现在陛下命妾死,妾怎么敢不死

    说完解带自缢而亡。朱由检转身对袁贵妃道:你也随皇后去袁贵妃哭着拜别,也自缢。

    崇祯又召来15岁的长公主,流着泪道:你为什么要降生到帝王家来啊

    说完左袖遮脸,右手拔出刀来砍中了她的左臂,接着又砍断她的右肩,她昏倒在地。崇祯并命令左右去催张皇后自尽。

    崇祯四顾茫然,此时身边竟然只有一个太监王承恩陪伴左右。

    那些自己之前信任无比的将军们呢那些之前自己宠信的大臣们呢贼军攻城,自己亲自鸣钟召集大臣,可是除了太监王承恩,竟然没有一人上殿的

    自己有满朝的文武,到了后来能够信任的,居然只有一个太监

    崇祯这一刻的心里写满了悲凉......

    陛下啊王承恩眼看这人间惨剧,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陛下啊,陛下yu要以身殉国,老奴唯有陪伴,可陛下不是一个人那陛下身上担负的,是我大明的江山,我是大明的千千万万百姓那陛下,老奴拼却一死,也要护着陛下出城

    出城出城崇祯苦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还能如何出城

    这时候,宫里一阵sāo动,原来是那些太监宫女们知道贼军快至,京城即将沦陷,一个个都惊慌失措,纷纷想要逃离。

    王承恩暴喝一声:陛下在此,谁敢乱动

    王承恩久为崇祯信任,在小太监们面前威严甚深,此时被他一声怒喝,那些小太监们居然一个个都站在了那里不动。

    只听王承恩大声道:小的们,贼军攻城,国家危难,然陛下尚在大明尚在我们这些下面没了东西的废人,此时再不报皇恩,更待何时拼却一死,死保陛下,小的们,不怕死的就留在这里等着贼军来和他们拼命那

    那些小太监们都怔怔的站在那里不动,忽然听到一个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太监大声道:公公待我等恩厚,今ri公公不怕死,我等还怕什么死来啊,来啊,杀敌

    他的这一声呼,一下激发起了所有太监们的决心,那些大大小小的太监们纷纷叫了起来:杀敌啊,杀敌啊,都跟着公公一起杀敌啊

    王承恩朝那个小太监看去: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公,我在宫里叫张一山,其实我的真实名字叫许德忠。

    啊。这话连他的好朋友周喜都怔在了那里,他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好朋友张一山的名字原来是假的。

    王承恩已经没有空去问许德忠为什么要用假名了:好,好啊咱们现在虽然全都要死了,但咱们的名字却名垂青史

    王承恩不想活了,王承恩把自己当死人了,可是死也要轰轰烈烈的去死

    看着这些忠勇的太监们,崇祯的眼中泛动着泪花。到了现在最危急的关头,真正还在自己身边誓死效忠,愿意陪伴自己一起殉国的,居然只有这些太监们。

    可是崇祯错了。

    正当他落泪的时候,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呼:臣锦衣卫指挥佥事洪调元,千户纪德chun护驾来了

    洪调元和老纪来了

    崇祯一怔,很快想起了他们是谁:啊,是你们,你们是才从南京调来的

    是,陛下洪调元大声说道:臣才到京城不过数月,一直没有人给臣等安排,今闻闯贼攻城甚急,未及通报陛下,便行闯宫,死罪

    好,好,你们无罪,你们都是我大明的忠臣那崇祯的声音也都变得颤抖起来。

    可是,就在此时,又是一声呼声传来:臣前兵部右侍郎丁远肇前来护驾

    丁远肇也来了

    丁远肇穿着一身不合身的铠甲,手里拎着一把宝剑,胡子花白,雄赳赳气昂昂,挺着笔直的身子站在那里:罪臣丁远肇,闻听闯贼攻城,特来宫中护驾

    崇祯又惊又喜:丁爱卿,朕,朕把你罢官了,你,你居然还来护驾

    陛下罢了臣的官,那是皇上做的事情。臣来护驾,是臣的本分,两者如何能够混为一谈丁远肇朗声说道。

    尔等皆我大明之忠臣也崇祯的双手握成了拳头:你,王承恩;你,丁远肇;你,洪调元;你,纪德chun还有你们,所有的人都是忠臣,谁说我大明没有忠臣了罢,待到闯贼到来,就看他们看看,我大明有不怕死的皇帝,我大明也有不怕死的大臣

    洪调元见过恩师等到皇上说完,洪调元急忙上前见过了丁远肇。

    丁远肇微微一笑:洪调元啊,今ri没有师生之分,今ri只有一起为社稷死节的英雄

    是,今ri只有一起为社稷死节的英雄洪调元大笑,然后忽然大声说道:丁云毅,三弟啊,你看到没有你在福建逍遥自在的做你的武烈侯,可是京城就要破啦陛下,你父亲,你的大哥二哥都准备以身殉国啦,你在福建惭愧不惭愧

    崇祯听了一怔:洪爱卿,你叫丁云毅什么

    三弟。洪调元一笑道:回陛下,当年臣为澎湖把总,与丁云毅结拜为兄弟,一切结拜的一共有十六个人,自号澎湖十六英,只是现在我们的这位三弟却已经成了不可一世的武烈侯了啊。

    大哥,你看看我是谁。

    崇祯尚没有说话,一个声音忽然缓缓地道。

    众人纷纷朝那看去,许德忠和周喜一齐叫了出来:鬼伯

    洪调元和老纪却是失声道:老十

    他们没有认错,鬼伯是澎湖十六英中的老十

    鬼伯微笑着站了出来:大哥二哥还记得我这个老十。咱澎湖十六英还活着的人不多了,大哥二哥说错了一点,三哥,啊,武烈侯丁云毅没有忘记陛下,虎贲卫,正在疾速向京城进兵,若是再坚持几ri,虎贲卫也许就能到了

    崇祯一喜,但随即神sè又变得黯淡下来。坚持几天现在的情况连一天都坚持不了了

    大哥,二哥,我是天阉。鬼伯还在那里笑着:所以侯爷派我来宫里传递情报,陛下,这是死罪,可是我现在不怕了,反正我们大伙儿很快全部都要死了,但是请陛下放心,武烈侯和他的虎贲卫一定会到的

    王承恩也笑了:内臣早就说过,丁云毅无非就是个权臣,绝对不是jiān臣。皇上那,京城破就破了,丁云毅早晚会为咱们报仇的那

    崇祯想了想,然后也大笑起来:好啊,那就让咱们痛痛快快的一起死

    大明,还有这些不怕死的君臣在大明,亡不了大明,无论暴风雨如何激情的摧残也一样会让那面战旗迎风猎猎飞舞永不倒

第五百五十一章 壮烈殉国!!

    留给崇祯的时间不多了。

    三月十七rì半夜,守城太监曹化淳率先打开外城西侧的广甯门,流寇由此进入今复兴门南郊一带。三月十八rì,李自成派在昌平投降的太监杜勋入城与崇祯秘密谈判。

    三月十九rì清晨,兵部尚书张缙彦主动打开正阳门,迎刘宗敏率军入内城。

    最后的时刻到了。

    外面的喊杀声隐隐已能听到,崇祯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忽然招了招手,把鬼伯叫到了面前:“既然皇宫里有你在,那京城里一定还有你们的人,是吗?”

    鬼伯没有否认,缓缓点了点头。

    崇祯笑了一下:“那就好了。丁远肇啊。”

    “臣在。”

    “朕升你为兵部尚书,如何?”

    “臣领旨。”丁远肇没有一丝一毫的谦让。

    尽管这个所谓的“兵部尚书”已经一点实质意义没有了,但他还是大声应了下来。

    崇祯淡淡笑着:“你说你儿子丁云毅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会不会叛我大明。”

    “臣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丁远肇从容地道:“臣的这个儿子,桀骜不驯,以一介书生做到了福建总兵的位置上,可以说还是有很大本事的。许多都说臣之子早晚要叛,但臣却不这么认为。丁云毅真要叛,就不会去攻打吕宋、扶桑,丁云毅自始至终,始终都只在福建一带活动,这是为了什么?因为他的心里还有大明。如果能够平定流寇的,臣以为只有臣的这个儿子。臣也不瞒陛下,丁云毅的部下已经到了京城,并且告诉臣,丁云毅正率领虎贲卫赶往京城,所以咱们的仇就可以由丁云毅帮着报了。”

    “朕也这么认为。”崇祯点了点头:“说起来,丁云毅为朕立下的功劳很大,朕是有一些对不起丁云毅那。要为咱们报仇,的确只有丁云毅了。所以朕昨晚拟定了一份圣旨。你听着,朕想提丁云毅为太子太师、加授龙虎大将军,勋右柱国。朕还想提他为总督,可该提他为哪一方的总督呢?朕想了又想,只能恢复一个旧制,升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再加讨逆大将军,节制天下讨贼兵马,你看这如何那?”

    丁远肇听得怔在了那里。谁想到崇祯的话还没有完:“还有那,朕决定再封他一个王,武烈王!”

    丁远肇彻底懵了。

    武烈王?大明的异姓王?

    太子太师、龙虎大将军、右柱国、天下兵马大元帅、讨逆大将军、武烈王——丁云毅!

    崇祯一口气封了自己的儿子那么多的官职,为什么?

    “其实朕无论封他什么已经并不重要了。”崇祯叹息一声。

    是啊,无论封丁云毅什么都已经并不重要了,敌人已经快要杀到面前了。

    崇祯朝鬼伯看了眼:“可是朕在想,朕的圣旨由谁送到丁云毅面前呢?鬼伯,丁远肇,你们都给朕听好了,朕不允许你们死。丁远肇,朕命你为钦差大臣,把朕的圣旨给丁云毅送去。鬼伯,朕命你为钦差大臣贴身护卫,你一定要保护着丁大人杀出去!许德忠、周喜,你们还是个孩子,也随着他们一起去吧。”

    “陛下啊!”丁远肇有些急了。

    但他没有等他说话,崇祯的脸已经沉了下来:“丁远肇,难道你准备抗旨吗?”

    丁云毅颤抖着道:“臣,臣兵部尚书丁远肇领旨,陛下啊!”

    他缓缓的跪倒在了地上“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去吧,去吧。”崇祯疲惫的挥了一下手。

    丁远肇巍颤颤的站了起来,和鬼伯、许德忠、周喜一起最后又看了一眼崇祯,然后落着泪离开了这里。

    丁远肇这些人走了,外面的喊杀声似乎又近了一些,崇祯笑着对那些留下来的人说道:“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陛下,我们都准备好了!”

    “把朕的天子剑拿来!”崇祯站起了身,从王承恩的手中接过了天子剑,缓缓拔剑出鞘,用力朝前一指,然后厉吼一声:“杀贼!”

    杀贼!

    这是大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

    在这里,崇祯皇帝决定履行一个皇帝最后的职责;在这里,王承恩、洪调元、纪德chūn和许多的大小太监们,都已经履行自己做为臣子的最后职责。

    这是大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

    贼军杀进来了,但他们没有看到惊慌失措逃跑的宫人,他们看到的,是一个穿着龙袍,手握宝剑的天子,正带着一群明知必死却慷慨赴死的义士们!

    那是大明天子——崇祯!

    那是大明的义士!

    “杀贼!”

    当崇祯用尽平生之力的吼声从他的嘴里迸出,所有的人都义无返顾的杀了出去。

    王承恩、洪调元、纪德chūn,所有所有的宫人们。

    明知必死,慷慨而死,是为大义!

    绣chūn刀在洪调元的手里舞动着,一个个的流寇倒在他的刀下。

    猛虎出山,洪水滔天——洪三峰!

    洪调元——洪三峰!

    昔rì杀人如麻,如今拼死杀贼!这一刻,所有的豪迈都回到了洪调元的身上!

    和他一样勇猛的还有老纪!

    老纪老了,但他一样还可以上阵杀敌。他手中的刀也是绣chūn刀,他手中的刀一样也可以让流寇们感到最可怕的寒意!

    老纪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了,只知道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像今天这般酣畅淋漓过了。

    杀吧,杀光这些逆贼!不,也许逆贼是杀不光的,可是自己手中的刀,除非自己倒下否则永远也都不会停止挥动。

    他是老纪——纪德chūn!他是大明锦衣卫的千户!

    老纪的身上中了一刀,他却丝毫也没有觉着,他咬着牙,任凭鲜血从伤口流出,继续有刀刀的砍向敌人。

    又是一刀落到了他的背上,老纪向前一冲,顺势把刀刺进了一个流寇的胸膛。但刀还没有拔出来,流寇的一口钢刀已经落到了他的胳膊上。

    老纪的右胳膊跌落到了地上。

    老纪狂吼一声,一脚踹翻了那个敌人,但就在此时,两柄长矛刺进了老纪的胸口。

    老纪拼命了!他用仅存的一只手把一柄长矛拔出,一下刺死了一个敌人,剩下的一个流寇,竟然吓得掉头就跑。

    老纪本来是想追的,可他身子晃动了下,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追了。他惨笑了一声:“老洪啊,我不成了,我要先去了啊!”

    这一切都落在了洪调元的眼里,他用力的点头,然后大声说道:“去吧,老纪,到下面等着我,老洪一会就下来陪你!”

    最后一句话老纪已经听不到了,他笔直的站在那里,瞪着大大的眼睛,死了。

    “杀!”

    洪调元疯狂的吼着,疯狂的挥动着手里的绣chūn刀!老纪死了,老纪真的死了啊!很久很久以前,他和老纪就是这世上最亲的两个人了,可是现在老纪却永远的离开了自己。

    洪调元不要命了,这条命他早就不想要了。

    他又砍死了两个敌人,他的身上也再度多了两条伤口。洪调元大口大口喘息着,老了,老子,究竟还是老了。

    如果再年轻十岁,他还可以战斗,没准可以保护着皇上一起杀出去,可是现在却不成了。

    他看到那些太监们,就和自己还有老纪一样的勇敢,他们纷纷的倒下,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求饶的。

    壮哉,大明!

    “洪调元,你过来!”

    洪调元听到了崇祯皇帝的召唤,他不顾一切的杀开了一条血路,杀到了崇祯皇帝的身边。他见到崇祯皇帝也在那喘息着,在他身边站着的,是衣衫破碎,满身是伤的王承恩。

    “皇上啊。”在这个时候王承恩居然笑了起来:“记得那次内臣遇袭,是丁云毅救了我。皇上您是没有看到,丁云毅满身都是伤,可他却和一个疯子一样,不知杀了多少刺客。内臣现在身上才这么点伤,为什么就觉得疼,为什么就觉得支撑不住了呢?”

    “你不是武烈王那。”崇祯也在那微微笑着:“咱们都不是武烈王。朕听说武烈王在战场上的时候没有人可以阻挡他。朕还听说那些流寇、金虏只要一听到武烈王的声音,会吓得调头就跑,没有人敢和他正面对敌的,可惜咱们都没有见过他在战场上的风采”

    “那个是崇祯,那个是崇祯,抓住他!”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流寇的小头目大叫起来。

    崇祯勃然大怒:“朕在这里说话,谁敢如此无礼?洪调元,去把他的脑袋给朕拿来!”

    “臣洪调元领旨!”

    洪调元大喝一声:“陛下说话,谁敢大声喧哗,奉旨,杀!”

    崇祯看到不看战场,只顾着对王承恩道:“王承恩啊,你忠心耿耿的跟了朕那么多年,现在你怎么忍心先朕而去呢?”

    王承恩背靠着宫门,惨笑道:“皇上啊,内臣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内臣杀了三个贼寇,可是内臣也累了。内臣还想最后对皇上说一声,天子有天子的死法,切莫落到那些贼寇的手里。”

    说着,他的眼睛渐渐的闭上了

    “王承恩,朕不许你死,朕还要带着你一起杀贼!”崇祯大声叫着,可王承恩什么都听不到了。

    “王承恩,你这个好忠仆那。”崇祯的眼眶悄悄的红了。

    这个忠心耿耿陪伴了崇祯如此多年的太监死了。

    论jiān,当朝无人能jiān的过他王承恩。论忠,也无人能忠的过他王承恩。他频施毒计干掉了了自己的一切敌人,他帮崇祯登上帝位,他为崇祯出谋划策,,为他带大、教导、辅佐的皇帝留尽了最后一滴血。

    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他所忠诚的皇帝!

    他死得并没有什么遗憾。

    一颗脑袋落到了崇祯的脚边,崇祯抬起了头,他看到了已经断了一条腿的洪调元,不得不用一枝长矛支撑着自己才不倒下。他另一只手里的绣chūn刀还在滴着血:“陛下,贼寇首级臣给您拿来了!”

    “好,你也是个天大的忠臣那!”崇祯放下了王承恩的尸体,慢慢的站了起来。

    还能够继续奋战的太监越来越少了,崇祯有些悲凉,到了现在最需要士兵的时候,却只有这些太监们在为自己奋战。

    可是崇祯又无比的自豪,历史上的哪一个皇帝到了临死之前还有那么多的太监不许慷慨赴死?

    流寇的首领刘宗敏走了进来,看到面前的一切刘宗敏不禁大怒,他暴怒的吼着,暴怒的杀着他能看到的每一个太监。

    崇祯指着刘宗敏大声道:“洪调元,给朕把他的脑袋拿来!”

    “陛下,臣这次恐怕要抗旨了。”洪调元惨笑一声。

    崇祯怔了一下,看到了洪调元的断腿,然后忍不住摇头道:“朕又下了一道荒唐的命令。”

    洪调元并不是很在乎:“陛下,事急,天子有天子的死法,切勿落入贼手。”

    这是崇祯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

    他缓缓的举起了手里的剑

    洪调元大吼一声:“丁云毅,陛下和我先去了,你是武烈王,若你不能为陛下报仇,你不配当我大明的武烈王!”

    然后,他扔去长矛,一刀深深的扎进了自己的心口

    “死得好,死得好!”崇祯大笑:“贼寇们,你们看到我大明的忠臣没有!有什么样的忠臣就有什么样的皇上!”

    他,把剑用力的朝自己的颈部抹去

    大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大明崇祯皇帝在内城已破的时刻自杀殉国。

    崇祯皇帝朱由检,明朝第十六位皇帝,明光宗第五子,明熹宗异母弟,母为淑女刘氏。于大明天启二年年被册封为信王,年号崇祯。即位后大力铲除阉党,并六下罪己诏,是位年轻有为的皇帝,崇祯在位的十七年,实在是一个悲剧时代。按照王朝的周期xìng规律——“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延续二百七十六年的明朝,算不上短命。整个明朝在永乐、宣德时期出现了第一个高峰,它的标志就是震惊世界的郑和下西洋,被西方学者赞誉为“发现世界”的壮举。此后逐渐走下坡路,到了万历第一个十年,由于内阁首辅张居正的改革,出现了万历中兴,使得万历时期成为明朝历史上最为富庶强盛的时期,缔造了明朝的第二个高峰。

    但是好景不长,皇帝为了消除张居正“威权震主”的影响,彻底否定了张居正的政绩,甚至以为他是“专权乱政”、“谋国不忠”。于是乎,万历后期政坛高层忙于朋党之争,忙于“窝里斗”国事急转直下。到了天启时期,皇帝昏庸,朝廷大权落入大太监魏忠贤之手,形成“阉党”专政的局面,正直的官僚不是被革职,就是被杀戮,政局**透顶。

    朱由检就是在这种形势下继任皇位的。他严惩魏忠贤及其党羽,清查“阉党逆案”为遭受“阉党”迫害的官僚平反昭雪,拨乱反正,希望再次营建一个中兴局面。然而时势已经大变,东北的清朝羽翼rì渐丰满,明朝与清朝的战争屡屡败绩,满洲铁骑多次越过长城要塞,威胁běi jīng及其周围地区。以李自成、张献忠为首的造反大军,已成燎原之势,驰骋中原。这两股势力,都想取明朝而代之。大厦将倾,狂澜既倒,崇祯皇帝和他的大臣们,企图挽狂澜于既倒,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上演了一幕亡国的悲剧。在这一幕悲剧中,每个人都在演出悲剧,皇帝以悲剧谢幕,大臣们也莫不以悲剧收场。

    大明王朝无可奈何地走向灭亡,而且亡在一个颇想有所作为的皇帝手上,让人扼腕叹息。其悲剧xìng就在于,并非亡国之君的朱由检演绎了一幕亡国的悲剧。

    平心而论,朱由检在明朝诸帝中,绝对不是一个昏君,说他出类拔萃,也毫不为过。他上台以后,力图挽狂澜于既倒,由于问题积累太多,内部早已蛀空,颓势难以挽回。无可奈何huā落去,巍峨的王朝大厦,轰然倒下。

    朱由检本人以自刎的方式壮烈殉国!

    刘宗敏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地的尸体。他无论如何也都没有想到,明朝的皇帝居然会用一种如此壮烈英勇的方式死去。

    是的,他们的确进入了京城,实现了之前从来也都没有想过的“奇迹”可是他们又得到了什么?

    更加让李自成、刘宗敏没有想到的是,历史在这里产生了逆转。

    崇祯的自刎身死,让一切原本已经注定好的历史轨迹发生了最重大的改变,随后发生的一切一切都是让他们难以想像的。

    崇祯皇帝自刎了,京城也已经沦陷了,但有一个人却还在:太子太师、龙虎大将军、右柱国、天下兵马大元帅、讨逆大将军、武烈王——丁云毅!

    只要这个人还在,大明就不会亡!只要这个人还在,大明的天就不会变!只要这个人还在,李自成就一天也睡不安稳!

    这个人,是所有流寇们的噩梦!

    属于武烈王丁云毅的时代,属于一个全新的大明时代很快就要到来!

第五百五十二章 杀出京城

    十九rì临近中午时分,běi jīng城内人声鼎沸,战马嘶鸣,贼军大队人马进城。这些贼军疾驰而过,他们身穿白衣,头戴青sè帽子,手上拿着劲弓,夹着长箭,腰上拴着短棍。

    老百姓们照常开门,街上的行人站在道路两旁观看,寂然无声,只听得盔甲与马蹄的声音,他们似乎对这一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一个脸上都写满了麻木和冷漠……

    李自成头戴毡笠身着缥衣,乘乌驳马,拥jīng骑百余,由得胜门入,转大明门。伪军师宋献策、伪内阁牛金星及宋企郊等五骑从之。

    伪将李牟,副将田化龙、李岩等,分将各兵。

    李自成从西长安门入,弯弓仰天大笑,自恃百发百中,shè长安牌坊,说道:“若shè中间字上,天下太平。”谁想却一箭shè在瓦楞内。

    宋献策赶紧说道:“shè在沟中,以淮为界。”

    其实在相术上来说,瓦楞内为空虚之处,一旦成空,乃必亡之兆耳。

    李自成长得相貌丑陋,又瞎了一只眼睛,等到了承天门,顾盼自得。见“承天之门”四字,yù借以惑众,复弯弓指门榜,大声语诸贼曰:“我能为天下主,则一矢shè中四字中心。”

    shè之,谁想到又不中,只中“天”字下,李自成闷闷不乐。

    牛金星又说道:“中其下,当中分天下。”

    李自成这才开心起来,投弓而笑。太监王德化率内员三百人,先迎于得胜门,这位崇祯曾经重用的太监,却做出了最无耻的行径。

    早先投降的太监曹化淳引导李自成和他的随从人员牛金星、宋献策、宋企郊,从长安门进入大内,紫禁城就这样易主了……

    但并不是人人都如他们这般无耻。

    驸马都尉巩永固、新乐侯刘文炳,十八rì接到皇帝的密诏,赶到宫中,崇祯问他们能否为自己巷战抵挡贼军,两人告诉他已经毫无可能。崇祯说:到此地步,朕的意志已定。

    巩永固回答皇帝:“我们在家中堆积了柴草,决心全家自残,报答皇上。”巩永固回家后,在墙上写了八个大字“世受国恩,身不可辱”。当时妻子安乐公主已经自缢,巩永固和子女五人自残而死。

    而刘文炳全家也自残而死,年已九十多岁的祖母,投井而死。

    大学士范景文眼见大势已去,感叹自己身为大臣不能为天子出力,深深愧疚,从此绝食。十九rì京城陷落,传闻皇帝驾崩,或者说已经“南巡”,叹息道:“不知圣驾所在,只有一死,来报答陛下。”

    随即在妻子陆氏灵堂前自缢,被家人救下后,赋诗明志:“谁言信国非男子,延息移时何所为?”向皇宫方向跪拜号哭,纵身跳入龙泉巷的一口古井中。他是内阁辅臣中唯一的殉难者。

    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十八rì率领御史上城巡视,遭到太监阻挡,归途遇见同僚吴麟征,握手挥泪,互相鼓励,誓死国难!

    次rì获悉“国难”,抱头痛哭,拿了印信、官帽、官服,前往吉安会馆,祭拜文天祥,题写绝命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今rì骑箕天上去,儿孙百代仰芳名。”随后自缢而死。

    像他们这样殉节的还有惠安伯张庆臻、东宫侍卫周镜、宣城伯卫时chūn、阳武侯薛濂、兵部侍郎王家彦、刑部侍郎孟兆祥、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施邦曜、大理寺卿凌义渠、太仆寺丞申佳胤、太常寺卿吴麟征等人。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大多数官僚贪生怕死,卑躬屈膝地卖身投靠新朝,追求荣华富贵。大学士魏藻德、陈演等领袖人物,在李自成入主紫禁城的第二天,就前往拜谒,表示改换门庭之意。

    魏藻德恬不知耻地说:“臣在内阁三年,皇帝不听我的话,以至于有今rì的下场。”

    李自成训斥道:“你受到皇帝重用,应当为社稷而死,为什么偷生?”他连忙叩头,称呼李自成为“陛下”,说道:“如果陛下赦免我,一定以赤胆忠心相报。”

    对于这种朝秦暮楚之徒,李自成根本不屑一顾,命令士兵把他囚禁起来。魏藻德还不死心,透过监狱的窗子,向外喊话:“如果用我,什么官都可以,为什么拘押我?”

    负责守卫京城的总指挥、京营总督李国桢,临阵脱逃,求见李自成。

    李自成对他根本不屑一顾:“你身负重任,既不坚守京城,又不为皇帝殉节,厚着脸皮来见我,为什么?”

    李国桢沮丧得无话可说,连声称呼李自成为“陛下”,吞吞吐吐地说道:“陛下应运而兴,我愿意用余生为陛下效劳。”人居然厚颜无耻到了这个地步!

    李自成勃然大怒:“你辜负你的君主,我为什么要用你这种没有忠心的人?误国jiān贼难道还想求生吗?”

    其他投降的官员一千二百多人,按照贼军的布告,身穿青衣,戴着小帽,前往会极门集合,自报姓名、职衔,等待牛金星的录用。

    这些昔rì八面威风的官僚,如今好像囚犯一样坐在地上,听凭贼军士兵的戏弄侮辱。

    后来有目击者这样描述他们的丑态:“平rì老成者,乖巧者,负文名才名者,哓哓利口者,昂昂负气者,至是,皆缩首低眉,直立如木偶,任兵卒侮谑,不敢出声。亦有削发成僧,帕首作病。种种丑态,UU小说不尽绘。”

    他们从黎明一直等到黄昏,都没有受到召见,饥渴疲惫之极,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丑态百出。李自成对这批降官十分反感,对牛金星等人说:“官员们在城破之rì能够为国殉难的就是忠臣,怕死偷生的都是不忠不孝之人,要留他干什么……”

    牛金星对待这批前来等候录用的官员,也很蔑视,用手摸着他们的头顶,口中“一双”、“两双”的报着数目,如同对待牲口一般。

    点完数目后,挑选九十多名,送往宋企郊处听候差遣。其余的都押往刘宗敏处等待处分。(首 . 发)刘宗敏、根本没有心思审问,把他们关押起来。这些官员身穿囚服,饥肠辘辘,顾不得体面,捡起士兵丢弃的食物往嘴巴里面塞,丢尽了大明官员的颜面……

    取得了běi jīng的李自成,意气风发,一个诺大的王朝,就这样毁在了自己的手中,这也许是他过去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但现在一起却都成为了真实的事情!

    官员们死节的死节了,投降的投降了,可还有几个人,却不得不忍受着痛苦。可是再痛苦他们也必须要活下去,因为这是皇帝陛下命令他们的!

    他们必须要出京城,必须要找到武烈王丁云毅!

    他们是丁远肇、鬼伯、许德忠、周喜。

    丁远肇的怀里还揣着陛下的圣旨,他知道,这个时候的陛下一定殉国了。没有谁的内心比他更加悲伤,没有谁比他更想和皇帝一起殉国,可他一定要活着见到自己的儿子。

    妻子怎么样了?丁远肇不知道,但他没有去想,和陛下临终前的嘱托相比,妻子又算得了什么?

    他连自己的命都根本不在乎了

    贼军刚刚进京,眼下京城里乱成一团,趁现在跑出去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

    街头上乱成一团,到处都能看到贼军,怎么才能够冲出去?鬼伯想了许久也都没有想出办法来。

    许德忠忽然眨巴了下眼睛:“我倒有个办法,以前我曾经见过一个疯子”

    他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鬼伯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对丁远肇一揖到底:“丁大人,看来只能委屈你了。”

    丁远肇的脸上一点表情也都没有,他到现在还在想着皇上:“皇上已经殉国,我便是受了这么一点小小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鬼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城门口站着几十个贼军,他们心不在焉的朝城里看着,那些弟兄们现在怕都在城里逍遥快活吧,偏偏要留自己在这守着。

    正在这时,忽然看到两个岁数只有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嘻嘻哈哈的在那驱赶着一个老疯子,还不断的从地上拣起泥土砸着,这一下顿时引起了这几十个贼军的好奇。

    “军爷,军爷,快来看疯子,快来看疯子啊。”左边那个大些的小伙子全然不怕贼军,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第一次被人叫成“军爷”。贼军顿时大起兴趣,笑嘻嘻的围住了朝他们走来的老疯子。

    老疯子满脸都是污垢,看着贼军傻兮兮的笑着,嘴里一动一动的,也不知道在那里说些什么。

    “老疯子,叫什么名字那?”领头的一个贼军小头目笑着问道。

    老疯子一张嘴,嘴里只会发出“荷荷”的声音,他身后跟着的小伙子笑着说道:“军爷,这老疯子一直在京城的,不会说话。”

    “哦?小子,你别骗我,眼下义军进城,你们是不是想趁机溜出城去啊。”小头目斜着眼睛说道。

    “军爷,您这是说哪的话?”小伙子一点也不害怕:“义军进城之前,这里原先的军爷都认得这个老疯子,你猜我们怎么着?我们经常赶着他出去吃牛粪。”

    说到这,他朝城门那瞥了一眼,一指:“你看,那有一堆马粪,我让他吃给你们看!”

    贼军们朝城门那看去,果然有堆马粪,“轰”的一下所有人都笑了出来,不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路想看老疯子的笑话。

    “老疯子”丁远肇,小伙子许德忠和周喜,一点点的朝那走去,只要能够到城门那,也就看到了冲出去的希望。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喝:“丁大人,你难道还想跑吗?”

    丁远肇的身子一下怔在了那里,是谁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不要让他跑了,他是前兵部右侍郎丁远肇!”

    这个声音再次响起。

    贼军大惊,纷纷拔出兵器朝丁远肇三人围了上去。

    猛然,又是一声怒喝响起:“澎湖十六英全数在此!杀贼!杀贼!!杀贼!!!”

    吼声中,挥舞着一口单刀的鬼伯不要命的杀了出来。

    “走啊,丁大人,走啊!”

    许德忠疯子一般的扑向了离自己最近的贼军,而周喜则用力将丁远肇朝前一推。

    丁远肇朝前冲了一步,咬牙便冲了出去。他不敢回头,一步也不敢停留。他知道鬼伯他们留在这里会面临什么,但现在,自己的命早已不是自己的了!

    许德忠和周喜从腰间抽出了短刃,猛然一刀扎了出去。

    贼军经此变故,一下大乱,但随即便清醒过来。刀枪招呼着就朝许德忠和周喜砍了上去。

    许德忠和周喜从来也都没有练过武,怎么会是这群如狼似虎的贼军对手?不多时两个人就被砍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的身子不断的抽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可他们四目相交,嘴角全都露出了微笑。

    过去从来没有人看得起他们过,可现在他们却终于做了一件轰轰烈烈的事情,死了,也值得了。

    然后,他们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们为了大明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鬼伯是亲眼看到这两条年轻的生命消失在自己面前的,他没有眼泪,他必须要和敌人拼命,继续要挡住这些敌人,必须要为丁大人——争取到更多派的时间!

    敌人一刀一刀落在了他的身上,可鬼伯却丝毫不怕,杀吧,杀吧,只要杀不死我,老子就要一直站在这里。

    忽然,一闷棍落到了鬼伯的头上,鬼伯身子踉跄了下,一下晕倒在了地上。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捆绑住了,身上很多伤口,但却并不致命。而站在他面前的是,却是一个面sèyīn沉的贼军头目。

    鬼伯竟然裂嘴朝他笑了一下。

    “我是永昌陛下麾下的权将军田见秀,你认得我吗?”田见秀缓缓说道。

    “永昌?那是个什么东西?”鬼伯还在笑着:“我只知道当今的皇上是崇祯陛下!”

    “大胆,混帐!”那些贼军一齐大声叫了起来。

    田见秀让自己的部下安静下来:“你很勇敢,你叫什么名字?”

    “老子没有名字,老子就叫鬼伯!”鬼伯“哈哈”大笑:“你认得武烈王丁云毅吗?老子就是他的结拜兄弟!”

    田见秀面sè一变。丁云毅?丁云毅!随即他又大喜,自己竟然抓到了丁云毅的结拜兄弟?

    他定了下神:“你们为什么那么不要命的要保护丁远肇逃出去?我已经派人去追捕了,他跑不远的,你还是尽早说了吧。”

    鬼伯心中一喜,丁大人跑出去了?丁大人真的跑出去了?那么自己就算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他冷笑着道:“你想知道吗?我偏偏就不告诉你!”

    田见秀摇了摇头:“王清衡,你岳父为什么要跑出去那?”

    在身后贼军的队伍里,王清衡畏惧的站了出来:“回将军,我真的不知道啊。”

    一瞬间,鬼伯知道贼军为什么会认出丁大人了。是他,是这个丁大人的女婿无耻的出卖了他!

    他狠狠的冲着王清衡啐了一口:“你也配称是丁家的人?”

    王清衡垂着脑袋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是啊,你也配称是丁家的人?”田见秀居然非常赞同鬼伯的话:“丁家的那些人里,丁云毅就不用说了,丁远肇听说也是个天大的忠臣。怎么偏偏出了你这么个无耻的女婿呢?”

    没有什么比自己投靠的主子讥讽自己更让自己难堪的了,可在这些贼军面前,王清衡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田见秀把目光重新投到了鬼伯身上:“鬼伯,我知道你是一条好汉,我不忍心伤害你,可在这里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你很快会被押到陛下那里。我劝你一句,你的骨头再硬在汝侯面前一点用都没有。你见到他,就会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些说的。”

    “汝侯?汝侯是谁?”鬼伯问了一声。

    “他也是权将军,叫刘宗敏。”田见秀耐心的回答道。

    “刘宗敏?我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了。”鬼伯忽然放声大笑:“可不就是那个被我家武烈王杀怕了的刘宗敏?哈哈,跳梁小丑居然也称侯了。”

    田见秀面sè再变,他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硬骨头的人。

    鬼伯这个时候又说道:“田见秀,你现在要么把我杀了,要么把我送到刘宗敏那里去,看我大明的臣子,是不是都和王清衡那样的贪生怕死!”

    田见秀叹息了声,挥了挥手让人把鬼伯带了下去。他在那里沉默了会,忽然又问王清衡道:“为什么你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你说,如果你落到了丁云毅的手里,他会怎么对你?他会念着亲戚的情面不杀你吗?我想,恐怕他不会放过你吧?”

    冷汗从王清衡的额头落了下来,他知道以丁云毅的xìng格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可现在自己还有什么选择?自己已经走了这一条路,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丁云毅,丁云毅,他会来到京城为所有的人报仇吗?

第五百五十三章 武烈王——丁云毅!

    三月二十一rì,武烈侯丁云毅兵进山东。

    这个时候京城被破,崇祯皇帝殉国的消息已经传来,武烈侯丁云毅领虎贲卫全体将士面向京城方向跪拜,放声痛哭,随即全军缟素。

    丁云毅随即下令全军为崇祯陛下戴孝,斩旗明志,誓报陛下之仇!

    所有的虎贲卫将士都清楚,现在他们目前的敌人已经只有一个了:贼军!

    虎贲卫进军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他们打的是“勤王”的旗号,所到之地,各地官员畏虎贲卫之名声,无不夹道欢迎,没有丝毫的阻碍。

    当到达山东的时候,京城被破,崇祯殉国的消息让丁云毅下达了虎贲卫暂时停止进军的命令。

    三月二十二rì,李自成的使者到了!

    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十九rì李自成夺取京城,二十二rì他的使者便找到了虎贲卫。

    其实使者并不是李自成派来的,而是他麾下非常重要的谋士李岩!

    李岩居然亲自来了!

    这一点是丁云毅之前没有料到的。

    “武烈侯进兵速度好快。”一见到丁云毅,平素从未谋面的李岩就如同一个老朋友一样笑道:“我大顺军才夺取京城,武烈侯便已经到了山东,就好像知道京城早晚为我大顺军所夺一样。”

    丁云毅面上一点表情也都没有:“武烈侯丁云毅奉旨勤王,虎贲卫全体将士rì夜兼程,不敢有丝毫怠慢!”

    李岩朝浑身戴孝的丁云毅看了一眼:“朱由检已经死了啊”

    “我知道。”丁云毅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你还奉的什么旨?”李岩轻轻叹息一声:“武烈侯,我知道你是个天大的忠臣,但自古以来忠臣难道便有好报了吗?你为大明立下了如此多的功劳,不是一样受到了你们皇上的猜忌?武烈侯,天变了,现在的天是我大顺的天了。”

    “天,还是大明的天!地,也还是大明的地!只要我在一天,这天就不用被贼军遮蔽!”丁云毅的回答斩钉截铁。

    李岩似乎已经知道了他会这么说了:“武烈侯的忠贞,我是佩服的。但现在明朝没有了,你还能够继续效忠谁?战争已经进行了太长的时间,难道武烈侯还想继续把战争进行下去吗?现在天下凋敝,民不聊生,当务之急是偃旗息鼓,恢复民生。我听说武烈侯的恩德布于天下,昔年天灾,武烈侯以台湾偏僻之地招纳灾民,各地灾民无无感恩戴德,难道到了现在,武烈侯却要继续让百姓们处在战争之中吗?”

    丁云毅淡淡的笑了笑:“当年的情况和现在不同。李岩,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大明的武烈侯,我是大明的福建总兵。大明有难,我义不容辞。现在陛下虽去,武烈侯尚在,即便粉身碎骨我也不会有任何后悔的。”

    “武烈侯,我开门见山的和你说吧。”李岩定了定神:“我是来劝降的,你虎贲卫虽然天下jīng锐之师,但你想以一个虎贲卫对抗我大顺军吗?你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你若肯真心归顺我大顺,无论你要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

    “我要陛下复生,我要你们全部退出京城,你们会答应吗?”丁云毅冷冷地道。

    李岩正想再劝,忽然蒋奇冲了进来,一见到丁云毅之面放声大哭:“侯爷,老爷,老爷回来了啊!”

    丁云毅“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再也不顾李岩,几步便冲了出去。

    这时候外面虎贲卫的将领们已经纷纷从各营出来,只看到段三儿正从一匹马上,搀下了一个乞丐一般的人,若不仔细的看,谁能想到他是儒雅潇洒的丁远肇?

    “父亲!”丁云毅快步向前,一把搀扶住了丁远肇:“云毅不孝,让父亲受苦了,请负责责罚云毅!”

    一边才到虎贲卫军营不久的丁家姐妹也都纷纷出来,见到父亲平安脱险,也都放声大哭。

    丁远肇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忽然“叭”的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到了丁云毅的脸上。

    这一巴掌如此的清脆响亮,让所有人的都惊呆在了那里。尽管是父亲打儿子天经地义,但被打的可是武烈侯丁云毅那!

    “畜生,畜生!”丁远肇颤抖着声音:“贼军几十万围攻京城,你这个畜生在哪里?陛下发出勤王令,你这个畜生在哪里?陛下壮烈殉国的时候,你这个畜生在哪里啊!”

    “父亲啊!”丁云毅放声哭道:“孩子没有接到勤王令啊,云毅是知道贼军行将逼近京城,不顾没有圣旨,擅自发兵的那!可是云毅没有想到,京城那么快就破了,云毅rì夜兼程也来不及那!”

    “父亲。”丁家姐妹哭泣着来到父亲面前:“项文真的是在rì夜兼程那。他知道陛下殉国之后,下令全军戴孝了啊!”

    丁远肇的目光落到了丁云毅的身上,落到了那些虎贲卫将士们的身上,是的,他们都在为皇帝陛下戴孝那!

    一瞬间,丁远肇老泪纵横。他想到了崇祯陛下,想到了鬼伯,想到了许德忠,想到了周喜,想到了无数在城破那天慷慨死节的大明子民

    他擦了一下眼泪,忽然大声说道:“武烈侯、福建总兵、骠骑将军、上护军丁云毅接旨!”

    “臣丁云毅接旨!”丁云毅也收住眼泪,带着所有的虎贲卫将士们跪倒在了地上。

    丁远肇从怀里拿出了那份他视若珍宝的圣旨,当缓缓打开的时候,他居然怔了一下,这份圣旨实在太不像了,他犹豫着,还是缓缓念了出来:“项文那,贼军眼看就要破城了,朕已经决定以身殉国朕死了,可是大明还在,你武烈侯和虎贲卫还在,朕的江山就亡不了。朕知道你过去立了很多的功劳,也受了很多的委屈,你心里对朕有个结啊,可现在朕一死难道还不能解开你心中的结吗”

    “解开了,解开了,陛下,臣心里的结,这次,是真的解开了啊!”丁云毅嘴唇颤抖着喃喃说道,这一刻他的眼泪是真的流了下来

    丁远肇也已经是泣不成声,他竭力的念了下去:“项文那,朕想来想去,能够救大明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吴三桂,还有一个是你丁云毅。吴三桂那里欠响欠得太多了,恐怕士兵们无心再战,而且吴三桂这个人那,朕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太相信他,所以那,朕不知道他会不会继续忠于我大明可你不同,王承恩曾经对朕说过一句话,你绝对不是jiān臣,你的心是忠的,要救大明也只有你。你和朕相见相识的那一幕一幕朕到现在还忘不了,所以朕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到了你的身上,带着你的虎贲卫到京城里来吧,帮朕把那些贼军赶出去。朕求你了!”

    “陛下啊!”丁云毅的眼泪忍不住的“哗哗”流着,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落泪过:“臣知道了,臣一定把那些贼军赶出京城,把他们挫骨扬灰!”

    李岩在后面的军营里默默的听着,这时候的他已经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办法改变武烈侯丁云毅的心思了。

    此时丁远肇的声音猛然提高:“朕提你为太子太师、加授龙虎大将军,勋右柱国,晋天下兵马大元帅、封讨逆大将军,朕再异姓封王,武烈王!项文那,你是王了,这是朕唯一能给你的了,大明,朕就交给你了!”

    全场鸦雀无声。

    武烈王——丁云毅!

    “丁云毅,你还不谢恩吗?”丁远肇威严的声音响起。

    “臣丁云毅领旨谢恩。大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说的是大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已经不在,但——大明还在!

    丁云毅站起来,接过圣旨,然后环顾三军将士。

    “大明——万岁!万岁!万万岁!!!武烈王——威武!威武!!威武!!!”

    那是虎贲卫将士们的回答!

    丁云毅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升旗!”

    两面巨大的旗帜升起,一面,是当年崇祯皇帝亲自赐给虎贲卫的:武勇忠烈虎贲卫!

    还有一面大旗上,写着八个大大的字:誓死一战,誓雪国耻!

    看着这两面大旗,丁远肇也长长的出了口气,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儿子的心意。儿子,从来就没有背叛过大明!儿子,早就已经做好了雪耻的准备!

    “今我奉陛下命,重夺京城,以雪国耻!”丁云毅的声音在每个将士的耳边激荡:“我没有旁的可说,我只想告诉你们,我丁云毅,生,是大明的臣,死,是大明的鬼!誓死一战,以雪国耻!!”

    “誓死一战,以雪国耻!”

    数十万将士的呼声,足以让大地颤抖!

    丁云毅转身,朝军营那的李岩招了招手,李岩有些麻木的来到了他的面前。丁云毅指了指那两面迎风猎猎飞舞的大旗:“还用我说什么吗?”

    李岩摇了摇头,他已经不用丁云毅再说什么了站在他面前的,是武烈王,大明的武烈王,是一个已经和大顺军不共戴天的武烈王

    丁云毅成了武烈王,崇祯殉国的消息也传了出去,天下为之伤心。在这个时候张溥带着江南的士子们也rì夜兼程的来到了丁云毅的军中。

    这些士子们见到丁云毅便放声大哭,哀哭京城的沦陷,哀哭陛下的殉国。

    丁云毅好言安慰了他们,请这些士子们坐了下来,张溥收住眼泪说道:“如果陛下已经殉国当务之急是先立一个新皇。尔后请武烈伯发兵,重夺京城,誓雪国耻!”

    “国耻,一定要雪!”丁云毅的回答义无返顾:“新皇,也一定要立,但不是现在,而是在重夺京城之后!”

    张溥对丁云毅是无条件信任的,他也认为能够雪国耻的除了丁云毅外就再也没有旁人了:“武烈王所言甚为有理,诸位还请安心等待,一夺京城,武烈王必然自有安排。”

    丁云毅让人把这些士子们先安顿下来,只留下了张溥。张溥见军营内再无他人才问道:“武烈王心中想必已经有新皇人选了吧?”

    丁云毅笑了笑:“西铭先生认为呢?”

    “当然是从陛下的几个皇子中挑选一个。”张溥来的路上早就已经想好了:“万一,我说万一几个皇子有什么不测,有人说福王之子似乎可以继承大统。”

    “朱由崧?”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丁云毅似乎非常不屑。

    张溥提出的谁来继承大统的问题倒的确显得比较棘手。

    丁云毅很清楚,崇祯殉国之后,这对大江南北的明朝诸臣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事已至此,原来形同陪衬的南京留都的政治作用就凸现出来。很显然,摆在留守诸臣面前的首要任务是拥立新君,组织政权。说到血统亲近,福王,桂王,惠王成为不二人选。而由于福王在三藩中年龄最大,又加上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流串到南京附近。比起其他两个远在广西的藩王来,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江南士绅中部分东林党人从狭隘的一己私利出发,以福王昏庸为名,坚决反对。但内中隐情却要追溯到天启朝时,为反对老福王继统和老福王之母郑贵妃干政,东林党人已和福藩结下不解之仇。为防止朱由崧登位之后趁机报复。以东林领袖钱谦益为首,以立贤为名,大张旗鼓地推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继承人——潞王。

    潞王血统偏远,自然缺乏继立的理由。但他的所谓贤名,却赢得了许多人的同情和支持。其实,抛开潞王是否真贤不说,嫡长子继承制,自有其现实考量。大明政治以内阁负责,即使皇帝昏庸,负责的臣下仍可以维持政治机构的正常运转。以局势而论,留都诸臣需要的只是一个形式上的jīng神领袖。而并不一定非要雄才大略的贤君不可。

    现在以立贤为名抛开福王。明王朝散居各地,小有贤名及野心才具的龙子龙孙,大有人在。既然潞王可立,何人不可立?

    他们自然不可能要求进行全国范围内的普选,却总有大批的野心家趁机上下其手,借拥立争功。

    南京的拥立大会正开得热闹不堪之时,远在淮安的朱由崧却慌了神。作为三大热门侯选人之一,却没有人来请他发表竞选演说,施政纲领。前来表忠心,搞投机的也寥寥无几。这一切都使朱由嵩感到情况不妙。而实际上,史可法、马士英等南明重臣一开始就是把他们所挑选和准备拥立的皇帝看作土偶木像的。不论是谁为君,重要的是不会妨碍他们掌握手中的权力。从心底深处,曾经天威凛然的皇帝对这些重臣不过是一个象征,一个摆设。在史可法指出福王不可立的七大理由中,其一就是“干预有司”。

    是的,重臣忌讳的正是一个“干预有司”的皇帝。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大家看来脑满肠肥,糊涂昏庸的朱由崧竟走出一着妙棋,一举击溃了南京城内自以为得计的衮衮诸公。

    朱由崧害怕自己不得立,书召南窜总兵高杰与黄得功、刘良佐协谋拥戴。刘泽清素狡,先附立潞议,至是以兵不敌,改计从杰等。

    朱由崧竟懂得枪杆子里出政权的真理,直接向雄踞江北的三镇总兵求助。

    高杰,黄得功本人本来就是野心勃勃的流窜军阀,见有“定策拥立”的大买卖可做,真是无本而有万利的好机会。于是一拍即合,甩开他们的顶头上司——正与史可法密商的凤阳总督马士英。做起了定策元勋。消息传到南京,所有人无不大惊失sè。马士英老于官场,见自己部将窝里反,想来争也没用。连忙向朱由崧表白心迹,成为从龙文臣第一人。史可法一开始还蒙在鼓里,指手画脚的不服,又在写给马士英的信中痛骂朱由崧昏聩糊涂。没想到却成为落在别人手中的把柄。随即马士英便带领大军杀气腾腾的护送朱由崧来到南京浦口。大势已定,满心悔恨的史可法和东林党人也只好接受这个现实了。

    朱由崧求助于三镇军阀拥立,对以后的局势变化产生了重大影响。最直接的作用即是使他自己得偿心愿,顺利地登上了至尊的宝座。而间接影响,则是江北诸镇以“天子恩人”“从龙元勋”自居,南京从皇帝到重臣再没有人可以控制这支飞扬跋扈的军队。从此开了南明军阀勋镇势力尾大不掉的滥觞。其实,高杰与黄得功、刘良佐等都是出自行伍的悍勇匹夫,其部下各怀心事,却不乏良将猛士。

    倘若朱由崧稍有他祖上太祖,成祖的权谋阅历,只要驾驭得当,完全可以在仰仗三镇拥立之时,施加手段影响,使三镇为己所用。可惜,朱由崧继承了乃父的心宽体胖,却没有继承乃祖的雄才武略。求助于三镇而得帝位,已算得上是他的超常发挥,想做皇帝心切,一开始就高开了价钱,自贬了身价。

    三镇也看清了这位“承天启运”之人乃是阿斗。从此对他的权威再也不屑一顾。

    不过这个时候的丁云毅,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新的皇帝人选!

第五百五十四章 吴三桂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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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三月二十三rì开始,以明投降大臣陈演、朱纯臣为首的官僚,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李自成“劝进”。在贼军方面的牛金星、宋献策等人,成天在忙着筹划新皇帝登极的事。

    在牛金星的布置下,文武官员再次“劝进”。闹得最起劲的是复社名士周钟。此人一面和魏大中的遗孤魏学濂联名向李自成提议安葬先帝,一面按照牛金星的意思写了一篇文章——《士见危致命论》,把改换门庭的他们,说成是识时务的俊杰。

    牛金星对这篇文章赞赏不已,周钟因此而沾沾自喜,见到熟人就夸“牛老师”的知遇之恩。他还写了一篇“劝进表”,称颂李自成“比尧舜更多武功”,谴责崇祯皇帝是“独夫”。

    běi jīng的遗老以为是奇耻大辱,想不到魏学濂竟然要抢“头功”,对人说,“比尧舜更多武功”这些话是他想出来的,周钟根本想不到这点

    与此同时,向来打着所谓“迎闯王,不纳粮”,“三年不征,一民不杀”旗号的大顺军,在进入běi jīng之后,繁华的běi jīng城,也让他们开始迷失,逐渐暴露出他们的本xìng!

    其一是所谓的“追赃助饷”, 大顺政权以刘宗敏为首的官员,不分青红皂白,不加区别地把大明朝廷的官员统统认定为赃官,而且索要的数目之大让人触目惊心。

    实在拿不出钱的官员竟向商人借贷,无银还要借绸缎充饷,使得商人钱货一空,市场混乱,完全超出了追赃的界限,弄到了失控的境地。

    对拿不出钱的官员实行严刑拷打的大顺将领中,不管有刘宗敏这些人,还包括公认“用刑宽大仁义”的李岩

    而追赃助饷对大顺军自身的危害也极为严重,最明显的是在很大程度上败坏了军纪,彻底瓦解了军心。

    大顺军士兵无饷是追赃助饷的原因,入城之后没有发饷,只有资饷于敌,这就很难加以控制。大顺军刚入城时,的确是秋毫无犯秩序井然的。而散居百姓家后,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先搜兵器火药,然后让百姓供应食物。没有丈夫的女子,强行发配给士兵,jiānyin杀戮,用尽了一切暴行。稍微有些反抗的百姓,立刻被这些“义军”士兵杀死在刀下

    至于那位闯王李自成,和他的亲信将领,入宫后即将崇祯帝的宫女作为战利品进行瓜分。李自成、刘宗敏和李过各挑选了有姿sè者三十人,牛金星、宋企郊等将领各得数人。

    李自成未等登基,已经安居皇宫,过起皇帝的生活来。李自成入居大内,即唤娼妇和梨园数十人入宫,三月二十一rì,明朝文武百官按照大顺政权的要求进宫朝见李自成,从早至晚,足足等了一天失望而归,李自成不过在宫中饮酒而已。

    现在让李自成担心害怕的,一个是丁云毅,另一个便是吴三桂了。

    为了解除后顾之忧,决定派遣降将唐通带了犒赏银子四万两,以及吴襄的家书,前往山海关招降吴三桂

    吴三桂在接到皇帝的圣旨后,放弃宁远,率领兵马保卫京城后,三月二十rì抵达丰润时,得知京城已经陷落,便退回山海关,与部下、父老一起遥望南面的京城,嚎啕大哭。

    吴三桂入卫京师不成,返回山海关屯驻。他焦灼、苦闷;往事、眼前的种种事变,都涌上了心头

    自投身行伍以来,吴三桂一直驰骋于辽西大地,与清兵长年周旋。他以防边固疆自任,自恃关隘坚固,加之辽兵勇悍,料清兵也难以突破。他忧虑过时局艰难,却不曾想到贼军会如此迅速地把建都达两百余年的běi jīng攻破,也不能想像庞大的明兵和众多如云的将官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昨天,他还是堂堂的总兵官、平西伯,而今天,君王是亡国之君,他是亡国之臣。他又想到自己的家,父母与妹妹等亲人三十余口尚在běi jīng,生死未明,吉凶未卜。一阵阵悬念而产生的隐忧撕扯着他的心。

    他这时才感到自己真成了一个无国无家之人。他想到这里,不禁茫然,悲从中来。不过,可以肯定地说,他不会想到死,不会以身殉国。

    要知道,他才三十三岁,正是人生的黄金时代,他为什么要想到死呢?他还是一军的统帅,掌握四万人的强大武装力量,其中有三千余人还是他吴氏的子弟兵,凭借这个资本,他自信还会有作为的。今后怎么办?他徘徊不定,心里尚无定算。

    投清吗?这一出路不能不在他思想中闪现过,但回顾以往他对清的一贯态度和他的基本思想,这时他不会想得那么多,或者可以说,他把这一想法暂时排除了

    投贼军?谁知道李自成能否立住脚跟,建立一代新王朝?再说还不清楚李自成对自己的态度,眼下也不能考虑。吴三桂正处在明清政权换代的十字路口,在他眼前摆着的这两条路,他必须做出选择,寻找出路。

    他感到目前形势变化莫测,鹿死谁手,还不能作出肯定的结论。吴三桂估量了各方面的力量,权衡利害得失,还是采取了静观形势变化的态度。他要等待形势明朗,并且稳定下来以后再作打算。他觉得此着不失为万全而保险之计。所以,他在山海关按兵不动。

    果如吴三桂所料,他选择的时刻很快来到。这就是李自成主动向吴三桂采取行动,向他发出了招抚的信息。李自成进入běi jīng时,各镇将皆降,唯独吴三桂和朱由斌坐拥大军不降。

    李自成他意识到了占有山海关的重要xìng,志在必得。他曾派明降将唐通、白广恩率部东攻滦州,作为夺取山海关的第一个步骤。但进攻没有得逞,被吴三桂击败,退回běi jīng,吴三桂也没有追击,仍驻师关上。

    而李自成最担心的是,驻兵山海关的吴三桂何去何从,对大顺政权至关重要。他深知吴三桂和他的辽兵都是勇兵悍将,实为大顺军的一支劲敌。

    山海关距běi jīng七百里路程,又跟清兵一关之隔,近在咫尺。因此,吴三桂进,可威胁běi jīng;退,可凭山海之险固守;逃,可举足即至清兵营中。如若两者联合起来,将置农民军于险境。李自成想到吴三桂及其辽兵的存在,寝食不安。

    当吴三桂接到唐通带给自己的信,父亲吴襄在信里说:“明朝大势已去,天命难违,皇帝去世,父亲也危在旦夕。识时务的人也可以随机应变了。如果及早投降,不但能够得到嘉奖,而且可以成全孝子的名声。万一意气用事,一意孤行,兵败之后,父亲xìng命不保,你就身败名裂了”

    吴襄掌握在农民军手中,对劝降吴三桂起了直接作用。在授意唐通和吴襄劝降吴三桂前后,李自成还曾派原明密云巡抚、降李后任兵zhèng fǔ尚书的王则尧等不断进行劝降的活动。并且告诉吴三桂只要来降,必不失侯爵之位!

    吴三桂安顿好来使,便秘密召集诸将官商议是否向李自成投降。本来,他对李自成招降很动心,他立场地改变,yù与过去的死敌贼军握手言和,是因为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效忠的大明王朝的覆灭已成定局,李自成的大顺朝将取朱氏王朝而代之,成为新的主宰。

    而只有依附于这个新政权,才有自己的出路

    并且李自成给予的条件的确是再优厚不过的,礼遇有加,这对吴三桂来说,正是多年来他所追求的东西,一朝到手,心里亦感到满足。

    同时他还顾虑到父母亲属生命及家产均系于农民军之手,如投降,不仅保全一家生命,而且不失荣华富贵。此时,吴三桂所部严重缺饷,急需补充,不然,将士们就会动摇,乃至瓦解。

    本来他还可以依仗朱由斌,但京师的陷落以及朱由斌随后传来重病的消息,却让他的这份信心发生了根本的动摇

    吴三桂将士在宁远时已缺饷十四个月,处境非常艰难,而现在李自成送饷到门,恰似雪中送炭,何乐而不取!从眼前考虑,投降农民军大有好处。否则,一切就会化为乌有。

    吴三桂经过深思熟虑,已有投降的定见,却不明说。因为他顾虑部下的想法能否跟他一致,特别是在当前政局激烈动荡的时候,人心混乱,还摸不透他们的真实打算。所以,他要先试探部下的思想动向。他故意问诸将官:“都城失守,先帝宾天,吴三桂受国厚恩,宜以死报国。然非靠众将士力不能以破敌,各位以为三桂意见如何?”

    诸将官默默无语,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吴三桂连问了三次,还是没有一个人敢表示意见。吴三桂以逼人的目光环视了每个将官的脸,语调沉重地说:“闯王势大,唐通、姜瓖皆降,我孤军不能自立。”

    等说到了这里,吴三桂提高了声音,斩钉截铁地问道:“今闯王使者至,是斩,还是迎接他?”

    吴三桂咄咄逼人的追问,诸将官心中不由得一惊,好像如梦初醒,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个声音:“今rì死生惟将军之命!”

    诸将官已表态一切惟吴三桂之命是听,他这才宣布决定;正式接待来使,投降贼军。

    其后李自成得报吴三桂投降,很是高兴,便乘势给明将左良玉、高杰、刘泽清也都写去劝降信:三月底,吴三桂为殉难的崇祯帝及其后妃治丧,全军缟素举哀。他虽然决定投降贼军,还要以此举动,来以此表明自己不忘明室对他们一家的恩情。

    本来一切都已经顺理成章了,吴三桂即将投降大顺,山海关也将落到李自成的手里,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使者的到来,却彻底改变了吴三桂的抉择!

    他就是睿亲王多尔衮派来的使者!

    见到吴三桂的这个使者,什么也没有带来,只是双手奉上了一本册子,恭恭敬敬地说道:“吴将军,这是我们睿亲王让我带来的,请您过目。”

    吴三桂接了过来,才翻了两页脸sè就微微有些变化,原来,这本册子上记载的不是别的,正是他当初撤离宁远时,留在城中的一切家产。吴三桂心中一片雪亮,却佯装并不知情,诧异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吴将军留在宁远忘记带走的。”使者垂着双手说道:“睿亲王让我转告您,无论您是愿意自己回去拿,还是要让我们为您送来,都只管开口,睿亲王无有不立刻照办的。还有,我们的兵丁在进您府上的时候,无意间损坏了一些东西,按照折价,这是赔偿给您的银子”

    吴三桂接过了那张银票,并不多,两千两而已。他本以为是笔巨款,却没有想到只有这么一点,心中奇怪,看了眼使者,却听那使者不卑不亢地说道:“就是这么多了,小人并没有贪墨一毫一厘。睿亲王说了,吴将军是世上难得一见的英雄,若是以银子来收买您,无疑是对您的侮辱。因此,我们损坏了多少,便照价赔偿多少,一两不少,但一两也不会多”

    吴三桂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这时就听那使者继续说道:“还有,在进宁远城前,睿亲王再三叮嘱,不得损坏吴家一草一木,可是我们管教无方,还是有两名士兵损坏了一些,睿亲王大怒,当场就抓了那两名士兵。本来想就地正法的,可再仔细想,还是交给吴将军发落得好”

    他回身拍了拍手,随即走进两个人来,一进来便双膝跪在了地上。

    “这就是那两名犯事的兵丁。”使者淡淡地说道:“现在就交给吴将军处置了。”

    这一举动倒让吴三桂怔在了那,他连连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睿亲王的心意我领了,可想来这二人也是无心之失,责罚我看就免可吧”

    “这不行。”谁想那使者难得的用强硬的口气说道:“军规就是军规,绝对不能更改,想来吴将军之关宁铁骑纵横天下,也正因为军规森严吧?”

    说着,他把头转向那两人道:“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这二人大声道:“我们进到将军府中后,砸坏了一些东西,清单俱在这里!”

    尚未等吴三桂反应过来,只见这二人已经从怀里各自*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左手持刀,狠命向着自己右手一刀斩下,周围惊呼声中,两只断手已经落到地上。

    这两人疼得满头是汗,却直挺挺地跪在那道:“请吴将军验手!”

    吴三桂赶紧将二人扶起,命人送去下面治疗,叹息着对那使者说道:“睿亲王的一片好意,吴三桂记住了,可是,可是我终究是大明的臣子啊”

    “睿亲王并没有要让将军到我大清来。”使者微笑着说道:“来之前,睿亲王对我说,当年你曾经救过他一命,我满人都是知恩必报的好汉子,谁对咱好,咱就得对谁好。将军是来我大清这也好,还是继续效忠大明好,我们绝不干涉。终睿亲王优生之年,绝不向将军镇守的边关发一兵一卒!”

    这次吴三桂真的是呆了,他万万想不到多尔衮会这么做。怔怔地呆在那半晌,才说道:“那,那难道清军不想入关?”

    “想!”使者很干脆地说道:“我们天天都在那想,可现在山海关却是将军在这镇守,睿亲王就绝对不会来,我们宁可绕道而行,为大明皇帝报仇,也一定不和将军刀戎相见!哪怕有朝一rì大清打败了闯贼,将军也将永镇山海关!”

    “睿亲王诚不欺我!”吴三桂仰天长叹着道:“只可惜我吴三桂已经当了大明的臣子了”

    “还是那一句话,咱们满人说过的话绝不更改。”使者笑容不减:“只是睿亲王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管将军将来何去何从,千万千万不能降了闯贼!”

    见吴三桂眉毛微微跳动,使者继续说道:“第一,闯贼乃是弑君之人,可谓与将军有不共戴天之大仇,降清不过是名节稍有亏损,况且将军又是无奈之举。可降贼,将军必在青史留下万载不灭的骂名,此其一也。其二,我们也知道闯贼给将军派来了使者招降将军,可难道将军到现在还不知道家人在京城里的遭遇吗?”

    看到吴三桂缓缓地摇了摇头,使者叹了口气,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李自成率贼军一进běi jīng,就采取一项重大行动,即对京中各级官吏实行追赃派饷,予以无情地打击。从三月二十rì开始,至二十五、二十六rì,农民军遍街提士大夫。

    又以大册登记姓名,每一百人为一组,由八名骑兵武装押送到各营拘禁,从早到晚,“冤号之声不绝于耳”。追赃助饷,是从翰林官开始的。当三月二十三rì,李自成发现一翰林家藏巨金时,便下了一道命令:无论新旧翰林官,每人派饷银万两以上。其后,明朝几乎所有的官吏被刑拷,追赃银,以向贼军助饷。

    吴襄自为御营提督,自然不能幸免。李自成为了要挟吴三桂就范,是把吴襄一家作为人质关押。他们被拘禁在了刘宗敏的寓所,也同样受刑追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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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明介绍:
理论上,他是一个大明的官,但他还有一个副业:海盗!当官和当海盗,都是充满了前途的两个职业。“海盗抢得,为什么我抢不得”?这是他的口头禅。巡检是再小不过的官,但他偏偏敢打出“大明巡检丁”的大旗;海盗是让人敬畏的职业,而他就是这份职业里的王:
海盗王,丁云毅!
一个亦官亦盗的大明巡检,一段让人热血沸腾的大明传奇!强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强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强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