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重新商量对策】
雨渐渐下了一整日。
不知不觉，冬日已经深，进入了昼长夜短的时期。
在营地里，莫沉正手握树枝耍着剑法，他在边境前线，不需要跟随大军出征。
所以他有大把的时间花在练剑上。
至于修行，他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过。
此刻，苏颜正在指点着莫沉挥剑的姿势，这看似简单易学的东西，才是最关键的。
“手稍微抬高一点。”
很多人在初学剑法的时候，都没有打好基础，喜欢追求花俏的剑式，殊不知那才是舍本逐末。
“真正的剑客，能出一剑绝不会出第二剑，能舍掉的全部舍掉。”
莫沉也沉下心来，自己虽然已经过了一把运筹帷幄军师的瘾头，但在修为境界上却确实是硬伤。
徐百福那边派来了两个护卫保护莫沉，这两个护卫并没有修为。
当时考虑过调遣筑基境的修行者，但那肯定是领兵的将领，思来想去也只能调遣脱凡境的下属。
关键在于，莫沉自身的修为已经到了脱凡境，如果真的有敌军刺客，想必修为最低也是筑基境。
如果不派遣人手来保护，又显得太过失礼，最后干脆调遣两个性格比较谨慎的士兵守在帐篷外，毕竟有苏颜在，已经有了安全保障。
莫沉练了一个早上的剑，便坐了下来歇息。
而两个护卫则是兢兢业业地守在周围两侧，哪怕是有其他人寻过来，也会被拦在外头。
万一这营地里还有内奸呢，所以必须谨慎小心。
徐百福从军多年，自然明白一个出色的军师，往往是敌军最痛恨的存在，莫沉连番出计，敌军不可能会轻视这一点。
若非魏高原的修为深不可测，或许他也会思索要不要派出刺客。
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关乎个人的安危，而是直接影响到两军对弈的胜败生死。
此时一个将领从远处走了过来，对着莫沉拱手喊道。
“大人，徐将军请你过去。”
莫沉微微点头，就跟着对方，朝着主营帐篷的方向走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我军增援的三万兵力明日早上将会抵达，这个时候应该是要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了。
大抵片刻，莫沉来到了帐篷，他发现里面已经有几个熟人，不过自从岑延卸掉将军一职后，似乎就失去了商议的资格。
不过这个人确实不太适合行兵打仗，更适合作为一个先锋，去冲锋陷阵。
徐百福一看莫沉来了，顿时笑着开口道：“我军三万兵力明日将会抵达西昌，我想了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这话的意思也很清楚，就是想让莫沉思索计划的可行度。
徐百福望了一眼自己的副手。
刘德忠顿了顿，这才开始说道：“是这样的，敌军这两战损失惨重，如今肯定是想要利用战俘压迫我军，我认为救援战俘已经刻不容缓。”
莫沉点了点头，这句话他倒是同意，哪怕他们想要忽视这方面的压力，可敌军不可能会罢休！
“这个位置，也就是敌军扣押我军士兵的营地，一共有四万余人。”刘德忠指着地图介绍道。
莫沉眉梢微微一动，问道：“难不成，你们是想要出军救援？”
众人纷纷点头。
徐百福笑道：“自然不可能直接出兵，否则敌军会设下埋伏，我的想法是直接进军汉中，此刻汉中只有五万余兵力，我们在中途忽然调转方向，朝着这个营地出发。”
莫沉扫了一眼地图，他对于边境的地形也有了大概的了解，汉中周围是山峦，死门关就在其中。
如果按照朱玉堂所言，死门关还守着三万人，那么敌军需要增援，想必会第一时间调动死门关的兵力。
在且无论是否增援，五万兵力守城，面对七八万敌军，完全可以抵挡，而且那可是敌军的主要驻扎地，汉中周围的地形也是极为险峻，真的进去了，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也就是说，这一招声东击西，很可能会失败，敌军一眼就能看破。
莫沉沉思了片刻，就摇了摇头，然后拿起旁边的茶杯给自己倒茶。
大家都是愕然无声，他们觉得这个行动确实没有太大的亮点，但是目前可行之计。
徐百福轻声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反对，但你有没有想过，哪怕敌军真的看破了我们的意图，他们会怎么办？”
“提前布置陷阱？或者增援兵力防守？”
“应该两者都会进行。”
徐百福很是自信地说道：“如果我是敌军领帅，百分百会出兵增援看守俘虏的驻扎地，因为这里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反倒是因为汉中地形险峻，敌军觉得我们必然只是声东击西，很可能放松警惕。”
这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
原来徐百福真正的打算是要进攻汉中，有可能救援俘虏，只是为了分散敌军在汉中的兵力。
这一招虚虚实实，相互结合，很容易迷惑敌军。
“关键在于，汉中复杂的地形，我军比敌军更为熟悉，我认为哪怕是攻入汉中，我军也未必会出现劣势。”徐百福淡然自若地笑道。
莫沉点了点头，看来徐百福能当得上领帅还是有一手的，并非无才之人。
虚实结合，确实可能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他眼底一亮，如果这个时候，配合上朱玉堂那边，内呼外应，还真的有机会夺回汉中。
“如何？”徐百福一副自信地看着莫沉。
他觉得自己的计谋已经十分完善，完全可以按照敌军的动作，时刻进行改变。
我军士气又正旺盛，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莫沉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开口道：“实际上，我的确有一个人在敌军内部，如果真要进军汉中，他应该能发挥一些作用。”
呼啦一下子，好些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莫沉。
前一阵子，他们特意派人到敌军的营地里散播谣言，就是想要让敌军对魏高原产生抵触。
可这一次，莫沉居然坦言他有人在敌军内部？
徐百福也是哽住了，他都有些蒙头转向，如果真有探子，就不应该散发谣言啊！
万一因为这件事，探子被揪出来，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他怎么想，也认为莫沉不可能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莫沉笑意浓浓地说道：“虚实结合嘛，哪怕我们不让人放出消息，他们也必然会怀疑，倒不如配合一番，好让他们找不到方向。”
大家顿时恍然大悟，也确实如此，三万伪装战俘的士兵死的太惨。
恐怕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会觉得是不是出内奸了。
反倒是我军刻意放出消息，更容易迷惑敌军，如果真的有内奸，为何会放出谣言？
想明白后，大伙纷纷笑叹不已，虽然后知后觉，但还是十分佩服。
“此人身份极其机密，待会我在私自与你交代，并且告诉你联络的方式。”莫沉开口道。
徐百福点头，表示理解。
如果真的有探子，这个人就非常关键了，没到关键时刻，决不能暴露身份。
待到众人散去，莫沉留了下来，他这才把那个时候，在牢狱里发现朱玉堂的事情一一道来。
徐百福整个人都听呆了，傻着眼问道：“你可确定？他真的是我方潜伏十年的探子？”
“千真万确，只不过他对我仍然留有戒心。”莫沉慢慢说道。
徐百福深有感触叹了一口气，“确实，十多年前，大疆与北宋交战多年，相互都派出去了大量的探子，如今我方反叛的人，很可能也是那个时候敌军布下的棋子。”
只不过十年，这可不是短短几日。
时间太长了，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这个代价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
这个探子几乎算是牺牲了半辈子进去，让人觉得肃然起敬。
“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记下来，他在军中的职位不低，特别是他们在损失了大量的将领后，绝对会重用此人。”徐百福认真地做出承诺。
他看着这个年轻人走出帐篷的背影，内心复杂到了极点。
恐怕不止是自己，第一次听闻对方有线人的时候，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因为有线人，所以莫沉才能提前知晓敌军的行动，然后做出判断。
后来发现，原来根本没有线人，大家纷纷露出苦笑，感叹莫沉真是怪才。
就在刚才，莫沉再一次透露自己有探子在敌军内部，大家都没有怀疑，心里直接就把这件事坐实了。
因为，大家心里头都隐约盼着这件事是真的，否则大家都活了大半辈子，却还比不过一个初次上战场的小子，心里难免有些落差。
有探子，那就对了。
可万万没想到，莫沉与他说的这个线人，居然是我军曾经捕获的一个敌军将领，然后才发现这个将领真实身份。
想到这里，徐百福露出无可奈的的苦笑，他不得不服气。
这个将领是交换俘虏的时候送出去的，也就是莫沉不可能从对方那得知伪装战俘的军情。
也就是说，这个小子，是真真正正的天才。
只不过众人一直怀疑妒忌罢了！
徐百福如今的修为以及官职，很少人能让他打从心里佩服，哪怕像是苏颜这种修高深的人，在他看来也不过人各有长罢了。
但莫沉不一样，仅有二十余岁，就已经大放光彩。
他甚至可以想象，再过十年，敌军听到“莫沉”二字，可能会退避三里之外。
这无疑让他十分兴奋，他有种感觉，魏高原将会彻底败在这个年轻人手里。
第七十四章 【李顾城】
汉中。
这座城很多地方都变得破碎不堪。
宋朝的将领此刻重新聚在一起，他们也要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喻康乐决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调遣四万兵力增援守卫敌军俘虏。
李和宜表示赞同：“我认为没问题，目前可以尽量减少与敌军发生冲突，然后用俘虏做文章。”
“四万人调走？岂不是汉中只留下五万余人？”韩浩荡楞了一下。
“无妨，我们此行的目标，就是要让敌军主动让出城池，若非顾忌杀死敌军战俘影响重大，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喻康乐沉着气道。
实际上，如果早就用俘虏来威胁，对方不从就开始杀，早就谈妥了！
但无情虐杀战俘，是战场上的一个大忌。
如果投降的人也要死，那以后就没人敢投降了。
不过目前走到这一步，他没办法，只能杀鸡儆猴，否则敌军也太过潇洒了。
“会不会太多了？四万？”韩浩荡仍然觉得不妥，目前已经有四万兵力驻守在那边，再次增援四万人，就八万人了！
李和宜笑道：“不多，敌军如今西昌有八万人，我们又用了俘虏去威胁他们，不增援根本无法保证我军的优势。”
其余的将领，也都没有太好的想法，毕竟喻康乐是领帅。
“这四万兵力是必须的，也是我与魏军师商议的决定。”喻康乐笑着解释道：“不主动发起战争，我军五万兵力驻守汉中十拿九稳。”
毕竟汉中是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敌军除非十万人杀上来，否则根本攻不下。
可如果真的十万人杀过来，那我方必定早就做好了准备，也不惧怕。
“可大疆如今死死不愿让出城池，也不是办法。”陈忠很是忧虑地说道。
目前他们已经战死了几万人，可除了汉中一座有用的城池外，其余城池全部都丢了。
如此战绩，真是愧对宋朝百姓。
喻康乐这一次却异常的淡定，他笑道：“如今我军士气正低落，甚至谣言都牵扯到了魏军师身上，如果我们太着急，反而正中敌军下怀。”
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一面之词！
喻康乐真正的目的，是调出四万兵力给陈立人，给李顾城打掩护，偷偷暗杀掉敌方的军师。
他相信只要除掉这个莫沉，我军轻而易举就能攻陷其他城池。
……
陈立人此刻手里拿着一张图，这是煞费苦心，让人画出来的西昌城池地形图。
他开口道：“今日已经确定了目标的位置，就在此处。”
李顾城很是不以为然地说道：“无须兴师动众，我今夜便去取下此人头颅。”
“没那么简单。”陈立人提醒道：“苏颜一直与此人同住一屋。”
苏颜！
这个名字，李顾城直接呆住了。
他一直没有理会军中之事，也没有刻意去打听，只知道苏颜是大疆的督战大将军。
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他还稍微惊讶了一瞬间，毕竟苏颜的性格，能够出任这个职位很是让人惊讶。
不过，他在一瞬间就理清了思路。
苏颜与莫沉同住一个屋檐下？
李顾城冷笑一声：“看来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徐老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整个长陵都知道，徐邵阳是徐老挑选的接班人，并且重点培养。
可当徐邵阳被掳走了，徐老却出乎意料的淡定。
大家只是感叹，或许老人家已经看淡了。
可苏颜是什么人？
哪怕是大疆的皇帝，也奈他不何，怎么可能调遣得动。
唯一的理由，只能是徐老特意嘱咐苏颜出任将军一职，而且必须有一个能够说服苏颜的说法。
那么结果就出来了，就是这个人，莫沉！
李顾城眼神越发的深沉，若非莫沉在边境战场大放光彩，恐怕还没人注意到他。
他总算明白，为何魏高原愿意出如此高的代价，甚至说此人值得上十座城池。
如果真是徐老暗地里培养的接班人，那么就说得通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露出笑意，心里松了一口气。
似乎自己离开大疆，总有些事情没有完成，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他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跟旧人打一声招呼，他不指望对方能够原谅自己，理解自己。
但是如果有机会，他还是想与苏颜告别。
他还记得，多年前，苏颜硬是护着一个北宋的姑娘，徐老说了那么一句话。
“谁都有追逐自己幸福的权力，如果他喜欢，就让他去做吧！”
哪怕到了现在，李顾城也不否认，那个老人确实教会了自己很多道理。
也正是那些道理，让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他忽然开口道：“既然这个小子只有脱凡境的修为，就没必要我亲自动手了，再且有苏颜在旁边，我几乎没有可能偷袭成功。”
陈立人顿时笑了出来，反问一句：“难不成你想要退缩了？”
李顾城开口道：“不，我的意思是，我把苏颜引走，你们再另外安排人去刺杀他！”
陈立人顿了顿，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只要挑选一个筑基境有潜伏刺杀经验的人就够了。
军中自然有这样的人存在。
“我猜大疆按不住脚，这几日必定有所行动，到时候我率领五万大军袭击西昌，你们趁乱下手。”陈立人开口道。
李顾城眼瞳微微一紧，眼底是复杂的神色，缓缓应声道：“只要保证目标不会离开西昌便可。”
“自然不会，这个人修为不高，几乎不会跟随大军上战场。”陈立人笑道。
李顾城点了点头，便一个人走出了帐篷。
他抬起来头来，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他一个人来到了树脚下，坐下来，一言不发。
谁也没能想到，二十年过去了，从西陵院走出来的几人，一下子各奔东西，此行一别，或许就是永久别离。
琉璃孤身一人离开了长陵，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微姬跟着徐老的脚步，当上了三司司首。
苏颜因为庇护敌国探子，永久不得踏入朝野，甚至被逼赶出长陵之外。
从这一次，苏颜临时担任督战大将军意志，李顾城已经看到了徐老的决心。
恐怕老人家时日不多了，徐邵阳勉强还能当大用，除了谋略之外，修为也到了御空境。
可这个莫沉，太过年轻，也太过妖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莫沉很难成长起来，所以徐老才特意找到了苏颜，李顾城现在已经完全想明白了。
实际上，他根本不在乎莫沉能不能成长起来，因为自己进入古神庙后，恐怕也要三十年后才能出来。
那个时候，花早就凋谢了。
他眉梢皱起，像是在说服自己。
“人，总要向前看不是么。”
第七十五章 【莫沉的重要性】
西昌。
此刻在外面驻扎的军队，已经超过十万兵力。
新增的三万兵力，按照比例分配进去各个将领的手下。
徐胜以及其余几个熬过了最艰难一战的修行者，全部被提拔成为了小队长。
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着。
莫沉则是在帐篷里，跟苏颜喝着酒，聊着天。
“我有一个问题。”莫沉心平气和地笑道。
苏颜慢慢开口道：“说！”
“有没有可能，有人能够当着你的面杀死我？”莫沉像是在开玩笑那般。
苏颜顿时一愣，回答道：“几乎不可能。”
莫沉眉梢微挑起，眼睛一直望着对方，嘴里挤出两个字：“几乎？”
“除非到了长生境的修行者，也就是魏高原亲自出手。”苏颜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
莫沉发现，很多人忌惮魏高原，就是因为这个人是针对大疆领帅而来的。
反倒是魏高原的修为，很少有人谈起。
苏颜自然看得出莫沉的疑惑，他轻声笑道：“你可知为何，北宋有一座古神庙，有那么多老不死的家伙，却仍然选择死那么多人来打仗吗？”
“愿闻其详！”莫沉给对方倒上酒，他还真的有这个疑惑。
这明明是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为何不是各大门派统一天下，反倒是分成各大王朝。
按理而言，修为最高的人，当皇帝一统天下，自然十分稳固。
实际上很多修行者都会出现莫沉这种疑惑。
只有涅槃境，还有更高境界的人，才有资格去了解这些事情。
苏颜喝了一小杯酒，润了润喉，开口说道：“所谓的涅槃，则为重生。”
“这个境界或许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是遥不可及的。”
“但实际上，不入长生者，皆为凡。”
莫沉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并不难懂，如果能长生几百年，那很多东西都可以不在乎。
大抵李顾城，还有魏高原也都是这样的想法。
苏颜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他喃喃自语道：“所谓的长生，实际上也是一种修行的境界。”
莫沉眼睛微微一亮，此话里有着人生哲理。
他忽然想起了那句话，便开口道：“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修行。”
这话刚落，苏颜眼睛猛然一紧，用复杂地表情看着莫沉。
这种感概，这种意境。
就在那么一瞬间，他的修为瓶颈忽然松动了，甚至觉得随时都都能够突破。
如今他已然是涅槃境八阶，在往上走一步，那就是最接近长生的境界。
苏颜认为自己理所当然能够迈入下一个境界，根本不需要投靠两大圣地。
这是一个绝世强者长久以来的自信。
此刻，苏颜心情甚好，便又开口透露了一些机密。
“实际上，北宋有古神庙，南蛮有圣山，两者相互抗衡，并且立下了规矩，长生者不得迈入尘世。”
莫沉嘴巴微微张开，居然还有这样的规定？
苏颜开口笑道：“其实道理很简单，到了那般修为，轻而易举就能够杀死无数人。”
“如果魏高原愿意，他甚至自己一人敌数万军队，最后他谈笑风生离去，数万人尽数成灰。”
莫沉抿着嘴吞了一口气，果然可怕！
“若是我朝的长生境修行者，为了报复，也杀几万北宋人，如此反复，恐怕这世间也就没有几个人了。”
莫沉听得傻了眼，他知道有些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基本上是不允许使用的。
因为，如果大家都拿出来，只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所以，无论是古神庙的修行者，还是圣山的修行者，只要修为到了长生境，就不会对凡人下手。”苏颜好笑道：“我也只是一介凡人啊！”
“魏高原一直出谋划策，就已经是违背了两大圣地的条约，只是因为我大疆没有加入条约里，所以他才敢如此嚣张。”
莫沉很是惊诧，脱口而出道：“如此说来，魏高原岂不是也会出手？”
苏颜眉梢微微皱起，开口道：“绝不可能，如果他要动手，我军早就大败了，恐怕不管是北宋的古神庙，还是南蛮的圣山，都不会主动打破三个王朝的平衡。”
“为什么？”莫沉好奇地问道。
苏颜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除非我也迈入了那个境界，才知道他们到底顾忌什么。”
莫沉淡淡一笑，端起小杯子喝了一口酒，然后安心地说道：“近来两三日，有人要杀我。”
苏颜眼睛一瞪，很是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让他震撼的是，这句话他曾无比熟悉，在多年前徐老也曾经那么说过几次。
关键在于，这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真的会有人来刺杀，并且十分棘手，若非提前有所准备，就被敌人得手了。
苏颜一下子傻呆了，他愕然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沉也不准备隐瞒，他好笑道：“我是算命的，知人命，也知天命，我只知道守在外面那两个护卫，活不过第三日。”
苏颜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做一些准备。”
实际上，他心里头微微一颤。
他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那就是当日徐老的嘱咐，原来就是那么简单。
这场战争不管是输是赢，都必须要保证莫沉活着回到长陵。
因为这个人，比什么都要重要。
……
在西昌城池外，已经整顿了八万兵力，时刻准备出发。
剩余三万兵力守城，十分妥当。
哪怕是敌军再次想要偷袭城池，必然也只能无功而返，除非有五六万人来攻城。
“全军出击！”
“此行一去，必定要夺回汉中！”
当然，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大疆军队真正的目的不可能是汉中，再且北宋如今又用手上的俘虏作为威胁。
在大疆出兵的几个时辰后，北宋的将领都纷纷得知了这个消息。
喻康乐开口道：“果然不出所料，敌军想要趁着两军士气相差极大的时候，主动发起战争。”
“八万人，不管是真的要来汉中，还是想要救援战俘，似乎都不够兵力。”李和宜夸奖道：“幸好将军提前增援了四万兵力去看守俘虏的驻扎地。”
敌军会出兵，大家都心知肚明。
喻康乐目前在意的是，李顾城到底能不能成功杀死大疆的参谋。
为了成功顺利杀死这个莫沉，魏军师甚至主动挑选了两名刺客。
原本计划只需李顾城引诱苏颜离去，然后让刺客下手，杀死一个脱凡境修为的人并不困难，这次派出两名刺客，也足以说明了魏高原的决心。
这个人，一定要死！
第七十六章 【来了】
冬日已然深，风里带寒意。
初阳升起时，周围的雾气才缓缓散去。
此刻，距离大疆八万兵力出征，已经是第三日，大军前行的速度极为缓慢，原因是徐百福发现北宋居然提前增援了兵力去看守俘虏。
看来敌国的领帅也不是傻子。
正因为如此，大军还需要在行军这段时间里，重新安排布局。
此刻在西昌城墙上驻守的士兵，忽然看到一匹快马往这边飞奔而来。
“报，三里地之外，发现敌军身影，人数众多，恐怕有四五万人。”
这种前线探子，都是刻意训练过，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分辨出敌军的人数，已经其他细节。
这一声呼喊，顿时把所有人都唤醒了。
敌袭！
由于已经有过一次敌袭的经验，这次将领在分布兵力，已经号令士兵聚集的时候并没有太过慌张。
此刻，许多士兵把稻草人给搬上了城墙，并且挂上了一些破烂不堪的盔甲。
新增援的三万兵力，自然带来了新的军需物质，这些废弃的盔甲被替换后并没有扔掉，反倒是直接给稻草人穿上。
莫沉站在城墙上，远远眺望敌国的大军，嘴里喃喃道：“来了！”
这一句来了，指的是杀自己的人来了。
他跟纪波光对视一眼，双方将眼神，这是早就打好了招呼。
曾经在深夜里使用空城计的稻草人，全部被摆了出来，最前面的一排是真正的士兵。
藏在城池里的士兵，内心都充满了激动。
空城计，当日也就只有万人体验到了那种感觉，重新摆出来的目的，并非是想要吓退敌军，而是虚实结合，假装我军兵力众多，周围设有埋伏。
可这白天里，必然一眼就看穿了。
纪波光望着远处来势汹汹的敌军，顿时下令敲响了战争的号角，号角声吹奏起来，令人情绪激昂。
他嘴边挂着一抹冷笑：“就看你们敢不敢来了！”
这次因为有充足的时间，所以在外面布置的陷阱很难被发现，除非敌军派出探子。
如今“空城计”稻草人摆在外头，却有着一股嘲讽的尽头。
敌军如果知道当初被骗了，脑子一日就往里面冲，那就有趣了！
“大家记住，如果敌军不敢冲过来，我们就嘲笑他！”
“是！”
军中士气极为高涨，脸上都带着些许期待的笑意。
对于这个曾经用空城计吓退敌军的人，他们自然也是佩服到了极点。
敌军正在往这边奔来，而莫沉则是走下了城墙，朝着自己居住的那个屋子走去。
那两个护卫则是一直跟随着他。
咚咚咚的战鼓声音响起！
城门处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敌军来袭之时，我军再一次打开了城门。
远处，一里地外，北宋的军队猛然一个急刹。
陈立人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怒瞪着眼，嘴里蹦出了几个字：“居然又打开了城门。”
周围的将领脸色也是霎时间发白！
这是嘲讽，赤裸裸的嘲讽！
可偏偏如此，他们还不能冒然前行，万一真的有埋伏呢！
“来人，上前探路！”
这几个字，陈立人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心里强忍住怒火，这挑衅的意味实在太足了。
他死死咬着牙，冷底闪过一丝狠辣！
“今日，你就要死了！”
他对着远处城池，说出了这句话。
一位将领应声上前，领着十位名经验老道的部下去前方探路，这次依然还是葛鸿远。
葛鸿远在洞察埋伏陷阱这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西昌的城墙上，纪波光挥手说道：“第一排，朝天一箭作为警告！”
旋即，弓箭手则是朝着高处齐齐射出数百箭……
这隔了一里以外，寻常士兵的臂力也就知道一百米左右，但是依靠城池的高度，已经射出的角度，能够到达四五百米之外。
一时间箭如雨下，咻咻咻！
葛鸿远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再往前走，将会进入敌军的飞箭攻击范围。
他心情十分沉重沉，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敌军必然是做好了埋伏，他抬起头来，看到了城墙上站在密密麻麻的人。
他的心里轰隆一下子，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作为经验丰富的探路先锋，他的修为也不低，此时远远就看到了很是荒唐的一幕。
在城墙的两边位置，穿着盔甲的居然是稻草人！
“假的！”
他伸出：“你们看，最边边的士兵是不是假的！”
葛鸿远的部下也是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好些人点头道：“没错，是稻草人！”
“可恶，上次夜袭，就是被这个小把戏欺骗了。”
葛鸿远一咬牙，从背后抽出了一支弓箭，然后朝着城门口附近瞄准，射去。
咻的一声。
破空的声音。
箭的速度非常快，这是一支带着真气，能够击杀修行者的箭。
这是从城墙上射出来的，而拿着弓射出刚才那一箭的人，正是岳家的领兵人卞兴。
葛鸿远的脑子瞬间空白，他在千钧之际挥动着弓，想要挡住这支夺命箭。
可奈何，射出这一箭的人已经到了筑基境巅峰修为，葛鸿远也只不过是脱凡境九阶。
两者修为实力相差巨大！
轰隆一声响！
在众人的眼底下，眼睁睁看着葛鸿远连人带马被钉死在地上，当场毙命！
周围的部下吓得马上散开，掉头退走，仿佛走慢半步小命就要搁在这了。
陈立人眼睛微微一紧，开口道：“这是岳家的坠星箭，决不可轻敌。”
显然周围的将领也都知道，射出这一箭的人不好对付，只要距离足够，哪怕御空境修为的人，也要惨死在箭下。
逃回来的探子扑通一声单膝下跪，汇报道：“敌军前方设有埋伏，而且城墙上的士兵有些是稻草人伪装的。”
听到稻草人三个字，昌宏旷的脸色刷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他一怒之下，揪起了那个探子，问道：“到底多少兵力是假的？”
大家都明白为何昌宏旷如此愤怒。
因为夜袭的时候，正是因为昌宏旷慌张地往回跑，众人才会撤退，如果说当日是被稻草人吓跑了，这真是闹了大笑话，这脸恐怕没地方搁了。
“这……这我也不清楚，只是看到有一部分是稻草人穿着盔甲。”探子额头冒汗十分紧张，生怕昌宏旷一个生气把他给生撕了。
陈立人眼底也是孕育着怒火，这一战必须要打，否则刺杀敌军参谋的计划就没办法进行。
可他心里却仍然有顾忌，敌军的埋伏如此之多，真的要强行开战，恐怕要承受非常严重的损失。
偏偏这些损失，是可以避免的。
只是为了刺杀大疆的军师莫沉，就要牺牲掉那么多人，值得么？
他犹豫了一刻，顿时就狠下了心来，此人不杀，我军以后的伤亡会更重，必须要杀！
这是喻康乐对他的嘱咐，也是魏高原一直坚持的态度。
他一咬牙便说道：“准备出战，敌军在城池周围设有埋伏，筑基境以上的修行者走在最前面，杀出一条路。”
这个决定有些果断，也非常冒险。
在出征之前，他就已经透露了给众人一个消息，那就是这次攻城，主要是保住自己性命。
西昌城墙上的纪波光一看敌军的这个阵势，就知道肯定要迎来一场大战。
敌军有五万兵力，我军虽然设有埋伏，如果要强行守住城池，恐怕也会死伤惨重。
纪波光这次十分谨慎，他直接下令关闭城门。
事实上打开城门只不过是为了还原空城计，借此嘲讽敌军，如此才能发挥我军陷阱最大的杀伤力。
他稍微一估摸，这些陷阱最起码能够杀死敌军两三万人，这就够了！
陈立人微微握拳，眼底透出一丝寒意，抬起手来，往前一挥。
这个手势刚落，周围的无数人朝着前方涌去。
“杀！”
五万人发出响震天的呐喊声，就朝着前方的城池冲了过去。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修行者将领，哪怕是前方有陷阱，他们也有把握保住自己的性命，这种做法是为了保证我军的兵力减少受损。
而付出的代价，却是将领要面临众多危险。
这一刻，仿然天地都已经变色。
城主府里，苏颜正站在大厅里，而莫沉坐在主人椅上，自顾自地倒着一杯热腾腾的茶……
第七十七章 【可怜人】
城池门口。
敌军被各种陷阱挡住了脚步，声势浩荡。
北宋的士兵想要破开城池，可谓是经历了千辛万苦。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奋战，总算是破开了西昌的城门，城门一开，两军正式陷入焦灼战。
陈立人的眼睛一扫，就知道敌军兵力众多，所谓的稻草人完全只是一个幌子，里面藏着将近三万兵力。
为了攻破这个城门，他们已经死了一万余人。
此刻一个身穿白衫，头上戴着一顶斗笠的男子走入了城门，大疆的一名士兵拿着剑砍了过去。
西昌没有平民百姓，大疆也没有这样一号人物，所以此人理所当然是敌人。
李顾城慢慢抬起手里，轻而易举就用两只手指夹住了那把剑。
士兵脸色顿时发青，他用力握着剑柄，却无论如何也移动不了半分。
看到这一幕，周围所有人都僵住了。
哪怕是到了御空境的将军，也不敢如此托大，虽然他们也能做到空手接刃，但在战场上显然没必要在故意做作。
大疆的一名将领手持长刀，挥出了一道斩击。
顿时吓得北宋的士兵退散开了，毕竟能够挥出斩击的修行者，要夺他们的性命简直像喝水那般简单。
李顾城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一步，他手指轻轻一掰，剑刃就断了。
这看似容易，实则非常困难。
在众人恐惧地表情下，那名修行者将领就这样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而卡在对方脖子上的正是那断裂的剑刃。
哗啦啦一瞬间，周围所有人都退开了，不管是北宋的士兵，还是大疆的士兵都不敢靠近。
他的脚步并不快，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就是想让苏颜出来应战，除了苏颜之外其余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作为守城将军的纪波光，他在一瞬间就认出了此人的身份，顿时怒骂一声：“是叛国贼李顾城。”
听到这个名字，刚才眼底还带着恐惧的众人马上醒悟，变成了充满憎恨的眼神。
若非此人，我军边境根本不会失守，也不会被俘虏十万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人的罪过。
可奈何，没人敢拦，也没人拦得住。
他就这样走入西昌的小巷里，周围的士兵时不时有胆大的士兵发起攻势，全部惨死在原地，慢慢周围的人都不敢发出攻击，甚至脚步都有些颤抖。
李顾城也有些惊讶，理论上来说，应该在自己走入城门的那一刻，苏颜就已经知道了。
可为何苏颜还没有出现？
他这般高调杀人，难不成苏颜完全不在乎？
那个小子真的那么重要？
这个调虎离山之计其实并不难，关键在于苏颜是怎么想，莫沉是否真的重要到一刻都不能疏忽？
直到他的脚步来到一座门府前面的树底下，这个门府应该就是莫沉平日里暂住的地方，此刻门口处两名护卫面露惊慌之色。
这两个护卫守在这里，想必莫沉那个小子就在里面。
李顾城干脆就走了过去，如果自己能亲手了结目标，反倒是省事许多。
守在门口的两名护卫，早就被叮嘱过了，如果有敌人入侵，没必要反抗，能逃就逃。
这也是莫沉一直在强调的事情，没必要白白牺牲了性命。
所以此时，两个护卫就僵在了原地，他们不敢逃，也不敢动，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李顾城走进里面，若非莫沉刻意叮嘱万万不可出手，恐怕两人早就一命呜呼。
实际上，李顾城虽然没有出手，可一股窒息的杀意已经笼罩着他们，这两人有任何的动作都将会陷入万劫不复。
李顾城心情还算不错，这两人不杀也罢，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府中庭院处，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那么一瞬间，两人眼神对视。
苏颜情绪十分复杂，他就这样看着李顾城。
李顾城也是眼睛死死盯着苏颜。
“坐吧！”
一道声打破了两人僵持的气氛，开口的是坐在里面的一个年轻人。
李顾城马上把视线移了过去，这个人就是莫沉？
他产生了一瞬间的怀疑，因为这一切似乎太过容易了，甚至没有任何阻拦。
可他自然在此行之前，就仔细看过莫沉的画像，画像与眼前这人确实极为相似。
咔嚓一声！
就在此时，守在门外的两个护卫，忽然把门给关了起来。
为何要关门？
李顾城心里一惊，看两人的表情以及外面的动静，这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大吃一惊地转过头来，望着苏颜问道：“你知道我要来？”
旧人相见，眨眼成了仇人。
世间最为痛心的事莫过于此，可偏偏谁也没办法去改变。
苏颜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劝李顾城回头，因为他非常了解对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没有吭声，只是从袖口处抽出了自己的软剑。
李顾城看到了苏颜拔剑，脸色顿时就阴沉起来，在他的回忆里，自己与苏颜切磋过无数次，连一次都没有赢过。
而这些年他的心思几乎都花在了监天司的职位上，修为自然也比不上苏颜。
既然不叙旧，那就没必要耽误时间了。
李顾城也在腰间拔出自己长剑。
这是一柄绝世好剑，其名“饮血”，吸食人血后能够增强真气的强度。
苏颜的软剑则是很柔，像似无招胜有招。
李顾城的剑很刚，直来直去，每一招都杀意十足，敌不过他的人随时很可能毙命。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
那一刻就连躲在地壳暗格里的莫沉，都感受到了这两股庞大的真气有多么恐怖。
上次见识到南蛮的修行者闯入长陵，那个时候莫沉站的很远，并且还未开始修行，自然不懂那一战到底怎么样。
李顾城出手了！
他的剑指向了坐在椅子上的“莫沉”，这一剑极其干脆，甚至还留有七分余力去挡住苏颜的攻击。
一个涅槃境的修行者，哪怕只是分出一成的真气，也绝不是脱凡境能够扛得住的。
可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却完全出乎了李顾城的预料。
“莫沉”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对方会偷袭，他拿起旁边装满了热茶的杯子扔了出去，直接把李顾城的三分剑气给挡住了。
砰地一声！
就那么一杯茶，在虚空中爆开，热水飞溅！
李顾城的眼睛猛然瞪大，这人定然不是莫沉，想要挡住自己的一击，最起码是御空境修为。
他马上联想到了自己进来的时候，门被关上了。
这是陷阱！
一个专门为自己而设的陷阱！
李顾城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因为苏颜的剑已经到了，而且这一剑没有任何留手。
他们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一旦决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比方说这一刻，苏颜就要将李顾城的一只胳膊给剁了。
他说了要剁，就必须剁！
李顾城的手指轻轻压在剑上，手指瞬间被刮破，一行血流了出来，轰隆一声巨响！
周围的桌椅都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掀翻了。
此刻苏颜的软剑与李顾城的硬剑磕碰在一起，所以才发出了骇人的真气波动。
仅仅那么一下子，李顾城的五脏六腑就已经受了极大的冲击力，他强行忍住吐血的冲动，眼底露出恨意。
似乎两人之间的情分，就在这瞬间斩断了。
李顾城冷笑一声：“苏颜，你居然下局故意陷害我？”
苏颜仍然是那副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心理波动，他现在很是失望，也只是失望。
这哪是故意陷害，若非李顾城要来杀莫沉，两人根本没必要弄到这番地步。
这个人不是莫沉，所以李顾城也不会费心思去杀，毕竟这边有一个苏颜自己已经难以对付。
反正自己此行的任务，也只不过是拖住苏颜，就目前的情况看，自己已经做到了。
至于莫沉会不会被杀死，那就看魏高原安排的刺客到底有没有能耐了。
李顾城的第一反应就是先撤，不能在这多逗留……
可他想要退后却发现所有的位置都被封死了，自己一旦露出破绽，苏颜将会毫不犹豫地攻过来。
虽然仅仅只是一剑，李顾城的战意都已经打消了，他明显感觉到苏颜的真气比他雄厚许多，一旦多纠过缠，自己落败的可能性极高。
此刻刚才紧闭的门猛然被打开，外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围着一群的士兵，而且站在最前面的是几名修为不错的修行者。
这些人练过合击之术，如果要牵制李顾城还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李顾城现在一脑子都是疑惑，为什么敌军会提前知道自己要来？
而且并非是因为谨慎所以有提防，而是连莫沉本人都是被人顶替伪装的，这显然是料到了有刺客会来，而且作出了很周全的准备。
真的有内奸？
到底是谁？
这一次行动只有魏高原，陈立人还有喻康乐知道，也就是这三个人里面有一个是叛徒，还真是可恶到了极点！
李顾城猛然拔地而起，从城主府里直接破开了屋顶，屋顶的碎屑被炸的到处都是。
迎接他的是苏颜的一道剑光，苏颜的南明剑诀，乃是六大剑诀里面杀伤力最高的。
李顾城被迫把剑染血，才堪堪挡住了前面的那一击，如今这一击，他“噗”一声，当场就吐了一口血。
这一幕落在门府外面的士兵眼底，也都是震撼到了极点。
他们好些人都看是眼睁睁看着这个白衣男子从城门口一路走到这里，所有敢拦在前面的人，都死了！
能够在敌军城池里畅通无阻，一路走过来的强大修行者，此刻却被苏颜完全压着打，甚至打得吐血。
有些人兴奋地喊了出来：“打死这个叛国贼。”
“对，打死叛国贼！”
瞬间大家的士气就上来了，众人情绪高涨，齐声喊道：“杀了他！”
苏颜冷着声说道：“既然来了，不留下些什么，你恐怕走不了。”
李顾城眼瞳微微一僵，如果大疆真的是知道自己会来，那么确实没那么容易逃出去。
作为涅槃境的修行者，他自然有着底气，打不过逃也能逃得走。
可关键在于北宋的两名刺客动手前，他不能走，只能继续吸引苏颜的注意力。
在他看来哪怕苏颜真的下死手，自己也不过是重伤罢了！
只要能杀掉那个年轻人，自己就能去古神庙修行了，他愿意这样做，也不得不这样做。
“我承认我很自私，但你不一样吗？”李顾城故意挑起事来，就是想激怒苏颜，这样刺客才有机会动手。
此刻，这个面目狰狞，丧心病狂的人不再是苏颜认识的那个人了。
在苏颜眼底的李顾城变得十分可怜，但正如徐老所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第七十八章 【他就是奇迹】
正所谓不入长生终为凡。
所以哪怕到了涅槃境，也只是一介凡人罢了。
两人就这样脚踩虚空，两两对望，底下是一大群的士兵抬头来。
李顾城已经很久没有试过受伤的感觉了，这种感觉让他更加疯狂，更渴望变强大。
忽然在远处，北宋的一大批士兵杀了过来，他们终于来到了这里，就是为了制造混乱。
“敌军来了，杀回去！”
果不其然，底下的人群马上回头与北宋的士兵纠缠在一起。
李顾城知道自己要抓紧时间告诉底下的两个刺客，那个莫沉是假的，否则一旦行动了，就暴露了！
“他真的那么重要，甚至连一个假的莫沉，你也要守在其旁？”
若是寻常人，或许苏颜已经出手了。
只不过这句话，倒是问到了苏颜的心坎里，因为与李顾城也是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瞬间，底下两个正在冒充成普通北宋士兵的刺客僵了一下，心里很是震撼，这个莫沉居然是假的？
那真的到底在哪？
苏颜开口道：“你曾经问我，孰为侠者孰为魔。”
李顾城回了一句：“你说正邪不过一步之差。”
“这一步你还是走错了。”苏颜很是惋惜地望着这个曾经与自己并肩的人。
“我错了？”李顾城脸上是一阵妒忌地嘲讽：“我就想问一句，为什么我比你要努力一百倍，却还是打不过你。”
“为什么我比你付出的多一万倍，琉璃喜欢的却还是你。”
李顾城眼底露出憎恨，他已然走火入魔，他恨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头来还是一文不值。
苏颜眼瞳微微一僵，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李顾城，他万万没想到原来李顾城心里一直在意的是这些事。
“让我最恼火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你宁愿牺牲一切去护着那个北宋的那个女人，却冷落了琉璃的一片真心，你真该死！”
说罢，李顾城双眼带着怒火，便冲了过来！
他心里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要进入古神庙，要修得长生，要把苏颜压在下面，他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所以，他不惜付出所有代价。
包括所谓的忠诚，与信仰！
李顾城修的是六大剑诀之一的无情剑，最是无情却有情，这一剑几乎倾尽了他的全力。
就连苏颜也没有料到，这一剑来势之猛，让他没办法闪躲，只能硬碰硬接下来。
他眉梢一皱，便使出了南明剑诀第九式，一剑归天！
这一剑也是极其霸道，自古以来也没有谁能接下苏颜的这一剑，包括李顾城。
轰隆一声响！
底下正在交战的敌我双方，被巨大的真气波及，仿然遇到了一阵飓风，把人掀飞倒在地上。
这一剑苏颜虽然接下来了，可嘴唇边却流出了一行血迹。
李顾城两眼冒出疯狂的喜悦，刚才那一瞬间，他突破了，突破到了涅槃境八阶！
如此一来，便与苏颜是同一个境界！
他原本是指望自己在古神庙修行的时候，修为能够反超苏颜，到时候就能彻底把对方击败。
可现在，他忽然觉得没必要等那么久了。
就是现在，这一刻！
他能赢！
他永远都记得，琉璃离开前对他说的一句话，让他心死如焚，也彻底恨上了苏颜。
那是一个深夜，一条小巷子里，他们喝了一些酒，琉璃说她想要离开长陵，离开这片充满回忆的地方。
他在那个时候表白了，并且表示自己愿意与琉璃一起闯荡天下，却料不到琉璃的一句话彻底摧毁了他所有的信心。
“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改变的，我不可能爱上你，你明白吗？就像是你不管怎么努力，也打不过苏颜一样的，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
他知道琉璃其实无意伤害自己，只是打了一个比喻，告诉自己一件事实。
可偏偏，就是这句话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让他的生活跌入深渊。
李顾城突破后，瞬间充满了信心。
“今日，我便要告诉所有人，告诉琉璃，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能击败你。”
其实在李顾城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苏颜就已经想明白了，为何对方会走到这一步。
他们曾经是很好的一对兄弟，甚至在深夜里相互扶持，一起笑一起哭。
有一个晚上，李顾城喝完酒后哭的稀里哗啦，跟苏颜诉苦，说自己爱的人并不爱自己。
此刻，苏颜心里微微一震，便开口道：“她没有选择你，与我无关，我只是拿她当小师妹罢了。”
这一句话，让李顾城一阵发笑，他冷嘲道：“对啊，你一直是那么坦荡，让人发自内心的佩服，潇洒英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与你无关。”
苏颜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因为李顾城的一己私念，大疆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死了那么多人，甚至连徐老都遭人怀疑。
这一刻，底下吵闹到了极点，两军正在厮杀。
而这苏颜与李顾城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两人的关系彻底颠覆，从好友变成了死敌。
这时，苏颜仍然从自己腰间摘下了自己的酒葫芦，然后往嘴巴里灌。
李顾城并没有着急，他还要拖时间让刺客寻找莫沉，所以就这样看着对方喝酒。
苏颜大口喝着酒，让酒就这样往喉咙里灌，酒入愁肠，愁更愁。
风缓缓吹过。
他擦了一把嘴边的酒迹，自嘲地笑道：“如果我以前让你赢一局，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这话里的感慨，似乎只有两人能够明白。
李顾城死死握着那柄剑，他的自尊心极强，自然不允许对方故意示弱，如果那样还不如不赢。
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只要刺客寻到了莫沉的踪影，动手的时候苏颜必然会分神，一旦苏颜露出破绽，自己就能趁这机会，一血恩仇。
这虽然有些偷巧的成分，但也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找出破绽。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天色开始飘来一朵乌云，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灼热起来。
苏颜慢慢地将酒葫芦的口子给堵上，然后重新挂在腰间里，就这个简单的动作完成后，他的气势猛然拔高了一阶。
李顾城眼睛露出一丝恐惧，他没办法接受这个结局，因为他赫然地发现苏颜比刚才的气势更胜了。
不可能！
怎么可能！
凭什么，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才追上了对方的修为。
可苏颜仅仅只是喝一口酒，就这样突破了，修为再次超越了他。
李顾城眼睛瞪大，死死握着剑柄，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不甘心！
他的眼神满满都是妒忌，嘴里挤出了三个字：“我——不——服！”
而苏颜就这样缓缓抬起了手里的那柄软剑，他抬起剑来的那一刻，就表示自己赢了。
这是铁一般的定律，没有任何奇迹可以发生。
因为，在许多人眼里，他就是奇迹。
第七十九章 【逃走】
西昌的城池里，两军正在交战，时时刻刻都有人死去。
整个世界都在喧哗，耳边一直传来嘶喊声。
李顾城用饮血剑在自己手心划了一刀，顿时手上流出鲜血，这把刀如饥似渴地饮用着他的血。
他体内的血液也在沸腾，恐怕涅槃境九阶的气势也不过如此罢了。
他绝对有实力越级一战！
可苏颜并非寻常人，他乃是整个长陵这几十年来，所有修行者中天赋最高的人。
很多人不知道他手上的那柄剑，到底有何用！
为何这般强者，却要配备这一把软弱的剑。
但李顾城绝对不会这样想，因为他知道苏颜拿的是什么剑，那柄剑叫焚天！
因为只要使用这把剑的人，注入阳性真气，这把剑就会燃烧起来，而且烧的正是那些真气。
一旦燃烧起来，焚天将会发挥出极为可怕的杀伤力，这也正是苏颜能够在同境界里无敌的主要原因。
可并非所有人都能驾驭好这把剑，至少李顾城知道自己不行。
他曾经有过一次，尝试将真气注入，结果真气的流失速度让他脸色发白，马上就把剑给扔了。
如果硬撑着，恐怕也就是三息的时间，就能够抽干他的所有真气。
他不知道苏颜能够坚持多久，也没有人知道，因为没人能在焚天剑下坚持那么久。
此刻，李顾城的饮血一片赤红，那是鲜血的深红色，这把剑一直在吸血。
而苏颜手里的焚天剑，也烧起了熊熊烈火，烧的是苏颜的真气。
整片天都透着一股妖红，吸引了数万人的注意力，在城墙上的纪波光也忍不住抬起头来。
他知道那边发生什么事，因为莫沉早就打过招呼了。
一切都在计划中进行，但他还是担心。
在与敌军厮杀的陈立人脸色沉了下来，按理而言李顾城只需要缠住苏颜一会儿，根本没必要打的那么激烈。
那边肯定是出意外了，到底怎么回事。
可奈何他也只是御空境的修为，完全插不上手，不过李顾城到底是生死是都与他无关，反正也只是两个大疆人在内讧罢了。
这场攻城战，关键还是在于刺客能不能杀死莫沉。
混迹在人群中的两名刺客，也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因为李顾城前面故意透露了，这个莫沉是假的。
刺杀行动，最糟糕的并非是被提前发现，而是碰到假的替身。
这就说明刺杀几乎不可能成功了，因为哪怕把这些人都杀光，目标人物还是活着。
两股庞大的气息终于碰撞在一起，真气的余波竟然吹得底下的树都在摇曳，甚至有些房子的屋顶直接塌陷。
两个涅槃境的修行者一旦放开手脚，周围的一切必然会遭到严重的破坏。
李顾城的一剑挥出，在众人的眼里仿佛天崩地裂，在城池里硬生生砍出了一条“小巷子”！
这种无差别的攻击，除了杀死大疆的士兵，北宋的士兵自然也死了不少。
涅槃境高阶修行者的杀伤力，让所有御空境的将军看傻了眼。
这如果是放入军中，与敌军厮杀，岂不是来多少人杀多少人？
仅仅是交手一个回合，李顾城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被烧掉了，甚至手臂都被烧伤了。
而苏颜只是头发有些凌乱，衣服破了一角。
这里面的差距就特别明显了。
苏颜体内的真气已经少了许多，在李顾城诧异的表情下，他摘下了腰间的酒葫芦。
李顾城一脸愕然，难不成这个时候还要喝酒？
这是苏颜隐居在长陵郊外，十多年研究的成果，他的酒是自己酿的，最开始酿出来并非是为了喝。
就这样，李顾城瞪着眼看着苏颜把那一葫芦的酒，倒在焚天上。
这一刻，整片天都红了。
看到这一幕，李顾城嘴巴猛然张大，满脸震惊以及恐惧，因为焚天剑燃起的火焰居然变得更大了。
苏颜把这骇人的火焰挥了出去，嘴里吐出两个字：“流火！”
因为刀刃上沾着酒，火焰烧得更旺盛，并且更持久，酒中蕴含的真气也一同点着。
苏颜的这一剑流火挥出，吓得李顾城脸色大变。
他已经心生退意，再不退的话来不及了。
李顾城抽尽了体内绝大部分的真气，挡住了这一剑流火，想要借助巨大的冲击力逃走。
可实际情况却出了些许的偏差，那一剑流火挥出来的并非只是单纯的剑意，还有浓浓的烈酒！
就像是一壶水泼了出去，如果有东西挡住，这壶水将会四处溅开。
飞溅出来的酒带着燃烧的真气，附着在了李顾城的衣服上，瞬间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啊！！！”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嚎，使劲想要把身上的火给灭掉，可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所有人都震惊地抬起头，看着李顾城变成了一个火人。
就连那两个没有出手的刺客都看傻了眼，他们心里头微微一颤，这实在太恐怖了，这是要把人活活烧死啊！
还有许多的着火的酒水洒落在地上，就像是天空在下一场火雨，极其可怕！
因为燃烧的是真气的火焰，所以很少有烧不着的东西。
这一招的杀伤力比苏颜自己预料的还要可怕，居然一瞬间点燃了整个城池。
李顾城在痛苦的嘶喊中，朝着远处逃去，他根本不知道方向，只能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原地，走得越远越好。
苏颜并没有追上去，因为西昌城许多地方都着火了。
陈立人当机立断，就喊出了撤退的命令。
如果继续呆在城池里厮杀，恐怕要活生生被烧死，与敌军同归于尽，这并不值得。
既然李顾城已经跑了，那么就只能祈祷刺客已经下手，并且成功了。
北宋的兵力撤退的非常迅速，因为着火了谁也不想继续待下去。
而大疆的士兵也没有深追，他们都着急地开始救火，绝不能让整座城池给烧掉了。
一把火能把一座房子，甚至一条街烧掉。
可偏偏苏颜站在高空，火光洒落满地，所以到处都是火源。
“快快快！”纪波光大声怒吼着：“马上把火浇灭，否则大家都会被烧死。”
莫沉也是急急忙忙地从地下的暗格里爬了出来，他第一眼看到苏颜就问道：“情况怎么样？”
“他浑身冒着火逃了。”苏颜沉着声回道。
莫沉自然也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在着急救火，他稍微看了一眼火势，恐怕要把半个城池都要烧光。
这个时候，假扮莫沉的曹弘大走上前来，说道：“敌军退了，李顾城生死不明，哪怕活下来恐怕也在没有脸面见人。”
苏颜他抬头看着天，没有说话。
直到最后，他还是下不了杀手，毕竟很多年的情份。
莫沉感觉气氛有些沉重，他开口笑道：“我得去看看那个小妮子，估计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她已经醒了。”
果不其然，他来到了对方的房门口，这个小姑娘已经醒了。
薛软软看到莫沉安然无恙，顿时眼睛就红了，她飞奔地扑到莫沉怀里，哭着嚷嚷道：“先生，我真的好没用。”
莫沉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开口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担心你乱跑，所以才让你好好睡一觉。”
薛软软鼓着嘴巴，酸着鼻子地说道：“可是我还是好没用，连先生都保护不了。”
莫沉低着头给她擦去眼角的泪痕，笑道：“才没有，软软是最棒的。”
第八十章 【徐老的礼物】
入夜时分，天色暗了下来。
西昌城到处都是烧掉的残骸，这一把火居然烧掉了半座城池，威力极其可怕。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苏颜进入敌国城池，一个人便可轻易屠城。
这一次刺杀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
陈立人亲眼目睹了两位涅槃境巅峰的修行者交战，眼睁睁看着西昌城在一瞬间成为火海。
在他的印象中，大疆就是一头垂死的牛，根本不成气候。
这几日发生的事，却完全颠覆了他的旧想法。
或许这些年来，大家总是忌惮神天司的老人家，却忽略了很多人。
苏颜的年龄和修为，哪怕放到宋朝也是天赋顶尖的修行者。
他马不停蹄地领着大军回到了看守俘虏的营地，此刻这里一片狼藉，只有残余地几千兵力，垂头丧气地守在原地。
陈立人甚至还能看到大疆军队的身影，却不敢追上去。
看到将军陈立人回来，负责看守战俘的副将扑通一声跪了下里，痛着声说道：“属下无能，敌军率领八万大军，将所有俘虏都救走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道雷，劈在了陈立人的身上。
他嘴巴微微张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吐出两个字：“完了！”
此刻，徐百福率领着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西昌而去。
这一支大军人数达到了十一万人。
虽然营地里有六万余俘虏，如今只有四万人活了下来，其他两万余人，在救援的过程中不幸身亡。
当然，对大疆而言，这显然是最值得庆祝的事情。
敌军再也没办法威胁他们，重新夺回汉中也仅仅是时间的问题。
这一战告捷，全军士气高涨，徐百福甚至在路上就已经修书一封，给远在天边的陛下通报喜信。
……
一日后，长陵。
此刻渭河上的冰，渐渐开始消融。
这个冬似乎依然走到了尽头。
“冬去，春会来。”
张鸿天推着徐老的轮椅走在皇宫内的花园里。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任何东西，是不永恒不变的。”
张鸿天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推着轮椅，两个人走得很慢，周围的美丽景色也变得黯然无光。
昨天晚上，徐老不仅吐血，还昏了过去。
最后醒来，可所有御医都表示无能为力，已经病入膏肓，毒已经破坏了体内绝大部分的经脉。
只有极少人知道御医诊断的结果。
可那句话却一直在张鸿天脑海里反复出现，甚至让他一宿无眠。
“陛下，臣无能，徐老的病压制了那么多年，已经深入骨髓，恐怕活不过十日。”
当那个时候，张鸿天当场就呆住了，他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足足沉默了半个时辰。
花园里，小溪流水清澈。
可整个大疆，却到处都是暗疾。
甚至就在长陵里，还有敌国的探子，这个人身份恐怕就是几大诸侯之一。
张鸿天没有犹豫，他开口道问道：“我应该如何做。”
“你信我吗？”徐老露出淡笑，仿佛早已看到了生死。
张鸿天以为徐老终于要说出什么重要的事情，顿时回答道：“徐老说的话，我自然信！”
“我要把职位，传给一个年轻人。”徐老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人比莫沉要适合了。
在苏颜出发时，他就已经特意交代过，要保持每三日汇报一次情况。
所以对于边境战况，实际上徐老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正因为神天司的探子布满整个天下，消息传递的速度也是极快。
他甚至知道李顾城已经被苏颜打得身受重伤跑掉了。
至于苏颜没能下死手，徐老只是表示惋惜，却没觉得哪不对。
苏颜如果连情同手足的兄弟都能狠心杀死，那么他必定是违背了自己的内心。
他修行的道路将会凭空多了一道关卡。
杀了，恐怕会念叨一辈子，成为永远解不开的心结。
不杀，才是理所当然，也不会因此而乱了心境。
在他看来，苏颜与李顾城实际上都十分优秀，之所以苏颜能一直压着对方，正是因为在许多事情上，两人的选择决然不同。
这就注定了他们的路，是相互违背的。
徐老早已经做好了选择，只不过没想到生命的终点，居然说来就来了。
张鸿天忽然停了下来，轮椅自然也停了，这一刻连风都是静止的，死一般的寂静。
“谁？”
他的声音很淡，像是带着一股决然。
神天司的司首一职，徐老名正言顺有着推荐权，可归根结底还是要他点头。
这个人能让自己点头啊？
徐老嘴边露出一抹笑意，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莫沉！”
张鸿天脸色瞬间绷紧，眼睛透着一股不可思议，他在刚才那一瞬间猜想过很多人，甚至包括不理朝政的苏颜。
但真的就没有朝着那个方向去想，居然是这个年轻人。
而且这个人仅仅是脱凡境的修为，甚至只是市井里一个给人算命的百姓罢了。
张鸿天不想否认，莫沉确实在边境立下了重大功劳，哪怕要直接恩赐三品官职，也是没问题的。
可要当神天司的司首，这……也太牵强了。
徐老知道这件事并不容易，也知道这个时候直接说出莫沉的名字，非常冒险。
一旦让某些人知道，自己想要传位给莫沉，并且又得知了莫沉在边境的表现，恐怕不会让莫沉顺利回到长陵。
可徐老也十分清楚，这个决定必须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就敲定下来，一旦自己离开这个世界。
他甚至没办法保证，张鸿天到底还会不会在意自己的遗言。
人死了，与活着，差太远了。
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有信心让莫沉坐上这个位置。
张鸿天陷入了沉默，监天司司首的位置，如今还是空着，如果让一个自己不太熟悉的年轻人当上神天司的司首，整个朝廷恐怕都要乱翻了。
先不管此人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能耐，哪怕他有逆天的本事，也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朝内动乱，边境失守，内忧外患。”张鸿天沉着声说道：“神天司司首一职，我认为必定要选一个能够服众的人。”
他的意思其实很很明确简单，那就是莫沉做不到这一点，没有人服气。
却不料，徐老忽然笑了。
就这样笑了出来，并且笑得十分开心。
张鸿天一下就傻了眼，愕然问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徐老摇了摇头，开口笑道：“对，你说的对，实在太对了。”
“如果一个人能够平定外患，让敌国为之忌惮，又能解决内忧，你说这个人有没有资格，能不能服众。”
张鸿天顿时哑口无言，如此说来，莫沉在平定外患上确实立了重功。
他皱起眉头，有些怀疑地说道：“难不成，您认为他有这个能力，除掉藏在长陵的毒瘤？”
实际上，他心里还有另一种猜测，也可能徐老早就知道这个毒瘤是什么人，只不过一直没说，就是为了把功劳让给那个年轻人。
毕竟相比莫沉而言，他更相信徐老有这个本事。
那个年轻人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后起之秀，还需要时间去沉淀。
“所以我们不妨立一个约定！”徐老眉梢挑起，认真地说道。
张鸿天顿了顿，他心里头也没有好的人选，神天司一职，在诸多条件下反倒是修为成了其次，个人的眼光谋略，极为重要。
“宣布神天司司首候选人的名单，我推荐一人，你推荐一人，让长陵的百姓投票选择司首让谁来当。”徐老忽然一时兴起，就说出了这个方案。
“让百姓投票？”张鸿天还是第一次听说，挑选如此重要的官职，居然让百姓投票的。
徐老笑着说道：“陛下不是说，要服众吗？既然是服众，自然就应该让百姓投票。”
张鸿天倒吸了一口气，还真就是这个道理。
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个办法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徐老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要这个名单宣布出去，哪怕自己离世，也丝毫不影响执行。
这是他唯一能够留给莫沉的礼物，倘若莫沉不想当这个官，也正好可以遵照张鸿天的意愿来选人。
徐老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莫沉想要当这个官，就有一万种办法，可以让长陵的百姓给他投票。
至于张鸿天则是在思索，自己应该选谁当候选人，可他觉得无论选谁，名气都比莫沉要大，更容易服众，如果自己稍微扶持，说不定还能忠心与自己，毕竟是自己一手提携上来的。
如此，既能依照自己的意愿，也给足了徐老的情份。
想到这里，张鸿天定下心来，开口道：“可以！”
第八十一章【微姬的态度】
这个世界上，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秘密。
徐老吐血的事，瞬间传遍了整个长陵，几乎所有朝廷官员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在长陵的南边，除了赌场之外，还有一座怡红院。
很少人知道，这座怡红院的靠山实际上是孙家。
长陵几大诸侯，孙家是里面最为低调的，没有之一。
孙家是兵法世家，在二十年前为大疆开辟国土，立下了丰功伟绩。
此刻孙家族长孙瑜，作为一名涅槃境的修行者，很少人能看得出他的真实年龄，可他明明是活了一个甲子的人。
刘管家急急忙忙地给他送来一封信，孙瑜打开一看，顿时脸色都塌了下来。
“长陵要乱了，做好准备。”
刘管家咬了咬牙，开口道：“老爷，前日岳家派来书信，提及了一位名叫莫沉的少年，在边境使用了一计空城计。”
孙瑜眉梢锁紧，他拿着信封的手也是僵了下来，他自然知道这件事，可他没想明白岳家人提这件事干嘛？
如今徐老病危，恐怕到时候整个大疆都会陷入水火之中，长陵更是会乱成一团糟。
那个时候，陛下还能不能坐稳皇位，自己又应该站在什么立场，这些都是孙瑜目前需要考虑的事情。
“世人都知道，我们孙家是徐老一手提携上来的，恐怕根本不会有人给我们选择的机会。”孙瑜很快就想通了。
刘管家脸色一沉，有些焦急，这岂不是说，一旦那个老人家死了，就连孙家都可能会受到牵连。
“有没有可能……”
还没等管家说完这句话，孙瑜就已经抬起手来阻止了对方，他眼底闪过一丝坚定的神色，开口道：“我心里有数。”
“是！”
刘管家咬了咬牙，应声点头，这就是他的命，作为家臣只能随着门府同存亡。
……
几乎在同时。
刑罚司的大堂里，也是聚了一堆人在商议这件事情。
这一刻好些人心情都十分复杂，他们虽然一直被神天司压着，觉得不服气，也不耐烦。
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却忽然发现巨大的压力往他们身上压了过来，有些喘不过气。
神天司的核心就是徐老，一旦徐老倒下，神天司几乎就废掉了，哪怕另选了司首也永远达不到现在的高度。
如今监天司也没有司首，那么一旦发生动乱，或者其他重大变故，只有刑罚司，也就是他们将会是首当其冲的人。
湛弘伟抬头看着微姬，在他的心目中，微姬一直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在长陵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只有那位老人家。
如今老人家传出噩耗，已经有些人按耐不住了。
于正信义正言辞地说道：“如今国难当头，我等更不能退缩。”
沉默已久的微姬终于开口了，大家都静了下来。
“有一件事要跟大家交代一下。”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毕竟这种关键的时刻，微姬每一句话都可能影响着众人的生死。
“只要徐老还活着，在这几日里，我不允许有任何人动他一根寒毛。”
微姬的声音很是决然，众人也是表情严肃，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继续说道：“在边境的莫沉，将会在即日启程，回到长陵接任神天司司首一职。”
此话一落，顿时所有人都面露震惊，瞪大着眼睛不敢吭声。
全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件事简直太过突然，哪怕是于正信也是傻了眼。
最吃惊的恐怕是郎同甫，他因为审讯一事立下功劳，也正是从那件事开始留意到这个年轻人。
当他缓过神来的时候，莫沉就已经暂任六品督战参谋一职前往边境。
自此那以后，这个名字就进入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一次次在边境立功，大家都能够料到，莫沉回来后必然会得到许多赏赐。
可根本没人会想，这个年轻人会是下一任的神天司司首。
郎同甫有些惊愕地问道：“这是徐老的意见？”
大家都还在瞪着眼睛，郎同甫问出了这一句话，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亲近微姬的下属实际上知道，微姬与徐老的关系并非如外界所言那般，反倒是更加良好。
所以，微姬说这一句话，很可能就是代表这徐老的意志。
“就在半个时辰前，神天司派人送来一封信，是徐老亲笔信。”她的声音不大，但没有人敢走神。
“他挑选了一个年轻人接任他的职务，而这个人正是莫沉。”
哗啦啦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炸毛了。
居然真的是徐老亲自做的决定，他们没法理解，为何会选这样一个年轻人。
狄鸿运、湛弘伟、郎同甫三人也是面面相窥，他们深入调查过莫沉这个人，根本没有发现他与神天司有任何的接触！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
微姬的下一句话，也让众人给愣住了，她开口道：“我同意了。”
一语惊人！
这次真是傻了，所有人都傻了！
他们大眼瞪小眼，一脸茫然，根本没有想到微姬居然会点头同意！！！
这是什么情况？
大家忽然发现自己懵了，一下子找不到方向，好像有很多事情他们都不知道。
于正信眼底透着一股复杂的神色，他看了一眼微姬，他自然知晓微姬与徐老之间的关系实际上有些类似于师徒。
或许微姬碍于面子，又或许是不想让旁人胡乱猜测，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都闭口不谈。
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够找到的解释，就只有这个。
可这个年轻人真的有这样能耐吗？
这个时候，忽然边境的快报来到了皇宫门口，这次边境战况让所有人都心头一喜。
“报，我军顺利救援出所有俘虏，叛徒李顾城深入西昌城欲要刺杀我军参谋，最终被督战大将军苏颜击败，李顾城重伤逃走，督战参谋莫沉安然无恙。”
这是两条好消息，拖了那么长的时间，总算是把我军的士兵给救出来了。
对于许多百姓而言，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可在很多人眼底，他们更在意的是后面的那一句话，李顾城刺杀我军参谋，被苏颜击败！
这两个名字，对微姬而言都有着非凡的意义，她知道这个结果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这里面有玄机，李顾城乃是修为顶尖的涅槃境修行者，要刺杀我军参谋，并且只是一个脱凡境的年轻人，这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这份战报里面，却提到莫沉安然无恙，这是为何？
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一个修为顶尖的修行者，最后却是刺客重伤而逃，我方安然无恙。
微姬眼睛微微一亮，她忽然想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一下子就想通了。
她起初还十分诧异，苏颜居然愿意前往边境。
此刻看来，为什么徐老要把职位传给莫沉，就有了很好的解释。
一个苏颜愿意守护的人，一个连李顾城都杀不死的人，一个没有修为就敢到西陵院扬言要当老师的人，而且没修行就能指导岳家的小子。
这一刻，她的内心动荡起伏，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这个年轻人，恐怕真的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第八十二章 【边境圣旨】
边境，西昌。
这一刻大疆的兵力彻底压过了北宋，并且军中士气极高。
在城池外，一众士兵砍下来许多木材，往城里面运，这十多万人要重新把这个城池给修建起来。
决不能让归来的百姓找不到家，这是徐百福定下的死命令。
这个时候开始修建城池，开始庆祝，似乎有些早了。
可不庆祝肯定是假的，毕竟大胜归来，就连叛国贼也受了重伤，大家理所当然需要一个发泄的机会。
许多士兵，都趁着这个机会，要写上一封书信，寄回到家里报平安。
莫沉看到这一幕，顿时有感而发，想起了那一首诗。
他站在破烂的城主府门口，低声说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才开始学字的薛软软瞪大双眼，忽然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虽然她不太懂这什么意思，可就觉得先生的这一句话说的好贴切。
在生死的压力下，莫沉比平时更认真也更努力，他昨日深夜修为顺利突破到了脱凡境三阶。
这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了许多，关键在于他的真气之磅礴，让苏颜也吃了一惊。
明明只是脱凡境三阶的修为，却能使出脱凡境五阶才能练习的剑法，足以说明莫沉在修行这方面很有天赋。
莫沉的脚步来到了城外的帐篷处，由于城池内乱成一团，所以我军的士兵干脆也就全部驻扎在外头，
这一次大军没有前往汉中，那么自己透露的朱玉堂这条线应该没暴露。
主营的帐篷里，徐百福正在谋划如何能够顺利夺回汉中。
虽然他希望莫沉能在这方面出些意见，但莫沉很委婉的推脱了，表示自己对攻略城池没有经验。
此刻，徐百福抬头一看，是莫沉来了，顿时开口笑道：“前几日，我把边境的战况上报了长陵，想必仅仅凭借这一战，你就能混个三品武官职位。”
哪怕是西陵院出来的筑基境的修行者，在前线历练后，也仅仅是一个正五品官职罢了。
在他看来，莫沉绝对能够一下子蹦到三品官职，必然很多人会看红眼，真是羡慕到了极点。
莫沉眉梢微微皱起，开口询问道：“这若是当了官，是不是要每日上早朝？”
徐百福顿时被逗笑了，“怎么？上早朝你还嫌麻烦了？”
莫沉也没有含糊，直接就说道：“确实有些烦。”
这话惹得徐百福哭笑不得，多少人盼着能上朝，面圣，在陛下前面表现自己，莫沉居然嫌烦。
这时候纪波光与戚荣轩都走进帐篷来，正准备要汇报关于城池重新修建的事宜。
正巧听到莫沉在说话。
“如果有不用上早朝，而且没什么公职的职位，那还可以考虑。”
两人顿时一笑道：“你倒是想得好，哪怕是进入三司，也没你这样悠闲的。”
莫沉耸了耸肩，这是真话，入朝为官，如果还要看人脸色说话，自己不求权不求财，还真没必要。
几人都笑叹莫沉贪心，这天下的好事都让他给霸占了。
那样的职位，怎么可能存在，不可能！
当然，莫沉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如果要看人脸色说话，他宁愿回长陵继续摆摊子算命，毕竟这才是他的老本行。
不过思来想去，这样好像又有些没出息。
就在几人谈笑的时候，忽然一位下属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开口道：“大人，长陵来信，陛下亲旨。”
徐百福顿时倒吸了一口气，他已经给长陵报了好几次战况，这次居然有陛下亲自下旨。
众人齐声鞠躬，但并没有下跪，在外头礼节没那么多。
莫沉脑子一懵，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退避一下，可他又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有官职在身的，至少现在算是半个官。
那名将领咬了咬牙，便掏出了一卷金色的卷宗，慢慢展开。
大家都表情严肃认真，这虽然隔了万里，但毕竟是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督战参谋莫沉，即日回京，担任神天司司首候选人……”
话到了这里，帐篷里所有人眼珠子都僵住了。
徐百福嘴巴微微张开，止不住地望了莫沉一眼，圣旨？
莫沉回京？
神天司司首候选人？
一旁的两位将军也是傻了眼，这才刚刚谈及官职的事情，结果圣旨就来了。
代传圣旨的将领继续宣读圣旨：“督战大将军重伤叛徒李顾城有功，此行一同回京，凭功论赏！”
这又是一道命令，大家心里一怔，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
莫沉要调回京，苏颜也跟着走了，这两人摆明就是一起的。
“护国大将军徐百福，收复失地有功，朕寄予厚望，愿能夺回汉中，扬我大疆国威。”
圣旨读完，众人愣了一下，徐百福开口喊道：“臣领旨！”
那名宣读圣旨的将领转过身来望着莫沉，开口问道：“莫大人可有异议？
莫沉呆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也学着声回答：“臣领旨！”
实际上，他听到圣旨宣读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脑子一轰就傻了！
神天司司首候选人？
自己？
大疆三司，唯独神天司最为神秘，据说权倾天下，甚至稳压其余两司一头。
徐百福眼底透着一股复杂的神色看着莫沉，前些日子，莫沉说在牢狱里发现了神天司安排到北宋潜伏了十年的探子。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怀疑莫沉的身份，这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来头。
可他们马上就瞪着眼，开口道：“难不成，徐老不行了？”
到了他们这般职位，早就接触到了大疆很多秘密，自然也知道徐老的身体日渐衰落。
纪波光咬了咬牙，他望着莫沉，暗暗猜测，难不成这个少年实际上是徐老的私生子？
因为按照常理而言，传位必定是传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莫沉看着这些人望着自己的眼神，就知道他们误会了，最起码自己跟神天司真的没什么关系。
不过从圣旨里面的内容，他倒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从一开始，苏颜就知道真相，只不过没告诉自己罢了。
莫沉扫了一眼众人就转身走出了帐篷，他脚步很是着急，马上就来到了平时苏颜喜欢呆的地方。
他眼珠子一僵，此刻苏颜正在一只小鸟的脚上，摘下一个小纸条。
这只小鸟比白鸽体型更小，更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苏颜的神识一直在警戒，他发现是莫沉来了，所以并没有隐瞒飞鸟传信的事，反正迟早也是要告诉对方的。
苏颜看了一眼纸条，脸色就沉了下来，他马上回头对着莫沉说道：“收拾东西，马上回长陵。”
莫沉也是严肃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颜寒着声说道：“让你来边境的，不是我，而是神天司的司首。”
“而现在，他已经撑不了多久。”
莫沉脑子瞬间空白，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那等人物可是连敌国将领也都十分忌惮的，可他还是搞不清楚，为何自己会是神天司司首的候选人。
难不成来边境收复失地，实际上是给自己的一场考验？
可对方怎么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本事？
在他陷入迷茫的时候，苏颜的一句话让他心里猛然一震！
“他说，你是一个可以改变未来的人。”
莫沉眼瞳微微一紧，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句话看似神秘，实际上却一语道破了自己所有的秘密。
神天司的司首？
那个传说中的徐老到底是什么人？
第八十三章 【张鸿天的选择】
深夜，两匹快马，朝着大疆深处奔去。
莫沉在边境学会了很多东西，包括骑马，射箭，这些常识性技能。
两匹马，其中苏颜一匹，莫沉与薛软软一匹。
就这样连夜往长陵方向赶去，边境快报的将领之所以能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入皇宫，那是一路上奔波不停，跑死好几匹马。
他们自然不可能那样做，但也是计划三日就能赶到长陵。
莫沉的心里头一大堆疑惑，可惜的是，他的很多问题，苏颜也答不上来。
至于为什么要连夜赶路，苏颜此刻解释道：“因为有太多人想要徐老死，可他偏偏还活着。”
莫沉咬了咬牙：“所以徐邵阳被人劫走，也是这个缘故？”
苏颜点了点头，他已经猜到了此刻的长陵必定暗流汹涌，所有不安定的因素都会在这次爆发。
“所以，也有很多人想要你死。”
像是一阵冷风吹过……
苏颜的这句话像是一把刀挂在了莫沉的脖子上，让他浑身一凉。
如此说来，这一趟回去长陵的路，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
深夜里，秦府的书房窗台前，两个人影走过。
他们走入书房，关上门，点燃了两侧的烛光。
“爹，这次机会万年难遇，我已经派人在路上拦截那个莫沉了。”
秦经亘深吸了一口气，他自然知道这件事，他开口道：“这个做法太冒险了。”
“那个老头马上就要死了，他自身都难保。”秦瀚海兴奋地说道。
他已经可以幻想秦家未来的盛状，一旦父亲当上了神天司的司首，整个长陵再也没人敢不给他面子。
权倾天下，这种感觉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无比兴奋。
“有苏颜在他的身旁，恐怕要杀他十分困难，就连李顾城也失手了。”
秦经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却不禁回忆起，那一日陛下派人邀他入宫说的话。
那个时候，张鸿天笑着说道：“如今长陵要迎来一场动乱，有些人能够留下，有些人则是永远退出舞台。”
当时他还不清楚对方的用意，只能顺势对当下的形势分析了一番。
却不料，接下来张鸿天说的话，让他彻底陷入震惊。
他也正是从那一刻，才算真正认识到这个年轻的皇帝，张鸿天真正的一面。
文质彬彬，平易近人的年幼皇帝背后的那一套手段，甚至让他都为之汗颜。
张鸿天之所以选择秦家，那是因为秦家三代都是大疆臣子，自然不可能背叛，其次居然是因为自己儿子的缘故。
“朕之所以选你，那是因为你的儿子，不成气候。”
当场，秦经亘就听傻了眼，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样直接地批评自己孩儿，可偏偏这个人还是当今皇帝。
这让他无法反驳，也不敢反驳。
“十年，朕允许你在神天司司首的位置上呆十年，到了期限退位让贤，你们秦家可在大疆百年长盛不衰。”
这一句句话，听得秦经亘心惊胆战。
这话的意思其实很明了，正因为自己儿子不成器，所以不可能继承官职，也谋划不出什么大事，所以皇帝放心。
这恐怕是他听说过最匪夷所思的言语，世人都企盼自己儿子能有成就，而偏偏自己是因为儿子的无能才被陛下选中。
想到这里，秦经亘不由露出苦笑，他摇了摇头，觉得世事难料，皇帝也比众人想象中的要深思熟虑。
显然，对方看待事物的方法，已经让他刮目相看。
“爹，你在想什么呢？”儿子秦瀚海看到自己父亲走了神，马上提醒道。
秦经亘叹了一口气，“你想怎么做就这么做，注意分寸，别让人给抓住把柄！”
“是！”秦瀚海有些激动，他没想到一向保守做事的父亲，居然会同意这个激进的做法。
儿子走出书房后，秦经亘便一个人坐在里面，看着烛光摇曳。
实际上，依照他平时的习惯，是百分百不可能这样做的，因为十分容易被人抓住小辫子。
但这一次，他有理由放任自己的儿子去闯祸，这样才会给陛下一种安全感，让陛下觉得，哪怕是神天司的司首位置给了自己，也是全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良久。
秦经亘露出笑意，人生数十载，兜兜转转，没想到走到了这一步，自己居然还有翻身的机会。
哪怕他仍然忌惮那个老人家，但只要有陛下撑腰，垂死的徐老恐怕也没有任何办法。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更加舒爽了。
如果能直接杀死莫沉，那么一切事情就将顺理成章，自己将会登上那个万人敬仰的位置。
哪怕是一朝丞相，也不过是朝廷命官罢了。
只有三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掌权者，甚至能够与皇帝单独商议决策，这是他一直以来都为之期盼的事情。
张鸿天此刻正在处理诸多奏折，这里面很多事情是已经有官员审批过，他只需要阅批罢了。
而有个别关键的奏折，比方说三品官员以上的任命，涉及严重的影响的案件，才会由他亲自审批。
可他的心思却飞得很远，根本没在这些奏折上。
自己的做法真的对吗？
徐老为了大疆付出了那么多，甚至是自己的名师，在这个关头下，他仍然动起其他的心思，会不会太过分了？
可他的理由也十分充足，徐老已经要离开这个世界，考虑的事必然是为自己的后人牟利。
这个莫沉他早就调查的清清楚楚，进入长陵后的一举一动，都写在报告中。
可偏偏，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那般，找不到前面二十年来的信息。
到底是哪里人，哪出生的，父母是什么人，年幼的时候在什么地方，都是一片空白。
他自然认为没人能够凭空出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特意抹掉了莫沉的过往事迹。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整个大疆也就只有徐老，只有神天司的人才能做到。
哪怕徐老没有承认，他也有充分的理由认为，这个莫沉与徐老很可能有着血缘关系。
张鸿天眉梢处露出愁态，他绝非无情之人。
但作为天子，也绝不能感情用事。
如果不能肯定莫沉的忠心，不知道对方的来历的情况，就把神天司交付出去，日后必然会后悔。
所以，他在挑选神天司司首任职的人选上，并非看重能力，更加侧重的是忠心，以及背景！
在他看来几个诸侯里，只有秦家是自己可以掌控，并且能够保证对方忠心的。
其他的人，要么就是太过聪明，要么就是没有致命伤，他没办法安心给权！
他叹了一口气，如今只能希望徐老不会太过责怪自己。
他自幼性格内敛，从小就被教导如何管理朝政，也知道一个皇帝决不能昏庸无能。
张鸿天抬起头来，望向远处的夜空。
这个时候，在宁静的夜空下，很多人都在骚动。
比方说十多名身穿黑衣的刺客，正在密谋，堵在通往长陵的必经之路，截杀一个名为莫沉的少年。
第八十四章 【有空回家看看吧！】
一缕晨光落了下来。
世人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个世界。
除了长陵的官员，仍然有许多人在关注着这件事。
徐老吐了一口血，惊动了无数人，包括远在边境的喻康乐，还有北宋的皇帝。
此刻，探子传来密信。
喻康乐如今调遣了十万大军驻守汉中，除非大疆能出兵二十万，否则别想着夺回汉中。
他看了一眼这封信的内容，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
徐老要逝世了，这比预料的要早半年，不管是对于宋朝而言，还是对于南蛮而言，这都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可接下来的内容，直接让喻康乐看傻了眼，他内心轰然一震。
神天司司首的候选人，居然是莫沉！
正是他们前几日谋划要刺杀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最后却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神天司的司首候选人，若早知如此，哪怕死伤再多，也必须除掉此人。
奈何，一个绝佳的机会已经错过了。
如果自己当日能跟李顾城一同前往刺杀，想必胜算会更大。
喻康乐心急如焚地走出了帐篷，并且下令：“给我彻查敌军参谋莫沉的行动，还在不在西昌城里。”
说罢，他就朝着一座阁楼走去。
此刻，魏高原正站在桥上看着湖泊里的鱼儿，他的耳朵微微一动，知道有人来了。
喻康乐上来的第一句话，“徐锦要死了，他要传位给莫沉。”
魏高原原本镇定的脸色瞬间大变，他猛然回过头来看着对方，这个消息像是一道雷劈在他的神上。
他判断出这个少年潜力无穷，所以认为必须要找机会除掉。
可根本没有料到，事态的发展居然如此迅速。
魏高原表情严肃，斩钉截铁地说道：“决不能让他回到长陵。”
本以为上一次，说服李顾城去刺杀，已经算是十分重视这个年轻人，没想到还是不够。
喻康乐自然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这个人还在边境，哪怕是倾尽军中所有的兵力，也要铲除此人。
他现在担心，莫沉已经走远了！
魏高原深吸了一口气：“以他的行事风格，恐怕这个小子已经跟苏颜离开了西昌。”
喻康乐眼底透着一丝坚决，说道：“我已经修书一封禀告陛下，哪怕是触动规则，也不可能让他回到长陵。”
神天司可以交给任何人，但决不能让莫沉接任，这是两人的共识。
从边境的几场战争，就已经看出了这年轻人可怕的潜力，魏高原也在对方手底下吃了几次亏。
这种人决不能放任成长，不能给他偌大的权力！
深夜。
北宋提督修书一封，把朝廷的决策传达给喻康乐。
这封信的开头，写这样一句话！
“神天司，只能有一个。”
喻康乐自然清楚这句话的含义，只要徐锦死了，神天司就死了，没有人能够代替，也不允许有正确的人接任位置。
神天司掌控着诸多情报，布局天下，需要一个思维缜密，谋略过人的司首。
毫无疑问，那个姓莫的年轻人能够满足这些条件。
喻康乐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的谋略和以及处理事情的敏锐程度，他自愧不如。
一旦对方成为了神天司的司首，那么下一次战场，将会是两朝国力之间的较量，莫沉必定会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
他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也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喻康乐沉着气没有说话，信里面已经提及了，宋朝将会派出五名涅槃境的修行者在半路截杀莫沉。
五名涅槃境的修行者，这已经是朝廷能够调动的修行者数量的一大半。
也足以说明，陛下对于这件事，十分看重，不容有失！
他眉梢透着一股愁意，不知为何，他心里头却隐约觉得，能够杀死对方的机会已经错过了。
此刻做再多的事情，恐怕也很难奏效。
……
东洲城。
如果要从西昌与长陵划出一条直线，那么必定会经过东洲城。
所以此刻，好几名杀手已经伪装成百姓的模样，进入了这座城池。
哪怕修行者能够三日不进食，但马匹却必须要吃草，所以他们几人分工明确。
两人伪装成小摊贩，在城门口时刻留意目标人物的出现。
另外几人则是提前预定所有客栈的房间，目标人物落脚任意一个客栈，他们都能够在旁边监视。
在他们的眼里，只有两种人。
第一种是碍事的人，第二种是要杀的人。
魏阳州是杀手里面的头头，他的修为虽然只有御空镜巅峰，但死在它手里的涅槃境修行者，却不少于三人。
杀死一个人有很多办法，包括下毒，偷袭，围攻，等等。
他最擅长的是伪装与下毒，那三名涅槃境的修行者也全都是因为中毒，在短时间内无法发挥出真正的修为实力，所以才死在他的刀下。
只要出得起价格，他就敢冒险行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魏阳州活着的规矩。
大抵在正午时分，莫沉牵着一匹马走入了城池里。
他肚子咕咕的叫，薛软软也是饿得肚子都扁了，连夜赶路，又饿又累。
“先生，快看！”
小姑娘兴奋地指着远处，那是一家包子铺，包子冒着热腾腾的气息，一看就知道很好吃。
莫沉顿时被逗笑了，这个小馋嘴，他们朝着包子铺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城门口一个卖冰糖葫芦的人笑着喊道：“冰糖葫芦咯，公子要不要来一串？”
薛软软现在就想吃肉，想吃包子，对冰糖葫芦没有兴趣，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吃！
莫沉笑着摆了摆手，他忽然灵机一动，这长陵卖冰糖葫芦的人，都是神天司的探子，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
他的神识瞬间就附在了刚才卖冰糖葫芦的那人身上。
此刻，脑海里的金褐色铜纸，马上显露出对方的天机。
【出身：薛丰，西昌人氏，三十六周岁……】
【经历：自幼在西昌长大，后在赌场偶遇恩人，获得了修行功法，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一名杀手……】
【修为：筑基境二阶……】
【未来：死于今夜的一次刺杀行动……】
莫沉的脚步顿时僵了下来，他表情带着一丝惊讶，情不自禁地转过身子看了一眼这个人。
薛丰的演技也是十分出色，他哈着头到处吆喝着卖冰糖葫芦，这一看莫沉望了过来，顿时笑着声说道：“不如买一串吧，说不定小姑娘什么时候就想要吃了。”
一个杀手，伪装卖冰糖葫芦，今夜有刺杀行动……
莫沉几乎都要些怀疑，这个人刺杀的目标，会不会是自己？
他顿了顿，便开口笑道：“用不着，我只是看你眼熟，你应该是西昌人吧！”
薛丰顿时愣住了，他眨着眼睛，愕然地回答：“对，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就是眼熟，或许我还见过你的父母。”莫沉故意这般说法。
薛丰果然被勾起了回忆，有些伤感地叹了一口气：“边境失守，我却来不及赶回去，如今只能期盼家人安好。”
莫沉轻声一笑，过去拍了拍对方肩膀，然后开口说道：“西昌我已经夺回来了，你若是有空，就回家看看吧！”
薛丰两眼一瞪，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说完这话，莫沉笑着转身离去，来到了包子铺给馋嘴的小妮子买包子吃。
有了刚才的经验，他甚至在买包子的时候，也非常谨慎，确认了周围没有刺客，包子铺的老板也是好人，这才放下心来。
反倒是薛丰，他整个人呆在原地，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
他一个人在外面奔波，终日在刀尖上赚钱，这辈子最悔恨的就是没能在西昌失守的时候，赶回去保护家人。
所以刚才，莫沉那一句话直接让他眼眶有些湿润。
他内心复杂地咽了一口水，这个年轻人就是这次刺杀的目标人物，据说是一名富家子弟，有女童癖，还有涅槃境的修行者贴身保护。
由于上面出的价太高了，所以他们甘愿意冒险，哪怕有修为高深的涅槃境护卫，也要接下来这单任务。
可这个时候，他却忽然发现，雇主给出来的目标人物身份是假的，这也是常见的事。
但刚才年轻人无意中透露了边境的战况，暴露了身份。
薛丰的脸色沉了下来，赫然，他们要杀的难不成是军中重要人物？
第八十五章【住店】
一条小巷子里，身后是生意红火的包子铺。
他们牵着马，来到了一家客栈外头，很快就有店小二热情招待。
“连夜奔波，把马儿喂好！”
莫沉笑着从衣服袖口中掏出了一两碎银递过去，果不其然店小二兴奋地应声道：“放心把，我就是自己没吃好，也得让它们俩吃好！”
三人走进了客栈里，马上就有掌柜上来招呼。
“三位是住店还是吃点什么？”四十来岁扎着辫子的掌柜笑呵呵地问道。
“住一晚吧！”苏颜开口道。
“好嘞，是两间房间还是三间房？”掌柜故意看了薛软软一眼。
苏颜眉梢微微皱起，这如果是三间房间，似乎有些不妥。
莫沉干脆地开口道：“一间房。”
这话一落，掌柜顿时露出讪笑，暗暗想这三人也真抠，两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姑娘挤在一起。
“对了，旁边那两间房也给我空出来，我们住中间的。”莫沉又加了一句。
掌柜顿时露出欢喜的笑容，马上热情地喊道：“翠花，带三位客官到天子阁三号房。”
一位穿着绣花衣的姑娘好奇地打量着三人，然后领着莫沉三人上楼。
翠花姑娘带着他们来到了阁楼的中间位置，推开门上刻着“天子阁”字样的房门，笑着解释道：“我们秋月客栈，在上等客房里都配备了浴桶，如果需要沐浴的话，我们会派人来添热水。”
莫沉面带微笑，耐心地听对方介绍。
翠花也十分好奇，两个大男人跟一个姑娘家挤在这里，也不是缺钱，肯定是有原因的。
在客栈里的人，他们都非常清楚，客人的秘密千万不要打探，知道的越少越好。
所以翠花姑娘并没有询问，只是在离去前多说了一句：“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在楼下喊我。”
门一关上，苏颜跟莫沉不约而同地开口。
“我们被跟踪了！”
“有杀手！”
苏颜有些惊讶看着莫沉，这个偷偷跟踪的人修为恐怕最低也是筑基境，莫沉居然能够发现？
莫沉开口笑道：“今日，我们碰到的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家伙，身份不简单，是筑基境的修行者。”
薛软软微微咬着嘴唇，她看了一眼那个浴桶，顿时觉得浑身黏糊糊的。
苏颜自己固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哪怕是带着莫沉也不担心有任何变故，但偏偏还有薛软软这个小姑娘。
而且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杀手不止一人，而且修为普遍在筑基境以上，都能够单独击杀莫沉。
莫沉看得出苏颜的顾虑，他淡淡笑道：“不着急，他们今晚来。”
说罢，莫沉就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旁边是一张能够躺得下两个人的床，在对面的位置还有一个屏风，屏风后面放着一个大桶。
应该就是在那个大桶里面泡浴，泡浴的时候能够用帘布挡住，莫沉稍微打量了一下这帘布，顿时心里一阵好笑。
这帘布恐怕是故意弄成半透明的，这样在外面的人恰好能够看到里面泡澡的身影轮廓。
他看了一眼薛软软，这个小妮子也是咬着嘴唇看着他。
“行吧！你先洗个澡。”
薛软软红着脸没有说话，支支吾吾的样子。
莫沉笑着揉了揉鼻子，跟苏颜说道：“我们到隔壁的房间谈。”
“放心吧，他们夜晚才来，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要死不少人。”莫沉像是在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
也幸亏旁边没有人，否则必然会被这句话给吓住，死人还说得那么轻松？
两人来到了隔壁的房间，推门而入，里面果然也是空空荡荡的，与刚才的“天子阁”相类似的格局。
苏颜坐了下来，从腰间摸出自己的葫芦，里面的酒早就喝完了。
这个房间里面的茶壶没有添茶水，莫沉干脆就下楼一躺，顺便让客栈的人准备热水让薛软软洗澡。
很快就有小二进来招待，提着一大壶热茶，往房间里面的小茶壶倒水。
苏颜拿着茶壶，就往自己酒葫芦里面倒，他喝习惯了这个，反倒是不想拿小茶杯喝水了。
虽然苏颜并不清楚，莫沉是怎么知道那些人是晚上动手，但也无所谓，只要自己守在这里，就没有人能够动莫沉一根毫毛。
涅槃境九阶的巅峰修为，几乎已经可以说世间无敌手。
莫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开口笑道：“有一件事却十分有趣。”
苏颜躺坐在床上，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
“就刚才的那个卖冰糖葫芦的人，是西昌人氏。”莫沉拿着茶杯好笑道：“我先前故意提及西昌，他的表情十分不自然。”
莫沉忍俊不禁地笑道：“所以不是觉得很讽刺吗？我从长陵赶去支援，在西昌上演了空城计，才好不容易守在了那座城池。”
“结果，那里的百姓却费尽心思想要杀我！”
苏颜知道这件事，对莫沉来说确实十分不公平，但世间从来没有公平的事，“人为财亡，鸟为食死，世间定律向来如此。”
就在此时，莫沉又开口笑道：“这并非最有趣的事。”
苏颜楞了一下，显然有些糊涂了。
“最有趣的是，这些人并非是敌国请来的杀手。”莫沉喝着茶笑道。
苏颜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如果是北宋的刺客，应该不会是筑基境的修为，也不可能来得那么快。
如此想来，雇凶的人确实应该是大疆内，某个不希望莫沉回到长陵的人。
……
此刻，在城门口的一个小摊子上，一辆马车里坐了四个人。
那个在城门口伪装百姓的薛丰，此刻表情严肃地说道：“那个人我见过了，与画像中的一模一样。”
江俊雄冷笑一声：“这样的公子哥，居然能值十万两黄金，现在的人真是疯了。”
十万两黄金，足以他们过一辈子无忧的日子。
甚至可以说，只要完成了这一单任务，以后金盆洗手也也无所谓了。
薛丰一直没吭声，他在猜测那个年轻人的真实身份，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马车经过了衙门，又来到了一个客栈，正是秋月客栈。
“吁！”
马匹停在了沥青石的路上，三个人走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客栈的招牌，就是这里。
，薛丰心里头猛然一扎，忽然开口喊道：“等等……”
第八十六章 【 恐怕是敌国的内奸】
薛丰心里头猛然一扎，忽然开口喊道：“等等……”
其余三人顿时回头，一脸愕然地看着他。
江俊雄皱起眉头问道：“还有什么事？”
薛丰顿时讪讪一笑：“没事了没事了。”
他始终还是开不了这口，十万两黄金，杀一个脱凡境的年轻人，自己根本没有能力阻止同伴。
他灵机一动，自己虽然没办法阻止，但是有人可以。
以老大的威望，别说银两，哪怕是要命，大伙都能豁出去，想到这里，薛丰对这车夫说道：“去一趟别居客！”
马车再一次出发，别居客，是一家十分雅致的客栈。
许多文人骚客都喜欢聚在那，举杯共饮，谈天论地，吟诗作对，优哉游哉！
根本没人会料到，一个杀手头头，居然会与众多诗人一起欣赏诗句。
此时，别居客的大堂处，聚了好些人，大家吵吵嚷嚷，都在感叹堂前挂着的那一首诗。
“妙啊！”
“好诗，离家乡愁，表现得淋漓尽致！”
魏阳州虽然是杀手头目，可他对诗词也是颇有研究。
他微微抬头，嘴里念叨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特别是最后两句，他特别欢喜，反复诵读了两三次。
此刻别居客的老板笑呵呵道：“众位，大家可知这首回乡偶书，是何人作品？”
底下的数十人都是摇着头，表示从未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忽然人群中有人开口道：“我知道，这首诗是当下边境督战参谋，莫沉在西陵院考试时，在答卷上写下的一首诗。”
说话的这人，正是当日远赴长陵，希望能够考入西陵院，却不幸落榜的考生。
哗啦啦一瞬间，好多人都炸了！
这么一首好诗，居然是前几日，整个大疆告知天下，在边境立了重功的莫沉写出来的诗。
在很多文人的眼里，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人，都是俗人，粗人。
一个在边境打仗的人能够写出这样的诗，让人心生敬佩。
魏阳州虽然是一名修行者，而且还是杀人无数，手上沾满了鲜血，却不杀忠肝义胆之人。
可他的内心却是一片坦荡荡，因为这就是他行走江湖的规矩。
魏阳州最为擅长的就是伪装文人，几乎没有人能够看破，因为他经常溺在文人骚客之间。
他谈吐亦是有礼，与文人无差。
提起莫沉这个名字，众人都议论纷纷，许多人也是赞口不绝。
“没想到啊，年少多才，又懂行兵打仗！”
“听说这个莫沉才二十岁出头吧！”
“现在好像就剩下汉中没有抢回来了！”
也有从边境城池逃难过来的，他们更加关注边境的战况，开口笑道：“我倒是听说，叛徒李顾城想要刺杀我军参谋，最终慌乱而逃，而且还受了重伤。”
大家谈论起这事，就说个没完，都有自己的见解。
“依我看，北宋是怕了，被我们打怕了！”
好多人都笑了出来，心气舒爽到了极点。
因为边境的胜仗通告天下，导致很多人都知道了莫沉这个人，也知道他立下的丰功伟绩。
这个时候，薛丰总算是来到了别居客，因为心里着急，根本没心思听周围的人在讨论什么。
魏阳州身材高大，气度不凡。
薛丰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上前在对方耳边小声说道：“有一件事要跟你汇报。”
魏阳州眉梢一皱，顿时就朝着角落少人的方向走去，今夜才执行任务，这个时候应该有人进入客栈监视目标人物，留意其行为举动，趁机下毒。
两人来到了楼道的拐角处，周围光线很暗，只有他们俩在这。
“说！”魏阳州看着薛丰说道。
“我在城门口接触目标人物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两句话。”薛丰咬了咬牙，表情有些紧张。
因为众人里面，只有自己是西昌人，或许别人觉得无所谓，可他定然下不了手刺杀自己的恩人。
魏阳州第一反应，是不是大家的身份暴露了？
薛丰继续说道：“那个年轻人一眼就认出来我是西昌人，还说他已经把西昌夺了回来，让我有空回去看看。”
魏阳州脸色大变，一般人哪敢说这话，把西昌夺了回来？
这个少年不是富家子弟吗？
怎么会谈论边境战况？
“而且他身边跟着一个小姑娘，我有种感觉那个小姑娘也是修行者。”薛丰认真地说道。
这话刚落，魏阳州忽然想起来了，似乎在别居客的人群里，有人提及到莫沉还带着一个小姑娘前往边境。
他眼睛一僵，诧异地问道：“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保护他的修行者是什么模样。”
“见到了，我不敢露出任何气息，所以没办法肯定对方的修为。”薛丰犹犹豫豫地说道。
魏阳州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带着寒意问道：“那人，腰间是否挂着一个酒葫芦。”
薛丰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有去留意，他尝试回忆起当时的那个画面，因为害怕引起对方的注意，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那人的眼睛。
自己只是看到了那人脚，还有腰的位置！
他猛然一惊，抬头道：“对！是有一个酒葫芦。”
魏阳州顿时苦笑地拍了拍自己脑袋，开口道：“幸亏你与我说，否则我们就要闯祸了。”
“什么意思？”薛丰傻了地望着对方。
“那个少年的真实身份，是莫沉，保护他的人是苏颜。”魏阳州表情严肃地说道。
轰隆一声！
薛丰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猜测过无数次，那个少年的身份，都没有想到会是名声在外的督军参谋，莫沉！
苏颜，一个击杀了叛徒，名声在外，据说同境界未尝一败的顶尖修行者，在这个大名无人无知无人不晓。
魏阳州心里一颤，开口道：“据说前一阵子，苏颜独自一人踢烂了西陵院的大门，所有长老都耐他不何，恐怕他的修为已经到了涅槃境巅峰。”
整个大疆的修行者，就没有人说不认识苏颜的，这显然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
只不过魏阳州比旁人知道的更多一些，比方说，他知道苏颜的腰间会挂着一个酒葫芦。
西陵院，在大疆被誉为修行者的学府，里面出来的人最低也是筑基境的修行者，修为高深的修行者更是数不胜数。
这样的一个地方，居然被人踢烂了大门，却没有人能够阻止，足以说明苏颜到底有多么可怕！
薛丰震惊地开口道：“如此说来，我们若是动手，岂不是……”
魏阳州眉头锁紧，顿时开口道：“停止行动，决不能让他们动手。”
说罢，两人便风风火火地走出了别居客。
马车在别居客门口候着，两人走上马车，然后朝着秋月客栈赶去。
魏阳州沉着脸色说道：“想要刺杀莫沉的人，恐怕是敌国的内奸。”
第八十七章 【跪下】
在长陵。
一座高耸入云的阁楼里，好些人在争论着。
如今，神天司分成了两个派系，一部分表示无论如何都支持徐老的决定。
另一部分人，则是认为莫沉没有任何资格担任神天司的司首，哪怕他真正回到了长陵，大家也不会承认其身份。
“李昊，难不成你觉得让秦家掌管了神天司，大疆还有未来吗？”
“那个小子只是打了几场仗，他何德何能坐上这个位置？”
李昊，乃是神天司二品探员，修为到了御空境巅峰，他在神天司里有着一定的影响力，哪怕许多官员见到他，也必须低头喊一声李大人好。
当日，莫沉并无修为，就想要进入西陵院当老师，闹出了笑话，那个时候李昊就对这个人全无好感。
哪怕后面对方立下了功劳，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如果这种功劳就能够接任徐老的位置，那岂不是全天下都要乱了？
这吵起来的两人，都没人敢劝阻。
神天司是一个极为松散的机构，与其他两司不同，这里面任何一个人，都或许担任着重要的角色。
大家都清楚，除了徐老没人能够震住这群人。
白涛曾经是一个街头小偷，正是碰上了徐老，才彻底改变了命运，在他看来，哪怕徐老真的是昏了头，他也会毅然决然支持徐老的选择。
再且，这个莫沉并非那么不堪，最起码边境的胜利，他起到最关键的作用。
神天司内部起哄，争吵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
各大家族都收到了消息。
刑罚司的微姬，虽然没有表态，可她下的令却告诉大家，她的立场。
她派遣了三名御空镜的修行者，前往边境护送莫沉回京领命。
在很多人眼里，这个举动非常耐人寻味。
有些人是觉得，如果神天司让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年轻人当司首，微姬几乎就能独握大权。
毕竟一个露头没多久的年轻人，跟秦家的老狐狸相比，肯定更容易对付。
所以微姬保护莫沉，实际上是为了自己。
也有些知情人明白，这里面的玄机。
李天罡此刻板着脸，他原本是能够当上监天司的司首，正因为徐老摇头，导致他目前十分尴尬。
他叹了一口气，开口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们要为难我，也就别怪我狠心了！”
此刻一个秦家的仆人在跪在他的府里，秦家表示，只要李天罡帮他们顺利坐上神天司司首的位置，那么秦家将会马上向陛下请愿，让李天罡成为监天司的司首。
利益互通，立场互通。
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对方的请求。
……
秦府。
原本有些冷清的门府，忽然热闹起来了，许多官员登门送礼。
因为就在今日早晨，陛下发布了皇榜，号令长陵的百姓，对神天司司首一职的候选人进行投票。
这也是百姓第一次亲身参与官员选拨，而且还是如此重要的职位，民意热情，都表示愿意参与。
其实张鸿天想得也很简单，目前莫沉根本没在长陵，他并不需要动任何手脚，只要要提前让百姓进行投票，就能让秦经亘取得优势。
聪明的官员自然也看明白了，这是陛下在支持秦家，所以秦经亘能够担任司首一职的事情，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
除了性格比较犟的官员，都登门送礼恭喜秦经亘。
大堂里人声鼎沸，大家笑着开口道：“秦大人，日后大疆，还得靠着您啊！”
“晚辈听说，大人您年轻时，箭法出色，更是在边境射杀敌军官员数百，这丰功伟绩，自然不是那个小子能够比拟的。”
各种夸，甚至很多人翻出了秦经亘以前的陈年老事，夸了一次又一次。
仿佛这一刻，秦经亘已经顺利当上了神天司司首，权倾天下。
无数人想要攀上这个门府，他的儿子秦瀚海此刻在床上正在与一名美貌的妇人翻云覆雨。
妇人抱着被子，脸色带着些许红润，脖子下是让人看得热血沸腾的美妙躯体。
在很多人眼里，要讨好秦经亘这个老家伙，恐怕有些困难。
但要讨好秦经亘的儿子秦瀚海，却十分容易。
几乎可以说，秦瀚海想要什么，就有人想尽办法给他送来，包括床上的这个妇人，原本是一官员的妻妾。
他只是不经意间，透露了对妇人美貌的赞赏，隔日就能享受对方的美体。
如此快意，让他整个人都仙欲飘飘，沉迷而不可自拔！
他抚摸着对方的滑腻的皮肤，笑着说道：“放心吧！那个小子不可能有命活着回长陵。”
妇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脸上露出害羞的表情，羞答答地说道：“奴家还有一个弟弟。”
秦瀚海再一次翻身把这道娇躯压在身下，笑着口答应道：“弟弟，那就安排七品官职，让他衣食无忧。”
说罢，两道火热的躯体再一次共赴巫山。
……
此刻，东洲城。
秋月客栈。
莫沉也趁着这个机会，洗了一个澡，此刻用毛巾擦拭这湿漉漉的头发，走在楼道里。
迎面走来一人，两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各自走入房间。
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莫沉就洞察了对方的身份。
这赫然也是一名杀手，足以说明自己并非多虑，这些人确实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在另一个房间里，吴高峻额头露出一抹汗，他开口道：“刚才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我差一点就想要动手了。”
“那你为何没有动手？”江俊雄表情愕然地问道。
“那个年轻人警惕性非常高，恐怕无法一击毙命。”吴高峻解释道。
“那就等晚上再下手吧！”
他们已经寻到了厨房，到那个时候可以伪装店小二走进去，给对方斟茶倒水，一旦下毒成功马上动手。
这是最稳妥的做法，也能保证自己能活着离开这里。
杀死目标并不难，难就在难在怎么活下来。
忽然一下子，门被推开了。
几人脸色一沉，“噌”的瞬间拔出剑，朝着门口望去，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自己人。
吴高峻瞪着眼望着站在门口的两人，是薛丰还有魏阳州，顿时压低声音走过去，开口道：“你们怎么来了。”
他走上前准备把门关上。
吱呀一声！
对面的门开了！
苏颜听到了隔壁的拔剑声，他好奇地打开门一看，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瞬间气氛陷入死寂！
吴高峻脸色刷的一下子变白，对面房间的凳子上，正是他们要杀的那个年轻人。
莫沉有些惊讶地看着薛丰。
江俊雄看到了莫沉的眼神，他猛地站了起来，瞬间拔出自己的剑！
那个人认出来薛丰，他们暴露了！
整个过程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薛丰正准备开口，可他脑子一顿空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碰面实在太尴尬了，似乎解释的机会都晚了！
江俊雄跟吴高峻都非常果断，他既然已经被暴露，那就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莫沉也是眨着眼睛呆住了，这跟自己所知道的显然不一样，明明应该夜晚才动手的。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就朝着苏颜杀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怒喝，“跪下！”
魏阳州动用真气，大喊了一声，硬生生喊停了两个鲁莽的家伙。
江俊雄的两眼瞪大，在魏阳州喊出来的那一刻，他止住了脚步，还没缓过神来，震惊地发现一柄剑已经在喉咙跟前。
苏颜的剑就像是瞬间出现的那般，让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魏阳州看到这一幕，暗暗捏了一把汗，还好喊住了，否则一旦打起来，恐怕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冷这声，训话道：“你们两个，跪下！”
江俊雄跟吴高峻都是脸色发青，显然没有搞清楚老大为何这样吩咐，敌人就在前面，现在要么打，要么逃！
魏阳州恨不得踹这两个小子一脚，怎么那么不懂事！
他无奈之下，只能扑通一声，单膝跪下，然后开口喊道：“草民魏阳州，见过参谋大人，见过苏颜前辈。”
他故意喊出了苏颜的名字，就是想告诉另外两人，现在是什么状况。
果不其然，江俊雄的脸色刷得发白，双腿有些颤抖，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
难怪对方的剑那么快，居然是鼎鼎大名的苏颜！
苏颜嘴巴微微张开，有些惊讶这些人的举动，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敌人还没开打就下跪的。
他愕然地回头看了莫沉一眼。
此刻莫沉端起一茶杯，轻抿了一口笑道：“看来，没有白提醒你们。”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定格！
薛丰眼珠子一僵，满脸震惊地看着莫沉，对方是故意提醒自己的？
魏阳州也是哑然失色，忍不住冒出冷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