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章 人不知物，物不见人
听说雷建军和陆于泉同时找自己，李华勇有点懵。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柱子，你去跟甲方的陆总说一声，说我现在有点事，等会再过去找他。”
在一个建筑工地上，理论上当然业主甲方是老大，不过他们毕竟和李华勇隔了一层。对于现在的李华勇来说，项目部才是他的甲方，他现在是跟着雷建军混的。这其中的主次关系一定不能搞错，所以他现在决定先去见雷建军。
“小李来了？坐，坐。。。”
李华勇是在雷建军办公室见到老雷的。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而且李华勇发现老雷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见状李华勇没有吱声，坐下了静候下文。
“这个。。。小李呀，你是从“鹏城世贸”那边过来的，你对那个项目的情况还了解吧？”
鹏城世贸？老雷居然问起鹏城世贸？如果不是他提醒的话，李华勇都差不多已经快忘记这个中国建设史曾经的丰碑了。
“雷经理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你知道我这几个月忙得四脚朝天，那边的情况我现在还真不是很清楚。”
其实李华勇现在也并没有完全断绝和鹏城世贸那边的联系，要知道那边还有一位李家坳出身的李明达工长。这几个月李华勇是没空过那边去了，不过人家李工长却来过这边2次。当然李工长主要是过来叙乡情的。对于鹏城世贸的情况，李华勇既没有多问，李明达也没有多说，因此李华勇刚才说的倒也是实话。
“那之前呢？我是说你刚过来那会，你认为鹏城世贸那个项目存在什么问题？”
李华勇苦笑，鹏城世贸当时的问题他当然已经看出来了，否则他当时也不会一醒过来就急急忙忙满世界找工作，然后一找就找到蛇口工业园这里。
只不过问题他是看出来的，但是这样的问题，适合跟别人说吗？
“雷经理，您看这。。。”
“没关系的小李。。。”雷建军仿佛已经看到李华勇的顾虑：
“我们这是私下交流，你就当做我们这是。。。啊，朋友聊天，对对，朋友之间的聊天。你现在跟我说说，你认为鹏城世贸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雷建军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华勇想了想，然后他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
“要我说吧，我认为鹏城世贸当时存在的问题也就八个字。”
“哪八个字？”
“人不知物，物不见人。”
“人不知物，物不见人？”雷建军自言自语般把李华勇的话重复一遍。
李华勇双目炯炯有神盯着雷建军：“没错，就是这个问题。”
李华勇说的，其实就是施工管理中最容易出现的一种问题了。
在李华勇看来，其实鹏城世贸那个工地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比如和蛇口这个工地相比，那边的施工力量更强，施工条件更好，施工器械更多也更先进。但当时为什么会窝工呢？为什么有那么多工人没活干呢？其最主要的问题，那还是出在施工管理上面。
要说“施工管理”这种东西，那还真是很难用一两句话就说清楚，这是一门相当实用的科学。在李华勇看来，“施工管理”还真没多少理论知识，更强调的是实践和经验。
就拿李华勇刚才讲的问题来说吧，你明明在这里需要一个塔吊，可是你的塔吊却立在另外一个地方，你明明需要在这个地方砌墙，可是你砖头却堆在好几百米远。
这就是所谓“人不知物，物不见人。”这就是当时“鹏城世贸”存在的问题，这也是在施工管理中很容易出现的一种现象。
一旦出现这种现象，那就很容易造成窝工，让人有力没处使，使劳动生产率变得底下，更严重一点甚至会引发停工。而这一切的一切，恰好就是“鹏城世贸”几个月前出现的问题。
要如何避免这些问题呢？在这其中当然没有什么“先进管理办法”，最主要是依靠施工管理人员的预判和前瞻。
而“预判”和“前瞻”这种东西，那当然主要来自于施工管理人员的经验。像这样的东西，那肯定是课本中学不来的。因为每个工地的具体情况都不一样，因如哪怕再优秀的教材，它也不会告诉你塔吊需要立在什么地方？砖头需要堆在哪里？它最多给你来一句：在场地布置时尽量合理。
但是如何合理呢？这就要靠你自己摸索了。只有等你拥有足够丰富的经验，你才能具备这种预判能力和前瞻能力。
国内很多施工企业，其中也包括像“华夏建总”这样的大型央企，搞技术的倒是大多都是科班出身，但是管现场的，管生产的，往往喜欢提拔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工长，这其中道理就在这个地方。
李华勇虽然是搞技术出身的，但他好歹参与过很多项目，也算是有比较丰富的经验，因此他当初一眼就看出“鹏城世贸”存在的问题，所以他当时才要匆匆忙忙逃离。
可现在的问题是：雷建军为什么突然想到问起“鹏城世贸”工地的事呢？就在李华勇迷惑不解的时候，雷建军下一句话给出了答案：
“小李我告诉你件事，不过这事没完全明确之前，你最好别给我在外面乱说啊。我刚才说了，咱们这是私下交流，是朋友之间聊天。我可能，要调到鹏城世贸项目部去。”
李华勇定定看着雷建军，鬼使神差问了一句：“那鹏城世贸的高书记怎么办呢？”
雷建军苦笑一声：“谁知道呢？过两天京城总公司会过来一个副总，我得到的信息是总公司要在鹏城这里建立一个指挥部，为以后升格为工程局做准备。至于我们这些人的安排，那要等到副总过来之后才知道。”
作为在体制内混过的人，李华勇是非常理解雷建军的苦笑的。
无论过鹏城世贸项目部担任什么职务，在老雷现在的内心肯定是不怎么情愿的。
老雷是外来户，他刚刚从部队转业到“华夏建总”不久。而老高是“座山雕”，他在“华夏建总”内部的关系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老雷是项目经理，而老高是书记。虽然国内某些企业已经开始厂长（经理）负责制试点，但在绝大多数时候，还是书记是老大。
目前蛇口这个项目进展正常，顺顺利利，而“鹏城世贸”那里困难重重，问题多多。
因此设身处地想一下的话，如果换了李华勇自己，他在这个时候肯定也不愿意过“鹏城世贸”那边。
“就只有这点信息？不可能吧，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会不知道自己过去干什么？”
雷建军诧异的看了李华勇一眼，李华勇对他嘿嘿一笑。咱们中国人都知道，国内的官场，体制内的事情是最没有秘密可言的。君不见哪怕是中央常委，在开会公布之前，这不是全国人民都知道吗？因此对于雷建军这种级别的干部，他绝不可能在总公司副总来宣布任命之后，才知道自己干什么。
“也不知道你小子怎么就这么猴精，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过那边去，主要是主抓那边的生产，负责把那边的进度搞上去。唉，这都是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啊。”
雷建军装模作样在那唉声叹气，李华勇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雷经理可是要祝贺你啊。”
“祝贺我？你小子什么意思。。。”
雷建军今天找李华勇，主要是因为李华勇在鹏城世贸那边待过，因此想找他打听一些那边的情况。至于后面这些对话，其实老雷自己都没整明白，自己怎么就会不知不觉说这么多。
雷建军在那愁眉苦脸，李华勇却在感慨这家伙的好运。
“三天一层”啊！难道这个“鹏城速度”是在雷建军手中创造的？
李华勇算算时间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
“鹏城世贸”正常是在明年年底完工，扣掉将近一年的装修时间，那么接下来的几个月，不正好就是“三天一层”时刻吗？
想到这李华勇看待老雷的眼神已然不同，心说这家伙怎么能这么幸运呢？假如放出“三天一层”这个卫星，这家伙未来的仕途绝对不可限量。
“对了雷经理，你刚才说“华夏建总”要在鹏城设指挥部，以后指挥部还要升格为工程局，那么这是华建几局呀？”
这又是李华勇觉得奇怪的地方了，“华夏建筑总公司”底下那些工程局，李华勇没听说哪个工程局的总部设在鹏城呀？
“还没定呢，最有可能是九局吧。”
“九。。。九局？”李华勇几乎失声。
雷建军迷惑的看了李华勇一眼：“怎么小李？这有什么问题？”
李华勇心说当然有问题，这其中的问题大了。前世的时候“华夏建总”一到八个工程局，我怎么从没听说这个“华建九局”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四七章 思考人生
在雷建军办公室，李华勇又和老雷简单聊了几句后，就起身告辞离开。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老雷这次找李华勇，主要是想初步了解一下鹏城世贸那边的情况，但由于李华勇已经离开那里好几个月，他对鹏城世贸目前的情况也不甚了解，那么在这个问题上自然就无法深入展开。
而李华勇这次来的本意，本来是想和雷建军谈谈这个项目的后续工程事宜的。但由于出了这个变故，那么至少在雷建军职务变更明确以前，好像已经不适合商谈这件事。见到这种情况，李华勇起身告辞离开。
“那行，那小李你今天就先回去，等过上几天，等我的事都明确以后，到时我请你喝酒，咱俩再好好聊聊啊。”
在临走的时候，雷建军是这样对李华勇说到，李华勇对此报以微笑回应。
离开项目部，李华勇又来到业主办公区，在陆于泉的办公室找到老陆。
“小李啊，我怎么看你今天像是有什么心事？”
“没事，陆总。”
李华勇之所以看上去心不在焉，主要是因为雷建军那边的消息来得太过突兀，李华勇还来不及消化其中的信息。
“真的没事？”
“是真的没事。陆总，听说您找我？”
“没事就好，小李呀，是这样的。。。”老陆倒也开门见山：
“是这样的，我上次听说，我们林总监曾经邀请你加入林氏集团？”
原来是这事啊。李华勇冲陆于泉笑笑：
“是有这事，陆总，不过上次我已经拒绝了。”
陆于泉面无表情的盯着李华勇，足足1分钟之后，老陆也冲李华勇一笑，随后陆于泉正色说道：
“小李呀，我不知道你上次为什么要拒绝，但是我现在想说的是：我现在正式代表林氏集团向你发出邀请，邀请你加入林氏集团，小李，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别别，陆总。。。”李华勇把头把头摇得像个拨郎鼓：
“陆总啊，咱们在一块相处好几个月，我这点老底你肯定知道，我哪里是什么李工李调啊，你知道干完这点活我其实就是一农民。。。”
陆于泉展颜一笑，他挥手打断李华勇的话：
“小李呀，正如你所说的，你的老底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更知道的是，你小李是个人才呀。不是和你开玩笑，今天我是很有诚意的代表香江林氏集团正式向你发起邀请。和你交个底吧，为了请你帮我们做事，我还特意把你的情况和我们老板汇报过，我们老板很赏识你，非常欢迎你加入我们林氏。”
李华勇噗嗤一笑：“我说老陆，拜托你能把假话编的像那么回事好不好。我小李何德何能，还能让您为了我这点事亲自向您的老板汇报啊？对了还有，我小李到底干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还能让您的老板赏识我？他凭什么赏识我？”
陆于泉摇摇头，用一种带点欣赏的眼神打谅着李华勇：
“小李啊，真不敢相信你是一位还不到20的年青人，思维慎密，条理清晰，看问题角度独特。就像我和我的老板汇报你的情况时候一样，他也不敢相信这是一位还不到20的年青人。你刚才是有两个疑问是吧？那好，我现在一一解答你。。。”
李华勇没有开口，静静等待陆于泉继续说下去。这时候老陆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小册子，这是一个类似于介绍香江林氏集团的宣传册。
“小李，你这家伙经常到我这来蹭凉快，这个宣传册我相信你已经看过，我们董事长的名字叫林应龙，这个我估计你也知道。不过你可能不知道的是：林应龙董事长，是我们这个项目林总监的父亲，林总监是林董事长的独生女。不仅如此，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这次向公司汇报你的事情，我也不是向林董事长汇报的，而是向我们林氏的老董事长，也就是我们林氏集团的创始人，林总监的爷爷林啸天汇报你的情况。而刚才我说赏识你的那个人，正是我们的林老董事长。”
说了这么多话以后，陆于泉有意顿了顿，注意观察李华勇的反应。将李华勇表情平静，没有任何异常反应，老陆惊讶的说道：
“怎么？难道你早就知道林总监的身份。。。对了，难道是林蔚那丫头已经告诉你了？”
“没有，如果您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她是林家大小姐。。。”说到这李华勇同样顿了顿：
“不过呢，就算您不告诉我，我之前也猜到林总监在你们林氏集团内部的地位应该不低，至少要比你陆总要高。”
“啊？！你怎么知道？”
李华勇一笑：“您别忘了，她用的车可是比你好多了。”
想起林蔚那辆极其拉风的白色奔驰，而且还是挂着特殊牌照的奔驰。陆于泉释然，随及哈哈大笑：
“你小子。。。”
等这回笑过之后，老陆再次含笑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李华勇：
“小李，你现在应该相信我没有骗你，我为什么要把你的事情向我的老板汇报了吧？”
李华勇苦笑：“陆总，有些事情是不好乱开玩笑的。”
见到李华勇的窘样，老陆再次哈哈大笑：“哈哈，好好好，不开玩笑不开玩笑。。。”
笑过之后陆于泉继续说道：“至于你第二个疑问，就是你为什么会受到我们老董事长的赏识呢？那问题就更简单了。小李，你还记得我们上次的聊天吧？”
“哪次聊天？”
“就是那次关于集装箱和包装箱的争论，就凭你那句“找油不如卖水”，你就得到了我们老董事长的赏识。他甚至认为就凭你这一句话，你就值得我们林氏集团挖人。当然咯小李，我们老董事长还是没有我了解你，我可知道你的本事可不止这些，因此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林氏集团的诚意。”
等说完这些话后，陆于泉就没有再开口了，他在静候李华勇的反应。
沉默，整间办公室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良久，李华勇深吸一口气；
“陆总，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您刚才说的事，请容我好好考虑考虑。”
老陆微笑：“应该的，应该的。”
李华勇同样报以微笑：“陆总，不管我会不会加入林氏集团，我都非常感谢您。同样，不管我做出任何决定，我都希望您还能让我到您这来蹭凉快。”
陆于泉大笑：“哈哈哈，那是当然。。。”
李华勇离开业主办公区回到工棚。
“柱子，陪我到外面走走去。”
“没空，正忙着呢。”
“石头，和我到外面逛逛去？”
“老大，我这手上还有点事，你找别人吧。”
“水生，走，跟叔到市里转转？”
“墩子叔，我这。。。我这些天不是一直没睡好觉吗，我正想补下觉呢。”
没有办法，李华勇只好一个人外出溜达。
今天无论是雷建军还是陆于泉，他们都带给李华勇足够的冲击。因此李华勇今天决定“思考一下人生”。
在穿越3个多月后，李华勇决定想想自己未来的路怎么走。
第四八章 胡思乱想
李华勇离开工地，漫步在鹏城街头。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严格来说，用“漫步街头”这个词不合适啊，现在的鹏城，根本就还找不到多少“街头”的感觉。尤其是李华勇现在所在的蛇口，除了工业园区那一块，这根本就还是一个小渔村，充其量也就一“城乡结合部”。
“漫步街头”和“漫步城乡结合部”，这当然会是两种不同的感觉，让人产生不同的心情。
一如李华勇现在的心情。
自从穿越以来，李华勇就像一个陀螺一样高速运转，他在整个工地连轴转，他在人前人后连轴转。他一刻都没有停歇，也一刻都不敢停歇。到了现在，桩打完了，钱到手了，李华勇终于觉得可以稍微松弛一下，可以想想其他问题。
而在这其中，李华勇认为最最重要的，是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未来的道路应该怎么走。换句话说，李华勇决定思考一下人生，寻找一下理想，明确一个目标，确立下一步行动的方向。
李华勇常常开玩笑似的想，可能是由于咱们中国人教育的问题，很多人在中小学时代就写过太多诸如“我的理想”之类的作文，这导致很多人在长大后对“思考人生”不屑一顾，认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幼稚了，认为这是中小学生才应该做的事情。
这的确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啊，“思考人生”这种事情重要吗？李华勇认为非常重要。但“思考人生”这种事情是中小学生能做的吗？李华勇认为他们根本做不了。换句话说，李华勇认为在人生的那个阶段，根本就还不是“思考人生”的时候。
前世的李华勇是一位围棋爱好者，他认为“思考人生”这种东西，那就像围棋中的“布局”呀。而懂点围棋的都知道，绝大多数年青棋手，他们的布局水平都高不到哪去的。哪怕这是一位天赋卓绝之辈，哪怕他的水平已经很高，那也是高在其他地方，而很难在“布局”上面出类拔萃。
下棋是这个道理，人生何尝不是这个道理？
谁都知道“布局”对于下棋的重要性。而“思考人生”这种事情呢？对于一个人的一生同等重要。“思考人生”不是年青时候干的事情，那么什么时候最适合“思考人生”呢？李华勇认为就在自己现在这个时候。
尤其自己还是一位穿越者，那么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那就更需要在这个时候好好规划一下未来的人生。
在李华勇“思考人生”之前，首先需要明确的一件事情是：对于自己的穿越，李华勇自己本身是不怎么情愿的。他不像有些穿越同行那样，穿越之后激动亢奋，豪情万丈。
李华勇前世虽然不算什么非常成功的成功人士，更谈不上什么“人生赢家”，但好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事业还算有成，家庭还算美满。现在好了，好好的“李副总工”变成一位农民，一个在这个年代的农民合同工。巨大的反差曾经让李华勇的情绪一度非常低落。自己这运气也太差点了吧？不说和其他穿越同行比较，能够含着金钥匙再来一次吧，哪怕是重生成年轻的自己也好啊，现在非要搞什么灵魂夺舍，莫名其妙变成其他人不说，年龄还大了好多岁。
要知道在前世这个时候，李华勇可还在读小学，正在享受家庭的温暖和童年的乐趣呢。哪里要像现在这样呀，在工地上一身泥来一身汗的为温饱而奋斗。
当然，李华勇不爽归不爽，却对“穿越”这件事本身并不怎么抗拒。自己岁数虽然大了几岁，但是毕竟变年轻了呀，在人的一生中，还能有什么比“年轻”更宝贵的财富吗？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李华勇认为是没有的。
不仅“年轻”是种财富，而且“穿越”本身也是一种财富。“穿越”是什么？在李华勇想来，穿越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作弊器，是无穷的金手指，这简直是和“年轻”一个级别的财富。
拥有这两样财富，那李华勇当然不好意思再继续矫情下去，他当然要感谢老天待他不薄。尤其是在赚取第一桶金之后，怀里揣了20多万块钱-----这可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国的20多万块钱，李华勇当然要好好思考一下人生，好好规划一下未来的道路。“成功人士”肯定要当，“人生赢家”那也不再话下。。。
只是很可惜的是，就在李华勇准备“思考人生”的时候，他才刚刚起了个头，他就发现情况有点不对了。
因为李华勇突然发现：在自己现在这个阶段，所谓的“金手指”根本就没有多大作用啊。
“靠，那帮孙子不会都是在蒙我的吧。。。”在这个时候，李华勇甚至还忍不住诅咒一声自己那些穿越前辈们。
问：穿越是金手指吗？
答：是！
问：那金手指是什么人都可以使用的吗？
答：未必！
问：金手指最可能出现在什么时候？
答：什么时候都有可能出现，但最不可能就是出现在穿越之初的时候！
这就是李华勇刚刚产生的明悟，这是李华勇在刚开始“思考人生”就遇到的问题啊。由于他刚刚想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现在很不爽，他觉得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自己这是被自己的穿越同行们忽悠了啊。
就拿李华勇刚刚赚取的第一桶金来说吧，这里面有“金手指”的作用吗？没有的。
这里面除了自己丰富的专业知识以外，李华勇只承认里面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如果不是种种机缘巧合，各种因素凑在一块，自己很难赚到这么多钱。
当然对于“运气”这种东西，李华勇还是自动把它忽略的----谁还见过那种运气很差的穿越者吗？恐怕没人见过吧，既然没人见过，那就可以把“运气”这种东西当做是穿越者的福利，是所有人的自然加成。
可即便有这样的福利，李华勇认为穿越者在赚取第一桶金的时候，通常很难用上什么金手指。这是李华勇刚刚产生的认识。而且李华勇认为：这样的认识对自己接下来的“思考人生”非常重要。这简直就是自己规划未来道路的纲领性思路。
假如没有这个认识的话，那还什么“成功人士”，什么“人生赢家”，所有的一切很可能只是虚幻，自己很可能成为史上最失败穿越者，被所有穿越同仁们嘲笑。
李华勇之所以这样想，这是因为他刚想了一个很奇葩的问题，他做了一个假设，：假设有那么另外一名穿越者，他在几个月前和李华勇落到一样的境地，那么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位穿越者最可能是什么情况呢？
李华勇认为，最可能的情况就是：这位穿越者依然还在工地上当“力工”。
说到这可能有人会不服气了，你李华勇不就是个学建筑的吗？你不就正好落在一个工地上才让你赚到第一桶金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定人家其他穿越者有其他本事，能够在其他领域赚到其他的钱。。。
李华勇当然无法反驳这样的话。他仅仅想强调的是：任何人的第一桶金，无论这个人是普通人还是穿越者，通常都是最难投机取巧的。
比如处在这个年代的李华勇，什么日元爆涨微软崛起，李华勇难道会不知道吗？但李华勇能从中获利吗？你的渠道呢？你的本钱呢？
苏联解体海湾危机，李华勇能不清楚？但他敢掺合进去？
后世那些经典影视作品，李华勇能不记得几部？但你确定星爷的“大话西游”在这个年代也是经典？你再经典的歌曲又有几首能比邓丽君小姐的歌更经典？
而邓丽君小姐的歌在这个年代叫什么：靡靡之音。
就先别提这些高大上的东西了，就说李华勇现在所在的鹏城，如果在这个时候往内地倒卖一些电子表，蛤蟆镜之类的东西，都是一种很不错的赚钱方式。但是你就确定你不会被抓起来？不要忘了，在这年头可是还有“投机倒把罪”。
李华勇漫无目的的在蛇口工业园区外围绕着圈子，随着他的思维发散，随着各种胡思乱想层出不穷，李华勇是越想越烦躁，越想越郁闷。
原来搞了半天，哪怕自己是一位穿越者，也是没有多少机会开金手指啊。自己的人生规划依然不能脱离实际，必须老老实实根据现实情况来。
正当李华勇重新调整思路，准备做一个切实可行人生规划的时候，一辆白色奔驰停到他的身边，林蔚从车里探出了头。
让李华勇有点奇怪的是，这次他难得在林蔚脸上看到笑容，林蔚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李大工程师，在想什么呢？”
第四九章 老司机
林蔚还真不是那种爱笑的人。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她今天之所以给李华勇笑脸，这是因为她从来就没见过李华勇今天这幅模样啊。
在林蔚的印象中，李华勇好像永远都成竹在胸，永远都风淡云轻。尤其在自己面前那更是，这家伙永远都智珠在握，永远都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样子。好像就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倒他。
哪里见过他今天这幅样子啊。
李华勇刚走出老陆办公室离开工地的时候，他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就被林蔚注意上了。等他后面在那里兜圈子，时而眉头紧皱，时而若有所思，时而嘿嘿傻乐，时而痴痴发呆，这更是成功引发林蔚兴趣。
考虑到李华勇明显像是有什么心事嘛，他像是遇到什么难题似的，因此当林蔚终于忍不住过来探个究竟的时候，她还特意少见的换上一副笑容。
只可惜林蔚的笑容柄没有维持多长时间。
当她抬起头，看到李华勇的眼睛，看到李华勇的目光所指，林蔚脸一红，头一扭，嘴里低骂一声：“呸，色狼。”
李华勇刚才在干什么呀？刚才的李华勇处在思维发散状态，就在他刚看到林蔚那一刻，他的思维。。。竟然发散到根叔所说“胸大屁股大”的问题上面去了，尤其配上之前的心事重重和目光呆痴，啧啧，刚才的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刚才那一刻的李华勇，那绝对就是一副标准猪哥模样啊。
当然这一切都只发生在那一瞬间，林蔚的脸红一闪即逝，而李华勇又重新恢复目光清澈。
“林总监这是准备去哪呀？”
李华勇没有正面回答林蔚的问题，而是这样笑着反问。
“本姑奶奶当然是准备来看热闹的。。。”林蔚心里来了这么一句，当然这种话肯定是不能说出口。
“喂喂，刚才可是我先问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听到林蔚略带撒娇的口吻，又想起老陆之前和自己的谈话，李华勇的心情稍微变好一点。
“林总监，你今天没什么事吧？”
“没有啊，你。。。干什么？”
李华勇冲她一笑：“没有就陪我走走吧，你刚才不是问我在想什么吗？我告诉你吧，我刚才想的东西可多了，这不正好可以完整的跟你汇报一下？”
林蔚抿嘴一笑：“就知道口花花，那。。。上车吧。”
李华勇绕到车的另一边，直接坐到副驾驶室上面。作为穿越者有时候其实是一件挺痛苦的事情，就是有太多的秘密无法和别人分享。尤其当一个人处在某种特殊情绪，特别想和人说话的时候，这种痛苦尤甚。
严格来说，林蔚也不算好的倾诉对象，但和李华勇认识的其他人相比，像林蔚这种相对单纯的小姑娘，已经算是比较好的聊天对象了。
李华勇刚上车就有点后悔，因为他突然发现，林蔚这开车手艺，那实在是。。。
“喂喂喂，你怎么老喜欢往路中间冲？”
林蔚脸一红：“在大陆开车我还有点不习惯。”
李华勇这才想起，香江的交通规则和国内不一样。他们用的是英国佬的规矩，行车靠左。
“停停停，那要不还是我来吧？”
林蔚乖乖把车停在路边，两人换位，李华勇熟练启动车子。
看到李华勇熟捻动作，林蔚有点好奇：“原来你还会开车呀。”
“那是当然，老司机了。”
“还老司机呢，你才多大呀，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呀，在什么地方学的？我都看到大陆的车子都非常少。。。喂喂，你笑什么？阿勇你知道吧，最烦看到你这种莫名其妙的笑了。”
这就是穿越者好玩的地方了，比如在这个年代，李华勇可以和一位漂亮女孩公开探讨“老司机”的问题。
但这同样是穿越者的无奈之处，比如李华勇的确是“老司机”，但他有理由是老司机吗？没有理由的，所以李华勇只好信口胡诌：
“我开车啊，都是在工地上学的。”
“工地上学的？”
“那是当然。。。”李华勇用手比划一下：
“你看在工地上吧，像什么挖掘机，装载机，推土机，我打小就喜欢这些工程机械，逮住机会我就喜欢上去摸一摸，这一来二去嘛，嗨，这机械操作还是没学精，不过这开车嘛倒是被我练出来了。”
李华勇这话倒是没有引起林蔚怀疑，事实上开工程车肯定要比开普通车更难，如果一个人连挖掘机都很熟练的话，那么开这种小车肯定不在话下。
林蔚嘻嘻一笑：“那你最擅长开什么车呀？”
李华勇一本正经的答道：“推土机，我实话告诉你吧，和其他工程车相比，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可能也只有推土机。。。”
李华勇并没有把车开多远，沿着后世的滨海大道，两人很快来到海边。看到一个适合停车的地方，李华勇把车停了下来。把车停好之后，李华勇默默走下车，然后来到海边，并站在海边极目望。
在李华勇做出这一系列举动过程中，林蔚一直没有开口，她只是好奇的观察李华勇的动作，等李华勇在海边站定，林蔚不由自主来到李华勇身边，并陪着李华勇一起看海。
林蔚当然对看海没有什么兴趣，因为海的对面就是香江，而且和蛇口正对着的，那应该是香江的新界，这年代同样是一片荒凉。
几分钟之后，见李华勇依然没有开口的迹象，林蔚终于忍不住了：
“李大工程师，你刚才不是说有事向我汇报吗？现在怎么了，哑巴了？”
李华勇回过神来，他冲林蔚一笑：
“行，我汇报。。。”
接下来李华勇还真的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李华勇所讲的，其实也就是之前困扰他的问题：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抛开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李华勇认为现在的自己主要有以下几种选择：
一是走一条最常规的道路，也就和自己前世的人生轨迹那样：考大学，参加工作，然后慢慢在体制内混。要说这条道路虽然普通，但这却是李华勇最熟悉，也是最安全的一条道路，所以李华勇把它列为第一选择。
李华勇想到的第二条道路其实和第一条大同小异，都是准备在体制内混，这其中的区别就是不念大学，而是像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一样，考虑先成为“华夏建总”的正式职工，哪怕是先成为一名技校生也好，然后沿着合同工---正式工人--工长---生产副经理---项目经理。。。按照这样的台阶一级一级往上爬。
第3条道路：不进体制内混，自己单干，从一个小包工头做起。
第4条道路：本来在李华勇的原设想中，是没有这条道路的，只不过通过之前和陆于泉的谈话，李华勇相信老陆是有诚意的，因此进“林氏集团”应该也算是一条道路。
这几条道路，都是非常符合实际的，是切实可行的道路，非常具备可操作性。
但是这几条道路，又各有各的弱点和缺点，这就是李华勇纠结的地方了，面对这几条道路，他一时间很难下定决心做出选择。
顺带要提一句的是，李华勇之所以把这些话说给林蔚听，他还真没有其他意思，他纯粹就只是想找人说说话，碰到重大抉择的时候，能找人倾诉一下总是好的，至少不会把自己给憋坏了。再说了，李华勇讲的东西，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于是就这样，李华勇足足花了有好几分钟，把自己面临的问题告诉了林蔚。当然，在这其中，李华勇并没有跟林蔚说自己的“第4条道路”。
李华勇说的时候是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不过听的人却津津有味啊。在听过之后，林蔚甚至兴致勃勃的给李华勇当起了参谋。
“我觉得吧，你最好就走第一条道路呀，就是你先去考大学，然后再出来工作。对对，我觉得这条道路才最适合你。。。”
“哦？这话怎么说？”
李华勇微笑着看着林蔚。
第五零章 第四条路
“阿勇，我是真心认为以你的水平和本事，不去读大学真是可惜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对了，如果你真想考大学的话，我建议你就报考彤彤那所大学，毕竟济同大学的建筑系还是挺有名的。你说是不是呀李大工？嘻嘻。。。”
“你笑什么？”
林蔚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我就在想啊，假如彤彤突然知道你成为她的校友，她肯定会开心死了，尤其当她发现她的勇哥突然变成自己的学弟。。。哈哈哈哈，哎呀不行了不行了。。。”
这一刻的林蔚笑得前俯后仰，仿佛自己说的是什么很好玩的事情。
李华勇哭笑不得，原来林蔚建议自己上大学，就是因为这点恶趣味呀。
“你刚才叫我什么？”李华勇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阿勇啊，怎么了。。。”林蔚随口一答，等她答完之后像是反应过来，像是想起来什么：“怎么？就允许彤彤叫你勇哥，我还。。。我还。。。”
至于“还什么”，林蔚终究没有说出来，她微微避开李华勇的眼睛：
“你少跟我纠缠这种称呼上的细节，你先回答我，你认为我的建议怎么样啊？”
李华勇呵呵一笑：“想听实话吗？”
“废话，当然想听实话。”
“好建议啊，林总监我实话告诉你，本来不用你提醒，我都有认真考虑过的，等做完这个工程后我就去读大学。只是很可惜呀，恰恰因为是林总监的提醒，要怎么说呢？我现在反而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建议。”
“为什么呀。。。”林蔚的眼睛继续眯成一条缝：
“对了，难道我们的勇哥是不好意思？是觉得给彤彤当学弟不好意思？我可告诉你呀，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想。。。”
“停，停。”李华勇打断林蔚继续叽叽喳喳，随后他似笑非笑盯着林蔚：
“林总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哟，我对济同大学没有兴趣，我反倒是对你就读过的慕尼黑工大很感兴趣，这样吧林总监，现在你能给我介绍介绍你的学校吗？”
“啊！”林蔚突然变得忸怩，她的脸色“蹭”的变红。
林蔚当然是有理由脸红的，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听李华勇的话，好像都有一股暧昧的味道。林蔚又不是真的讨厌李华勇，因此她现在的脸红再正常不过。
“你是说我们学校呀，我们学校是这样的。。。”
林蔚不仅人变得忸怩，甚至连说话都变得结巴，她竟然真的就结结巴巴把自己学校的情况给介绍一遍。
要不李华勇一直觉得林蔚的反射弧略长呢？到了最后，她好像真的以为李华勇想考慕尼黑工大似的。
“。。。阿勇我跟你说，你想进慕尼黑工大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当然我这不是看不起你，这主要是因为呀，一来我不知道你的德语水平如何，你有德语基础吗？二来我也不太清楚国内求学是什么情况，国内申请国外大学都要走哪些程序呢？当然如果是在香江的话。。。”
李华勇啼笑皆非。不过见林蔚如此“热心”，李华勇简直都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伤人的话了。但是没有办法，因为现在的林蔚实在是已经离题万里。
李华勇装出一副嬉皮笑脸的嘴脸：
“打住打住林总监，谁跟你说我想去你们学校读书了？其实我刚才想请教的是：林总监你认为以我的水平，够不够资格到你们慕尼黑工大去当老师呀？我看你这慕尼黑工大高材生的水平，我怎么觉得。。。你说是吧。”
“你！。。。”
必须承认李华勇这话的确是有的伤人了。林蔚听过后一阵气闷，她扭过头去不再理睬李华勇。
但李华勇说的却是实情，慕尼黑工大是什么情况李华勇不太清楚，但如果是国内的大学，以李华勇的水平，让他去当个大学教师什么的还真是绰绰有余。在前世的时候，作为业内专家，李华勇就经常接受国内很多大专院校邀请，去讲讲课或者联合搞搞课题攻关什么的。而且“李副总工”的课，一般的本科生还没资格听。
说实话这也是李华勇不愿意重新走前世老路的原因了。对于李华勇来说，他认为如果自己进大学的话那根本就不是去学知识的，而更像是去获取一个身份，为自己换一个“出身。”
要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农民，而自己如果成为一名大学生的话，以这年代大学生的金贵程度，潜在的好处简直不要太多。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以李华勇现在的“农民”身份，那么无论他再能干，以后赚再多的钱，他也没有办法混到体制里面去的。而如果成为一名大学生呢，那无论是他想在体制内混，还是想在体制外混，他都可以从容选择。
当然李华勇并非真正那么在乎“体制”，他真正在乎的，其实是这个“选择的余地”。
目前的中国“城乡二元化”极其严重，没有经过这个年代的人很难想象一个“农民”的身份能给一个人带来多大的限制。
李华勇之前为什么一直犹豫呢？他明知道自己去读大学，其实就相当于花费几年时间去做一件无聊的事，但这个“出身”问题好像也非常重要，重要到李华勇还权衡不清其中的利弊。
当然，李华勇现在更没空去权衡其中利弊了。李华勇自己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实在是太伤人，估计已经惹得林蔚生气了，因此这个时候好像必须先哄哄人家：
“别生气呀，我刚才。。。还真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林蔚把头一扭，继续对李华勇来个不理不睬。
“你看你看，前段时间还表扬你抗打击能力增强了呢，我刚才就是试探试探，真的是试探试探，没想到你。。。”
林蔚继续无动于衷。
“林总监，我现在很郑重的告诉你，要说你这个慕尼黑工大高材生的水平。。。其实还是很不错的。但是我就搞不懂你为什么总是要跟我较劲。怎么形容呢？这样说吧，对于整个建筑业来说，我更像是一位临床医生，好像什么都懂一点，但其实什么都不精通，但是你就不同嘛，你更像是某个专科的专家，比方说心血管方面的专家，妇产科的专家，你说我们俩哪有什么可比性嘛。。。”
“你才是妇产科专家呢。。。”
李华勇松了一口气。虽然对于李华勇这种理工男来说，哄女孩子简直是比搬砖还辛苦的事情，不过没吃过猪肉总还见过猪跑。他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女孩子还愿意开口，那么事情应该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不生气了？那咱们可说好真的不准再生气了？林总监你看这。。。天色已经不早了，要不咱们这就回去吧？”
由于出了这档子事，李华勇已经有点失去谈兴，反正只是想随便找个人倾诉而已，见到林蔚如此状态，李华勇干脆建议回家。
没想林蔚却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她居然还想和李华勇说话：
“走什么呀？你刚才只说了你能走的第一条路而已，反正你惹我生气也惹我生气了，该道歉你也道过歉了，现在干脆就把你其他想法也说来听听吧。”
李华勇叹一口气，面对如此状况他还能怎么办呢？那只能把刚才的事情当成插曲，重新继续之前的话题。
“这第2条路嘛。。。”
其实第二条路和第一条路的情况差不多，从某种角度说，这条路甚至还不如第一条路。因此李华勇只是简言意骇分析其中利弊，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对此林蔚也没有多问。
“既然前两条路你都认为不合适，那么第3条路呢？我看你在这个工地干得挺不错的嘛，对这一条路，你又有什么担心的呢？”
李华勇再次叹一口气，第3条路就是选择自己单干。在李华勇的内心，他其实非常倾向于选择这条道路。但是李华勇不是3岁小孩，他知道这条路的风险更大，不确定性更多。
远的问题可以不谈，如果李华勇真决定现在开始就当一名真正的包工头，他马上就面临两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一：准备单干就要注册一个公司，以李华勇农民的身份，现在的农民有资格注册公司吗？现在国内好像连“公司法”都还没制订出来吧。
二；目前国内对“个体户”已经有所放开，但是对“私营企业”可是依然看得很紧。整个社会的舆论大环境，可是还在讨论雇佣7个或者8个算不算违法的问题。
在这样一种大环境下，李华勇还干屁的包工头。如果只能带这几个人在工地上干活的话，那还真不如去干个体户。
想到这里李华勇一片茫然，更加失去了谈兴。自己貌似有很多条路可以走，其实仔细想来，没真没有一条道路真正合适。
“林总监，国内的很多事情，你是不甚了解的。别说是了解了，你可能都理解不能。林总监我看我们还是走吧，今天我确实有点累了。。。”
说完这句话李华勇已经准备撤退，可是林蔚一句话又把他定在那里。
“阿勇，你其实。。。有第4条路可以走的。”
第五一章 人不中二枉少年
“你其实。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有第四条路可以走的。”
林蔚轻轻一句话，却像是施展了定身术，把李华勇牢牢钉在原地。
李华勇慢慢转过头，看向说这句话的女孩，林蔚却没有和李华勇正面对视，她甚至连看都没看李华勇一眼。现在的她微微侧着身，面朝大海，摆出一副正在认真看海的架势。
李华勇嘴角挂起一丝笑意。眼前的这个画面，那绝对是赏心悦目啊，侧身对着自己的林蔚，简直把她的完美曲线展露得一览无遗。
李华勇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今天这是第2个人和李华勇说起“第四条路”的问题。
如果算上林蔚前几天的那一次，这是第3次，光林蔚一个人就有2次。
李华勇不清楚林蔚事先知不知道老陆和自己的谈话，更不知道他们事先是否有过沟通？但李华勇认为这些都不重要。是的，这些东西一点也不重要！
李华勇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正是因为他理智而又冷静，他才知道这是一条非常适合自己的道路。甚至可以说：在当前形势下，这是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路都不为过。
如果自己走这条道路的话，那么之前困扰自己的很多问题立马迎刃而解。自己能获得更高的发展平台，更好的发展机会。
李华勇甚至想，哪怕自己不加入林氏集团，只是利用林蔚和老陆的私人关系，在鹏城这个地方搞个“假合资”什么的，这其中的好处就不要太多。
但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李华勇再次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就在李华勇又在那里发愣的时候，林蔚却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是的，别看她一直装模作样在那研究面前的这片海，但李华勇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她的余光看得一清二楚。
“这家伙又在想什么呢。。。”
正当林蔚准备主动开口说话的时候，李华勇的声音突然传来，而且一发声就把她吓了一跳：
“莲花。”
“唉。”
林蔚可以发誓：自己完全是在下意识下才应这一声的，因为这可恶的家伙说的是粤语，这让自己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当时也没有时间反应。
林蔚涨红着脸，扭过头狠狠盯着李华勇。在这一刻林蔚很想发火，林蔚同样可以发誓，在那一刻自己真的很想发火，但是当看到那个家伙的笑容----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常的笑容，那是那种典型的“坏笑”。
一张貌似忠厚老实的脸，再配上一副典型的“坏笑”，那画面同样太美，林蔚只能这样解释，这才是自己当时没有发火的原因。
火虽然没有发出来，但装作发火那是必须的：
“你。。。你说你这人无聊不无聊？在跟你说正事呢，你什么时候能有个正形？”
“我刚才就是在说正事啊。”
“你。。。什么意思？”
李华勇收起刚才的“坏笑”，换了一副相对正常的笑容：
“林总监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呀？”
“你还记着咱两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吧？”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是林蔚第一次到工地的时候，李华勇以“你穿高跟鞋”为由不让林蔚进工地。这样的事林蔚如何能忘？只是林蔚搞不清楚李华勇现在想说什么，所以她没有接话，只是再次丢给李华勇一个白眼了事。
“要说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吧。。。你知道当时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吗？”
见李华勇又恢复了之前的“坏笑”，林蔚当然知道这家伙肯定没想什么好事，因此尽管很好奇，但林蔚选择继续不搭理李华勇，做横眉冷对状。
“就是。。。”李华勇自己却像是很自嗨，他甚至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
“。。。就是当时老陆冲过来时，他喊你莲花的时候。哈哈哈哈。。。”
李华勇像是在说一件好玩的事，说到这里他竟然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而林蔚自然是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听得恼羞成怒：
“笑什么？不准笑！”
李华勇像是很听话，他果然很快收起笑声，不过笑声虽然收起，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失：
“。。。林总监你知道吧？我当时就在想啊，这个人的名字怎么能这么好玩呢？如果我当她的面这样叫她的话，她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那么在将来的时候，我一定要找机会这样叫她。。。”
说到这里李华勇顿了顿，他的笑容也更加收敛一点，他抬头看着林蔚：
“所以林总监对不起了，为了捍卫我。。。以后叫你莲花的权利，刚才什么我第四条道路之类的话，咱们以后就别再提了好吗？”
林蔚愣住了。李华勇的话虽然有点绕，但应该说他明确表态不加入“林氏集团”的意思却表达得很明白。
不过他竟然用这样一种方式，特别是用如此奇葩的理由表示拒绝，林蔚没来由心里一阵慌乱，但在慌乱中好像。。。好像又夹杂着一丝甜蜜。
就在林蔚心乱如麻的时候，耳畔又传来那个人的声音：
“当然了林总监，不管以后是什么情况，也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这次我都非常感谢你和陆总，感谢你们看得起我，我很高兴有你们这样的朋友。。。”
林蔚抬起头，她正好看到那个人的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无比清澈的眼睛。同时那双眼睛的主人正对自己伸出手，无比真挚的伸出他的手。
林蔚瞬间恢复了正常，她不再心烦意乱，更不再心乱如麻，她微笑着和李华勇握了握手，同时还怪的说道：“原来你一直没把我当朋友啊。”
这次李华勇倒是很干脆的回答道：“没有，我以前一直把你当成林总监。。。”
没等李华勇说完，林蔚再次丢给李华勇一个白眼，然后来个自动接龙：
“。。。才怪”。
等林蔚接龙完毕，两人同时笑出声来。在这其中尤其是李华勇，他笑得特别畅快。拒绝林氏集团又如何？道路艰难又如何？难道自己作为一名穿越者，在这个年代还闯不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林总监你看这里风大，而且天也快黑了，要不我们就先撤吧？”
“哼，还林总监呀。”
李华勇呵呵一笑：“那行，林莲花同学，我建议我们现在撤退。”
林蔚同样冲李华勇一笑：“那走吧，文艺青年。”
李华勇大惊：“你刚才。。。叫我什么？”
林蔚笑声更大：“别以为我对内地什么都不懂，你刚才。。。那不是文艺青年是什么。”
李华勇大窘，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文青”是什么呀，那可就是“中二”，难道自己。。。真的是那种“中二”的人吗。
不过李华勇想想很快释然，不是有句俗话说得好，叫做“人不中二枉少年”吗？自己虽然心理年龄是一位中年大叔，但既然穿越了嘛，身体已经变成一个年青人了嘛。
偶尔做做中二的事情，那也算是不错的体验呀，最最起码，那也不枉自己穿越一趟。
两人离开海岸回到那辆奔驰边上。
“这次是你来还是我来？”
林蔚一扭头，对李华勇的问题不理不睬。
李华勇呵呵一笑：“好好好那我来就我来，我跟你说吧，你就想你来我还不愿意呢，我生平最怕坐女司机开车。。。”
等坐到驾驶室上，李华勇正准备调头回工地，坐在副驾驶室的林蔚突然说道：
“喂喂，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吧？”
“啊？什么事？”
“就是上次打完桩的时候，某人说要什么什么。。。”
李华勇一拍大腿：“对了，我还欠你一顿酒，那么去什么地方呢，让我想想。。。”
李华勇启动车子。
“阿勇，我们这是去哪？”
“罗孚区，人民南路那里。”
“为什么去那呀？”
“我们呀，先去看一个工地。。。”
第五二章 笑话还是奇迹
罗孚区，人民南路，鹏城世贸工地，李华勇和林蔚已经在工地外围兜了两个圈子。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必须特别指出的是，这个兜圈子还不是开着车兜，由于那辆白色奔驰实在太拉风，刚到达这里的时候，李华勇就找个地方把车停好，然后请林蔚下来徒步兜圈。
林蔚最开始还不解其意，李华勇笑着往工棚方向一指：
“前几个月啊，我就是住在那个地方。”
林蔚顺着李华勇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抿嘴一笑，然后什么都没说，就那样走下车来。
隔上几个月故地重游，李华勇自然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由于身边有林蔚这样一位大美女，李华勇并没有走进工地内部，只是在工地外围观察这个项目的情况。
李华勇看得很认真，观察得很仔细，他时而驻足观看，时而又若有所思。由于之前和雷建军的谈话，李华勇早就有意跑这一趟了，只是在李华勇的原计划中，他没想到会和林蔚一起来而已。
在“兜圈子”的过程中，两人基本很少开口，李华勇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个项目上面，他观察这个项目的进度，观察这个项目的施工设备和工程材料情况。有那么几分钟，他甚至兴致勃勃的在那数人头---观察这个项目的劳动力使用情况。
如果说李华勇都把注意力放在工地，那么林蔚则把注意力都放在李华勇身上。陪着李华勇在那兜圈子，她不仅没有任何不耐烦，而且还显得兴致勃勃，除了偶尔和李华勇交谈，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李华勇，观察他的神态动作，观察他的言谈举止。全方位，近距离的观察。
半个多小时以后，两人终于停下脚步，林蔚对李华勇嘻嘻笑道：
“阿勇，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了吧？”
李华勇一本正经的说道：“锻炼身体呀，你今天不是让我请你吃饭吗？这样转上两圈，不正好可以增加点食欲。”
“油嘴滑舌来的。。。”林蔚瞪了李华勇一眼，笑嘻嘻的跑开。
接下来两人找地方吃东西。
“阿勇你看，西餐厅耶，这里居然有个西餐厅。”
李华勇只当做没看见，目不斜视继续前进。等通过那间西餐厅之后，李华勇才回头对林蔚说道：“你确定我这身打扮，不会被他们赶出来？”
林蔚看着李华勇的一身工作服，当然由于离开工地，“解放鞋”倒是没有穿了，李华勇现在穿了一双凉鞋。林蔚上下打谅着李华勇，她什么也没说，抿嘴“吃吃”笑了。
要说李华勇这身打扮吧，如果放在后世进一西餐厅还真不算个事。偏偏越是这个年代，越是穷的时候，有些人还偏偏越喜欢讲究这些东西。
现在的李华勇应该也不算是穷人了，拥有20多万资产的他，请人吃顿西餐还是没有任何问题。李华勇如果是那种拥有恶趣味的人，说不定刚才还能发生点“装逼打脸”的故事。只可惜咱们“李副总工”不是那种人呀，他不好那一口。所以没有办法，两人只好继续寻找其他吃饭的地方。
依然在人民路，两人找了一间环境看上去还算不错的小餐馆落座。在这间小餐馆里，依然能看到不远处的“鹏城世贸”。
“喂喂，想什么呢？你以为你这个样子很酷。”
见到李华勇落座后依然一副若有所思状，他看着不远处的“鹏城世贸”定定出神，林蔚表达自己的不满。
李华勇回过神来：“对不起，刚才在想点事情。。。”随后李华勇指着窗外的“鹏城世贸”对林蔚说道：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吗？我刚才想的事情呀，其实就和这栋建筑有关。这样吧，你正好也是学建筑的，那我考你一个问题，你认为这栋建筑还需要花多长时间能够封顶？我不是说全部完工，单指主体结构封顶。”
林蔚开始还兴致勃勃，可马上发现李华勇问题中的漏洞：
“我都不知道这栋楼是多少层的？”
李华勇又看了窗外的“鹏城世贸”一眼：
“大概。。。还有35层左右吧，而且最上面还有一个旋转餐厅。”
“啊？这样子啊。。。”
面对李华勇这个“老师”，又是这样的专业问题，林蔚当然不肯示弱。在这一刻，她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其实吧，你这个问题真是不好回答，这主要还要看是什么人施工了，这栋建筑如果放在欧洲，比如说放在我读书的德国，那么想封顶的话至少需要一年，就算是换成我们香江人来盖这栋房子，那至少也需要8到10个月时间。”
听了林蔚的话，李华勇不置可否的笑笑。
“怎么？你认为我说得不对？”
要怎么说呢？应该说林蔚的回答还算内行。在这其中，李华勇对香江人的说法没有疑问，因为香江人的施工速度那是出了名的快呀，他反倒是对世界公认建筑强国的德国持有保留态度。
“德国人恐怕不行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整个欧洲都很少见到这种超高层的，他们对摩天大楼没有兴趣。”
所谓的“超高层建筑”就是大家俗称的“摩天大楼”。摩天大楼起源于美国，但是到了这个年代后，又属亚洲最为流行。无论是东亚，东南亚还是海湾地区那些土豪国家，都对这一类型建筑非常热衷。不过摩天大楼在欧洲好像就不怎么吃香了。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整个欧洲摩天大楼的数量稀少也是事实，因此李华勇有此一说。
“阿勇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德国人虽然不在自己国家盖摩天大楼，不过他们在这方面的施工技术和施工能力可一点都不差。就拿你说的这栋大楼来说，如果你说法国人，或者是英国人，他们确实有可能一年时间无法封顶，但是德国人就不一样，他们国内有些建筑公司在这方面的实力非常强，比如说他们的豪赫蒂夫建筑公司。。。算了，你都不知道这些，懒得跟你说了。”
说到这林蔚还丢给李华勇一个白眼，一副“不跟你这种没见识人说话”的表情。
李华勇呵呵一笑，对于自己被鄙视毫不在意。都已经穿越这么长时间了，李华勇对于遇到类似的事情已经有所习惯。
还是那句话：李华勇虽然知道某些事情，但是他没有理由知道。
就拿林蔚刚才的话来说吧，其实她刚提到“豪赫蒂夫”这家建筑公司，李华勇就知道林蔚的说法是对的，自己怎么把这家公司给忘了呀？
豪赫蒂夫建筑公司是德国最大的建筑承包商，大概在十九世纪就成立了，算是一家名副其实的百年建筑企业。这家公司的牛逼之处在什么地方呢？
在美国，这家公司的其子公司叫特纳公司（turnercorporation），这是美国建筑市场规模最大的公司之一，长期占据美国建筑市场份额30%以上。
在澳大利亚，这家公司的子公司叫雷顿集团（leightongroup），他们在澳大利亚建筑市场的市场份额就更离谱，最多时候一度占据70%以上市场份额。
大概在2000年左右，豪赫蒂夫的总销售额就超过100亿美金，而且其中80%来自德国以外的国际市场。在中国建筑企业崛起之前，尤其是在二十世纪的八，九十年代。在世界建筑业权威杂志“enr”的评选中，豪赫蒂夫长期雄踞全球建筑承包商的第三位。并且在世界500强的排行榜中，这家公司基本也能排到300多名左右。
随带要提一句的是，这家公司长期排名第3，那么排名前两位的是谁呢？在这年代排名前两位的，全部都是小日本的公司。
考虑到这家公司在美国建筑市场都能占据那么大市场份额，李华勇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说法有点想当然了。在这个问题上，应该是林蔚是对的。
“还是林总监见多识广啊。”
李华勇小小拍了林蔚一下马屁。
要知道林蔚可是长期在李华勇手下吃瘪，因此有这样一个胜利之后，林蔚异常得意。
“你才知道呀。”林蔚得意的瞪了李华勇一眼。
女孩子嘛，一得意就容易兴奋，一兴奋就容易话多，一话多。。。那当然就是容易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阿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呀？”
“因为我吧，很可能要到这个工地来干活了。”
“啊？你。。。你不在我们那工地上干了吗。”
“不会，到时候我可能会两个工地同时跑吧。”
李华勇含笑看着林蔚，在这个时候，他并不准备把雷建军的事情告诉林蔚。因为这毕竟是别人的事，而且是涉及体制内的事。何况雷建军的变动也就在这一两天，如果他真要走的话，“华夏建总”方面肯定要正式通知甲方。
如果说前面这个问题只是让林蔚小小意外，那么后面这个问题，就让林蔚真正惊讶和吃惊了。
“。。。过来干活就过来干活呗，对了你刚才怎么问起工期问题呀？”
“因为在这个工地上，我们需要确保半年之内能够封顶。”
“啊？怎么可能！”
李华勇很肯定的说道：“是的，而且这个时间，只能短，不能长。”
“你是在说笑话吧？”
李华勇展颜一笑：“笑话还是奇迹，那也要干过之后才知道了。”
第五三章 只会更忙
“笑话还是奇迹，那也要等到干过之后就知道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华勇还摆出自以为很帅的造型。林蔚果然格格直笑：
“行，行，你李大工程师厉害，你就是能创造奇迹的那个人，这总行了吧？不和你说了，肚子饿了，吃东西。”
李华勇愕然。他刚才用那种语气说话，不说他是想装逼吧，显摆的意味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可林蔚这反应。。。面前这画风明显和李华勇想象中的不同啊。
不过对于林蔚的不以为然，李华勇仔细想想又觉得非常正常。
半年时间需要施工35层，这是刚才李华勇在兜圈子时，凭借自己的经验给出的推断。而且李华勇知道，对于“鹏城世贸”来说，这样的速度甚至已经是这栋大楼土建施工最宽松的工期。
这其中的道理一想就通，因为一旦半年之内无法封顶，跟在后面的装修工程势必要延期。而有施工经验的人都知道：装修工程的工期通常都是很难压缩的。这是由于装修工程的一个特点决定，就是它的工序繁多。
其实不仅是装修工程，在具体施工中，大凡碰到那种工序繁多的项目，这种工程的工期通常都很难压缩。
既然装修的时间必须保证，那么对于“鹏城世贸”来说----在这里倒是有一句大家非常熟悉的话，大家常用来调侃中国国足的话好像显得非常贴切：
留给土建施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就是李华勇刚才在思考的问题，这也是雷建军雷大经理即将面临的问题。
本来有前世的“三天一层”打底吧，李华勇对此还蛮有信心的。可是看到林蔚不以为然的表情，李华勇又仔细想了想之后，他突然发现：在这个问题上，好像又是林蔚是对的，刚才的自己，好像又有点想当然了。
半年时间想完成35层框架施工，这里面存在太多的困难，以及太多的不确定性。即便有前世成功的例子，即便有自己这个穿越者掺合进来，李华勇仔细想过之后，他发现想完成这个任务也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当然，这时候的李华勇已经没空去思考其他问题另外。现在的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老是想当然了？这可不像平时“李副总工”的一贯作风，难道面前的这个女孩。。。她。。。她还能拉低自己的智商不成？”
李华勇心里暗暗警惕。
“又发什么呆呢，吃东西呀。”林蔚冲李华勇一笑。
李华勇一呆，他可是从来没有发现，“林总监”居然能够笑得如此妩媚。
“是是，吃东西吃东西。。。”李华勇带点尴尬的回应。
接下来的一顿饭，应该说两人吃得还算愉快。经过今天的事情，俩人之间算是消除了不少隔阂。而在这其中尤其是林蔚，她现在感觉特别舒服。
要说她这次来大陆吧，在整个工地唯一能把她当成朋友看待，并且唯一会和她开玩笑的，也许就只有李华勇一个人了。
只是有点遗憾的是，这家伙以前老是欺负自己，不仅如此，林蔚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感觉这家伙在自己面前，好像一直有一种。。。淡淡的优越感。
这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啊，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具备优越感的那个人好像应该是自己才对呀？可是自己的感觉骗不了自己，之前在和这个家伙打交道的时候，总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优越感。
这种感觉一度让林蔚很不服气：这家伙凭什么会有优越感呀？可是偏偏，自己能感受到这家伙的优越感根本不是装出来的，是那种完全发自内心，纯天然的优越感。天然到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这家伙的优越感好像是理所当然。
这种感觉曾让林蔚百思不得其解，也让她心里更加不服气，不过现在好了，尤其在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这家伙的优越感莫名其妙减弱不少，他难得对自己有了那么一点点尊重，这可不是以前装出来的尊重啊。。。
因此现在的林蔚感觉非常舒服，她非常开心。还是那句话，这女孩子一开心就容易话多。如果说在下午的时候，那还算是李华勇找林蔚“倾诉”，那么到了现在，则完完全全成为林蔚一个人的独角戏，只听她一个人在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李华勇只有聆听或者当捧哏的份。
“。。。哦？原来你们林氏集团现在的情况是这个样子的呀，不过你放心，你们到大陆投资这步棋，应该算是走对了。。。”
“。。。啊？以前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竟然背负了这么大的压力呀？没事没事，我相信以你的本事，还有陆总那种人物帮你，你们肯定能在这边打开局面的。。。”
“。。。喂喂，林大小姐，你这话就不对吧？怎么能说我不够朋友，难道一定要进你们林氏集团才算够朋友吗？你放心，以后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夜色渐黑，看着面若桃花的林蔚，李华勇有点头疼。
“阿勇我还想喝，再开一瓶嘛。”
李华勇做邪恶状：“开一瓶哪够啊？要我说要开就再开10瓶，你没见我现在胆子还不够吗？我还准备多喝一点继续壮胆呢。”
“你。。。”
林蔚本来已经很红的脸变得更红，不过还好，倒是没有继续找酒喝。
李华勇开车回到蛇口，首先把林蔚送到陆于泉那。
看着微酣的林蔚，老陆盯着李华勇只笑，笑得李华勇有点尴尬。
在接下来几天，李华勇耐着性子在工地上待着，等待着“华夏建总”这边人事变动的消息。
“墩子，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说点事。”
李华勇回头一看，是自己非常倚重的石伟军。
“石头，啥事？”
“也没啥大事，墩子你知道的，现在就是有些工人，他们托我过来问问。。。”
一听石伟军开口，李华勇就知道他想说啥事了。自从桩基工程结束后，尤其工人工资已经下发，目前李华勇手下还剩下60多位工人。
说实话这个数字有点出乎李华勇的意外，除了李家坳的那20多位乡亲外，从“鹏城世贸”那边过来的人差不多都选择留下，大伙都愿意继续跟着李华勇干。
还不止如此，原本应该跟着钻机队离开的那部分工人竟然也留下10多位。当然，这部分人基本都是“力工”，能操作钻机的，或者和钻机队那边很熟的工人还是基本上都已经离开。
工人们选择留下那当然都会询问下一步干活的事情。而在干完桩基工程后，李华勇就有意要培养石伟军，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因此目前他把这些工人交给石伟军管理。
李华勇大手一挥，对石伟军说道：“你等会去跟大伙说一声，让大家稍安勿躁，这几天该吃吃，该喝喝好好休整一下，只要再过几天吧，大伙那肯定又有得忙了。”
“哦？”
“是的，我估计过些天吧，大伙只会比之前更忙。”
第五四章 介绍中的学问
李华勇果然没有等多久。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仅仅两天之后，蛇口工业园区，项目工程管理部的办公室里，李华勇正在和邓超群吹牛聊天，正当两人聊得正欢的时候，李华勇见到几位之前从没见过的陌生人走了过来。
领头的是一年近花甲的老头。老头黑黑瘦瘦，须发皆白，穿一身这年代最常见的“中山装”，而除了老头之外，其他几位陌生人都穿着“华夏建总”的工作服。这老头看上去倒是其貌不扬，不过他眼神犀利，不怒自威。几个人路过工程部的时候，李华勇看到这老头的脸上倒是一副“和蔼可亲”笑容，可那股严肃劲怎么也掩饰不住，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度。
几个人在工程部没有停留，老头在其他几位随从的簇拥下径自向雷建军办公室走去。见到这种情况，李华勇差不多心里已经有数。等他们走远之后，李华勇一努嘴，随口对邓超群询问一句：
“这老头谁呀？看上去挺有架势。”
邓超群同样一努嘴，不过他的嘴是朝天上努的：
“上面来的，听说姓蔡，应该是总公司蔡副总吧。”
李华勇先是对邓超群的态度感到奇怪，不过随即释然，想来应该是邓超群刚进入“华夏建总”不久，对自己这家新单位还没产生多少归属感。
李华勇和邓超群开玩笑道：“什么叫应该是呀？我说邓工，你这态度可不对头，哪有你这样的？不仅居然敢不认识领导，甚至领导来了都不上去搭理。啧啧啧，我说你这人，估计以后也就一总工到头。”
邓超群呵呵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以为我不想赶上去巴结呀，可我虽然认识人家，人家哪知道我这号呀？不过小李你今天这话我爱听，以后总工就总工呗，能被你李大工如此看得起，这才是我莫大的荣幸。。。好了不提这些了，反正领导的事也不是咱们能掺合不的。对了咱们刚才说到哪了？你刚才说除了“地脚螺栓”的预埋是个重点，那么另外一个重点和难点又是什么。。。”
“第二个重点，那当然就是土建和安装的配合施工问题。。。”
李华勇看了邓超群一眼，他见邓部长好像对领导的到来没兴趣，那只好也把注意力回到之前的话题。在这之前，两人正在商量本项目后续工程事宜。
“。。。我说邓部长，本来像这种最普通的简易厂房吧，基本是没什么难度的。你看你看，基本就是一些大路货，既没有特别高的施工要求，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施工工艺。我就搞不懂你们华夏建总了，当时怎么就不把安装的活也接了下来？这样土建和安装分属两家不同单位施工，没事也会被大家搞出事来。”
邓超群笑道：“你以为我们不想啊？我当时只是听说，由于我们的资质不够，没有多少这方面的业绩，这才没有中安装标。”
“这种破厂房还有多高的资质要求？我估计更多是一个借口吧。。。”
李华勇连连摇头，对邓超群的说法嗤之以鼻。这个项目的土建工程是“华夏建总”在做，不过利润更高的安装工程却是一家日本公司中标。不过考虑到这个项目的设计方是日本人，尤其为“林氏集团”提供生产设备的也是一家日本公司，因此出现这种情况也非常正常。
尽管知道在这个年代出现这种情况非常正常，但李华勇心里依然有点不舒服。日本人的这种做法，那可比只把普通产品卖到中国的做法厉害多了。如果仅仅像这种生产集装箱和包装箱的厂房设备也就算了。在这个年代，钢铁，冶金，矿山。。。日本人在很多领域都这样做。从现在开始往后数相当长时间内，日本为什么一直是中国的“最大贸易伙伴国”呢？这其实才是主要原因。
当然，李华勇心里的不舒服只有那么稍微一点点，像这样的事情，又不是他能管的了的。眼下的他呀，那只能关心自己那点事情。
“对了邓工，这桩基已经打完，不久就要施工基础承台了，到这会安装公司差不多就要进场了吧？你知道那些日本人什么时候来吗？”
邓超群听到李华勇这个问题，却露出诧异表情：
“这个难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这里的安装名义上是日本人中标吧，实际的施工队伍却是香江人，我听说他们一个月之内就会进场。。。”
说到这邓超群解释他之前为什么会诧异了：“现在谁不知道你李大工，啊。。。”邓超群丢给李华勇一个暧昧的眼神：
“整个工地也就你和甲方业主的关系最好，这种事情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呢。”
李华勇笑骂一声：“滚一边去。。。”
说实话这件事情他还是真的刚知道。要说李华勇虽然和林蔚以及老陆都很熟。但他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就拿这种事情来说吧，如果他不问，别人基本就不会主动跟他讲。因此对于工地上的某些信息，他完全可能比邓超群更晚知道。
就在李华勇和邓超群嘻嘻哈哈打闹的时候，李华勇突然看到邓超群收敛笑容。
李华勇回头一看，却看见那位叫“蔡副总”的老头出现在工程部办公室门口。而在他后面跟着的，却只有雷建军和夏明焕两人。他之前的那些随从一个都没见到。
“蔡总，来，我来跟您介绍，这就是咱们工程部的邓超群邓部长。之前这几个月啊，工程部的同志最辛苦也最累，不过在我们邓部长的带领下，工程部的工作还是比较出色的，方方面面都对他们的工作非常满意。另外这位。。。这位是项目部的小李。。。”
“你好你好。。。”
“您好您好。。。”
接下来是握手，寒暄。李华勇也和老头握了手，不过李华勇能够看得出来，蔡副总都把注意力放在邓超群身上。至于自己，他可能认为自己是工程部的技术员呢。因此握手时态度倒是很和蔼，却没有和自己多说什么话，主要是对着邓超群问这问那。
等大家寒暄过后，雷建军这才说出来到这里的目的：
“小邓，准备一下，这次蔡总过来，等下我们一起陪蔡总去拜访一下甲方。”
说到这里，雷建军稍微犹豫一下，又对李华勇说道；
“既然小李也在，那就一起去吧。”
等雷建军说完这句话后，大家也没在办公室过多停留，五人马上动身，这就向业主办公区走去。
虽然只有5人，但大家却没有走在一块。雷建军和那个蔡副总并列走在最前面，夏明焕落后他们一个身位，而邓超群和李华勇又落后夏明焕一个身位。
在走在路上的时候，雷建军一直在和蔡副总说话。李华勇觉得，他们这时候的聊天内容应该和自己有关。因为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老头竟然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大家来到的是陆于泉老陆的办公室，“林氏集团”名义上在大陆的老大。
大家来到陆于泉办公室后，自然又是一番介绍，寒暄。
虽然看似普通礼节，不过这次的介绍却很有意思，李华勇在其中获得大量信息。
首先是雷建军向陆于泉解释蔡副总：
“陆总，来，我来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华夏建总蔡指挥长，是我们鹏城所有在建项目的总指挥。。。”
雷建军的介绍很有意思，他没有介绍老头“华夏建总”副总经理的身份，他只说老头是什么“总指挥长”。
不过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等雷建军介绍完，等老头和老陆寒暄过后。老头居然也来了一次介绍。
他拉过夏明焕对陆于泉介绍到：“。。。这是夏明焕同志，他将担任本项目的常务副经理。。。”
他又拉过邓超群对老陆介绍到：“。。。这是邓超群同志，他将接任夏经理，担任本项目的项目总工。。。”
看到眼前这一幕李华勇心里笑了：
“有意思啊。。。”
第五五章 山头主义
当天晚上11点左右，已经睡下的李华勇被邓超群吵醒。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墩子，墩子，醒来。”
李华勇一边起身一边埋怨：“我说邓部长，不不现在都应该叫你邓总了吧，我说邓总，你这升个官有那么兴奋吗？这个时候也来骚扰人睡觉。”
“少废话，快点，雷队他们都在等你。”
“呀！”李华勇装模作样怪叫一声：“看来躁动的人还不止你一个嘛。”
邓超群被李华勇逗乐了：“快点。”
走在路上的时候，李华勇问邓超群：“怎么？你们的闭门会议开完了？”
邓超群笑道：“准确的说，开门会议已经结束，闭门会议正准备开。”
李华勇摇头晃脑：“山头主义，我仿佛看到，华夏建总的一个山头正在崛起啊。”
面对李华勇的煽情，邓超群却叹一口气：
“还崛起呢，希望雷队别被人当成替死鬼就好。”
李华勇做惊讶状：“这么严重？”
邓超群默默前行，他却没在这个时候解释自己为什么这样说：
“快点吧，到了你就知道。”
快抵达项目部的时候，李华勇终于忍不住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我说。。。你都说了你们这是开闭门会议，你们这样把我叫上合适吗？”
这回邓超群再次笑道；“是老张提议的，他说就我们几个商量吧，多半就商量不出所以然来，那还非得把你小子叫上，因为就你小子鬼主意多呀，说不定就像这个工地这样，由你李大工给大伙指明前进的方向。”
经营经理张永平？居然是他提议叫自己，这个李华勇还真没想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雷建军的这个“小山头”，应该算是全体核心成员都接纳自己了吧？
心念急转之下的李华勇随口说道：“然后呢？”
邓超群笑骂道：“然后还有什么？然后就是我自告奋勇亲自出马来请你这位狗头军师呗。”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了项目部。依然是雷建军的办公室，依然是雷建军，夏明焕和张永平3个人等在那里。最先看到两人进来的夏明焕开口笑道：
“你们俩什么事聊得那么开心丫？”
邓超群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我先揭发这小子，李大工刚才在批评我们这是在搞山头主义呢。”
李华勇大，心说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没。。。大家别听邓总胡说。。。”
“连太祖他老人家都说：党内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小李别客气了，坐吧，就等你了。”
李华勇惊讶的看了说这话的张永平一眼。李华勇不是没听过类似的话，但能像老张这样说得如此坦然，能在如此大庭广众场合说出这种话。。。这一刻的李华勇觉得：自己以后应该重新认识一下张永平这个人。
这绝对是个人才呀！
和其他几位相比，李华勇算是和老张接触最少的了，而且平时总是看老张笑眯眯一副弥勒佛的样子，这人平时言语不多，对雷建军也有点唯唯诺诺，李华勇还以为这是一位缺乏主见的人。
直到今天才知道，没想这才是一位明白人啊，而且是那种真正的明白人----在这一刻李华勇非常看好张永平，比夏明焕和邓超群更看好，别看后面两位今天刚升官，但是在体制内混，李华勇认为张永平绝对要比他们两位更有前途。
“小李这是怎么了？不认识我呀？快坐呀。坐坐。。。”
张永平再次请李华勇坐下，李华勇和他相视一笑。既然这位是个明白人，而且这个房间。。。好像都是明白人，李华勇也就不再矫情，他直接对坐在主座上的雷建军询问道，当然，李华勇尽量用上轻松开玩笑的口吻：
“雷经理的事情现在应该有个说法了吧？这夏总邓总都升了官，那么雷经理呢？雷经理这又是要高升到什么地方去？”
夏总工变“夏常务”，邓部长变“邓总工”，这是李华勇白天就知道的事情，而就在李华勇来这里之前，他知道面前这些人都刚刚参加过一个会议，一个由“华夏建总”蔡副总主持召开的会议。至于这个会议的内容，其实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到，那肯定是正式明确雷建军的职务变动。
虽然李华勇心中早有准备，而且老雷之前也给他透露过少许风声，但李华勇还是决定再问一遍，问清楚一点。
李华勇自己就是在体制内混过的，他知道体制内一个有趣现象：就是体制内的某些职务，称谓，在外人看来也许云山雾罩，看不出个名堂，看不出其中道道，但是落在内行人眼里的话，却能读懂很多信息。
这个问题不是雷建军自己回答的，而是夏明焕代他回答：
“雷队现在担任副指挥长，对对，就是华夏建总在鹏城地区所有在建项目副指挥长，同时兼任本项目项目经理。副指挥长兼本项目项目经理，这就是雷队现在的正式职务，不过蔡总在刚才的会议中已经明确，雷队下一步的工作重点，或者说他的主要精力，必须放在“鹏城世贸”项目上。”
“那鹏城世贸的高书记呢？他现在又是担任什么职务？”李华勇又追问一句。
雷建军闷闷看了李华勇一眼，加上上一次，这是李华勇第2次问到“高书记”了。
这次不是夏明焕代答，而是由老雷亲自开口：
“老高也是副指挥长，同时还是鹏城世贸的项目书记，副指挥长兼鹏城世贸项目书记，这就是已经明确下来老高的正式职务。”
按说这样的回答已经很详细了，可李华勇好像却嫌不够，他居然继续在那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么大的事情，这么重要的会议。。。我想会后总会形成正式文件吧，我想多问一句，在两位副指挥长当中，谁的名字排在前面啊？”
果然咱们中国人都对“排名”这种事情敏感无比啊。李华勇这个问题一出，不仅雷建军的脸色立马一黑，就连整间屋子最不具备“政治敏感性”的邓超群都开始大声嚷嚷：
“雷队的名字排在那个老高后面，这就是不能让我们服气的地方了。我们雷队可是师级干部转业，本来当这个指挥长都是够的。好，就算你总公司下来一位副总当指挥长，这个我们没话说。但是他们这样搞。。。我看呀，这摆明就是他们欺负人，欺负我们这些外来户。当然咯，如果仅仅是这点委屈也就算了，谁让咱们都是刚从部队转业的呢？可问题这活真不是人干的，雷队你好好想想，半年时间35层，这是可能完成的任务吗？我真是不想说太过难听的话，我觉得吧，他们这次就是想让雷队当这个替死鬼。哦，他们真以为我们部队出来的都是傻呀，弄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最后打板子都打到你的身上。所以我说雷队，我看我们干脆别趟这趟浑水算了，你要是辞去那个什么破副总指挥长的职位，我保证也辞去这个项目总工，安安稳稳当我的工程部长算了。。。”
呀，在邓超群的这番牢骚话中，可包涵了不少信息。至少让李华勇感兴趣的有两个。第一个是邓超群怎么知道“半年35层”？他应该没去过鹏城世贸工地呀？第二个：老雷竟然还是师级干部转业？
对于第一个问题李华勇很快释然，“华夏建总”毕竟是国内民建领域执牛耳者。自己能在那里转悠两圈就得出这个推断，那么肯定也有别人同样能够做到。就算高书记手下那些人看不出来，但想想蔡副总带的那几位随从。。。李华勇可是从下午开始就没看到他们，估计那个时候多半就是去那边考察去了，然后在晚上的会议中提了出来。
至于第二条信息，李华勇当然无法找人证实，他只能在内心八卦一下。按照李华勇估计，邓超群这种说法可能又对又不对。雷建军的确有可能是正师级别转业没错，但他现在肯定没有这个级别。谁都知道体制内的一个惯例：从部队转业到地方上的干部，通常都会降级使用的。假如有人能做到不降级使用，那没什么好说，这种人绝对有非常深厚的背景。
当然同样的道理，部队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当然知道地方上这条潜规则，因此部队通常的做法：就是突击提拔，在干部转业之前把他的级别提一提。这样就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这同样算是体制内的一个潜规则。
李华勇在内心八卦着老雷的级别问题。而其他几位，则像是被邓超群的牢骚话说中了心事。邓超群的话音刚落，大家七嘴八舌就这样说开了。大家开始谈论各种问题，发着各种牢骚，帮老雷分析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为他寻找各种对策。
要不李华勇怎么会认为屋子里这些都是明白人呢？这是他们的反应非常正常，做法也非常正确。
别看夏明焕和邓超群都在下午的时候升了官，可是就连邓超群这位最没“政治敏感性”的工程师都知道，对于他们这些“外来户”来说，老雷的地位才是关键啊。
作为一个小团体，作为一个“山头”，老大的地位才是关键。老大位置不保，或者老大地位不稳，其他神马都是浮云。当然你可以说，我可以“改换门庭”什么的，可关键问题是屋子里这些人，他们有机会“改换门庭”吗？他们就算想“改换门庭”，有人会接受他们吗？
这就是李华勇认为这些都是明白人的原因了。
老大好，大家才能跟着好，这是在体制之内混的人都非常清楚的一条规律。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的时候，李华勇一直微笑着坐在那里。大家说了很多，议论的问题也很具体，比如这个工地的安排，那个工地该怎么办？和指挥部怎么相处，和鹏城世贸那边的同事又该如何打交道。。。等等等等。
李华勇一直在那里听，在这段期间，他一句话也没说。
大概在10分钟之后，终于有人想起李华勇了。而且这个人居然又是张永平；
“小李呀，你怎么光坐那不说话呢，说说，说说，我们请你来，那可是希望你能给我们出出主意的，就像。。就像几个月之前那样吧。对了，我刚才看你一副若有所思状，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第五六章 控制性工程
“小李，你刚才想什么呢？”
当张永平这样问李华勇的时候，李华勇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啊？我刚才在想烧开水的事。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李华勇这话一说出口，整个屋子的人都愣住了，雷建军更是脸都气黑：
“小邓，去，去给咱们李大工泡杯茶去。”
李华勇这才发现误会了，他连忙解释：“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华勇稍微停顿一下，详细解释自己刚才所思所想：
“不过呢，我刚才确实想起一个关于烧开水的故事，那是在中学语文课本中。。。”
李华勇不太清楚后世的语文教材有没有这篇文章，不过在他读书的时候那确实有，李华勇甚至都已经忘记那是初中还是高中。那是数学家华罗庚先生写的一篇科普短文，他用“烧开水泡茶”为例，简单介绍一下什么叫“统筹法”。
“。。。在这个例子中，谁都知道“烧开水”这道工序是最关键的，因为其他事情基本上都可以在“烧开水”的时候同时干，刚才我就在想啊，咱们做工程好像也经常要用到这种什么什么统筹法，那么对于鹏城世贸那个项目来说，它的“烧开水”又是什么呢？”
说到这李华勇再次顿了顿，他抬头对众人笑道：“我刚才呀，胡思乱想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现在大家能一起来想想吗？”
嗯？虽然李华勇的话貌似有点突兀。没见大家现在都是牢骚满腹，都在控诉总公司的不公吗？你李华勇倒好，在这个时候却突然说起什么“烧开水”，你这明显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嘛。
不过必须承认，李华勇的话看似离题万里，但他抛出的这个问题还是成功的引起大家兴趣。
因为在座的都是做工程的，而做工程的人天然就对这一类的问题感兴趣。李华勇刚才说的问题，在建筑学中其实叫做“寻找项目中的控制性工程”，当然像“控制性工程”这种逼格满满的名词，“农民”李华勇是不好直接说出口的，因此他只好换这样一种通俗易懂的说法。
李华勇的问题问得好啊。首先这一类的问题比较“虚”，比如在座的这几位，甚至包括李华勇自己在内，其实都对“鹏城世贸”的具体情况不是非常了解，但这也并不妨碍大家思考这一类的问题。
其次也恰恰因为这类问题比较虚，反而让这类问题显得高屋建瓴很上档次啊。统筹法统筹法，那当然是身位上位者才需要“统筹”，你如果是一民工的话，你需要思考这种高大上的问题？
第三个原因，目前大家不正在发牢骚吗？在为雷建军的排名排在“鹏城世贸”高书记之后不服气吗？
“。。。你看你看，你们连项目管理都做不好，一个好好鹏城世贸项目被你们管得那么乱，既然你们不行，那就我们来帮你们想。。。”
因此很自然的，李华勇的问题成功勾引大家兴趣，整间屋子包括雷建军在内，在这一刻都在积极思考这个问题。
“模板工程！关键是模板工程。对于鹏城世贸那个项目来说，模板工程就是它的“烧开水”。大家说对不对。。。”
最先说出自己看法的是邓超群。应该说邓超群不亏是能当项目总工的人，他这个说法很有道理，大家听了他的话后，仔细想想都频频点头。
“钢筋，模板，混凝土”，这被称作是土建施工中的“常规三项”。像“鹏城世贸”这样的项目，哪怕它是目前在建的国内第一高楼，它也和其他绝大多数土建工程一样，施工时以“常规三项”为主。在接下来几个月，这几个单项工程也是“鹏城世贸”最主要的施工内容。
而在这其中，模板工程是问题的关键！
想浇筑混凝土，你必须先把模板安装好，甚至你想绑扎钢筋，在绝大多数时候你也必须首先把模板安装好。而且模板工程和其他两项稍微有点不同，大家都知道模板是需要周转的，你必须装了拆，拆了装。。。因此可以这样说：模板工程就是这种常规土建施工中的“控制性工程”。
模板工程的质量，模板工程的速度，模板工程的完成情况，基本就决定整个工程的进展速度。尤其是对于“鹏城世贸”这种需要赶工的项目，那模板工程的重要性就更加突出。
随着邓超群开了这个口子，大家的探讨就愈发热烈了。既然提到模板工程，大家肯定就要聊聊相关话题，议论议论像“鹏城世贸”这样的超高层建筑，它的模板应该怎样安装？楼板和墙板的区别？墙板和梁柱的差异？在安装模板时需要注意哪些事情？又要做到哪些才能加快模板的安装速度等等等等。。。有那么几分钟，雷建军甚至和张永平发生了争执----他们是在争论像“鹏城世贸”这样的项目到底是用钢模好还是用木模好。
话匣子一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反正就是务务虚嘛，几位“老施工”聚在一块，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等大家聊完模板工程的问题，大家很自然就把话题引申到其他领域----毕竟对于如此复杂的工程，那肯定不会像“烧开水泡茶”那么简单的。
也就是说对于“鹏城世贸”这种项目来说，如果你从不同角度出发，从不同视角看待问题，你可能找到不同的“控制性工程”。
“模板工程虽然关键，但我认为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毕竟这种单项工程相对比较单纯，只要做好充分准备，并且调遣精兵强将，不说咱们能干得多快多好吧，但是确保它不拖后腿应该还是没有问题。我倒是认为呀，像鹏城世贸这样的项目，它的大临布置和场地布置才是问题的关键，像什么塔吊，卷扬机，升降机，甚至是脚手架的搭设才是真正的关键，也许这些才是真正的控制性工程吧。像鹏城世贸这样的高层，基本都具备施工场地狭小的特点，那么随着楼层升高，工人的作业平台，以及材料的运送，尤其是这种垂直运送那就成了大问题。我虽然没去过那边，但他们的进度居然滞后那么多，我估计多半就在这方面出问题了。。。”
这段话是新鲜出炉的“夏常务”说的。必须承认“夏常务”是一位足够优秀的工程师，他的这番话也完全称得上是“真知灼见”。
那么很自然的，随着夏明焕这番话，大家又展开了新一轮的讨论。大家的讨论越来越热烈，发现的问题也越来越多。到了后来，甚至连管经营的张永平也说出了他心目中的“控制性工程”。
“。。。要我说呀，你们说的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你们说的这些都是具体的技术问题，这些问题再难，但我想以你们这些人的水平，总是能找到解决办法，这个项目真正难的，那还是一些不可控的事情呀。”
邓超群对张永平的话来了兴趣：“那张经理认为哪些事情是不可控的？”
老张笑着说道；“我没有你们懂那么多，我就是个算数的，那我就跟你们算个数，这个项目需要半年时间干35层，平均下来也就5天一层左右，先不说这样的速度本来就够呛，可关键问题是5天一层也未必够呀，假如只有这样的速度，那这个工程多半完不成。”
“喂喂，老张，你这个账是怎么算的？半年算它180天，180除35，这不是还有5天出头吗？”
“我说邓总，你问我的账怎么算，我还问你的账是怎么算的呢，你能确保这180都能做事？你以为你和老天爷是亲戚呀，你难道还能保证老天爷不刮风下雨？就先不说老天爷的事了。你别忘了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在你说的这180天中，可是还包括了一个春节。。。要我说呀，大家也别谈什么控制性工程了，在我看来，这个春节才是真正控制性的问题啊。。。”
老张的话引来大家一片笑声。但是大家不得不承认，老张的话那确实很有道理。不知不觉中，时间飞快流逝，都已经快到凌晨1点，大家依然谈兴十足，依然在寻找各种问题。
同样在不知不觉中，整间办公室的气氛已经扭转。大家从最开始的牢骚满腹，到了现在，都好像已经是在讨论“怎么样才能干好鹏城世贸”这样的问题了。
雷建军很欣慰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闭门会议”啊！
对于这次人事变动和工作安排，尤其是对于老高排在自己前面，雷建军当然也是有所不满。就算不说什么不满吧，内心有点不舒服那是肯定的。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再不舒服再不满，雷建军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一直在体制内混的雷建军非常清楚：没有的！只要组织定下来的事情，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自己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服从组织决定，然后主动积极的投入到新的工作中。
这是唯一的做法，更是唯一正确的做法。
在开这个“闭门会议”之前，雷建军本来也是心存这种想法的。只可惜他没有控制好局面，再加上自己也心存不满，因此本来一个“统一思想”的会议，被开成一个“牢骚大会”。
那么是谁扭转了这种局面？
雷建军看向坐在房间一角的李华勇，一直微笑沉默的李华勇----自从抛出那个什么“烧开水泡茶”的问题后，李华勇几乎再也没有开口，他就在那一直微笑听着。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年青人呢？”
在这一刻，老雷对李华勇的感观再次不同。
在这一刻，老雷甚至生出一种极其怪异的想法：
“或许，哪怕。。。哪怕是我们家彤彤，这个家伙好像也配得上吧。”
第五七章 铁杆
“这家伙连我们家彤彤也配得上呀。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想到这老雷吓了一跳，他微微晃了晃头，像是要把那个奇怪的念头驱赶出脑海。不过必须承认，这一刻的雷建军，他心中对李华勇的评价又拔高了一个档次。
“这简直就是一个妖孽嘛。”老雷在心里嘀咕一声。
从最开始的人工挖孔桩设计变更，到前几个月他在工地上的所作所为，这体现了他的能干。
他和项目部谈的合同，他注意到的材料节约，甚至他最后很爽快的放弃好几万块钱，这又看出他的精明。这不是那种普通的小精明，而是真正的大精明。
那么今天晚上呢？他的因势利导，他的润物细无声。。。
老雷惊讶之余又有点迷惑：他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一个巧合呢？如果是有意为之的话，曹雪芹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家伙差不多都已经达到这个境界了呀。我怎么感觉这家伙。。。像是在体制内混过的人呢？
想到这里，雷建军借着一个大家发言稍微停顿的机会，他对李华勇说道：
“小李呢？小李你也别干坐着呀，我怎么看你坐那半天不吱声呢？来来你也来说说嘛，我们这些人可都知道就你鬼主意多，你对鹏城世贸有什么看法？或者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我看你都可以说出来嘛，正好也可以让大伙合计合计。”
听了雷建军这话，房间里几道目光齐刷刷对准李华勇。
前面已经聊得有点兴奋的邓超群更是嚷嚷：
“对对，咱们怎么把墩子给忘了？墩子你也说说，别在那里藏着掖着，本来今天晚上请你过来的意思嘛，大家就是想听听你李大工的高见的。”
李华勇笑笑：“没，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就算本来有一点吧，现在听到这么多高见，那也吓得不敢说了。涨见识啊！今天晚上听了大家的话，我算是真的长见识了。诸位都是高人啊！和大家的真知灼见相比，我那半桶子水哪敢在这晃悠？”
“谦虚，墩子你这是在谦虚。。。”
“啧啧，本来这话从别人口里说出来吧，我肯定会很舒服的，但是出自你李大工之口，我怎么觉得那么虚伪。。。”
“就是就是，这话何止是虚伪呀，听得我都想吐了。。。”
“哈哈哈哈。。。”
随着李华勇送出一顶高帽子，随着大家一阵笑骂，整间房间的气氛愈发轻松，不仅之前的不满情绪烟消云散，而且通过这个类似“头脑风暴”的碰撞后，大家都有一种异样感觉：感觉对干好“鹏城世贸”工程充满信心。
哪怕在座的只有雷建军一个人会调去那个项目。
“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雷建军又追问一句。
李华勇点点头：“真没有了。”
严格来说，李华勇刚才的话还真不是吹捧大家，他在刚才的“头脑风暴”中还真学到很多东西。李华勇是来自后世的工程师，应该说他的见识是比在座这些人更高和更广。但是刚才这些人的意见有个特点，就是他们的意见更符合实际，更符合这个年代的实际。
而这个，就是目前“鹏城世贸”最需要的。李华勇认为：对于一个赶工的项目来说，最需要的是行之有效的，能够起到类似于“立竿见影”效果的办法，而不是什么更先进的方法。
李华勇也就是见到这种情况，因此他虽然知道一些更先进的施工方法，或者更先进的施工工艺，最开始他本来也想找机会在这里说说的，不过想想之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办法或者想法什么的那我是没有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我现在知道雷经理是马上要过那边去了，不知道还有其他人吗？咱们项目部还有没有其他管理人员会调到那边？”
李华勇貌似随意问了这么一句。但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刚才的轻松气氛再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夏明焕，张永平和邓超群等几个人的目光这次又齐刷刷的对准雷建军，整间办公室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李华勇这话当然不是真正随意说的，他这是在提醒大家。
如果说刚才的“头脑风暴”是想解决“方法”问题，那么李华勇现在说的，那就是“执行力”问题了。
谁都知道做工程是最讲究“执行力”的。雷建军也是刚从部队转业到“华夏建总”不久，他的班底都在这边，对于“鹏城世贸”项目，他可能连人都不认识几个。虽然现在是什么“副指挥长”了，但谁敢保证这个“副指挥长”不是光杆司令？
李华勇提了这一句后，在座的几位“明白人”当然很快想到这点。只是这样的“人事权”通常是不好随便议论的。在体制内，“人事权”可是比“财权”还更重要的存在。因此大家虽然想到这个问题却不说话，只把目光对准雷建军。
迟迟疑疑中，又是邓超群最先开口：
“我说雷队，今天下午我还和墩子碰过，咱们蛇口这个项目吧，后续工程也没多大难度了，要不您跟蔡副总说一声，干脆也把我调过去得了。”
雷建军面无表情盯着邓超群，盯了足足有一分多钟，看不出他现在所思所想。
邓超群像是被雷建军盯得有点发毛，他微微侧头，避开老雷的眼睛，然后像是在喃喃自语：
“鹏城世贸毕竟是国内第一高楼啊，这人吧，一辈子能碰到这样的机会也不容易，如果能做这样的工程，就是不当这个项目总工都行，大不了干回工程部长得了。”
邓超群这样说，倒是像为自己之前的话找个理由了。听到这话，老雷眼神露出一丝暖意，李华勇也微微有点感动。反正以李华勇的阅历，他是没看到邓超群有任何虚情假意。
屋子里这几位，那还真不亏是雷建军的铁杆啊。
老雷暖意归暖意，说出来的话却像是训斥：
“胡闹，把你提拔成项目总工，你以为是闹着玩的吗，再说了，如果把你带过去的话，别人还以为我雷建军要拉帮结派呢。。。”
“雷队。。。”
这句“雷队”是夏明焕和张永平同时喊的，不过他们喊了这一声后，却说不出其他话来。
老雷深深吸一口气，不过对着几位“铁杆”，他也没有拐弯抹角：
“不过这人嘛，那总是要带一两个过去的。当然你们几位肯定不行，因为我过去之后，这个项目主要就靠你们了呀。小邓，这其中尤其是你，你是刚提领导，而且是项目总工如此重要的岗位，你就更要把全部精力放在这个项目上面，别操心其他的事。鹏城世贸固然是重点工程，但咱们这个项目不同样也是重点工程不是？要知道咱们这可是国际合作项目，也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雷建军开始滔滔不绝讲一大堆，正当李华勇听得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最后的戏肉来了：
“。。。至于到底调谁过去？这个可以等我们回过头来再商量，不过我明天就要过去一趟了，蔡总让我过那边去先碰碰头。这明天嘛，我倒是觉得需要找个人陪我过去，毕竟我对那边的情况一抹黑不是？那么谁陪我过去呢。。。”
雷建军的目光最终落在李华勇身上：
“小李呀，如果你明天没什么事的话，那么干脆就你陪我跑这一趟吧。”
第五八章 借车
第二天一大早，李华勇所住工棚。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由于头天凌晨2点多钟才回，李华勇比平时稍微起得晚点，等他起来的时候，根叔带着几位工人正在张罗大伙的早饭。
“舅，等会吃过早饭以后，你把水生，石头他们几个叫过来，我和大伙说点事。”
根叔乐呵呵的看着自己外甥：“好嘞。”
听到李华勇这样说，就连食堂的大师傅都知道这是要安排干活了，其中一位做饭的笑着问李华勇：
“墩子，这是又要开始忙了？接下来在什么地方做事？是这边还是那边？”
李华勇抬头一看，这是一位从鹏城世贸带过来的工人，名字叫沐阳，很有一把力气的小伙子。这家伙不仅干活是一把好手，同时还是个吃货，平时有事没事就喜欢往厨房里钻，因此在现在工地不怎么忙的时候，根叔把他抓来给大伙做饭。
“估计两边都有得忙吧。。。对了沐师傅，我记得在鹏城世贸时候，你是干架子工是吧？”沐阳虽然也才20出头，但是没有办法，谁让李华勇的年纪比他还小呢，所有只好称呼人家为“沐师傅”。
“是啊，架子工，不是我吹牛，我沐阳搭脚手架，那是又快又结实，比那边那些人强多了，只可惜咱不是正式工，所以跑这边挖桩来了。。。对了墩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李华勇想了想：“沐师傅，这样，你等会帮我做个事，看看在我们这些人当中，有多少是以前干过架子工的，记得挑那种真正干的好的哟，你统计个数，我回头再来找你。”
“好嘞。”
等吃过早饭，李华勇召集自己那个简陋的“班底”开会，安排后面的工作。也正是因为简陋，李华勇也没有过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今天我要跟雷经理过鹏城世贸那边一趟，大家都是从那边过来的，也清楚那边的情况。这以后吧，我可能会带部分人回那边做事。当然，这边的活咱们也不能丢。不仅不能丢，这边的活依然是我们的重点，毕竟大家都知道的，这边是香江老板，给的工钱相对高点，钱更好赚。。。”
“。。。今天把大家招过来，主要是想说说我不在这里的时候，这边的事情怎样安排？我是这样想的：家里的事情，那主要还是舅您来做主，管钱，管后勤，管好大家的生活。而工地上的事情呢，那则由石头为主，安排大家干活，和项目部接头，那以后就是你石头的事了。而水生你以后就听石头的，你以后在协助石头做好工地安排的同时，重点是要做好记工，不管是对项目部的签工，还是自己人的记工，你都要给我记清楚。对于我这样的安排，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说到这李华勇顿了顿，等候众人反应。大伙对李华勇的安排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石伟军虽然不是“李家坳”出身，但他管工地的本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也都对他服气，再说李华勇也仅仅只是让他管工地而已，石头又不是真正的老板，因此大家并没什么抗拒。
当然，在这其中唯一有点意见的是李华勇的表哥柱子，因为在刚才的时候，李华勇并没有提他名字：
“墩子那我呢？，你让我干什么？”
“你？”李华勇笑道：“你当然是跟我过鹏城世贸那边去，我跟你说吧，今后这几个月，那边最需要的也许就是你这样的好木工。柱子，过去之后你可要给我好好干，我可是对你居于厚望，我琢磨着在那个工地，你怎么也得把咱们李家坳木匠的名气打出去吧。”
李华柱同学眉开眼笑，然后装模作样做遗憾状：
“唉，这干活倒是没问题，不过想打出名气我估计够呛。”
李华勇奇道：“为什么？”
“墩子你是不知道，要说这木工活吧，其实打下手配合的那个人最重要，少了你墩子的配合，没有你打下手，而且我估计这以后吧，再也不可能找你来给我打下手了，那我这身本事，基本也没办法全部发挥出来。”
“滚！”
“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李华勇主要是对石伟军交代，毕竟他准备让石头挑起这边的担子：
“。。。多跑，多问，熟悉自己所要干的活，比如这后面的基础承台施工，你要熟悉这种活的特点，它的难点是什么？它和前面的挖桩有什么不同？你只有把这些都熟悉了，那么你安排人手干活时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就在李华勇还准备多说两句的时候，架子工兼吃货沐阳进来了：
“墩子，雷经理过来了，啧啧，他还亲自开车过来接你。。。”
李华勇来到工棚外，果然看到雷建军的专车---一辆老掉牙的老式吉普。
“阿勇。”
“勇哥。”
车边上站着两个人和李华勇打招呼，这两位李华勇都认识，都是项目工程部成员。叫“阿勇”这位叫颜杜民，工程部老技术员，邓超群升总工后，工程部部长最有力候选人。叫“勇哥”的则是涂荼，今年刚毕业的小年青，人挺勤快嘴巴也甜，自从来到这个工地后，平时就“勇哥勇哥”叫个不停。
看到这两位李华勇心里就想；看来老雷昨天虽然没说，但他还是准备带几个人过鹏城世贸那边去呀。
“还愣着干什么，上车呀。”坐在副驾驶的雷建军对李华勇吼道。
李华勇有点为难的双手一摊：“雷经理你看你这破车。。。”
老雷把眼一瞪：“怎么你小子出息了是吧？居然敢嫌我的车破。。。”
李华勇连忙解释：“不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之前没想到这么多人，我还准备带个人过去呢，这不现在挤不下吗。”
“哦？”
“是的。。。”李华勇进一步增加说服力：“你知道我手底下这些人都是从鹏城世贸过来的，今天既然是去了解情况嘛，你雷大经理当然是去了解领导，那谁去了解工人呢？我今天就是准备帮你去了解工人的。”
“这样啊。。。”李华勇的话显然让雷建军意动。
“那。。。那要不挤挤？”
挤挤当然是也可以，不过像这样的破吉普，加上司机的话挤6个人，那实在也太难受点。李华勇心里一动：
“雷经理要不咱们借辆车去？”
“借车？干嘛要借车？到哪去借车？”
李华勇越想越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雷经理我跟你说，这次咱们过去吧，那决不能太寒碜了，你说6个人挤一辆破车，弄得我们好像是去那边讨饭一样那怎么行？我们这次一定要风风光光过去，大张旗鼓过去，要展现咱们的实力，要让那边的人知道你的水平和能力，了解你是过去那边领导他们的，带领大家干好工程的，而不是过去讨饭吃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至于好车嘛你不用担心。。。”
说到这李华勇嘴角往业主办公室方向一努，意思是让雷建军去业主那里借辆车。
雷建军显然有点意动了。应该说找业主借车确实是个好主意。借好车当然不是为了显摆，最主要是为了展现和业主的良好关系。
要知道对于一家施工企业来说，能否搞好和业主的关系，这也是项目经理能力的一种体现呀，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种能力。雷建军现在一个人过那边去，面对一群不熟悉的下属和同事，就先不提“威信”之类的东西吧，能让人了解他部分能力总是好的。
只可惜老雷意动归意动，说出来的话却全不是那么回事，只见他把眼一瞪：
“就你小子花样多，你这家伙不愿跟我们挤是吧，那好，等下你自己过来。。。这个，小颜，等下你和小李一起过来。”
说完老雷还真的把颜杜民扔下，让司机开着那辆破吉普扬长而去。
李华勇看着先走一步的车子笑了，心说老雷这人还真是矫情啊，那行，你既然不愿亲自装逼，那就我来帮你装吧。
“颜工，走吧，咱们到甲方借车去。”
李华勇领着颜杜民，还有表哥柱子，3人向业主办公区走去。
“阿勇你准备借哪辆啊？该不是准备借那辆奔驰吧？”
李华勇嘿嘿一笑，他这时还真没惦记林蔚那辆白色奔驰，他是准备借老陆的座驾，一辆“皇冠”，有这么一辆车，在这年代也足够拉风了。
第五九章 蔡老头和一个二愣子
业主办公区，甲方代表办公室，老陆含笑看着李华勇：
“你的意思是说，你准备借我的车，过那边给雷生站台去？”
站台？李华勇心里大汗，心说您老可真会用形容词，不过幸好只是“站台”，这如果是“坐台”的话，你让我上哪说理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不不不，陆总您千万不能这么说，这如果是陆总您去吧，那才有资格说是“站台”，像我这样的小虾米，借您的车无非是虚张声势，帮雷经理撑撑场面，最多起个呐喊助威作用。对对，就是呐喊助威。。。”
“不行，泉叔别借给他。。。”
李华勇有点无语的看了林蔚一眼，心说说好的关系改善呢？说好的以后就是朋友呢？有你这样当朋友的吗，借个车都这么小气。
林蔚气鼓鼓的瞪着李华勇：“一个个都要跑了，一个个都要去别的工地，泉叔他们对我们这项目一点都不重视，既然这样，咱们干嘛要借车给他。”
老陆对于雷建军的离开是早有准备的，蔡老头昨天大张旗鼓的过来，又是郑重其事的拜访，又特意介绍夏明焕和邓超群两人的提拔，像陆于泉这样的人精，哪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过现在听林蔚这意思，好像李华勇也要走，这倒有点出乎陆于泉的预料，起码这是他第一次听到。
老陆先看了林蔚一眼，然后含笑对李华勇说道：
“怎么，难道小李也要走？”
李华勇连忙表忠心：“不不不，哪能啊，这么好的工地，关键是这么好的甲方，陆总你想我怎么可能会走，你没见我还有那么多工人在这安营扎寨吗。。。”
“那行。。。”林蔚打断李华勇说话，她笑嘻嘻的盯着李华勇：
“假如某人每天能来业主办公室报道的话，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每天签到一次，如果某人敢答应，那我们就考虑把车借给他，是不是呀泉叔？”
老陆强忍住笑：“对对对，我们林总监的意见还是蛮中肯的，而且这个要求也不算高，小李你说是不是？”
李华勇苦着脸：“这个。。。要求虽然是不算高，不过我认为已经没这必要，陆总您说是不是？咱们这项目以后将以安装为主了，而且难度也不算高，我想在陆总的英明领导下，尤其还有林总监这样能干的人协助，我想咱们这项目呀，以后肯定会一切都顺顺利利。。。”
李华勇如此明显的马屁，这如果换了以前的话，那肯定能招来林蔚的白眼，不过她今天的反应有点奇怪。
至少在老陆看来，林蔚今天的反应有点奇怪，她居然就那么笑眯眯的听着，好像对李华勇的马屁很受用的样子。
联想到李华勇那天送林蔚回家，陆于泉心里叹息一声。作为“林氏集团”的老臣子，他非常清楚林氏内部的情况，他也知道林蔚这丫头虽然单纯，可人却并不傻，她清楚自己背负的压力，已经很少见到她处于如此松弛的状态了。
“要不，你今天把林总监的车开过去？”老陆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
“别别。。。”李华勇连忙摆手：“那辆车不合适，不好，那辆车不好。”
“你借车不就是为了摆个排场吗？林总监的车可比我那辆高档，怎么就不好了。”
“嗨，摆排场也要有个度，她那辆车实在是太拉风了，再。。。再说了。。。”
面对林蔚不善的眼神：
“再说了，我们这次可是几个大老爷们一起过去，把林总监那辆香喷喷的车弄脏了可不好。”
“哈哈哈哈。。。”
就在李华勇借车的同时，鹏城市人民南路，“鹏城世贸”工地，在高启功高书记的办公室中，“华夏建总”的蔡副总正在找老高谈话。
办公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蔡老头坐在原属于老高的位子上，而老高站在一旁，连坐都不敢坐。
蔡老头一脸威严，而老高满脸涨红。
两人的谈话已经进行有一会了，见到这幅情形，谁都知道蔡老头刚才肯定没说什么好话，老高不说挨骂吧，一通严厉的批评肯定是没逃过去。
见到满脸涨红的高启功，蔡老头也许是批评够了，也许是骂累了，原本冰冷的眼神竟然出现一丝暖意：
“小高，我听说上礼拜打混凝土的时候，你两天两夜没合眼，曾经有一天一宿都盯在现场，有这事吧？”
听到蔡老头这话，高书记抬起头：“老首长。。。”
老高这声“老首长”可是包涵了复杂的情感，像是有被理解的感激，更像是夹杂着浓浓的委屈。
蔡老头一挥手，像是要阻止老高把自己的情感表达出来，然后蔡老头叹一口气，语气也稍微放柔和点：
“小高啊，如果不是念在你还有这样一些小优点，你以为你这个书记的位置还能保得住吗？我再次强调一遍，等雷建军同志调过来后，这边的工作由他主持，你要配合好他的工作，更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听清楚了吗？”
“是！”
蔡老头再次盯着高启功看，像是在看老高有没有口是心非。良久，蔡老头再次叹一口气：
“你先出去吧，雷建军同志应该马上就到，你去迎接一下，等他到了以后，你再把他领到我这里来，大家一起先碰碰头。”
“是。”
等老高退出后，蔡老头继续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是又在思考什么问题。
“小李，小李。。。”
推门而进的是蔡老头从京城带来的一个随从，名字叫做李瑜。李瑜是国内名牌大学毕业，之前在总公司技术处工作。在如今这个年代，即便是“华夏建总”这样的施工单位，都很少有名牌大学生的。
能够看得出来，蔡老头和这位叫李瑜的工程师关系好像不一般。蔡老头和他说话的语气都和别人不一样。
“小李呀，你觉得我这样的安排怎么样？”
“报告领导，不怎么样。”
蔡老头含笑看着李瑜：“嗬，你小子还真敢说。。。那你跟我讲讲，你觉得是什么地方不合适了？”
这位李瑜工程师像是个二愣子，不过听他的话，却又像是非常明白事理：
“第一，您这样安排对雷建军同志不公平。第二，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您这样安排，反而容易影响这个项目的后续工作。”
听到李瑜这样的回答，蔡老头脸上仅有的一点笑容慢慢散去。不过他并没有冲李瑜发火，而这位李工程师呢，他好像也不怕蔡副总发火。
蔡老头再次在办公室来回踱步，良久，他再次叹一口气，然后嘴里喃喃自语：
“是啊，这样安排的确是对雷建军同志不公平，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直接任命雷建军同志为这个项目的一把手。不过这样一来呢，如果这个项目依然无法按时完工，那么最后打板子也要打在雷建军同志身上。。。小李，你说是这样吧？”
李瑜悚然而惊，他收起那副二愣子模样：“蔡叔。。。蔡指挥长，您的意思是：您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保护雷经理？”
蔡老头冲李瑜点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模样：
“不仅仅是保护，更多还是对雷建军同志的一个考验啊。”说到这蔡老头顿了顿：
“当然，对高启功也是个考验。”
听到这李瑜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不过这个李瑜好像真的和蔡老头关系不一般，等他完全理解蔡老头的意思后，他再次恢复二愣子模样：
“蔡叔，我觉得吧，您这样安排，还有一个地方不对。”
“还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您的态度不对，您这样安排的基础，是您也认为这个工程无法按时完工。”
蔡老头再次变得严肃：
“那么你认为这个项目可能按时完工吗？”
“报告！虽然难度非常大，但是从理论上还是可以做到的！”
看着李瑜一本正经二愣子模样，蔡老头再次露出笑容，这次真的是那种“慈祥的笑容”。
“原来你也知道只是理论上啊。不过小李呀，这次既然你主动要求从总部机关调到地方工作。。。”
就在蔡老头准备继续和李瑜说话的时候，他的另一位随从推门而入：
“蔡总，蛇口的雷经理已经到了。”
“哦？好好，那我们快去迎接一下，都去，都去。。。”
“这个。。。雷经理现在是和高书记在一起，雷经理说他想先在工地转转，一会马上过来见您。”
“嗯，不错，不错，必须先有个初步印象，应该的，应该的，那。。。那我们就让他先转转吧。。。”
在工地门口，老雷和老高的手再次握在一起。
“你好你好。”
“你好你好。”
第六零章 华建九局
雷建军来到“鹏城世贸”工地，应蔡老头要求，高启功站在门口迎接。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两人见面后，自然是一番虚情假意的客套和寒暄。
老高做热烈欢迎状：“哎呀雷经理，这早就盼着你过来了，巴拉巴拉。。。”
和老高的欢迎姿态对应，老雷却做关心状：“哎呦高书记，和上次见面相比，我可看你瘦多了，也黑多了。高书记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巴拉巴拉。。。”
一通没有营养的废话之后，高启功应雷建军要求，老高开始带着老雷在工地上转悠。
两人表面上当然是其乐融融，但此番见面，彼此内心的尴尬可想而知。
雷建军这次过来，扮演的是类似于“救火队长”的角色，然而在体制之内混过的人都清楚，在绝大多数时候，是没多少人愿意担任这种角色的。
如果有选择的话，体制之内的人宁愿对面已经烧成废墟，自己跑过去白手重建都可以。最怕就是现在这样的：对方明明已经燃起大火，可他偏偏还没倒下，这样的“救火队长”当起来就没滋没味，火不好救不说，还很容易引火上身。
这就是老雷现在面临的尴尬了，至于老高呢？他的尴尬根本就不用多说。
当然两人都是体制内的老油条了，即便内心再尴尬，也绝不会让外人看出半分。在旁人看来，在“不明真相的群众”看来，现在的他们俩简直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战友，甚至像一对。。。久别重逢的好基友。
只可惜大多数人还是“知道真相的群众”啊，在体制内混的人，就很少有“不明真相”的，因此除了他们俩在那若无旁人的大秀“恩爱”，其他的人---无论是老雷带来的人，还是原老高的手下，都离他们俩远远的。
现在是关键时刻呀，在如此微妙时刻，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必须离他们俩远远的。
这两位都是刚刚任命的副指挥长，是“华夏建筑总公司鹏城地区所有在建项目指挥部”的副指挥长。自从总公司突然在鹏城设立“指挥部”这样一个机构，尤其下派蔡老头来担任这个什么“总指挥长”，各种小道消息就开始到处流传。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小道消息，因为在华夏建筑总公司，这种做法是有先例的。总公司这样做，无非是想整合鹏城地区的资源，协调这个地区的管理，然后进一步呢？那当然是准备在这基础上成立新的工程局。
“华夏建总”现有几大工程局，有好几个都是按照这样的套路建立起来。有消息灵通者，甚至连新工程局的“番号”都打听出来了，新成立的工程局，将是华夏建筑总公司第九工程局，简称“华建九局”。
一个新的工程局，对此外人可能没有多大感觉，但“华夏建总”内部的职工可都知道，假如真成立新的工程局，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件可能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大事。
现在无论是“鹏城世贸”项目部或者蛇口那个项目部，其实都只能算是“华夏建总”的“临时派出机构”，等这个项目完工，等最后的交工结算完，这个“临时派出机构”的任务就算完成，项目部随时就要撤销，项目部职工该干嘛干嘛，或者回到原单位，或者奔赴新的工地。
但成立工程局就不一样，和项目部相比，工程局算是一级“常设机构”，并且对于“华夏建总”这样的大型央企来说，工程局算是其下属最重要的一级常设机构。
一旦成立工程局，意味着更大的自主权和更多的资源。一旦由项目部领导变成工程局领导，意味着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权力。哪怕对于普通职工来说，这也意味着自己工作关系的变动甚至户口的迁移，这就由不得大家不关心，不关注。
而在所有的关注中，老高和老雷无疑是最引人关注的一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面前这两位“副指挥长”，应该就是未来新工程局的领导了，甚至是最主要领导都有可能。哪怕未来的新工程局局长就在他们两位之间产生，对此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虽然在他们上面还压着一个蔡老头，但“民间组织部长”们早就分析过了：也许首任新工程局的局长就是这位蔡副总了，但他更像是一位过渡式人物。蔡老头毕竟岁数已经不小，这马上就面临退休。而他的年龄一旦到杠，就算他满腔雄心壮志，组织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蔡老头虽说级别不低，按照“华夏建总”和住建部的隶属关系，以蔡老头这样的老资格，他现在应该有个副部级。但别说是这个级别了，而且是企业里的这个级别，就算是更高的级别，随着上头“中顾委”这种机构的设立，国家正在积极废除“领导干部终生制”，正在大力提倡干部的年轻化和知识化----“民间组织部长”们看得非常清楚：
即将成立的新的工程局，不久之后的“华建九局”，肯定就是老高或者老雷他们的天下。
“华夏建总”虽然在鹏城地区还有其他项目，还有其他项目经理，但没有哪个项目经理的级别有他们俩这么高，资格有他们老。
老高领导的“鹏城世贸”项目是目前国内在建第一高楼，而老雷所在的蛇口“林氏集团”项目，则是国内第一批中外合作项目。仅仅凭这一点，就显现出他们俩的特殊地位，就可以把他们俩和其他人区分开来。
本来按照正常情况，按理老雷应该是竞争不过老高的。毕竟老高的资格更老，在公司内部的关系也更深厚，可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而且“民间组织部长”们也知道，老雷也并非没有优势，他的出身，他的部队转业干部背景就是他最大优势---要知道“华夏建总”下属好几个工程局，它们其实都和部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例如“华建二局”，例如“华建六局”，它们的前身，甚至干脆就是“我军”的某步兵师。
其他也不用多说，就拿这位蔡副总来说吧，别看他是老高的老领导，从私人感情来说，他应该和老高更亲密。但了解情况的都知道，蔡老头其实也是部队出身，“干工程如打仗”，这可是一直挂在他嘴边的口头禅。
因此当老雷和老高凑在一块，尽管他们俩在那“大秀恩爱”，但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上去套近乎。
不敢造次啊，在情况还不明朗之前，那还是离他们远一点好，不求巴结吧，至少不会得罪其中的某位。
因此很奇特的一幕出现了，两位“副指挥长”在那谈笑风生巡视工地，但却并没有出现前呼后拥的场面，其他人都是该干嘛就干嘛。
至少是装作该干嘛就干嘛。毕竟在如此关键时刻如此特殊时期，两人同时现身那是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也许是因为“秀恩爱”没有看到明显效果，也许是由于确实尴尬，老高和老雷没有巡视多久，简单溜达一圈后，他们就去了办公室。
在那里面，蔡老头正在等着他们。
只是很可惜的是，他们俩今天虽然引人注目，但是还不是最引人注目的。正当他们俩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正当众人准备议论纷纷的时候，更引人注目的事情出现了。
在工地门口，出现了一辆非常拉风非常漂亮的小轿车。在这辆小轿车的副驾驶室上，走下一位面相忠厚老实的年青人。
大家定睛一看：咦？这一位，不就是几个月前还在这个工地上干了好几个月活的农民合同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