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节 异地追魔(下)
女修不久也找到秦誓等人潜入地下的沙穴,稍一踌躇便银牙一咬,也进入了其中。
又过了数个时辰,天空中再出现四道遁光,这次却是四个僧人,俱都身着雪白无瑕的白衣,正是西牛贺洲大雷音寺的僧人。
“他们就是在这里消失的,不论是先前那艘浮空舰,还是后来那名女修。”领头的僧人沉声道。
“他们定是追踪最先那名修士而来,那名修士屠杀了数个村庄上千人,一定不能放过他!”第二名僧人道。
“阿耨多罗勿急,岂止是那名屠杀信徒的邪修不能放过,后面跟来的这些人也不能放过。”第三名僧人道。
“先前那邪修必死,后来者若肯束手就擒,就擒了回去寺内审上一审,看是哪来的修士如此大胆!若敢反抗,格杀勿论,当真以为我们大雷音寺无人了吗?”第四名僧人吼道。 ..
其余三人一齐望向最先说话的那名领头僧人,四僧俱都出自大雷音寺,而且是大雷音寺年青一辈中有数的高手。
大雷音寺年轻一辈的僧人中有七人最为出名,后面说话的三人分别是其中排名四、六、七的阿耨多罗、波罗密和阿僧祇,最先说话那名僧人却是七人中排名第三的皆虚妄。
“就依阿僧祇所言。”皆虚妄道。
西牛贺洲是大雷音寺的地盘,除了魔佛陀外,从来没有其他势力能在西牛贺洲立足。
不过自从魔佛陀在西牛贺洲建小雷音寺,要西牛贺洲北部之人俱都信奉他为真佛以来,大雷音寺的声威的确是减了不少。
大雷音寺从前一直是由八叶众执掌,即八位修炼到了天人境的修士,但从千年前开始,八叶众中有三大*法王修为更进一步,不但突破天人境第四阶,离圣阶也不过半步之差。
如此一来,八叶众的权力便有些失衡,开始以这三人为首。
不过这三人修为都差相仿佛,谁最后能成为继佛门二圣之后独掌大雷音寺,恐怕便得看三大*法王中哪一位能先一步突破圣阶了。
秦誓等人潜入这西牛贺洲,自以为陆地广大,料想白衣僧们再是势力庞大,也不可能监察得了,只要不靠近大雷音寺,自然便无妨。
却不知道如果这么容易就能瞒过大雷音寺,早就有其他势力在西牛贺洲立足了。
大雷音寺位于西牛贺洲南部zhōng yāng,但是却在整个大陆上建有分寺,其中大寺十八座,中等寺院三十六座,小寺四百八十座。
每一座寺庙既是信仰之源,可借庙中佛像金身将信徒念力传给大雷音寺。
而且大雷音寺这些寺庙遍布大陆各处,形成一张极具神妙的网。
在每座寺庙附近一定范围内,只要是动用神通斗法,甚至是飞行,其修炼的真元只要与大雷音寺一脉不尽相同,便立时会干扰到附近分寺的一件法器上。
从而引起寺庙僧正的jǐng觉,便可借那件名叫观象砵的法器在一定范围内追蹑那潜进来的修士或是妖邪。
或是妖邪之辈脱出了这寺庙中的观象钵可监察的范围,该寺庙却还可以通过之前察觉到的方向,通知该方向的下一座寺庙进入追蹑。
若是如秦誓等人以浮空舰飞至西部沙漠这种罕有人至的地方,寺庙便只有通知大雷音寺,动用本寺的大轮回盘来追蹑了。
据传那大轮回盘是佛门二圣留下的镇寺之宝,威能不可测度,用来追蹑区区一艘浮空舰自是再容易不过了。
本来皆虚妄等人这么在意秦誓等人只是凑巧,原因是他们所追蹑的武修阳闯入西牛贺洲后,屠杀了数个村庄上千人,这一路上寺庙中的白衣僧正见其凶威,一时不敢妄自出手,才上报给了大雷音寺本寺处置。
秦誓等人紧随其后,大雷音寺既然开始监察这一路上闯进来的修士,自然也就顺便把秦誓,包括跟在后面自以为隐得秘密的那女修也一起监视上了。
自从魔佛陀在北方雄踞,便与大雷音寺干上了。
一千五百年前大雷寺八叶众中曾有人出手,北上挑战魔佛陀败北。
之后魔佛陀挟战胜之威南下,想以一人之力慑服大雷音寺,但到底不敌大雷音寺数千年的底蕴,被八叶众以金刚胎藏曼荼罗大阵,加上寺中妖皇震退。
即使如此,也是成全了魔佛陀,以一人之力挑战全寺,犹能全身而退。
八百年魔佛陀再次南下,连金刚胎藏曼荼罗都抵挡不住了,这一次却是动用了大轮回盘才令得其败退。
五百年前,三百年前魔佛陀都再次挑战大雷音寺,不过幸好仍是破不了大轮回盘。
但是可以说,魔佛陀每前来挑战一次,都是对大雷音寺声威的一次打击。
因为看似魔佛陀败北,但谁都知道这是一人之力挑战全寺。
而从魔佛陀南下开始,大雷音寺便再无人敢北上单独挑战他。
大雷音寺的声威已经受到极大的动摇,而佛宗的力量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信徒的信仰,若一直这样下去,几可动摇根本。
事实上魔佛陀已经在这样做了,他在北方拔除大雷音寺的分寺,却建立黑衣僧众,以己为佛,强迫信徒们信仰他,称他为真佛。
所以皆虚妄他们才会决心借武修阳一事立个威势,免得大家以为大雷音寺当真是越来越衰败,谁都可以欺上门来。
四僧在沙地上一阵探察,没过多久也同样发现了那女修曾经发现的浮空舰。
皆虚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片刻后便也猜出前面诸人都是潜入了地下去追蹑那屠杀信徒的邪修去了。
“就是这里了,我们也下去吧。”皆虚妄站在沙穴之前淡淡的道。
说完他头一个躬身身进入了沙穴中,剩下三僧对视了一眼,也进去了。
进入沙穴,有一条不长的通道,看起来应该是不知道多少年前,此地还没有变成沙漠时人为挖掘的,通道直通向地下一个巨大的地穴。
但经过沧海桑田,绿洲变沙漠,这洞穴也就变成了一个沙穴。
沙穴之内本应无路,但在沙穴的底部却能看到一些又长又宽的地壳裂缝了,足够让两人齐身通过。
这些地壳裂缝通向更幽深的地下,应该是不知何时发生的地震延伸至止,使得沙穴与地下更深处相连了。
最开始的武修阳,后面的道门诸人以及那个女修都是通过个裂缝了。
四僧微一点头,也穿过裂缝继续追下去。
过了足有数十丈长的裂缝地带,眼前却是一亮。
面前一大片地下世界,甚至有水声,看来在这沙漠之下还有一条幽长的地下暗河,难怪这附近还有几处绿洲。
不过四僧在意的却是先前的人去哪里了,阿僧祇忽然手指远处道:“他们在那里!”
其余三僧举目望去,只见在地下世界遥远的东方,那里有一处突出的平台,上面依稀被摆放成了一个祭台的模样。
“他们好像在对峙?”阿耨多罗道。
波罗密道:“不如等他们先打起来,我们最后再过去收拾残局,将他们一举成擒?”
三僧一齐望向皆虚妄,等待他示下。
大雷音最上层是三大*法王之争,之后是八叶众的剩下五人站队哪位法王。
而再向下则是外面十八座大分院了,这十八座大分院中的每一位也都有天人境的实力。
皆虚妄他们七人自然也派系不同,排名第一的是如是我闻是金刚般若法王的得意弟子,不过此子一心修炼,却并不像皆虚妄和须菩提一样各自拉拢人。
其次是排名第二的须菩提,却是宝轮法王的弟子,皆虚妄却是鸠摩罗什法王的弟子。
“不用这种小手段了,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皆虚妄冷笑道。
原本他也存了这点小心思的,想黄雀在后,秦誓等人还没发现他,但先前最早进入的武修阳和那个女修的神识却极为强大,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
这令得皆虚妄心中也微微生出jǐng惕,他原本以为以四人之力要擒下这群不知死活的外来修士,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但从眼前的情景来看,那女修和最早的屠村邪修修为都不弱,至于另一方的秦誓等人虽然人多,但还没表现出什么让人忌惮的地方。
那边的确陷入了三方对峙的局面,武修阳浮在那作为祭台摆设的崖台上空,披头散发,身披一件血sè法衣,恶狠狠的与两边不同的人对峙着,全力护着那祭台。
“我逃到了这里,想不到你们还不肯放过。”武修阳沙哑的声音叫道。
与他对峙的两方,一边是秦誓等人,他们脸sè古怪,却是没看向武修阳,而是看着另一边的女修。
那容颜清丽的女修只有一个人,但是就那么浮在空中,透出的气势却绝不逊于狞恶的武修阳和秦誓等人。
“慕容雪,你们峨眉还真是小气啊,自己颁下奖赏,又自己派来拿。”林晚醉终于按捺不住讥讽起来。
在进入地下后不久,他们便发现了武修阳,对方似乎潜藏在这地下,准备布置一个祭台。
虽不知有什么用,但众人自然是要准备破坏的,再斩杀了他。
武修阳正要与他们动手时,却忽然窥破紧随他们身后的女修,正是刚才林晚醉讥讽的慕容雪。
慕容雪是峨眉派三秀之一,突然出现在诸人身后,不问可知是跟踪而来的。
而众人竟然没发现,这个脸实在是丢得太大了。
林晚醉更气恼的是,对方极可能原本是打着让自己等人为前驱与武修阳拼个你死我活,她再出捡便宜,如此峨眉派连奖赏也可以省了。
“慕容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是你想亲自动手,便请便,我们先作壁上观,如果你不打算出手,那就由我们出手,但你可不能半途出手。”董阳道。
“不错不错,想要捡便宜可没这么容易,要么你上,要么我们上。”
“不对,原本就是我们先来,怎么轮到让她先选择?”
“你傻了啊,我们打到一半,她突然出手,算谁的?”
“你们不是武修阳的对手。”慕容雪对于他们的话,只这样淡淡的回了一句。
“好了,别吵了。”听得这句,秦誓脸上阵红阵白,当初他虽只是被峨眉三秀中的另一人拒绝,但是那神情便和眼前这慕容雪非常相似。
“又有人来了。”慕容雪忽然道。
PS:宝轮法王原本是转*轮法王,但由于网络禁词的原因,只好是宝轮法王了。
第二百四十八节 降临(一)
既然已经被慕容雪等人发现,皆虚妄等人也就不打算再隐藏行迹,遁光直接向那崖台方向飞去。
四方形成一个复杂的场面,其中三方都是奔着武修阳来的,但中间又有两方关系暧昧,而最后来的皆虚妄却是存的将面前诸人一网成擒的打算。
“你们是东胜神洲的修士?”皆虚妄问道。
“这是我们大雷音寺白衣僧执皆虚妄禅师,你们还不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大雷音寺听从发落!”阿僧祇喝道。
“大言不惭!”林晚醉恼道。
董阳却是眼眸一转,低声道:“大雷音寺不好对付,我们这次潜入进来时本来就想避开他们,想不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要不要和对面的女人联手?”
各人微微一犹豫,现在既要对付武修阳,又要面对大雷音寺的僧执,自然是与峨嵋派的慕容雪联手方为上策,毕竟都是道门一家亲。
但眼前几小平系都不太喜欢清高无比的峨嵋派,对面前的慕容雪也没好感,却不太愿意先出声,倒是如果她肯先放低身姿,众人倒是不介意与她兵合一次。
“我乃峨嵋派弟子慕容雪,受师命前来取武修阳。”慕容雪道
“此人杀我西洲信徒千余人,用来祭炼妖法,我大雷音寺岂可让你带走。”阿耨多罗手指武修阳身后那处崖台,可以看到那处被布置得貌似一处祭台的地方上空丈许处正漂浮着一个硕大的血色魂珠,里面有绿色的光影漂浮不定,但始终冲不出那血珠之外。
那些绿影时而混浊,时而清晰,清晰时便能隐约看到一张张人脸般的模样。
这些正是生灵死后的神魂,原本应该随罡风吹拂而渐渐消散,却被武修阳以妖法截取下来,再以秘法祭炼成凶煞,由无形渐渐变成有形。
“我非是要带走他,也是要取他性命。既然贵寺也要杀他,我峨嵋让一步又何妨,但此人身上的妖书却一定要毁去。”慕容雪道。
“妖书?”
“妖书!”
大雷音寺四僧倒是首次听说武修阳身上的妖书,而秦誓这边的人却是从前就听闻过了,这时再被提起,各自也是反应不同。
传闻那武修阳以前不过一资质平常的人,曾想拜入一个小宗门却被拒绝。后来不知道怎么得到了那名为“太平记”的妖书,六十年时间便修得一身妖法神通,然后竟然下辣手将先前拒绝自己的那个小宗门满门屠戳,如此才上了道门魔榜的。
不过那小宗门被灭,他虽上了魔榜,悬赏却不多,人又狡猾,一遇强手就溜,也就没多少人刻意去杀他主持什么正义。
但此人也是贼心不死,后来竟然敢组建邪教,自封教主,这却是越过了道门的底限。
这才被峨嵋派清剿,清剿过程中又被发现其一身妖法来源于妖书太平记,于是峨嵋派便穷追不舍要杀了此人,更加大了悬赏。
最后那武修阳被峨嵋派迫得远走西牛贺洲,不想峨嵋派仍是不肯放过,如今看来似乎峨嵋派在意他的原因是那本妖书之故。
“此人是我大雷音寺必缉的凶手,他身上之物自然由我们决定如何处置。”皆虚妄淡淡的道。
阿耨多罗一怔,阿僧祇亦是心中一动,他们自是听出皆虚妄似乎不想想毁去那什么妖书。
两人猜得一点都不错,皆虚妄还真没打算毁去这妖书。
虽然是外道邪书,但是恰好皆虚妄正在收罗这些外道之物。
因为大雷音寺三法王之争已经到了一个关键时刻,这既是来源于外界魔佛陀的压力,也有彼此之间的竞争之故。
谁能先一步成就圣阶,谁便能主宰大雷音寺,继而再挟大雷音寺之力平定魔佛陀,便能成为在人间的第三位真佛。
但是,虽然西牛贺洲是佛门发源之地,继佛门二圣之后却是再无人突破至圣阶,这么多年来历代法王最多也不过就是现在金刚般若、宝轮、鸠摩罗什这地步。
如何突破至圣阶,对于三大*法王来说异常困难,二圣遗留之法讲求顿悟,三大*法王却是悟不得。
不得已下,那鸠摩罗什便有借助外道的想法,他当然不是去直接修炼外法,不过却是想借外法中的经验来触动己身的灵机与灵感。
为此鸠摩罗什暗中也收罗了不少外道法书,亦不分正邪。
所以适才提到妖书,皆虚妄自然是心中一动,虽然这妖书多半对师尊无用,但是献上去也可表一番心意。
眼前诸人已经被他视为囊中之物,他又岂会给慕容雪讲价还价。若慕容雪真有令大雷音寺四人不得不让步的实力,这区区一本妖书自然让出去无妨。
听到皆虚亡如此回答,慕容雪心中也微生恼怒,她已经作了让步,只要毁去妖书太平记,她并不欲与大雷音寺为敌。
想不到这四个和尚却是蛮横到不讲理了,连人带书都想要。
那妖书为何宗门要执意毁去,她也不太清楚,但此事是宗主亲自吩咐,却是不容有失的,否则落到他人手中,以后被宗门发现,自己却回报已毁去,那自己便罪不可赦了。
她不由得瞟了一眼对方林晚醉、董阳等人,她原本是不屑于与这群人为伍的,但孤身一人要对抗大雷音寺四僧,还要防备武修阳逃走,实在是件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
特别是那武修阳最为狡猾,这次似乎是因为潜藏在这地下祭炼那怪异的血色魂珠才舍不得离去,否则万一又让他逃去,再要寻他又要多费手脚了。
强压下心中的厌恶,慕容雪道:“人归你们,书由我处置。”
林晚醉一怔,身边却有声音道:“大家同属道门,原本就应该联手抗敌,就依慕容仙子所说。”
说话之人是秦誓,林晚醉小嘴歪了一下,总算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听秦誓答得如此爽快,慕容雪对他不由多看了一眼,好感稍增,心道上次杨影师妹言及此人庸俗不堪,现在看来倒未必是实,还是有一点可取之处。
峨嵋三秀分别是申屠红、慕容雪、杨影,乃是峨嵋派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其师便是宗主沈无垢和师伯、师叔们,再上便是峨嵋派开派祖师羽红袖。
三秀俱都清丽无双,又是女修中不凡之辈,申屠红前不久已经迈入天人境,慕容雪和杨影也不过一步之遥,此次追踪武修阳,慕容雪便感觉自己机缘已到,若非武修阳一直未伏诛,她现在便静坐修炼,有八成把握可直接突破。
这等人物,自然是修士中上佳的道侣人选,垂涎她们的不知有多少。
幸好峨嵋派俱都以有祖师之例为由,推托了不少上门求侣之托。
峨嵋派祖师羽红袖已是天人至境,只差一步便可成就圣阶,亦是目前被视为最有可能突破至圣阶的修士之一。
她却一直终身未结道侣,其中原因颇有隐讳。
但是,羽红袖虽然未有道侣,门下弟子中沈无垢也没有道侣,沈无垢同辈的其他同门中却是有人与外派弟子结为道侣的。
由引可见,峨嵋派也并非是要守身如玉到终身,只是眼界太高。
秦誓虽然也是年青俊杰,但却没被杨影看在眼里罢了。
秦誓等人既然这样说了,林晚醉等虽然不喜欢峨嵋的假清高,但是也知道大局为重,当下与慕容雪合在一起。
“兵分两路,我来拦住大雷音寺的和尚,你们速速斩杀武修阳,务必毁了他身上的妖书。”慕容雪果断的道。
说完,她遁光飘前一拦,便挡在皆虚亡等人之前。
“慕容姑娘,我来助你一臂之力!”秦誓朗声道。
“也好,我可不想与这婆娘站在一起。”沈舞阳冷笑道。
皆虚妄冷笑一声,就凭这两人想拦住自己四人?
那慕容雪他倒也看出似乎不凡,但秦誓的修为却不过才入真人境,便是连阿僧祇都不是对手,简直是螳臂挡车。
“动手。”
阿僧祇早就耐不住了,第一个出手,大手一挥,真元鼓涨而出,小旌旃佛光生起,向秦誓罩去。
他也看出秦誓修为较弱,先捡个软杮子捏,在皆虚妄面前立下首功。
秦誓也是一挥手,一道青色气波生出,两道气波撞在一起,秦誓的青色气波却只是稍稍一滞便溃散。
不过秦誓却不惊慌,袖中飞出一支三尺长的毫笔,画出一个个符文。
他是唯一正气宗门下,修的是铁血丹青诀,并且还兼修符文一道。
这下却是以铁血丹诀为源绘出地符文,生出重重符文,四周的元气自然而然的被符文聚在一起,形成莫大的威力。
阿僧祇的修为本来胜过他不少,秦誓只是真人境才晋阶的修士,但他却是真人境第三阶了。
但真元波撞上空中这重重符文,却宛如一头撞在山岳上,撼之不动。
秦誓微松了一口气,他跳出来帮慕容雪,要是连四僧中修为最差的阿僧祇都没办法牵制的话,那完全就是自取其辱了。
不过阿僧祇等人也是在西牛贺洲呆得太久,没有太多与东胜神洲修士交手的经验,东洲的修士往往门下弟子行走天下时,宗门师长若不放心,都会赐一两件法器防身。
秦誓手中的毫笔便是一件不错的法器,而且据说年代颇久,原胚来自于千年前道门在南海的一次寻宝中所获,后来被宗门师长炼制成为了一件上好的法器,用来施展铁血丹青诀是再好不过了。
兼之他修炼符文之道,如此叠加,方能敌住阿僧祇。
那边慕容雪也与阿耨多罗和波罗密两人动上手,以一敌二不落下风,皆虚妄却是在一旁掠阵。
第二百四十八节 降临(二)
看着三人相斗,皆虚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原本他以为慕容雪最多与阿耨多罗修为相仿,出动阿耨多罗和波罗密同时对付她已经绰绰有余了。
但结果慕容雪却是能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就连那根本不放在四人眼中的秦誓掏了支笔出来一时也能抵挡住阿僧祇。
不过皆虚妄向来认为其师鸠摩罗什法王必将成为大雷音寺之主,成就真佛之名,他就是未来的佛子。
若是没有阿耨多罗和波罗密已出手,他出手倒也无妨,现在出手却未免有点在另外三僧面前失了面子,不由微微犹豫。
慕容雪那里却是遁光连闪,一支雪玉般的飞剑飞掠而出,与阿耨多罗的战在一处,另外却是十根水葱般的指头连弹,放出一道道气波与波罗密相斗。
同时她身上浮现一层云雾般的轻纱,挡在身前。
那边林晚醉等人也向武修阳发动了攻击,不过这边的斗法却是道门诸子不利。
那武修阳见众人攻来,身子一晃,化作一团血雾般的存在,向众人反扑过来。
董阳最是心急,放出他的烈风剑,此剑一出手便带着极强的烈风,除了飞剑本身的杀伤力之外,宛如在剑周还会放出百十道风刃。
不过最先出手的却还不是他,而是丁简。
他是虚无感应宗的弟子,最擅长潜踪匿迹,一出手便毫无先兆的出现在那团血雾之前,手上两件奇形兵刃开山锤和崩山钉一先一后便向那团血雾打去。
真元经过开山锤和崩山钉的转化,产生出万斤巨力,便是一块巨石也要被打得粉碎。
不过最先死的也是他,两件奇形兵刃打入血雾中,血雾却不见消散,反而顺着他的手臂向上一裹。
众人便听得那血雾中连连发出惨叫,依稀便是丁简的声音。
武修阳所化血雾将他与丁简围在其中,里面发生了何等惨烈之事,外面的人也看不到。
但董阳等人均知不妙,烈风剑连忙追击,林晚醉等也纷纷放出自己的法器,或是放出真元气波轰击那团血雾,希望能救出丁简。
但武修阳又岂会让他们得逞,那团血雾也不和众人正面为敌,却是飞来飞去,只是血雾自身时涨时缩。
烈风剑斩至,血雾一个变形,由方变扁,顿时避过烈风剑的正面斩杀,荡起的烈风剑刃虽搅入血雾中,但血雾却若无其事的便承受了下来。
倒是林晚醉的一道水蓝色剑光令得武修阳似乎颇为忌惮,始终逃离得离剑光远远的。
沈舞阳见敌人如此狡猾,丁简恐怕也凶多吉少了,不由转目向崖台望去,不由计上心来。
“待我去毁了他的祭台!”沈舞阳喝道。
说完他双手一搓,真元气波连连放出,却是向崖台上那颗血色魂珠击去。
这一招果然奏效,武修阳怒哼一声,血雾忽然一缩,从中掉出一个人影来。
血雾再一展,武修阳已经出现在崖台前拦下了沈舞阳的这一击。
“他,他害死了丁简。”董阳接过从血雾中掉出来的人形,却已经是一具骷髅般的人,倒还能看得出来是丁简,但是血肉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层肌肤紧帖在骨骼上。
钟声响起二十一鸣。
这是大雷音寺接待贵客时的最高礼节,表明来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三大*法王,加上八叶众的其他五人,此时竟然都在大雄宝殿之上。
殿门处,十二名白衣僧人两边排开,接客僧将贵客引进殿中。
这两位贵客亦都是僧人,第一名僧人长相平凡之极,属于那种掉进人群中,若非是光头,你都不会注意他。
第二名僧人却是异常雄壮,但偏偏全身上下都罩在黑袍之中。
“大悲禅师远来辛苦了。”金刚般若法王最先说话。
这平凡僧人的身份的确非同小可,却是东胜神洲的佛门圣阶之一,妙觉观真如宗第一高手。
大悲禅师落座,那高大的黑袍僧人侍立在一旁。
“东洲佛宗亦是当初二圣游历四海之时传下,想不到今日才有机会与佛门别传见见面。”说话的僧人是宝轮法王,那佛门别传四字故意说得颇重,却是想突出大雷音寺才是佛门正宗。
“红花白藕本是一家。”大悲禅师微微一笑。
三大*法王互视了一眼,他们一时都摸不清大悲禅师驾临大雷音寺的来意。
若是善意,只是想追溯佛门源头,或是探讨佛法也就罢了,后者更是三大*法王其实都有心。
他们正面临突破圣阶之际,苦无前路,若能与大悲禅师这种同是佛门中人,又已突破圣阶的修士探讨一番,或许便能得到灵机。
正是有这种想法,三大*法王才听闻大悲禅师要来访,既有些忌惮,但还是惊喜异常。
西牛贺洲的佛门单论修为其实已经远不及东胜神洲佛门,东胜神洲的佛门有三大圣阶,而西牛贺洲却全是靠着佛门二圣留下的大轮回盘才能镇压场面,否则也不致于被魔佛陀逼得连失脸面。
但若是恶意,挟圣阶之威来耀武扬威,那就等于又是前来扫大雷音寺的面子了,甚至如果也学魔佛陀一般,那就等于是东胜神洲的佛门想要进驻西牛贺洲了。
“不知禅师驾临本寺所为何事?”鸠摩罗什道,索性直接问个清楚。
大悲禅师微微颌首,正要斟酌言词,看如何道出来意时,忽然心中一动,向殿门外望去。
殿门外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三大*法王齐齐皱眉,此时正是接待大悲禅师之际,自家门人却如此失态的跑来打扰,实是有些自失脸面。
“恒河沙,出了什么事?”宝轮法王见来者是自己的弟子,不由问道。
这恒河沙正是与皆虚妄、阿僧祇等人齐名,被视为大雷音寺的年青高手,此时却是神色有些紧张,更显得有些愤怒和无可奈何。
“禀三位法王和诸位长老,魔佛陀前来拜寺。”
“什么?!”三大*法王齐齐一震,差点跳了起来。
眼前有东胜神洲的大悲禅师正在拜访,尚不知来意如何,现在魔佛陀竟然又来了。
距上一次魔佛陀前来已有数百年之久,但他前后三次拜寺,大雷音寺却是无人能与其单打独斗。
最先一次是八叶众齐出,以金刚胎藏曼荼罗阵将其惊走。
后面两次却是连佛门二圣留下的妖皇和大轮回盘都用上了才没丢完大雷音寺的脸,想不到竟然又来了。
而且此番又逢大悲禅师在一旁,三大*法王一时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魔佛陀贫僧也早就听说过。他已偏离佛门正旨,大雷音寺乃是我佛门正宗,何必与这等邪法外道计较,不如将这一场让给贫僧,让贫僧作个先锋,替法王和诸位长老们作过这一场,不知意下如何?”大悲禅师忽然道。
三大*法王又惊又喜,大悲禅师如此说,表明其来意颇善,甚至是有求于大雷音寺,否则不会愿意出头架这梁子。
要知道就算大悲禅师是圣阶,但魔佛陀又何尝不是,这千多年间三次斗法,大雷音寺如果不是有二圣遗泽,早就被打得无还手之力了。
如今大悲禅师肯出手,简直是太好了。
若胜,魔佛陀就算不伏诛,恐怕也没有脸再来挑战大雷音寺。
若败,也是东胜神洲的佛门败了,平白与魔佛陀结下因果,大雷音寺也无损。
虽然猜想大悲禅师也可能是有所图而来,但对方既然愿意火中取栗,三大*法王当然是千肯万肯。
不过还没待三大*法王出口,已经有一个人影如烈风般刮进了殿中。
那却是一个比大悲禅师身边那黑袍人还要雄武的僧人,此人便是名慑西牛贺洲,自创小雷音寺,更被替代当初天妖一脉,跻身邪道九宗之首的魔佛陀。
魔佛陀一进大雄宝殿,便只看着大悲禅师。
“想不到啊,想不到,三个老和尚居然找来了东胜神洲的佛门替你们出头。”
三大*法王以及其他八叶众的长老不由面红耳赤,不过众人皆知魔佛陀的厉害,自知单打独斗不敌,虽被嘲讽,但仍是咬着牙忍了下来。
魔佛陀讽刺了几句,注眸大悲禅师道:“本座当初也曾在东胜神洲学过艺,那时禅师也还没有成就圣阶。如今你我都接近大道,有机会印证一下倒也不错。”
大悲禅师微一点并没有,身上袍服一动,便化作一道遁光飞出了大雄宝殿。
魔佛陀哈哈一笑,也跟着掠了出去。
“速速启动大轮回盘。”金刚般若法王沉声道。
其他八叶众点头同意,两大圣阶之战,若是合力出手,必然又会生出天变级的灾劫,哪怕魔佛陀和大悲禅师已经竭力克制,大悲禅师固然不想,魔佛陀也并不想西牛贺洲变成不毛之地。
他们升上极高的高空,但仍会有所影响,魔佛陀每来挑战一次大雷音寺,西部的沙漠便会扩展一分。
需得动用大轮回盘护住全寺,否则万一在这场大战中,大雷音寺有所毁坏,那就麻烦了。
第二百四十八节 降临(三)
董阳等人红了眼,拼命想替丁简报仇,不过那武修阳的血雾不知道是什么妖术,也极为厉害,只不要被他们的法器正面击中,便基本没有损伤,反倒是众人只要一被沾上便有生命之险。
董阳拼得急了,便差点又遭了毒手,还好被林晚醉的飞剑及时赶到,武修阳才不得不放弃将他像刚才丁简一般拖入血雾中的打算。
最后还是沈舞阳找到这魔头的死穴,便是那崖台上的血色魂珠,只要一被武修阳攻得急了,沈舞阳便不顾一切的向那崖台攻去,武修阳便必然会舍了敌人前来阻止。
如此你来我往,武修阳虽修为胜过几人多多,但是几小身上都有宗门赐予的法器防身,只要不像刚才丁简一样大意,也不会被一击而毙。
不支之时,其他人便会学沈舞阳猛攻崖台,迫得武修阳全力回防。
慕容雪与阿耨多罗、波罗密斗得正酣时,忽然面前一花已经多了一个人,正是皆虚妄。
他在旁边看了一阵,见道门其他人也在猛攻武修阳,便决定出手了,免得夜长梦多,不管是道门得手还是武修阳万一跑了就平添手脚了。
“你们退下,去那边。”皆虚妄手指武修阳处,示意退下来的阿耨多罗和波罗密加入那边的战团,合两人之力直接擒下武修阳,慕容雪则交给他来对付。
慕容雪一凛,场中诸人,她真正有所顾忌的也就是皆虚妄和武修阳了,见此人出手,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运起峨嵋道法
“你一介女子能修炼到这地步,也算是不错了,可惜遇上了我。”皆虚妄既然敢出手,自然还是有十足把握的。
慕容雪只觉身上一凉,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罩住了自己,自己与外界元气的联系竟然急剧的减少。
她不由大惊,峨嵋派份属蜀山南宗,修的也是蜀山派正宗道法,她修炼的是太极神罡,连忙运起道诀加强与天地元气的联系。
谁知运起道诀却是完全没用,天地元气越发减少,最后竟然若有若无。
“天人境!”慕容雪已经能肯定对方的修为是达到了天人境,所以才能隔绝自己与外界元气,除非自己也能突破天人境,否则便只能凭己身真元与他争一时短长,而对方却始终可以吸纳天地元气。
皆虚妄傲然相视,他的确已经进阶天人境,这在大雷音寺都还暂时保密。
雷音七僧中,排名第一的如是我闻早就在两百年前便突破天人境,如今是否突破第二阶,甚至第三阶不得而知。
如是我闻虽然修为可怕,但此人却只是一个修炼狂人,一心大道,七人中一些依附皆虚妄,一些依附须菩提,唯有如是我闻从来不拉帮结派,所有时间都用来修炼来了。
须菩提也早在一百年前便突破天人境了,故此力压皆虚妄一头,排名第二。
直至前不久,皆虚妄才突破,不过却暂时保密,只有其师知晓。
大劫之后,各种劫数曾频繁发生一段时间,在那一段时间之后,各种劫数再不复现,所以现在的修士若晋阶,一心隐藏,也就比从前容易多了,并不会有什么劫数找上门来,让人想隐藏实力都没办法。
何况佛门本身便脱出道门劫数之外,皆虚妄一心隐藏实力,旁人便更难知晓了。
只是现在他要拿下慕容雪,却也只有使出全力了,他在一旁观看慕容雪与阿耨多罗和波罗密斗法,已然看出此女修为不错,不逊色于他未破阶之前,又有法器飞剑相助,不出全力不行。
阿耨多罗等见识到皆虚妄的真实实力,又惊又喜。
“原来师兄已经晋阶,哈哈哈。”阿耨多罗大笑道。
“实在是太好了。”波罗密亦道,皆虚妄晋阶,突破天人境,身份便可再上一层楼,实打实的与十八大分寺的主持相提并论了,仅在八叶众之下,再非像以前一样仅是靠鸠摩罗什弟子的身份压人。
这对于阿耨多罗和波罗密来说也是好事,自己所依附的对像实力增强,只要鸠摩罗什法王再能突破圣阶,大雷音寺从此便只能以这一脉为尊了,他二人在其中自然水涨船高,就算不能成为未来的八叶众,但是去担任一家大分寺的主持却未必是奢望。
“我们可不能拖皆虚妄师兄的后腿。”阿耨多罗道,先前两人合力都没拿下慕容雪,累得皆虚妄亲自出手,两僧不由大为惭愧,现在皆虚妄展现实力,两僧若还没有所表现,只怕以后在其心中也会被看低。
两僧当下也懒得去帮阿僧祇,遵照皆虚妄的吩咐直奔另一处战场,向武修阳下手。
道门诸人本来正与武修阳斗得难解难分,若论实力,就算诸人合力,其实还是武修阳胜出,武修阳的修为,当仅在皆虚妄与慕容雪之下。
只是被诸人看出弱点,以崖台上的血珠牵制,才维持这么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当阿耨多罗和波罗密冲进来时,局势又为之一变。
道门诸人见二僧来势汹汹,哪肯让他捡便宜,当即便有两人相拦。
唐婧眉心一皱,身前身后出现三十六门粗如儿臂的细短炮管,天工派特有的雷芒崩心炮。
这玩意可以以自身真元为源,也可以以灵石为源。
若只是数根倒也不可怕,但数量若是多了,一齐轰来,威力便强大了。
但要操控越来越多的这种浮游炮,首先却是要强大的神识,神识越强大,可以操控的雷芒崩心炮便越多。
其次还要有足够的真元供给雷芒崩心炮转化,否则光神识强大,能操控众多的崩心炮,但源力不足也是无用。
天工派的宗主“七巧”玉玲珑,曾在一次与人动手间同时操控五百一十二门雷芒崩心炮,将对方的法器一下轰碎
唐婧自然远远比不上宗主,不过她看似柔弱,其实在神识上却是颇为不弱,能操控的雷芒崩心炮,极限其实是四十八门,而非眼前的三十六门,但是却是受制于其真元有限,不能完全施展。
即使是真人境,只是代表能吸纳天地元气,但每次吸纳仍有极限,就好比她自身一瞬间能提供的真元为二,吸纳天地元气即时再得三,加起来也不过为五,而要同时供给四十八门雷芒崩心炮却需要十,如此自然便不足了。
雷芒骤闪,三十六道雷芒狂射二僧,在二僧面前交织成一道雷芒电网。
这原本是唐婧准备给武修阳不备时的杀手,现在见大雷音寺二僧来抢,便毫不客气的对他们用上了。
三十六门雷芒崩心炮齐发,威力已经超过一般神雷。
阿耨多罗却只是冷冷一笑,身上白袍上忽然泛起大篷白芒,将小旌旃佛光护在身前,硬闯过去。
雷芒不住的撞击在小旌旃佛光上,佛光每被撞击一下,便会有所衰减,但是阿耨多罗身上的佛光持续不断,竟然就那么硬生生闯过了雷芒崩心炮的拦截。
波罗密同样是佛光护持,又得阿耨多罗吸引火力,闯过得更加轻松一点。
两人一进入战场,立即便向武修阳动手。
道门诸人见势不妙,林晚醉喝道:“别管那两个和尚,我们人多,抢先杀了武修阳。”
只要杀了武修阳,慕容雪就在旁边,不愁峨嵋不认帐,众人尚不知慕容雪已经被皆虚妄压制得就要落败了。
武修阳却是顾此失彼,他原本以一敌众,若非崖台上的东西,还应取胜的,就算是这样缠斗下去,只要祭台上那东西一祭炼完成,他也立时可以放手反攻。
但好死不死的,大雷音寺二僧也加入进来,他便立时吃不消了。
二僧的小旌旃佛光与他身上的血雾一触,便听得一连串的啪啪声,血雾和佛光同时消退,但佛光只是小幅消去,在二僧的真元支持下,几个眨眼便又回复原样,而那些血雾却被佛光破去接近三分之一。
二僧洋洋得意,佛光既可克制这邪修的功法,那么道门这些人要想抢就难如登天了。
武修阳被二僧缠住,三人大斗,不论是血雾还是佛光都不会长眼睛,也不会优待道门诸小。
只要董阳、沈舞阳等人一靠近,不论是血雾还是佛光都不会容情,迫得道门诸小连连后退。
这三人斗在一起,至少也是真人境第三阶的修为,道门诸小委实差了一截,之前只有一个武修阳时还可缠斗,现在三人相斗,却是一时插不进去手了。
沈舞阳暗骂了一句,回头又看到崖台上那血色魂珠,一时怒从心头来,飞掠过去,趁着武修阳被佛门二僧缠住之时,剑光横扫过去。
剑光扫过去,那血色魂珠上腾起一层血芒将剑光挡下。
沈舞阳越发大怒,“你们快过来,先把这珠子毁了!”
林晚醉第一个响应,紧接着是其他人,众人一起动手,剑光、气波击向那血珠。
那血珠上虽然有武修阳的禁制护持,但也禁不住众人的持续攻击,终于一声脆响,碎裂开来。
里面已经被炼成凶煞的恶魂立即飘了出来,绿色光影四处乱飞。
“灭了这些恶煞,否则流传出去会害死人的。”董阳沉声道。
众人正待再动手,那边武修阳已经发出一声大吼,将两僧逼开。
第二百四十八节 降临(四)
慕容雪在皆虚妄的压制下苦苦支持,真人境修士被断去了与天地元气的联系,还要面对皆虚妄的小旌旃佛光。
她现在身前飞舞的那层轻纱般的防御以及飞剑,每一次施展都是在耗去自身的真元。
若非她修炼的是太极神罡,这一门法诀绵绵不绝,极擅防御和持续作战,早就已经落败了。
即使如此,慕容雪也败象已露,她身上原本还有一件法器,但现在也咬着牙不敢轻用,因为一旦用了无效,真元大耗下便只有束手就擒了。
须得等到一个契机用方是最好,若是没有契机,便只有当成拼命的手段趁皆虚妄大意时用出,或能助自己脱身。
皆虚妄隔绝了慕容雪与天地元气的联系,便以小旌旃佛光不紧不慢的围着她,一点一滴的磨去她的真元。
对方到底是东洲大派之人,皆虚妄打算擒下她为先。
旁边忽然一声佛号,一道佛光刷了过来,切入皆虚妄的佛光中。
两道佛光一交,顿时生出一点机会,慕容雪等这机会已经等了许久了,冷哼一声,袍袖中飞出一方小印。
这印见长即长,越变越大,直撞向皆虚妄,连小旌旃佛光都挡不住。
皆虚妄一惊,没想到慕容雪还有这招,加上先前那道佛光的干扰,只好稍稍退让,飘身退开。
皆虚妄的佛光密集的压在那印上,那印也非常努力的向前急撑。
“破!”慕容雪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如果这一下不能破开佛光包围,下一刻皆虚妄再回转,自己又要受到压制。
她手中的飞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过去,如此一剑一印齐施,终于将小旌旃佛光破开。
慕容雪连忙飞出佛光笼罩的范围,却向刚才出手相助的人抱拳谢道:“多谢大师助了我一臂之力。”
她谢的这人却是那跟随董阳等人一起前来的苦头陀,先前众人出手,苦头陀一直没有出手,倒是看到慕容雪遇险,被皆虚妄困住,却出手帮了一把。
“你是东胜神洲佛门什么宗门下的?”皆虚妄遥指苦头陀,微有些迟疑,先前正是苦头陀放出的小旌旃佛光干扰了他的佛光,才给慕容雪制造了一点机会。
苦头陀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修炼的也是小旌旃佛光,同源而生。
大小旌旃佛光是佛门最正宗的佛法之一,由佛门二圣所创,各宗都有修炼,大同小异,一般情况下真人境后方能修成小旌旃佛光,天人境后方能修成大旌旃佛光。
“贫僧乃是东胜神洲心禅宗门下弟子苦头陀。”苦头陀道。
皆虚妄顿时心中一动,心中泛起微微的惊喜。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览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苦头陀必须得擒下,比杀了那武修阳还要重要三分。
自魔佛陀屡次挑战大雷音寺以来,尽管这千年间仍是相持不下,但三大*法王却深知大雷音寺的正统地位正不断的被削弱。
试想恒河之北诸多佛国已经被小雷音寺强加奴役,为其修建寺庙,要求日夜诵唱魔佛陀之名。
如此数百年下来,北方诸多小国和部族中,已经有少数当真视魔佛陀为佛为神了,另有一些部族也开始动摇。
当然,毕竟白衣佛国之名不是虚传,佛门二圣留下的根基太深,仍有大多数部族视魔佛陀为佛难,期待着大雷音寺拯救佛民与水深火热之中,誓死抵抗魔佛陀。
但问题便在于大雷音寺仗着佛门二圣的遗泽,自保有余,要消除这个佛孽却还办不到。
甚至于连主动之势都被操于魔佛陀之手,其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南下挑战大雷音寺。
三大*法王自知单打独斗不是魔佛陀对手,只有其中有人突破至圣阶,方能真正对抗,甚至再加上大轮回盘,方能降伏得了这个佛孽。
如此,谁能先一步突破圣阶,其重要性便可想而知了。
谁先突破圣阶,谁便能名正言顺独占大轮回盘,谁便是大雷音寺之主,谁便是西牛贺洲的救世主,谁便有机会成为真佛。
三大*法王为了突破圣阶的这最后一线已经想尽各种办法,甚至求助于外道。
所以适才道门诸小提到妖书太平记时,皆虚妄毫不客气的要占为己有。
但在得知眼前这僧人是东胜神洲佛门三宗心禅宗门下时,那妖书太平记的价值便逊色了。
一本纯粹的外道之书如何能与眼前这心禅宗门下相比?
东胜神洲的佛门亦是佛门二圣显圣,游历天下时在东方所传,而且开枝散脉,却是比大雷音寺还有兴盛。
如果纯是比修为,大雷音寺早就不是佛门正宗了,东方佛门三宗各有一位圣阶修士。
所以,如果要求法,三大*法王向东方佛门求是最恰当不过了,得其法突破自身极限的机率绝对远远超过所有外道之法。
但问题是如果一向自认为佛门正宗的大雷音寺落到要向分支求法来突破的地步,就算三大*法王真的成就圣阶,大雷音寺的地位不但不可能成为真佛所在,更可能从此转移至东方佛门去。
如此,就算消弥了魔佛陀这个佛孽,也未尽全功,甚至有替人作嫁衣之嫌。
而且大雷音寺从前还与东方佛门在佛门释义上有过争论,更曾在东胜神洲的西域诸国中进行过辩难,那时倒是白衣僧们得灵隐寺相助占了上风。
现在却要反过来求助,这脸皮一时也是难以割舍的。
所以需得有个因由,最好这个因由还得是大雷音寺仍据占了上风或是道理,让东方佛门有求于自己,或是欠了自己人情和道理。
那时三大*法王再故作大方,便可顺理成章求法了。
如此曲折,可想而知大雷音寺要完成是何等之难了。
但所谓心想事成便是眼前这般了,这苦头陀跟着一众东方道门的人跑来西牛贺洲,只要将他拿下,便不愁东方佛门不上门要人。
到时便可由鸠摩罗什法王做人情将人放回,与心禅宗结下善果。
如此一来,三大*法王中,鸠摩罗什便可占得先机,大不了再以佛门交流的名义,用大雷音寺的秘法与东方佛门交换。
鸠摩罗什便最有机会先一步突破圣阶,鸠摩罗什的地位关系着皆虚妄的地位,所以皆虚妄焉能不喜?
这一瞬间,皆虚妄便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眼前诸人如何解释,都要先以擅闯之名擒下这苦头陀。
然后再好生优待,静待机缘发生,如此自己便可在鸠摩罗什面前立下大功。
只要鸠摩罗什能先于两位法王突破圣阶,甚至成为三法王中唯突破圣阶之人,自己的地位在大雷音寺中便不可动摇,未来佛子之路已经仿佛铺在脚下了。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还是注定要有些曲折,至少眼前是如此的。
皆虚妄佛光一刷,罩向苦头陀,他修为远在苦头陀之上,只是要做得心中打算,需要留有余地,所以既要擒下苦头陀,又不能伤他分毫,不然与东方佛门结下的就不是善果,反而会弄巧成拙,平白树下大敌了。
不想横刺里却有一道剑光斩来,将他的佛光斩断,继而一片真元气波平空生出,挡在苦头陀身前。
苦头陀身前多了一名美丽女子,正是适才那峨嵋女弟子慕容雪出手相救。
皆虚妄不由大怒,本来因为苦头陀之故,他已经不再把重点放在武修阳身上,所以就算让道门弟子抢杀了武修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方竟然敢阻挠自己对苦头陀下手,那就是自取灭亡了。
皆虚妄冷哼一声,佛光转向慕容雪罩去,同时施展出天人境的神通。
慕容雪身上那件轻纱般的防御法器旋及飞出抵挡佛光,飞剑一转,也狠狠的飞刺而来。
开始皆虚妄还不在意,突然却是脸色骤变,失声道:“你,你破阶了?!”
慕容雪冷笑一声,也不多说,飞剑接连施为,竟然猛地洞开佛光,直刺皆虚妄。
皆虚妄脸色铁青的退开,原本他是力压慕容雪一头的,但现在慕容雪竟然临阵突破,也成为天人境修士,他便再无优势了。
慕容雪和皆虚妄斗得难分难解,那边武修阳却是心疼的返回崖台,看到漫天飞舞,犹如荧火般的煞魂,不由心疼之极。
不过还没等他这情绪继续发酵,不论是佛门二僧还是道门诸小都齐齐再次向他下手。
眼见自己破阶成道的希望被毁,人也被敌人围住,恐怕是难以脱身了,武修阳不由恶向胆边生,咬牙切齿的道:“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沈舞阳笑道:“大爷就是要逼你,你怎么了?”
话虽如此说,沈舞阳却人向后疾退,武修阳的修为强过道门诸小不止一筹,先前是被祭台牵制,加上诸小齐心方能拼个旗鼓相当,眼下虽然多了佛门二僧两个火力,但这两和尚只怕等宰了武修阳也有一战,若生危险必然不会援手的。
武修阳狗急跳墙若想找人拼个同归于尽,沈舞阳可不想中枪。
武修阳身上血雾再生,不过这次血雾稍稍扩展便转为内缩,直至越缩越小,凝炼为一团丈许大的血团。
不过从那血团之中却传来涩深难解的咒文,唐婧与道门南方大派光明圣巫宗门下有交往,脸色微变道:“他好像在召唤什么!”
第二百四十八节 降临(五)
若论召唤之道,天下莫过于道门的光明圣巫宗和魔道的黑暗魔巫宗,但除开这两宗之外,魔道邪宗以及散修中也有不少修有秘法,能与天外魔头、异界的一些强横存在沟通,借助其力。
“莫让他召来援手!”林晚醉喝道,说完,手中飞出一道雷光,却是动用了一枚霹雳子。
雷光在血雾上爆开,却只有一小团血雾消散。
血雾凝炼如此,道门诸小的飞剑刺过去,不但全都反弹不说,而且反弹的飞剑上还明显带有污血,应是被魔功妖法所污了。
又有佛光落下,却是阿耨多罗和波罗密见势不妙,也痛下杀手。
有这两个修为和武修阳最为接近的佛门修士相助,那龟壳般的血雾消解得越发快了。
血雾中那涩深的咒文也念得越来越快,终于念完。
众人不由一惊,以武修阳的修为还要念半天咒文才能召来的强横存在,想必不好对付。
不过令众人意外的是,咒文念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哈哈哈哈哈。”沈舞阳第一个大笑,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这就是你的召唤?”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血雾中的武修阳也是好生不解。
“莫非你还以为你难逃得过此劫不成?”林晚醉遥指武修阳喝道。
阿耨多罗和波罗密却是不管众人斗嘴,一个劲儿的发动佛光炼化武修阳。
武修阳一面苦苦抵挡两道佛光的重重包围炼化,还要时刻接受各种飞剑法器的攻击,不由怒吼道:“我何罪之有,是你们苦苦相逼。我本有心大道,你们道门把持天下却不肯收录,化生门虽收我入门,却视我如猪如狗,若非我得了天书,岂有机缘。”
“哼,你这等小人,资质平常,不收录你有什么奇怪的。化生门既然收你入门,便是对你有恩,你既然背叛宗门,还反过来灭了化生门,更创立邪教,便罪该万死,今日多说无用,眼前便是你的劫数到了。”林晚醉风范十足的道。
“我和你们拼了!就算我死,我也要你们不好过,我要所有人都陪着我!”武修阳绝望的发出大叫声,若没有阿耨多罗和波罗密出手,他还能逃得掉,甚至若只有其中一人加上道门诸小,他都或逃或斗,结果难料。
但两人一齐出手,佛光又有些克制他的妖法,却是逃都逃不掉了。
而且从逃亡至今,武修阳也绝望了,就算逃得了这次,如此看来天下正道也不会放过他,仍会有第二波,第三波,迟早取走性命,倒不如趁现在还有反击之力,拖着众人一起死。
“我和你们拼了!”武修阳最后大吼一声,随着这吼声,血雾炸裂开来,化作千百道血光四处迸射。
“不好!”林晚醉变色道。
不过她话刚出口,还有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从头顶的地壳开始,继而是整个地下都摇晃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得各人的遁光都受了影响。
沈舞阳原本想躲开,但受这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遁光都被一种无形的巨力所迫而微微一滞,顿时被先后射来的数十道血光前后击中,先是遁光碎裂,继而整个人被血光炸得四分五裂,就此道消。
“小舞!”董阳痛心的大叫了一声,他及时放起一面精光闪闪的小盾,挡了四五道血光才被射穿一个大洞,为自己抢得时间,却是没有受伤。
这地动突如其来,而且不止是地动,在地动中,隐约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地层中渗入进来,连天地元气都受到干扰。
慕容雪闷哼一声,与皆虚妄猛地分开,嘴角沁出血丝,不由自主的由唇边流淌而出,煞是惊人。
在这怪异无比的地动中,随着无形巨力的渗入,天地元气都受到干扰,纵是她与皆虚妄这两个天人境的修士吸纳天地元气都出现不畅。
那情景就好像有另外一个更强大的天人境修士以隔绝元气的神通同时影响了两人一般。
但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有更强大的天人境修士,要战胜他们,杀死他们都能办得到,但要说能完全隔绝他们与天地元气的联系,恐怕还是不行的。
眼前只能以外界有什么天变级的灾害发生了,令得天地元气大乱来解释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众人都不明所以,但慕容雪和皆虚妄却是拼了个两败俱伤,而且是不轻的伤。
更麻烦的是两人互相牵制下,都来不及完全闪避武修阳自爆所化的阴神血箭,那是武修阳牺牲了自身,自爆自己的金丹和元神所化,加上所修邪法,端的是阴毒无比。
即使是以慕容雪和皆虚妄之能,在中了这阴神血箭后,要袪除干净,也要费点手脚。
地动山摇中,地下世界中的小山峰纷纷崩塌,地面也裂开一条又一条的裂缝,头上的地层也不停的坠下或大或小的岩石,小的大如拳头,密集如雨,大的重达万斤,大如房屋。
就算是众人的遁光在这样密集的岩石雨下躲得也有些狼狈,忽然唐婧道:“灵,灵石!”
她被一阵密集的石雨砸中,砸得遁光摇曳不明,天工派擅长外物,众人的本身修为中,唐婧算是较弱的一个,只是靠着神识能控制雷芒崩心炮,但这仍是半结合了外物。
石雨砸中她,也就被遁光所阻缓,顿时被她发现蹊跷,这些石雨竟然有接近半数是灵石矿。
她和众人都不禁向头顶望去,此时头顶岩石落了不少下来了,上面的土层等若被剥了一层皮似的,露出灵石矿与普通岩石共生的土层结构。
“下面也是!”董阳叫道。
在众人身下,山峰崩塌,滚落的岩石中也隐约可以看到灵石矿,甚至地下裂开的裂缝中也能看到灵石矿。
他们无意中沿沙穴进入的这个地下世界,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灵石矿群!以此观之,这大沙漠的地下存在着一条,甚至几条巨大的灵石矿脉。
众人不由又惊又喜,这个发现如果带回东胜神洲,只怕从此西牛贺洲要多事了。
如今东胜神洲的诸多势力一直没有染指西牛贺洲,是因为这里有大雷音寺和魔佛陀在争锋,一般人没人敢来趟这混水。
但是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在西牛贺洲的大沙漠中蕴藏着如此丰富的灵石矿群,就肯定会引来一些势力的垂涎了。
虽然以大雷音寺的千年雄威,一般宗门想要插手进来,必然会被其所阻止,但是如果来者众多,恐怕就算是大雷音寺也要头疼了。
甚至如果引来像道门这种超级势力,大雷音寺在西牛贺洲的地位更是会受到难以想像的动摇。
这并非不可能之事,虽然道门在东胜神洲已经占据了相当多的资源,但是灵石矿这种东西是永远不嫌多的。
虽然各大势力竭力的都在探索异界,从中发现新的资源,但是西牛贺洲发现如此巨大的灵石矿群,却是现成的,比漫无目标的依靠天人境修士神游去寻找蕴有灵石矿的异界可容易得多了。
天人境修士到达第二阶以上,神识也足够强,便可以分念探索无尽的虚空,或能发现新的界天。
但这一来全凭运气,二来就算发现一处新界天,也不代表这处界天适合人修炼,更不代表一定蕴有大量灵石矿。
众人只要把这消息能传回各自的宗门,就算这次被大雷音寺向道门抗议,也必然是有功无罪。
“唐婧小心!”林晚醉忽然疾声道,同时遁光向唐婧处疾飞过去,不过飞到半途,便被头上掉落的石雨所阻,不得不退了回来,在如此密集的石雨之下,他们几人的遁光都挨不了多久。
唐婧还沉浸在喜悦中,天工派最擅制造,制造时免不了要用到大量灵石。
林晚醉的警告声传来时,她迟钝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而且反应过来之时还是没明白林晚醉警告的是什么,直至体外的遁光受到差点崩裂的撞击时,她才醒悟过来,不过却已经迟了。
一块超过万斤的巨石重击在她的遁光之上,令得她的遁光几乎当场崩溃,眼前都差点一黑,更恐怖的是在这之后还有三块不亚于这块巨石的坠击。
“唐婧!”林晚醉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唐婧的遁光被第二块巨大的灵石矿石击穿,第三块巨石则重重的撞击在她的身子上,将她硬生生的贯向地面。
林晚醉像疯了一样想冲过去,却被另一道遁光一下帖上来,那道遁光与林晚醉的遁光相交,两只手臂冒着被林晚醉遁光烧灼之痛伸进林晚醉遁光中,一把环抱住林晚醉,死死不放。
这人却是董阳,“走,我们快走,这里留不得了,多留一快都危险!”
其他人点头称是,唐婧之死虽然悲惨,但眼前更重要之事却是保住自己。
道门诸人合力一处,当即各自放出护身法器叠合在一起护住己身,再以飞剑和攻击型法器向上开路,也顾不得会损伤飞剑和法器了。
石雨不断坠下,若单件法器防护是薄弱了一些,但此时众人聚在一起,法器也重叠防护,一般的石雨也就没什么威胁了,就算是刚才三下撞死唐婧的那种巨石撞上来,也需要十数下才有可能贯穿防护。
若是道门尊长知道苦心炼制的飞剑被门人用来挖土,不知作何感想。
但是眼前为了保命却是顾不得这么多了,与道门诸小一样,大雷音寺的三人也汇集在一起,合力向上冲。
只有峨嵋派慕容雪形孤身单,一道遁光孤独而倔强的逆石上冲。
直至此刻,众人都还是没弄明白,发生的这一切到底缘自何处。
难道这便是适才武修阳舍命召唤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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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节 降临(六)
西牛贺洲西部沙漠,到处升腾起巨大的黄风柱,宛如一条条的黄龙,所过之处,将漫漫黄沙卷起。
地面上露出了深黑色的石层,像有顽童把整个沙漠当成了一个沙盘,用树枝在上面胡乱刻着。
还有一些地方从沙层开始便裂开了,出现了一个个凄惨的大地伤口,黄沙不停的向那裂缝倾落,却怎么都填不满。
几道光华从沙漠西边的一道裂缝中冲了出来,只是甫一出来,便感觉到巨大的力量贯身而来。
几道光华在半空中便当即遁光支离破碎,身不由己的从空中落了下来。
“唉哟!”董阳重重的跌落,好在身下是黄沙,倒也跌不倒他。
又有几个人影分成各个方向分别跌下,其中一个人影好死不死的直向董阳身上跌来。
董阳一惊,连忙想翻身躲开,不料刚运气便觉身周的风力宛如无形的巨手般死死按住自己,自己越是运气越是难以动弹。
在董阳的骇然中,空中的人影跌落在他怀中,一阵馨香传入鼻梢,跌落在他怀中的赫然便是林晚醉。
虽然身上被撞得挺疼的,董阳心中却没来由的一阵欣喜。
林晚醉却是将手在他身上一按,便要撑起身来,眼眸却是看着先前众人飞出来的那裂缝。
董阳眼明手快连忙抱住她,林晚醉一运气也遭受到与董阳同样的下场,越是运气,身上便如同缚上重物般拉坠得她反向,反而身不由己落回董阳的怀中。
正好董阳也抱住了她,四目相对,林晚醉一愣,平日里她未尝没有感觉到诸小中几个男子对她若有若无的情愫,其中自是以董阳为最。
不过要讲起身份来,她却是胜过董阳一筹,所以并没有把对方列为道侣之选。
此时却以如此亲密的姿态接触在一起,任林晚醉向来大方,也不由有点涩意生出。
“你在干什么?快放开我!”林晚醉叫道,董阳大窘,好在其他几人,如苦头陀、沈舞阳、秦誓等人落处都各自相隔了百余丈,而且在现在沙漠上的诡异影响下,大家的真元道法都难以施展,倒不用担心刚才的窘态被人发现。
董阳轻轻松开手,“我放手啊,但你千万别返回去,那里已经崩塌了,去是送死。”
林晚醉待他一松手,便挣扎着站了起来,两人俱都发现,只要两人不运气,便能如常人般勉强活动,但只要一运气,便会受到某种神秘的压制。
林晚醉向那裂缝方向走去,董阳大急,一把冲上去拉她,两人同时运起真元相抗,立时又变成一团滚地葫芦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婧是我叫来的,如果她不来就不会死!我要回去救她!”林晚醉头发散乱着,被董阳死死钳住双臂,只好不顾仪态的大叫着。
“她死了,你清醒点,她死了!”董阳吼道。
“她没死!她是真人境修士,**虽毁,神魂还在,只是被困在地下了,我要去救她出来!”林晚醉叫道。
“她死了!就是神魂还在,在刚才那种石雨坠下所带动的罡风下,她的神魂也根本没可能不溃散!”董阳道。
“不会的,我要回去救她!”林晚醉的衣裳在两人挣扎中破裂了一些,半边引以为傲的酥胸挤了出来,荧白胸膛上渗出微微的汗珠,宛如一颗颗细小的珍珠。
“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的!”董阳再次吼道。
唐婧被灵石矿雨贯死,灵石本来就带有元气,如此大量的灵石雨下,她一个真人境修士失去**后的神魂不可能存活下来,即使是一时存活下来,四周全都是灵石矿。
一颗灵石微微渗出的灵气对阴魂影响甚微,但如果四周全是灵石矿,那比罡风时刻吹拂也不多让了,除非她身死的当时便能有法器收容她的神魂,或是有修士能护住她的神魂,否则是必死无疑了。
现在下面还在继续坠落灵石,众人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沙漠上又为何有奇怪的压制力量,处处透着诡异。
董阳岂可放林晚醉去冒险?
这一个道门诸小组成的小团体中,林晚醉一直是几个男修暗中仰慕的对像,若能得她为道侣,便是将来不证大道,恐怕都有人会心动。
其中尤以董阳为最,只是自知配不上林晚醉,才不敢过份表露罢了。
此时值此非常时刻,林晚醉仍在不停的挣扎,想摆脱董阳。
董阳一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一个翻身压在了林晚醉的身上。
林晚醉大惊,慌乱之下又运起了真元,顿时两人同时受到影响,只感觉董阳像一块巨大的铁铊一样死死的压住了她,让她动弹不了分毫。
董阳与林晚醉的脸只有寸许距离,从她口中喷出的芬香只要一吸气便能嗅得到。
从未一刻像现在这样亲密过,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近乎完美的容颜,哪怕此时因为羞怒而有一点扭曲。
董阳重重的喘气,“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林晚醉脸上一抹艳红闪起,那是又羞又怒的极致表现,却尤为动人。
两人肌肤相接,从她身体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体热,让人不可自制。
再看得林晚醉的表情,董阳一呆,呼吸都为之屏住,忽然作了一个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唇覆向那温软红润的香唇。
林晚醉动弹不得,双眸中射出羞怒,扬起双手,却只能如普通人一般击打了他几下,继而便在这热烈中有些迷失,加上再次动用真元,两只手只能垂落。
在这漫天黄沙中,两人肢体交缠,口*唇间更是交纠在一起,仿佛沙漠中的旅人发现了甘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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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离两人一百五十丈之外的地方,苦头陀跌落在沙上,遭遇到和董、林二人同样的命运,只要一运起真元,便会难以动弹,全身上下像是拴满了铅块似的。
散去凝聚的真元,这状况便渐渐消失。
两个人影从远处慢慢走过来,“和尚!”
苦头陀举目望去,却是沈舞阳和秦誓。
能在现在诡异的状况下找到一两个伙伴,即使同样无力,但心中却不由自主的会感觉好一点。
“你也不能运真元?”沈舞阳一见他便先问道。
苦头陀苦笑着摇摇头,将刚才发生的简单说了一下,两人俱都一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沈舞阳向四周望了一下,远处是肆虐的黄沙风柱,正像一个个嬉戏的孩子在沙漠上乱窜,好在离两人还有点距离,否则以两人不能运起真元的状态下,被牵进这些龙卷风柱中肯定没好结果,连神魂都会溃散。
苦头陀忽然指了指天上,沈舞阳莫名其妙的向天上望去,不由脸色大变。
此时沙漠上的天空奇怪之极,宛如黄昏,但又好似南北两极极光绚烂。
沙漠天空漆黑如墨,仿佛无边无际,然而在正中央却有一团宛如星辰般的光芒在缓缓流动。
那一团光世演尽了生灭变幻,似乎被漆黑的天空所包围,然而却始终不灭,时强时弱,缓缓转动。
转动之际,原本漆黑的天空时不时的便会生出点点星光,继而像极光绚烂般放大爆开,旋及再被四周的漆黑所覆盖、吞没。
三人互视一眼,隐隐觉得自己等人的遭遇,包括在地下世界的遇险都与天空中的变化有极大的干系,只是以他们的修为和见识,一时还看不出来具体。
苦头陀和沈舞阳看不出来,却不代表别人看不出来。
“是魔佛陀!”皆虚妄的眼中满是惊惧,此时他和阿耨多罗、波罗密、阿僧祇并肩站在一处沙丘上。
道门诸小没有见过魔佛陀的滔天魔威,不识得不奇怪。
但魔佛陀曾多次挑战大雷音寺,皆虚妄却是曾亲眼见过其与八叶众的交手。
最近的一次是八叶众催动大轮回盘才击退了魔佛陀,令其受创,但仍是无法诛灭此佛孽。
此时令得白天变得近乎黑夜的黑,便是魔佛陀十极地狱变的威力。
“但,但现在是谁在抵挡他?”阿耨多罗一震道。
不错,既然是魔佛陀亲至,谁能抵挡。
黑色天空中被包围着,但始终不灭的那团星辉并非大雷音寺中人,他们还是辨识得出来的。
在东方有一道灿亮的光柱冲天而起护住了一大片地域,那才是大雷音寺三大*法王八叶众的力量。
那么此时在空中与那可恶又可怕的魔佛陀对阵的又会是谁?
不论是谁,四僧只知道此人绝对与魔佛陀是同阶,所以才能抵挡住魔佛陀如此之久。
这是两名圣阶间的战斗,自大灾劫两百年后,已经少有圣阶出手全力一战了。
因为在在大劫过后的两百年,修士们渐渐发现劫数不再出现后,顺理成章的开始各自划分势力。
其中自然是道门占据了第一位,但是魔道也大兴,天魔宫之主裴钰出手,先后击败蜀山剑圣独孤和苍穹派裂天剑皇,虽最后被蓬莱二仙所压制,但威名不减。
因为都知道蓬莱二仙所修之道,对一人是两人齐上,对一万人还是两人齐上。
这几场圣阶间的战斗,令得大劫后的东胜神洲环境急剧恶化,所以才有各大势力不断探索异界界天之举。
同时也令得世人明白,若圣阶间混战,或许将会令得世界都走向毁灭。
至此后八百余年,东胜神洲再未发生圣阶间的全力战斗,即或有圣阶间不为人知的冲突,恐怕也是发生在一些遥远而偏僻的地点。
倒是西牛贺洲这千年来因魔佛陀之故爆发过圣阶级的战斗,准确的说是魔佛陀和八叶众加大轮回盘。
三大*法王单打独斗都不是魔佛陀的对手,要稳胜魔佛陀便要动用大轮回盘,而要催动大轮回盘,需要完整的圣阶力量,三法王没人晋升圣阶之前,便只能靠八叶众合力组成八叶护持才能催动。
而现在天空中却是有人在和魔佛陀单打独斗,看样子虽然魔佛陀虽然占尽攻势,但对方却始终不破,难言最后的胜负。
从两大圣阶全力出手开始,恐怕已经有不少同阶的存在将注意力投向了这遥远的西牛贺洲。
第二百四十八节 降临(七)
慕容雪是最后一个落在沙漠上的。
她身上的伤颇重,有一半是在和皆虚妄力拼中造成的,另一半却是负创后孤身冲破地面,硬挡了不少巨石造成。
但她此时的眼眸却始终看着一处,那是离她不远的沙丘上,有一本金色的帛书。
武修阳自爆后,别人注意的都是躲避他所化的阴煞血箭,但慕容雪却是更关注那本妖书是否随之一同毁灭了。
妖书被慕容雪抢到了手里,现在就落在面前不远的沙丘上。
慕容雪屏住呼吸,试了试真元的运行,同样感觉到了因为天空中两大圣阶争斗所带来的压制。
她是峨嵋门人,本身修为又不弱,虽认不出天上相斗的两股力量,但是却识得厉害,知道现在受到的一些影响恐怕都来源于他们。
她修为胜过董阳、林晚醉等人,更在与皆虚妄的战斗中临阵突破至了天人境,所以尽管受到压制,却还勉强能动用真元,只是无法施展遁光,而自身才晋升天人境不久,所掌握的空间规则也没办法让她迅速的脱离沙漠,更何况在天上两股力量的影响下,越是接近,空间法则同样也越是受到影响,即使是修为胜过她的天人境修士也未必敢直接施展空间神通。
她缓缓走到那本妖书的身边,她现在浑身疲累,只想倒在沙地上大睡一场,但在这之前,她必须遵照师命先毁了这本妖书。
她并不知道宗门和师长要她毁去这本妖书,只知道似乎这是祖师羽红袖的意思。
金色的帛书就在面前,慕容雪举起手,一股真元凝生而出,便要毁书。
不过就在这时,她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很想看一眼,到底这妖书有什么奥妙,令得祖师下令一定要毁去?
这念头一生便不可遏止,两股念头在识海中交锋不已,掀起波澜。
看一看不打紧,瞧瞧这妖书到底有什么玄妙?
不可以,既然是妖书,怎么可以看?何况师长也告诫过不可以观阅妖书。
看一看有什么打紧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欲伏魔岂可不了解魔?
到最后,还是看一看的念头终占了上风,慕容雪走过去拾起那本金色帛书,见上面写着“太平记”三个字,指尖拂动,翻了开来。
这一翻开顿时大吃一惊。
任她事前如何猜测书中有什么惊世内容,却怎么也想不到翻开后,太平记中显现出来的竟然会是关于她所修炼的太极神罡。
妖书显现,竟然针对她现在才突破天人境的修为,如何将先天太极神罡炼至大成。
慕容雪修炼的是太极神罡,这一门法诀突破真人境后,依靠吸纳天地元气便可进一步修成先天太极神罡,但要大成却要等突破天人境后。
依宗门所示炼法,只能一步步的修炼,穷上百年苦功。
但这妖书太平记中却提出了两种不同的炼法,不过全是些以魔道路子,一法需要残害人命上千,另一法却是映证魔道极乐魔宗的修炼之法,以极为淫邪的路子,走肉身布施之道来缩短时间。
这两种法子,一种残忍,一种淫邪,看得慕容雪又惊又怒。
“果然是妖书,果然是邪书!”
正待立即下手毁去妖书时,却又看到书中的第三部份,却是关于先天太极神罡的探讨,却非修炼的成法,认为修炼先天太极神罡者如果能兼修氤氲紫气,有事半功倍之效。
这段却是既不残忍,也不淫邪,反倒是建立在似乎极为了解蜀山派法诀的基础上。
却让慕容雪更加惊讶,到底是什么人造出来的这本妖书?
先前的魔道法子慕容雪根本不会理睬,但后面这段话却是令她心动,难道兼修氤氲紫气真有如此功效?能令得两门法诀同时增进?
但这到底只是妖书所写,根本不知道真假,除非回去后试上一试。
看到这儿,慕容雪竟然生出一分不忍毁了这妖书的心思。
她却不知,这千百年来,太平记被道门毁了不知道多少本,每毁一本,实则被毁去那一本的太平记之神通便自动融入了剩下的太平记中,令得这妖书越发妖异。
得到其书的,最初尚只是一些智慧有限的生灵,得书而修法。
到后来,一些散修和道门弟子灭杀妖灵后,也忍不住观阅妖书,却发现妖书中所载不知为何并非不是所杀妖灵所修的邪法,而都是变成了恰好与自己修炼有关的法门,只是通常都不是正常路子,譬如适才妖书所显现以极乐魔宗的法门来映证如何修炼太极神罡。
但也有如慕容雪刚才所看极为正统的关于本身道法的探讨,但绝非成法,都是探法。
历代中,个别弟子受到妖书所诱,从开始修炼其中的探法开始,到以书中的成法助长修为而偏离正道,最后变身邪魔者也不乏其人。
虽然慕容雪也受到妖书影响,但是她是峨嵋门下出类拔萃之辈,心志坚定也远非那些堕落之辈可比。
长吸一口气,真元重新凝起,光波包住妖书,用力一震,这本金色帛书便被震得粉碎。
大功告成,慕容雪不由松了一口气,顿觉一阵晕眩袭来,这连番恶斗,加上伤势发作,委实有些支撑不住了。
眼前一黑,慕容雪便软倒在地,顺着那沙丘直向下滚去,一直滚了十数丈远才俯卧在沙上了。
这时沙丘顶上却忽然金芒一闪,适才那明明已经被毁去的妖书竟然由无到有,重新出现在沙丘之巅,浮空七尺有余,整部书一闪一缩的闪烁金色的芒光。
那芒光闪烁不定,连带整个沙丘都仿佛跟着颤动起来。
那情景怪异之极,沙丘附近的空间在这种颤动中像是随时都会支离破碎似的,但仿佛又有什么绝大力量强行把它粘在一起。
一抹金光忽然从那妖书的金芒中透出,那光仿佛是由无数细密的金砂组成似的,却偏偏不带一丝力量,就好像只是纯粹的耀眼,先前妖书上的金芒与之这种金光相比,就好像黄铜与真正的黄金放在一起。
这金芒绵绵不绝,但始终却只有一个小指头般大小粗细。
随着那金芒的流转,整个沙丘附近的空间仿佛更不稳定了,甚至连那本妖书上的金芒也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
一声轻响,那妖书太平记终于再次爆碎开来,这次却是自己爆开。
上千个金色光点一下漂浮在沙丘之上,随着这妖书的爆开,沙丘也一下回复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若此时慕容雪能睁开眼眸,便能看到另一副奇景。
在妖书爆散为上千个金色光点浮在空中的刹那,每一个光点中都仍一根仿佛丝线般的金丝像刚才那金光从妖书中透出般射了出来。
不过这时间极短,因为妖书爆为光点,也就只存在了不到一个弹指的功夫。
那些金线一射出,与先一步射出的那些金芒立刻交缠在一起,形成一个椭圆形,表面却是布满了金色光线,宛如网格一般。
继而这金色的椭圆开始变形,向几个不同的方向突出,由先前的椭圆形变成一个宛如人形般的奇怪存在。
金色的人形表面的网格忽然变幻起来,在这种变幻中,由看去像手臂处的地方开始出现肉质。
肉质回延,一具和常人一模一样的肉身一点一滴的出现。
先是四肢,然后是躯干,最后是脑袋,一个赤身**的男子飘浮在沙丘之上。
他环顾四周,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慕容雪,只一迈步,便到了慕容雪的旁边。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空,那上面两绝世力量仍在争斗中。
他道:“原来有人在争斗,难怪没有惊动它。或许我应该先了解一下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微微伸了伸手,地上的浮沙便如铁遇磁石般向他身上飞去,紧紧包住了他身体,微光闪过,已经不再**,而是穿上了一件白色的连襟衣袍。
做完这一切,他也不唤醒慕容雪,而是负起手望向天空。
黄沙如龙卷至,但只要靠近二人身周里许处便会自动拐向,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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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南部瞻洲最高峰狼烟峰上,几个黑袍人注视着西牛贺洲方向。
黑巫竭力的分辨着来自于西牛贺洲的神识感应,即使那里正有两股惊世力量在拼斗,但毕竟相隔千万里,仍然非常的模糊。
哪怕他与妖巫、斗巫是黑暗魔巫宗仅次于拜月魔巫的人,哪怕他们的修为已经达到天人境第三阶,离第四阶也不过只有一步之遥。
大劫之前,三巫便是拜月魔巫座下十二巫中最强大的三人,都突破了天人境,在这千年之后,又无天劫相扰,自然修为也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但若非拜月魔巫指引,他们对于远在千万里之外的那场战场也仍然不可能感应到。
能第一时间感应到的只有那些圣阶修士,那场战斗对他们来说就像天上的耀阳般,无法忽视。
在拜月魔巫的指引下,黑巫、妖巫、斗巫三人又用上了黑暗魔巫宗的法器转日换月镜,命黑煞钢卫以接力的方式飞向西牛贺洲,在沿途的海岛上丢下。
这镜没有其他什么惊人的功效,但与黑暗魔巫宗的神识修炼之法能生出感应,可供三巫的神识短暂停留凝聚一下。
从南部瞻洲至西牛贺洲,遥不可及,任何修士的神识在向外扩展扫描的同时,都会受到世界法则的影响,而慢慢发散,直至消失。
修士仅能接受到发散消失前的神识反馈,越是发散,传回来的神识感应也就越模糊。
第二百四十八节 降临(八)
跨越两洲,就算是圣阶修士都要凝聚全神,甚至借助一些秘法、神通或是法器才能感应清楚。
比发拜月魔巫便是把天上的日月当成其神识折射和凝聚的中转站,三巫还没有这般惊天动地的神通,便只有借助这转日换月镜了。
在两洲间的海岛不断的撒下此镜,就是现在黑煞钢卫也还在不停的飞行,在沿途布镜,直至黑煞钢卫耗尽身上的元气,坠落海中为止。
借助这些镜,三巫的神识便可以以镜为作为跳跃点,在神识感应发散消失之前在镜中微微凝聚一下,然后跳跃向下一个点,始终不散。
如此,到最接近西牛贺洲时,便相当于把神识感应的距离接近了许多。
即使是如此,能感应到的仍然非常模糊,模糊到只知道那里有两股惊世力量在拼斗,甚至连出手的双方是谁都不知道。
“应该是魔佛陀和大雷音寺。”斗巫扬眉道。
“不,还有第三股力量,那力量护持着一片区域,那才是大雷音寺的力量。”三人中神识最强的是妖巫,他闭着双眸摇头道。
“是谁都不要紧,重要的是我们应该怎么做。师兄,眼前是千年来最好的时机,你决定吧,我们一定支持你。”黑巫眼中射出炽热,望向峰上真正的主宰,黑暗魔巫宗数千年来最强大的宗主,拜月魔巫。
千年前的大劫时,拜月魔巫借助几大圣阶相斗引开晋阶时可能发生的劫数,一举突破圣阶。
大劫后,道门与魔道、邪宗混战时,黑暗魔巫宗全力进攻光明圣巫宗。
光明圣巫宗受到难以想像的重创,十二巫殒落得只剩下二三人,而且听说战后数百年内又有人因伤重而逝。
与拜月魔巫做了对手数百年的玉羽清吟也被拜月魔巫毁去肉身,只是在最后关头,苍穹派圣阶修士裂天剑皇赶至。
有传说,年轻的时候,裂天剑皇差一点和玉羽清吟结成道侣的。
没有经历过天劫淬炼一番的圣阶修士比起裂天剑皇来还是要差一点,拜月魔巫被裂天剑皇迫退。
但两大圣阶修士的交手自从此引发道门与魔道的圣阶之战,天魔宫之主先后与裂天剑皇、蜀山剑圣交手不提。
现在的光明圣巫宗宗主听说是由玉羽清吟由尘世本家引入的一个小辈,玉羽琼接掌。
道门以为黑暗魔巫宗是从七八百年前才开始想控制南部瞻洲的,其实从那一战之后,黑暗魔巫宗便计划开始向南部瞻洲发展。
直至三百年前,道门都还认为黑暗魔巫宗仍未完全控制南部瞻洲,但真实就是地表似乎没有,但黑暗魔巫宗的宗门却悄悄的移至了南部瞻洲的地下,要掌控地表,不过是翻手间的事。
黑暗魔巫宗隐忍如此之深,为的便是等一个契机,一个翻天覆地,足以让黑暗魔巫宗有希望登上魔道第一大宗门,甚至威慑天下的契机。
斗巫和妖巫对视了一眼,同样露出兴奋之色。
他们所说的时机,便是眼前,西牛贺洲的圣阶之战爆发得突然,而且与黑暗魔巫宗全无关系,足以将敌视本宗的敌人目光都吸引过去。
趁这个时候重新打开与黑天界连接的通道,将是最好的时机。
黑暗魔巫宗的法诀虽然不是直接来自于黑天界,但却是创派祖师根据黑天界与本界大战时的残留神识信息而悟出的无上大*法。
如果重新令得黑天界与本界连接,无疑黑暗魔巫宗将会更清楚的感应到黑天界的法则,补完本宗的法诀。
而且黑天界本源当初蕴生的魔神已死,其神魂碎片散落于本界各处和黑天界,在本界中的都已经差不多被找完了,如果还有,便只会在黑天界中,拜月魔巫有希望进一步完善自己的圣阶力量,而三巫也极可能借此突破至天人境第四阶。
最后一桩好处,便是可以借助黑天界源力近乎无限的制造诸如黑煞钢卫这些傀儡了。
拜月魔巫的眼光始终看着的不是西牛贺洲,而是东胜神洲。
这是最好的时机,当然风险也是大得惊人。
这将会令得黑暗魔巫宗变成众矢之的,恐怕连同是魔道的其他诸宗都会翻脸,成为天下公敌。
“开始吧。”拜月魔巫那冰冷的声音传入三巫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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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之下,地下世界。
大块的灵石矿石仍在不停的坠落,有一道淡淡的影子躲在一处凹崖处。
普通人的神魂原本是迹近无形的,修士的神魂因为神识较为强大,而带有淡淡的形迹。
在灵石矿四处坠落下,神魂更加容易显出形迹。
每当有灵石矿从那凹穴中掠过时,那道淡淡的影子便蜷缩成一团,剧烈的颤抖。
那不单是恐惧,更多的是“剧痛”。
虽然神魂状态下,严格的说并没有肉身那样的知觉,但是当神魂面临被分离、割舍时,仍然会产生类似肉身受到伤害后所产生的情愫。
唐婧的肉身被那块巨大的灵石矿一贯到底,复被诸多的灵石矿砸死后,神魂勉强遁出,但四周到处地动山摇,灵石落雨,她无处可逃,伙伴们又逃走,她只好勉强找到这么一处凹穴暂供存身。
其实她已经算是运气好了,至少神魂没有随着肉身同一时间一起湮灭。
普通人横死之时,九成以上神魂会随肉身一同消灭,因为肉身一灭亡,便代表神魂要直接面对空间法则。
只有少数人肉身死亡时,因为情绪强烈,又或死亡的地点是阴煞之地,才能转为鬼道,在死亡的地方以神魂的形式存在下来,但是这也只是把空间法则对神魂的削弱减缓到一个极慢的地步,他们中有的会丧失少许记忆,那便是因为神魂受到削弱的表现,神魂每丧失一点,死亡前的记忆自然就会减少一点。
亡魂们自然不甘心灭亡,所以才会有鬼修,他们炼阴冥之道,令得神魂凝固,但毕竟失去了肉身,光是在进阶真人境和天人境时便异常的困难。
鬼修们想了种种邪法,希望能改变这一切,其中包括了夺舍和血食之法,夺舍自不必说,血食之法是希望借掠夺生人的血肉为自己的神魂重新铸造一具肉躯。
两者都是损人而利己,不同的是前者是一下掠夺,不论成功与滞,风险都不小,后者是掠夺不同人的血肉精气,再以法诀自行洐生出来,如此将风险减小,还保持现有的修为不变。
到唐婧这种真人境的修士,特别是肉身与神识都达到巅峰才破阶的,肉身死亡时,神魂便不容易随之灭亡了,一般都能分离出来,然后还能在罡风、日光之下存活相当一段时间,以求得到宗门庇护,重新转世或者夺舍。
若是到了天人境,单纯以神魂存在的时间会更长,但是不到圣阶,始终是湮灭在世界运行的法则下的。
法则的运行,有时候就像一块磨,把万物都扔进去,迟早压磨成浆。
但若是遇上特殊情况,不论是真人境修士或是天人境修士,也不是不可能发生肉身灭亡时,神魂随之一起烟消云散的。
那通常发生在斗法,当被对手以极强大的法诀或是法器轰破肉躯时,神魂也是有可能随之一起湮灭的。
唐婧被贯亡时,情形并不比斗法时好多少,关键在于她肉身化成一滩肉泥后,神魂虽能单独凝聚成形遁出,但是贯死她的是一块巨大的灵石矿,而且四周又不停的有灵石矿在坠落。
灵石无时无刻都在向外界散发着此微的灵气,这些灵气倒未必个个都会对神魂状态的唐婧有害,甚至某些灵石的灵气对神魂还有滋养作用。
但是,灵石只要逸出来,就会立刻被世界法则捕捉到,而依照法则演变成更细微的原子,再按法则变成其他物质。
“不要离开我,不要抛弃我。”唐婧的神魂绝望的喃喃。
回应她的只有灵石的坠落,失去了肉身,只剩下神魂,根本无法像林晚醉她们一样冲出去。
若一两块灵石,散发出的灵气虽能加剧她神魂的衰弱,但还不至于如剐刑一般,但四周灵石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好死不死的被沙漠之上的力量所影响,引起了地下世界的震动,令得大量的灵石矿脱离地层,显露出来。
处于周围的唐婧便会等于受刑,而且是剐刑。
每一丝的灵气逸动都会像一把刀一样在切割唐婧的神魂,不停的制造创伤。
在有肉身时,这种灵气逸动、衍化都被肉身所阻隔,神魂有充足的时间修炼壮大,甚至凝聚到足对对抗世界法则的地步,比如圣阶。
但在没有达到圣阶之前就失去肉身,就得自己面对世界法则的洐化,或者是落到一些邪修手中,他们会炼制一些法器,可以短暂的保护神魂不被世界法则快速的削弱、分解,比如武修阳那颗收集了千人以上魂魄的血珠。
这些法器往往由于上面禁制的作用,还有相当于阴煞福地的作用,能帮助恶魂凶魄进一步滋养,好在炼法时增加功效。
但武修阳也死了,他的血珠也毁了,唐婧不可能借助其,而且就算能借助,必然被其所控制,生不如死,有用时如玩物,无用时便是其炼法修道的材料消耗。
忽然间,在唐婧对面的空中出现一些宛如黑色网格般的空间裂纹,这一片空间裂纹几乎是稍纵即逝,不超过一个弹指的功夫,出现得毫无先兆。
就在那短短时间内,一些袍囊般的东西从那空间裂缝中喷射出来,到空间裂纹消失时,袍囊自始自终没有停止喷射,仿佛拼命般想挤进来。
最后出来的那些袍囊被空间裂纹切割开来,化作一些让人恶心的褐色浆质,从空中浓浆般的滴下。
幸存下来的袍囊在空间裂纹消亡之前,附在了崖壁之下,其中大部份又随着不断脱落的崖壁土屋而掉落下去。
没有掉落下去的袍囊宛如烂泥般附在崖壁上,并且拼命的向崖壁内钻去。
又隔了一柱香的功夫,在唐婧神魂即将彻底消亡时,她“看”到那些附有袍囊的崖壁之处忽然隆起了一个个土包似的东西。
那东西就像一个个褐色泥浆土包,越隆越高,但内里却仿佛是褐色的浆质,在不断的搅拌蠕动。
掉落到地下的袍囊也出现相同的变化,一个个褐色浆泡隆起,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这些褐色浆泡覆盖隆起的位置恰好是一大块极为精纯的灵石矿所在。
这些褐色浆泡遍布了地下世界,但唯独避免着向一处地方靠近,而那处地方恰好是慕容雪晕倒的沙丘方向,仿佛那里有着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在唐婧神魂消失后的第三日,这些褐色浆泡忽然停止了蠕动,表面生出一些回沟皱褶来。
同时在这些褐色浆泡的周围,不论是土壤还是石层,都变成了褐色,散发出剧烈的毒性,地下世界还残存的一些虫子像逃难似的逃了出来,却在逃离在可怕地方的路上便不断的死去。
第五日开始,褐色浆泡忽然凝生出三个卵状的东西,隔了一日后破裂,出现三只怪异的虫子,它们有些像牵牛,头顶长着可怕的大颚,爬行迅速。
这些怪虫身上还带着粘液便开始行动,爬行到裸露出来的灵石矿前,用那对大颚轻松的夹断灵石矿,夹起一块灵石向蕴育出它们的那褐质隆起爬去。
可惜的是这,地下世界的这一变化,唐婧却没有办法告诉别人了。
第二百四十九节 孔夙夙(上)
慕容雪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
不过当她看到身边那个白衣男子时不由一惊,随即察觉身体并无异样,这才放心下来。
她倒不光是担心被眼前这男子有所侵犯,更多的是担心当时重创之下晕迷过去,连带神魂都在休眠中,若对方是什么魔道高手,趁机在自己身上作了手脚,那才糟糕。
不过眼下肉身并无丝毫异样,神魂也是澄清无比。
“你醒过来了啊。”白衣男子将目光从天空移了回来。
慕容雪点头,“适才可是蒙道友搭救并守护?不知道友来历?”
白衣男子怔了一下始笑道:“我叫孔夙夙,曾在东胜神洲修行,后来离开东胜神洲游历天下,适才天现异像,无法再以遁光飞行,落下之时却忽然从空中看到你从沙丘上滚落,遂过来相护。”
原来是名散修,慕容雪心道。
不过听其口气似乎也修行有些经历了,当初大劫之后,各方斗法,散修亦不得不站队。
道门借女真同修会收揽了众多的散修,之后其中一部份归化于蜀山派,一部份随叶缤去了北海,半数以上却是成了如今峨嵋派的外门。
峨嵋派内门便只有女弟子,修习的也是蜀山派正宗道法,但彼时羽红袖自立门户,光凭一众女修当然是不足的,女真同修会的散修便纳入外门。
所谓外门,都自认是峨嵋派,也可收徒,但所收之徒也只能算作外门,可将自己的道统传下。
彼时大劫,一众男性散修如舍了峨嵋派这个身份,恐怕在各方互相争伐下也只能沦为炮灰,所以都心甘情愿的入了峨嵋派。
到得数百年后,倒是这一众外门护法们最希望峨嵋派与蜀山北宗争胜能够胜出,因为如此一来峨嵋派便能执掌蜀山门户,到时候羽红袖少不得要用上外门这些人,到那时,峨嵋派外门男修的地位便不同于今时今日了。
另外还有些散修却是惧了,干脆出走东胜神洲。
眼前这人的修为,慕容雪一时也瞧不出根底,不知其到底是当初出走的散修之一,还是那些散修在外留下的道统。
若是后者,不过与自己班辈相仿,修为恐怕不如自己,自己毕竟是峨嵋正宗。
但若是前者,修为便恐怕不下于外门那些长老,至少也与自己不相上下,值得拉拢一二。
“多谢道友了,我乃是东胜神洲道门蜀山北宗峨嵋派弟子慕容雪,家师沈无垢。之前是为追杀一邪修,与大雷音寺弟子起了冲突,拼了个两败俱伤。”慕容雪道,抬首望了望天,“这天上异像,应该是两位大能正在拼斗,不知道友可能施展真元道法?”
孔夙夙道:“真元倒还能催动,只是无法在体外凝生遁光,看来要离开此地只能步行走出这沙漠了。”
“我也是如此。”慕容雪点点头道,“这应该是天上的两位大能拼斗太烈所致,我等修为与其相差太远,无法抗衡。能在此处遇上道友,也是慕容雪之幸,不如你我就此结伴同行,互相勉励扶持,走出这沙漠。道友对我有守护之恩,我自当相报,道友若是无其他事,可随我往东胜神洲峨嵋派一行。”
孔夙夙展眉笑道:“如此甚好。我多年前为避劫遁入一处异界,如今始回,东胜神洲是我故地,正好回去看看,只是不知道这峨嵋派是什么来历?我记得我离开时只有蜀山,尚无北宗。”
慕容雪听得他如此说,不由又高看一眼,虽然看不出他修为根底,但是对方自称是避劫遁入某处异界。若这是为真,他的修为应该也是天人境了,否则无法以肉身破开空间屏障前往异界。真人境第四阶虽然也勉强破开空间,但是进去却是凶险万分,只作短暂的微空间通行还勉强可以,要前往异界,除非有异宝护身,否则还是得借助浮空舰。
慕容雪心中念头微转,心忖若是能把此人引入峨嵋外门,成一护法执事或是护法长老,对本宗也是大为有利。
如今是蜀山南宗执掌蜀山门户,一直要示北宗彻底回归,消去峨嵋派这称呼。
但当初羽红袖不能成为宗主,一怒之下分门别户,这近千年来,峨嵋派也成一方净土,岂肯就这样回归,故一直相持不下。
这番争斗从羽红袖与楚歌吟一直延续到沈无垢,乃至如今的峨嵋三秀身上,每隔百年的论剑会上,两宗门下总是会狠斗一场才肯罢休。
外门弟子虽不能直接参予这种争斗,但是却能壮宗门声势,好叫南宗不能吞并了北宗。
当下慕容雪向孔夙夙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峨嵋派的由来,天空上遮天蔽日,也无从分辨方向,两人只能凭记忆选了一个方向,一直走去。
以两人的修为,虽然暂时不能飞行,但疾走起来也不亚于奔马,途中停停歇歇也能日行百里。
一路上,慕容雪与孔夙夙有心攀谈,才发现此人虽是一名散修,但是胸罗万象,知之甚广,道魔各种异闻奇术都略知一二。
本来交谈前,慕容雪是有心结纳,交谈起来却是发现当真谈出兴趣,增广见识,以后若是遇上一些魔道中人,知己知彼,也多了两分把握。
饶是峨嵋三秀向来眼界甚高,轻易不加以辞色,但对着这么一个让人如沐春风,头头是道,长得也不难看的修士,也不由得不知不觉生出一些好感来。
走到第三日时,天上忽然生出极大变化。
那漫天盖地的黑与星辰般转动的光辉又狠狠拼了一记,空中响起一个雷鸣的声音道:“大悲禅师,好个非枯非荣,亦枯亦荣,你我再斗下去也没意思,今日看你面上,我且退去,十年内当再来,却不知禅师可能长驻大雷音寺否?”
那声音说完,也不等大悲禅师回话,漫天黑暗一收,化作一道黑芒望空便走,直掠北方而去。
空中的星辉也是一敛,现出一个平凡僧人来,再一闪,也不见了。
“原来是大悲禅师。”慕容雪不由骇然,见孔夙夙似乎不解,忙道:“这两日你我一路行来,我也曾向你介绍一些宗门状况,这大悲禅师便是佛门最厉害的三位神僧之一,身具无上神通。能和他斗得如此激烈的,在西牛贺洲想必只有魔佛陀了。”
天上两人息了争斗,顿时之前一直压制诸人的无形之力也在缓缓消退中。
慕容雪试了一下,以她的修为,已经勉强能凝聚遁光不溃散,当即升起遁光,孔夙夙身上也凝起一道遁光,两人停在空中,慕容雪却忽然想起一事道:“回归东胜神洲,此去路途遥远,我来时也是带足了灵石,还有宗门一件法器助力,方能日夜不停的追蹑那邪修。如今你我二人回去,却不必如此辛苦,我记得附近有一艘浮空舰,待我们去寻了来代步。”
遁光中空中一掠,没费多大的功夫,慕容雪便寻到了当初秦誓等人所用的那艘浮空舰。
这浮空艘不大,只能算是最低级的荒级浮空舰。
但就算是荒级,用来代步,也胜过两人凭己力飞回东胜神洲。
浮空舰上虽然有先前道门诸小设下的一些符文封禁,但慕容雪的修为远胜过他们,就算是要强硬破解也能办得到。
不过那孔夙夙却似乎精通符文,不待慕容雪出手便解了封禁,而非破了封禁,令得慕容雪又高看一分。
峨嵋当初独立门户,虽有庄璇玑一脉加入,但到底力量甚浅,只在丹道上因有庄芷青而大放光芒,其他到底是楚歌吟的南宗根基深厚。
眼前这散修若是
就在两人刚进入浮空舰后,远处却传来几声叫喊。
“喂,那是我们的!”
沙地之上一望无际,几个黑点隔着老远就叫喊着。
然而魔佛陀和大悲禅师虽罢手了,引起的天地异变却只是缓缓消退,并未一下干净。
慕容雪修为远胜沙地上的董阳、林晚醉等人,已能勉强抵御,故此能凝聚遁光不散,但他们却还做不到,只能在沙地上疾奔过来。
“不用理他们。”慕容雪冷哼了一声,道门大部份宗门均支持南宗,峨嵋派又显得清高,所以这次追魔本来可以合作却各自为政,若不是因为大雷音寺的缘故,恐怕还不会联合。
纵使联手,当时情况下也是极为勉强,灵石矿坠时,也是各自逃生,慕容雪除了对苦头陀稍有好感外,其他人却是有些厌恶,现下却是不想与他们同行,但这浮空舰却是他们的,只好当次女强盗,取了再说。
浮空舰飞了起来,离地十余丈,缓缓上升。
沙地上诸人目瞪口呆,却因为不能飞行,只能这样看着发生。
沈舞阳大骂了一声,便想御使飞剑,索性来个一个作二不休,大家都别用。
却被一只手伸出来按住,秦誓沉声道:“不要。大家到底是道门一脉,她虽不仁,但我们不能不义。而且峨嵋派向来护短,那慕容雪的修为也胜过我们,你就算出手毁舰也未必能成。”
“适才好像还看到舰上另有一人,是一个陌生的白衣男子。”林晚醉忽然道。
“对对对,我好想也看到有一个白衣男子与慕容雪一起进的浮空舰,莫非慕容雪便是因为此人而强夺了我们的浮空舰。”董阳顺着林晚醉的话连连道。
沈舞阳诧异的看了一眼董阳,林晚醉却不自觉的俏脸一红,自那日之后,她与董阳算是暗生情愫,暗结道侣之约,只是董阳在派中地位平平,远不及林晚醉在昆仑派中的身份,两人要结为道侣困难重重,光是辈份便是一个阻碍,故此还瞒着其他人。
浮空舰嗖的一声向东飞走,沈舞阳不甘心的狠踢了一下沙地,又骂了几句,却无济于事。
第二百四十九节 孔夙夙(中)
“这下怎么办?”失去了浮空舰,众人如果想飞回东胜神洲,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辛苦,先不说灵石,路上万一再遇上什么凶兽或是异派修士为难,危险大增。
“若是让我回去了,我定然要向峨嵋派讨个公道!”沈舞阳怒道。
秦誓却皱起眉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对那与慕容雪同行的白衣男子却有些在意。
“他们回来了!”一直未说话的苦头陀忽然道。
果然,先前飞走的浮空舰又飞了回来,却停在众人头上三十余丈的地主悬空不动。
“看在苦大师的份上,我指一条明路给你,之前的天变是圣阶修士恶斗引起,其中一个就是佛门妙觉观真如宗大悲禅师,我猜他现在正在大雷音寺,若你们肯不辞辛苦,赶在他离开前抵达大雷音寺,想必能随他一起回去。”
慕容雪的声音从浮空舰中传来,说完之后,也不待众人回答,再次飞走。
沈舞阳顾不得大骂,望向苦头陀。
“贫僧也不知道真假,但先前我曾出手帮了她一把,如果她说是看在我的份上,想必不会以谎言相骗。”苦头陀道。
“既是如此,如今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你我速速赶去大雷音寺。”董阳道。
“可是之前大雷音寺的僧人还和我们相争,还想抓苦头陀呢。”林晚醉道。
“只好冒险一试了,不然便要凭自己飞回东胜神洲。”秦誓道,“如果大悲禅师真在大雷音寺,想必也无人敢为难我们。”
众人点头称是,当下齐齐疾奔开来,向大雷音寺方向掠去。
浮空舰直向东飞去,孔夙夙笑道:“你这般戏弄他们,不怕他们回去后为难你吗?”
“就凭他们?”慕容雪傲然道,“顶多向我师长告状,单打独斗,就算他们一起上,再叫上他们的狐朋狗友,我也不会怕。”
以秦誓等人的修为,就算再约上几人,也不过和她从前相仿,如今她还有晋阶,自是更加不惧。
等得回去之后,她便可以修炼更高深的法门,以她的资质,自信当不会止于天人境第一阶,更加不用担心。
待他们吃点苦头回去向峨嵋派告状,自己此番已经完成任务,大功抵过,料想也不会有多大的责罚。
孔夙夙笑了笑,没有说话。
慕容雪本来操纵着浮空舰,见他如此神态,以为他对自己的行为有些不以为然,遂解释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过份?但我是真的不想和他们为伍,那几个人中除了那个苦头陀之外,其他人只会添乱,而且其中还有些人不喜欢我。”
孔夙夙轻轻点头,表示理解。
慕容雪见他理解了,不由微微欣喜的道:“我这也是看在那苦头陀帮过我的份上,才指引他们去大雷音寺,有大悲禅师在,必不会让他们吃亏,只要跟着大悲禅师,他们要回到东胜神洲易如反掌,说不定比我们还快一步。”
说完之后,慕容雪忽然心中一跳,自己何时这般介意男子的看法了?
俏脸微微发烧,慕容雪偷看了一眼孔夙夙,发现他正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微奇道:“怎么了。”
孔夙夙收回望向大雷音寺方向的目光,微微笑了一下道:“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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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雷音寺大雄宝殿之上。
“多谢禅师替大雷音寺挡了一劫。”金刚般若法王道。
鸠摩罗什法王和宝轮法王也各自致谢,这接近三日的拼斗,众人都瞧在眼里,若非有大悲禅师出手,众人只好亲自应付这魔佛陀了。
到如今,八叶众都算明白了,那魔佛陀是把大雷音寺当成了磨炼自己的地方,每修炼有所得便会南下找麻烦,以八叶众和大轮回盘为对手试炼,若不胜,也能从中试法验法,甚至借动手窥视大轮回盘之秘;若胜更不必说了,大雷音寺当会被拔起,大轮回盘也会落入其魔掌,更加无人可制,这当真是欺大雷音寺无人啊。
“东方西方本是一家,何必言谢。”大悲禅师道,“不过我也有想借助大雷音寺之处,还望行个方便。”
“禅师想要说的莫非与这位有关?”鸠摩罗什法王指着随大悲禅师一同前来的那名雄壮黑袍僧道。
“正是。”大悲禅师点头道。
“不知他有什么需要本寺相助?”宝轮法王道。
话音刚落,便见那黑袍僧忽然跳了起来,怒嘶起来,身上的黑袍如黑蝴蝶般飞离他的身体,露出真面目来。
却是一个让人震悚的怪物,生有两头四臂,脖颈处还有第三个凸起,似乎还有一颗头鼎正在想从那里挤出来而不得似的。
两张面孔都生得狰狞之极,环目血口,獠牙伸出唇外,鼻尖生出尖锐小角,身上筋肉盘虬,活像妖魔。
众人正惊骇处,大悲禅师一手拂过,那黑袍怪物登时安静下来。
“大家勿慌,他本是我妙觉观真如宗门下弟子灭度头陀,只是从前被一魔头所伤,从此入魔。这千年来,以我东土佛宗之力,也不能根除他体内纠结已深的魔质,只能延缓。但如今大家也看到了,他已生两头四臂,若等他第三个头再长出来,恐怕便彻底魔化了,所以我才带着他不远千山万水前来大雷音寺求助。”
众人一阵寂静,这黑袍僧如何入魔的且不去说,光是如何化解恐怕就极难,大悲禅师乃是圣阶,对上魔佛陀都不怕,竟然也无能为力。
“禅师想必是想借且大轮回盘一试吧?”金刚般若法王缓缓道。
“正是。”大悲禅师点头道,灭度头陀纠结了千年的魔化,佛门三宗想尽了办法,仍是根治不了。
如果单纯想毁灭魔质,灭度头陀身上的魔质还没有多次进化,倒是不难,但如此一来灭度头陀也必死无疑。
最后大悲禅师这才想到如果能借助西方佛宗的镇寺之宝,佛门二圣留下的大轮回盘,再结合自己圣阶级数的力量,或许才有希望,故有此行。
不过要想借大轮回盘一试,恐怕并非易事,东方西方两边的佛门因为教义之争,有芥蒂无交情。
幸好来到之时,魔佛陀恰好南下,大悲禅师不惜与之一战,如此便可使得大雷音寺欠下一份人情,借大轮回盘便有希望了。
“禅师可否容我等商议片刻?”鸠摩罗什法王忽然道。
大悲禅师道:“自当如此。”
当下八叶众鱼贯走入殿旁静室,大悲禅师静立等待。
片刻后,众僧重新走出来。
“禅师,我们已经商议过了。这次多蒙你出手相助,所以要借大轮回盘之事不是不可,但须得答应我等两个条件。”鸠摩罗什法王道。
大悲禅师不由大喜道:“请说。”
“第一,需在本寺之内,大轮回盘是佛门圣宝,本寺也向来是依仗此宝才能抵御魔佛陀,所以不能离开本寺。”
“自当如此。”大悲禅师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他本就只是借宝救灭度头陀,并非想借机吞没宝物。
“第二个条件,便是重宝不能轻付与人。当初贵派真如宗祖师三藏来我大雷音寺求法时,佛门二圣尚且要他拿出紫金钵来作为书资。”宝轮法王沉声道,“所以第二个条件便是,你要借大轮回盘一用不难,却须得拿东土佛门三宗的十住大乘禅法、无上正等正觉菩提大*法,以及贵宗载于灭魔宝鉴中的那门破碎金刚之法来换。”鸠摩罗什强缓缓道。
大悲禅师一怔,眉头微皱,苦笑起来。
他来之前也作好准备被敲诈一番,但只以为最多以本宗之物作为交换,而且也没想到大雷音寺诸僧竟然身为佛门正宗,却反过来贪图东土佛门典籍,看来西牛贺洲当真是佛圣真义已失,只是他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连心禅宗和菩提宗的法诀也想要。
见大悲禅师模样,鸠摩罗什忙道:“禅师不要误会,我们决非想将三宗法诀就此占为己有,只是你也看到了,大雷音寺被魔佛陀欺凌,我等三人离突破圣阶只差一线,所以才想借他山之石攻玉,只是想借法一观,阅后便归还。”
三大*法王一起向大悲禅师望来,眼中不由自主的透出热切之意。
大悲禅师叹了口气道:“若是本宗的灭魔宝鉴所载,不论是其中的红莲杀道,贫僧修的枯荣双禅,又或是你们提到的破碎金刚之法,大雷音寺想借阅一观,贫僧都可以代为作主答应下来;只是十住大乘禅法是心禅宗的根本大*法,无上正等正觉菩提大*法是菩提宗的无上大道,贫僧却是不敢代为作主。”
三大*法王微微色变,三人修炼这么多年,一直卡在这最后一步无法晋阶,又有魔佛陀这威胁,所以才不顾面子的提出这交换之法。
之前众人在静室内商议,已经约好,若能交换成功,三大*法王各阅一经,谁能凭此有所突破,各凭运气。
鸠摩罗什法王选的真如宗的破碎金刚之法,金刚般若法王选的是十住大乘禅法,宝轮法王选的是无上正等正觉菩提大*法。
鸠摩罗什强笑了一下,咳了一声,正想说话,大悲禅师却道:“不如这样,诸位给我三月时间,待我携他返回东胜神洲,面见诸法空相和世尊地藏两位尊者,若是他们答应,我必再来大雷音寺,若是不成,三月之后,此约便自动作废。”
“如此甚好。”鸠摩罗什当即答应,其他人也缓缓点头,如释重负,大悲禅师想救人,他们又何尝不想阅经。
便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喧哗声。
“什么事?”宝轮法王皱眉,若在平时少不得小惩大戒,现下却是因借机有望而心情大悦。
一名白衣僧在殿外道:“寺外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人自称是东土心禅宗门下苦头陀,得知大悲禅师在此,特来拜见。”
第二百四十九节 孔夙夙(下)
一艘浮空舰掠空而来,在空中一个盘旋,落在蜀山境内。
峨嵋天下秀,青城天下幽。
千年之前只有蜀山,大劫中蜀山宗主殒落于天劫之下,之后正邪大斗法,蜀山剑圣伤于天魔宫主之手,再度闭关。
楚歌吟与羽红袖争蜀山宗主之位,最后到底是楚歌吟胜了一筹,在宗门中得到了本宗门人的多数拥护。
却不想羽红袖却掀了桌子,以本宗拥护她的女修为根基,以女真同修会为辅自立门户,称蜀山北宗。
从此蜀山山脉被一分为二,南宗所居仍叫蜀山,但又被称为青城。
蜀山北宗所在被羽红袖取名为峨嵋,故蜀山北宗又被称为峨嵋派。
峨嵋有内门外门,上下院之分,内门全是女修,外门却是依附于峨嵋派的散修,一入外门便终生成为峨嵋外门弟子,或是执事、长老,行峨嵋之名,但可在门内传自己的道统,若是女子,才可以从外门进入内门,得授蜀山正宗道法。
上下院却是按弟子的资质而分,内外两门各有上下两院,能进入上院者才有望被执或长老选走作为真传弟子,继承道统,若只是入了下院,二十年内仍进不了上院者,便会被打发下山。
这般规矩,说来对外门不算公允。
但数百年下来,倒也习以为常了。
当初羽红袖争宗主之位不得,得庄璇玑一脉支持,决定自立北宗,但支持她的大多是蜀山派的女修,男修就算有仰慕她的,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也没敢公然站到她那边去。
所以峨嵋初创时人数极少,为壮声势,羽红袖才将女真同修会纳入进来。
她建女真同修会时,本来就是自知女修在男修中势孤力单,所以才想团结女子力量自成一系。
不料千算万算,先是被孔璋搅了局,令人质疑她的眼光,道侣之选竟然成了本宗千年来最大的叛门之人。
再然后其父又殒落于劫数之下,失去最大的凭依,令得宗主之位旁落。
创建峨嵋时,其中的女修便索性被她收归门下,修为高深的封为长老和护法,资质好的则归为内门弟子,男性则仍设外门安置。
不过如此一来自然有人不满,所以部份修士便随叶缤去了北海。
其他的骑墙派本在犹豫不决,但彼时各方势力仍在争斗不休,散修如果不凝聚在一起,迟早也会沦为炮灰。
不管怎么说,峨嵋也是蜀山的一脉,有道门的光环在,这些男修才甘愿落置在峨嵋外门之内。
不过这千年来,峨嵋始终是阴盛阳衰,一来外门散修中无人能反过来压制羽红袖和庄璇玑,二来内门上承蜀山正统,后来的女修也因为同性之故融入其中,凝聚力之强,远非外门男修千支百脉一盘散沙可比。
男修们虽明知不公允,但外门人杂,实在是没办法统合得起来向内门争权,又斗不过羽红袖,也就注定了外门只能被内门支配,连向内门多要些权力都困难的局面。
多年来,男修们倒是另外想出一条明路,那就是学羽红袖之前的手法,融女修进内门,只要能令峨嵋重掌蜀山门户,不管羽红袖情愿不情愿,到时执掌蜀山各院、堂、大小灵境,甚至是异界洞天的人,外门恐怕也比楚歌吟的支持者要值得信任一些。
到那时,外门地位便会一跃而起,从此改变。
所以说到支持峨嵋重掌蜀山门户,这一点上内门与外门却是一致。
这一切,慕容雪虽未对孔夙夙明言,但也隐约透露了不少。
作为内门掌控外门的一种手段,外门弟子是有机会与内门弟子结为道侣的,只要本人双方愿意,再得到宗主沈无垢或是羽红袖的首肯。
能与内门弟子结为道侣的外门执事或是长老,必定亲近内门,被如此一分化,外门更加难以凝聚起来向内门分权,只能乖乖的听从内门吩咐。
这些原不该如此之早便告诉孔夙夙,其中关于内门外门的隐晦关系更是不该提示,但不知为何,慕容雪却忍不住对孔夙夙说了。
两人出了浮空舰,慕容雪略施道术,给浮空舰掩了一层障眼,对孔夙夙道:“再往前便要进入蜀山云海了,云海中有当年祖师的禁制,非我蜀山之物进入,如无护符便会引起感应,若是惹得南宗那些师兄出来大惊小怪反倒不便,故此在这里便落了舰,行走过去,道友勿怪。”
“怎么会呢,能与慕容仙子同行,正是我所愿。”孔夙夙缓缓转动头颅,目不转睛的看着四周的一切。
两人当下同行,沿路而走,过幽涧,步石桥,向峨嵋方向行去。
行至一片精舍之前,忽然从旁边有人窜了出来。
“此乃峨嵋所在,咦,原来是慕容仙子,不知您何时归来的,可曾顺利诛杀了武修阳那魔头?这位不知是谁?”
说话的人是两名峨嵋外门下院弟子,作为外门在此的看守之职,平时难得见到慕容雪,今次却是看到日常里冷冰冰的慕容竟然也会巧笑嫣然的与一个男修有说有笑的并肩行来,自是大为惊讶。
“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管起我的闲事来了?”慕容雪淡淡的道,但语气之冷却是显露无遗,与对着孔夙夙时大相径庭。
两名外门下院弟子顿时面现尴尬,不过哪里敢和慕容雪计较,讪讪的笑着退向两旁。
“道友请。”喝退了两名守山弟子,慕容雪向孔夙夙道。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从一旁再度窜出来的弟子不由低语起来。
“死婆娘,拽什么拽?”
“好了,好了,别说了,小心被她听到,又不是不知道内外两门的地位不同,你当你是外门长老?”
两人沿路上峰,慕容雪向孔夙夙指点着峰下的精舍,那些便是外门上下院弟子的居所,而内门弟子则居于半峰之上,外门长老则是分占了峨嵋主峰的各处山峰,形成环围之势。
总的说来,峨嵋所占地方基本上是当初蜀山云海之边,以原来蜀山群峰中的一座作为了山门所在,外门长老的居处差不多已经是在云海之外的一些山峰,已离开了云海禁制的庇护,由此可见峨嵋仍是远不如被男修把持的蜀山南宗。
前方忽然一道遁光落下,横在山径之上,却是一名道姑打扮的人。
慕容雪见了一怔,却连忙上前施礼道:“见过孙师叔。”
那道姑微微点头,却将目光投向孔夙夙,森然道:“雪儿可是已完成任务?既是如此,为何不上山覆命,却带着这名男子上山,难道不知道主峰之上,男子不得擅入吗?”
慕容雪一惊,忙道:“师叔,弟子此次奉命追杀武修阳,虽能侥幸成功,但中间还是有些波折的,又逢西牛贺洲有大能争斗,幸好得到孔道友路过援手,所以我是想邀请他成为本宗外门执事或是长老。”
“外门执事或是长老?”孙姓道姑皱眉看了看孔夙夙,忽然冷笑一声道:“你虽有本宗三秀之名,但那到底是外人的虚夸,似乎还没有荐人成为外门重要职司的资格。”
“孙师叔请看。”慕容雪镇静的一笑,身上气势忽然一涨,似乎有什么无形之力奔着孙师叔去了。
那孙姓道姑忽然眉毛一动,面上讶然,“你,你突破至天人境了。”
“如今弟子有资格推荐孔道友了吧?”慕容雪淡淡一笑。
那姓孙的道姑叫孙红霞,她说得没错,峨嵋三秀的说法到底只是外人的说法。
在峨嵋内部,一天没到天人境,便没有资格成为宗门最核心的层次。
要推荐外人加入外门不算太难,峨嵋内门弟子便有资格,但一来便要担任执事,甚至是长老,便没那么容易了。
峨嵋三秀中,以申屠红修为为最,第一个突破天人境,想不到慕容雪竟然也突破了。
“按规矩,我若荐人,自然要带上他前去面见宗主,得宗主许可,所以我与他同行上峰,算不得违反了宗门之规吧。”
“好,就算你有这资格了,那又如何?我是内门巡山执事之一,现在我认为就算你要荐人,也没必要非带他立即上山,大可以让他在山下外门精舍中等候召见,你自行去禀告宗主,宗主有意再召他上峰。”孙红霞冷笑道。
慕容雪面色一冷,巡山执事负责平时宗门警戒,的确有此权力阻止孔夙夙上峰,但非要这样做自然是不给慕容雪面子。
这倒也不奇怪,当初峨嵋初创,就算是内门,也是成份复杂,既有原来蜀山弟子,又有女真同修会的女修,就是蜀山女修中,也还有庄璇玑一脉。
以羽红袖之能和手段,都花了近百年时间才压下所有的不同声音,使得宗门内的各支对她臣服。
但这只是对羽红袖而言,并不代表对羽红袖的弟子也是如此,羽红袖闭关后,沈无垢接掌宗主之位,其他人不免有些微词,并不完全心服,只是羽红袖之外的最大一支是庄璇玑一脉,却与沈无垢交好,这才能压得住其他人。
但如果连再下一辈的慕容雪也能让每个人都心服,那就更不可能了。
那孙姓道姑,本就是当初加入峨嵋的女散修一脉的弟子,修为虽勉强达了天人境,却再无寸进。
“孔道友,先前未能和你明说,你不会怪我吧?”慕容雪贝齿轻咬向孔夙夙道。
“无妨。原来道友是想邀请我加入峨嵋外门。”孔夙夙的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旋及笑道,“那在下便在山下先候着好了。不过我这人生来好动,峨嵋如此秀丽,不知能否不禁足于山下精舍,而四处游览一番呢?”
慕容雪还未说话,孙红霞已抢先道:“当然可以,只要不上主峰,其他地方若你有能耐,都可去得。”
“如此,我先告辞了。”孔夙夙飘然下峰而去。
慕容雪扭回头来,微带怒意的道:“孙师叔,宗门之内,除了主峰,还有几处地方布有禁制,不可乱走,你为何不让我提醒他?”
“师侄,说话要注意,我何时阻止你提醒他了?不过是你自己慢性子,说话慢了点。再说此人既然是你邀来,想必也有点能耐,主峰之外的禁制想必也难不倒他什么,若有损伤,也不过是证明其修为不足,尚不足以担任外门重职,难服人心。”
慕容雪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明知其用心不善,但是偏偏明面上没有一点破绽。
“师叔,告辞了。”慕容雪也难得和她再斗口舌,决定先行回峰覆命。
待慕容雪上峰后,孙红霞却自语道:“慕容雪这妮子竟然开始邀请修士加入外门,还想得到执事以上的职位,莫非是沈无垢有心为之?这倒是需得去给他们提个醒。”
第二百五十节 你回来了,他回来了(上)
孔夙夙飘然下峰,四处漫步。
他也不向云海内走,反倒在四野间游荡,竟然还表现出一些熟惗,仿佛不是第一次来此。
他走走停停,每当有时踏足于一些孤峰荒岭时,往往会驻足一时。
直至走到一座黑色孤峰之前时,他忽然略微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望向那山峰。
“什么人,赶紧停步!”山峰之前闪出两名弟子。
“我想上此峰一游。”孔夙夙随口道。
“这里是峨嵋派的重地,闲杂人等不可靠近。”两名弟子冷冷的道。
此峰在峨嵋派另有一个名字叫天罪峰,是峨嵋派囚禁犯禁修士的几个地方之一。
当初蜀山派最先发明将得罪了宗门的异派修士押去发掘灵石矿,只是时过千年,蜀山附近的灵石矿已经越来越稀少,被开采得七七八八了。
如今那些犯禁的修士仍然被各宗押去当苦力,但却并非在此界,而是在被各宗开拓出的异界或是大小洞天之内。
而此峰却是布有禁制,另外关押着要犯。
“峰上有我昔日故人。”孔夙夙含笑道。
这两名看守弟子是看守此峰的外围,真正负责看守此峰的是几个内门弟子,内中还有一名是与沈无垢同辈,这两名弟子属于外围看守,是从外门上院中挑选出来的。
他们闻言一怔,喝斥道:“胡说八道,里面怎么可能有你的故人。”
孔夙夙又是一笑,举步便迈,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便迈过了两人。
迈过的同时,这两名看守弟子便如腐朽了千万年的石雕被风吹过一般,瞬间化灰。
孔夙夙意态悠闲的迈步踏上上峰之路,就在这时峰上亦有几道遁光掠起。
“来者何人,竟然敢闯我峨嵋重地?还不速速止步!”女声响起,正是那负责镇守此地,与沈无垢是同一班辈的万绮林。
羽红袖创建峨嵋派,亦收了七位门徒,没有了劫数相扰,纵然多耗些岁月,七位门徒中除了第四徒和六徒因与魔道斗法身死外,其他几人倒是都修至了天人境,再算上沈无垢门下的峨嵋三秀,倒也是人材济济。
这万绮林正是羽红袖第五徒,修为不弱,但却并不讨羽红袖喜欢,加上羽红袖门下亦分山头,沈无垢虽坐上宗主之位,但却只是次徒,首徒名唤诸葛琼华。
万绮林倒并未陷入这首徒与次徒的争位,一心修炼,只是性格粗疏一些,不得羽红袖欢心,竟然被派来看守这天罪峰。
要知道万绮林再不得欢心,毕竟也是一个天人境修士,峨嵋派也开拓了几处异界界天,都需要天人境修士坐镇,方可万无一失,万绮林却被安置在这里,显是有些浪费。
也亏得此女性格粗疏,虽不得恩师欢心,但自身却是乱世灾民出身,被羽红袖路过时救起收为徒,对恩师却是极为忠心,被派来这孤身一呆数百年,竟然不但不恼,反而自得其乐,一心修炼。
见孔夙夙恍如未闻,万绮林当即大怒,她受命一直留在此峰,实是因为此峰有一个要犯需要看守。
不过她性格虽粗疏一点,但人并不笨,否则也修不到天人境来。
从孔夙夙闯峰开始,峰下那两名弟子连报警一声都办不到倒也罢了,他们不过是才到自外门上院,修为连真人境都不到。
但护卫此峰的各处都有峨嵋派禁制,其中紧要之处更是羽红袖当年亲自布下,其余各处也有不少是万绮林这些年奉命看守之际,修炼之余为解闷而布下。
孔夙夙一路行来,这些禁制竟然半点未被触动,若非修为惊人,便只可能是在禁制和符文上有过人的造诣方能办得到了。
不过天幸万绮林今日心血来潮,没有给门下弟子**,而是带着她们巡山,否则岂不是就让来人大模大样闯进去了。
万绮林愤怒的看着来人,若是失职,必会被恩师重罚,内中所看守的修士关系不小,自己被派来时,曾被嘱咐,未得羽红袖之令,不得令任何人接近。
万绮林虽对于一直留在此峰并无芥蒂,但这多年来,经内门筛选,也有几名弟子投在她门下。
百十年转瞬过,她门下弟子也有人突破到了真人境,万绮林怎么也得为她们着想,不愿她们陪自己一直看守这天罪峰,也想给她们机会能离开此峰,为宗门效力,有更大的发展。
她正想凭着这多年的苦劳,待这次羽红袖出关后,应该会再度驾临此峰,到时带着弟子向恩师求情,便可得偿所愿。
在这节骨眼上,若是让来人闯峰成功,不要说前功尽弃,只怕反倒有祸,说不定反要以罪身长留此峰都说不定了。
“我来见旧友,便是羽红袖也阻我不得,何况是你。”孔夙夙淡淡的道。
“竟然敢直唤祖师名讳,大胆!”万绮林门下一弟子听得大怒,将手一拍,背上剑匣中的一把淡黄色飞剑便化作黄光飞出,疾斩而下。
就在这时,万绮林心中忽然生出极度危险的警兆,脸色为之一变,正要喝退弟子时,却为时已晚。
半空中便人影闪烁了几下,孔夙夙的身影时隐时现般在空中动了几下,空中的几道遁光便像是被风吹熄的蜡烛般黯淡下去。
唯一只有万绮林的遁光似乎知机得早,稍稍多存在了一点时间,但也毫无悬念的遁光被人破开,就此身死魂消。
人影再闪,已经重新出现在峰上。
便是这短短时间,就算是在峨嵋派中也称得上有数修士之一的万绮林就这样殒落了,让人难以置信。
孔夙夙淡漠的收回目光,负手于后,重新向天罪峰上行去。
天罪峰半山之处,有一片崖台,极为平整,而在崖台向山腹处,有人工挖掘出的洞府,洞府极大,内中还有一些白兔,甚至还有一只肢体受创的小鹿,前脚被人精心包扎过,想是适才为孔夙夙所杀的女修中有心慈之人。
不过这倒也不奇怪,这天罪峰中孤寂,除了万绮林和她门下,平时便只有每隔五年轮换一批的外门上院弟子供她们使唤,但外门弟子绝对不允许靠近天罪峰,只准许在峰外巡视。
洞府似乎分为了两部份,外府显然是万绮林和其门下居住。
继续向内行去,里面石室空空,直至深处,忽然山壁中隐现银芒。
细看之下,山壁中宛如有无数银色光丝在涌动一般,而正中央更是有一道银芒凝成的光门挡住去路。
孔夙夙将目光投向那银色光门,光门内却忽然传来一声悠悠女声:“你可是想通了前来见我?上次我说过的话绝不食言,只要你肯助我脱困,我便将昔年所藏法诀和法器的地方告诉你。”
孔夙夙闻言一怔,忽然哑然失笑,明白过来。
这内中所囚之人在他来之前,想必也在千方百计的谋求脱困,所以暗中诱惑万绮林门下某个弟子,以自己道诀和法器所藏作为诱饵。
“是我。”孔夙夙隔着那光门道。
光门那边中的人明显一怔,才发现现在在外的竟然不是峨嵋弟子,不由又惊又疑,而且对方竟然还是一名男子!
“你是谁?”光门中所囚之人心生疑惑,又道:“你是峨嵋派哪位外门执事?长老?”
“看来隔得太久,连我是谁,你都想不起了啊。”孔夙夙摇头叹道,说完迈步直接向那光门走去。
那光门隔绝内外,四周封禁的石壁中的银丝禁制也极是厉害,但是孔夙夙举步迈过光门竟然宛如无物,没有激起任何禁制反应,就那么穿过去了。
孔夙夙叹息之时,光门中的女子便一直在苦苦思索,直至她从记忆深处想起一个可能,那是她于羽红袖之外第二个绝不可能忘记的人。
她一想起这个可能,顿时不由得脸色大变,连忙向后退去,仿佛即将跨过光门而来的人是魔鬼一般。
然而她也仅仅能退开五丈有余,便惨呼一声,周身上下腾起一层火焰。
那火焰烧在她身上,并不损她表面分毫,但是却令得她仿佛比真火上身还要痛苦,连忙向前。
这进才能看清,这山腹最深处是一个巨大的石室,石室四周的石壁异常光滑,却隐有银丝般的光芒不住的游动不止,直汇聚向正前方的那个银色光门。
而在石室的正中间有一床一柱,那柱也呈银色,柱上生出一根细链,链子是由一股银色和一股火红色交缠而成。
而那链子却一直延伸穿过了她的身体,并且不是缠锁住,而是直接从她后背贯穿前胸,再从前胸透出回到那银柱之上。
被这链子穿透身体而困囚在此石室中的她却是浑身**,不着片缕。
那身材纤浓合度,让人一望便会生出犯罪**。
若说容颜,更是美艳动人,脸上轮廓分明,纵是此时带着千般恐惧,也有万种风情。
被火一烧,她立刻扑向那张床。
那张床宛如玉琢,她一扑到床上,身上那层火焰便立即开始减弱,直至熄灭。
然而她却宛如受惊的小兔般看到孔夙夙从光门中跨越而来,不由得疯狂的叫起来:“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第二百五十节 你回来了,他回来了(中)
峨嵋主峰,涤心堂中。
慕容雪跪伏在一个女子身边,恭敬的道:“弟子慕容雪见过师尊。”
“何须多礼,起来回话,那武修阳可曾伏诛,妖书可已毁去?”一个穿着宽大白袍,但容颜姣好的道姑看着慕容,忽然脸色一喜道:“你可是已经有所突破?”
慕容雪娇笑道:“启禀师尊,武修阳那魔头已死,妖书也已经由我亲手毁去。另外,弟子有意外之喜,在去追杀武修阳时,与大雷音寺的僧人起了冲突,却在动手之际,迫于压力临阵突破。”
“好,好,好。”道姑连说了三个好字,“不愧是我沈无垢的徒儿,先有红儿突破,现在又有你,若是再过些时日,等影儿也突破到天人境,为师又多臂助。”
想起上山时的孙红霞,慕容雪脸上闪过一丝冷然,这道姑便是她师尊沈无垢,虽然是如今峨嵋派的宗主,但是却非祖师首徒,而是次徒,是以门中自然有一股暗流隐隐与她对立为难。
如今沈无垢门下弟子接二连三有人突破天人境,今后实力大涨,便是在祖师面前也能更得宠爱和看重。
慕容雪正想将孙红霞今日的表现也一并说出来时,忽然门外一声娇笑,一个高挑俏立的女子跨入门来。
“慕容师姐回来了啊,那武修阳厉害不厉害?”这女子娇俏美丽,身材秀长而不失饱满,与慕容雪一时瑜亮,宛如两颗明珠。
“有几分本领,若和我单打独斗,本有一番苦战,不过后来我突破天人境后,想必他不是我对手。”慕容雪见了这女子,神情更加高兴。
这女子便是峨嵋三秀之一的杨影,也就是当日秦誓见了心动而去搭讪的对像。
“师姐,那武修阳位列我道门魔榜第十七位,以后看大师伯门下那几人,还有云海那边南宗的人还有什么可炫耀的。”杨影笑道。
慕容雪却摇头道:“这也不算什么。”
杨影急道:“这怎么不算什么了,你忘了上次大师伯门下诛杀了一个魔榜第五十四位的,南宗那边合力诛杀了一个魔榜第二十三位的,都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了。”
“师妹,这是因为这武修阳的实力其实尚不如那第二十三位的,甚至连那第五十四位的都稍有不如。”门外又走进来一名女子,亦是美如天仙,不下于慕容雪和杨影。
“见过大师姐。”
“见过师尊。”那女子正是沈无垢门下首徒申屠红。
“师姐,你倒是说说。”杨影不服的道。
“这武修阳原本的非名在百名之外,算是低估了他的实力,但是后面能一跃到第十七位,却是因为我们为诛杀此魔头而加大了悬赏之故。”申屠红不急不缓的道。
杨影愕然,沈无垢微微点头,“不错,的确如此。这全都是因为此魔头手中那卷妖书太平记的原因,祖师有令,必须将这妖书及其传承毁去。”
杨影仍是不解,一攀申屠红的脖子,撒娇道:“好姐姐,快给我详细说说,到底那妖书为何让祖师如此重视?”
申屠红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沈无垢始道:“告诉你也无妨,因为那妖书是出自如今魔榜第一人之手。”
杨影顿时来了精神,问道:“正想请教师姐,那魔榜第一人,我只知道姓孔,却还不知道来历,此人雄踞魔榜第一,为何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正道人士对他有过追杀。”
“这魔榜第一人说来与我蜀山南北二宗都有些关系,因为他出自我们蜀山派。”申屠红道,“姓孔名璋,更曾经差一点便成了羽祖师的道侣。”
“啊!”不但是杨影惊讶,便是慕容雪都吃了一惊,万没料到那魔榜中的第一魔头竟然与本派祖师还有如此渊源。
“如今你们该明白本派为何要毁去那妖书了吧?”沈无垢道,“这魔头当初艺出蜀山,却坠入魔道,叛门而出,令是羽祖师颜面受损,否则如何会在宗主之争中败给南宗楚歌吟。当年大劫之时,这魔头失了踪,但是他着实了得,失踪之前,道门有数名大修士联手围剿他,也随之下落不明,十有**是遭了他的毒手,那里面甚至有当时的昆仑派两位掌教。”
“那这魔头到底是生是死?”杨影不禁问道。
“他已近千年未现人间,如果死了当然是最好不过了。那妖书就是他当初留下的,名为太平记,实则是祸乱天下的妖书,岂可留在世间,那武修阳胆敢修习妖书中的道法,也是死有余辜。”
慕容雪听罢,这才明白为何自己看那妖书时,里面正邪法门俱有,而且似乎颇为了解蜀山功法。
最奇之处莫过于那妖书当时显现的道法推洐却是正好适于慕容雪的境界,这实在是太巧太巧,仿佛有人在冥冥中帖身打造一般,若非慕容雪道心坚定,当时便差点想修炼妖书中后面颇为正道的炼法了。
慕容雪心中一动,莫非那魔头并未死去,而是在不知名的地方通过妖书诱惑自己?
一念及此,不由冷汗都出来了,她踌躇起来,正想着要不要把这怀疑告诉师傅,但是如此一来必然会暴露自己当时看了妖书,说不定会被罚。
就在此时,忽然外面一阵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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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是你回来了!”她缩在那张*万年寒玉床上,看着孔夙夙一步步的靠近。
孔夙夙带着微笑走到了寒玉床边,举手抚向她的头顶。
她脸色微变,嘴张了张,不过没等她想说出什么,那银红火链上立即腾起一大篷银色火星袭向孔夙夙。
孔夙夙侧目,眼神微微扫过,那大片袭来的银色火星立即化为乌有。
“是她吗?”孔夙夙问道。
这**女子连连点头,但那神情却就像一只已经被毒蛇咬住的青蛙般,透着莫名的恐惧。
“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才回来,还有许多事不知道。”孔夙夙道。
**女子勉强挣起身子,“你失踪那一年,发生了天地大劫,我只知道是由武帝与几名圣阶修士引起,导致天地异变,空间法则都混乱不堪。之后的十年中,四九重劫频繁发生,连老宗主都殒落了。大楚帝国一分为三,三个皇子先后或自立,或有人扶持,各成一国。魔道、邪宗乘势而起,与我道门再次斗法。”
孔夙夙听得很仔细,慕容雪处他已经得到不少信息,但毕竟慕容雪年龄所限,有一些久远的事她也所知不多,这女子被囚之前发生的事,从这女子口中说来便详尽得多,再和慕容雪所说相结合,便更加清晰。
一如之前从慕容雪处所知,道魔再度斗法,最终道门还是仍然维持了优势,在大劫后的争斗中控制了较多的区域。
然而魔道、邪宗蓄积了数百年,虽仍不能胜过道门,也在大劫后趁势掌控了不少地盘。
大楚帝国一分为三,原来的疆土曾在武帝下令北伐时达到最高峰,武帝死前,差不多已经将东胜神洲完全统一,但在死后,这脆弱的统一立即分崩。
三位皇子在东胜神洲所占据的地盘还不如道门,彼时争斗之炽可想而知。
直至圣阶大斗,令得天地异变更加剧烈,才不得不罢手,转而向异界探索,开拓新的势力范围。
但不论哪一方势力仍然都不会放弃在主世界中的地域,因为主世界就相当于一个中转地,要进入其他异界,最容易的途径便是从某个异界与主世界的连接处进入。
在无尽虚空中,各个位面就像是在海上动荡的船,始终是不停的在移动,只是在不断的移动中,一旦碰触才会产生空间连接,可以供较为弱小的人或修士进出,否则便极为麻烦,纵然是天人境修士都要有虚空道标,才能准确的把握另一界面的位置。
在这种情形下,其他界面接触最多的便是主世界,因为毕竟现在的异界都是由于太古时大战而分离形成的,异界都在不断的向主世界靠拢,碰触,法则不断的产生冲突和融合,甚至于一些当初较小的世界碎片形成的空间会因为法则碰撞所产生的变化而与主世界产生较为稳定的连接,化为洞天或大灵境。
而那些空间法则已经相当完善,达到界天级的异界在一度的碰撞后便可能又会远离主世界,所以要形成一个虚空道标,至少也是天人境修士第二阶以上,并且神识遨游虚空的人,才有可能办得到。
一旦形成虚空道标,便可以定向开启空间通道,以浮空舰载人进入异界,开拓势力了。
所以任何一个势力要偷偷进入别人已经开拓成功的异界,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是圣阶修士都没办法保证自己神识遨游时一定能找到对方控制的界天。
在这种情形下,要进入别人已经开拓好的界天,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在主世界中夺取了对方的地盘,找到其中的传送法阵,便能直接得到虚空道标,即使法阵被毁,也能找到虚空道标在主世界的连接点位置,再行法追索也要容易得多了。
第二百五十节 你回来了,他回来了(下)
之后的事,道魔大战,蜀山派剑圣都伤在魔师裴钰手下,为此不得不再行闭关。
羽皓然死,剑圣独孤闭关,宗主之争中羽红袖本身修为并不弱于楚歌吟,但因是女儿之身而得不到派中多数男修的支持,愤而自立门户,遂有南北两宗并立。
这浑身**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蜀山派女修师雨浓,她的际遇在这场天地大变中也是极为惨烈。
蜀山南北二宗分立之际,师雨浓很是有些尴尬。
当时剑圣独孤闭关,庄璇玑一脉又支持羽红袖,想增强女修的地位和势力,所以蜀山北宗才能成功自立门户。
差不多所有女修都投入到了北宗,师雨浓也是女修之一,若留在南宗,只她一名女子,恐怕在南宗也未必得到什么好处,甚至会被排挤。
但若前去北宗,看起来似乎这是最正常也是最符合自身利益的选择,但实际师雨浓却是有些为难。
因为她被孔璋调教后,算是出卖了羽红袖,很是担心被羽红袖看出来。
最后迫不得已怀着侥幸还是投入了北宗,不料当真是心想祸成。
到了北宗没有多久,便被羽红袖以勾结魔头之名拿下,更亲自出手镇压,关押在了这天罪峰中。
之后这数百年间,起初是一根镇天柱封死在这石室中。
到得有一日羽红袖忽然再至石室,却解开她身上的禁制,并且像当初两人亲密时玩弄她,她想借机逃走时,却又被羽红袖随手镇压,这才知道旧情人突飞猛进,竟然已是天人境第四阶。
之后纵然师雨浓也突破天人境也根本无用,只能沦为羽红袖的玩物,每隔一段时间羽红袖便会来这天罪峰中玩弄她,并且逼问关于孔璋的事。
直至问不出来什么了,她才以神通炼出一根火链来,与镇天柱相连,再穿透了师雨浓的琵琶骨。
这火链能生虚灵之火,能烧灼人的神魂,除非她修成圣阶,生命形态彻底改变,否则便只有舍了这具肉身不要,或许有望能脱身。
只要她稍稍离得远一点,虚灵之火便会从火链上生出烧灼她,令她痛不欲生,只有石室中那张用万年寒玉制成的寒心床方能帮她抑制。
直至最近这三百年,羽红袖为了突破圣阶开始闭关,这才没有再来天罪峰,只是命其徒万绮林一直看守天罪峰,不得让人擅自接近。
她见羽红袖不再来,这才又生出脱身的念头,所以想以自己的道诀和法器诱惑万绮林门下。
经她多年观察,方才慢慢诱得其中一个生出一点异心,准备看能不能让其为自己所用,去寻找破除镇天柱禁制,断开虚灵火链的法门。
若是不行,便只有使出最后一招,骗得此女进入这石室之中,然后师雨浓拼着肉身不要,舍了原来的肉身,以断开虚灵火链的钳制,再以恶毒的夺舍之法强占了万绮林门下女徒的躯体寻机逃出去。
师雨浓带着喘息说完这一切,然后望着面前的这个男子。
很多年前,这个男子在她身上的黑暗调教,令得她对他的畏惧,比起羽红袖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有过之而无不及。
孔夙夙听完了,宛如实质般的目光扫过师雨浓,仿佛将她看得点滴不剩。
“那么,你想做什么呢?”
“我,我想出去。”师雨浓大着胆子道。
“这当然可以,现在天罪峰只有你和我了,不过出去之后你又想做什么呢?”
“我想,我想……”师雨浓被问得一呆,陷入了某种呆滞中。
出去之后做什么,她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
最初被关入这石室她还想过出去后要向羽红袖报复,甚至逃至南宗去,她要将羽红袖的罪行向楚歌吟告发,要求见闭关的剑圣独孤。
然而接下来几百年的沉沦几乎湮灭了她的大半意志,令得这种报复之念萎缩,剩下来的只有对自由的渴望。
直至现在,随着刚才的声音,她心中的那一点火焰似乎又被点燃了,而且几乎是不可阻止的从心灵深处的土壤重新发芽,破土而出,然后茁壮成长。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师雨浓的眼眸中燃起了火焰般的怒意,填满了她的眼眸。
孔夙夙的目光满意的扫过了师雨浓那接近完美的***身体,但这艳绝天下的娇躯却没能令他生出一点绮念,反倒是师雨浓内心深处曾经有过的憎恨被放大了出来。
“不过我不是她的对手!”师雨浓双手抱着头,忽然痛苦的泣道。
“我可以给你力量。”孔夙夙微笑道。
“给我力量?”师雨浓喃喃的道。
“没错。”孔夙夙点头道,他一直抚在师雨浓头顶上的手忽然放出了一道漆黑的光。
仿佛感应到这诡异黑光的威胁,镇天柱和虚灵火链同时炽亮起来,比先前更大篷的银色火星从镇天柱以及虚灵火链上生出,化成一团团银色和火红色的光团。
这些光团并没有立即攻向孔夙夙,而是在空中停滞了一下,然后一团团的银光和红光扭曲绽放,变成了一只只银色的小鸟和火鸟才向孔夙夙与师雨浓袭来。
一时间银红二色大放,充斥着整个石室。
师雨浓从头到脚被一股黑光笼罩着,浑身颤抖着。
银红二色一触及那黑色光柱便如白雪遇阳般融化,半点无损。
而孔夙夙站在那里,却宛如变成了一种虚无,银红二色贯穿了他的身体,甚至与原该应该身体的地方纵横交错。
但他的身体依然存在,那情景诡异之极。
“可惜,你的身体也只能到这一步了,去吧,你只有很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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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垢和三个女徒连忙出了涤心堂,只见半空中有一股黑云正向涤心堂压了下来,浓浓的敌意从中不加掩饰的透了出来。
最先发的一名弟子正有半截身体露在外面,而另外半截身体被黑云所吞没,四女跨出涤心堂的一刻,恰好看到那露在外面的半截身子忽然爆碎,化为漫天血雨撒下。
“妖魔尔敢犯我蜀山!”
空中已经有数道遁光飞出,迎向那片黑云。
四人微感骇然,沈无垢微微皱眉,杨影倒是心直口快,“奇怪,这是哪里来的妖物,如此大胆敢攻击我们峨嵋。”
慕容雪心中一跳,这的确是奇怪之极,蜀山云海附近就只有南北二宗,再无他派,数百年前还有几个散修,但随着峨嵋占了云海的这一边,那几个散修也是或跑或加入外门,更不要说有什么妖物了。
空中开始了激战,峨嵋派迎敌的几道遁光中先是各飞出一道剑光,围着那黑云便是一阵乱斩。
剑光没入黑云之中,只听到里面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仿佛斩在精铁之上,剑光再飞出时,便斑杂不纯,在原本的剑光中明显带着怪异的黑色,在迅速的污秽飞剑。
“不好,妖魔厉害,快去禀告师傅和各位师叔。”空中遁光中的一人叫道,她是峨嵋诸葛琼华的门下,在空中这几道遁光中修为算是最高,虽然比申屠红和已经晋升天人境的慕容雪要差一点,但不逊于杨影。
峨嵋三代弟子中,倒是沈无垢门下最为出众,所以才有峨嵋三秀之说,但是这也不免引来了同门的妒忌,像空中此女便一直有心取而代之,或是改名峨嵋四秀,峨嵋五秀。
“不好!”沈无垢忽然面色一变,身上遁光一凝,便已经升至空中,探手间凝起氤氳紫气,化成一只紫色大手便向空中那片黑云抓去。
不过还是迟了一步,诸葛琼华那门下已经被黑云包住,遁光当即破裂,从她手上飞出飞剑,还有几件刀戈般的法器,凝起真元乱砍乱戳,然而一如刚才,黑云中传来脆鸣。
紫色大手一把按住黑云时,诸葛琼华的弟子亦被黑云所吞没,再无声息。
沈无垢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冷哼一声,紫色大手一用力,不过那黑云中也传来庞大的力量抗衡。
“妖孽敢伤我弟子!”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却是诸葛琼华赶到了,适才空中死伤的弟子中倒有三人都是她的门下,特别是最后死的那人已离突破天人境不远,修为不逊于杨影,正是想悉心栽培的人选,却不料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连神魂都没逃得出来。
诸葛琼华一至,扬手便放出七柄剑,七柄剑各自不同,赤橙黄绿青蓝紫,在空中一展,便排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无垢师妹速退,待我用七色神剑御雷大*法灭魔!”随着诸葛琼华的声音,空中的七把彩剑各自一颤,又分化出剑体。
一二三四五六,每柄剑再分化出六把,一共七七四十九柄剑,每七柄成一套,将那片黑云围在了中间。
沈无垢识得厉害,连忙收了紫色大手,向旁退得远远的。
这门七色神剑御雷大*法是在蜀山派神剑御雷大*法基础上创出的,由单一的真元生雷御雷,衍变为七种不同真元道法御雷,威力比原本的神剑御雷大*法厉害了数倍不止,可以生成雷阵,阵中有各种神雷。
但要修炼起来也比单一的神剑御雷大*法难了不少,前六种真元道法可挑选适合的修炼即可,但最后一种真元道法却必须是氤氳紫气,才能以一法引万法。
此法虽是羽红袖所创,但却是在闭关前,授给门下后,想不到却是由诸葛琼华修成了。
四十九柄剑中有七柄是实剑,另外四十二柄却是剑光分化,诸葛琼华见已团团围住这黑云中的妖魔,便将双手一拍,“震!”
四十九柄剑轰然颤响,各色雷光募地生出,耀眼夺目,让人不敢直视,齐齐轰向那黑云中的妖魔。
杨影松了一口气,正待说话,却见旁边两位师姐面色并未放松,不由向空中看去。
却见黑云被雷光包围,不住破碎,终于现出内中的妖魔本体。
却是一个奇怪的妖魔,那妖魔大半个身子都长得臃肿,便像是某种昆虫的虫体,身上布满了宛如黑色精钢甲片般的甲壳,便是这些甲壳挡住了之前的飞剑乱斩,令得七阶飞剑都斩伤不了她分毫。
身上多肢多足,足足有十二对肢足,但最奇怪的是在最前端却长了一颗人头,而且是一颗美人头。
虽然那人头略显狰狞,但是仍然看得出美艳无双的面容,而且那面容像慕容雪这种三代弟子虽然不识得,但是沈无垢和诸葛琼华却有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此时那妖魔的护身黑云已经被雷光轰碎,七七四十九柄雷剑再度颤鸣,神雷持续不断生出,就算精通空间变化,但要在雷阵中逃出去也不太可能了,因为会被雷法所破。
各色雷光每震荡一次,轰击在那妖魔的甲壳上,那甲壳便开始出现一丝裂纹。
诸葛琼华这大*法修成以来,其威力已经远超过当初元辰道尊的雷域,就算是遇上同为天人境第三阶的修士,只要被困入进去,如无异宝护身,也迟早要被雷光炼化。
原本该在沈无垢面前藏拙,只是心疼爱徒身死,这才施展了出来。
眼看那妖魔即算不当即伏诛,也要被困,忽然又生变化。
从那妖魔身上忽然生出漆黑的光芒,那光芒一生,所有雷光轰过去便宛如被吞噬了般。
妖魔重新恢复活力,十二对肢足当空一划,便向诸葛琼华划去。
众人大惊,纷纷出手,但不论是真元波光,还是飞剑法器,或是什么神通异术打到那妖魔身上的黑光都像被吞噬了一般。
诸葛琼华立即变得狼狈不堪,连连躲闪,但那妖魔速度也快得惊人,两道身形在空中时闪时烁,不住追逐。
众人大骇,到此时仍未想通这妖魔是从哪里生出来的,竟然如此厉害。
空中忽然传来一道天籁般的声音,却又带着威严:“无垢、琼华,速带门人退开,此妖魔已有天人境第四阶的修为。”
沈无垢听出这是其师羽红袖的声音,顿时心中一松。
便见涤心堂上空忽然生出一道空间裂缝,一个天仙般的女修从中一迈步就走了出来,却正是羽红袖。
那长了一颗美人首的妖魔一见羽红袖现身,宛如见了前世仇敌般,立即舍了诸葛琼华,带起黑光直冲羽红袖。
“找死!”羽红袖冷笑一声,一拂袖,整个身子立时紫光大放,化作一道紫芒迎上。
紫黑二芒一撞,当空宛如生出一个无声霹雳一般。
黑芒四散开来,那妖魔宛如精钢甲片般的肢壳碎落成雨般洒下,唯有一颗人头却被羽红袖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怎么会是…….”羽红袖讶然道,话未说完,那被她拿在手中的人头忽然紧紧的盯着羽红袖,嘴唇无声的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眸光一散,竟然就此魂灭。
“恭喜师尊。”诸葛琼华第一个飞过来,
刚才那妖魔最后显现的力量已经达到天人境第四阶,只是似乎神智已经迷失,只懂得护身,不太会运用。
而羽红袖一出手,便轻松击溃那妖魔,应该已是突破了圣阶。
不料羽红袖却恍如未闻,遁光一闪,便向天罪峰方向掠去。
诸人一片茫然不知道该不该跟去,却见遁光在天罪峰落下,片刻后又飞出,凝在当空不动。
羽红袖环顾四周,一无所获,神识高达数百万频率的波动向四周搜索也是找不出来半点异样。
但天罪峰的异变已经证实刚才那妖魔肯定便是她所囚在此处的人,却不知为何会诡变为魔物。
任她已经成为圣阶修士,一时也惊骇莫名,忽然一个这些年一直没有放下的念头升了起来:“难道是,他回来了?”
ps:晚上有事,现在先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