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入隆兴佛光普照,济万民金身遭焚
真定府,隆兴寺。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望着那辽阔寺庙,萧凤忽的冷笑一声,问道:“你是说之前阻止我们土改的,便是居住在这里的隆兴寺和尚?”
“正是!”赵志欠了一下身子,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这隆兴寺乃是这真定府最大的地主,并且经常仗着武力,强取豪夺农民田产。我等曾经试图进入其中,但是无奈却屡次被那寺中和尚挡住,便是那些愚夫也被其蛊惑,让我们实在是难以有所进展。”
自赤凤军进驻此城,已经过了数日有余,城中的达官贵族皆被枭首示众,其中田地也被一一分给治下百姓,让他们好好的治理。只可惜却等到工作进展到隆兴寺的时候除了差错,无奈之下赵志只好央求萧凤亲自出马,确保工作的完成。
萧凤盈盈一笑,双目微眯瞧着那正被葱葱郁郁的山林围住的寺庙,不免笑道:“哦?看来这个还是一块硬骨头啊。”
“没错。为了避免伤及此地无辜,我等也只能暂时搁置处理。”赵志一想当初自己被阻一事,便感觉有些懊恼。
真定府之中粮食虽多,无奈并不能满足赤凤军所需,所以他们只有将目标打向寺庙,只可惜这隆兴寺却向来吝啬,根本就是分毫不舍,浑无一星半点所谓的慈悲精神。
两人正说话间,自那林荫小道之中,一人已然踏步而来。
他见到寺前肃立的萧凤、赵志,还有尾随其后数量多达上百的赤凤军战士,立感全身颤抖,连忙拜道:“不知元凤真人到访,还请恕罪、恕罪……”
“无妨!”萧凤摆摆手,示意缘法住持推开,饶有兴致抬起头看了一下隆兴寺,“噗哧”一声便笑了起来:“缘法住持,你这寺庙可真大啊。可比我那真泽宫大多了。我估计啊,你这里估摸有一百多亩吧。就连这宫殿都有十余座,当真是羡煞旁人啊。”
被这一说,那缘法住持身躯立时一颤,低声下气的说道:“萧真人说笑了。我这不过祖上遗泽,能有多少东西?只是不知今日真人来此,究竟有什么目的?”
“也没有什么缘由。就是素闻这里乃是名家圣地,便是昔日宋祖也曾经在此逗留,心中仰慕之下便来此瞻仰,看看能不能沾点皇族之气。若是能够听到什么‘遇火即毁,迢凤即兴’,那边更好了。”萧凤朗声笑着,似有所说一般瞧着周围的宫殿。
大抵是因为年久失修,这些宫殿虽是宏大无比,但是上面的红漆都已然脱落,一块块斑驳的鸟粪、鸟尿也许久未曾清洗,而那琉璃砖也显得有些黯淡,一切的一切都透着名为衰落的氛围。
“萧真人却是说笑了。那些谶语不过凡人俗事编造出来的,我等不过寻常寺庙,如何能够干涉天机?”
缘法上人一听此话,身躯立时一愣,额头之上不由得落下数滴汗水,头低的更狠,姿态放的更低,唯恐一不小心就触怒眼前的这位统帅。
“遇显即毁、迢宋即兴”,这句谶语乃是北宋初年,当初创建了大悲寺的自觉禅师在寺中铜铸大悲菩萨之上所留下来的一句话。
其后北宋宋太祖赵匡胤因为后汉契丹犯界、后周世宗毁佛铸钱的两次劫难而前来礼佛,这才发现印在这大悲菩萨之上的谶语,其后因为连连击败敌军并且顺利登基成为帝皇之后,遂笃信不已,于是便敕令于城内龙兴寺重铸大悲菩萨金身,并建大悲宝阁,自此之后隆兴寺方才成型,并且顺理成章开始壮大起来,并且兴盛一时。
孰料等那宋徽宗上位之后,却屡屡做出各种错事,以至于让整个北宋彻底沦亡。
隆兴寺在陷入狄夷治所之后,也随之衰落下来,只能静静的看着那些辉煌却并不强大的宫殿,追忆过往的一切。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就连那些高踞皇位的皇帝临了也不过是一黄土,仅凭我们凡人,如何能够逆转命运?但是正所谓事在人为嘛!我等若是不试一试,如何知晓就当真没有成功的可能?”萧凤宛然一笑,目光一转却自所有宫殿上溜了一圈,又道:“只可惜总有一些人不问苍生问鬼神,说什么会冒犯神佛的。对于这种状况,缘法上人你是什么意见?”
“嗯!”
缘法住持更觉紧张,便道:“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等教化众生,总得要让世人知晓敬畏。譬如神佛,不过如此。”言毕,偷眼看了萧凤一眼,只见她神色自然,方才缓了一口气。
“这却是有趣。”
萧凤随口应道,沿着山路林荫小道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却在这时,却见眼前出现了一个亭台。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看去,这亭台层次分明共计分为三层四面,第一层每一面有六根廊柱,廊柱之上是斗拱结构,支撑着整个戒坛的大屋檐,戒坛屋顶为攒尖式屋顶,四条屋脊,每条屋脊上有六只神兽,看起来倒是颇为华丽,应当非是寻常之人所能拥有的。
萧凤立时笑了一下,复有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戒坛!”缘法住持低声回道。
萧凤这才恍然大悟,旋即说道:“原来是戒坛啊。我听闻这戒坛乃是佛教僧徒受戒时所举行的场所,原来便是这般模样?”带着一脸好奇,她已然踏入这祭坛之内。
只见在这祭坛之中,正供奉一个铜铸双面佛像。
二佛像相背而坐,背身相连,面南的是西方极乐世界教主阿弥陀佛,面北而坐的是东方净琉璃世界教主药师佛。
见到这幅场景,萧凤立时惊诧:“不是优婆离吗?怎么却是他们两位?”
她却知道,一般寺院的戒坛上多供奉释迦牟尼佛或其十大弟子之一的优婆离,其原因便是因为优婆离持戒第一,所以在戒坛上多供奉其形象,没想到这隆兴寺供奉的却是这两位,由此可见这隆兴寺的特殊性。
“嗯!只因为本寺曾得宋祖敕封,方才有此规格。”被这一问,缘法住持越发觉得忐忑,弄不清楚萧凤的态度。
萧凤未急着回答,又道:“继续走吧。”
过了祭坛,两人已然进入了隆兴寺之内。
这隆兴寺没有山门,所以两人踏入其中,迎面就是一座高大的琉璃照壁。
这照壁甚是修长,足有近十丈长,高两丈,厚也有六尺有余,乃是用一整块花岗岩支撑。而在壁顶及两侧皆是用绿色琉璃瓦镶嵌,光辉照耀之下,更显几分恢宏之色。而在盖帽、起脊处也一如别的古代建筑,雕有飞禽走兽作为装饰。
照壁的前后心均为菱形,中间为绿琉璃浮雕二龙戏珠图案,烘托浮雕的整面壁墙为大红色彩。
见到这东西,萧凤不免有所惊诧,扫了一眼便道:“这玩意倒是有些年代了,却不知晓究竟有何典故?”言罢,却是望向缘法上人,透着几分有趣。
缘法上人立时说道:“说到这双龙照壁,却是和张天师以及尉迟敬德有关!”
“哦?那这样看来,这双龙照壁当是有些历史了。”听到这里,萧凤立时便起了心思,继续问道。
缘法上人立时便神采飞扬,将昔日之事一一诉说出来。
据说在唐朝时候。正定城,也就是现在的真定府。那南滹沱河,水深流急,早年无桥,过往不便,于是城中百姓就集资打铸两条铁链,并且系于两岸木桩作为索桥,以利行人渡船。谁知道经年累月,铁链变成两条绿龙,为害百姓,后来幸亏有张天师路过,这才将其降服。而在此时,正值尉迟敬德监修大佛寺,忘了修大佛寺的山门,正愁没办法交差。于是便让工匠连夜动工,在大佛寺门前修起了这座照壁,把二龙牢牢地嵌在中间,这样一来镇锁了蛟龙使它不能作恶,二来也遮掩了大佛寺没有山门的尴尬。
“说的倒是不错。只可惜那索桥却是自此没了。”萧凤听罢之后,却透着几分厌恶。
毕竟那铁锁乃是凡物,如何能够蜕变成龙,进而危害百姓?
无非是当初建造者心生贪婪,为了将这铁锁据为己有,方才编造出这荒谬故事,进而欺骗百姓罢了。
宗教所为,大抵如此!
萧凤行到此处,对这隆兴寺已经是更无好感了,若非是为了了解此种情况,她根本就不愿意继续前进。
缘法上人也察觉到萧凤那陡然变得冰冷的脸色,不禁缩了缩脖颈,也不知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只好陪着萧凤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两人绕过了这双龙照壁,自三路单孔石桥向北,迎面是寺院的第一座建筑天王殿。
这天王殿乃是单檐歇山式,七檀中柱式建筑,中有圆拱形大门,门上部横嵌着“隆兴寺”金字匾额,兼有山门作用。
中央部分为重檐歇山顶,四面正中各出山花向前抱厦,让本是厚重的建筑物略显轻柔,尽显宋朝建筑构思巧妙、注重和四周围环境融合在一起的特点,殿顶为绿琉璃瓦剪边、檐下饰雄大的绿色斗拱,翼角弧度圆润而微微向上翘起。
走入殿中,萧凤四下望了一下,就见在殿内正中佛坛上,塑有释迦牟尼、文殊、普贤、阿难、迦叶像等塑像。
而在檐墙及围绕佛坛的扇面墙上,均绘有各色壁画,其题材内容皆为佛传故事。
佛坛之中,正插着数根香烛,香烛之上烟火明灭,正有袅袅云烟升起,将整个大殿熏得是檀香四处、烟笼雾罩,四下里根本就看不清楚周围的状况,只能陷入这一片香云之中,并且被这香气熏得是心思茫然,晕晕沉沉几有登仙成佛之感。
只可惜萧凤根基深厚、玄通了得,根本就不受丝毫影响。
“没想到你这寺庙香火倒是鼎盛,居然尚且有如此之多的恩客前来此地,只为了以求安宁。”萧凤看着眼前安谧场景,却是感慨万分,不禁叹道:“只可惜你这寺庙虽是安宁,无奈尘世之中却是杀劫连绵,百姓流离失所,莫不是为这苍生所苦。唉,这天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和平?”
“佛祖仁慈,定会让世人超脱红尘,往生极乐世界。”
缘法住持唱了一声佛诺,旋即便目露哀伤,似是在为苍生所苦。
萧凤冷眼瞧着,却是冷哼一声:“极乐世界?只可惜那极乐世界,却只存于虚幻之中,我却未曾见过。”神色又复平静,波澜不兴更是让人看着担心,不知道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
缘法住持这才感觉有些懊恼,却是悔恨当初未曾将速浑察留住,以至于遭逢此劫。
依照如今萧凤这般架势,只怕他非得出一次血不成。
缘法住持张了张口正欲解释,孰料萧凤已然迈开脚步朝着里面继续走去,他无奈之下只好继续跟在萧凤后面,朝着里面走去。
待到走入后面之后,迎面又看到一间五重檐三层楼阁。
注意到萧凤好奇目光,缘法住持继续解释道:“这是大悲阁!”
“大悲阁?”萧凤顿感好奇,缓步走入阁内。
只见眼前一片亮堂,浑无该有的阴暗之气,不免让人感觉吃惊,抬头一看便见到在这大悲阁之中,正矗立着一尊高大的铜铸大菩萨。
这菩萨足有近六丈之高,立于一个约有六点六尺高的石台之上,周身有42臂,故此被称之为又称“千手千眼观音”,而每一个手臂都分别持日月、净瓶、宝塔、金刚、宝剑等诸般武器,尽显一身神威之色,其上无数眼睛直愣愣的俯瞰地上之人,更是透着高高在上之感。
置身其下,萧凤不免感觉有些不自在:“这位菩萨莫非便是大悲菩萨?”
“正是!”
缘法住持应声回道,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萧凤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尤其是在看向那大悲菩萨的时候,更是带着一丝敌意。
果不其然,萧凤却猛地转过头,冷漠双目盯着旁边这人,口中透着几分嗔怒:“即为大悲菩萨。却集众人之财,纳万民之资筑造己身,它算是大悲菩萨吗?就算当真是大悲,只怕也只是黎民百姓的大悲,并非它之大悲。”
“那依着元凤真人的意思是?”缘法主持怯头怯脑,低声问道。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害怕,害怕会从萧凤之中听到那不应该的话语。
孰料萧凤却冷冷一笑,大手一挥便道:“拆了!”
两字一落,立时便让他大喝一声,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上,宛如被抽去了灵魂一样。
第二十七章隆兴寺铜像倾倒,灭菩萨遗恨未消
“拆了?请问元凤真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满目惊惧,缘法上人侧目撇过旁边萧凤,眼中透着不可置信。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他并非天资卓越之人,其实力大抵也就和龙山三老、鸾凤双秀相仿,更兼年纪苍老难以久持,莫说是开拓进取,便是守住一方基业也是极为困难,如今面对萧凤这般霸道之举,他竟然是没有丝毫阻挡的能力。
萧凤只将衣袖一挥,冷声令道:“就是将这尊雕像给融了。”
“可是真人。这雕像乃是庙中多年积累,亦是城中居民信奉对象。若是就这样拆了,只恐伤了信徒之心。我愿意将庙中田产捐出,只是此塑像乃是先祖所留,断然不可毁掉。”满脸愕然,缘法上人只见那一缕朱红身影正要离去,连忙将身一扑,已然挡在萧凤身前,双膝一跪便是苦苦哀求道。
萧凤却是冷然一笑,只将衣袖猛地一甩,立时便让缘法上人整个滚出,望着那狼狈不堪的身形,她的话语更是坚决:“此塑像既然称之为大悲菩萨。那为天下苍生计,献出此身又何妨?我为你隆兴寺立下一功,你可莫要推却啊。”
言罢,已然自这大悲阁之中走出。
阁外已有赵志肃立,他见到萧凤神色冷峻,又见那缘法上人狼狈模样,不免感到有些悲怆,便劝道:“主公!我等今日所来,不过是为了逼迫他们交出寺中田产,好将其分配给山下百姓。只是不知主公为何要将这雕像也给拆了?”
“赵志!我军中尚有多少火器?”萧凤并未正面回答,反而反问道。
赵志叹息,旋即答道:“虽是经过休整。但军中火器遗留不多,铳枪尚有一万一千八百挺,虎蹲炮只剩下五百一十八具,便是那克虏炮也只有三十一门。”
这些火器乃是赤凤军耗费接近两年时间,倾尽全力方才制造出来的。
而在离开潞州之后,没有了那些专门的制造器械,还有相应的工匠和资源,是断然无法重新补充的,可以说是用一个少一个,所以为了避免这些火器损耗甚多,萧凤一直都十分警惕,避免让火器损耗严重。
“而这雕像足有数万余斤,若是将其铸造成铳枪便可有近千挺,若是铸造成虎蹲炮也可得上百具有余。即便如此,你也拒绝吗?”萧凤盈盈一笑,瞧着那已然被无数绳索捆绑着的菩萨法相,嘴角之处笑容越盛:“更何况这群僧侣不事生产、不曾纳税,更是以弘扬佛法为名,贪纳世人钱粮,只为了铸造这毫无一用的塑像,真真荒唐无比。”
而在阁外,一应士兵已然鱼贯而入,手上皆是拿着绳索以及钩镰之类的东西,一个个攀爬到上面去,准备将这一尊庞大大物给彻底拆了。
此刻,这一尊铜像已然被无数锁链全数裹住,而锁链的另一端,也是被上百位赤凤军战士所抓住。
望见这一幕,缘法上人再次叫道,连连将锁链拉住,让那士兵不禁止住动作,口中亦是连连喊道。
“不可啊!若是将这铜像毁掉,佛祖定然会怪罪你们的。”
被这一吓,众位士兵齐齐止住动作,面露忐忑看向萧凤。
“哼哼!”另一处,萧凤冷冷一笑,又是讥诮道:“你这厮倒是恼人。只是你且说说,我若是将这铜像毁掉,这佛祖如何会怪罪我?”
被这一瞪,缘法上人身躯一颤,不由得缩了一下,然而一想自己若是就这么退了,那他身后的那一尊佛像便真的要被彻底毁掉了,便提起一口勇气,朗声说道:“正所谓因果报应,若是以兵戈临佛身,只怕日后上主也不免遭逢兵灾。”
“哦?”
萧凤笑声更浓,又道:“我闻佛门素有济世之心,然而天下间战事未止,佛陀却未曾出世,不知这事佛祖又该如何解释?萧某徒添女子,目中所见莫不是皑皑白骨,心中不忍自当迎难而上。便是刀斧加身,又如何?”
随后,她有侧目望向在座的诸位士兵,又道:“我也曾听闻佛祖曾言,行于世间旨在利人,虽头目犹舍以布施,区区一个金身,又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呢?我今日将其融化,不过是令其重归本源,也是功劳一件。”语及此处,笑容更甚,只是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那一尊所谓的大悲菩萨。
缘法上人听闻此言,不觉一愣。
另一边,赵志立时挺身上前,却将双手握住锁链,沉声一喝:“各位,且随我一起努力!”话甫落,已然将整个锁链拽的“铮铮”作响,其余士兵一见自家参谋长亦是一般动作,也不觉奋起力气,将这锁链猛地一拽,众人齐声呼喝下,立时便让十余道锁链整个绷紧,拉的那大悲菩萨摇摇晃晃。
“嗡”的一声,赫然便有清越巨响陡然升起,立刻便让在场的士兵皆感心神一震,几有头疼欲裂之感。
“嗯!”
萧凤诧然,立时凝神望向那大悲菩萨铜像。
只见这铜像周遭似有朦脓清光浮现,便是那四十二个手臂亦是似乎出现莫名动作,其手持的兵械亦是泛起道道金光,似是有佛光汇聚其中。
缘法上人立刻欢喜叫道:“是佛祖显灵。是佛祖显灵了。”
“哼!”
轻哼一声,萧凤手臂一挥,无数赤芒纷纷窜出,皆是纳入士兵身躯之内。
被这清净琉璃焰一经覆盖,众人皆感之前异状不复存在,体内无穷力量攀升,手臂亦是膨胀数倍有余,比之现在更有力量了。赵志大喝一声:“同志们,一起用力!”一时间,众人皆是以脚掌抵住地面,双手死死握住手中绳索,然后猛地一拽。
这一拽,立刻便让这一尊铜像猛地摇晃起来,簌簌尘土自佛像身上散落下来,纷纷遮住众人眼光,亦是让他们感觉甚是呛人,不由得咳嗽起来。
却在这时,这佛像陡升奇异变化,其手上所握兵刃纷纷绽放奇异光彩,旋即自手上脱离,却是朝着列位士兵射去。
萧凤这才笑了起来:“不过些许震慑手段,莫非也以为能够阻我吗?”素手张开,对准虚空猛的一握,但见烈焰翻腾之中,周遭尘土尽皆消散,便是那数十件兵器也是全数融化,变成一块块看不清楚之前模样的铁疙瘩。
或许这些兵刃对其余人乃是神兵利器,但是在萧凤的清净琉璃焰之下,却终究只是一些废铁罢了,其被融化的过程也只是拖延个三五秒罢了,其结局终究还是不变,
赵志见到这一幕,虽是感觉惊讶,却也升起几分高兴来,便是喝道:“各位听我号令,等到数到一时候一起用力,将这铜像给我拆了。”
“三、二、一!”
话音一道,锁链绷紧,众人皆感吃力,然而在众人努力之下,那铜像终于展露出一丝倾倒痕迹,然后越来越盛,直到被拉到极限。
“砰!”的一声,这菩萨终究支撑不住,终究还是被拽的整个倒下。
巨大铜像砸在整个大悲阁之外,立刻便让这建立已有数百年有余的阁楼瞬间倒塌,无数砖石散落一地,就连整个地面也是晃了一晃,待到尘土消弭之后,眼前的大悲菩萨已然裂成一地,无数铜块散落在地面之上,再无昔日之前的端庄了。
眼睁睁见到这一幕,缘法上人已然撑不住身体,整个软倒在地。
“祖师爷在上,我终究还是没曾保住您传下来的佛像啊。”
声音凄凄,让人听着也感觉悲怆,然而在萧凤看来,这般嚎啕却不过是鬼哭狼嚎,听习惯了也就不以为意了。
这世间想杀她的人太多,现在她根本就不在乎是否还会再增加一个新的仇敌。
“将这些铜块全都收拢起来运回去,准备将其铸造成火器!”素手一挥,萧凤立时下令道。
听到主公命令,赵志立时让所有人开始忙碌起来,将那些砖石清理干净,然后将那些碎裂的铜块一一切割然后在众人的努力下搬到马车之上,就等着运到真定府之中,然后开炉将其铸造成火器。
赵志看着那越发飘忽的身子,心中无比忐忑,越发感觉自己猜不透萧凤心思,只是一见满地的砖石也铜块,就感觉有些后怕,问道:“主公,这样做真的好吗?”
“为何不好?”萧凤反问道。
赵志解释起来:“主公。您也知晓这佛门在北地实力极强,并不比昔日全真教差。我等今日之举若是被别的佛门之人所知晓,只怕他们便会极力抵制,反而会让我们寸步难行。”
“我自然明白。但是赵志。你既然知晓这佛门势力强大,那若是让他们始终盘踞,那我们中华教如何传播?”斜斜撇过赵志,萧凤笑容更甚,几有神秘莫测之诡谲:“我若是不将这佛像给拆了,如何能够扫清这等邪门外道,为我中华教的传播,创造有利条件?”
销毁佛像,熔铸武器以抗敌,为其目的之一;打击佛教,扩张中华教实力,方为其真正目的。
萧凤做事向来都是有其目的,并非毫无缘由,今日时候不顾他人阻力,一扫隆兴寺也是为此。反正她早将佛教势力,比如说西藏密宗萨迦寺、禅宗少林寺两派,全都得罪的一干二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截了当就撕开面皮,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历。
至于那佛门会如何应对,可不是她所考虑的事情。
赵志虽有明悟,却依旧感觉忐忑,低声问道:“可是,若是佛教执意反扑呢?”
“那更是妙事一桩!”
萧凤又是轻笑一声,便道:“你要知晓,这寺庙田产皆被我等分给附近农民,他们若是执意夺取,少不得以武力要挟,闹出什么事来也是理所应当,所以到时候他们定然是水火不容。而为求自保,这些农民便只有进入我中华教,如此一来方能保全性命,也确保自家财产不至于被他们所掠夺。到时候,整个中华教定然会在这旷野之上全数绽放,成为我们彻底推翻鞑靼,一兴中华的伟大壮举!”
赵志听着这话,却只觉得可怕,望向眼前的少女,却几有一丝狰狞之姿,让人只觉得怵目惊心。
他低声呢喃道:“但是那些农民呢?他们岂不要遭殃了?”
“赵志!你这话可说不得不好啊。”
话语蓦地冷下,萧凤冷目已然扫来,逼视中透着凌厉之色:“难道让他们在蒙古鞑子和那些奸佞的百般揉虐之下苦苦求生,便是更好吗?别忘了那些鞑子究竟将我等当作什么东西!与其苟且偷生,还不如奋力一搏,至少也能轰轰烈烈一世,而不是埋没于荒野之中,就连一丕黄土也没有。”
听到这声音,赵志立时惊住,又是劝道:“可是,主公”
“赵志。你要知晓我们所进行的乃是一场革命,一个集体对另一个集体最极端的复仇。”萧凤似是察觉到赵志变化,不禁张口说道:“而革命之中注定会有人牺牲的。你知道了吗?”
赵志一抬头,便见到那冷冷目光之中所透着的无形威压。
他不免低下头颅,低声回道:“我明白了!”
自这一刻,赵志恍惚中开始感觉眼前的主公变了,虽然对部众依旧是爱惜无比,然而对待敌人却变得更为冷酷无情,而且还充满着莫名的憎恶。
看来潞州一战,对整个赤凤军的改变,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赵志心中黯然,也明白为何主公之所以变成这般模样,全是因为之前那一场潞州之战。
自那一战之后,整个赤凤军便已经变了,从每一位士兵对鞑子那近乎冷酷的杀意,再到如同成风这般对降军近乎实质的敌意,再到萧凤这全然无视的冷酷,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形之中被改变。
毕竟眼睁睁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在别人的屠戮和叛徒者暗算之下白白牺牲,任谁都无法冷静下来。
赵志扫过那一尊被拽下来的佛像,佛像已然整个破碎,一颗老大头颅也是布满裂纹,一道道的让曾经安宁祥和的佛容也透着几分狰狞,一对佛眼也是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让他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在哭泣,似是在控诉着这个让所有人都异变的世界。
然而世界,毫无变化。
第二十八章现玉玺波澜再兴,忆往事沉疴难解
眼见佛像已灭,萧凤这才感觉心中怨气消散许多。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毕竟这所谓的大悲菩萨,总是让她想起当初那个恣意妄为,屠戮自己麾下士兵的那个妙善,入籍你时候被整个砸碎,也算是一了宿怨了。
正当离开时候,却闻一位士兵忽的叫疼:“这是什么玩意?怎么这般烫手?”
禁不住,他手上拿着的金珠立刻跌落在地,在地上滚了几滚之后方才停歇,而其表面之上,更有斑斓之色浮现,旋即便消失无踪,重新变为之前的古拙金色模样来,望起来也就是寻常的刷了金漆的寻常石珠。
他望着那足有拳头大小的金珠,顿感奇怪:“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看起来不像是铜铁金属之物?”
毕竟这金珠拿着时候甚是轻松,并无应该的重量感,很明显并非密度极高的黄金、亦或者是铜铁之物筑造而成的,应该是某种中空的木质材料。
“是舍利子!”
不远处,萧凤顿起诧异,将手一挥已然将这舍利子摄入手中。
她曾经得过大兴国寺所遗留舍利子,自然一眼便认出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好奇之下就将此物摄来。
“只是这舍利子竟然有这般大小,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萧凤双眉紧皱,漆黑双眸死死盯着手中舍利,却是透着几分困惑。
自万象文集之中,她可不曾听到过历代有哪位高僧能够有这般本事,凝结出这般体积的舍利子。
寻常僧人能够凝结出蚕豆大小的已然算是得到高僧,若是能够炼出珠子一般大小的便堪称绝世高人,便是那名震寰宇的王重阳,所凝结的金丹玄阳至心珠,也仅仅和鸡蛋一般大小。
如眼前这足有篮球一般大小的舍利子,那可真是前所未有。
要么,便是这舍利子之人乃是一位超绝之人,要么,便是这舍利子之内只怕藏着什么东西!
想及此处,萧凤眸间红光一闪,熊熊烈焰再次袭出,就将这舍利子罩入其中,烈焰焚烧之下这舍利子终究还是支撑不住,“砰”的一声整个破碎,却自其中露出一物来。
赵志一见,立刻称奇:“是一枚玉印?”心中困惑,却见自家主公神色大变,脸上竟然现出诸般或是惊喜或是恐惧的诡异神色,不禁想到:“这玉印难不成有什么奇妙之处吗?”
收起玉印,萧凤忽的落在远处的缘法上人身上,问道:“我问你,你可知晓有何人曾经再次圆寂吗?”
“第十三代主持,也就是我的太师尊,他便再次圆寂。”缘法上人浑身一颤,立时回道,至于那金珠他虽是见了,却也没有什么别的神色,仿佛这东西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是北宋末年吗?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会在这里发现这东西。”
萧凤双目微眯,口中念叨了一下,便一转身就自此地离开,准备回到军营之中,仔细研究袖中的玉印,至于身后诸人却是浑然弄不清楚自己的主公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开。
走入真定府之内,萧凤神念一扫,身形一闪再现时候,已然来到阳和楼之上。
这阳和楼横跨于南大街之上,其下左右正有两个洞口可供行人来回,上面乃是一个开阔宫殿式建筑,足以容纳数十人再次御敌,是绝佳的守城之地。
只见那城头之上,萧月正神采风扬的念诵城中百官罪行,而随着她的动作,那些贪官蛀吏、土豪劣绅皆被一一推出,然后于枪响之中变成尸体,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在这城头之上就多出了数十具尸体。
打土豪、分田地,这般手段不能说是多么正义,但是对于目前的赤凤军来说,却是最好的赢得当地百姓支持的方式。
为此,萧月在王践行等人卸职之后,便直接接下来这等事情来。
只是今日,萧凤一扫那横呈一片的尸体,却不免皱起眉梢,心中暗想:看来昔日场景影响终究还是太过深远,需要好好磨一下性情,否则若是这样便去冲击的话,只怕便会心劫骤起,反伤己身。心中虽是担心,脸上却无分毫动静,便是叫道:“萧月。你且将手中工作交给冷锋,随我来一趟。我有事情要找你。”
“姐姐又有什么事情了?莫不是关于敌人行动的关系?”
萧月虽是不解,却也只好将卸掉工作,跟着萧凤一路前行,直到进入真定府之外的一处密林之中。这密林深邃幽静,除却偶有鸟啼蛙叫之外,就没有了丝毫人迹,乃是一个绝佳的谈话地点。
停住脚步,萧月立时问道:“姐姐,你叫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唉!”一声长叹,萧凤神色顿起惆怅,望着那清瘦许多的容颜,不免疼惜起来:“这些日子,也是幸苦你了,让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来。”
萧月眉间骤起困惑,满是不解:“弟子不幸苦。只需是能够助主公成就大业、驱逐鞑靼,弟子这点罪业又算得了什么?”
“我不是说这个。”摇摇头,萧凤只觉疼惜,又想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便说道:“只是从今日起,你手上的工作暂时停一下。知道了吗?”
“为什么?”话语脱口而出,萧月满是诧异。
自接任这件事情直呼,她不能说是夙兴夜寐,但也是兢兢业业,向来不曾错漏过一见冤案,以免败坏赤凤军名声,然而此刻却被萧凤给叫住了?
这其中,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
萧凤摇摇头,紧皱的眉梢透着她心中的不安:“并非你做的不好,实在是因为以你现在状况,若是强行冲刺只怕有性命之虞。你应当知晓,以你现在的状况,其实是处于一种极不安定的状态吗?”
“姐姐,您说的莫不是?”萧月立时哑然,脸颊之上透着几分羞愧。
萧凤微微颌首,神情越发担忧起来:“你和你妹妹的天赋相当不错。在常人之中,也算得上是上上之选,更兼心智坚定,乃是习武的最佳人选。但是问题也出现在这里。因为幼时关系,你和你妹妹皆是身心受创,便是日后我竭力弥补,但是创伤便是创伤,是很难痊愈的。你妹妹性子柔韧倒也罢了,但是你却因此好走极端,所以让我甚是担忧。三番五次,若非我及时相救,只怕你早已经命丧黄泉,这一点你可曾记住?”
自出山一来,她可是将萧月那一次次历险皆是看在眼中。
虽是每一次都化险为夷,但是总是看到萧月那濒临绝地的模样,却依旧让萧凤担心不已,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帮助其精进实力。
“可是姐姐。”萧月不禁撅起嘴巴,嗔怒道:“我若是不出手,只怕到时候死的便是我!”
“我明白!也是我实力不济,所以才让你如此操劳了。”萧凤愁容未消,看着那清减许多的容颜,心中怜悯之意愈盛,不由伸出手将其抱在怀中,素手轻轻拦住那纤细腰间,鼻中细嗅着那犹如空谷幽兰般的清香,不免感觉心思稍稍安定了一会儿。
然而只有在这时,她才察觉怀中女子却是如此瘦弱,让人不禁怀疑怀中的这位,便是那个叱咤风云的玉修罗。
拦住怀中女子,萧凤轻咬耳边,呢喃诉道:“但是你有的时候也得考虑一下自己,切莫如此冲动。若是陷入危险之中,会让我担忧的。”
“姐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就目前的状况,我们不拼命的话不行!”
被这一抱,萧月顿觉身子半边都酥软下来,脸上的坚冰也似柔水一样消融下来。
萧凤身子一僵,旋即苦笑:“我明白。但是你要知晓,你和萧星,乃是我唯一的牵挂。而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并不能算好,自潞州一战之后,身体内的沉疴积累太多,便是我也无法尽数祛除。毕竟那些伤势乃是和你剑心一体,剑心一动自然会牵引伤势,让你无法尽展实力。”
若论潞州一役,萧月所付出的不要太多。
阻挡妙善屠戮赤凤军战士,勇闯粮库意图烧毁粮库,直到最后抵御对方袭城之举,数番战斗皆是充当主力,并且每一次都是以摧残性命为基础,直到最后悍然引动剑心之举更是凶险万分,之后若非萧凤及时现身,以清净琉璃焰护住身躯,非得落个剑毁人亡的下场。
萧月听闻此言,眼中神情黯然许多:“姐姐,莫非我的状况真的这般严重吗?”
“没错。”
萧凤回道:“那断霄圣剑锐利无匹,当时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抵御。然而刚强易折、并非长久之道,你的性格也是如此,向来冲动、难以自抑。若是强行催动断霄圣剑,只怕身躯难以支撑,会有命陨可能。正是因此,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潜龙勿用之理,非是如此实在是难以控制那断霄圣剑。不然的话,我便是将你的实力强行提至地仙一境,只怕你也无法控制住这股力量。”
萧月只是默默听着,虽知这话语乃是指责,但她听着却觉得无比甜蜜,毕竟这体贴的话儿萧凤向来不会说,更不会展现出来,也只有如她这般亲密之人,方才知晓这藏在坚毅面庞之下的那一颗脆弱的心。
只是听到之后,她却是惊愕起来,“姐姐,你说什么?你有方法,将我的实力再次提升一个等级?”
也无怪乎萧月惊愕,实在是武学一途最重根基,若要进抵更高一重的境界,非得打造好一个牢牢地基础不可,所以每一步都需要循序渐进,便是你手握灵丹妙药、身负绝世武功,也得一步一步来,无法避免那些必须走的途径。
然而今时,萧月却听闻自家姐姐说有方法,让自己的实力更进一步。
萧凤自怀中掏出之前得自隆兴寺的玉印,展现在萧月面前,缓缓诉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当便是你曾经所诉说的那宋徽宗所伪造的传国玉玺吧。”
“没错。就是这个!只是这东西怎么到了姐姐手里?”萧月仔细一瞧,立时惊住。
眼前的这一枚玉印,和她曾经所见到的那一枚玉印无比相似,完全是一模一样,根本瞧不出有丝毫的不同之处。
萧凤深吸一口气,素手握住手中玉印,默默开始感受其中所蕴含的力量,朗声说道:“此物乃是我自隆兴寺所得和那一枚玉印并不是同一个。而从这玉玺之中,我可以感受到一股沛然之力。这股力量虽是驳杂浑沌,却胜在浩渺无穷,仿佛没有一个尽头。若是将其力量导出,并且炼入你和萧星体内,自然能够让你们两人的实力突飞猛进,进抵地仙一流。”
“姐姐今日找我来,莫非便是要以此物助我提升实力?”萧月这才恍悟,望着这玉玺已然透着几分炽热。
在这危难时候,她自然认为自己最需要的便是提升实力,好能够帮助萧凤铲除那些奸佞贼寇,还天下一个清净。
“没错。”萧凤微微颌首:“只是你现在状况并不好,需要等你悟通其中关卡,我才能够助你炼化其中力量,进而提升实力。毕竟你现在实在难以控制断霄圣剑,若是一个不小心反而危害到自己,那就不妙了。所以我便让你暂时放下手中之事,收敛心神修行一段时日,等到做好万全准备之后,再行提升之道也不迟。”瞧着萧月那混不在意的模样,萧凤心中更觉忐忑。
她也知晓如今赤凤军实力不足,若是能够多出一位地仙,自然能够减轻其余人的负担。
但是萧凤更知晓,以目前萧月的状况,并不适合就这么突破进入地仙之境,否则也只会如同妙兴、孔元措、妙善那般,在使用玄通之力的时候露出老大破绽,反而被袭杀。
这般矛盾,自然让萧凤甚是为难,不知应当怎么办。
萧月自是晓得这一点,不免嗔怒起来:“但是我离开之后,宪兵部以及情报司又该交由哪些人处置?”
“那些事自有冷厉、孙峰、宋恩负责。其中冷厉曾为罪犯,最善追踪之事;孙峰乃是狱卒,最善审讯之事;而宋恩乃是仵作,足以侦破案件真相。这三人实力虽是不及你,但若以手段及对敌人的了解而论,却非你能匹敌。有他们两人坐镇,应当足以震慑他人。在其后,更有我支持,应该是没有人有意见的。”萧凤旋即回道。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如今赤凤军架构已成,各个部门都已经运转起来,即使是短时间缺了一人,也能够补充上来,维持整个赤凤军运转不至于崩溃。
正是因为知晓这些事情,所以萧凤才有打算让萧月暂时休息片刻,暂时交给他人处理,进而为萧月提升等级做好完全准备。
至于萧星?
她性子柔韧,早已经踏破心劫,所习的九韶炫音琴也是以增益己身以及他人威能,纵使无法突破地仙,也足以确保不至于伤到身躯。
第二十九章形式峻三面围剿,议突围化整为零
历三日,真定府已定。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次日赤凤军入新乐,斩敌三百,得金三千,其地百姓因之得存,以为天将圣人,遂有祭祀之礼。
赤凤军统领,萧元凤者,遂令部下入村,传中华教义,一曰中华根本、阐明华夏番邦之别;二曰生存之理、人伦之变、须以族群、民族生存为重;三曰人人平等、自古皆无上下贵贱之理;四曰唯物之论、尽述鬼神荒谬;五曰自立之法、设联村结营之举,传授火药炼制之术,虽有自立之能。
自此之后,赤凤军根本自固,遂有扩兵之举,凡兵锋所到之处,其地百姓踊跃助阵,无不破之城。
遂有分兵之举,一者三千,陷入曲阳、后夺唐县,威势直逼遂州;二者九千,先破定州、后得庆都,因得知蒙古到来,为免损及根本,遂招余部回归庆都,其后兵锋南下,入祁州,一日后进安平,无奈速浑察屯兵束鹿,未免兵险危境,遂北上占据蠡州,谋划未来。
可汗震怒,遂令蒙哥领兵三万、统张弘范、张弘圣、仲威、巩彦晖、木虎乃、刘中、郭胜、孛术鲁九住、赵祥、张德辉、元裕、李治诸人南下,分兵两路。
一路由蒙哥指挥,巩彦晖、木虎乃两人统领,其下有张弘范、张宏圣、仲威辅助,由广灵入灵丘,走涞源,进抵易州,最终以遂州为中心,进而斩断赤凤军北上之路,确保大漠安危。
第二路由孛术鲁九住、张德辉统领,其下有刘中、郭胜、赵祥、元裕、李治辅助,自宣德州而出、经丰盛州、入怀来走常平,进抵中都。领中都之粮,走良乡、范阳、涿州、定兴、最终抵达安肃州,以确保军队后勤安然无恙。
另一边,亦传令忽必烈,令其自清河、走武邑、驻守河间府,以防赤贼东走。
如此三面已成围剿之势,就等着彻底剿灭赤凤军。
细细想着现今状况,萧凤愁容更胜,抬起头望着诸位,问道:“对于眼下状况,尔等有何意见?”
自北方,乃是蒙哥所率领的三万兵马,位于东方乃是忽必烈麾下三万人马,尾随其后亦是速浑察的两万人马,合计八万人马并不比昔日张柔、史天泽、李明昊三人联军差,而且更因此彼此熟悉,只怕对赤凤军的威胁远胜之前。
正是因为了解这一点,所以萧凤才会略显懊恼,将所有将官召集起来,准备商量一个保命的手段。
被那蒙古三面围住,这种感觉可不好受。
“我以为我等应当如昔日潞州一般,四处周游避开锋芒,进而彻底击溃对方。”只见气氛凝重,严申不禁提出自己的建议。
“不行!”成风却是摇着头说道:“那潞州四面环山,我等部众更是熟悉山川地形,故此方有之前成功之举。然而此地乃是平原,旷野之中一望无垠,更无分毫回旋余地,岂能和潞州等同?严申,我知晓你用心良苦,然而潞州之战和今日一战并不相同,我等实在无法采取之前举动。”
严申顿感恼怒,不禁反驳道:“那难道就和对方正面迎敌吗?”
“如此行径等同找死。”赵志无奈摇头,“我军士卒只有一万余人,手中枪械亦是有限,实在难以支撑连续作战。若要以一万余人击败八万余人,实在是没有半点可能。”紧握双手,他却是感觉有些绝望。
自潞州出走以来,为了确保赤凤军安然逃生,他们舍弃了很多的东西。
譬如那襄垣之中的高炉以及水压锻造机,还有其地支持他们的农民,而这样的话就代表着他们彻底失去了补给,只能够依靠着手中仅有的一点物资苦苦挣扎,好能够得存性命。
现如今,他们被大军层层围困在安平附近,可谓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更是让众人感觉懊恼。
只见众人皆是面露苦涩,那石不免叫嚣起来:“若是这样,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却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事情来,随后落在萧凤身上,他更是嚷嚷着:“主公,你有没有办法?如果没有的话,那我等难不成就死在这里?”
被这一说,萧凤不免皱眉,隐隐中竟然有一丝后悔之色。
当初时候,她为了避免军队死伤太过严重,就做主让那些降军也加入赤凤军,好充实自己军队的实力。
然而那些降军终究还是旧式军队习气太重,短时间之内若想要将其改造成能用之人,实在是有些困难,目前时候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唉,看来锁定属下忠诚度的光环,终究还是没有啊!
萧凤心中懊恼,却是感觉自己曾经读过的那些书籍终究还是太过虚假,终究还是没有实际接触来的深刻。
“石!”
未等萧凤有所反应,成风瞧着此人模样,却是厌烦起来:“主公既然带领我等到这里,那就必然有其用意,何须你再次讳言?若是继续说出这般泄气的话,小心你头上的这颗脑袋。”
石立时愣住,仿佛那被热油浇过的蚂蚁一下,蹭的一下便站起来,嚷嚷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小心我这颗脑袋?难不成你以为这军队是你一个人的吗?别忘了,我昔日虽是蒙古军人,然而自投降之后,便和你一样都是赤凤军的人,平日里也没有为非作歹,更没有违背三大规定,你这厮如何能够说我。更何况依着军中条令,你若要审判我,除非主公出面,否则其他人断然没有这个权力,更不可能杀我。这一点,你忘了吗?”
“吆喝?你这厮倒也开始狐假虎威了,居然知道我军的条例?那你知不知道,若是投降敌人的话,那可是要杀头的罪行。”成风却是讥讽道。
自当日不欢而散之后,他看到此人就不免充满着怨气,甚至于在言辞当中,也隐约中透着敌意,而今日不过是又一轮的爆发罢了。
果不其然,石立刻嗔怒起来:“你这厮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会让投降?那你有什么证据吗?如果没有证据的话,还请你立刻道歉,否则的话我和你没玩!”
“难不成不是吗?自一开始便蓄意挑起军中问题,有你这么做的吗?”成风再次怒斥道。
且看着此人,他更是厌恶的紧,以至于说话时候都透着几分杀意。
石便反驳起来:“主公叫我们来就是为了找出问题、解决问题的,而我说的难道不是问题吗?你这般纠缠,也不怕让士兵寒心?”
一时间,两人互相争斗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住嘴!”
却在此刻,一声怒气破口而出,立刻便让两人面露惧意望着萧凤。
她说道:“你们两个,立刻给我滚出这里,闭门思过三天。记住了,这里是商量军事的大堂,并非尔等放肆的地方,知道了吗?”
被这一说,这两人目带不甘、只能各自退下闭门思过。
其余人纷纷摇头,显然也对他们两人表现不甚满意,更是搞不清楚为何成风会毫无缘由的针对这么一位降军,这一点也让他们感到生疑。
萧凤微微一叹,便知晓此刻自己若是在不回答,便有可能会让赤凤军分崩离析,所以为了谨慎起见,就朗声说道:“好了。关于如何抵御对方的事情,我以为应当化整为零!”
“化整为零?这是什么意思?”赵志顿感不解,又问道。
“化整为零。顾名思义,便是将一整个军队分散开来,组成一个个不超过一二十人的小分队,全部藏入这附近的农庄之内,借助附近的农庄继续抵抗鞑子。”萧凤解释道:“毕竟咱么现在人数严重不足,根本就不可能和对方硬拼。”
没办法,赤凤军数量太少,只有一万余人。
而蒙古大军数量太多,每一次出动都是数万数万朝上的。
针对这般庞然大物,他们是否能够取得成功?
对于这一点,萧凤也不清楚,而她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那便是按着曾经在书本之上看到的去做,至于能够做到多少,那就得看这天地是否准许了。
深吸一口气,萧凤心中忐忑不安,继续问道:“对于这一点,你们有什么意见?”
“嗯。主公这法子看起来可行,但是到时候我们如何汇聚起来?毕竟化整为零之后,整个赤凤军内部的架构定然会完全崩溃,不复之前模样。到时候我们究竟应该如何联络,又应当如何战斗,这些都需要事先约定的。要不然,我们东打一头、西打一个,就像个没头苍蝇似得四处乱窜,很明显是不可能的。”杨禅缓声说道。
“正是如此!”虞诚亦是问道:“更重要的是。到时候我们究竟应该听谁的?蛇无头不行。单靠十几二十人,可无法彻底击败鞑子。若要推翻他们,那就非要一只真正的军队,否则是很难办到的。而分散之后如何凝聚成形,那更是问题了。”话语中透着担心,也带着茫然。
毕竟他们久在赤凤军之内生活,也是数次得到庇护,方才走到今日。
若是整个军队彻底分散之后,那之后他们便只有单对单和那蒙古大军对抗,届时又该如何行动,如何应对鞑子的围剿,又是另外一种战斗方式。
赵志亦是劝道:“最重要的是。若是贸然让全军解散,就怕整个军队会瞬间崩溃,以为他们被主公所抛弃了。依我看,此计或许可行,但需要先试一试,看看是否能够成功。唯有如此之后,方才能够确保整个军队安然无恙。”
“这倒也是。”
萧凤微微一想,也觉得自己之前太过激进。
大抵是因为被敌人逼急了,所以她就有豁命一搏的想法,却没有考虑到实际状况,幸亏有部下指出其中问题所在,方才避免做出这等凶险万分的举动。
顿了顿,萧凤便道:“既然如此。那虞诚、杨禅,你们两人便率领部下脱离赤凤军,各自分散隐藏下来,不得被敌人知晓。等到在这里扎根之后,你们两人便可和王践行、王动、杨辉他们联系,力争做到互为依靠。记住了,以保存有生力量为主,不得擅自冒进暴露自己的实力,知道了吗?”
“我等知晓!”
虞诚、杨禅两人立时拜服,准备带着自己麾下的第七旅的人驻扎此处,好为主力部队的转移创造绝佳时机。
“正是如此!”虞诚亦是问道:“更重要的是。到时候我们究竟应该听谁的?蛇无头不行。单靠十几二十人,可无法彻底击败鞑子。若要推翻他们,那就非要一只真正的军队,否则是很难办到的。而分散之后如何凝聚成形,那更是问题了。”话语中透着担心,也带着茫然。
毕竟他们久在赤凤军之内生活,也是数次得到庇护,方才走到今日。
若是整个军队彻底分散之后,那之后他们便只有单对单和那蒙古大军对抗,届时又该如何行动,如何应对鞑子的围剿,又是另外一种战斗方式。
赵志亦是劝道:“最重要的是。若是贸然让全军解散,就怕整个军队会瞬间崩溃,以为他们被主公所抛弃了。依我看,此计或许可行,但需要先试一试,看看是否能够成功。唯有如此之后,方才能够确保整个军队安然无恙。”
“这倒也是。”
萧凤微微一想,也觉得自己之前太过激进。
大抵是因为被敌人逼急了,所以她就有豁命一搏的想法,却没有考虑到实际状况,幸亏有部下指出其中问题所在,方才避免做出这等凶险万分的举动。
顿了顿,萧凤便道:“既然如此。那虞诚、杨禅,你们两人便率领部下脱离赤凤军,各自分散隐藏下来,不得被敌人知晓。等到在这里扎根之后,你们两人便可和王践行、王动、杨辉他们联系,力争做到互为依靠。记住了,以保存有生力量为主,不得擅自冒进暴露自己的实力,知道了吗?”
“我等知晓!”
虞诚、杨禅两人立时拜服,准备带着自己麾下的第七旅的人驻扎此处,好为主力部队的转移创造绝佳时机。
第三十章兵势急群情汹汹,潮水下暗流涌动
既已定下计划,虞诚、杨禅两人便开始着手行动。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将众位将士召来之后,他们两人便将萧凤决定吩咐下来,询问众人的意见。
听罢之后,身为第七旅教导士长的杨朴便皱紧眉梢,问道:“此计划也并非没有实现的可能。但是你应该知晓,最重要的是如何确保我军将士是否还愿意忠于我们。潞州一战殷鉴不远,正所谓人心思变,尤其是在这个正处于危险的状况下,只怕军中那些的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个倒是一个问题。”
虞诚微微皱紧眉梢,旋即便道:“那你的意见是什么?”旋即苦笑了起来:“总不能一杀了事,毕竟那些奸细可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大喊大叫。你如何能够判断他们会不会投降蒙古?”
人心隔肚皮,这一句话乃是真理。
就连萧凤这等实力惊人的地仙人物,也无法完全把握人心,差点儿让仇烈、金蒙两人灭了潞州,他们又有什么办法解决此事呢?
“唉。这也是一个麻烦。不过更重要的是,我很担心现在军中的状况。”杨朴面露疑惑,又道:“人心思变。目前赤凤军的状况,很多人都明白,想瞒也瞒不过的。以至于现在军中都议论纷纷,平常的训练也难以维持下去了。”
虞诚立感诧异,问道:“哦?我们的处境这么凶险。”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忙着率领士兵攻城拔营,至于军中士兵的状况,却不是太明白。
“没错。”杨朴微微颌首,回道:“依我的建议,现在我们应该先举办一个学习班,让所有军士全都加入,告诉他们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也明确的将主公的决定告诉他们,力争让这些士兵安抚下来。”
杨禅问道:“学习班?这样好吗?”
“总比让他们在背后胡言乱语败坏名声要好得多吧。”杨朴苦笑着回道,话中略显尴尬。
“这倒也是。”杨禅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毕竟问题就在哪里,重视并且企图将其解决,总要比置之不理要好得多吧。
虞诚斟酌片刻之后,便嘱托道:“若是这样,那主持这次的学习班就交由你来操作了。”说到这,他不免露出几分羞赧:“没办法,我这人也就有一些拳脚功夫,若论典籍、文章之类的,是远不及你。”
“这是自然。毕竟这里也是我的家嘛。”杨朴回道:“既然是家的话,自然希望它能够安安稳稳的持续下去,而不是被那些闯入家中的匪徒所摧毁。”
虞诚、杨禅两人立时颌首,尊敬的回道:“放心。我们两人定然不会让那些奸佞之徒坏事的。”
三目相对之中,皆是透着那坚定的心念。
…………
会议结束之后,众人各自散去。
待到夕阳落下、星辰稀疏时候,众人虽是睡了,但是总有一些人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安睡。
石便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便走出军营,漫步在星光散漫的银色帷幕之下。
一想到会上之事,他便不免抱怨起来:“自古以来,唯女子于小人难养也。我瞧着主公虽是实力惊人,无奈脑子却是不好使。竟然打算在这个时候和蒙古硬抗?当真是愚昧至极!陈敬宗,你说是不?”
“背后议论主上,可并非好事。你这话出之你口入之我耳便可,若是教别人知晓。少不得一个大不敬之罪。”陈敬宗摇摇头,亦是感觉苦恼。
石有些诧异,问道:“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就在刚才!”耸耸肩,陈敬宗指了指远处帐营,又道:“你说我们两个,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这么悠闲的月下漫步了?”
“十三年吧。一晃眼,没想到就是十三年了。”石神色顿时黯然,低声回道。
他们本为良家子弟,乃是农耕世家,族中也有一些读书人,所以也明白此刻乃是大争之世。
正是因此,当金朝覆灭之时,便率领族民愤而抵抗,其后因战功赫赫故而纳入蒙古大军之内。孰料经先前太原、潞州一战,那蒙古大军却是分崩解析,为了求的生存,他们便率领麾下将士加入赤凤军。
但赤凤军之内规矩甚多,更有诸般手段钳制,这一点让他们两人懊恼不止。
“我自然知晓。”陈敬宗答道:“但是你我应当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非此刻正是用人之际,以那女子的手段,只怕她下一步便是要将夺取我们的兵力,将我们和士兵彻底分解,这一点你可要注意了。否则她如何会让郑元龙成为我军教长?还不是为了将我们彻底架空,好为后续动作提供机会吗?”
自投入赤凤军麾下之后,陈敬宗对军中变化可谓是知之甚详,自然清楚为了萧凤会让郑元龙成为第四旅教长。
毕竟这郑元龙可是和他们有仇,昔日曾经各为其主的时候,郑元龙曾经和他们数次鏖战,彼此手上也不知道究竟沾满多少对方的鲜血,只是后来宋朝退却、蒙古一统中原之后,双方方才消停下来,然而彼此怨隙也并非一朝一日能够解决的。
石晓得其中关键,神色也不免透着几分嗔怒:“若是按照你的想法,那我们应该如何行动?”
“昔日加入赤凤军,不过是迫不得已。如今赤凤军已被大军围住,断然没有逃生机会。即使如此,那我等也许可以就此叛逃!”陈敬宗神色一沉,目光扫过周围,唯恐有其余人出现在这里,会将这些的消息听了去。
石整个人一愣,不免感觉忐忑:“叛逃?你确定?”
“并非叛逃!”陈敬宗却摇摇头,随后神色蓦然狰狞起来:“是彻底剿灭赤凤军!”
石再次震惊,又问:“剿灭赤凤军?你确定这可能吗?”
“当然。”陈敬宗颇为自信的颌首回道:“我已经让我麾下刘顺前去河间府,和忽必烈商谈。只需确定好事情之后,我们便可以一鼓作气,里应外合彻底剿灭赤凤军。届时不仅仅能够逃脱赤凤军,而且你我叛逃罪责也会一笔抹消,便是就此平步青云也是可能的。”
石脸上焕发无穷光彩,笑道:“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如今时候,赤凤军这条船即将沉了,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有兄弟们的生命着想,他自然要重新挑一个宽敞、辽阔的巨船,而不是被拖在这赤凤军这条破船之上,静静的等死。
…………
烛火通明,照亮一片宁静。
于帐营之中,正有一人额头青筋暴涨,正当对着成风连连喝斥:“我说你,在会议之上为何要那般说话?难道你就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事情究竟代表着什么吗?让主公生气,真的很有意思吗?”
“可是那厮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教训一下他有什么不对?”梗着脖子,成风却不打算承认,而是继续反驳道:“刘天孚。你应该知道那厮究竟打算做什么?我若是坐视不理,焉知此人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金蒙?”
刘天孚反驳道:“但是你有证据吗?”
“可是他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满满的都是恶意,甚至还诋毁主公的名声,这一点我无法忍受。”拧过头,成风却不打算轻易接受。
刘天孚眼见此人一副不配合的样子,遂是握住对方身躯,强行掰到自己勉强,继续喝道:“所以你就骂他吗?那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表现,我们被主公骂了多少回了?这一点,你知道吗?而且你是赤凤军战士,那对方就不是赤凤军战士吗?看着自己的部众互相指责,你以为主公就不心痛?”
“我!”
嘴角蠕动,眼中泛泪,成风还打算继续挣扎。
只是刘天孚却面带哀伤,似有无尽哀愁未曾消去,继续说道。
“我明白你的苦衷,也知道你的用心良苦。但是你要知道,你说的那些话真的很差劲。不仅仅很容易惹起同僚冲突,甚至是让人对你有了意见了,如果被有心人记着,并且直接捅到主公那里,到时候主公又该如何?”似是难以掩饰心中愤怒,刘天孚甚至将头都伸到了成风的面前,就差直接吼了:“这些问题,你都知道吗?”
“我!我明白了!”
终于还是低下高傲头颅,成风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
“明白就好。”叹声气,刘天孚压住那激烈浮起的胸膛,目光垂下又是细想片刻,说道:“至于那间谍之事,我自然会查清楚的。若是他当真是叛徒,我自然会禀告主公,让那厮知晓叛徒的下场。但如果不是呢?你啊,还是太过冲动否则迟早会中人奸计的。”
成风虽知刘天孚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但是要让他改变自己,成为一个热情澎湃的人,终究还是不可能的,只好软下语气回道:“好吧。那就交给你去做了。”
“那就好。记住了,以后的时候你需要慎言慎行,要不然祸从口出啊。”刘天孚再次嘱咐,其态度之诚恳,让人看着就似那老妈一样,分外亲切。
…………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置身于这旷野之中,仿佛整个人也被洗礼一样,几有融入自然之感。
然而在清晨时分,于茫茫旷野之中,却忽然传来几个呼喝之声:“快抓住他们,莫要让他们跑了!”随即便传来阵阵马蹄之声,一队骑兵踏破宁静,直接朝着远方奔去。
看他们身上所穿着的兵器样式,很明显正是蒙古骑兵,而他们此行所来的目的,便是为了能够探寻赤凤军的变化,好为其首领制定接下来的目的。
尾随其后,赤凤军战士也竭力追击,想要将这些侦察兵给截下来,以免军中重要情报泄露。
“砰砰砰!”
却在这时,自远方忽然传来一阵枪声,整个骑兵团之中顿时有十数人仆倒在地,其余人纷纷惊住,旋即勒紧缰绳,企图驾驭胯下战马朝着另外一边奔去
而在附近丛林之内,忽有数人从其中钻出来,一个个手上莫不是拿着铳枪,很明显之前正是他们出手,方才让这群人死在这里。
张彻皱眉望着那远去之人,不禁感到懊恼,暗骂道:“没想到这些鞑子学精明了,居然派出这么多的人来。”
“没错。看来他们在近期内就准备行动了。既然如此,那就更要我们提高警惕。”李齐双眉已然皱紧,直愣愣的瞧着那正朝着远方奔去的骑兵,而若是教这些人逃出去之后,只怕很快的便会引来大批敌人过来。
于是他对着身后众人一挥手,喝道:“追!”脚下不曾迟疑,很快的便行到那数位倒地不起的骑兵身边,将他们的战马也一并劫去,然后一翻身便落在战马之上,朝着远方奔去。
其余人不曾懈怠,也随着他一起追去。
一时间群马奔腾,朝着那逃走的骑兵追去,只是因为之前原因被耽搁了一下,所以李齐他们要稍稍落后一点,起码接近一里之远,而且距离还在被持续的拉开。
如此距离,若要追上对方,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心中焦急,李齐立刻挺枪
“主公,这些便是最近军中的动静。”
张彻皱眉望着那远去之人,不禁感到懊恼,暗骂道:“没想到这些鞑子学精明了,居然派出这么多的人来。”
“没错。看来他们在近期内就准备行动了。既然如此,那就更要我们提高警惕。”李齐双眉已然皱紧,直愣愣的瞧着那正朝着远方奔去的骑兵,而若是教这些人逃出去之后,只怕很快的便会引来大批敌人过来。
于是他对着身后众人一挥手,喝道:“追!”脚下不曾迟疑,很快的便行到那数位倒地不起的骑兵身边,将他们的战马也一并劫去,然后一翻身便落在战马之上,朝着远方奔去。
其余人不曾懈怠,也随着他一起追去。
一时间群马奔腾,朝着那逃走的骑兵追去,只是因为之前原因被耽搁了一下,所以李齐他们要稍稍落后一点,起码接近一里之远,而且距离还在被持续的拉开。
如此距离,若要追上对方,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心中焦急,李齐立刻挺枪
“主公,这些便是最近军中的动静。”
第三十一章奸佞难除邪心动,浩然正气冲云霄
“结束了吗?”
眼前骑兵已然尽殁,跟随的士兵具是松懈下来,稍微休憩了一下。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李齐却只是望着远处肃立的蒙古骑兵,那是蒙古的前锋部队,数量足有上千,并非他麾下人数不到一百的小队所能对抗的。
这些人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作为先头部队,先行了解并且确定对方情报而来的,并不是为了进行战斗的。所以萧凤并不着急,并没有针对这些人发动战斗,进而将自己并不多的兵力消耗掉。
此刻,还不是展开战斗的时候。
李齐明白这一点,所以便拉了一下缰绳,转身朝着军营奔去:“不,这只是开始!”
所有赤凤军战士虽觉恼怒,却也只有跟着他重新归入军营之中,而远处的大批蒙古骑兵依旧不动如山,只是静静的看着这群人离去。
“将军,我们是否追击?”
有人安奈不住,想要在这个时候出击,剿灭李齐的部众。
然而李伯温却摇摇头,回道:“不了!以我们麾下士兵的实力,若要战胜对方少说也得三倍的兵力,即使如此因为骑兵的关系,我们也无法将对方彻底剿灭。贸然行动只会消耗我们本不多的兵力,也会彻底打乱殿下的布置。传我命令,所有人谨守军营,无论对方如何撩拨,也不得出阵。”
他乃是李守贤之孙,因为昔日李守贤在剿灭赤贼的时候被灭,便为了报仇而被忽必烈招揽,自此进入军中。
一身武艺亦是骁勇,已有其先祖七成实力,也算是个少年英雄。
此刻能够安奈心头恨意,也可看出此人心性了得,日后只怕会成为一位不错的将才。
待到回营之后,李伯温却见自家军营之中早有一人,他不禁皱眉,问道:“刘顺,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就在你们和李齐交战的时候!”刘顺笑嘻嘻的回道,随后又是啧啧称奇:“话说回来,你这军营之内也太过松懈了吧,竟然让我轻易的便进入这里。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李伯温稍稍侧目,略坏嗔怒的回道:“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不杀之恩?”
“当然不用。毕竟我今日来此,可不是为了这些事情。”刘顺收起那轻浮表情,复有颇为严肃的说道:“我今日来此,只是为了询问你们,究竟什么时候才开始行动?”
“问这个干什么?”李伯温不咸不淡,却是走到一边沏了一壶茶,开始饮啜起来。
他在烈阳之下肃立了一整天,可着实是口渴难耐,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补充水分。
“你不知道?”刘顺有些讶然,旋即透着几分懊恼,信手一抢便将李伯温手中杯子抢过,朝着口中一灌,便道:“那妖女最近开始收紧了,并且正在彻查军中有谁和你们有联系。受此影响,很多的兄弟都不敢了,唯恐枪打出头鸟,成为那妖女泄愤的对象。你们若是再不行动,就怕到时候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伯温无奈,只好另外取了一个杯子,又倒了一杯茶,颇为悠闲的盘腿坐下,笑道:“彻查?怎么个彻查法?”
“很多。从士官分离训练制度以及宪兵审查制度。最近还搞了一个士官学院,说是要集中训练士官、提高每一位军官的实力,所有人都必须到场。”一说到这里,刘顺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在蒙古军中时候,虽说是在面对蒙古人上司的时候苟延残喘,但是在面对底下士兵的时候,却向来颐指气使,威风的紧。
孰料在加入赤凤军之后,一切的状况就不同了。
这赤凤军也不知晓究竟是咋回事,执行的竟然是士官分离训练制度以及宪兵审查制度。
一切关于士兵的训练,全部交由那些传教士按照总参所制定的步兵操典负责,而他们作为传教士的上峰,竟然也无法对传教士多加干涉,只能静静的看着自己曾经忠勇的士兵,被这群传教士给洗脑,彻底成为赤凤军忠勇的士兵。
另一边,宪兵的出现,更是让他们倍感难受。
说起这些宪兵,其级别也不高,然而却直接隶属于萧凤手下,其负责人便是萧月,其行为就连参谋部以及中华教诸人,也无法插手。
而他们的职责,便是确保军中士兵全都按照军纪、军规进行,不得有丝毫逾越的地方。
正是因此,凡是军中之人,对这些宪兵莫不是害怕不已,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栽倒宪兵手上,成为宪兵宣布自己纪律的典型。
正是因此,所以以石、刘顺等人为代表的旧时代军阀作风的军官,对赤凤军这诸般钳制向来不满,以为是专门针对自己来的,而在高压之下生出异心,似乎也成为了理所应当之事。
李伯温在一边细细听着,又为刘顺手中茶杯倾满茶水,不禁叹道:“我本以为这妖女不过如此,如今看来她倒也由此魄力,居然敢做这种事情。”
刘顺、石等人虽是不满,但是李伯温却知晓这诸般制度的优越性,士官分离训练制度,足以确保士卒始终掌握在军队上层,宪兵审查制度,足以保证士官本身的纪律性,如此上下相制足以让任何军官都无法动弹,而且无法彻底掌握军队,如此一来所谓的军阀就更没有出现的土壤了。
当然,执行这般制度,其军队战力只怕会受到一些影响,在冷兵器时代尤其如此。
然而以赤凤军如今时候普遍装备火器的样子,这些许的影响却并不多么重要,自然足以承受其带来的后果。
至少李伯温便明白,纵然是蒙古军容最盛的怯薛军来此,在一比一的战斗之中,只怕也一样无法战胜赤凤军,甚至还有崩溃的可能。
原因无他耳,便是被赤凤军发明并且大规模使用的火器,彻底颠覆了往常的战斗模式。
“哼!”刘顺不以为意,冷哼一声:“那妖女是高兴了,但是咱们可就倒霉了。”
李伯温微眯眼睛,却道:“妖女?那女子虽是倒行逆施,但是终究还是你家主公,潞州之战更是心存仁德,给你们一个出路。你这样编排你家主公可以吗?亦或者,你不怕天打五雷轰?”
“天打五雷轰?哼哼,谁信啊。”
刘顺一拍手,立时便让茶杯一颤,数滴橙黄茶水溅出,而他继续骂道:“咱们兄弟之所以参军,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否则谁干这杀头的买卖?那妖女却以天下为虑,逼迫咱们去死。这叫咱们如何能够忍受?再不反的话,只怕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说罢之后,他又看了看天色,不免担忧起来:“看现在似乎快到开校的时候,不说了我先离开。否则的话被他们知晓我跑到这里来,只怕我也离死不远了。”
言讫,已然身作虚影,自原地消失无踪。
“哦?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李伯温嘴角微翘,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漆黑眼眸之中已有怒焰升腾,就等着有朝一日,能够彻底剿灭赤凤军。
…………
“启禀主公。目前已经确定,在距离蠡州五十里之外的肃宁已经发现敌人的军队。数量大约有三千,目前还未有动作。”走入主帐之内,李齐立时拜首回道。
在这主帐之内,除却了萧凤之外,包括宇文威、赵志、张彻、孙义等一众参谋部核心人员,全都集中在此。
“肃宁?”萧凤放下手中地图,喟然叹息:“看来我们的形势很严峻啊。”
“很严峻,这是什么意思?”李齐问道。
宇文威侧目看了一下,又重新看着眼前地图,然后取出一枚黑子扣在肃宁之上,回道:“根据第二旅的侦查,在清苑、安阳也有军队驻扎,数量和你一样,也只有三千。但是看样子,只怕对方的数量还在增加。”
李齐一脸惊讶,也注意到几人正聚集在一个沙盘之上,而在这沙盘之上,赤凤军的布置还有蒙古大军的布置一目了然,而在数枚黑棋的围困下,那代表着赤凤军的红棋醒目异常。
他不免嗔怒起来:“清苑、安阳?这么说来,对方是打算将我们彻底困住?”
“没错。而且看样子,只怕对方主力部队南下也是近在咫尺的事情了。”萧凤顿感眉间猛跳,太阳穴也隐隐作疼,只好摁了一下太阳穴,好让自己舒缓下来。
李齐虽是剿灭了这支骑兵,但是在遥远的安肃州和河间府,尚有数万骑兵在这里安营扎寨,蓄势待发。
他们并未出动,事实上在未确定目标之前也不可能出动,如小说家所说那般,集结数万乃至于数十万兵力于一隅,然后试图毕其功于一役,进而一战定胜负,终究还是太过虚假。
从一开始的接触,再到彼此的试探,再到之后的兵力调配,直到最后决出胜负,每一个环节都相当重要,缺一不可。
为了获取对方的情报,侦查更是从开始贯彻到最后,在对方的军中安插奸细,更是常有的事情,甚至以金钱之类贿赂对方,进而套取情报,也是理所应当,其目的便是为了能够找到对方的弱点,进而针对弱点进行直接打击。
只有能够统筹规划整个过程,并且能够做到了若指掌的,方能够称之为名将。
但即使如此,一个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还是需要部下的配合才能够做到。
萧凤知晓这一点,忽必烈知晓这一点,蒙哥也知晓这一点,所以三个人全都在静静的等着,等着谁首先露出破绽,而那个时候便是决一胜负的时候。
“若是这样。属下愿意领兵出击,彻底击溃这些军队。”李齐立刻俯身请战。
萧凤却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妄自出战。”
“为何?”李齐讶然。
“兵法有云:五则攻之,倍则围之。”宇文威缓缓说道:“纵使我等实力更胜一筹,若要铲除这三只部队,也得一个旅的兵力才能够歼灭对方。”宇文威解释起来:“如今时候我们兵力本就不足,若是分兵进攻这三处,则本部兵力便会只有之前的一半了。届时本部兵力不足,届时只怕难以确保士兵安危。而且肃宁、清苑、安阳三处敌人情况不明,若是贸然出阵,结果兵力被困在那里,更是危险。”
此地乃是平原地带,和昔日涉县那险峻山林决然不同。
地形优势被完全摸平,只能凭着人数和资源,进行真正意义上的消耗战,才能够战胜对方。
这个,正是赤凤军劣势所在!
李齐顿感不甘,又是反驳道:“若是这样,那我们就静静的看着对方针对我们,将我们团团围住吗?”
“敌不动,我不动。在没有看清楚对方目标之前,我们只有静静的看着对方行动,并且针对对方展开行动。唯有如此,才能够把握住最后的机会。”宇文威再次说道。
李齐又问:“虽是如此,那我们接下来又该如何?继续待在原地吗?”
“当然不可能。先不说敌人的进攻,但就是粮食就是致命问题。经过之前打土豪分田地,我等虽是获取了一些粮食,但是这些粮食只能支撑我们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便会彻底陷入困境之中。”宇文威叹气回道,目中不免透着几分苦楚来。
可以说,若非萧凤执意进行这项策略,只怕赤凤军便会提前陷入困顿之中,届时粮草紧张之下,只怕他们便真的要分崩离析了。
李齐思索片刻,问道:“三个月?这么说来,我们必须要在三个月之内,冲破对方的围剿?”
“没错。三个月!”
这时,萧凤方才抬起头,一对黑眸已然泛红,看着众人那带起期望的脸色,她更觉肩膀压力之重,然而此刻更是无法露出懈怠之色。
所以萧凤唯有以充满自信的话语鼓励着众人:“只需要支撑过秋收之后,那田中粮食便可以收割了。到时候我们也可以缓一口气,顺利活下去。唯有活下去,我们才有希望,也唯有活下去,我们才能够实现我们的目的。所以现在,为了活下去,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我等明白。定不负主公所愿。”
众人齐声回道,又重新趴伏在沙盘之上,继续自己之前的动作。
在这个时候,为了保证全军安危,所有人都必须小心翼翼,确保赤凤军每一个决策,都踏在正确的道路上。
第三十二章绝奸佞制度为本,夜探营又逢阻拦
主帐之内,众人正苦苦思索接下来的行动,主帐之外,士兵们也顶着酷热正在训练。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腰杆挺直、双足撑地!双眼看着目标,铳枪稍微抬高,瞄准前方。”
看着眼前一溜的士兵,任志双手背负,一对鹰目死死盯着这些尚显稚嫩的士兵,朗声说道:“就这样维持住动作半个时辰。知道了吗?”
而在他眼前,那群士兵全都排成一列,手中握着铳枪,铳枪前头插着一柄足有三十公分长的匕首,匕首是锻造出来的,透着一股坚韧。而在枪头之处更是吊着一块石头,石头足有数十斤重,更是让人难以掌握手中铳枪,更是勿论维持整个动作半个时辰。
“你们这群小崽子们记住了。在战场上,你们兜中的子弹是会打光的。而打光之后,你们手中的铳枪也不比烧火棍强多少。为了避免到时候你们变成一群没用的卵蛋,现在给我好好的记住现在的动作。”一步一步走在众人之前,任志的声音特别的响亮,足以让每一个人都感觉耳膜都开始震动。
似乎有人快要支撑不住,想要稍稍松懈一下。
孰料正当他偷空缩了一下小腿,便感觉小腿一麻,脸上也不觉扭曲起来,又得重新维持之前的动作。
“抽空偷懒,全员再加半个时辰。”
任志这才收回之前动作,看了一下周围似有所动的士兵,又是冷笑道:“记住了。别以为你们的小动作我看不见。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你们现在的每一个动作,都意味着你们日后是否能够活下去。若是懈怠,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记住了吗?”
“记住了!”
齐齐声音自口中吼出,所有人唯恐落后。
“声音太小,再说一次!”
“记住了!”
近乎嘶吼一般,众位士兵再次喝道,几乎将音带也撕裂了。
任志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好!就这样继续维持这个动作。”说罢之后,就围着所有人转圈,若是见到有想要作弊的,上前就是一脚,毫不留情。
被这般折磨,就算是再如何淘气的人,也被训的是服服帖帖的。
望着这一切,马云冬赞叹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苛啊。”
“没办法。你也不是不知道军中目前的状况。外有敌人兵临城下,内有奸细蠢蠢欲动。若是不整治这些小家伙,让他们没有精力去思考。否则军中还不彻底炸开锅了?”任志无奈摇头,显然也透着几分懊恼。
上次会议之中,他也知晓军中目前的状况,然而人微言轻,以他现在的影响力,根本就无法影响到整个会议。
似乎看到马云冬有什么说话,他便吩咐别人代替自己,找了一个空闲的地方,就问道:“说罢,你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只是想要了解一下他们目前的状况。”指了指远处正在接受训练的众人,马云冬脸上透着担忧。
“目前还算是不错。”任志颌首回道:“只是有些习惯实在是太过顽固,需要将其修正过来。”说到此处,他这时似乎明白过来,便问:“你是害怕他们?”
“没错。”马云冬露出几分无奈,这才回道:“他们乃是降军,曾经和我们是敌人。而在现在,我们又和对方正在展开战斗。若是在这个时候,他们若是倒戈相向,只怕我们就彻底陷入危险当中了。”
任志恍然,旋即回道:“所以你就过来,想要问问他们现在的状况吗?”顿了顿,他又是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些士兵还不会背叛,因为他们在蒙古大军的时候,其待遇比现在更差,莫说是吃饱饭了,就连是否能够活下来都是问题。在那里,他们完全是等同于奴隶!”
“奴隶?”
被这两字勾起记忆,马云冬顿时生出几分惧意。
“没错。就是奴隶!”任志沉声回道:“猪狗不如,任人宰割的奴隶。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事实上若要对抗蒙古大军,他们比我们还要更为积极。因为我们若是失败了,他们也就等同死亡。”
马云冬连连点头,透着几分庆幸:“那就好。那就好。”
“所以你特地过来,就是为了看他们是否会投降?”任志又问。
“没错。那些降军加入我军没有多长时间,所以还对我们存在着一些心思。说实在的,这些很正常!”马云冬苦笑几声,便道:“但是你也明白,若是他们如同金蒙那样背叛,那我们只怕便会彻底覆没。事情可一不可二,我们总不能将胜利的希望,寄托于对手的失误。你说对吧。”
“这倒也是。所以你想反对吗?”任志问道。
马云冬摊开双手,透着一脸无奈:“以我的立场,似乎并无理由去反对。”
“这倒也是。我却忘了,你曾经和他们一样,也曾经是降军。”任志想起马云冬之前身份,立时点头回道。
“没错。就我个人的看法来说,接纳降军是最简单扩张势力的方式。相较于平民来说,降军本身就具备一定的战斗力,可以迅速投入战斗之中。而我们如果想要迅速扩张的话,那这是最快速的方式。”马云冬颌首说道:“当然这里面也存在着问题。良莠不齐是肯定的,若是有人趁此机会混入军中,更是值得注意的事情。”
言及于此,他忽的抬起头看向任志,目中透着担忧:“那你,能确定找出这些人吗?”
任志顿时陷入沉默之中,许久之后方才回道:“不能确定。”看到马云冬略显失望的神色,他又道:“但是我可以确保,从我手中过去的每一个人,都是赤凤军最忠诚的战士。”
“既然如此,那就谢谢你了。”马云冬这才放松下来,满怀信心对着任志弯下腰。
“当然!因为这就是主公给我的工作。既然是工作,那自然要做到最好。”任志瞥了一眼远处太阳,此刻阳光已然倾斜,已然靠近了地平线。
他便摆摆手,说道:“对了。我还要继续去训练士兵,请问马将军,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言讫之后,任志方才离开此地,重新归入军列之中,他看了一下那些已然露出疲倦之色的士兵,便高声喝道:“很好。既然坚持下去了,那就继续下一个动作,突刺的行动知道吗?”
“知道!”
“那就好。听我的命令”
“杀!”
齐齐声响震耳欲聋,所有人一起将手中铳枪递出,锋锐的匕首划破空气,立时挡住道道气流。
毫不怀疑,若是有人挡在之前,便会被这一下的突刺整个洞穿,而且绝无生还之机。
“再来一次!”
“杀!”
“再一次!”
“杀!”
每一次的踏步,每一次的呼喝,都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迫使着他们依循着规定的动作进行着,直到额头上布满汗水,衣衫也被浸湿,整个人更是感觉疲倦不堪,却依旧无法挣脱,必须在旁边教士的监督下,继续着之前的动作。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直到所有的士兵精疲力竭方才罢休。
望着这一幕,马云冬不禁笑了起来:“看来还是我多虑了。”
至此之后,他方才知晓那些所谓的叛徒终究只是少数,这个世界忠良之辈终究还是多数的,只需要将这些奸佞压制住,确保其无法影响到整个赤凤军,自然就不会对他们未来的目的产生影响。
众人齐心、其利断金。
这句谚语,终究还是有其道理的。
…………
深夜时分,万籁俱静。
在白日的操劳下,所有人全都疲惫不堪,只想要在床上好好的休息。
然而在这星辰笼罩的大地之上,却还是有人借着黑幕,欲行不轨之举。这不,在连绵的大营之中,早有一人身着黑衣,蹑手蹑脚朝着军营深处潜去,似乎想要探察什么来。
此人的动作略显生疏,大抵是因为见到远处巡逻队正要走来,便想要躲入旁边的军帐之中。
孰料他的动作略显生疏,刚刚要钻入军帐的时候,便不慎将旁边的一个竖起的木杆碰倒,“砰”的一声便让那些巡逻之人惊醒,纷纷调转身体手提铳枪,神色亦是透着几分紧张。
在这危险时刻,任何一丝蛛丝马迹的,都让这些巡逻士兵倍感紧张,唯恐有什么疏漏的。
见到自己被围住,那黑衣人不免苦笑一下,旋即掀开面罩,却是露出了底下的脸色。
“是你?你怎么这般动作?你就不怕你这番动作会被人怀疑,若是被人告到主公那里,少不得惹出什么事情来。”
郑元龙立感惊诧,只因为眼前之人,正是他所熟悉之人,亦是曾经数次和石产生冲突的成风。
成风苦笑道:“非如此,我只怕难以探察到那厮的真实面目!”
“真实面目?你这是什么意思?”郑元龙眸中闪过几分怒焰,旋即收敛下来,又说:“难不成你还在怀疑石乃是间谍吗?”
“难道不是?你也不是没听到过那厮的话,就是**裸的要求。主公能够让此人加入赤凤军,当真是瞎了眼睛了。”成风继续说道:“所以我打算潜入他的帐营之内,看看能不能找出对方和蒙古大军联络的证据。”咬牙切齿,很显然成风对之前自己被训斥一直怀恨在心,想要借此扭转乾坤。
郑元龙连连摇头,劝道:“我说你啊,你是不是疑心病太严重了?没错。他的确是提出了很多不合理的要求,甚至出言定顶撞主公,但是就凭这些就想要定对方罪孽,你不觉得你有的时候太过分了吗?”
“过分?”成风顿起怒火,又道:“这有什么过分的?我只是想要抓住间谍罢了,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郑元龙毕竟也是一旅的教导长,立时呵斥道:“你还不觉得你过分吗?从之前的质疑,再到先前的针对,甚至到现在的潜入。你真的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已经太过荒唐了吗?还是说,你以为我就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监督石吗?”说到后面,他看着成风那一副执拗模样,更是愤怒:“念及昔日战友之情,我可以放你回去。但是你要明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是不可以轻易怀疑任何一位战友的。”
“战友?你忘了金蒙的事情吗?”
成风却未罢休,又是掀出往常事情,质问道:“当初时候,我们谁都没有怀疑他,谁想到就是这个人背叛了咱们,甚至大开城门、引入敌军。若非我们一干将士努力,将对方赶出潞州城,只怕现在你我二人全都被对方跳在枪尖之上,被他们绑在城头之上当成靶子。”
声音越发高亢,他却是想起了自己的好友常忍。
那一具溅落悬崖的尸身,更是让他双目赤红,几有嗔怒之色,越发透着几分狂躁。
郑元龙并不知晓此事,依旧高声怒喝:“那也不是你做这种事情的理由!”
“好!好!好!”
三声叫好,更是透着疯狂。
“既然你打算阻止我,那边在这做过一场再说吧。”自腰间拔出匕首,成风此刻已然失去理性,只想要发泄自己心头杀意。
顿感身躯一冷,郑元龙已然杀意临身,这般状况便是他再怎么驽钝,也晓得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虽是如此,他却未曾撤退,依旧昂然朝前一步,胸膛正好抵住匕首,被那冷锋一刺,胸膛之处已然沁出数点鲜血,染红一片衣襟。
“我自知无法劝你,也劝不了你。但是你既然执意要作此卑劣行径,那不妨现在就杀了我。”
话音甫落,他又是靠近一步,匕首刺破皮肤,衣衫之上的血渍愈见扩大,更让人看着心酸。
被这一刺激,成风终究忍耐不住,低声道:“闪开,不然我当真会杀了你。”然而除却了摇头之外,他却是没有得到郑元龙别的消息。
郑元龙继续说道:“或许你的说的是对的。但是你的做法却是错误的,我不能让你一错就错。”
声声话语落入耳中,终于让成风再难维持之前心境,握着匕首的手也抖动不知,似是要收回有似是要刺出,诸般动作透着矛盾,却不知晓自己这次到来,究竟应该如何去做。
最终,握着匕首的手臂落了下来。
成风阴沉着脸色,冷冷说道:“好!既然你在这里,那我就放弃这次的探索。但是日后若要被我知晓那厮当真勾结蒙古,那边莫要怪我手下无情!”
“放心吧。若是石叛乱,我第一个饶不了他。”朗声诉道,郑元龙更显正气十足。
“希望你能够如约所说。”王存这才转过身,沿着之前的道路回去。
正要离开时候,他却飞的一刀,就将手中匕首掷出。
“砰!”
自郑元龙脸颊之处掠过,匕首钉在远处木桩之上,入木三分。
几许头发落下,郑元龙缓声说道:“不用你说,我也明白。”
第三十三章问题显皇子问罪,求粮食李璮襄助
赤凤军之内已是乱象纷呈,而忽必烈麾下人马却透着一股诡谲氛围。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为何我的粮食还未曾来到?”眉间带着懊恼,忽必烈看着眼前的王文统。
不知为何,自他抵达河间府的时候,便感觉后倾粮食运送慢了许多,以至于到现在粮食都尚未完全到位,以至于直到现在都无法展开行动,进而彻底歼灭赤凤军。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句话并非妄言。
昔日史天泽、张柔两人之所以失败,便是因为粮食被烧毁,后勤被摧毁,方才被赤凤军击败。
忽必烈并不希望重蹈覆辙,所以一直督促王文统凑齐粮食,好让他能够顺利征战。
王文统脸色苦楚,摇了摇头:“启禀殿下。之前因史天泽、张柔两路大军,治下粮草皆被抽调一空,舱内几无半分粮食,就连老鼠都险些饿死了。这般状况,我如何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凑齐粮食?”
先前史天泽、张柔两军和赤凤军一战余波未平,又逢旱灾之后田中庄家颗粒无收,故此直到现在依旧留下不少后患,而这粮食便是一项。
忽必烈却不相信,又问:“既然如此,那赤凤军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并非他会有这般想法,实在是那赤凤军表现太过令人震撼,以不过一万户长所拥有的兵力,就击败数只强军,更是转战千里,甚至在这中原垓心之地,也是牢牢扎下根来。
这般近乎奇迹一般的场景,当然让忽必烈震惊无比,以为自己军队也可以如此效仿。
王文统登时一愣,神色暗淡下来,虽是想要拒绝回答,无奈在忽必烈逼问之下,实在是无法回避,只能回道:“启禀殿下,我也不知!”
“不知道?”
忽必烈顿时凝眉,厉声喝道:“既然不知,那为何不效仿他们去做?就会在这推托责任,信不信我现在便砍了你的脑袋?”
王文统顿时怔住,旋即回道:“启禀殿下。那赤凤军情况特殊,非是我等所能效仿。”见到忽必烈露出茫然神色,他心中大喜,连忙解释了起来:“恕在下所言,依臣所言不如先暂缓战事,先行稳定中原局面再说?我军兵力十倍于敌人,我军疆土十倍于敌人,只需要治理好麾下地盘,定然能够将那赤凤军彻底歼灭。何必因小失大,让那赤凤军乱了我等阵脚呢?”
“哦?这么说来,你知道赤凤军是如何生存下去的?既然如此,那你且说一下,那赤凤军情况如何特殊?”
只可惜忽必烈却非等闲之辈,分毫不理会王文统的辩词,反而张口质疑起来。
“嗯?”王文统整个僵住,眼眸中连续闪过害怕之色,方才说道:“殿下。臣不敢说!”
“不敢说?有什么不敢说的?”忽必烈随手一挥,立时将案桌之上摆放的书籍、文具一扫而空,厉声质问道:“说!现在,立刻给我说出来。”
深吸一口气,王文统只好勉强压住心头思绪,缓声诉说道:“启禀殿下。那赤凤军之所以能够扎根于这里,全是因为他们能能人所不能,故此方才壮大到如斯地步。”一边说着,也一边透着眼睛扫过对方那庞然之躯,回道:“而其根本原因,便在于打土豪、分田地。”
若说他对赤凤军分毫不了解,那当真是谎言一个。
毕竟这赤凤军如今时候是威震天下,便是南朝也有所了解,蒙古大军更是数次被其击败。
这般威名,似他们这般地主豪杰,自然是早早便有准备,以免自己再次陷入危境之中。
在战乱之中锻炼出来的人们,对生死存亡之事,向来都是敏感无比。
“打土豪、分田地?”
“没错。打击土豪,将他们的田地分给农民,确保最底层的农民也能够活下去。而作为执行者,赤凤军则是居中调节,获得了足够的粮食。正是借助这般手段,这赤凤军方才成长到如斯地步。”王文统缓声回道。
乱世之中,农民只能苟延残喘,唯有那些世家贵族方有足够实力抵御战乱,并且进一步扩张自己的地盘以及实力,甚至依仗武力欺压一地百姓,譬如之前马家庄时间就是这样。
但是赤凤军出来了,他们以强过一切世家贵族的力量横扫一切。
通过对土地的重新分配,赤凤军就此获取足够的支持,自世家贵族之内取得的粮食,更是成为充盈赤凤军实力的根本源泉,如此两相配合,方成赤凤军今日之势。
忽必烈贵为黄金家族之子,更是日后可能会继承蒙古帝国的继承人,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关键之处。
正是因此,他不过是稍稍沉思片刻,便察觉到了这一切的缘由,不免抬起头来,双眸透着几分嗔怒:“即使如此,那我为何不能做这行径?”
“嗯!”王文统顿时一愣,又见忽必烈冷冽目光,顿感后背冷汗淋漓,连忙跪下身躯,央求道:“非是不能,实在是不行啊!”
忽必烈立时恼怒,又是拍桌喝道:“为何不行!”
“殿下。老臣再次恳请陛下,切莫作此行径,否则我朝恐有倾覆的可能。”王文统连连央求道,声嘶力竭更显狼狈。
“哼!不过是稍稍贡献出一些粮食,如何能够颠覆我朝统治?”忽必烈却不在乎,立时喝道:“我限你一个月之内,务必确保给我筹足足够粮食,否则我现在就要你性命。”说罢,庞然身躯已然站直,更是现出此刻王文统佝偻身躯所展现出来的低劣。
被这近乎泰山一般的威势一压,王文统脸皮连连抽搐,更不敢有丝毫抵御心思。
他只好勉力回道:“若是如此,那老臣唯有竭尽全力了。”
目光之中,只有那一袭长袍自眼前扫过,虽是不发一言,然而这近乎沉默的回应,却更是透着几分威势,让王文统更觉后悔,认为自己不该搀和进这剿灭赤凤军的勾当中。
不过是从蒙古治下收缴粮食的勾当,为何现在却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王文统现在是想也想不通啊!
叹声气,他旋即离开蒙古军帐之中,却是来到了益都府。
这益都府乃是李治所,而那李正是昔日李全之子,自李全死后,他便投入蒙古麾下,一直助其征南逐北,建立了不世功勋,所以被当今大汗敕封为益都行省的行中书省,历经十余载之后,其地可谓是穰穰满家、五谷丰登之地,若要求取足够支撑忽必烈征战赤凤军的粮食,非得得到李支持才有可能。
正是因此,王文统回去斟酌如何筹备粮食的时候,便想到了这里了。
连续时日快马加鞭,王文统不过七日便从河间府赶到益都府,等到踏入府衙之中,见到那早在衙内等候自己的李,便开始倒苦水:“唉。这日子,是当真要我的命啊!”
“哦?岳父为何口出此言?莫不是在二皇子殿下那里受了些委屈?”李顿感有趣,嘴角掠起一丝弧度来。
非是李刻意拉拢,实在是因为其妻子乃是王文统之女,故此方才有这岳父之语。
“也不尽然。”摆摆手,王文统搓着手中茶杯,神色懊恼无比:“只是那二皇子完全是罔顾事实,竟然要我在一个月凑足三万担粮食。他也不想想,现在又不是秋收时候,我如何给他凑足这么多的粮食?”双手摊开,尽展无奈之色。
李露出一丝了然,旋即笑道:“三万担?我曾听闻那河间府其地甚是丰腴,更有黄河灌溉,乃是上佳的粮食产地,为何就连这点粮食都凑不齐?”
“唉。你是不知道啊。那地早先便被赤凤军抢先一步,将所有的农庄全数控制在手中,其中粮食早被藏起来,寻常人根本不知晓藏在何处。我也曾组织士兵妄图从其手中夺取一些粮食来,孰料那些村夫甚是凶悍,浑无之前软弱可欺之象,手中也不知从何处弄到许多铠甲兵械,一个个全都武装起来,相当强硬的就将我派出的士兵尽数击溃。”
王文统嘴角抽搐,更是透着几分恼怒。
他不是没有组织麾下士兵征粮,但是在面对这些被组织起来的村民,他手中的那一点士兵根本就派不上用场,相当干脆的就被击溃了。
李听罢之后,露出一丝沉思模样来,又道:“那你就没有跟那位二皇子禀报,让他派兵襄助吗?”
“我禀报了。但是那位却没有接受,反而质疑我实力不济,以为我是在说谎。”撇撇嘴,王文统更是气恼,越发对那忽必烈厌恶起来。
“也难怪了。”嘴角透着一丝讥诮,李又道:“毕竟蒙古士兵天下无敌,又岂能容许有人能够将其击败?”
“呵呵!”王文统却是冷笑几声,“但是那只是过去式了。现在赤凤军崛起了,可并非他们蒙古一人之天下。”言罢之后,他方才察觉到口中错误之处,连忙瞅了瞅两侧,似是在畏惧什么。
毕竟他刚才可是称呼那赤贼为赤凤军了,而这般称呼很明显是犯了忌讳。
“放心吧。这里都是我的人,他们是不会泄露出去的。”李自是知晓其畏惧的是什么,旋即问道:“只不过看你的意思,你似乎很不看二皇子?毕竟你在言辞之中,对赤贼甚是警惕,其了解程度完全是超过其他人。莫非你以为他会”拖长的尾音,完全是似有所指。
被李点出心中所思,王文统顿时愣住,旋即低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很好奇,在你眼中,那赤贼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李收起质询,然而目光却始终未曾挪开。
王文统顿时一愣,双眉紧锁仔细想着关于赤凤军的一切。
从他派遣部下去征粮被拒绝的时候开始,再到那些士兵被这些组织起来的士兵彻底击败,甚至到之后的寸步难行,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实,更显出几分真实以及可信。
“那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存在。也是会颠覆一切的存在。”话语之中透着恐惧,王文统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自己会如此害怕赤凤军。
因为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团队,也是和他昔日所学、所知道的,完全相反的体系。
这一点,实在是值得在意。
“但是他们会失败?不是吗?”李又是说道,“毕竟我们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助阵,以他们两人的实力,足以剿灭赤贼。”
“也许如此。也许不会。”王文统细细想着,比较着双方的力量对比:“这赤凤军自诞生以来,便是从逆境之中一路走来。其生命力之坚韧超乎想像,也许这一次他们会胜利。”
“哦?这可当真有趣!”若有所思,李又道:“不过岳父。你今天来找我,究竟是所为何事?”
王文统这才想起自己之前所来的目的,便回道:“是粮食三万担。不知你是否能够应允?”说道这里,他又是露出几分苦涩来:“毕竟这么多的粮食,只怕就算是你坐拥两路之地,也无法尽数提供。”
“无妨。”李却是大手一挥,又道:“岳父所求,小婿岂有推却之词。你所希望的三万担粮食,我这就吩咐人去办。”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侄儿了。”王文统立时大喜,旋即长身一辑。
他可是知晓那忽必烈言出必行,若是自己没有在应该的时间之内筹备足够的粮食,那厮当真是会挥下屠刀的。
此刻能从刀锋之下侥幸生存,可当真是得了李的帮助,如此救命之恩岂有不报之理?
李亦是欢喜,连忙走到王文统之前,分毫不管自己乃是地仙之躯,伸出手将其搀起来,说道:“岳父何必如此客气?正所以女婿半个儿,我与贤伉俪故剑情深,如何能够让岳父受罪呢?只恐日后小婿尚有诸多事情不解,只怕到时候还需要得到岳父多多提点,这样才能够显得我们恩情浓浓嘛!”
“放心吧。你若是有所求,我定然会帮你一把,毕竟我们两个也是亲家,怎可如此生分呢?”王文统立时朗声大笑,透着几分开怀。
能够自屠刀之下得存性命,已是他的幸运。
如今时候,他能够得到李这一位地方实力派的支持,那更是一桩幸事,至少日后在忽必烈麾下做事的时候,也无需有这么多阻碍了。
双目对视之下,两人明显已经打成盟约了。
第三十四章窥探玄机设中书,引爆暗线开生路
“这么快粮食就已经筹备好了?”
皱紧眉梢,忽必烈看着王文统,却是透着几分困惑。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按照他的想法,若要备好三万担粮食,少说也得一个月才行,谁料不过是一旬之后,这三万担粮食就已然备好,这一点实在是让人疑惑。
王文统不觉有诈,只为自己能够逃脱罪责而庆幸。
他欠下身子,恭敬回道:“禀告殿下。小臣自从获此任务,不敢推辞,夙兴夜寐、焚膏继晷,只求能够尽早完成任务,好让殿下能够顺利剿灭赤贼。幸亏得贵人襄助,这才凑足了这些粮食。”目中真切尽数展现,就差将膝盖都跪在地上了。
“若是如此,那也算是大功一件。”忽必烈微微颌首,这才收起之前的困惑。
他对着身侧侍从挥挥手,当即下令道:“左右。取我虎袍以及金银五千两,赠与王大人。”侍从立时退去,很快的就将一件虎袍,还有上千两黄金取出,黄橙橙、银亮无比,立时就将周围众人的目光集中起来,也让王文统露出吃惊般的模样来,眼神一动不动盯着这些东西。
如此慷慨大方,更不知晓忽必烈本人究竟积攒了多少的金钱财富。
见着王文统那目不转睛的模样,忽必烈叹了声气,略有遗憾的说道:“以先生大才,我先前仅仅将你视为主事一流,实乃大罪。某家得可汗恩准,准备成立中书省,以辖制中原一带,主阵者目前虚位以待,不知先生意下如何?”说到后面,尽显真诚模样,唯恐自己是否在什么地方做错了什么。
“中书省?还请殿下抱歉,这中书省是什么?”王文统神色一愣,低声问道。
他累任地方官员,对蒙古制度知之甚祥,并未听闻过什么中书省。
忽必烈连连笑道:“说来也是抱歉。我朝可汗虽是入主中原,然而却并未分置百官,安抚辖境百姓,方才导致如今赤贼一事。正是因此,可汗痛定思痛遂令我于麾下安置中书省,以求能够分管中原,务令天下安康。不知先生可否屈就?”
忽必烈虽是疑心甚重,但是也是惜才爱才之人,更是知晓恩赏之责,故此见王文统立下这等功勋,便不吝自己欣赏,让其能够平步风云,直接成为自己治下核心之人。
王文统顿时大喜,旋即拜服下来:“殿下恩德,小臣莫敢推辞。”
“好!那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麾下中书省的平章政事了。”忽必烈朗声大笑,更显欢喜。
王文统亦是面容灿烂,至于先前险些因为粮食之事而陷入危境的过去,他却早已经丢之脑后,更是没有丝毫在意。两人取过旁边侍从递上的杯酒,一阵好饮之后已然是抛心置腹,浑然便是那上下一心的明君良臣的典范,就差就此缔结秦晋之好。
等到王文统离去之后,忽必烈笑容宛如六月流火瞬间踏入腊月寒冬之内,透着一股冰冷之色,随手将手中的杯子丢在地上,更是透着几分不屑和冷淡。
王者终究还是王者,以忽必烈的骄傲,又岂会当真和汉人混作一团?
他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天下,方才做出这等曲意奉承之事而以。
“粘合南合、张宏,你们两人有什么意见?”
声音蓦然响起,透着几分冰冷,旋即自帐营两侧就有两人走进来,正是粘合南合和张宏。这两人能够在帐营之后藏起来,甚至将之前的场景一一听了去,由此可见这两人必是忽必烈心腹。
只见他们两人彼此对视了一下,似是已经有了决定,旋即便对着忽必烈稽首回道:“果不其然,那李已然心存反意了!”
“哦?为何这般说?”忽必烈双目微眯,透着几分了然。
以他这般表现,实在是和外人眼中蒙古人粗狂无知的不同,当然也是忽必烈能够成长到如斯地步的原因之一了。
“原因很简单。”
张宏缓缓解释起来:“那三万担粮食何其庞大,若要将其积累起来也许月余时间,更勿论将其在短时间内送抵河间府。但是那李却在如此断的时日内将这么多的粮食送抵过来,很明显便是他早有囤积粮食的心思。在这危难时候囤积粮食,除了叛乱外别无他想。”
忽必烈却是摇摇头,回道:“若是仅以囤积粮食来说,那未免太过武断了吧。毕竟在这乱世之中,任谁都要囤积粮食。以这点而论,未免太过绝对了。”双手背负在后,更是透着几分皇者之气。
“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
粘合南合冷笑一声,回道:“然而殿下,你应当知晓,为了能够剿灭赤贼,当今大汗下令我等调集全部兵力,务求能够一击尽灭赤凤军。然而此人却屡屡以防备南朝为借口拒绝出兵,如此行径显然是坐山观虎斗。其心可恕,其行可诛。”
另一边,张宏亦是回道:“而且据臣所知。李受任前后,其势力尚局限于益都一路之地。十年之前,可汗灭金之后,金人以海、沂、莱、潍等州降,其统领却并非李。然而,十年不到,那些统领或是身死、或是隐退,其麾下士兵亦是不见踪影,似乎从未出现过。以此观之,只怕那些人全被这人给暗杀了。”
粘合南合又道:“隐蓄死士,诛杀朝廷命官。如此行径,根本就是等同背叛。”
“哦?没想到那厮竟然做出这些事情!”忽必烈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脸色,眉宇间亦是皱起:“看来此人当真如你们两位所想,早已经是暗中藏有背逆之心。既然如此,那以你们两人所言,我应当如何?”
粘合南合和张宏彼此对视一眼,旋即回道:“启禀殿下,依臣所言,应当向可汗进谏,加升其官、并赠予金银之物。”
“哦?我以为凡有叛逆之举,应当以刀兵伐之,如此方能够平息祸患,震慑宵小。为何我却要反其道而行?”顿感疑惑,忽必烈又是提出质疑。
张宏立时解释起来:“启禀殿下。那李终究疥癣之疾,如今赤贼方为大患。正是因此,我等应当全力以赴,彻底歼灭赤贼,而针对那李,自然需要需要以安抚为重,进而为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没错。这李十年经营,于朝中以及地方,可堪称实力庞大。若是轻易触动,只怕会伤到国本,更是会让那赤贼窥见根本,反而露出我等脆弱之处。故此应对李,我等应当以安抚为重、打压剿除为辅,先灭其枝杈、确保不伤到根本,待到万事皆定之后,一句铲除根本,方为上策。”粘合南合亦是朗声回道。
事有轻重缓急!
治国之事,乃是大事,急躁不得、保守也不行,若要拿捏其中轻重,那边非要有堪破虚妄的智慧,方才能够解开其中的奥秘。
而在如今时候,蒙古外面面对着南宋抵御,内部也有为数众多的军阀恃武而骄,现在更有赤凤军刻意撩拨,其形势完全是烈火烹油,随时随地都会彻底燃烧,化作一团烧毁一切的火灾。
正是因此,如何衡量这其中的关键,更是治国者所需考虑到的。
如今时候,忽必烈自然知晓眼前局势,立时便微微颌首,回答道:“既然如此,那便以你们两位所言。至于那进谏函,我自然会令亲笔书信,递给当今大汗。”
“如此一来,殿下所谋之事,自当有成功之事。”
粘合南合和张宏两人立时拜服,对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子更是赞许有佳。
能够有这般胸襟以及韬略,日后便是南灭南朝,一统华夏也是可以的,到时候他们便都是从龙之臣,其后代亦可以享受无数荣华富贵了。
…………
自离营之后,王文统回到自己营中,却见营中早已立有一个年轻人。
他将眼一瞧,立时问道:“你是何人?”
“我乃是李之子李彦简,听闻家父和先生曾有些许恩情,便前来拜访,不知先生可否赐教?”李彦简朗声诉道。
“哦,原来是李彦简啊。”王文统这才恍然大悟,旋即抚须笑道:“我曾听你父亲提及你,曾说你勇武非凡、英姿勃发,如今一看当真是年轻俊杰。”
彼时中国流行的乃是一妻多妾制度,更因为置身乱世,多有横死之人,所以李彦简也未必就是和王文统之女所生的,两者年龄相差悬殊,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敢当、不敢当!”李彦简连连摆手,面有惭愧的回道:“有如同八思巴、蒙哥、忽必烈、萧元凤这等年轻俊杰珠玉在先,以我这等微末计量,实在是难以担当这年轻俊杰的称号。”
听李彦简提及此处,王文统不禁颌首回道:“的确。以他们来说,你的实力的确是等若星辰,玩玩比不上那日月之辉。然而天生有材必有用,你有此本事,只需要奋斗一番,纵使没有王侯之身,至少也能够博个官身,届时封妻荫子也不过是寻常之事。如此一来岂不是美事一桩?”
“先生所言,倒也有些道理。但是小子驽钝,实在是难以窥破门径,不知先生可否指点迷津?”李彦简又道,脸色透着困惑。
王文统顿觉心中自有无数自信,立时回道:“昔日你父亲曾经祝我一臂之力,我自然也会恩同再造,将你视为我的孙儿。只怕届时你心有不满,嫌弃我这么一点微末计量。”言辞之中笑声郎朗,更是透着几分快意。
“先生大才,小子岂有拒绝之理?”李彦简立时拜服,朗声回道:“即使如此,还请爷爷受我这一跪,谢谢爷爷传授之恩。”语罢,双膝已然落在地上,随后腰背弯曲,头颅已然叩在地上,尽显虔诚之色。
“哈哈……”
王文统立时大笑起来,已是端坐在位子之上,神色庄严的受了这三拜:“你今日既然已经与我有拜师之恩,那从现在便入我麾下,先行做个后勤官,熟悉熟悉军中情况。等到你学业有成之后,我自然会向当今殿下推荐你,让你也能够得蒙圣恩,博一个光宗耀祖的名头。”
“那日后就多谢爷爷了。”
微眯着双眼,李彦简更是透着欢喜,然后眼底深处却藏着一股深深的诡计得逞的眼色,只是那王文统却因为心中甚是欢喜,故此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已然将李彦简视为己出,就差将其称作孙子了。
…………
不说这一点,却说李信那处。
自平丘一战之后,他就仕途不顺,已然从先前的千夫长被贬为百夫长,或是酗酒度日、或是胡言乱语,或是神神叨叨,在旁人看来,已然是鬼魅上身,唯恐避之不及。
今日时候,他又是拿着一坛酒,也不管别人想法,自顾自的自斟自饮。
待到酒坛一空,他便将这罐子朝着地上一丢,旋即高声喝道:“去你妈的赤贼,老子和你势不两立。”双目赤红,更显出嗔怒之色来。
然而正在此刻,他却陡然感觉脑中涌出一股疼痛之感,便是身躯之内,亦是有莫名冲动冒出,立时让他整个人跌倒在地,身躯蜷缩起来,口中更是连连哀嚎,似乎是陷入鬼魅之境之内,四周围更是仿佛布满可怖之物,让李信连连哀嚎,不敢有丝毫抵抗之心。
许久之后,一人已然现身,正是主管情报部的冷锋。
他看着那蜷缩在地面上的人,冷笑道:“你还是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这里了。我需要的情报呢?”
“在,在这里。”颤抖着手指,李信自怀中掏出一个木筒,然后丢给冷锋,旋即有可怜兮兮的看着对方,哀求道:“对了。我要的东西呢?”
“东西?你说什么?”冷锋接过木筒,轻笑一声。
李信顿时愕然,手指连连比划起来,沙哑声音亦是不断的说道:“就是那个东西!”如今时候,他的样子当真是和野狗无虞,完全是透着一股子的可怜以及可悲来。
“哦?你是说这东西吗?”
自怀中掏出一物,冷锋笑道,然后将塞子取下,露出里面存着的黝黑色粘稠之物来。
这东西刚一出现,立时焕发出不逊色于金银的诱惑力,令李信赶紧靠近来,可怜巴巴的说道:“是的,就是这个东西。”口中流着涎水、双目更是无神,完全是透着一股痴狂之色,教人看了也感觉就和那失了心智的野狗一样,更无半分的可怜。
“原来你是想要这个吗?”
冷锋这才露出几分恍然,撇过手中的纸条,又道:“但是你不乖,又没有将我需要的东西送过来。既然如此,那我可不能将这东西给你,知道了吗?”
“可是,我要!”
李信却是置若罔闻,只是直愣愣瞧着那东西。
这些日子,他早就被这东西给控制住,再无自己一星半点的神志了,只知道若是没有这东西,那他便是置身于地狱之中,实在是痛苦难耐。
冷锋这才笑道:“想要?当然可以。但是你必须要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唯有如此,我才能将这东西送给你。”
“当然、当然可以。只要将这东西给我,我什么都可以做。”李信再无廉耻,立时回道。
“很好。那你就听了。等到得了这东西之后,那就给我去做这件事情。知道了吗?”冷锋细细吩咐了起来,这才将手中之物丢给对方。
第三十五章破围剿李信终叛,釜山上合符惊现
打开信笺,李信阅读完毕之后,顿时一愣:“这,这真的要我做吗?”眼睛透着惊惧,又是抬头看向冷锋,兀自带着不可置信。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冷锋冷笑道:“当然!唯有如此,我家主公才会出手,助你解除体内毒瘾。”“解除”两字甫一吐出,立时让李信躯体一震,透着几分惊喜,旋即又听冷锋继续说道:“不然的话,你就要永远受制于我的极乐膏。这极乐膏的厉害,你应当知晓!”
“能告诉我为什么?”
咬咬牙,李信眼中露出几分挣扎,这才露出几分清醒来。
他自知当初涉县一战之后,自己就饱受这极乐膏的折磨,初时吸摄之后会有精力充沛、功力大增的感觉,亦有精神镇静、伤痛稍解的症状,然而长久食用之后,便会感觉自己躯壳仿佛皆被此物所摄,若是不吸食的话,便会有晕晕沉沉、头晕目眩的可能,以至于整个人都被这极乐膏所控制住,若是痴迷其中,更有形体憔悴、精神涣散之象。
故此萧凤自冶炼此物之后,就一直严格控制,只许少量医用,禁绝一切人吸食。
如今时候被用在李信身上,可谓是效果显著。
冷锋轻蔑一笑:“当然是因为你要废了。按照你现在的状况,若是继续下去,少不得暴露自己,成为敌人监视对象。若是我所猜没假,你今日前来此地,应当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吧。以你的身手,竟然被那些寻常之人窥见行动,由此可见你的实力下降的实在是太快了。若是继续下去,只怕会有暴露之虞。”
“这个……”
李信话语一涩,更无回答的可能。
自千夫长到现在的百夫长,其缘由多半是因为这极乐膏所为。
冷锋这才回道:“正是因此,我家主公方才说了。只需要你为我们创造条件,届时她自然会亲自出手,助你祛除体内毒性。久受这极乐膏折磨,想必你也已经厌烦了。”
“好!我愿意!”
四字一出,李信已然豁出一切,只为了那一丝飘渺难求的生机。
“很好!”冷锋朗声笑道,只见李信正欲离开时候,他又忽然问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一边自怀中掏出一个药瓶,一边又道:“这里还有一瓶,当然作为交换的代价,我需要你将军中食用此物的名单交给我们。只要你能够做到这一点,这一瓶自然会赠送给你。”
话中蛊惑之色,越发明显。
既然李信已经快要暴露,那么便在寻一人,继续作为侦查蒙军的奸细。
冷锋自然不可能只安排这么一人,扩散极乐膏的使用者,尽可能的掌握蒙军内部动向,这才是他的目标。
李信脚步一滞,眼中贪念愈盛,立时回道:“我答应你!”随手接过药瓶之后,便朝着远处蒙军军阵走去。
如今时候,他已然无路可退,只能在冷锋的钳制下,继续朝着未知方向奔去。
数日之后,晴空万丈,正是出兵的良好时日。
于河间府主帐之内,早有李伯温所派探子,前来禀报:“目前赤凤军已然派遣进抵肃宁,兵势甚急,只怕赤凤军意欲南下。还请殿下派兵援助,无比确保将赤贼控制在蠡州境内。”
忽必烈不疑有诈,立时便亲率大军朝着肃宁奔来,孰料半日之后,待到来到肃宁之后,却见整个肃宁一片安详,更无通报之中的胶着之象,神情狂怒之下,立时便将李伯温唤来,厉声呵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伯温神色困惑,立时回道:“我一直把守肃宁,未见赤凤军有丝毫动静。”
“既然如此,那为何李信向我传讯,说那赤凤军正在围攻肃宁?”忽必烈厉声呵斥,脸色张狂如虎。
“李信?昨日时候李信的确离营,但是他却并未传讯,而是率军追踪赤凤军迹象,怎么他却到河间府通风报信了?”李伯温一听此言,虽感诧异,但是旋即忆起昨日时候的事情来。
当初时候,他麾下将领李信假借巡逻之名,自军中离开之后,便不知踪迹,等到起回来之后,却见其麾下尽数沦丧,只余他一人满身皆伤,自言遭遇赤凤军袭击,方才有这番惨象。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变故?
忽必烈这才恍悟,低声诉说:“李信?当初时候平丘沦陷,只余此人存活。我以为当是此人运气十足,故此逃脱了赤凤军剿杀。若是依照今日之象,难不成此人已然叛变?”细细思索之下,他更是惊怒:“若是这样,自先前的涉县一战,再到之后的蜗皇宫一战,我军莫不是全军覆没。如此一观,只怕此人早已叛变!”
想到这里,忽必烈更是狂怒,立时喝道:“快!立刻将那李信给我擒住,生死勿论!”
在眼皮底下,被赤凤军来了这么一下,他如何能够接受,自然想要将那厮擒住,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然而正在此刻,自帐外却有人直奔而来:“启禀殿下。饶阳驻军统领日前已被赤凤军所杀,其驻军已被李信策反,说是要吊民伐罪,征讨殿下。”
紧随其后,又有一骑飞奔而来,说道:“大皇子传令。日前高阳已被赤贼攻破,此刻对方正朝着东方前进,进抵任丘。还请殿下立刻派兵,务必确保赤贼无法南下。”
“好大的胆子!”
忽必烈神色狰狞,立时喝道:“李伯温。你立刻率领全军进抵饶阳,剿灭叛军。其余人随我一起出击,继续追缴赤贼!”
他本是打算围绕蠡州布下重重兵力,进而将赤凤军彻底剿灭,孰料正当围剿之势成型时候,却被李信来了这么一手,以至于整个防线彻底崩溃,甚至就连主力也遭欺骗,跑到了肃宁这里,至于那赤凤军更是跳出包围圈,又是自高阳进入任丘,若是被其闯入中都路,那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不等众人等待,忽必烈立时率领麾下众人,再次朝着赤凤军兵锋所指方向,继续前进。
…………
安肃州,釜山。
自正东方瞧去,便可以看见此山从山顶之处向两侧延伸,其坡度渐渐变缓,宛如覆釜一般,故此称之为釜山。
而在釜山之上,虽有荆棘杂草丛生,但隐隐约约也可见到有林果梯田,透着几分人烟之色,让人平白感觉亲切许多。若是深入其中,便可知晓这其中自有无数松柏直插山石之中,顽强生长、互相呼应,遮天蔽日、自成一片林荫之地。
于釜山两边,也有深深沟涧,凡山中溪流,尽数集中于此,历年冲刷更令悬崖峭壁难以维持往常模样,皆是被侵蚀出一块块嶙峋怪石,最终雨水汇于一处,化作两个深深水潭,因其蜿蜒如龙,故此称之为龙潭,因隐于山林之中,许久不见天日,故此终年不枯。
而在此刻,沿着山中石阶,正有一行人拾阶而上。
观其模样,正是蒙哥等人。
在战争频繁时候来到此地,这些人的目的更是令人生疑。
待到走到山坡平缓之处,众人便踏入一座寺庙之中,而那蒙哥也是笑道:“这里便是先生所言的灵泉寺吗?”
“正是此地。”张德辉微微屈身,旋即回道:“我昔日年轻时候,游历大江南北,曾经得此寺中主持襄助,方才度过一劫。今日来此,只是为了偿还昔日恩情。殿下愿意陪同小臣,实乃小臣之幸!”
却在这时,仲威却自旁边横插一句,喝道:“张德辉,你可知如今战事正隆,你却带着殿下来此山间,究竟是什么道理?”
“仲威,你且退下,我自有定计。”蒙哥大手一挥,喝退此人之后,方才看向张德辉,问道:“而且张先生自任我朝官员之后,夙兴夜寐不辞劳苦,今日所为定有其用意。只是今日先生带我来此,究竟有何目的?若只是欣赏此地美景,只怕我这粗苯之人欣赏不来,还是算了吧。”
说及此处,他却是四处看了一下,便发觉这灵泉寺的妙处。
居于他们所在的地方,东方沃野尽数纳入眼睑之内,西边群峦只在只手掌握之中,其中更有云烟缭绕、雾霞喜人,乃是一个上佳的调养生息、修行之地。
“形似覆釜势凌霄,万点晴天缀翠。中有龙潭深莫测,兴云长在半山腰。”
由此可见,这釜山盛景究竟如何。
只是蒙哥心系军事,却也没有什么闲暇心思留在这里,欣赏这所谓的盛景。
“非也。”张德辉再次说道:“昔年停留此地,我曾经四处浏览,发现此地有一物事,似乎乃是上古年间遗留下来。只恨当初学识不够、修为不足,故此无法堪破其中奥妙。今日路经此地,想到当日之事,便起了心思,想要借此堪破其中奥妙。只恐自己福分浅薄无法破开奥妙,故此恳求殿下来此,助我一开其中奥妙。”
“哦?那是什么东西?”蒙哥顿时疑惑,又问。
张德辉沉声回道:“应当和当年黄帝征战天下有关。”
“若是如此,那就非要一观不可。既然如此,那你就在前方引路吧。”蒙哥吩咐道。
随后一行人便跟在张德辉身后,于林荫之中,沿着山路朝着山峰走去,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终于来到一个荒坡之上。且看这荒坡上,并无半分树木,皆是荆棘杂草,只在远方孤零零的竖着三块石碑,教人看着甚是凄凉。
蒙哥皱眉,不觉凝视眼前的荒坡,透着几分荒谬,问道:“此地便是昔日黄帝征战之处?”
此地方圆不到数十丈,充其量只能容纳上百人在此,若是要装满上万人都是一个问题,更勿论那传说中涉及上百个种族,波及人数多达数十上百万人口的种族大战。
若是仅仅发生在这里,岂不是太过荒谬?
“然也!”
张德辉缓声回道,又指了指眼前的几块石碑,于石碑之上,正有数行刻痕,望之和今时汉字颇为类似,只是更显粗拙,说道:“这上面便是古文。亦是上古时候所用文字,我曾经自师尊之处习得一些金石之学,故此识得这些东西。”
居于一边,张弘范立时问道:“古文?莫非此地乃是上古遗迹吗?”
“哦?”蒙哥露出几分惊讶之色,问道:“若是这样,那这上面所写的究竟是什么?”
“吾曾自《史记》之中所见,于《五帝本纪》之中曾有记载黄帝曾‘北逐荤粥,合符釜山’。而此地正是其中所记载的釜山。”张德辉微微颌首,旋即走上前来,仔细开始辨识这石碑之上的古文,然后说道。
张弘范亦是缓声诉道:“釜山之名我也曾经听闻,据闻黄帝曾于此地创制舟车,便有伶伦在此制乐器作五律制十二钟,乃是先贤证道之地。若是这里,那依着往常规矩,我等本该再次祭拜才对。”
“殿下,这不过是汉人之礼,我等乃是塞外之人,无须遵守他们的礼节。”仲威却是面有懊恼,又是劝道,目光扫过张弘范、张德辉等人时候,却是透着一股厌恶之色。
很显然,他对诸如张弘范、张德辉等人心存厌恶,否则不会透出如此敌意。
蒙哥却是摇摇头,回道:“正所谓入乡随俗。我等既然进入这中原之地,那就应当遵守中原之礼。此地既然是先贤证道之地,那我就该再次祭拜,以显遵从之意。”
说罢,自其身后,张弘范立时便领着数人,将诸如香炉以及香烛之类的东西搬来,放置在石碑之前,又将各类三牲五畜依着祭祀之礼,一一摆放周全,等到祭坛安置好之后,就由蒙哥亲身点燃香烛,走到石碑之下,然后取下双膝,恭恭敬敬的磕了下来,其姿态当真是恭敬无比,每一次莫不是嗑在地上,尽显遵从敬意。
三次之后,却见此地陡显奇异变化。
只闻一声晴天霹雳,原本是天朗气清的天空,顿时生出无穷雾气,将整个釜山之顶罩住。
随后雾气汇聚成型,却是化作一阵微风,微风拂过石碑,更将香烛袅袅烟气卷起,朝着天空整个冲去,这一下便似被,轰然间化作漫天狂风,席卷整个釜山之顶。
且看此刻天空,正是风卷云动、鬼哭神嚎,狂风围着整个釜山不住旋转,立时升起莫大吸力,将整个山坡之上的荆棘、杂草甚至那多年积累的尘沙全都吸摄而起,甚至便是众人也感觉自己便似那傀儡一般,左摇右晃难以支架,唯有催动一身真元,方才稳住身形不至于被狂风席卷而去。
待到狂风散去之后,却见在整个山头之处,遍布各类物事。
从最传统的竹子、木头之外,尚有各类玉石之物,就连金、铜之物,也是数不鲜见。
而这些各类样式的东西之上,全都有着同样的特征,那就是在其上面,都铭刻着一个个和之前石碑一样的古文,久经岁月之后,更是透着几分沧桑古老。
“这是何物?”
蒙哥双眉微皱,透着诧异。
张德辉神色大惊,先是怔怔看着这满地之物,口中喃喃自语,之后目中透着几分惊异之色,越来越盛之后,旋即便拜倒在地,喝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自此之后,天下已定已!”
“嗯?这又为何?”
蒙哥只感惊讶,又问。
“殿下可知这是什么东西?”自身边摄来一件玉器,张德辉指着上面刻痕,缓缓说道。
蒙哥微微颌首,却是恳求道:“还请先生赐教。”
“此为合符,乃是用于合盟用的信物。”张德辉缓缓诉道,更是透着几分兴奋,四下看了一下周遭之物,亦是透着几分欢喜:“而在这里,竟然有如此之多的合符,由此可见这里便是当初黄帝和百族缔结盟约的地点。”
尾随其后,诸位汉臣亦是喃喃自语:“莫非此地当真是昔日合符誓约之地?”
熟读典籍的他,自然明白这些合符究竟代表着什么。
依着史书记载,这“合符”乃是历代族长一身真元凝练所成,其材质可以为竹、可以为木、也可以为玉、为金、为铜,不一而足,更是呼风唤雨、征战杀伐的神兵利器,若是将其互相交换,便等同于缔结盟约之证明。
而在这釜山之上,竟然有如斯之多的合符存在,更是显出此地的重要性,是中国历史上一座重要的里程碑,标志着作为汉民族前身的华夏族的基础初步奠定,中华民族雏形初现。上古各大部族经由釜山合符,完成了初步的融合,黄帝也由部落首领一跃而为部落联盟的首领,成了诸侯共主、万国宾从的天子,带领先民们结束了游牧或半游牧的历史,进入了定居农耕、驯养家畜的时代。
蒙哥听罢之后,忍不住心头高兴,便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突然出现这些东西?”
“依臣所见。应当是这些合符感应到殿下体内所存传国玉玺之气的存在,故此两相呼应、破土而出,敬候华夏之主到来。”张德辉朗声笑道,更是透着几分兴奋。
蒙哥盈盈笑道,更是透着几分自信:“哦?若是这样,那我当真是不虚此行啊。”
第三十六章中都内华夷争辩,求生路商人买凶
中都路、大兴府。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此地距离安肃州尚有两百余里,自被蒙古所据,也有十余年。
因其乃蒙古核心之地,更有重兵驻扎,虽是战乱频频,却未曾波及此地,城中汉民虽是置身于外邦异族之下,却也得了一些安宁生活,不至于有了杀身之祸。
于茶楼之中,正有一些伶人,正在酒楼之中的大堂之上唱着小曲,一个个莫不是身着堂堂威武衣衫,手上兵刃彼此交错,做出一副厮杀模样,脸上也被绘着或是赤红、或是净白,亦或者是靛黑的面谱,全都鼓起嗓子,高声唱着。
正当中,那一个红脸的正是三国之中久闻盛名的关公。
且听他唱道:“俺本是汉国臣僚。汉皇软弱;兴心闹,惹起那五处兵刀,并董卓,诛袁绍。”
“止留下孙、刘、曹操,平分一国作三朝。不付能河清海晏,雨顺风调;兵器改为农器用,征旗不动酒旗摇;军罢战,马添膘;杀气散,阵云消;为将帅,作臣僚;脱金甲,着罗袍;则他这帐前旗卷虎潜竿,腰间剑插龙归鞘。人强马壮,将老兵骄。”
而其余饰演他人的伶人,也是一般应和起来,将昔日里关公单刀赴会的场景,全都描述起来。
堂下之中,更是不时有人高声叫了几句话,间或也有人赏赐一些银两,好叫这些伶人聊以度日,如此模样,倒也让整个酒楼添了几分市井之色。
见到众人赏识,那关公唱得更喜,又是领着数位伶人跨入鲁肃船中,口中继续唱道。
“姓关,名羽,字云长。蒲州解良人也。见随刘玄德,为其上将。自天下三分,形如鼎足:曹操占了中原;孙策占了江东;我哥哥玄德公占了西蜀。着某镇守荆州,久镇无虞。我想当初楚汉争锋,我汉皇仁义用三杰,霸主英雄凭一勇。三杰者,乃萧何、韩信、张良;一勇者,暗呜叱咤,举鼎拔山、大小七十余战,逼霸主自刎乌江。后来高祖登基,传到如今,国步艰难,一至于此!”
此言方罢,自堂下却有一位白衣士子喟然长叹,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神色怅惘之下,却是毫无顾忌张口便道:“国步艰难,一至于此,此话倒是不假。只可恨我等汉家河山,尚在蛮夷铁蹄之下哀嚎,不知何时还有光复时候?”
这话语甫一出口,立时惊住堂中众人。
只因为自此人口中,分明透着对当今大汗的愤怒,以及心中那一丝决不可公诸于世的反意。
另一边,立时便有一位黑衣士子张口怒斥:“你这厮说的什么话语。我朝自有天可汗统辖,所到之处莫不是万民叩首,群臣臣服。自此之后,当有一统宇内之能,岂有倾覆之能?”
“呵呵!我观你这厮也是学富五车之人,却也只有这等话语?那我且问你,日前席卷天下的赤凤军是如何产生的?若非这蛮夷不识华夏根本,胡乱制造杀孽,他们如何会产生?”白衣士子虽是摇摇晃晃,却将身子整个支撑起来,本该被酒水所迷惑的双眸,却透着几分冷冽之色,直愣愣盯着黑衣士子,透着几分威势。
被这一喝,黑衣士子神色一愣,旋即回道:“不过区区一介奸佞之徒,乞求天下之鼎罢了。只需天兵一到,那妖女定然会束手就擒。”
“哈哈!若是这般简单,昔日张柔、史天泽两位将军出征时候,便该将此女擒下。然而为何此刻,那位真凤娘娘,却依旧纵横天下?我以为你乃是聪慧之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和在座的列位蒙昧之徒一般模样罢了。”那白衣士子却似喝高了,口中继续放炮。
黑衣士子听闻此言,脸色羞红,旋即勃然大怒,立时喝道:“你这厮诉说这等话语,莫不是赤贼之人?”
其余人亦是纷纷应道:“敢在此地诉说这话,除了那赤贼之外,别无他人。还是快些禀报官府,将这疯人拿下。”
“哈哈!”似是嘲讽,这白衣士子兴致更高,随手将桌上酒坛丢入地上,又是对着众人喝道:“咱们是在这里日夜笙歌,但是别忘了在这城外的百姓,他们可是正在饱受鞑子揉虐。你们就当真没有见到?”凡目光所向之处,莫不是让那些人纷纷掉头,不敢正面应对。
黑衣士子终究忍耐不住,又道:“闭嘴。可汗治下,莫不是海晏河清,岂容你这狂徒诋毁?快些禀告官府,莫要让此人继续猖獗!”见到有人迅速离席之后,他这才恢复一点自信,冲着那白衣士子喝道:“你这厮究竟是谁?居然敢在这大兴府之内散播谣言,等到被官府抓住之后,少不得要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之罪?”
白衣士子朗声笑道:“在下不过无名氏一名。只因看不惯列位言行,故此仗义执言。更何况这天下非是一家一姓一族之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所谓的大不敬之罪,何来之有?”
“好家伙,你这厮当真是赤贼之人。”面有惊愕,那黑衣士子张口怒斥。
自赤凤军起事以来,其中所阐述的名号之一,便是众生平等。
由此而来,便是这改自六韬之中的“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惟有道者处之”的一句话,这其中完全否认了蒙古统治华夏的根基,更是颠覆了往常皇朝所阐述的根基,除却了赤贼会诉说这一句话外,便没有其他人会说出这番话语。
“赤贼又如何?不是赤贼又如何?”白衣士子朗声笑着:“我所求着,不过是海晏河清,天下一统。然而这蒙古之辈残虐至极,绝非一统天下之人。既然如此,我为天下之民诤言,你有能奈我何?”
“闭嘴!闭嘴!闭嘴!你这厮既已投贼,又岂能再次猖獗?来人,还不将此人给关起来,莫要让他继续蛊惑天下。”连声三喝,黑衣士子尽显狰狞,瞧着那白衣士子更似看着
“净火焚世、驱逐鞑靼,光复汉室、再兴中华!”
在酒楼偏出,却有三位行商端坐在茶楼之中,一脸愁容瞧着众人。
和四周围皆是身着短褐布衣的平民不太一样,这三人皆是身着青色直缀,现出几分豪奢之气。而这三人,一个满脸胡须、浑似个花脸大猫、顶上却无头发,一个身形矮胖、矮如冬瓜,然而双臂之上却纹着两条恶蛟,最后一人身高如同竹竿、仿佛被风一吹就会跌倒,但却生得一副痨病鬼,教人看着都感晦气。
三人桌前虽是摆满酒菜,然而他们却一脸苦楚,仿佛受了什么罪一样。
“唉!最近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中间那花脸和尚忍不住,张口便是叹道:“若是再这样下去,我在城西开的那间粮铺可就要关闭了。”
另外两人齐齐惊讶,立时问道:“粮铺?花和尚。我记得你那粮铺可不小,足足占了三个店铺,人来人往那叫一个多啊。日进斗金不在话下,怎么今日就要关闭了?”毕竟这世道可是乱世,正所谓名以食为天,以粮铺为生意,怎么着也能保本呗,为何此刻这花和尚却筹谋着将这粮铺给关了?
“不关不行啊!”
花和尚回道:“你们是不知晓。那阿合马可不是个善茬,他为了能够购买足够的粮食,竟然以两千四百文一石的价格,要将我库中粮食全都收了去。呵呵,要知道为了这批粮食,我可是以每石八千文的价格才购进来的。若是按照他这般来说,那我全家血本全都要亏进去。”
“阿合马?居然是那厮!”
另外两人齐齐倒吸一口,却似听到了那锁命阎王一样,只觉得脑后生风。
毕竟这阿合马可是当今可汗近臣,掌握天下财政之事,民间更有一句俗语,“宁惹阎王殿前鬼,莫入朝中马王眼”,这马王说的便是阿合马。
而此人自担任窝阔台之臣之后,便开始以诸般手段,巧取豪夺纳尽天下之财,尽入自己荷包之中,乃天底下最大的奸臣。
作为商人的三位,自然对这位心有余悸。
“没错。”花和尚一脸懊恼,只得回道:“我若是不答应,那就会被栽赃一个抗拒国法的由头,直接满门抄家了。但若是答应了,那我全家老小吃啥?无奈之下,只好壁虎断尾,直接关了这粮铺,也省的自己糟心。”
“你这倒好。若是说起我来,我也倒霉了。”纹身胖子虽是感觉悲怜,但是一想自己境遇,却也不禁垂下双泪,回道:“你应当知晓,我是做布匹和牲畜生意的吧。”
“没错。你怎么了?”
两人齐齐看来,似是有所感应,皆是露出一些同情之色来。
“没错。正如你们所想到的,我也被那厮给盯上了。前些日子,那人找过我,说是要和我做一笔生意。”纹身胖子一脸懊恼,脸色都差劲了许多,就连他双臂上纹着的两条恶蛟也萎蔫萎蔫的,浑然就是两条病蛟,根本没有那腾云驾雾、兴风作雨的本事。
“生意?莫非这生意有问题?”
“问题?岂止是有问题?是有大大的问题。”
猛地将手中杯酒丢在一边,纹身胖子连连傻笑几下,旋即似是被惹怒了一样,“啪”的一下自身侧取出一方手巾,扔到两人身前,继续喝道:“你说吧。按照一般生意来说,以次充好算什么行径?那就是没有良心,没有底线,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可是那厮,却拿了质地稀疏、纹路恶劣的布料来换。你说他送来的布能用吗?”
另两人仔细瞧了一下布匹,立时就发现这些布料极其粗陋,颜色几近于无,莫说是做成衣服了,就是将其拿去当作擦桌布,都嫌弃这玩意烂。
“你们说说。我那些价值数万的牲畜可全没了,就换来这些毫无用处的烂布。呵呵。我将这些东西带回去当成柴火烧锅吗?”一脸的神经质,纹身胖子更觉心中痛意十足。
“没办法,那厮便是这样。除却了当今可汗,谁也奈何不了这家伙。”
对望一下,花和尚和竹竿鬼满是害怕,无奈自己实力不足,根本无法对抗这等存在,就只好明哲保身,竭尽全力以免被那人给盯上了。
在一边听完花和尚、纹身胖子哭诉之后,竹竿鬼却是苦笑起来,声音酸涩,竟是透着几分凄凉:“你们两人只不过是破财免灾,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我现在的情况啊,那就是泥菩萨渡江,自身难保啊!”
“你又出了什么事情了?”
两人齐齐看来,目中透着疑惑。
竹竿鬼这才回道:“我吗!能有啥事?还不是关于药材的那点破事。”
“药材?莫非那吸血鬼也瞧上这些东西了?”
纹身胖子亦是无奈回道:“没错。自从那赤贼起事之后,从咱们到南朝的道路就彻底断了。而我那一堆可就全都堆在手中,若是再不处理掉,可就要全部蛀坏了。”
“”
“喂!你听说了吗?”
“没办法,那厮便是这样。除却了当今可汗,谁也奈何不了这家伙。”
对望一下,花和尚和竹竿鬼满是害怕,无奈自己实力不足,根本无法对抗这等存在,就只好明哲保身,竭尽全力以免被那人给盯上了。
在一边听完花和尚、纹身胖子哭诉之后,竹竿鬼却是苦笑起来,声音酸涩,竟是透着几分凄凉:“你们两人只不过是破财免灾,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我现在的情况啊,那就是泥菩萨渡江,自身难保啊!”
“你又出了什么事情了?”
两人齐齐看来,目中透着疑惑。
竹竿鬼这才回道:“我吗!能有啥事?还不是关于药材的那点破事。”
“药材?莫非那吸血鬼也瞧上这些东西了?”
纹身胖子亦是无奈回道:“没错。自从那赤贼起事之后,从咱们到南朝的道路就彻底断了。而我那一堆可就全都堆在手中,若是再不处理掉,可就要全部蛀坏了。”
“”
“喂!你听说了吗?”
第三十七章奸臣当道害天下,关公一怒斩邪佞
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这三位奸商平日里也算是欺行霸市、威风凛凛,但若是遇到了官僚,尤其是如同阿合马这般奸臣时候,那就是万般无能,只能当作待宰的猪羊,等着被敲骨吸髓、榨干最后一点血丝,然后再被丢到一边。
这不,在听到了花和尚、恶肥蛟的悲惨遭遇之后,病痨鬼也开始哭诉了起来。
“你们两人只不过是破财免灾,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我现在的情况啊,那就是泥菩萨渡江,自身难保啊!”面色更显晦气,双目之中泪水横流,就连鼻孔之中亦是流出两道鼻涕,显得特别的狼狈。
“你又出了什么事情了?”
两人齐齐看来,目中透着疑惑。
病痨鬼将衣袖在脸上擦了一下,拭干脸上的鼻涕、泪水,这才缓过气来,缓声回道:“我吗!能有啥事?还不是关于药材的那点破事。”
“药材?莫非那马王爷也瞧上这些东西了?”花和尚、恶肥蛟一脸紧张。
病痨鬼亦是无奈回道:“没错。那厮让我每年都提供三倍于往常时候的药材,不然的话就要我的性命。可是我哪里来的这么多药材?你说这不是要我命吗?”
听罢之后,三人齐齐叹声,莫不是透着愁容。
如今时候,蒙古正和赤凤军打仗,每日消耗委实过于骇然,为了能够满足物资所求,负责军队供应的阿合马可谓是竭尽全力,甚至将目标都打到他们的头上了。
若是这样下去,他们三人非得被满门抄族不可。
“若是这样,那我们不妨买通凶手,做掉那厮如何?”想到自己难处,花和尚目光之中,已然闪过几分狠辣。
如这般行径,他们往常做过的不少,不过针对的也不过是寻常百姓,所以也没惹出什么事情来,但是如今他们被那人给逼得快要破产了。
正所谓破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三位奸商若是要继续这样受到欺压,那少不得要化身邪佞,将那人给暗害了。
恶肥蛟浑身一颤,满身肥肉都在抖着:“不可啊。”
“为何?”花和尚透着不满。
恶肥蛟解释道:“你这厮也是糊涂,怎么也不想想那阿合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可是可汗近臣,身边随侍士卒就有数百,更合西域拜火教有所牵连,得到其门中高手襄助。以我等实力,如何能够和此人对抗?”
“没错!”
病痨鬼亦是劝道:“你少林虽是势大,但是如何能和朝廷抗衡?更何况你那七房的媳妇以及他们的孩儿都在这里,仅凭你一人如何能护住?所以你还是熄了心头怨气,切莫在有这般心思,以免殃及妻女。”
花和尚撇撇嘴,只好端起手中烈酒,朝着口中猛地一灌,兀自将腹中的闷气,尽数融入这烈酒当中,更是不敢有丝毫怨言。
正在此刻,那关公也唱道了**时候,只听他唱道。
“想古今立勋业,那里也舜五人、汉三杰?两朝相隔数年别,不付能见者,却又早老也。”
那三位士子听了,不禁叹息:“唉。似我等什么时候,也能够如同这关公一般,澄清宇内、定鼎天下?”只是一想到自家之事,他们便不免缩了脑袋,不敢去想这些事情,家中那一家老小正等着他们呢,可不能轻易的就葬送了自己家族的未来啊。
只是见着那关公越显洪亮,便禁不住内心冲动,将随身的钱两尽数打赏。
得到众人打赏之后,一众伶人也越发兴奋,一个个莫不是手舞足蹈、念念有词,将昔日关公和鲁肃的见面场景,展现的是淋漓尽致,让堂下众人莫不是高声叫合起来,几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恰逢此刻,于酒楼之外,就见一行人踏入其中,也不管堂中坐着的众多百姓,便是张口呵斥着,让整个大堂之中的诸人全都寒蝉若禁,不得不让开座位,让这些人占了去。毕竟这些人人高马大的,而且腰间还配着弯刀,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倍感害怕。
原因无它耳,只因为这些人乃是蒙古之人。
既然是蒙古人,那在座的列位汉人,自然也只有让座了。
待到这些人各据两边之后,在众人群星围绕之下,一个人缓步踏入酒楼之内。但见此人,身量虽高但却显得瘦削,深邃脸庞透着异域风范,茂密的大胡子也充满着中东风范,尽显其异域之色。
似乎因为这人的关系,就连台上的伶人也稍微迟疑了片刻,不得不放下了演出。
“是阿合马?没想到他也来这里了。”花和尚将眼一瞥,立时注意到那熟悉身形。
病痨鬼顿感诧异:“不知道。不过他以前可不曾出现在这里。今日怎生出现在这里了?”
“没错。”恶肥蛟亦是透着恐惧:“要知道我可是特意选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害怕之虞,三人正欲转身离开,孰料那阿合马却朗声笑道:“今日既然再次,我等不如就此在这叙叙旧如何?而且我素来喜欢汉家文学,也知晓当日关公单刀赴会的故事。既然有缘,你们三人不妨就此陪我一起看完这单刀会又如何?”
被这一说,三位奸商顿时止住脚步,无奈回道茶桌之前,瞧着眼前之人也透着几分畏惧,整个人也似坐在砧板之上,身躯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
毕竟这人可是货真价实,掌握了他们的生死。
“哈!这三人,也有今天?”
远处的三位士子瞧着这一幕,也是感觉心中畅快,只是对这番人却忌惮三分。
能让三位奸商如此表现,很明显这人并非平凡之人。
阿合马也没怎么在意,却是对着台上关公喝道:“你且继续唱着,让我也听听这单刀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人吩咐,小的岂敢不从?”
眼见此人,这关公握紧手中长刀,先是长吸几口气,让自己稍稍平复下来,随后拿捏住嗓子,蓦地唱道:“想着俺汉高皇图王霸业,汉光武秉正除邪,汉王允将董卓诛,汉皇叔把温侯灭,俺哥哥合情受汉家基业。则你这东吴国的孙权,和俺刘家却是甚枝叶?请你个不克己先生自说!”
“唱得好!”
这词儿对阿合马虽是他国风采,但是其中刚阳傲然,自然让人欢喜无比。
故此阿合马只是一听,便感觉心中甚是欢喜,旋即令道:“打赏了!”随即便有一位侍从丢出数枚金锭,全数滚在关公脚下。
然而关公却分毫不理会,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手中长刀舞的是飒飒生风,更是透着几分凌厉之色来。
“这剑按天地之,金火之精,阴阳之气,日月之形;藏之则鬼神遁迹,出之则魑魅潜踪;喜则恋鞘沉沉而不动,怒则跃匣铮铮而有声。今朝席上,吾与诸位所言,这剑果有神威不可当,庙堂之器岂寻常,今朝索取天下事,一剑先交鞑子亡。”
话甫落,那关公却自勾栏之中跳出,手中长刀一挥,竟是直接朝着阿合马劈去。
“噗哧”一声,那阿合马没砍着,病痨鬼却因为正好挡在前面,成为了这刀下亡魂。
“杀人啦!”
乍见献血满地,众人登时惊住,旋即高声呼喝,纷纷朝着后方退去,也免得如同之前那厮一样,也一样变为刀下亡魂。
病痨鬼虽死,花和尚和恶肥蛟却尚在惊愕之中,甚至还未从病痨鬼身死之中惊醒过来,只是直愣愣的瞧着这关公,问道:“你,你是谁?”
“尔等忘了你关爷爷了吗?今日里,我便替天行道,也叫尔等知晓,什么是天理循环。”这关公却是魔怔了一样,又是举起长刀就朝着那阿合马奔去。
花和尚见状,立时奔出挡在阿合马之前,喝道:“好小子,莫要再次猖狂。”
他毕竟是少林高徒,虽是多年未曾修行武术,但身体的根基还在,随手一挥就整个拍在大刀之上。这一下力量甚大,“砰”的一下就令长刀整个崩碎,次之又骤然逼进,双手运足气力,一下子便摁在关公的胸口之处,“砰”一声整个人倒飞而去,将那勾栏整个撞塌。
“好个该死的伶人,竟然敢暗中行刺阿合马大人。待会儿便让你魂落九泉,让你还如何嚣张?”花和尚高声喝道。
“哈哈!”
此言方罢,关公却是毫无顾忌张口便道:“我本一介贫困子弟,因得已斋蒙恩,故此在这梨园定居。然自读诵这《单刀会》之后,方知何为汉家儿郎,何为华夏之心。国步艰难,一至于此,此话当真不假。只可恨我等汉家河山,尚在蛮夷铁蹄之下哀嚎,不知何时还有光复时候?”
这话语甫一出口,立时惊住堂中众人。
只因为自此人口中,分明透着对当今天下的愤怒,以及心中那一丝决不可公诸于世的反意。
听到此言,那花和尚立时震怒,张口怒斥:“你这厮说的什么话语。我朝自有天可汗统辖,所到之处莫不是万民叩首,群臣臣服。自此之后,当有一统宇内之能,岂有倾覆之能?”
“这厮倒是一介好汉。然而在这里说出这等话语,他却是存了求死之心。”另一边,那三位士子亦是一脸震惊,瞧着关公不免透着羞赧。
他们做事尚且思前想后,孰料眼前之人,却在这里做出了这等“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十步之内,人尽敌国”的事情。
“呵呵!我观你这厮也是学富五车之人,却也只有这等话语?那我且问你,日前席卷天下的赤凤军是如何产生的?若非这蛮夷不识华夏根本,胡乱制造杀孽,他们如何会产生?”关公虽是身负重创,却任是摇摇晃晃,努力的将身子整个支撑起来,径直看着眼前诸人。
“不过区区一介奸佞之徒,乞求天下之鼎罢了。只需天兵一到,那妖女定然会束手就擒。”阿合马面色一怒,旋即朗声笑道。
“哈哈!若是这般简单,昔日张柔、史天泽两位将军出征时候,便该将此女擒下。然而为何此刻,那位真凤娘娘,却依旧纵横天下?我以为似你等这等庙堂之人当是聪慧之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和在座的列位蒙昧之徒一般模样罢了。”关公继续说道。
其余人纷纷喝道:“你这厮诉说这等话语,莫不是赤贼之人?”
“哈哈!”似是嘲讽,关公却径直看向其余之人,继续喝道:“咱们是在这里日夜笙歌,但是别忘了在这城外的百姓,他们可是正在饱受鞑子揉虐。你们就当真没有见到?”凡目光所向之处,莫不是让那些人纷纷掉头,不敢正面应对。
花和尚终究忍耐不住,又道:“闭嘴。可汗治下,莫不是海晏河清,岂容你这狂徒诋毁?快些禀告官府,莫要让此人继续猖獗!”跟随他的奴仆一起出动,立时便碾得其余人纷纷自酒楼离开,只留下他和阿合马等人。
那三位士子虽是恼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离去。
随后,花和尚又是对着这关公:“你这厮究竟是谁?居然敢在这大兴府之内散播谣言,信不信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之罪?”
关公朗声笑道:“在下不过无名氏一名。只因看不惯列位言行,故此仗义执言。更何况这天下非是一家一姓一族之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所谓的大不敬之罪,何来之有?”
“哦?看来你这厮当真是赤贼之人!”阿合马面露不满,瞧着关公更是透着厌恶。
自赤凤军起事以来,其中所阐述的名号之一,便是众生平等。
由此而来,便是这改自六韬之中的“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惟有道者处之”的一句话,这其中完全否认了蒙古统治华夏的根基,更是颠覆了往常皇朝所阐述的根基,除却了赤贼会诉说这一句话外,便没有其他人会说出这番话语。
“赤贼又如何?不是赤贼又如何?”关公朗声笑着:“我所求着,不过是海晏河清,天下一统。然而如你等之辈残虐至极、以刀柄戕害黎民,绝非一统天下之人。既然如此,我为天下之民除去尔等恶徒,又如何不可?”
“闭嘴!闭嘴!闭嘴!你这厮既已投贼,又岂能再次猖獗?大人,依我看还不将此人给关起来,莫要让他继续蛊惑天下。”连声三喝,花和尚尽显狰狞,瞧着那关公更似看着地狱恶鬼一般,就想要在这个时候,将此人给彻底淹没。
见到自门外走进的差人,他立时奔到几人身前,直接领着这些人走到了那关公之前。
“蛊惑天下?若是华夏之内诸民安康,又岂会被这区区妄语说蛊惑?然而若是这世景,譬如恶鬼纵横之地,那我等便是反之又如何?你不敢说那赤凤军的口号,那我便替你们道出。”虽见差人腰间利刃锐利,关公却毫不退缩,反倒又是跨前一步,口中之语尽展狂态。
花和尚立时吓住,赶紧自差人身上取下锁链,朝着关公丢出,正好将此人给整个捆住。
然而他甫一用力,却反而感觉双手一震,险些无法握住,远处那关公却是气运丹田,自口中那一句话整个喊出。
“净火焚世、驱逐鞑靼;光复汉室、再兴中华!”
随后被所有差人一起用力,整个拽倒在地,然后堵嘴的堵嘴,抓手的抓手,捆脚的捆脚,旋即就将此人给五花大绑,朝着府衙抬去。
然而他们的动作终究还是太过用力,还是让那关公一身皆被鲜血染红,更显凄凉。
第三十八章遇奸臣王著复仇,暗筹划计划已成
这酒楼之事,终究只是一个插曲。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阿合马之所以来者,也并不只是为了听所谓的曲儿,而是为了更重要的目的。
“唉。没想到这厮就这样的死去了?只可惜前线的将士却要受罪了。你们说这番罪过,又该如何偿还呢?”
看着地上的尸体,阿合马虽是做出一副怜悯姿态,然而脸上却异常冰冷,更没理会旁边立着两人那苍白脸色,挥挥手便道:“来人!将他的尸体丢出去,省的留在这里,沾污了这酒楼。至于他名下的药铺也全都封了,里面的药材也充公。前线的战事正紧张呢,若是这批药材没有及时到,那枉死的士兵又该如何?”
这一番歪理,自然无人敢辩驳。
所以阿合马更是张狂,复又看向花和尚、恶肥蛟两人,问道:“至于你们两个?我先前吩咐你们两个办的事情办妥了吗?”
这两人浑身一抖,顿感如同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颤颤巍巍的说道:“这个。还需要一段时间,短时间内无法完成?”
“无法完成?”阿合马阖上双目,在心中想了片刻,蓦地睁开双眼,冰冷看着这两人:“有时间在这里饮酒作乐,却没时间去为国尽忠?我看你们两个,是没把我放在眼中吗?”右手运足十成力气,猛拍身边案桌,“砰”的一声,案桌顿时崩碎,更是让这两人两股战战,继续完全站立不住。
“大…大人…吩咐…的…事情,小的…现在…就…办!”
嘴巴打着哆嗦,花和尚和恶肥蛟两人好容易才将话语说完全。
“那还杵在这里干啥?还不快去!”
阿合马又是一身嗔怒,吓得这两位赶紧屁滚尿流的滚出酒楼,生怕惹祸上身,也成为这厮的刀下亡魂。
待到处理了这些事情之后,阿合马又带着自家的侍从从这酒楼之中离开,至于这酒楼里面曾经发生的血腥场景,他却是分毫不理会,只是在乎自己是否完成了可汗交待的任务。
针对西方诸国的长子西征,压服南朝的南征,还包括目前剿灭赤凤军的战事,现如今蒙古急需大量的钱财,好维持住整个局势,以免陷入崩溃之中。
阿合马身兼重责,自是不敢怠慢,但是在其手下,究竟造就了多少罪孽,他却是说也说不清楚。
远远见到众人离去,那三位士子嗟叹不已,虽是对那敢于行刺的关公甚是佩服,但终究还是不敢露赞许神色,只能各掩脸容,暗自叹道:“唉。没想到那么一位壮士,就这样白白牺牲了。”
对那阿合马,他们亦是饱受压榨,眼见有人仗义行刺,自然是欢喜至极。
但是眼见那位就这么死在眼前,这三人终究还是感到胆怯,只敢远远避开,以免让这祸事沾染到自己。
“哼!”
这时却闻一声不屑哼声传来,三人旋即便注意到不远旁,正有一位汉家子弟。
此人也算是英武至极,鬓角如刀、双眉似峰,透着一股铮铮铁骨的豪气。只见他甚是不满瞧着三人,骂道:“你们三人只晓得在这里唉声叹气,又能做什么事情?”
三人羞赧,只好垂下头,以示羞愧。
其中白衣士子似是难以忍受,便作揖回道:“王著,非是我等惧怕,实在是那……”话语一顿,分明便是害怕,只好稍稍缓了一缓,压住心头恐惧,方才回道:“那厮实力强大,所以我等才暂且忍让,以免让咱们也卷入这祸事之中。”
“没错。这阿合马可是可汗近臣,非是我们所能匹敌的。”青衣士子亦是劝道,眉间紧蹙依旧透着紧张。
另一位黄衣士子亦是劝道:“我等知晓你向来都是嫉恶如仇、好有任侠之风。然而此刻并非行侠仗义的时候,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吧,莫要因为此事牵连这里面来。”
他们三人和眼前这王著乃是同乡,更是师从同一老师的同席,可以说是情谊甚浓。
此番前来大都,一来避开战事,二来也是求取功名,故此三人相约在这酒楼之中相见,然后一起去谋求未来。只是这王著因为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故此晚了一步,未曾见到整个过程。当然,当初时候他们全都在场,以王著的性格,只怕断然不会让阿合马这般奸臣祸害百姓。
需要知晓,王著的武艺远胜那关公。
若是他再次,那只怕便不会只死一个病痨鬼了。
虽是听了三人相劝,王著却也是铁骨铮铮,一甩袖已然转身离去,怒喝道:“哼!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不过一‘俱死’罢了!与你们三人同席,当真是我之耻。”
话甫落,已然昂首阔步,朝着远方行去。
三位士子见了,虽是自惭形秽,却也为自己渺茫未来感觉茫然无措,也只好从这里离开,至于那些朝堂之事,以他们的实力,更不敢涉入其中。
只是天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而这世间又有谁能够堪破?
…………
自和三位老乡决裂之后,王著面有懊恼,待回到军营之后,便感觉郁闷。
他本就身具武艺,自前来大都时候更是依仗武力,剿灭了附近的几个匪徒,由此被当今枢密副使张易看重,纳为麾下将领,并且授予千户一职,今日本来准备将那三位士子也一起引荐给张易,孰料路上却发生了这种事情,却是坏了他原本的打算,这般遭遇也是让人懊恼。
所以王著便自酒铺之中买了几罐酒,寻了一个隐秘密林之地,躺在地上独自一人喝着闷酒。
正在此刻,却闻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怎生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呢?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王著抬起头,立时见到一位和尚走到自己眼前,他也没站起身子,只是依靠着背后大树,继续朝着口中灌着黄汤:“高和尚。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邪乎,我都藏在这里,你都能找到?”
这高和尚乃是他在参军时候,所遇到的一位奇人。
听闻此人并非和尚,在参军之前乃是道士,最擅长的便是卜辞占卦,一身奇门异术也是了得。
“我修有奇门之术,占卜你所在之处,也不过是轻而易举。”这高和尚也不顾及所谓佛门忌讳,只在王著身边坐定之后,手一捞便将一瓶酒捞过去,兀自朝着自己口中倒着。
王著摇摇头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不妨为我占卜一下我的命运如何?”
“你要我为你占卜?”高和尚神色一愣,旋即转过头瞧着王著,透着几分惊诧。
王著伸展了一下身子,嘴角翘起,透着几分有趣来:“当然。你不是说你会奇门八卦之术吗!既然就连我的地方你都能占卜出来,那不妨帮我占卜一下,我的官运如何?”
“那好吧,我就帮你占卜一下。”沉默片刻,高和尚微微颌首,旋即自身边取出三个犀牛角制成犄角形卦筹,递给王著说道:“你若要我帮你占卜,那便将这三件握在掌心,心中默念自己所想要占卜的东西,然后丢出去便可。”
“那好!我这边开始吧。”王著神色轻松,立时接过三个卦筹。
将卦筹握在掌心之中,他闭上双眼在心中默默念叨着,等到感觉到了合适的时候,便将三个卦筹朝着地上一丢,就见这三个卦筹聚在一起,而三个犄角全都对准一点,形成了一个圆圈。
高和尚扫过这图样,立时摇摇头,回道:“你这官运可不好啊。”
“官运不好?如何不好?”王著问。
高和尚回道:“官运止步于此,再无寸进可能,你说好不好?”
“就只是现在这种程度?那还真的不妙。”王著睁大双目,似是感到惊诧,心中遗憾之下,不免有些失望。
他向来自诩为少年天才,之所以加入军队,所求的也不过是建功立业以及光宗耀祖,如今时候这卦象却显示他止步于此,很明显超乎了王著的意料。
高和尚却蹙紧双眉,回道:“不过也并不仅仅如此。依着这卦象,更曾说明你日后定然可以青史留名。如此一看,倒也不赖!”
“青史留名?这却是奇怪了。”王著笑道:“这卦象当真和你这人一般,明明都只是和尚,却会道士的手段。这般看来,岂不是古怪至极?希望你的占卜不要出错啊。”说罢,他摇了摇头,却是将脑中杂念甩去,整个人又复恢复之前的模样来。
“我当然希望我的占卜不会出错。不过很可惜,在历次的占卜之中,我还没有见过一次失败的。”高和尚缓声回道,透着一丝神秘:“至于这卦象显示的是什么,待到日后你自然知晓。”
“希望如此吧!”
王著翻身躺在地上,一对黑眸却仰望着天空,心中一片平静:“如果当真如你所言,那我也认了。不过这次,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情!”
高和尚微眯双眼,问道:“什么事情?”
“杀阿合马!”蓦地转过头,王著盯着高和尚,一字一顿将心中所想尽数吐出。
高和尚脸色一愣,透着不可思议看着王著:“阿合马?你居然想要杀他?”
那阿合马是谁?
他是当今大汗的近臣,掌管中原之地赋税之事的大臣,麾下奴仆多达上千,每次出行莫不是躲在重重士兵包围之下。若要杀这等人,那还当真不是能够轻而易举所能做到的。
而眼前这人,却打算击杀阿合马?
高和尚这才感觉有些紧张,低声问道:“那人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让你想要做出这种事情来?”
“那人贪天下之财,为一己之私。其地百姓,莫不是受苦于此人。若是让这般奸臣苟活于世间,让无辜之人继续饱受戕害,那这世间的正义又如何?我之所以参军,非是为了飞黄腾达,亦是为了能够换天下一个清白。”蓦地高声喝道,王著更是兴奋不已,就想要现在就开始行动。
“嗯!你当真如此?”高和尚再次强调道。
王著点点头,回道:“当真如此!”
“好吧,那你打算如何行事?”高和尚深吸一口气,又道:“毕竟那厮可不是一般人物,若是计划不周全,被对方瞧见了。只怕到时候,不仅仅你有生命安全,就怕你的家人,还有你的那些学子,也一样的会被牵连到。”
“我明白。所以我秘密铸造了一柄铜锤。”王著却将衣袖一卷,自袖中露出了一柄铜锤来。
这铜锤看起来可不小,足足和甜瓜一般大小,足足有数十斤重,若是将这铜锤使来,只一下便可砸碎脑袋,让对方顷刻毙命。
仅仅因为见到了阿合马为祸一方,王著便已然秘密铸造出这铜锤,并且开始谋划刺杀阿合马的事情,不得不说这人当真是行动派的代表,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
高和尚顿感无语:“你打算怎么做?用这柄铜锤砸碎对方脑袋吗?”叹声气,他又是开始解释起来:“说真的,击杀阿合马并不困难。此人乃是文臣,不比武将身具武艺,只需要任何一个修行过武术的人,便可将其格杀。唯一困难的,便是如何接近此人。要知晓,这人素来机警,身边始终跟着数十个侍从,平日里栖居的地方亦是府衙之中,戒备森严非是寻常之人能够擅入其中。想要靠近此人,方为最困难的。”
“若是这样,那就只有设计让此人从府衙之中走出来了。”王著双眉微皱,想了一想便道。
高和尚神色一愣,低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你可知晓当今可汗的两个侄儿蒙哥和忽必烈吗?”王著低声问道。
高和尚回道:“当然知晓。目前这两人正率领麾下大军,意图剿灭那赤凤军呢。莫非你打算借助这两人的名义,将那厮给骗出来杀了?”
“没错。”
微微颌首以示赞同,王著一想到当初所见场景,便倍感愤怒:“我打算到时候伪造皇子的谕令,让那厮从官府之中走出来,到时候对方定然会因为惧怕皇子之威而失去警惕。而我届时只需要乔装打扮成随身侍从,便可以在如今近的距离之内,将此人彻底击杀。如此一来,定然能够惩奸除恶,换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话语之中,更显出几分豪情,让人听着便感觉心血澎湃。
高和尚虽是感觉害怕,但也倍感兴奋,便应和道:“若是这样只怕还需要好好计划一番,不然的话很容易出纰漏的。”
“没错。”王著回道:“到时候只怕还需要你配合,方能助我一举骗过众人,将那阿合马彻底击杀。”念及当初惨状,他在心头已然下定决心,要让这奸佞之徒难逃法网。
第三十九章论赤贼耀卿解惑,灭赤凤兵进静海
且不说大都之内动静,单是那正在围剿赤凤军的蒙哥,日前便处于困顿之中。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安坐营中,蒙哥听罢探子所传讯息,轩眉紧皱透着疑虑:“你确定那赤贼当真困守在静海?”
“我曾经数次派遣士兵前往侦查,确定赤贼真的就藏在静海。”仲威垂下头颅,异常的肯定。
他自父亲赫和尚拔都为赤凤军所灭之后,便一直矢志复仇,无奈赤凤军行踪诡谲,总是于千钧一发之计避开大军锋芒,带着整个蒙古大军在这华北之地四处绕圈子,故而让他们特别头疼,一直到现在方才将赤凤军围在静海一带。
其余人听了,亦是纷纷叫道:“这赤贼当真狡黠,居然数次避而不战。”
“没错。每次明明都看到了对方的军阵了。孰料一眨眼的功夫,对方便迅速消失。这赤贼当真可恶至极,居然一直逃到现在。”巩彦晖亦感恼火,骂了起来。
张弘范亦感恼怒,诉道:“我本以为这赤凤军只是火器厉害。熟料其军纪竟然可怕至斯。唉,若是当初能够在潞州歼灭此女,如何招致今日之罪?”
“既然如此,那诸位以为如何?”蒙哥静坐其上,看着众人问道。
“小臣以为,我等应该立时出兵,以求能够彻底歼灭这赤贼。”仲威立时进谏道。
巩彦晖却不禁皱眉,赶紧踏前一步,说道:“启禀殿下。小臣以为不妥。目前军士奔波深苦,已是疲惫不堪、更兼口干舌燥、腹中饥饿,实在难以激战。不妨权且休息一日,待到后勤物资补充上之后,自然可以一鼓作气彻底歼灭赤凤军。”
“休息一日?若是那赤凤军再次逃脱呢?别忘了在新城一战,我等便因为你的建议让那赤贼逃脱出去。”木乃虎轻蔑一笑,瞧着巩彦晖不免面部含煞,显然是不坏好意。
张弘范顿感几分杀机,又见巩彦晖望向自己,便立时挺起胸膛走出来,朗声回道:“末将也以为应当暂缓一些时日。要知晓那赤贼向来狡黠,其统领更是身具挪移之法,能以通天彻地之能,凭空挪移士兵。我等之前,曾经数次遭逢空营,便是这妖女所为。若是贸然进军,只恐中了对方空城计。”
“空城计?”孛术鲁九住面有冷笑,却是讥诮说道:“依我看,分明便是你等逡巡不战,心有不诡罢了。”
张弘范勃然大怒,喝道:“我父亲曾和那赤贼相斗,以至于损及功体,不能再动用真力。我兄长亦是殒命潞州。可以说,我和那赤贼实有血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求有朝一日能够一雪前耻。你这厮反而污我一家清名,究竟是作何道理?”
被他一说,包括仲威在内,莫不是齐齐闭嘴,哑口无言。
其余人,譬如刘中、郭胜、赵祥之辈,亦是一般应和起来:“我等以为也应当如此。毕竟那赤凤军太过狡猾,实在是应该慎重一点。”
此番争论,并非这些将领疑虑,实在是因为如赤凤军这般军队,委实少见。
无论遭遇什么样的处境,对方都始终避而不战,就算是短暂的将对方困于一隅之地,但是在被打穿之后,对方也是毫不留恋,依旧纵马狂奔,直到彻底远离战场,并且摆脱身后追兵,以至于众人以为这赤凤军是否就是鬼魅附身,方有这般能力。
他们也尝试过别的方法,比如说将麾下兵马依照一定数量,分布在广阔的平原之上。
无奈兵力分散之后,单凭一只兵马实在难以和赤凤军对抗,这个战略也宣告失败。
“停下脚步,等到后勤跟上?”蒙哥沉思下来,轩眉亦是皱在一起,细想这其中关键,苦思片刻之后,又问张德辉:“耀卿,你以为如何?”
张德辉立时一愣,扫过身侧诸位汉将,不免心中叹气。
这些时日,他也明白军中问题,以仲威为首的蒙古将领,和以巩彦晖、张弘范的汉家将领,本就存在隔阂。
若是和往常一样,凡军队所到之处,莫不是国灭城破,那因为众人皆有所得,倒也罢了。但是现在屡次用兵却分毫没有斩获,那军中矛盾便开始凸显起来,如今时候这两人争论便是如此。
“依臣所闻。若要剿灭赤贼,非是兵势能为。”
在心中仔细斟酌片刻,张德辉缓声诉道:“这赤贼之所以能够纵横中原,并非其兵势多强、火器出众。若以兵力而论,我等十数倍于赤贼;若以火器而论,历经数年时间也有万余门,纵使质量稍逊一筹,然数量之上已有压倒性的优势。但是诸位,尔等可知晓为何这赤贼,却始终扑之不灭、缴之不亡?”
“还请先生赐教!”
蒙哥想着这几个月的战事,不禁喟然一叹,脸庞之上已有几分倦意。
时值七月流火之日,历经两月赤凤军一路北进,自蠡州兵进任丘之后,又是来到文安之地,之后为了避开两军围剿之势,便直接北上进攻保定,自攻破保定之后便一路西进,先入雄州、再入新城。当然,那蒙哥亦是带领麾下人马穷追不舍,两支军队便在新城打了一仗。
其中萧凤以玄阳至心珠乾坤挪移之法,于涿州之中安置一只军队,星夜奔驰直接攻击对方后勤之地,让对方自乱阵脚。
进而给赤凤军争取足够时间,自蒙哥军威之下逃了出去,随即两军聚于固安之地,继续东进夺取水清,本欲借此北上直取中都,无奈蒙哥自北方压阵而来,只能重归霸州,先是击退忽必烈之军,其后又是沿着信安一路东进,直到现在已然来到了静海之地。
当然,蒙哥也率领麾下大军进驻信安,而忽必烈也兵驻会川,就连那速浑察亦是追尾而来,进抵文安,在南北以及西方三个方向皆以驻扎大量士兵,而东边便是辽阔无垠的大海的情况下,就等着一举出动,彻底剿灭赤凤军。
战争持续至今,整个蒙古大军已然有两万人为之牺牲,便是赤凤军也因为连番战争损失了多达上万人。
然而即使如此,那赤凤军却似有无穷之兵,每一次战斗都有无数士兵涌入,仿佛没有任何损失一样,当真让人吃惊不已。
蒙哥更是明白,就算此战能够一举覆灭赤凤军主力,然而只需要那一位万民敬仰的真凤娘娘在,这赤凤军便可以随时随地,再次席卷而来,而他们根本就无法对抗。
“殿下!”张德辉缓声回道:“依臣所见,这赤贼之所以能有今日威能,仅仅是因为他们得了民心!”
蒙哥顿感困惑,双眉皱的更紧:“民心?”
“民心?这算是什么玩意?”至于仲威、木乃虎以及孛术鲁九住几人,却是露出几分鄙夷来。
他们乃是蒙古将领,自统帅军队征战四方之后,其麾下不知杀了多少黎民百姓,根本就不会将这民心放在心上,如今听来反而感觉可笑。
张弘范、巩彦晖几人瞧着这几位蒙古将领,亦是不自觉的翘起嘴角,透着几分耻笑来。
“没错,民心。”灼灼目光看着蒙哥,张德辉声音显得特别沉重,“在赤凤军未曾到来之前,在这中原汉地之上。众多的黎民百姓,莫不是受到军阀欺压、世家横行以及蒙古诸部压迫,稍不注意就会横死街头。”语及蒙古诸部时候,他瞧着身侧蒙古诸人,不免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稍稍的鼓足了一些勇气,方才敢继续朝着下面诉说。
“置身其中,让所有人的莫不感到压迫,几有窒息之感。而这种朝不保夕、命悬一线的感觉,诸位可曾想过,他们的感受究竟是什么?”
扫过在场众人,张德辉不免透着几分遗憾。
要知晓在他诉说之前的现状时候,那蒙古将领莫不是不以为意,便是汉家将领也只是稍稍露出一丝恼怒起来,很显然对于这群戎马一生的将领来说,明白底层百姓究竟置身于什么样的生活环境,实在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只不过,蒙哥却露出几分沉思来,这倒是让张德辉有些欣慰。
于是他继续说道:“但是赤贼来了。杀鞑子、求生存;打土豪、分田地。话是粗暴了一点,但是却点名了其中的关键。也正是因此,这赤贼就在这里站稳了脚步,并且得到了这些黎民百姓的支持。只是因为这赤贼所行之事,虽是匪夷所思,但是因其所行所为,在这中原之上的黎民百姓,也终究有了一口生气。”
“这个和我们剿灭赤贼有什么关系?”仲威冷哼一声,逼问道。
张德辉不禁摇头,却为这些蒙古将领的短视而感觉好笑,继续说道:“当然有关系。因为得了赤贼的帮助,那些人便开始帮助他们。凡是我们所路过的每一个村庄,都有赤贼的眼线,凡是为我们提供粮食的苦力,全都是他们的奸细。我们的一举一动全都曝光在对方眼中,你叫我们如何战胜对方?”
“不过区区贱民,我等只需杀之便可。”木乃虎一脸不屑,更显凶煞之气。
“杀?”
张德辉冷笑连连:“如何杀?莫要忘了,久居此地的汉民几近千万有余,仅凭我等麾下不足十万之众,如何杀完?更何况那赤贼尚且存在,亦是绝非我等所能歼灭。若如你之所为,我等凡杀一人,便有十人投入赤贼之中,届时赤贼定当以十倍还之。便是我等士兵能以一当二、当三,如何能够以一当十?”
被这一斥,木乃虎顿时一愣,只好闭嘴。
且看着在座诸人露出沉思模样,张德辉这才朗声回道:“我等兵力虽强,却是有限,只会越战越弱。那赤凤军兵力虽弱,然却有无数黎民百姓源源不断涌入,只会越战越勇。若是继续僵持下去,待到强弱逆转之日,便是我等身死魂灭之时。”
“我当为何那赤贼缴之不灭,原来却是这般原因。”蒙哥听罢之后,已有恍悟。
“没错。”张德辉这才回道:“你可知晓,我先前为何曾经釜山安排那一场华夏合符之事?”
蒙哥顿感疑惑,之前那一场釜山之事他在之前就已然知晓,便是那一场令合符现身之事,也是多亏张德辉事先安排,方才展现出那令人疑惑的神迹异象,其目的便是为了能够一收汉人之心。
如今想来,蒙哥不免有些诧异,问道:“根据先生所言,莫非不是为了助我收服华夏吗?”
“正是。然而正所谓合符之事,双方皆因履行合符之事。殿下既然自诩华夏之主,那边应该履行华夏之事。”张德辉却忽然俯下身子,对着蒙哥恭敬一拜,口中高声喝道:“如今时候,唯有设百官、定律令、安抚众生,方能让这华夏之民安稳下来,不至于被那赤贼所趁,谋夺了整个天下。”
这一拜,立时便让军帐众人纷纷惊诧,亦是默不作声。
他们历经战火岁月,自然知晓在连番战乱之中,这中原之地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而那些黎民百姓所需要的究竟又是什么,但是为求一己之私,这些人终究还是不愿自己实力受限,甚至有刀兵之灾,故此所有人全都缄口不说,以为如此便能够蒙骗过关。
但是赤凤军终究还是出现,并且以最猛烈的姿态,朝着所有人展开了反扑。
“你之所言,我自然明白。先生还是起来说话吧。”
蒙哥赶紧走上前,将张德辉搀扶起来,心中亦是充满矛盾。
这些日子,他又何尝不知晓这些事情,只是自成吉思汗起兵一来,整个蒙古莫不是以军功为荣耀,以为如此方能彰显一个人的能力,而在整个族中比他强的人大有人在,就连他麾下的人,亦是不缺支持现状的人。
在这种上有压制、下有牵制的状况下,蒙哥若要贸然改变这一切,那当真是困难至极,至于其中错综复杂的状况,实在并非他一人之力所能为的。
更何况眼下时候,剿灭赤凤军方为要事。
故此蒙哥便解释起来:“然而现在赤贼肆掠,更是恣意传播谣言蜚语,乱我蒙古根本。若要让黎明百姓有个安生,还需要首先解决这赤贼一事,唯有如此方能让众人腾出手来,解决苍生疾苦之事。”
“好吧。既然殿下已然应允,那老臣便先行下去,静候佳音吧。”
张德辉顿感懊恼,只好托言身躯疲乏,自帐中离去。
他亦知晓若是不剿灭赤凤军,又会出现什么事情,但毕竟是心念苍生,未免让自己心中悲苦,也只好远离此地,以求一个心安罢了。
待到张德辉离去之后,蒙哥这才缓过心神过来,又道:“各位。我知晓你们奔波这些日子,也已经疲倦了。但是敌人和我们一样,而且更加疲倦。”扫过眼前众人,他自所有人那疲惫不堪的脸庞之上,分明瞧出了一丝倦意。
“殿下,在没有剿灭赤凤军之前,我等皆是枕戈以待,就等着一雪前耻。”
众人齐齐喝道,更显几分高昂之气。
这一刻,他们等待的实在是太长了,长到所有人都感觉疲倦还有懈怠,甚至最初出发的目的都忘却,以为自己就会永远继续这般模样来,但是在众人的努力之下,终究还是将那支军队逼入绝境,而在之后便是真正剿灭赤凤军的关键时刻。
蒙哥自是知晓这一点,因此他便沉住气息,朗朗之声鼓舞着在场的将领。
“既然今日对方自陷静海之地,那么接下来便是我等一举歼灭对方的良好时候了。各位”扫过帐中之人,他朗声回道:“现在传我命令,即日起立时出发,兵进静海。务求一战,彻底歼灭赤凤军。”
“殿下命令,我等定然不负所望!”
一时间,众人全都单膝跪地,话中更是透出高亢战意,只求在这一战之中能够一雪前耻,让那赤凤军知晓昔日纵横欧亚大陆的蒙古大军,并非浪得虚名的。
第四十章祭长生圣旗生辉,入农庄成风中计
保定之内,蒙哥正在谋划攻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另一边,忽必烈也未曾歇息,准备和蒙哥一起,彻底覆灭赤凤军。
而在帐营之中,除却了忽必烈、姚枢、杨惟中几人外,尚有速浑察立于此地。几人在这这个时候聚首,便是为了商议明日时候,又该如何应对赤凤军。
却见忽必烈一脸忧虑,对着速浑察问道:“我曾经和你说过,若要对付那赤贼,须得带上九白纛,不知你可曾将此物带过来?”
“启禀殿下,我已让将此物带来,就放在军帐之外。”速浑察叩首回道。
忽必烈顿露惊喜,赶紧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妨先带我前去一观?”需要知晓,这九白纛乃是成吉思汗蒙古帝国的徽旗,是譬如玉玺一般的存在。
据《蒙古秘史》载:成吉思汗于丙寅年“在斡难河源头,建九脚白旄纛做皇帝”。另据《元史太祖本纪》记载:“元年丙寅,帝大会诸王群臣,建九白旗,即皇帝位于斡难河之源。”这是蒙古人首次对九白纛的记载。从这时候起,蒙古人在和平时期、庆祝时刻都立九白纛,将其视为民族和国家兴旺的象征。
自此之后,九白纛便成为权利象征,非是寻常之人能够掌握,更无法动用其中存着的长生天之力。
而为了确保九白纛的安危,更是在平日时候设立有专职的守卫官,以免其受到损坏,如今时候速浑察便是其自其爷爷木华黎手下,继承了这九白纛。
速浑察自然不敢懈怠,立时便领着忽必烈走到一处帐营之处。
只见军阵中间,一杆松木支撑的长枪正插在地上,约有十三尺长,而这个这便是主九白纛,又称之为主苏勒德,而在离住苏勒德一丈五距离的地方,四面、四角之处也一样竖起八柄类似的长枪,这些却是副苏勒德。
在主苏勒德的顶端,有一个足有一尺长镀金三叉铁矛。
这三叉铁矛象征着火焰,三叉矛头下端为“查尔”,通常都是用金银等金属物品支撑,而在“查尔”边缘则是将无数银白公马鬃编织在一起,形成长长的缨子。八柄陪苏勒德,用马鬃搓成的“呼和纳楚格”与主苏勒德一起连接,进而起到加固主苏勒德的作用。
陪苏勒德的长枪则为九尺长,矛头与主苏勒德一样。
似这般布置,自然预示着蒙古大军意欲天下的野心。
走到这九白纛之前,忽必烈不复之前面临属下时候的桀骜之色,自身侧取过随侍士兵递过来的香烛还有祭品,他走到了这九白纛之前,将杯中之酒尽数洒下。
随后,他却是弯下膝盖,缓缓地跪在地上,异常恭敬的对着眼前的这至高圣物磕下了头,言辞举止之中,更无丝毫懈怠,唯恐在什么地方做错,以至于招惹了那高高在上的长生天。
瞧着这一幕,姚枢不禁皱眉眉目,却道:“你说这九白纛,当真有殿下所说的那么厉害吗?”
“不知道!”杨惟中摇摇头,透着困惑:“但是我却分外在意,你说殿下在这个时候祭拜这玩意,究竟有什么意思?毕竟这九白纛纵使厉害,终究不过是一个死物罢了。若是将胜利寄托其上,只怕是缘木求鱼。”
他乃是儒者,向来以为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虽对眼前之境并不是时分在意。
“若是如此,你却是担心了。这九白纛威能十足,亦是当年木华黎仗着横行的利器。如今我军中再添此物,定然能够将那群赤贼彻底击溃,再无转圜之机。”姚枢却是劝道,瞧着那正恭恭敬敬拜倒在这九白纛之前的殿下,自是充满坚定信心。
这一次,已然做好万全之策,决不允许之前的事情再度发生。
杨惟中却并未接受,瞧着那九白纛,却不觉得升起几分恼意,低声诉道:“非是如此。只是我却担心,殿下这番行为只怕大打折扣,并不被军中之人所在乎。”
“为何?”姚枢奇道。
杨惟中解释起来:“你说我军中士卒究竟是蒙人多,还是汉人多?”
“若以百户及其以上,当以蒙人多。然而若以底层士兵而论,当为汉人多。”姚枢稍稍考虑一番,旋即回答道。
他自掌军一来,对这些资料熟悉无比,自然知晓目前忽必烈麾下兵马构成比例究竟如何。
“既然多为汉人,那在这里击败这九白纛究竟有什么意义?这九白纛对蒙人来说,或许代表着至高的王权,但对于赤凤军来说,这所谓的九白纛,只怕便是负有深仇大恨的敌人了。而在这个最关键时候,咱们的主帅却在这里击败我等敌人?”杨惟中仔细一想,更觉荒谬不止。
姚枢喟然一叹:“若是不这样你又以为应当如何?你应当知晓,那妖孽身具异能,能与转瞬之间挪移身形,最是难缠。若是没有这九白纛,如何能够锁定对方身形?”
“你这说辞倒也没错,却是我多想了!”杨惟中顿时一愣,旋即一叹。
而在忽必烈击败之后,这九白纛却也展现奇妙变化。
但见四周八杆副苏勒德迎风展开,长缨也似违逆了重力一般,具是上扬形成一个圆盘。
这圆盘之内,似有氤氲青气孕育其中,而受到阳光一激,这氤氲青气越发浓厚,却自周围众人身上,抽取了一道道绿色之气纳入这氤氲气团之中,令这气团越发浓厚起来。
直到似乎再也支撑不了的时候,整个氤氲青云,却被那长缨一阵吸摄,旋即整个纳入木杆之内,令整个木杆也似重获新生一般,便是那斑驳树皮,亦是焕然一新,透着温润光泽,几乎以为是刚刚砍下来的。
随后,自“呼和纳楚格”之中,顿有万千青芒经由其中,却是完全纳入中央的主苏勒德之中,令其宛如是用玉雕饰而成的,透着一股庄严神圣之色来。
“长生天在上!”
见到这番变化,忽必烈忍不住心头欢喜,又是赶紧诉道:“小子忽必烈,今日祭奠祖先,只求长生天能够庇佑我等,让我等能够一逞神威,彻底歼灭赤贼。”
话甫落,主苏勒德变化骤起。
不仅仅是忽必烈的身体,便是周遭每一位蒙古士兵皆是升起莫名变化。
自每一道身影的当中,皆是升起无数青芒,这些青芒具是聚集于八个副苏勒德之上,随后更沿着固定的“呼和纳楚格”纳入中央的主苏勒德之中,并且一起被汇聚在中央的那氤氲气团之中,并且被骤然腾起的熊熊火焰所灼烧,直到被整个炼入铁叉之中,令整个铁叉也变得晶莹璀璨、宛如玉石一般。
握住枪杆,忽必烈顿生血肉相溶之感,旋即高声喝道:“诸位,且随我一起诛灭赤贼。”
紧随其后,所有人纷纷高喝,张狂战意勃然而起,更是直冲云霄,震慑四方。
…………
蒙古两军皆以准备妥当,就等着找准时机,发起雷霆一击。
然而此刻,赤凤军之内,却透着几分鬼氛之气来。
自巡逻归来之后,成风却见那石固身形鬼鬼祟祟,便感觉疑惑,待到将手中之事交由其他人接管之后,便纵身跟去,以为此人是否暗中勾结敌人。
如今时候,赤凤军置身于这四面楚歌的状态下,由不得他不做出这番猜想。
一路上,成风先是沿着小路走了约有数里之遥,等到越过三条小河,进入一个村庄之后,他顿见眼前目标失踪,便走入村庄之内开始寻找,待到走入一个民房之后,鼻息之中先是嗅到一股血腥之气,待到掀开帷布走入其中,顿见在这房间之内,正有一个女孩躲在其中。
且看这女孩一脸惊惧,下体不着寸缕,更有点滴血丝混着乳浊之物撒落地上,手中更是握着一柄匕首。
她见到成风踏入其中,顿感惊慌,连忙便举起手中匕首,朝着成风整个刺来。
成风正在疑惑之中,乍见有人袭击,只将手一抓,便将那匕首拍去,旋即递出想要将这奇怪女子擒下,岂料等到他的手触及身躯时候,却陡感这女子身躯一震,旋即软到在地,嘴角之处鲜血淋漓,显然是死了。
“该死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脑中一片混沌,成风望着地上女孩,顿感自己似乎陷入一个已然预设的陷阱之中。
果不其然,随后便从门外有数人走进来,其中一人对着他大声喝道:“好个贼子,没想到你私下里竟然是这般狂徒。主公明明三令五申,不得强抢民女以及乱杀平民。岂料你却为一己之私,竟然将这女子囚禁于此,日夜宣淫,如今更为了掩盖证据,意图杀人灭口?你这厮,当真是人面兽心的家伙。”
乍闻此声,成风惊诧,立时便见到自己日日夜夜所怀疑的石,而站在其身边的,就是他先前怀疑而跟踪的人,当即喝道:“石,你莫要污蔑。她不是我杀得?”
石冷哼一声,又道:“不是你杀得,那她为何死在你的怀里?而且看起模样,分明是事先被你所奸污,否则如何会有这般轻生之举?”
被这一斥,成风亦感恍惚,想着之前场景,也以为怀中女子,乃是自己所为。
他又见石、石固等人身侧,又有赵志等众多参谋随同,不免张了张嘴:“诸位,你们要相信我。”然而低头看着那沾染在自己身上的鲜血,他不由得又低下了脑袋。
赵志苦笑几声,回道:“成风!事到如今,证据确凿。我虽是有心帮你,但是就目前的状况,只怕你少不得要在宪兵司走上一趟。”
“可是我!”
成风顿感恼火,又想辩驳起来,阐述自己之前未曾做过这般事情。
但是赵志却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成风的解释:“这些话你和我说没用,所以你还是停下来,等之后和宇文威说罢。毕竟他才是负责这些军纪之事的负责者。按照规矩,我是应当退避三舍的。”
“我明白了。”
成风顿感气馁,不觉低下脑袋,透着懊恼。
他死死捏紧五指,瞧着远处石等人,不免感觉嗔怒。
本以为能够找出对方通敌的证据,孰料转眼间,自己就被这几人设计陷害,如今时候是否能够在军令之下保全性命都是问题,更勿论要将揭穿这些人的阴谋诡计。
成风摇摇头,脸上似有苦楚,又似乎透着无奈,吩咐道:“左右,将成风参谋抓起来,待会军营交给主公处置。”在几人的监视下,他唯有做出这样的决定,方才能够让在场的众人服气,也让萧凤明白自己所制定的诸多条文,并非妄言。
军法无情、不偏不倚;唯有如此,方能确保赤凤军内部稳定。
赵志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只能这样做。
一行人很快的就押着成风回到军营之中,然而相较于往常时候欢快场景,今日时候却透着几分诡谲,更是让人感觉压抑,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在军帐之内,萧凤依旧俯首在地图之前。
“赵志,又发生什么事情了?”萧凤撇过走进几人,又重新看向手中地图,仔细研究着下一步的动作。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忙碌着如何应对蒙古战争,而在接连数次战斗之中,自身也是耗损甚多,就想要好好的歇息片刻,孰料在这时候这军中之事,却始终未曾断绝。
反而因为诸多原因,让这矛盾越演越烈。
被这一瞪,赵志等人顿感惧意,旋即便低下头,却是透着几分害怕:“启禀主公,我等不敢说。”身形瑟瑟发抖,很显然是感到害怕了。
这些日子,他们也知晓萧凤的性情和手段。
若是平日时候,对待麾下之人倒也算是仁慈,但若是属下触怒其制定的刑律,甚至是直接展露出诸如欺瞒、诓骗之举,那少不得被训斥一番,而视情况而言,更是可能会被判处死刑!
“什么事情,有什么不敢说的?”萧凤更觉疑惑,再次逼问道。
“嗯!既然主公要问,那我便再次诉说了。只是在这之前,还请主公莫要生气。”赵志这才缓缓抬头,仔细的斟酌着话剧,然后说道:“今日时候,第四旅麾下副旅长正在巡逻时候,发现成参谋长正在一间废弃的农庄之内逡巡。故此,他好奇之下就前去探寻,孰料……”
说到这时,已然透着几分迟疑。
“怎么了?”萧凤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