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苏颜】
这天。
又下起了毛绒雪。
雪花渐渐飘落在西陵院的竹林里，仿然一幅绝美的画卷。
在竹林的空地里，一袭白衣正在挥动着剑法。
良久，他停下了所有动作，将那柄剑丢到了远处，便撕心裂肺地朝天大喊！
“啊——啊——”
声音环绕在整个竹林……
扑通一声，狄弘亮跪了下来，面无表情，像是一个死人。
他双目无神地望着远处，近日又练了一套剑法，然而修为却仍然没有任何松动。
这到底是为何？
他始终觉得，目前修行的心法不适合自己，可是却说不出到底哪有问题。
寻遍了整个藏书阁，却不知从何下手。
他自嘲一笑，便躺在雪地中。
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爬起来。
自从一战输给了莫沉，他在西陵院几乎走到哪都遭人嫌弃，他无法真正的平复心情。
大抵半个时辰，狄弘亮走出了小竹林，在修行者的世界里，他是最弱小的存在。
可是他不服，凭什么？
他重新朝着藏书阁走去，哪怕继续被嗤笑也无所谓，总有一条路是对的。
“听说长陵出了一个妖孽，十二岁就脱凡境了！”
“这个我也听说了！”
“你们肯定不知道，那本来应该是我们西陵院的人，严长老都亲自去收徒了。”
“好像是那个莫沉，他又在其中插了一脚。”
好些人围在一起讨论，顿时引起了狄弘亮的注意。
当他们再一次谈论到那个人的名字，他忽然想起了那日对方与他说的话。
“若是你真拜在我门下，我可许你三年入筑基。”
这句话当时在许多人的眼底，包括自己，都是笑话！
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
此刻越是听着这些人讨论，他心底居然开始祈祷，希望这些都是真的。
如果那个小姑娘真的十二周岁便成为修行者，那自己三年入筑基，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他憋着这一口气，便走出了西陵院，这个曾经让他无比骄傲的西陵院，此时却爱中夹着一股恨。
很难去表达这种感情。
狄弘亮在里面看透了人情冷暖，大抵就像长陵的这天，说下雪就下雪。
他不由自主来到了莫沉的屋子前，犹豫了片刻，便开始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没有人应声，没有声音传出。
他的眉梢微动，料想可能没人在家。
难不成自己白来一趟，又或许是知晓自己来了，所以没有开门？
这种想法很傻，他却像傻子一般，钻进死胡同里，就出不来。
他再一次敲门，还是没人应，便狠下心来，让雪花飘白了头。
时间渐渐过去。
他的脚步却移不开，他知道自己没有其他的选择，他宁愿在这里等一天，也想要等一个答复。
然而此刻，狄弘亮要等的人，并不在屋里。
……
长陵的城外。
在一片稍微空旷的地方。
一只纸鸢在天上飞，而线的另一头，则是一个笑嘻嘻的小姑娘。
这鹅毛大雪似乎没有影响到两人玩耍的心情，反倒是增添了几分乐趣。
“你走慢点，别摔倒了！”莫沉在旁边笑着叮嘱道。
“先生先生，你说现在松手，它会飞的更高吗？”薛软软大声地问道。
莫沉嘴角含笑，开口道：“它会飞的很高，没风的时候就会掉下来，掉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两人在这玩耍了一会，她倒是体力旺盛，根本不会累得跑来跑去。
两个时辰后，大抵过了新鲜劲，她才开始歇息。
他们的脚步走着走着，居然寻到了一处住址，此时一位穿着素色麻衣的，留着凌乱胡须的苏颜正在清扫着屋子门前的积雪。
苏颜腰间挂着一大壶烈酒，喝上一口便露出满意的神色。
莫沉倒是觉得很惊讶，这里可是长陵的郊外，周围人迹稀少，怎么会有人住在此处？
莫沉抱着纸鸢便走了过去，有些口渴便笑喊道：“能否借一口水喝？”
“我也渴了！”薛软软抿着嘴嘀咕道。
莫沉一阵好笑，重新说道：“借两口水！”
似乎这般说法，小妮子才算满意。
脸上满是唏嘘胡子的苏颜笑道：“有酒喝不喝？”
薛软软兴奋地喊道：“喝！”
莫沉很是无奈地揉搓着她的小脸蛋，自己说小孩子不能喝酒，反倒是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苏颜笑叹道：“好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我的酒烈得很，你未必喝得下！”
说罢，他便将腰间的酒葫芦给递了过来。
薛软软的眼睛瞄了一眼莫沉，仿佛在询问他能不能喝！
莫沉伸手把葫芦给拿了过来，抬起手将瓶塞拔出，便往嘴巴里灌，顿时一股浓厚灵气闯入了身体，一瞬间就让他浑身火热。
这酒果然不一般！
苏颜笑着看着他，也没有说话，这酒普通百姓喝不得，会爆体而亡。
莫沉喝了一口，倒是无比畅快，笑道：“这酒就应该大口喝，爽！”
旋即，他便习惯性地用神识附在对方的身上，然而下一秒表情却僵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破不开对方的那道天机白光，也就是意味着这个苏颜的修为，必然在筑基境以上，最低也是御空境。
他一下子就愣住了，如此修为的人怎么会住在这里。
苏颜伸手准备把酒壶拿回来，笑道：“寻常人可喝不了这酒，你算走运了！”
就在此时，薛软软气嘟嘟地说道：“我还没喝呢！你咋那么小气！”
顿时一下，苏颜就哭笑不得地蹲下身子，真被这可爱的小姑娘逗笑了！
莫沉开口笑道：“前辈，就让她喝一口吧，一小口解解渴！”
瞬间，苏颜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批评道：“你既然已经喝过酒，就应该知道不能给她喝！”
这时候莫沉倒是颇有乐趣地笑道：“可是，我还是觉得她可以喝！”
这话一出，对方的神色就开始凝重起来。
难不成，这小姑娘已经是修行者了？
苏颜伸出两根手指压在薛软软的脖子上的经脉位置，顿时眉毛挑起，有些惊讶地问道：“你几岁了？”
“十二周岁！”薛软软缩了缩身子，再一次躲在了莫沉的身后。
她忽然觉得这个苏颜有点危险！
“咳！是我看走眼！”苏颜讪讪一笑，便将酒葫芦递给了小姑娘。
他又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怕是有十多年，没遇到这般天赋的后辈了。”
莫沉奇怪地问道：“岳家的少爷，不也是十二岁踏入修行者行列？”
苏颜不屑地说道：“那是大家族子弟，从小就进行体格锻炼，平日饮食调理不断，否则他十四岁也未必能修行！”
莫沉微微一惊，却没有表现出来，哪怕是御空境的修行者，怕也不敢对岳家如此无礼。
难不成这位前辈，居然还要再往上走一步？
那可就是涅槃境的恐怖修为……
苏颜撇了莫沉一眼，知晓对方心中所想，随后他的视线便落在了那个小女童的身上。
此刻，薛软软喝了一口灵酒，居然喝上瘾了，直接仰头一个劲地往里面灌。
这可把苏颜给吓坏了，他猛地一下，把酒葫芦给抢了回来，晃了一晃，里面的酒居然仅剩下一丁点。
此刻，薛软软浑身通红，笑咧咧地擦着嘴道：“好好喝啊！”
按照常理，脱凡境的修行者，最多只能喝三口，而这个小姑娘喝了大半，居然没有撑死？
苏颜顿时一阵苦笑，暗骂道，看来又是一个妖孽要出世了！
薛软软蹦跶地笑道：“我帮你铲雪，你再让我喝一口好不好？”
说罢，她还真的就开始认认真真地铲雪。
这看得苏颜哭笑不得，这小姑娘身板也就是跟铁铲那般高，很是卖力地铲雪。
他不由心生感慨，在这个地方住了十几年，看着这小姑娘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走走了。
苏颜把视线重新移到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这个人又是谁？
“我介绍一下，我姓莫，是一个算命先生。”莫沉讪讪一笑。
苏颜眯着眼就这样盯着对方，在他的眼睛里，还能看到周围的气息在流动，天地灵气似乎自动进入对方的身体。
他有些震惊，难不成对方此刻也在修行？这练得是何种功法？
莫沉轻声笑道：“她就是这般性格，热心。”
苏颜好笑道：“热心肠的姑娘，我以前也结识了一个。”
想到这里，无数的回忆便在脑海里闪过……
就在此时，薛软软兴高采烈地喊道：“先生先生，我好像马上就要突破了。”
莫沉顿时一惊，问道：“真的？”
“真的！”她点着头。
苏颜释然地笑道：“把我的酒都喝光了，足以让一个脱凡境的修行者提升一个阶级！”
莫沉真正被吓到了，她前几日才开始修行，这喝一口酒要突破了？
这是不是代表着，根本没有任何突破前的瓶颈？
当然，这件事他肯定不能随意透露。
薛软软很快就把积雪给清理完毕，但让她继续喝酒，她却喝不下了，拍着小肚子说道：“虽然很想喝，可是好饱呀！”
惹得的莫沉两人仰头大笑，这小家伙。
苏颜也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便将两人请了进屋，聊了一会天。
他询问了一下关于长陵目前的状况，莫沉便交代了一些情况，反正看对方的面相倒不像是穷凶极恶的人。
莫沉提起了西陵院，又开玩笑说自己想去当老师，结果却被人赶了出来。
一扯到这件事，薛软软可就生气了，把欺负莫沉的那个严长老给骂了一顿。
听得苏颜愣着眼，这收徒都成了强迫？
莫沉笑着解释道：“也不全都是如此，只是个别长老，倒是坏了风气。”
苏颜微微点头，便开口道：“这做法确实不对。”
三人一番谈笑，主人家还端出了一些下酒菜，一人一句很快熟络起来。
到了最后，苏颜才开始介绍自己的身份，他讪笑道：“我姓苏，是西陵院的上任院长！”
瞬间，莫沉就傻眼了，咕噜一声将下酒菜吞下。
这尼玛就尴尬了……
第三十二章 【拜师】
苏颜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并没有太大架子。
他笑呵呵招手道：“放心吧，西陵院那群兔崽子，我抽空回去教训一下！”
“好呀好呀！”薛软软笑咧咧地拍手庆祝。
这话听的莫沉那是哭笑不得，只能点头感谢。
苏颜故意最后才说明自己的身份，便是不想两人太过拘束，果然表明身份后很快就散场了。
大概半个时辰…
风渐渐停了下来。
莫沉牵着薛软软的手，走出了小屋子，便于苏颜告辞！
这个世界确实很奇妙，居然放个风筝都能碰上隐士高人。
莫沉一路走一边笑，还叮嘱道：“今日发生的事，你切记不要乱说，苏前辈既然住在这里，想必就是盼着过些清净的日子。”
“好！”
薛软软应了一声，便迈着愉快的脚步往前走。
两人来到长陵的城门下，果真看到了开始征兵的告示，看来局势马上要有变化。
他将小姑娘送了回家，此刻天渐渐暗了下来。
莫沉在路边买了些吃的，便走着小道往家里走，此刻却是远远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自己家门前。
走近一看，这人背影非常熟悉，似乎是那人上门挑衅自己的西陵院弟子。
莫沉好笑地摸了摸鼻子，然后走上前问道：“来找我有何事？”
此刻狄弘亮双脚已经被大雪覆盖，显然在这里等了很久，而且半步未移！
这倒是让莫沉有些惊讶。
狄弘亮等了很久，心都凉透了，然而他没有放弃，他始终想要听到一个答案。
他微微咬牙，认真地问道：“请问，我真的可以，三年进入筑基境吗？”
这问题的本身在很多人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莫沉眉梢微微挑起，淡然一笑：“确实！”
狄弘亮的灰暗的眼神重新散发出光彩，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很是干脆地磕了三个头！
“望先生收我为徒，此生无以为报，愿效犬马之劳！”
狄弘亮衣服上的雪迹缓缓滑落在地，他抬起头来诚恳地望着莫沉。
莫沉眉梢带笑，问道：“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毕竟我的修为不高。”
“哪怕是只有一丝希望，我也愿意去追逐，希望先生能给我指一条明路。”狄弘亮仍然跪在地上，没有站起来。
此刻，远处有些路人走过，顿时便停了脚步来看戏。
虽然周遭只有三两个人路人看到，但恰巧都是邻居，都认得狄弘亮的脸。
哗啦一下子，便开始议论纷纷。
“真是他啊？”
“他说打输了就来拜师，没想到真的来了。”
“这倒是条汉子。”
莫沉看着对方的眼睛，似乎周围的言语，还能对狄弘亮造成一定的影响。
狄弘亮微微动摇了，因为他现在的做法，不仅仅丢进了西陵院的脸，也拉低了自己。
原本莫沉是准备点头的，可是看到这一瞬间的动摇，他又改变主意了。
自己不是圣人，哪怕真的指出了一条明路，但哪日对方翻脸不认人，那就要痛心疾首。
莫沉淡然道：“你的心不够诚。”
说罢，他便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己的家门，径直地往里面走，没有理会继续跪在外面的狄弘亮。
狄弘亮浑身一震，有些愕然，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没想到刚才瞬间的彷徨动摇，居然让对方给看到了。
周围看戏百姓嘲笑道：“西陵院有这种弟子，真是可悲！”
“瞧他都活成什么样了，居然跪在门口。”
狄弘亮想要站起来，然而他的脑海却是刚才莫沉的话，自己的心不够诚！
他很实用力地抓紧拳头，死死咬着牙！
如此便横下心来，朝着屋里头喊道：“若是先生不愿，我便在此长跪不起！”
很多人知道这件事后都笑他傻！
就连在两条巷子外住的二舅子，也跑了过来，想要将他拉起来，可是却根本拉不动。
二舅子冷声骂道：“弘亮，你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你真以为他能教你什么？”
“三年入筑基？你真的信？”
狄弘亮的心铁了下来，没人知道自己在西陵院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这三年来受的委屈，根本道不尽！
他怕这辈子只能如此，他不甘心，不愿意！
二舅子越看越是失望，破口大骂道：“你这般不争气，你对得起你父母吗？”
话到这里，一行热流从狄弘亮的眼底流下。
情绪压抑不住，像是洪水一般爆发……
狄弘亮红着眼眶道：“三年了，我修为停步不止，你知道别人都这么说我吗？”
二舅子也是憋住了，没有说话。
“他们都说，我是个废物，我根本就不适合修行！”
“如今，他们又说我丢尽了西陵院的脸。”
狄弘亮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哭着喊道：“我不服，凭什么？”
二舅子听完后，也是倒吸了一口气。
良久，风将他的泪痕吹干。
狄弘亮跪在门口，眼神越发的坚定……
无奈之下，二舅子叹了一口气，便转身就走。
天，渐渐入夜。
小巷里刮着寒风，这下雪时并不冷，冷的是雪开始消融时。
此刻，狄弘亮已经冻得脸色发白，若非他是修行者，怕是已经倒地不起。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运行着功法，为自己取暖。
大概到了深夜，他已然冻得浑身发抖。
此时，那道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在狄弘亮的眼底，那不仅仅是一道门，而是他目前唯一能够寄予希望的地方。
莫沉其实以为对方已经走了，毕竟过了那么久，却没想到一开门，对方还在原地。
他笑道：“起来吧！”
狄弘亮眼底带着兴奋的劲头，问道：“先生愿意收我为徒了？”
莫沉将对方扶了起来，笑道：“师傅倒是称不上！”
狄弘亮的双腿早就麻了，此刻冻得根本无法走动，只能站在原地用真气开始滋润。
莫沉开始认真地打量着对方，在脑海里仔细推敲这个人的性格以及命运。
若是自己不出手帮忙，狄弘亮的命运必须是坎坷两个字。
根骨奇特，却由于找不到合适的功法，浪费了近十年的光阴，虽然最后还是选到了一条对的路，可是最高也只能到御空境巅峰。
莫沉笑道：“三年筑基境，并非笑话。”
狄弘亮很是诚心地问道：“请先生指教。”
“你知道《大梵决》吗？”莫沉主动问道。
狄弘亮很是愕然地问道：“这是佛门心法，院里也有，可是极少人会选择。”
莫沉诧异地问道““原来如此，为何没人选？”
“这本心法我没看过，佛门的心法都有一个特点，便是修行之外，还需要修心，比其他的功法修炼起来要困难。”狄弘亮讪笑道。
“原来如此，要修心！”莫沉有些理解了。
如果狄弘亮真的十年都没有突破，那心境自然是常人不能比，再修这《大梵决》定然势如破竹。
想到这里，莫沉稍微犹豫了片刻，便说道：“你就修这《大梵决》！”
狄弘亮猛然一愣，不太明白！
莫沉叮嘱道：“还有，你修大梵决的事情绝不能与其他人说，然后回到正常的生活。”
看到对方似乎还有疑问，他继续笑道：“你先修了《大梵决》，我再给你解释！”
狄弘亮微微一咬牙，应声道：“好！”
他知道，若非莫先生特意交代，自己怕是把西陵院的功法都学过一遍，最后才会去尝试佛门功法。
难不成这才是自己的转机？
狄弘亮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认真地叩谢后，则是朝着西陵院走去。
夜幕笼罩着整个长陵，他马上要回到院里，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
前面留着唏嘘胡子的大叔，一脚重重踹在了西陵院的大门上，顿时轰然一声巨响。
西陵院的门应声倒地，巨大的声响将所有人惊醒。
狄弘亮看傻了眼，这人想干嘛？
这个人他疯了吗？
第三十三章 【破院】
深夜，风起。
西陵园的大门轰然倒地，此番行为极为暴力。
狄弘亮直接就傻了眼，还没等他呼喊，瞬间就有三股可怕的气息奔了过来。
如此强悍的气息，恐怕是院中的长老。
长陵中许多境界高深的修行者，都嗅到了这三股气息的爆发，似乎带着一丝急躁与愤怒。
大抵片刻，三道身影便出现在大门前。
正巧在学院周围的弟子也赶了过来，整个西陵院都灯火通明。
踢烂了院门，显然就是对西陵院的一种践踏，无法原谅。
让一众弟子看傻眼的是，三位长老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且脸色还浮着惊骇的神色。
那位脸上满是乱糟糟胡须的男子，正是苏颜！
或许新一辈的人没听过这个名字，然而三位长老却都是老人，自然认得此人。
苏颜仍然穿着他的朴素大麻衣，看起来就像是流连在赌场与酒馆的落魄男子。
“邱明钟，白东辰，好久没见！”他脸上是一抹惬意的笑容，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那般轻松自在。
周围的弟子嘴巴微微睁大，这个人竟然敢直呼长老名讳，到底是什么来头。
邱明钟神色有些难看，他冷着声问道：“苏颜，你已经被逐出西陵院，竟然还有脸面出现？”
苏颜轻声一笑，摘下腰间的葫芦便喝了一口酒，嘲笑道：“你就是这样跟前任院长说话的？”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轰然喧哗！
周围的弟子全都炸了，这个男子居然是西陵院的前任院长？
知晓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的那些人，如今大多都离开了西陵院，而留下来的人已然成为了备受敬仰的长老。
白东辰怒骂道：“莫要旧事重提，今日你毁我院门，今日便别想安然离去！”
此时看戏的弟子议论纷纷，都在偷偷打量站在门前的苏颜。
苏颜好笑地问道：“琉璃还在吗？微姬还在吗？”
又是一语惊人，这可吓得狄弘亮倒退了半步，琉璃是何人他虽不知，可是这微姬可是长陵百姓都不敢议论的人。
据说那是刑罚司的司首，修为极其高深。
白东辰咬牙切齿道：“何须她们出手，我今日便教训你。”
说罢，一道残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这番速度已经看不清人影，极其可怕。
苏颜的衣袖中忽然滑出一柄软剑，便挥出一道斩击！
这看似随意的一道斩击，竟然掀起了飓风，将修为境界较低的弟子都掀翻在地，那破烂的院子大门稀碎木屑更是到处乱飞。
而白东辰的身影硬生生往那道斩击上撞去，轰然一声气息爆开，巨大冲击像是浪潮便朝着扩散开来。
不少弟子吓得脸色苍白，谁能想到这人随手一击便有如此浩荡的声色。
此时大家的视线落在了白长老的身上，只见他身上的衣袍已经裂开了一角。
苏颜有些惊讶道：“没想到这些年，你倒是有些进步，能挡得住我的一剑了！”
哗啦一下子，这句话像是炸弹一样所有人的心里爆炸。
若是先前说这番话，大家必然不信，可是此时，却觉得是真的。
白长老以前居然连这个人一剑都接不下？
难怪此人可以成为西陵院的院长，实力太恐怖了！
此刻，某些弟子的眼底不是惧怕，而是激动的神色，他们第一次遇到如此修为可怕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西陵院曾经的院长。
在强者为尊的世界里便是如此，哪怕苏颜直接踢烂了西陵院的大门，可是周围的弟子仍然对他投以敬仰的眼神。
苏颜淡声笑道：“微姬走了，琉璃也走了，这破院还有谁打得过我？”
白长老气得脸色通红，他却不敢继续动手，因为这第二剑他怕是接不住了。
白长老怒着脸一手指着对方，语塞道：“你……”
苏颜这般谈笑风生，硬是让人看得无比佩服。
西陵院那是所有长陵百姓最为敬仰的地方，也是他们认为最为强大的地方，此刻却变成了一道笑话。
片刻，又是几道身影赶了过来。
西陵院一共有十位长老，而站在此处的，便有六位。
严长老看到了来人居然是苏颜，便沉着声道：“诸位，我们合力，将他擒住！”
然而话虽然如此，可是却有些人不敢动。
苏颜，这两个字，曾经在他们心里头有着不可磨灭的阴影。
这个人强大之处在于，他修行三十载，同境界之下未尝一败！
严长老鼓励道：“当日，微姬与琉璃能联手将他擒住，我们如今有六人，又有何惧？”
说罢，他首当其冲，祭出了六柄宝剑，剑悬浮在严长老的身体周围。
有些学生激动地喊道：“当日严长老祭出三把剑便击败了南蛮的御空镜巅峰的修行者，今日六剑全出！”
听到这话，不少人眼底都带着一丝期待。
狄弘亮顿时一喜，他知道严长老的修为要比白长老高一些，想必能挫一挫此人锐气。
苏颜眉梢微微抬起，便挥出第二剑。
他的姿势让人看了极其熟悉，有人高喊道：“是六大剑诀之一的南明剑！”
严长老当然知道苏颜修得是何种功法，他一咬牙，便用真气操控着六柄灵剑齐刷刷朝着对方攻去！
他摆手一挥，喊道：“六剑齐发！”
苏颜的剑气犹如锋利的剑刃，将空气切开，甚至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用神识去锁定，否则这道剑气刺穿了你的身体，你还不知道。
他这一剑，是南明剑诀的第六剑，破空刺！
此刻这道剑气犹如天外的飞箭一般朝着严长老射去，除了修为较高的人外，其他的人根本捕捉不到这道速度极快的剑气。
如此一来，在许多的弟子眼里，苏颜只是摆了一个姿势挥剑，实际上根本没什么杀伤力。
而严长老的六柄灵剑，则是厉害多了，分分钟能把对方刺个透。
就在那么一刹那！
整片夜空都亮了！
六柄灵剑瞬间被击落四柄，只剩下两柄歪歪扭扭地朝着苏颜刺去。
而苏颜则是翻身一个回旋踢，直接把这两柄剑给踢到了墙上！
咻的一下！
两柄灵剑刺穿了西陵院的围墙，像是镶嵌在其中那般稳固。
最后这般结果，让全场鸦雀无声，甚至还能听到几个人偷偷吞口水的声音。
苏颜眉梢微微带笑，说道：“果然是破学院，连长老也不过这水平，难怪西陵院会衰落。”
作为见证了西陵院巅峰强势期了人，自然知道十多年前的西陵院有多么恐怖。
那般景象强者如云，随意挑一个人出来，都能够镇压一方。
此时，院里除了徐邵阳勉强能拿得出手，根本就没有天才出现了。
他这话带着嘲讽，让众多长老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奈何打又打不过！
苏颜扫了一眼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了严长老的身上，然后好笑道：“你收徒还要强迫威胁，不怕丢人现眼吗？”
忽然所有人都愣住了，有些知情人脸色大变。
而不知情的人则是一脸愕然，不知所措。
苏颜缓缓将那柄软剑收入袖口，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说道：“今日的事便到这，日后你莫要打那个小丫头主意。”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
有些弟子忍不住问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好像叫苏颜吧？”
“他说的那个小丫头，应该是十二岁成为修行者的那个女孩吧？”
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严长老收徒的事情，这下子变得人尽皆知。
严长老则是脸色阴沉，十多年没出现过的人忽然出现了，而且最后居然是为了叮嘱自己这件事。
难不成，那个小女孩跟苏颜有什么关系？
看到周围的弟子望向自己的眼神，他的表情越发的难看，他真的没想到莫沉居然会与岳家扯上关系。
如今似乎又与苏颜有交情，如此一来，倒是能够理解小女孩为何十二岁就成为修行者。
若是有苏颜这般人物在背后支持，那十二岁成为修行者，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
想到这里，严长老心里才算是平衡下来，随着人群散去，一个身影落在他的眼里。
狄弘亮此时正低着头往院子里走。
严长老看到他就忍不住动气，居然连一个初入修行者境界的人都打不过，简直丢尽了脸。
“站住！”他冷声喊道。
狄弘亮有些愕然地抬头，喊道：“严长老？”
“若是一个月后，你还是未能突破，就自觉离开西陵院吧！”严长老冷着声道。
狄弘亮猛然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这是要赶自己走？
严长老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
风缓缓吹过来，月光很亮。
狄弘亮傻呆在原地，心有些凉，像那满地的雪渣。
第三十四章【突破】
这天，眨眼间就亮了。
今日长陵风平浪静，路人经过西陵院，便能看到那破烂的院门。
这种事情自然瞒不住，很快便全天下都知道了。
西陵院的大门被人踢烂了，到底是谁那么大胆？
各方势力都在讨论这件事。
此刻刑罚司内堂里，好些人正候在此处等着微姬的身影。
“说起来有些惭愧，那个跪在莫沉门口的家伙，是我的弟弟。”狄鸿运黑着脸说道。
周围的几人都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湛弘伟好笑道：“他修行三年却仍然停滞脱凡境一阶，你没指导？”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西陵院的长老都无法解决，我自然插不上手。”狄鸿运解释道。
郎同甫开口道：“我倒是觉得这一跪不亏，毕竟莫沉是苏前辈看好的人。”
狄鸿运有些不满地说道：“我发现自从那日审讯，你就开始处处帮着这个姓莫的说话。”
“咳咳！”郎同甫低着头不再说话。
大抵片刻，微姬的身影从侧边走了出来，大伙才停止了讨论。
这大堂里一共坐了十六七人，最低境界也是筑基境，可以说是刑罚司的中坚力量。
“今日，想必大家都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事。”微姬缓缓开口道。
倪浩旷淡笑道：“昨晚苏颜出世，怕是惊醒了不少人。”
微姬仿佛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口气道：“这两个字，不仅仅代表一个人，还代表这一个时代。”
在座的也就那么三分之一的人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既然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想必不仅仅是为了那个女孩。”湛弘伟分析道：“我怀疑与前一阵长陵的动乱有关系。”
微姬露出了少见的微笑，她开口道：“这个人我比你们都熟，他根本不在乎谁当天子，又怎么可能会参与进来。”
“这就想不通了，难不成那个女孩有哪特殊的地方？”
就在此时，有人举手道：“对了，我发现近日神天司的人似乎也在重点核查一个人！”
“谁？”
“莫沉！”
听到这里，郎同甫微微一怔，他比这里人都要清楚莫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绝对不是靠运气走到今日的，如今又被神天司盯上，说不准是好是坏。
“那个小姑娘似乎与莫沉的关系极为密切，如今苏颜又开口要保这个女孩，我认为有必要理清这里面的玄机。”
然而在讨论这件事的人，除了刑罚司之外，最隆重的应该是西陵院。
此时西陵院的几位长老都围坐在一起。
开始商讨昨日发生的事宜。
“院长目前正在闭关，否则定让苏颜吃不了兜着走！”
“我认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潘长老打趣地笑道：“今日倒是听说，我院有一位弟子在别人门口跪了一个晚上，要拜师的！”
这话一出，几双眼睛都扫到了严长老的身上。
严涛清了清嗓子道：“我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昨日他碰见我根本不敢抬头看，想来是内疚了。”
邱明钟开口道：“好些学生都跟我说，将他踢出西陵院。”
“若是三十日内仍然无法突破，他便收拾包袱离开西陵院。”严涛解释道。
白长老笑了笑：“如此一来，事情算是解决了！”
他们的话题重新回到了苏颜身上，这个人实在有些棘手。
此刻院子里却是成群结队的走在路上，都在嚷嚷着让狄弘亮滚出西陵院。
“我知道他住在哪！”
忽然有人开口道，这时候便一群人起哄，“快，带我们去！”
“将他赶出西陵院！”
“对，这种人就不应该在我们学院。”
哗啦啦的一群人声势浩大的走在路上，不少人听说这件事后都尾随看戏。
狄弘亮在自己的小屋里打坐修行，他好不容易将《大梵决》的手抄本带回来，便迫不及待的开始翻阅里面的内容。
要将自己修行的功法进行变化，实际上非常繁琐，但对于狄弘亮来说并不困难，反倒是轻车熟路。
他已经换过许多本功法，把握十足。
大抵片刻，他便露出振奋的表情，这居然第一次运转《大梵决》的口诀，便发现修为瓶颈有所松动。
想到这里，他瞬间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集中在修行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会儿的时间，众人都来到了狄弘亮的屋子门前，他高声嚷嚷道：“狄弘亮你出来。”
“狄弘亮，滚出西陵院。”
大概喊了几息时间，还是没人应，有人奇怪道：“是不是不在屋里？”
“不可能，我今日早上才见到他神色匆忙地从藏书阁里出来，似乎要赶回来修行。”
“该不会是跪了一晚上，莫半仙真的指点他了吧！”
这句话是笑得说出来的，语气带着一丝讽刺。
“亏他还真信，三年入筑基，我看他是脑子秀了。”
这么骂着骂着，有一个胖子用脚踹开了屋子的大门，这个举动总算是惊醒了入定状态的狄弘亮。
他猛然睁开双眼，才发现外头聚了那么多的人。
狄弘亮从床上爬了起来，瞪着眼问道：“你们这是想干嘛？”
“我爹说，只有修行天赋极高的人才能进入西陵院，我猜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成功入学的吧！”
这话一说，顿时不少人都笑了出来。
特别是一些刚踏入修行的人，他们的人生有了一个飞跃，周围的亲朋好友都是特意讨好他们。
这种变化，让他们心飘飘然。
沈飞宇今日顺利迈入修行者的境界，更是兴奋到了极点，在他看来狄弘亮真的只是一个废物。
自己轻轻松松就跟狄弘亮一样的境界，而对方却修了三年的时间。
看到这来势汹汹的人，狄弘亮的眉梢瞬间就锁紧了，脸色很是难看。
“还等什么，把他赶出西陵院吧！”
沈飞宇脑子一热就走了上前，开口道：“在下沈飞宇，刚到脱凡境一阶，请师兄指教！”
众人顿时骚动起来……
“他连修行三日的人都打不过，我看师弟你说不定也能赢！”有人笑喊道。
当然看戏的人永远比掺和进去的人多，有些人倒是觉得狄弘亮挺可怜的。
“我看算了吧！他跟我一届的，比我要努力得多，可能只是确实没天赋罢了！”魏子轩开口说道。
可是这种声音很快就被其他的吵闹声给掩盖了。
狄弘亮微微拽起拳头，他看着这些人，这些面孔他无比熟悉。
还有些是在藏书阁讨论自己，被自己当场发现的。
他有些失望地说道：“苏前辈说得对，如今的西陵院，确实已经衰落了。”
沈飞宇好笑道：“呦，还不是被你这样的败坏了名声。”
狄弘亮眉头一挑，看着眼前的这个身材略微臃肿的小胖子，淡然一笑：“你不是我对手。”
哗啦啦的，所有人都炸了！
大伙笑骂道：“你是怕了吧？”
有个小个子嘲笑道：“我看啊，那个姓莫的胡扯一通，把他给洗脑了。”
这话刚落，此时人群中，忽然暴动起来了，有人痛骂道：“谁打我！”
回应的声音很是雄壮，反口骂道：“我他妈打的就是你，莫先生是你能骂的？”
大家朝着说话的人望去，只见一个胖的像个球的家伙，正瞪着眼怒视着那小个子。
狄弘亮嘴巴微微张大，他也呆住了，原本听到这言语，他也异常不满。
却没料到，人群中还有一个胖子。
有人嘀咕道：“他好像就是今年新生里面天赋最高的人吧？”
“看这体型，倒是有点像。”
毛飞白卷起衣袖，很是野蛮粗暴的一脚踹了出去，直接把小个子踢飞了一丈之外。
他嘴角带笑道：“抱歉了，我这腿有些抖，总是喜欢乱踢人。”
毛飞白放话道：“我就直说了，莫先生与我有恩，谁骂他，就等于骂我！”
其实他的修为并不高，但却是近几年来西陵院天赋最高的一个人。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毛飞白前途似锦，哪怕他们不会主动拉拢，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得罪他。
狄弘亮看着这胖子，越看越对眼，笑着跟声道：“这一脚，算我踢的！”
说罢，他的气势爆了起来！
这股气息，比他以前要雄厚，强盛，已经到了脱凡境二阶！
这股气息虽然比不上在场的大多数人，可是背后的意义却非凡。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现在是脱凡境三阶！”
话刚落，狄弘亮的气息再次往上暴涨，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这连续突破两个境界，简直闻所未闻……
全场鸦雀无声，简直可怕！
第三十五章 【解决方法】
狄弘亮突破的消息像是一波浪潮，波涛汹涌地扑了过来。
修行彷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他是一个特例，但却不是唯一境界停滞的人，还有许多人也都遇到过这种情况。
只不过有些人撑过来了，有些人还在原地踏步。
这一届天赋最佳的弟子，毛飞白居然也说莫沉有恩于他，这句话背后代表的含义让人深思。
难不成，姓莫的还指点过这个胖成球的家伙？
所以毛飞白才能如此优秀？
这种事情谁也没问，大家都心知肚明，特别是通过本次考核的新生，大部分都被莫沉记下了名字，如此一来，真相便呼之欲出。
此时在一处别院，聚了三个人。
“乾龙兄，我打听到了，是一位岳家的仆人亲口所言，当日岳公子的修为有所提升，然后才请莫沉入府中言谢。”唐文山开口道。
辰乾龙微微皱起眉头，有些顾虑地说道：“狄弘亮与岳公子也不过是脱凡境，修行每一个境界的门槛是不一样的。”
“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要我说，试一试倒是无妨。”李程坤建议道。
大概静了那么片刻。
院子里只听见风吹柳叶声……
“过几日，你便要前往前线，如今修为停滞不前，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唐文山有些担心道：“去了前线更少时间修行，如此一来，怕毁了你前程。”
听到这里，辰乾龙也觉得非常有道理，自己已经没多少时间考虑了。
“罢了，我便去会一会这个莫沉。”
……
此时，莫沉正在望月楼陪着小丫头吃早点。
周围的客人都在纷纷议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听我侄子说，那苏颜的修为真的可怕到了极点，连几位长老都拿他没办法。”
“你侄子是在西陵院修行吧？”
“对，就昨晚发生的事！”
薛软软笑咧咧地问道：“先生先生，苏前辈原来那么厉害啊？”
莫沉也是一阵苦笑不已，“确实厉害！”
“是不是因为他每天都喝酒啊？”薛软软好奇地问道，因为那酒蕴含着灵气。
莫沉轻声笑道：“与这无关，应该只是凡酒入不得口。”
两人吃着吃着，忽然远处有人小声道：“瞧？那桌子的女孩是不是十二岁就踏入修行的姑娘？”
“好像真是，那岂不是旁边的就是莫沉？”
这话一出，倒是好多双眼睛都朝着莫沉望了过去。
莫沉好笑地揉了揉鼻子，倒是没有理会这些人，他惊讶的是薛软软这小妮子似乎比自己还出名，一下子就被认出来了。
大概在长陵，这般年纪的孩子大多还都是跟随在父母身边玩耍，而她却已经成了人们羡慕的修行者，所以才会那么多人关注。
这吃着吃着，一位穿着白色长袍，面容俊朗的年轻人出现在楼道口。
辰乾龙远远便看到了角落里的那张桌子，他找人打听过了，莫先生喜欢在这喝早茶，所以就寻了过来。
此刻，他深吸了一口气，便朝着莫沉走了过去。
“莫先生，在下西陵院弟子辰乾龙。”
话刚落，刷的一下整层楼的视线都望了过来，这西陵院弟子找莫沉，显然有戏看。
莫沉的头也没回，用筷子夹起饭菜就往嘴边送。
当然，他的神识已经附在了对方的身上，脑海里的金褐色铜纸字迹快速浮现。
【出身：辰乾龙，二十四周岁，庆东人……】
【经历：十六岁从庆东来到长陵求学，进入西陵院修行……】
【修为：筑基境二阶，遇到瓶颈……】
【未来：将要到边境参战，数月后战死沙场，边境彻底沦陷……】
莫沉有些感慨，按理来说自己目前就算是窥探到了筑基境修行者的天机，也看不到生死。
可是此人的未来，却只有死路一条。
大概是看到对方没有理会自己，辰乾龙再次报上名来，并且开口道：“我正准备前往边境参战，此行一去，九死一生，听闻先生可窥天机，不知能否为我解开迷惑。”
顿时引来周围一阵喧哗。
这居然是要去边境参战，要知道西陵院的规矩，只有筑基境修为才能上前线。
那些望过来的眼神变得有些灼热，这筑基境的修行者若是愿意入朝为官，就代表这最少是从正五品的官员。
此刻，这样身份的一个人，很是诚恳的来找莫沉请教。
莫沉抬头打量着对方，果然对方的面容神色透着一股霉气。
实际上，莫沉并不懂得看面相，只不过他能够窥天机，便能够从结果逆推面相，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有感觉了。
莫沉淡淡开口道：“有何迷惑？”
辰乾龙也没有避忌其他，当着众人的面便坦然道：“修行的问题。”
莫沉没有吭声，他知道对方的修行遇到了瓶颈，可是他更在意的是，对方战死沙场，边境沦陷的事情。
近几日，长陵征兵，眼前这个人又要前往边境参战，似乎种种迹象都预示着要出大事。
良久，辰乾龙叹了一口气，拱手告辞。
由始至终，莫沉都没有正面回答他，那大概是无望了。
那他又何必苦苦纠缠。
周围的客人议论纷纷，都在小声嘀咕这件事。
薛软软好奇问道：“先生能帮他吗？”
“可以！”莫沉点了点头。
他们的声音并不大，如果有人刻意去留意是能听到他们在聊什么的，听到这句话的人一阵好笑，这牛皮吹得还真大。
那可是筑基境的修行者，你自己不过是一个刚踏入脱凡境的修行者，有何资格指点别人？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
……
此时在西陵院里，大家都还在谈论狄弘亮，如今又传出有筑基境的修行者主动寻找莫沉请求指教。
几位长老又聚在一起，这一次，他们却出现了分歧。
此时陶长老黑着脸道：“情况想必大家都清楚，这一届新生为何意见那么大，就因为莫沉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了。“
“这说明什么，大家都应该清楚吧？”
几位长老都没有吭声，他们非常了解狄弘亮的情况，也知道现在的局面，确实也是没办法。
谁能想到，那个莫沉居然真的就找出了解决的办法。
“其实，当时我是同意他进入学院的，只不过……”邱长老的视线落到了那个闷不吭声的身影上。
严长老冷着声道：“他连一个筑基境的弟子都打不过，难不成学院要为他开先例？”
这话倒也没说错，若是老师连弟子都打不过，如何服众？
当时大家也同意了这个说法。
因为没人想到，莫沉居然能弄出这些大的动静来。
特别是那日，莫沉被拒在西陵院门口，跟随身旁的弟子也扬言要脱离西陵院。
如此仔细去分析，那外面相传岳家公子退学一事，难不成也是因为这人？
真是细思极恐啊！！！
陶长老咬牙道：“若是还有弟子去找他，结果真的修为有所进步，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大家也都明白这个道理，可难不成要下禁令，禁止弟子接触莫沉？
那是万万不可！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僵持……
“无论如何，让脱凡境一阶的修行者进入学院当老师，这件事我是不可能同意的。”严长老毅然决然地说道。
“要不，让他当学生？”邱长老建议道。
“这……”
大伙都愣住了，似乎确实没想到如何是好。
“让他当弟子，授予他临时教师的职位，如此便可解决。”白长老开口道：“在规矩上也合情合理。”
众人纷纷叹气，“只能如此！”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要知道寻常百姓想要进入西陵院也都要经过重重考核。
第三十六章 【莫沉的回答】
正午时分。
这天又开始飘起小雪。
莫沉闲着无聊，便在包子铺旁边开始摆摊，这百两一卦，依然少人问津。
今日算是不错，短短半个时辰，居然有两人主动上前询问。
他买了一些书籍，想着聊以解闷，却没想到越看越闷。
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小妮子如此喜欢听自己讲故事，看来这个世界的故事实在太无趣。
虽然还飘着雪，但温度并没有太低，那渭河里还能看到鱼在游。
此时，一位西陵院的弟子有些拘谨地走了过来，递了一封信然后开口道：“这是学院长老让我交给您的！”
莫沉有些诧异，看对方的衣着打扮，应该是西陵院的弟子。
他才慢慢拆开了那封信，里面的字迹清秀，内容倒是让莫沉呆住了眼。
这是愿意破格录取自己成为学院的弟子，并且赋予自己临时教师的权利。
底下列着大堆的西陵院临时教师好处，有哪些特权，每月俸禄如何等等。
这西陵院也不愧是修行学院，一个临时教师居然有每月五十两白银的津贴补助，还能自由出入院内各种地方，包括藏书阁三楼以上的禁地。
这待遇倒是挺诱人的。
莫沉拿起的自己的笔墨，稍微沾了沾墨水，然后在信的底下写了四个字。
西陵院的弟子姚阳晖偷偷瞄了一眼，却看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沉写完后，便将信纸重新装入信封，然后笑道：“行了，你把这封信送回去吧！”
“好的！”姚阳晖有些腼腆地问道：“先生还有什么要转述的吗？”
其实他大概猜得到里面写了什么内容，因为当时长老还特意交代他好好观察，莫沉看信的时候表情如何，有什么变化没有。
“没了，就这样吧！”莫沉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把信送回去了。
姚阳晖无奈之下，只能往带着信封回到学院。
大概半个时辰后。
他寻到了白长老，便将书信交还，并且说道：“莫先生收到信的时候没有交代其他的。”
白长老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拆开那封信，只见最后面的位置上多了四个字。
“十动然拒？”
白长老愕然地抬起头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当时不方便直接询问，他也没有多解释。”姚阳晖有些尴尬地挠头。
白长老倒吸了一口气，他从未听说过这个词，不过最后一个字，应该是拒绝的意思。
此时，陶长老也走上前来，询问道：“结果如何？”
白长老讪讪一笑：“你自己看！”
说罢，便将信纸给递了过去。
陶长老实际上较为欣赏莫沉这个年轻认，若是对方能够同意，是最好的选择。
此时，信纸上“十动然拒”四个字极为显眼，让陶长老眉梢微微皱起，不得不开口道：“这回复，似乎有些难懂。”
忽然，陶长老眼睛一亮，他笑道：“今日邵博易也来了，他与莫沉有过交谈，不如让他分析一番。”
“也好，邵博易自幼饱读诗书，见多识广！”白长老点头道。
旋即，陶长老就带着这封信来到了学院的武道场，此时邵博易正在磨炼自己身体的抗打击能力。
好几位新生对着邵博易一顿攻击，却连防御都破不开。
陶长老招收笑道：“博易，你过来一下。”
邵博易从武道场里走了出来，笑喊道：“陶长老找我何事？”
“你看看这封信，底下的那四个字是何种意思？”陶长老把信递了过去。
邵博易看到了信的开头，居然是要让一位弟子拥有临时教师的权利，他惊诧地问道：“这特批的是谁？”
陶长老苦笑道：“还能有谁，不就是莫沉！”
邵博易有些释然，莫沉这个人他也非常欣赏，当日在文试的考场里还与自己畅聊了一番，后来才知道原来对方根本没修行。
不过满分答卷是真的，确实是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
他将信读完，然后才看到莫沉回复的那四个字，顿时僵住！
“十动然拒，这样应该是拒绝的意思吧？”陶长老眨着眼睛问道。
邵博易稍微一思索，大概就得出了结论，他哭笑不得道：“这莫先生，太了不得了！”
“哦？为何这样说？”陶长老诧异道。
“长老仔细看，这四个字真实含义应该是，十分感动，然而还是拒绝了。”邵博易笑叹道。
陶长老顿时哽住了，然后笑得前俯后仰，感叹道：“这般怪才啊，也就他能想得出来。”
“不瞒您说，那日西陵院的文试，依我看莫先生的答卷能拿满分，他不能进入西陵院，确实有些可惜。”邵博易叹了一口气。
“这……”陶长老一脸不满地说道：“你为何不早说。”
邵博易无奈地摇了摇头。
由于这个决定是几位长老商量出来的，此时一听回答，有些人是气的脸色发白。
有些则是哭笑不得，这十动然拒的意思，就是虽然西陵院出的条件很好，很感动，可是莫沉还是不能答应。
而莫沉本人，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忽然想到了那个词，就写上去了。
其实他倒是好笑，自己算一卦就百两，显然那些俸禄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
那大堆的条件里，大概唯有能够随意翻阅西陵院的藏书阁是最有用的。
不过，此时自己已经选了修行心法，自然也没必要寄人篱下。
想到这里，莫沉就悠悠然地收摊子回家。
今日虽然只算了一卦，但赚了百两，又够过些日子。
他忽然想到，这几日修行上碰到些小困惑，或许得寻找苏前辈问个究竟。
自己是练剑的，苏前辈也是用剑的。
莫沉想到这里，就来到了望月楼，特意挑了一些好菜带走。
上次喝了苏前辈的酒，他体内的真气显然充沛了许多，想必过些日子便能突破。
而薛软软那小妮子倒是直接突破了，可是根基不稳，需要好好稳固。
莫沉带着一些好吃的，便走出了长陵的城门，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走去，这才寻到了苏颜的住处。
第三十七章 【江湖】
此时，苏颜正坐在门口喝着烈酒。
这远远看去，就像小说故事那些隐居的侠客，就不知道到底为了何事隐居。
莫沉远远就招起手来，笑喊道：“前辈，我带了些好菜，来蹭蹭酒喝！”
苏颜笑着指了指莫沉，“你这小子倒是机灵，知道来骗酒喝！”
“不舍得啊？那就不喝了，光吃菜！”莫沉也跟着豪爽起来，似乎与这种前辈聊天，就必须干脆直接。
苏颜笑哈哈地从屋子里端了几个盘子来盛菜，很不客气就吃了起来。
“这是望月楼的菜吧？”他笑问道：“这味道我知道，没想到十几年都没变。”
莫沉莫名感慨道：“能吃到家乡的味道，感觉很不错吧！”
苏颜倒是惊讶起来了，笑骂道：“你这小子，年纪不大，怎么感慨这般多？”
莫沉摇头苦笑，却没有说话。
苏颜眉梢微微皱起，便摘下自己的腰间的酒葫芦，给两个碗倒上酒，一人一碗。
“来，干了这碗酒，从此无忧愁！”
莫沉端起碗来就往嘴里头灌，那一刻无数的思绪涌上心头。
霎时间，眼眶就泛红了。
到了长陵这些日子，虽然他反复告诉自己，这是一个精彩的世界，但终究还是会想起曾经的那些人，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日子。
苏颜开解道：“这就是江湖，你一只脚踏了进来，便回不了头。”
提起江湖这两个字，莫沉忽然说道：“我听说过一种说法。”
“所谓的江湖，就是我坐着的这个地方，喝着的这壶酒！”
苏颜拿着碗的手忽然僵了下来，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莫沉眨着眼睛愕然地问道：“怎么？说的不对？”
这时候苏颜才回过神来，摇头道：“说的对！”
虽然如此，可是苏颜的心里头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江湖的这种说法，他曾经听过一次，此后便无人提起。
而说这句话的人，正是如今权力滔天，万人之上，神天司的徐老。
当初他不过二十出头，性子很烈，几位好友围坐在一起，让徐先生讲故事，那晚便讲了一个关于江湖的故事，也道出来这么一句话。
此刻，莫沉嘴里冒出来的话，几乎与徐老说的一模一样，甚至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想到这里，苏颜才猛然想起，这个年轻人曾经说过他喜欢喝茶，还说茶馆的老板也说他跟一个人很像。
苏颜如果没记错的话，徐先生也特别喜欢喝茶，喝的是龙井茶，有一次自己还守在茶馆周围把风。
想到这里，苏颜仰头大口喝着酒，直灌入喉。
仿然人生几十载，来来回回，又回到了起点。
莫沉苦笑地揉了揉鼻子，不太清楚这苏前辈怎么一回事，只能跟着往嘴里灌酒。
两人喝着酒，吃着菜。
苏颜开口问道：“你当日为何想要进入西陵院当老师？”
“说来也惭愧，只是当时寻不到修行功法，才出此下策。”莫沉有些苦涩地说道：“最后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
苏颜笑道：“要不我回去跟那群兔崽子打一声招呼？”
莫沉顿时一笑，摆手道：“别，今日我才拒了他们的邀约！”
“哦？难不成他们主动请你到西陵院当老师？”苏颜有些惊讶，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厉害了。
“让我当弟子，授权临时教师，让我拒绝了。”莫沉淡然一笑，摇了摇头。
苏颜眼睛带笑，问道：“你这架子不小啊，居然连西陵院的邀请都拒绝。”
莫沉现在知晓苏颜的态度，倒是放开了许多，他笑道：“我回了他们四个字！”
“四个字？”苏颜眯着眼睛有些好奇。
“十动然拒！也就是虽然我十分感动，不过我拒绝！”莫沉笑着嘴回答。
噗嗤一声！
苏颜笑喷了一口酒，他几乎可以想象学院的长老看到后的表情，怕是气的脸都绿了！
……
待到莫沉回到长陵，天色渐黑。
此时一匹快马在长陵的街道上横冲直撞，吓得周围的百姓纷纷躲在一旁。
眼见差点就要撞到一个孩子，然而马匹的速度却没有减缓。
莫沉的视线望了过去，这马身上浑身是血迹，最关键是骑在马上的人居然断了一臂。
这手臂显然是近日才断的，伤口只是简单的包扎，还能看到渗出来的血。
他的心瞬间就沉了下来，这定然是发生了某些重大的事件，否则这人不可能会这种状态。
那匹快马直奔皇城，那人单手翻身下马，却不料整个人摔了下来。
“快，边军急报！”
守在城门口士兵顿时神情紧张，这边军快报，是最紧要的军情。
几名士兵确认过这个人身上的令牌，便马上往里面通报。
大抵片刻，徐百福将军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我是从一品护国将军，徐百福，有什么军情可以跟我汇报！”
只见那人脸色有些难堪地开口道：“边军全军覆没，近十万士兵被俘！”
猛地一下，徐百福整个人都傻了眼。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将其他的人调遣开来，然后问道：“告诉我详细的情况，是谁派你回来的？”
“李顾城假传圣旨，勾结外人，假意练兵，让数万士兵受困于埋伏中，被迫投降。”
徐百福两眼一瞪，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李顾城？”
躺在地上的人说着说着忽然一阵抽搐，便晕倒不动！
徐百福大喊一声：“来人，将他妥善安置，在我出现之前，不许任何陌生人接触他！”
说罢，他便心急如焚地朝着皇宫内院奔去。
此刻张鸿天正在庭院处浇花。
看守在外的护卫将徐百福拦了下来。
徐百福咬着牙说道：“我现在要面圣，立刻马上！”
“徐将军，请稍等，我这就去禀报！”拦在他身前的是大内侍卫，朝着他微微鞠躬，便转身离去。
这急的徐百福原地来回走动，好不容易才见到陛下的身影，他倒吸一口气，惊慌失措地说道：“陛下，李顾城假传圣旨，十万边军被俘。”
张鸿天眼珠子一僵，冷着声问道：“边军一共多少人？”
“一共十三万，如今仅剩三万，这点兵力不足以抵挡宋朝的铁骑，边境战况十分危急！”徐百福咬着牙回答。
张鸿天心里头像是压了一颗巨石，他嘴唇有些发干，开口道：“这天，要乱了！”
第三十八章 【两种人】
北边，那是宋朝，又称北宋。
北宋与大疆国的边境，常年战乱不止，甚至还有占山为王的土匪贼寇。
周遭的城镇来来往往都是发战争财的商人，也有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流浪刽子手。
谈论起这兵家必争之地，必然是两军交战必经之路上的死门关。
死门关，实际上是一条狭窄的山道。
想要绕开这条路，则必须多花费两日的时间，所以绝大多数人行军，都喜欢兵行险将。
毕竟两日的时间太长，谁也等不起。
如今并非全面开战，只是小打小闹，所以驻守前线的只有三只部队，共十二万余人。
此刻，局面却有了决定性的改变。
李顾城假传圣旨，假意练兵，实则却是有宋朝的大量兵力埋伏在死门关。
如此，便不费一兵一卒，将近十万大疆士兵捕获。
两夜的时间，北宋兵力不仅仅占领了死门关，甚至攻下了大疆国最关键的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易守难攻，原本乃是大疆稳固边防的核心据点。
如今完全落入北宋人的手里。
这座城，名为汉中。
许多北宋的士兵行走在汉中的街道上，杀戮与劫掠，几乎没有停止。
这座城池显然成了人间地狱，正所谓国破家亡，便是如此。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满脸黑漆漆煤迹，躲在柴房里瑟瑟发抖。
她抱着自己的身子，缩在角落，脸色十分苍白。
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被发现，可能会落得比死更惨的下场。
酒楼，茶馆，当铺，全部被洗劫一空。
百姓疯狂逃窜……
如此景象，让人心寒。
在外城的兵营里，诸位北宋将领正在举杯庆祝。
“来，为我们的李将军干了这杯酒！”
喻康乐轻声笑道：“战局僵持了数十年，如今大疆内外受敌，已经过了鼎盛时期。”
众人吹捧献媚的对象，正是打破僵局的关键人物，李顾城。
“临近的十三个城，是抢是占，想必明日便有结果，今晚我们只需大醉一场。”
李顾城与他们喝了几杯，便独自走出帐篷。
他的心在更远的地方，那才是他要追求的。
李顾城的脚步来到了树底下，这里还躺着一个人，正是跟随他背叛大疆的副手魏茂才。
魏茂才看清了来人，便紧张地爬了起来喊道：“李大人。”
“没事，继续躺着吧！”李顾城淡淡说道。
说罢，他坐了下来，看着头上的那轮明月。
周围很是喧哗热闹，他们两人仿佛与环境格格不入。
“怎么样，是不是后悔了？”李顾城抿嘴笑道。
魏茂才躺在地上，眼神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悔了，只是看到汉中的景象，心中开始隐隐作痛。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李顾城抬头望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一种人，是为了别人而活。另一种人，是为了自己而活。”
“我希望你是后者。”
良久，李顾城站起了身，拍了拍屁股，自己一个人朝着树林走去。
魏茂才眼瞳微微一怔，他侧着头看着那个男人。
他的命是李顾城救的，所以他愿意为了对方卖命，心甘情愿，哪怕是走到今日，也不曾后悔。
只是他想不明白，李大人明明知道自己是第一种人，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当第二种人。
他露出自嘲的笑意，摇了摇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幕更深了，周围弥漫着酒气。
李顾城有着一双剑眉，从他踏入长陵的那一刻，便有人告诉他，他是修行的一块好料子。
但是，令人嘲讽的是，那个年代最耀眼的人却不是自己。
他隐约记得，有一个晚上，那个人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彻底改变了他对世界的看法。
当时他花尽所有的时间去修炼，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苏颜，他费尽所有心思去讨好徐先生，却怎么也争不过微姬。
想到这里，他不由笑了出来，笑得很开，笑得像个傻子。
旋即，一行泪水便流了下来。
这些年，他依旧兢兢业业，总算是等到了能够晋升三司司首的机会。
如今监天司的司首生死不明，位置已经空了出来。
他知道，如果老人家愿意点头。
自己就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可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徐老愿意去栽培一个年轻人，去栽培徐邵阳，都不愿意推自己上去。
难不成是自己不够优秀？
他眉梢紧紧皱起，旋即眼底闪过一丝狠辣，他不服！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大力的呼着气。
这些年来，他坐在监天司二把手位置，却把所有司首的工作都做了，可是在权力上，他得不到满足。
凭什么他苏颜可以潇洒自在，微姬可以万人敬仰，自己却只能默默无闻？
他告诉自己，李顾城，你不比别人差。
其实，刚才对魏茂才说的那句话，也是说给自己听。
他为了大疆已经付出大半辈子，是时候为了自己真正活一次。
李顾城看着周围的环境，以及远处的硝烟，这是自己选的路，而且没有退路。
他非常清楚，徐老对于大疆而言，可不仅仅是对外的一种威慑，更多是一种信仰。
许多人愿意留在长陵那个地方，便是出于对徐老的感激之情。
包括他自己。
现在徐老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一旦徐老倒下，还有多少人愿意为那个新皇帝卖命？
至少他不愿意，所以走了，他认为自己只是走得比别人早。
夜深，今夜无眠。
……
封天阁。
那是坐立在长陵的高耸楼台，此时忽然传来陶瓷碎裂的声音。
吭的一声，茶壶碎了满地。
那个老人家大口大口呼着气，脸色十分难看，眼底的愤怒压抑不止。
“好一个李顾城！”
徐老很迟才知道这个消息，仿佛有人故意瞒着他。
众人瞒着他的最大缘故，便是因为，李顾城是他亲手带起来的几个人之一。
在屋子里，还有一个人靠在门背上喝酒，那个人便是苏颜。
苏颜忍不住骂道：“他的良心过得去吗？”
“他是一个很容易妒忌的人。”徐老默默说道：“这些年来，他身居要职，也做出了一些成绩。”
苏颜眉梢微微抬起，诧异地问道：“那为何？”
“为何没有让他当司首？”徐老有些嘲讽道：“以他的品行，当了司首，岂不是还要一手遮天？”
苏颜微微一愣，似乎也确实如此，三司的权力实在太大了。
不管是徐老，还是微姬，实际上都是先帝许可的人，而李顾城，显然不合适。
苏颜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哪怕如此，我还是想不明白，北宋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提到这里，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宋朝的古庙。
要说修为顶尖的修行者，如今大疆并不少，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徐老指点上来的。
而宋朝，却有一座古庙。
这座庙的香火不灭，宋朝便可长久繁华。
与之相比，南蛮的圣山，也是同样的道理。
可唯独大疆，没有这样的存在，唯一能震慑世人的，只有神天司的探子，还有那个坐在幕后的老人。
可老人终究会离去，古庙与圣山却永恒。
良久，徐老叹了一口气：“他求长生去了。”
苏颜抿着嘴，也默认了这种说法。
到了他们这等修为，已经难以进步，可若一心求权，却求而不得，退而寻长生，似乎正符合李顾城的性格。
徐老眯着眼，寒着声说道：“那十几座城，正是他与古神庙交易的底气。”
苏颜倒吸了一口气：“那可是上百万百姓。”
谁也没说话，气氛一瞬间冰冻，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上百万人的家庭毁于一旦，这种代价，如果仅仅是为了个人的利益，实在太过自私。
徐老死死咬着牙，视线朝着苏颜望去。
苏颜眉梢一皱，便开口道：“我去杀了他！”
徐老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你杀不死！”
“不可能，他从没有打赢过我，他不是我的对手。”苏颜反驳道。
“如今十几座城没有攻下来，他手上有二三十万兵力，你能杀几个？”徐老神情凝重地问道。
苏颜一下子哽住了，哪怕自己一步杀一人，怕精疲力尽也杀不完。
徐老叹了一口气：“我老了，让年轻人去吧！”
“你说徐邵阳？”
苏颜并不知徐邵阳已经被掳走，他只记得，那个后辈熟读兵法，修为心智亦是上等。
提起这个名字，徐老脸色沉了下来，他发现自己似乎被将了一军。
很有可能前一阵李君侯背叛，就已经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将徐邵阳掳走，如此一来大疆便少了一位帅才！
哪怕目前还有许多将军将领，可那些都是将才，杀敌打仗在行，行兵布阵却一塌糊涂。
徐老微微擦了一把汗，自己居然在无形之中，就被算绝了！
此时，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年轻人的身影，哪怕他从未亲眼见过那个人，可是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也是最好的选择。
徐老缓缓说道：“是莫沉！”
听到这个名字，苏颜整个人都呆住了，嘴巴微微张大……
第三十九章 【通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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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有些暗，乌云盖顶。
有些事是瞒不住的，比方说边境失守，北宋铁骑入侵，唯恐被战火牵连，邻近的一些城池，也陷入混乱。
周遭城池逃难的百姓流入其他地方，消息便传了出来，瞬间整个长陵都沸沸扬扬。
“天啊，怎么忽然说失守就失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特别是那些家中有男丁报名从军的百姓，他们的神色更是紧张，到处打听事情的真伪。
纸包不住火，事情得到证实，便人心惶惶。
莫沉此时正走在路上，想着去买些包子填填肚子，却看看邻居的街坊一脸担忧地往这边走来。
等他到了茶楼，才发现原来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
虽然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听闻事情的严重后，才发现自己低估事态的发展。
“我儿子在监天司任职，近几日忽然联系不上了。”
“我听人说，徐将军失踪了！”
马上一群人围了过来，很是惊诧地问道：“徐邵阳吗？”
“对，负责给徐将军烧菜的大厨，是我大舅的朋友，他给我们说的。”那人神秘兮兮地说道：“已经失踪好几日了。”
各种各样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刻意传出来，瞬间徐邵阳失踪的消息也被曝光了。
长陵的百姓陷入了无穷的焦急。
徐胜着急地在长陵里转，这才在茶楼里找到莫沉。
“先生，出事了！”他慌慌张张地说道。
若是平常有人这样说，大家必然会想凑热闹听一听。
可是今天，满大街都在讨论，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徐胜在莫沉的耳边小声说道：“神天司的人正在通缉你！”
就那么一句话，声音虽小，却直接让莫沉呆住了，这什么情况？
他脑海闪过无数画面，自己似乎与神天司没有任何交集，唯独那次摆摊，薛软软将一位神天司的探子打伤。
可根本不至于如此啊！
莫沉两眼一瞪，问道：“消息从哪来的！”
“我先前去您的屋里，看到三个穿着白色官袍的人闯入了您的家中，那身打扮我记得很清楚，是神天司的人。”徐胜解释道。
这话刚落，街道上便熙熙攘攘，很是吵闹。
忽然三人闯了进来，开口便说道：“神天司办案，请闲杂人等离场！”
莫沉猛然抬头，有些震惊地望着这些人。
身穿白袍的钱兴朝对着徐胜嘲笑道：“你真以为我们没看到你，只不过让你带路而已！”
说罢，他们便直接将莫沉给扣押住，强行带走。
“这是犯了什么事啊？”
“对啊，神天司抓人，可少见了！”
周围的百姓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徐胜顿时脸色苍白，奈何的他的修为，也打不过这三人，在且神天司办案，在长陵无人敢拦。
他微微咬牙，对着莫沉说道：“莫先生，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莫沉由始至终没有说话，他脑子有些乱，这三个神天司的官员，都是筑基境的修行者。
哪怕他将三人的天机窥破了，也找不到任何跟自己有关的信息。
他的脸色很是难看，这种被强权压制，而又无力反抗的感觉，实在憋屈。
莫沉咬着牙问道：“理由呢，给我一个理由！”
“哪来的那么多理由，抓你是上头的命令，而且还是死命令，一定要活抓，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了？”这个的神天司官员还瞪着眼问道：“你该不会与李顾城有什么关系吧！”
这话一出，旁边的同僚才推了推这家伙，示意他别多嘴。
莫沉被直接拖进了一个密封的监牢里，甚至连他的神识都穿不透这墙。
事已至此，发展出乎意料迅速，他没有任何选择，反抗的余力。
他这才意识到，在许多大人物的眼里，要捏死自己，似乎真的不费任何力气。
到底是得罪了谁？
自己目前的能称得上得罪的，似乎就只有西陵院，可这与神天司扯不上什么关系。
天渐渐入夜。
时间缓缓过去，仍然没人出现。
他这段时间想了许多种可能性，可是想要从何来走出去，有些太艰难了。
莫沉有些无力地躺在地上，这铜墙铁壁，似乎是故意打造的，连神识都能封闭，定然是用来关押十分重要的犯人。
自己怎么也算不上重要吧！
在牢狱里看门的人都打着哈欠，有些犯困，他们聊着天：“关在密室里的那个新来的，是谁啊？”
“好像是一个算命的吧，修为也不高。”
“我咪一会，下半夜来替你们。”
说罢，几个守夜的人便分开了，有的人继续巡逻，有的人则是开始休息。
忽然一道人影出现牢房的路上，牢房里的士兵很是恭敬的点头问好。
他们问好的对象并非那个走在路上的人，而是被推着轮椅上的老人家，这个人才是他们发自内心尊敬的存在。
毕修谨开口道：“应该就是这里。”
“好，开门我进去！”徐老的声音很淡，很平静，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毕修谨是牢狱的驻守长，他拿出钥匙，便打开了这个密室的门。
莫沉正在闭目养神，在密室里他甚至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审讯室。
忽然门开了，他猛然睁开眼睛。
只见门外有一个年近五十，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家看着自己。
“你先退下吧！”老人家的声音很是沧桑，喉咙似乎很干。
毕修谨顿了顿，他虽然想在旁边，保护老人家的安危，此刻却不得不先行退避。
毕修谨的脚步刚走出密室，老人家便伸手将门关上。
这一切很是自然，当老人家回过头来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已经满脸震惊地望着自己。
徐老笑道：“第一次见面，有些仓促。”
莫沉的嘴巴能塞进去一个拳头，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的神识接触到了对方，也轻而易举地破开了那道白光。
天机便显露无疑。
【出身：徐周，四十九周岁，湖南长沙人……】
【经历：？】
【修为：？】
【未来：？】
【凶吉：？】
金褐色的铜纸里，却有一大堆的问号，唯独能看到对方的出身，也就是姓名年龄来历。
仅能看到的那一行字，却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嘴巴微微张开，有些震惊地问道：“湖南人？”
第四十章【这个世界需要英雄】
徐老笑着说道：“你的眼光还不错！”
莫沉倒吸了一口气，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太震撼，除了自己之外，居然还有其他的穿越者。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徐老缓缓道来：“听说你被扣押，学院的那个小胖子在衙门闹了一天。”
“那个小姑娘更是寻到了苏颜，还想着要劫狱！”
说到这里，徐老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真是太有意思了。
莫沉有些惊讶，似乎对方非常了解自己，包括自己接触的那些人情况也了如指掌。
“狄弘亮让我有些吃惊，我以为他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为了得到你的消息，他差点与在刑罚司的兄弟翻脸。”徐老为点头表示认同。
面对这样的一位似乎什么都知道的老人，莫沉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徐老有些失望地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二十三年前，我在西陵院的门口，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跪在那，足足跪了三天三夜。”
“你猜他为什么要跪？”
莫沉眉梢皱起，他能想象得到那个场景。
徐老继续说道：“那个孩子，他有一双剑眉，从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的天赋非常高。”
说到这里，徐老还特意望了莫沉一眼，缓缓说道：“最后，我帮他进入了修行的道路，一路上为他讲述做人的道理。”
“不过可惜啊，他的天赋虽高，却比不上苏颜那小子，所以每次都只能排在第二。”
听到这里，莫沉眼瞳微微一僵，他大概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人是什么身份。
“二十多年过去了，苏颜隐居郊外，那个曾经可以为了修行在西陵院门口跪上三天三夜的孩子，也成了刑罚司的二把手。”
这些人的人生轨迹，全部都在徐老的脑海里一页页翻过。
徐老缓了一口气，笑着问道：“如果，哪一天徐胜用剑指着你，会是什么感觉？”
莫沉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问的是如此尖锐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自己没有答案。
良久。
徐老叹了一口气：“窥天机，算人命，千算万算，你却算不到自己会如何改变历史轨迹。”
听完这句话，莫沉猛然惊醒，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位老人家跟自己一样，能够窥天机。
也就说，这个穿越者前辈，有着跟自己一样的本领。
“李顾城的命原本不是这样的，我帮他改了命，却造就了如今的局势。”徐老像是自言自语道。
老人家的眉头深深皱起，那抬头纹很深，看的出经常露出愁态。
莫沉眼睛一瞪，又想起了神天司那个官员的话，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他最后背叛了你？”
老人家轻声一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在骂那个家伙。
“何止背叛了我，他背叛了整个大疆国，又亲手葬送了边境上百万人的安危。”
说到这里，老人脸色很是难看，有些自责，又是无奈。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
莫沉心里很复杂，他忽然一下子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刚才进门的时候，老人家为什么要讲自己身边的那些人，知道自己被捕后都做了些什么。
那是在考察，或者是一种测试。
测试这些人在自己被捕后的反应，以及行为。
想通这些事，莫沉的感情就更复杂了。
徐老抿着嘴，他其实一直在观察对方的神态，哪怕是眉梢的一瞬间变化，也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老人家知道，这个年轻人正在慢慢理清思路，已经明白自己想表达什么。
旋即。
徐老又淡笑一声：“我真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遇到一个能够谈心里话的人。”
从这句话里，莫沉能知道老人家心里头的孤独。
像是自己，哪怕身边认识的人渐渐多起来，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恐惧陌生。
可是深夜里那种莫名的孤独，总会让人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徐老好笑地摇了摇头：“你啊，比我想象的要沉默。”
莫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还不如听您说。”
“嗯！”徐老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你要相信自己，才能真正做到预知未来，掌控天命。”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到我这般年纪，你就会发现，你最大的敌人，其实是自己。”
这句话点醒莫沉，应该说是让他确定了这个道理。
莫沉早就有所顾虑，自己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历史的轨迹，那么某一天的发展，就必然会出乎自己的意料。
“这是一个认知的错误，比方说五年后我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那么很可能会导致前面的五年时间里，我所认知的未来出现偏移，而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莫沉开始分析道。
徐老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花费了近十年才悟出来，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现在就已经明白。
能够窥天机，这是两人的秘密，谁也不会往外说。
然而此刻，他们却可以将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以及猜测进行一个交流沟通。
很快，两人的关系便熟络起来，这大概是因为他们有着太多的共同点。
年龄的差距，与世界的隔阂相比，显得无所谓。
他们的话题很快就扩展到了另一个世界，又分析了一番那个世界的政治体系。
此时徐老才苦笑道：“三权分立，确实是我特意建立的，考虑的就是有朝一日我离去，这个王朝能继续运作。”
莫沉很是诧异地问道：“修行者的寿命应该比寻常人要长。”
徐老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便将往事一一道来，提起自己为了救先帝，而毁了丹田，才换来如今的地位。
莫沉也是明白人，在他的印象里，为了争夺皇位而发生无情的流血事件都是常事。
很可能会因为站错队，而被灭掉九族。
在许多上位者的眼里，他们只要有用的人，哪怕你能力再强，若不能为他所用，还不如毁掉。
说到这里，徐老笑道：“你的条件比我好，将大疆交给你，我也放心。”
莫沉忍不住笑了出来，谁能想到，这偌大一个王朝，交托起来竟是这般的随意。
他摇头道：“我可没有那么的心思去打理。”
徐老淡笑道：“曾经我也是你这般想法，想着潇洒过日子，可是这个世界上，总要有英雄。”
莫沉抿着嘴没有说话，自己想不想当英雄？
徐老有些看淡世事地说道：“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你若不愿，大疆改朝换代就不远了。”
莫沉的眉梢皱了起来，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特别是大义当前，自己别无选择的感觉。
徐老缓缓说道：“我并没有逼你，我对长陵，对大疆有感情，那是因为我在这呆了几十年。”
“而你没必要，你完全可以走出去看看，看看这个世界，或许你会喜欢上宋朝的繁华，会喜欢上蛮人的直爽。”
说到这里有，徐老低着头笑道：“人各有志，战争从没有对错，历史只书写胜利者的豪言壮志。”
莫沉眼睛直直地看着这位老人，他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认真，似乎并不是敷衍自己。
这一切并非说笑，若是自己点头，就能成为徐老的接班人。
而此刻自己摇头，将会与莫大的权力擦肩而过，继续自己的潇洒人生。
莫沉迟缓了片刻，才开口道：“我这个人相信，破而后立。英雄我就没什么兴趣了，不过让英雄给我撑伞，这倒是蛮有趣的。”
莫沉像是推脱好友送礼那般，摆手笑道：“至于接班就算了，我有自己的路！”
徐老先是呆了一下，然后才拍了拍自己脑袋，大笑地摇了摇头！
他发现，自己的思维被困住了。
大抵自己的位置，实在太多人想坐，所以他才会着急找一个人来接班。
此刻，徐老很是释然，心里头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
第三十九章 【说客】
下了一场暴雨。
整个长陵变得潮湿起来，这天很冷，吹着风让人情不自禁缩紧身子。
大概这天气与辰乾龙的心情相似，一样那么的孤独无助。
他觉得这天就不让自己好过，最近实在太倒霉了。
前一阵，西陵院已经向朝廷递交了他的请愿，自愿前往边境驻守边防。
同时，朝廷也会赐予他正五品将领的官员身份。
这原本是等价的交易，作为西陵院出身的筑基境修行者，他有这样的资格。
但奈何，昨日边境失守的消息，就像是一把刀，刺进了他的心里。
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已经打听过了，如今边境的状况非常危急，怕是需要调动大量的兵力。
大战一触即发，毕竟已经平静了近十年。
他的心情说不出的沉重，这偏偏又是自己的选择，如今进退两难。
这战事虽然不会直接波及长陵，可却会影响到百姓的情绪。
在西陵院门口的那家饭馆，陈二狗依旧吐沫横飞地讲着八卦故事。
“话说，这苏颜可真不一般，他站在台上便无人敢上前。”
也不知道在哪打听来的故事，便让陈二狗讲得仿佛亲临现场那般刺激。
这个人的口才，确实了不得。
越来越多人，听说苏颜的这个名字。
可是此刻，那望洞庭旁的酒楼里，莫沉正在与这个江湖上有传说的前辈喝着酒。
说来也奇怪，平日都是莫沉主动带着饭菜寻上门，而这次却是苏前辈主动请客。
莫沉开玩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怎么，你小子还怕我占你便宜？”苏颜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今日，确实是有事来的，但并非是自己的事情，而是这个天下的大事。
“你应该还不知道，我为何会隐居在长陵郊外吧？”苏颜说道。
莫沉眨着眼睛，眉梢挑起，问道：“为何？”
苏颜眼底带着一丝落寞的笑意，用寻常的口吻说道：“我爱上了敌国的女子。”
莫沉嘴巴微微张开，显然有些惊讶。
苏颜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回忆，曾经让他撕心裂肺的痛，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仍然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今日既然提起，他也就继续说下去。
“她其实是宋朝的探子，却潜伏在长陵，还进入了西陵院。”
莫沉瞪着眼，很是惊诧地问答：“这北宋人与我们大疆人，有什么特殊的区别？”
“有，大疆的百姓是黑发黑瞳，北宋百姓则是各异，有些人天生便是金发。”苏颜解释道。
莫沉大概心里有了数，那应该是人种有区别。
苏颜喝着酒，他喝的是自己酿的酒。
那望洞庭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天空的色彩。
“她大概在长陵呆了三年，那三年，是我最好的时光。”
苏颜表情很是坦荡，似乎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那时候，她偷偷潜入了神天司，被发现后逃到了西陵院，是我偷偷藏了她！”苏颜眼神还在留念这那些年的光景。
他笑着说道：“后来他们知道是我藏的人，全天下的人都在谴责我，但是他们打不过我。”
最后一句话听得莫沉哭笑不得，真是任性。
苏颜大口喝着酒，“最后我将她放走了。”
莫沉看出来了，苏前辈显然是一位深情之人，愿意为红颜而弃天下。
苏颜挠了挠头笑道：“近日我听说边境失守，北宋铁骑横行，我看我也有几分罪在里面。”
莫沉愣住了，他在想难不成苏颜跟这件事还有关系？
“所以今日请你吃的这顿饭，就盼着你能施以援手，救一救边境的百姓。”苏颜眼中带笑地盯着莫沉。
莫沉一下子就把筷子给放了下来，做出抠喉的模样，似乎想把吃进去饭菜吐出来。
看得苏颜一阵好笑，这家伙怪手段倒是多。
“行了，你都咽进去了，还想吐出来？”
莫沉那是哭笑不得啊，他摆手道：“前辈，我看这顿饭还是我来结吧，您别破费了。”
“不行，这哪能行，给你送行，必须我请客！”苏颜义正言辞地说道：“再说这顿饭你可赚大了，现在多少人盯着你？”
“我请你吃饭，就代表这我的立场，这偌大的长陵，现在还有谁敢动你？”
苏颜这般放话，声音还不小，刻意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莫沉微微咬了咬牙，确实是这个道理，周围不少的眼睛望了过来，怕是很快各路的探子都知道自己跟苏前辈的交情不浅。
确实能帮自己解决不少潜在的危险。
可……
这边军沦陷，自己能帮得上什么忙？
他有些难堪地问道：“您就直说吧，到底想要我干嘛？”
苏颜眯着眼睛笑道：“我希望你能到边境去，收复失地。”
莫沉有些愕然，听刚才的故事，应该不是假的。
可绕来绕去，最终是想让自己去边境，他硬是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把这事扯在一起的。
莫沉很是干脆地开口道：“我拒绝！”
“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回来后，我替你到灵剑山拿飞山剑诀的下半部修行功法。”苏颜微微一笑，他胜券在握。
“我考虑一下！”莫沉眼珠子转了转，这倒是有些吸引力。
“你要钱要人都可以！”苏颜以防对方借其他理由推脱，直接就封死了莫沉的退路。
莫沉咬着牙，实际上他知道如果自己拒绝，苏前辈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但边境失守，长陵百姓就已经落得这种气氛，怕是临近边境的城池，情况更加严重，甚至很可能发生暴乱。
他稍作思索地开口道：“我一个人改变不了战局，除非你给我一支军队。”
说完后，莫沉心里头松了一口气，这个理由，苏颜没办法了吧！
不过！
他万万没料到，苏颜居然认同他的说法，并且点头道：“没错，是要给你军权，这样吧，让你率领三千人。”
莫沉瞬间惊呆了，他瞪大着眼看着对方，这该不会是说真的吧？
苏颜强行忍住笑意，内心却想，你这小子总算是自己钻进去了！
看到莫沉那般表情，苏颜才开口道：“我跟你说实话吧，现在边境犹如人间地狱，而如今朝内没有人敢站出来，但我觉得你可以。”
莫沉还想喝口茶缓缓气，结果此时一口喷出，“噗嗤”一声，喷了一桌子。
苏颜看到这样，干脆开口道：“这些全都算是你吃的。”
莫沉瞬间哽咽住了，他着急道：“您是高看我了，我连行军打仗都不懂，就看过一些三十六计的小寓言故事。”
“哦？这三十六计是何物？我听都没听过，看来没选错人。”苏颜抿着嘴点头。
莫沉有些苦恼，又有些怀疑地问道：“你真没听过？”
“没听过！”苏颜眨着眼，他确实没听过。
莫沉眼底露出兴奋的神色，这个世界没有三十六计，他并不奇怪，反而有些庆幸。
那自己岂不是可以体验一把卧龙军师的感觉？
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能够调兵遣将，运筹帷幄，指不定还能演绎几番传奇战役。
稍作思索，莫沉狠下心来，开口道：“我要三千人，贴身护卫十个，我自己选，必须是修行者。”
苏颜有些吃惊，他发现这小子的态度似乎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难不成这三十六计，有那么厉害？
反正徐老的意思，就是让这个小子上前线磨练一番，自己只不过来当说客而已。
苏颜也是爽快地点头道：“行，都依你！”
第四十章 【徐老的理由】
莫沉回到家里。
前往边境这个决定虽然有些突然，但边境的战况，莫沉早就有所预料，
他相信依靠自己的能力，再配合上自己略懂的兵法，有很大的几率能够扳回一局。
在长陵的这些日子，虽然过得很清闲，但终究有些枯燥。
他觉得二十岁的年轻人，如果有机会，还是得出去走走。
以苏前辈的人脉，以及影响力，他倒是没有担心对方承诺的三千兵力。
他慢慢地研磨着墨水，脑海里则是在想，长陵还有些事没有交代清楚。
莫沉开始写信，大概解释了一下自己此行的目的，以及日后遇到事情，对方应该如何去解决。
他最担心的是，薛软软那小丫头，交托给西陵院他不放心。
似乎唯一的解决方式，便是交托给苏前辈照料。
这两封信，一封信是写给薛软软，另一封信则是交给在西陵院修行《大梵决》的狄弘亮。
至于徐胜，怕是有可能与自己同行，就不必留书信了。
这思来想去，长陵也就认识那么几个人。
写完这些信，莫沉皱起眉头，开始反复思索，到底为什么退出江湖的苏颜会找上自己？
……
封天阁。
神天司的官员此时正在处理与李顾城相关的残党。
而朝中，陛下也下了令，必须尽快联络到潜伏在宋朝的刑罚司司首，否则只能选择其他人来任职。
目前的状况非常糟糕，内忧外患一起来。
监天司群龙无首，而且许多人都还有待调查。
几大君侯中，怕是还有人图谋不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露出马脚。
而大疆皇帝，目前已经把绝大部分的朝中琐事交给了两位丞相，自己则是来到了封天阁。
往常，几乎都是徐老亲自前往皇宫，寻找陛下商谈。
这一次，陛下亲自前来，神天司的官员纷纷行礼跪拜，这才帮着指路。
“徐老正在与苏颜在屋子里商谈。”
张鸿天眼睛一亮，这苏颜他可知道是什么人，此人如果愿意出手，定能在前线起到关键作用。
屋子里，两个杯子在桌面上放着。
茶水却丝毫没有动。
“现在要他当大任，怕是有些太早了。”苏颜有些顾虑地说道。
其实苏颜也觉得，莫沉这个年轻人是可造之材，可如今的局面来练兵，似乎不太合适。
由始至终，他都不太同意徐老的做法。
徐老也没有喝茶，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思，他考虑的是大局。
若是自己亲赴前线，要夺回那些城池，并不困难。
然而长陵这个地方，他走不开，因为还埋着一颗没有爆炸的地雷，他必须时刻守在这里。
所以，莫沉才是最佳的选择。
得知苏颜也认识那个年轻人，徐老才想着借着这个关系，好让某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莫沉在长陵做的事，已经隐约露出苗头，仔细分析便会发现与多年前的自己相似。
此刻，他更是不能直接出面，因为有人想他死。
太多人怕他找到接任的人，连徐邵阳这等修为，也直接被强行掠走，就知道想自己死的人，到底有多狠。
此时，门忽然被推开了。
两人都齐刷刷望了过去，只见一名眉间还带着些许稚嫩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陛下？”徐老缓缓地站了起来。
苏颜也有些惊讶，先帝他倒是认识，可这少年他是第一次见。
张鸿天年纪不过十六七，出生的时候，正巧是苏颜退隐的时期，但他可听说不少关于此人的传说，此刻很是热情地称呼道：“苏前辈。”
三人坐了下来，张鸿天平日里很少摆架子，在且他非常敬重徐老。
实际上，南蛮百姓遇到圣山的修行者，都是需要膜拜行礼，哪怕是当朝皇帝，也必须如此。
所以说南蛮圣山，那是完全凌驾于王权之上。
北宋的皇帝，想要继任就必须去古神庙居住一定的时间，沐浴洗礼。
在大疆国，神天司就扮演着类似的角色，如此便可解释为何连徐老不需行礼。
“陛下，在下以为，李顾城应该是冲着北宋的古神庙去的。”苏颜开口道。
张鸿天揉了揉脑袋，点头道：“这个可能性很大。”
“前些日子，他们将邵阳掠走，怕是已经开始了计划。”徐老沉着声道：“这次苏颜前来，是想给我推荐一位后辈。”
苏颜眼瞳微微睁大，他意识到了徐老是故意为了和莫沉撇清关系，所以才将话题移到自己的身上。
他厚着脸皮吹嘘道：“确实如此，我认识一位小友，他计谋过人，眼光前瞻，熟读兵法。”
张鸿天有些惊讶：“真有此人？”
徐老缓缓笑道：“我倒是不信，不过苏颜赞口不绝，倒是可以让他试试。”
苏颜暗暗捏了一把汗，这徐老说话果然滴水不漏，把所有的锅都扔自己身上了。
张鸿天微微点了点头，他原本还以为是能担大任的人才。
他主动询问道：“苏前辈能否上场督战？”
这用词也非常讲究，督战的宗旨在于监督，非必要情况下是不会出手。
张鸿天觉得苏颜这类型的人，既然不擅长行军打仗，可作为一个修为高深的修行者，也可起到振奋人心，威慑敌军的作用。
苏颜想要推脱，他可不想揽这烂摊子。
徐老却是应声道：“我认为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苏颜有些愕然，按理而言，徐老应该知道自己的性情，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去督战？
张鸿天听到徐老同意，顿时高兴道：“苏前辈，我定然不会让您白白出力，军功记在账上，其他想要什么您尽管提。”
“容我考虑一番！”苏颜双手束于身后，走到了楼台的窗口。
这座封天阁的地理位置非常好，能够将长陵景色收入眼底。
他就这样站着，没有说话，看着远处。
从楼上能够看到，一缕炊烟升起，马上要入夜，百姓已经开始烧起柴火。
大抵半个时辰，陛下离去，他也未曾给出答复。
徐老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开口道：“你只需观察一个人。”
苏颜皱起眉头，转过头来问道：“难不成，你真的觉得他能够接替你的位置？”
“他接不接，那是他的选择。”徐老淡然倒着茶说道：“刚才你也听到了，陛下已经有了监天司新任司首的人选。”
苏颜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已经开始长大了，这是好事。”
“如果我说，相比边境的战况，我更在乎莫沉是个怎么样的人，他能不能活着从边境回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徐老那深邃的眼神仿佛看透了这个世界。
苏颜有些震撼地呆在原地，他起初只是以为徐老想要栽培这个人。
可没想到，在徐老心里，莫沉的地位居然如此重要！
“为什么？”苏颜开始疑惑了，似乎当初培养徐邵阳的时候，也不过是稍加引导。
徐老轻声说了一句话。
“因为，他是一个能够改变未来的人。”
这句话让苏颜惊呆了，硬是说不出话来……
第四十一章 【远方】
悄然入夜。
这天越来越冷，百姓都裹着厚厚的大衣。
苏颜离开了封天阁，他的脚步很慢，走在长陵的小巷里。
但一步却是走出了几丈远，像是忽然间出现，又忽然间消失。
此时张鸿天在皇宫里就收到了好消息。
“陛下，神天司来人通报，苏颜愿意前往边境督战。”
张鸿天眼底带着笑意，挥手道：“好，你马上将这个消息送到边境，让他们撑住，护国大将军徐百福将率领十万兵力前往边境增援，由苏颜参与督战。”
他仔细算过，长陵的兵力不能全部调走，让徐百福带走六万人，再从徐邵阳原本率领军队里面调走三万兵力，一共是九万。
而近日，整个大疆王朝上上下下征兵，有三万新兵，一共是十二万人。
如此便有资格与敌国宋朝对抗。
良久，他又叹了一口气。
……
次日清晨。
在西陵院的某个小屋子里，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在舞动着长戟，他耍了几遍满头是汗，这才躺坐下来。
作为近几年天赋最高的新生，毛飞白花费最多的时间，便是在修行上。
似乎再过些时日，便能触摸到脱凡境二阶的门槛。
这种修行速度，他依然感到不满。
他的老家在漯河，在大疆的板块中，靠近边境。
虽然北宋的铁骑未必能走那么远，可一旦边境诸多城池失守，那么漯河将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中。
他微微咬了咬牙，只可惜西陵院的弟子想要参战，则必须修行到筑基境。
所以他得知边境沦陷的消息后，便开始闭门修炼。
此时，一些弟子已经聚在了西陵院的门口，为师兄送行。
这一次要前往边境参战，意义非凡，几位长老也是百般叮嘱。
“乾龙，此行定当小心，不可轻敌。”
“行兵打仗，大多是纸上谈兵，如今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前往边境的西陵院修行者共有两人，也都是筑基境修为，如今更是正五品将领，可率领三千人兵团。
他们与西陵院告别后，便来到了长陵郊外的军队驻扎地，算是正式进入军营。
此时在长陵的郊外，驻扎着帐篷，都是近期征收的新兵，以及徐百福率领的部队，一共是六万余人。
徐百福对着众人说道：“徐邵阳的六万兵力，如今正驻守在南蛮的边境，这次会抽调出三万人与我们会师，如此我们便有近十万的兵力增援。”
几位将军在商议此番前往增援的路线。
忽然上面又来了两道命令，岳家出动三千岳家军，由三品中尉卞兴安带领前往边境支援，而这里面同行的人还有岳家的公子岳柏飞。
众人听说后都纷纷赞口不绝。
若是寻常情况，大家族子弟都是去混功勋，可如今的情形，谁也不能保证能活着回来。
这也算是岳家表明自己的决心，以及立场，要与大疆共存亡。
第二道消息则是，苏颜以督战的名义，随军前往边境。
这里两个消息无疑都能够振奋人心，前者是岳家对于战局必胜的一种信念，后者则是在修行者上增添了威慑力。
……
诸多的军衔等级变动，人员调动频繁，所以在出征前，都会在军营中公示本次人员调动的情况。
大张红纸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军营人员细分，只有军营才会贴出告示。
可部分高级将领调动任职，都会在几个城门，甚至在整个大疆国进行通告。
目的就是让百姓安定下来，对边境的战况要持有信心，所以本次出征将领名单贴得到处都是。
一大堆的百姓围观在城门口，他们的视线多是落到那些熟悉的将领名字上。
“护国大将军徐百福、从二品东周侍卫长曹弘大……”
近日长陵百姓时常谈起，将西陵院大门踢烂的苏颜，这个人居然也在出征列表名单里面。
“苏颜临时任职从一品督战大将！”
众人议论纷纷，对于此行将领的能力，也都满怀信心。
就在这个时候，徐家雄瞪着眼一脸吃惊地说道：“莫先生竟然临时担任从六品督战参谋？”
似乎听到他的声音，不少人都把视线移到了苏颜名字底下的位置，督战的还有一人。
这苏颜是何等人物，连西陵院都奈何不了，修为深不可测。
可如今，看到莫沉的名字也在其中，很多人都傻了眼！
这从六品督战参谋是怎么回事，这个莫沉又是哪来的家伙？
虽然从六品的官职不是很起眼，但奈何这个位置带着参谋两个字。
有些街坊惊讶地问道：“该不会是巷子里摆摊的那个莫沉吧？”
哗啦啦的众人一顿骚动。
“不会吧？他来当参谋？”
“是不是重名了？”
显然对于一个在街头摆摊算命的人，百姓的信任度并不高。
几个小姑娘兴奋地喊道：“小姐小姐，莫先生是督战参谋。”
知府小姐卫萱彤站在远处，她特意让丫鬟挤进人群里看看贴了些什么，此时一听丫鬟小晴的声音，她惊讶地问道：“是那个给我算命的莫先生吗？”
“对，我都打听过了，整个长陵就一个莫沉。”小晴笑着嘴道。
卫萱彤双手十指相扣，微微祈祷，希望此行顺利。
……
在长陵的郊外，驻扎的军营处。
几位军官有些愕然地问道：“这莫沉是何人？”
徐百福解释道：“人员安排是陛下决定的，大家不必在意，本次作战由我全权指挥。“
听到这个解释，军营里的骚乱才平复下来。
不过意见最大的，大概是莫沉本人，这说好的三千兵力呢？
说好的十名修行者贴身保护呢？
苏颜拿着酒葫芦喝着酒，笑道：“我难不成还抵不过三千兵力？”
莫沉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从六品督军参谋，官位听起来倒是威风，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实权。
薛软软笑道：“先生，这样你是不是就不用上战场了啊？”
莫沉眉梢微微皱起，好像又是这个道理，自己不领兵，只是督战参谋，根本没机会以身试险。
苏颜好笑道：“我是督战大将，除非紧要时刻，否则不会干扰他们行兵打仗，你是督战参谋，自然也是如此！”
这样一说，莫沉倒是乐意接受，也就是等那群人陷入僵局，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自己才出手。
如此，他倒是心安了。
三人坐在一辆马车上，此时正从长陵的北城门出发，去郊外的军营集合。
起初，莫沉是准备将这个顽皮的小姑娘交给苏颜照料，没想到苏颜也一同前行，这样倒好了，路上还多个人解解闷。
马车碾压在沙地上，留下不深不浅的痕迹。
薛软软是第一次出门，她好奇地问道：“先生先生，我们要去哪？”
莫沉轻声回应道：“远方。”
第四十二章 【初入军营】求推荐票
大疆边境沦陷，已经是第三日。
马车悄然停息，四处围了不少人，都在看到底是什么人来了。
苏颜掀开马车的帘子走了下来，然后又是一个小姑娘从马车里跳了下来，瞬间引来骚动。
“怎么还有女人？”
“这才多大？似乎才十二三吧？”
最后莫沉才从露出头来，他看着眼前数不清的帐篷，以及周围密密麻麻的人。
“这就是驻扎在郊外的军营？”莫沉有些诧异地问道。
此时一个冷着面孔的军官喊着：“来人，将这三人给我扣下。”
几乎是同时，一声痛喝便传了过来：“都退下！”
此时，曹弘大在人群中出现，认得他的人都纷纷开口喊道：“曹将军！”
曹弘大讪笑道：“这位是苏颜，督战大将军，你们可认清楚了。”
周围的人还真的就瞪大双眼，仔仔细细打量着苏颜。
苏颜仍然还是那副打扮，很是随意，只不过胡子进行修剪过，没有那么邋遢。
旋即！
曹弘大终于明白这群家伙为何如此莽撞了，原来是苏颜还带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难怪会被误会。
苏颜笑着解释道：“友人委托我照顾，如今没人照料，我就让她跟着我。”
“可是，我们这是上战场，怕是有些……”曹弘大有些尴尬地说道。
薛软软鼓起嘴巴，开口道：“我不会扯你们后腿的，我也是修行者！”
哗啦一下子，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这年纪已经是修行者了？
他们是不信的，修行者在长陵或许能常见，毕竟有西陵院，可在别的地方，都是稀罕至极的存在。
此时，莫沉走上前轻轻搭着这小丫头肩膀，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也表示同意支持。
周围的人眼睛齐刷刷朝着莫沉望了过去，纷纷议论道：“他该不会就是那个督战参谋吧？”
“不会吧？这年轻，还督战参谋？”
讨论声叽叽喳喳，曹弘大也没准备惩罚这些议论的人，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实在有些多余。
不过既然已经成了事实，不拖累大家，他也就懒得理会了。
曹弘大微微点头，这才引着他们朝着大营走去。
“徐百福将军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先前有噩耗传来！”曹弘大边走边说。
莫沉的神识附在这个将军的身上，不过对方的修为显然已经到了御空境以上，无法破开白光窥探天机。
他周围扫了一眼，就跟着脚步走进了大营里。
徐百福眼见来人，着急地站了起来，结果却发现苏颜身后还来了一个年轻人跟小姑娘，稍微楞了一下，他才开口道：“前线再次告急，看来我们必须马上行动了。”
苏颜微微点头开口道：“那就行动吧！”
说罢，苏颜从腰间拔出酒葫芦，喝了一口，便随意找个地方坐了下来，说道：“若是敌军有修行者，你们打不过的话，再叫我。”
徐百福禁不住露出苦笑，果然这苏颜与传闻的那般懒散，自己原本还指望着对方能一起分忧。
现在看来，还是只能得靠自己。
苏颜悠悠然说道：“关于行兵打仗，出谋划策，那是参谋的事。”
“参谋？”大营里的几人一脸懵逼，这哪来的参谋。
不过他们很快想明白了苏颜指的人是谁，就是那个督战参谋，莫沉！
此时薛软软小姑娘兴奋地说道：“对啊，你们有什么不懂得都可以问先生，他什么都懂。”
说罢，她笑起来像花儿的表情。
这句话实际上并没有假，几乎薛软软提出所有的问题，莫沉都能够解答。
但在其他的人眼里，小姑娘终究是小姑娘，小孩觉得大人什么都懂很正常，如此便将这句话忽略过去了。
大概到了正午。
烈阳高照。
数万士兵开始列阵，莫沉还是第一次见识这场景，自然非常感兴趣。
他就跟薛软软两个人坐在远处的草堆里看着练兵训话。
“今日，边境告急，敌国已经撕开了我们大疆的第一道防线，汉中失守，周遭的十多座城池，将陷入危机。”
“这正是我们，保家卫国的重要时刻。”
徐百福的声音很大，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旷的原野，似乎是夹带了些许真气，所以声音能传得很远。
这倒是让莫沉学到东西了，没想到真气还能这样用。
修行者的眼力要比寻常的百姓好，莫沉一眼就看到了前方远处的那个熟悉身影。
正是在茶楼里寻到自己，想让自己指点的辰乾龙。
莫沉嘴角微微一笑，如此倒是可以通过这些人的未来，窥探天机，预知战局的走向。
他忽然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目前任职的督战参谋，其实才是最适合自己的职位。
否则，如果直接扔几千人部队给他，莫沉未必能带得好，若是修为还比不上部下，定然难以服众。
反倒是现在最合适，既能时刻知晓最新情报，在必要的时刻，也能给出自己的意见。
至于怎么让这些将军相信自己，倒是回归他的老本行了，这不就是跟在长陵摆摊算命，想要路人百姓相信自己的话一样么？
实际上，莫沉正在看着辰乾龙，而辰乾龙也正看着草堆这边的位置。
他万万没想到，莫沉居然也来了，而且还是以从六品督战参谋的身份。
虽然在官职上，还没有自己大，可参谋二字，并不是白给的。
只要是参谋，便有发言的权利。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约觉得，这一切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这个人必定身居高职，位高权重。
而且还能请的动苏颜这种修行者，满足条件的人不多，可能是神天司老人家，也可能是刑罚司的司首微姬。
不过哪怕苏颜亲自督战，不再惧怕敌方的修行者，可这这一战，还是很难。
十万俘虏在敌人的手里，随时可以作为人质威胁逼迫他们投降。
这仗，实际上还没打，就已经输了一半。
苏颜躺在远处的草堆上，这些草是战马的粮草，其实也是军需物资。
他在想莫沉那个小子，到底为何能让徐老那么看重。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没注意到的。
想到这里，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此时莫沉正在跟薛软软聊着天。
良久，他反复思索着那就话。
“他是一个能够改变未来的人。”徐老的声音仿佛在他的耳边响起。
苏颜又喝了一口酒，眼底有些迷茫，他淡笑道：“未来？那本来就没人知道，又谈何改变？”
第四十三章 【宋朝的要求】
数万人的军队，行军的速度是非常缓慢的，所以此行分成了三个阵营。
分别是先锋队，中军、大营。
先锋队共有六千人，骑乘马匹，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到达边境。
而中军，则是主力部队，共计五万余人。
大营，则是需要运送粮草以及前往与其他城池征收的新兵会师，将会最后到达战场。
此时，莫沉三人被安排到了大营中，理由是保护粮草。
这般托付重任，几乎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徐百福也明白陛下的意思，苏颜也只能安排到这个位置，想要调动他上战场，似乎百般困难。
莫沉就这样悠然地坐在马车里，三个阵营此时已经分开行走，大营将会前往临近的几个城池，运输战局所需的粮草，以及扩充新鲜血液。
大抵半日，他们便到了天云城。
由于时间紧迫，天云城里的新兵早已等候已久，几位将领上前点兵，又是激励鼓舞一番。
落脚饱食一餐，莫沉买了许多干粮随身，如此便不怕遇到紧急情况。
当然，这种行为在许多将领的眼里就成了笑话。
在这大疆国境深处，能有什么紧急意外发生？
行程非常匆忙，又将赶往下一城。
部分路途遥远的地方，将会把新兵汇聚在一起，再往大营的路线靠，如此便能缩短会师的时间。
莫沉明显能感觉到，上过战场的士兵，此时虽然神情紧张，但还能开得起玩笑。
而那些新兵，内心忐忑，就是闷声不言，都知道此行是九死一生。
渐入深夜。
近万人驻扎在郊外。
“大家注意脚边，若是有蛇虫出现，不要慌张。”
然而只要是莫沉出现的地方，许多人都会把视线投过来，他们看得是跟在莫沉身旁的小姑娘。
这马上要上战场了，怎么会有女人出现？
大家惊讶薛软软的同时，也在猜测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莫沉正在用神识扫过几个人来获取“天机”，想要知晓这些人的未来如何。
结果如他所料，很是糟糕。
这些人十个里面会有八个死在前线。
就连西陵院的筑基境修行者，也保不住自己的性命，到底是为何？
莫沉觉得，若是正常两军交战，哪怕再惨也不至于输得一败涂地。
如今关键的地方，在于敌军俘虏了十万人，这将掐死大疆的军队的咽喉。
就在莫沉为此担心不已的时候，大疆王朝的皇宫里正在宣读北宋提出的要求。
……
“报，北宋人提出用俘虏换城的要求，若是我们不答应，他们则要坑杀十万大疆士兵。”
听到这句话，满朝文武都惊慌了。
“怎么换？”张鸿天坐在皇位上，皱起眉头问道。
“十万人，换十座城池，需要大疆所有百姓迁徙出来，让出空城。”负责传信的将领咬牙道：“他们说，若是明日傍晚太阳下山前还给不出答复，便要砍下一千人头颅作为警告。”
这是一道难题，得知这个消息的人，今夜定然无法入睡。
也不知道谁把消息说漏嘴，很快整个长陵人皆尽知。
家中有男丁从军的家庭更是昼夜难眠。
在长陵的东边，许多屋子灯火未灭。
一位年迈的妇人哭得很是凄凉，她的丈夫十年前为国捐躯，儿子跟随者父亲的脚步选择从军，令人欣慰的是，儿子总算是熬出了头。
周围的邻居都开玩笑说她生了一个好儿子，现在是领兵近万的将军。
可如今，孙子刚刚满月，儿子的性命就危在旦夕。
她满脸泪痕，抱着儿媳两人哭的眼睛通红。
儿媳抽泣着说道：“没事的，陛下一定会保住他们。”
话虽如此，可她们的心里头，却根本没有底。
最后，婆媳两人连夜来到了皇宫门外，扑通一声跪下……
如此一幕，硬是让人看呆了眼。
夜已然深。
守在皇城门外的卫兵着急地往里上通报。
“大人，有几名百姓跪在外面，说是请求陛下答应北宋人的要求。”
吴蔼作为皇庭护卫长，很快便将这件事情上报到了宫廷内院。
烛火仍在摇曳，宫廷中传出争论的吵闹声。
“十万人，若是这般被坑杀，怕是天下百姓要寒心了。”
说这句话的人，正是在书房中处理文案的孔经纬，他眯着眼喃喃自语道。
此刻。
皇宫的内院里，一张轮椅正在走道里缓缓前行。
而张鸿天则是双手负于身后，他心里头已经有了答案，可却迟迟不敢下决定。
“这是北宋人在试探，你这个大疆皇帝，到底是要江山，还是要百姓！”
一声感慨，徐老坐在轮椅上缓缓走了过来。
张鸿天微微咬牙，他神情凝重地问道：“十座城池，数十万百姓，迁徙出来如何安置？”
“这是个问题，若是处理不当，会引发相当严重的动荡。”徐老满是皱纹的脸色很是坦然地说道：“十万俘虏定然不能弃，否则如何对得住大疆百姓？”
这个道理其实不难明白，大战当前，必然不能失去民心。
可若点头同意，这十座城池，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
边境临近汉中的几座城池，如今都乱成一团，已经有许多百姓逃离这个地方。
一条破旧的小巷子里，周围的几家人都害怕战乱，逃到安全的城池去了。
条件较差的百姓，只能咬咬牙向天祈祷。
他们大多数家中有病患家属，家境贫苦，根本就走不动。
此时一位瘸着腿的老人家坐在烛光前，看着已然入睡的孙子，眼角渐渐湿润。
今日孙子问起，为什么邻居都搬走了。
他竟是不知如何回答。
心里渐渐涌起一股酸劲，那个时候，老人家抱着孙子说道：“等你爹回来，他回来我们就走。”
可奈何，老人家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正在颤抖。
孩子他爹，还回得来吗？
老人家的视线看着暗淡的烛光，望向遥远的天边。
逃难的人数不清，也有人特意留了下来，他们狂热地发着战争财。
若是平日里，一间店铺都需要上百两银子才能买到，如今只需花十来二十两。
一家酒馆里，也就剩下了三个人。
“二哥，你说得对，只要活着也就这点盼头了。”
“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才不信北宋的铁骑能走到我们这里。”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撑到战争结束，或者稳定下来，他们将成为家财万贯的大地主。
这就是赌，拿自己的命去赌。
同一个夜空下，人们的心思总是有着巨大的出入。
在汉中郊外的军营里，这里驻扎这宋朝的军队。
此时还有几个帐篷仍然亮着灯。
李顾城决然地说道：“以我对大疆皇帝的了解，或者说是徐老的性格，他们定然会答应我们的要求。”
“好！这功劳，定然记你头上。”喻康乐畅快地笑道。
李顾城淡然道：“我从来说话算数，这十座城拿下来，能不能守住，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近几日，喝的酒太多。
今晚的月亮，也格外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