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勿忘本
“有。”高桥点头肯定道，“已经在学了，公司里资料很全，很好看。”
“怪不得怪不得。我看你挺有天赋，想让你跟我学编程，没想到你已经在自学了。公司里的资料确实全。这样吧，如果你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中本伸一说道。
他想教高桥，一方面是觉得高桥有些天赋，不学有些浪费天赋，另一方面是游戏部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好用的程序员了。太多任务压在自己身上压力很大。有些天赋的高桥如果能学成，或许会成为一个强有力的助力，帮自己分担压力。
中本伸一晃了晃脑袋，让头脑清醒些，又伏案写代码去了。
在他写满代码纸的旁边，放着几张点绘图。每张纸上的格子里，分别画着主角，敌人，可破坏砖块，不可破坏墙，金子，梯子等图案。
其中，主角和敌人，是八张图，对应着一张静止画，两张左右走动画，两张爬梯子画，一张从空中下落，两张掉到坑中挣扎画。
可破坏砖块一共有三张图，一张完整状态的砖块，两张破坏程度不同的画。
剩下的不可破坏墙、金子、梯子，就只有一张画了。
所有的图案都是标准8*8像素点的点绘图，色彩使用都在四色之内，严格遵守红白机游戏精灵的规范。
这里要提一下，游戏里可移动，可破坏的元素，有动画的元素，都算广义上的“精灵”。
“我可以做这个。”高桥拿起桌子上的纸说道，“我可以负责把他们转换成代码。”
中本伸一检查了一边点绘图画的都没问题，他说道，“你做吧。”
高桥拿着点绘图的纸，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对照着红白机的调色板，慢慢地将人能看明白的点绘图，转换成机器能读明白的机器码。
整个过程比较繁琐，但对于第一次做这个，新鲜感还在的高桥来说，还算有趣不算无聊。
他检查了几遍，确认没问题，将写好的代码纸用曲别针别起来，在首页抬头写上了代码的用途，交给了中本伸一。
“我先走了。”高桥说道。
中本伸一没有抬头，摆了摆手。
下班前，高桥去了一趟工藤浩的社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工藤浩对于高桥的工作很满意，又给了他一张一万日元的奖励条。
“这两天你在游戏部都做什么了？”工藤浩打开茶杯的时候，看似无意的问起。
“刚才刚把《淘金者》的点绘图转成代码。”高桥说道。
“哦，你还会这个？”工藤浩饶有兴趣的问道。
“以前不会，刚学的，我觉得不难，就是有点麻烦。”高桥说道。
“嗯，我知道了，等《淘金者》发售了，我帮你也申请一份奖金。”工藤浩给甜头道，“好好学怎么做游戏，做游戏还是很有前途的。”
“知道了。”高桥离开办公室，直接回家了。
今天早上他就跟叔叔说好了，说自己晚些回家。
叔叔说行，说他下班了正好也要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等钱够了直接租下来，不在原先那里住了。
看来昨天晚上韩大狗让叔叔想明白了，环境很重要，如果环境不好，就算是想过好日子都过不上。
离开乱七八糟的环境，换一个新的地方，该会有个新的开始。
买菜的时候，高桥听了叔叔的话，虽然兜里有钱，但买的还是特价货。
快步走了半个多小时，刚到楼下，高桥就听到了楼上韩大狗的声音。
走到楼上，声音越来越清晰，他听韩大狗说道，“老表，这钱你可不能不要啊！想要咱们就得争！”
“什么钱？”高桥走近问道叔叔。
“残孤的补助钱。”韩不苟没等叔叔回答，直接插嘴抢答道，“小桥，你是不是也觉得这钱得拿！发的钱怎么能不拿呢？”
“拿就拿呗，直接领了就行呗，找我叔叔干嘛？”高桥反问道。
“这个钱虽然发了，但没发到咱们手里啊。”韩大狗两只空空的手爪子拍在一起，恨恨道，“我去问了，说给了什么‘在华遗孤帮扶委员会’了。我按照他们给的地址去找了，哪有这个什么委员会。我觉得他们把钱吞了，我想多找些人去政府，把钱要回来。都说了是给我们的钱，凭什么让那个什么基金会拿走？”
高桥点了点头，他看向叔叔，这是叔叔的事，看叔叔打算怎么办。
叔叔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他们曰本人的钱我不想拿。”
“你……”韩大狗一下着急了你来，“老表，你说你咋不开窍呢。是，你现在有稳定的工作了，饿不死了。可咱们那么多兄弟姐妹不还过的苦着么。这钱凭什么给那个狗屁基金会，让他们吃喝玩乐，让咱们兄弟们饿着肚子，干体力活弄一身病？”
高桥看叔叔脸上的表情有些变了，他拦住叔叔，没让叔叔开口，直接跟韩不苟说道，“大狗叔，叔叔这才上几天班，实在离不开，不能跟你四处跑。这样您看行么。您先去联络别的人，确定好去的时间。叔叔一定到，您说可以么？”
“行啊，你小子，玩了几天游戏这么能说会道。行，这样也行！那个，老表你觉得侄儿说的咋样，你要同意就点个头，到时候我再来找你。”
叔叔点了点头。
“你们今天晚上吃啥，吃的好不，好的话带我一顿。”韩大狗眼睛盯着高桥手中的袋子说道。
高桥打开袋子，里头都是些特价食品，看的韩大狗直摇头，他说道，“你们过得也不容易，不跟你们抢饭吃了，我走了啊。”
韩大狗没有下楼，而是往楼上去了，这楼里还住了不少其他遗孤，想来他是去串联别人了。
开门吃饭，叔叔吃完饭，黏起一粒掉落的米粒说道，“以后发达了，可一定不要忘本啊。这边的，那边的，都不容易，能帮就帮。桥桥记住了么？”
“记住了。”高桥回答道。
他没有指责叔叔仁慈的权力，自己现在曰本，也正是叔叔心善的缘故。
想想自己的精力，高桥认真道，“我发誓，一定会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的！”
第十七章 我有一个梦想
白驹过隙，一周过去了。
这一周高桥依旧未尝败绩，同时他制作游戏的水平，也有了长足的提高。
红白机版的《淘金者》，经过了中本伸一几周的紧张开发，已经基本完成。在检查了十次全部代码，确定没有问题后，他向会长申请烧录卡带，进行实机测试。
六月二十日，早上八点，烧录开始。
繁杂的数据录入到笨重的编程器中，在两寸大小的液晶屏上，检查是否有输入错误。
确认无误，烧录开始。
烧录器慢慢变热，熔断相应的电阻丝，游戏程序渐渐成形。
早上九点，游戏试玩开始。
游戏部的全体人员，都围在一块十八寸大小的纯平显示器前。
音乐响起，屏幕亮起，进入标题画面。
深蓝色背景图的左上角，有三个成倒“品字形”的金元宝。元宝右侧是红色字体，黄色描边的“lode-runner”，这是《淘金者》的英文游戏标题。
屏幕中间，一圈砖墙包围着三行字符。
分别是：
1-player
2-players
edit-mode
这三行字符的意思，分别是“单人游戏”，“双人游戏”，“编辑器模式”。
最下面的几排白字，是游戏的出品时间，以及版权所有。
“copyrifht-?1985-hudson-soft
with-permission-of
broderbund-sofiware-inc
all-rights-reserved”
“版权所有?1985哈德森软件公司
授权公司
布罗德邦德公司
保留所有权”
用手柄选择但有人游戏，便进入了黑色背景，白色文字的玩家信息页。
“player-1
stage-1left-5
score00000000
hiscore0000000”
“玩家1
关数1生命5
得分00000000
最高分00000000”
正式进入游戏，玩家操控的主角出现在屏幕中央，红蓝相见的配色，在游戏内较为显眼。
因为是非单屏模式，为了展示这一关的所有内容，屏幕先是向右移动，再向左移动，展示这一关游戏的地形、金子、敌人的位置，让玩家做好准备。
游戏正式开始，作为《淘金者》主要制作人员的中本伸一，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小小的红白机手柄，操纵着小人的每一个动作。
小人爬上爬下，不断挖坑，配合着颇有特色的音乐，拿到了所有金子，通关音乐出现，出现了通往下一关的梯子。
“噢耶！”
在淘金者爬上梯子的那一霎那，整个游戏部办公室，灌满了庆祝的声音。
“成功了！”
“游戏成功运行！”
“我画的砖墙真好看！”
“那个走路的声音会不会太奇怪了？听时间长了，我觉得有点洗脑。”
“哪有？我觉得还不错。《坦克大战》的坦克，不也一直响么，街机版不也很多人玩么，听说最近也要移植红白机了。”
游戏部长说话打断了互吹，他说道，“楠雄，你去给美国方面发传真，把游戏的画面发过去。伸一，你把卡带取下来，包装好，弄一台新的红白机，一会我去机场，下午就找人把它带到美国，让美国方面看看咱们的游戏，他们同意了，就可以提交任天堂审核，准备发行了。
今天晚上咱们庆祝庆祝，对了，那个高桥你也来。”
岁数也不大的游戏部部长，安排完事情，就打电话给会长，也就是社长工藤浩的哥哥——工藤裕司。
作为游戏部编外人员的高桥，同样很高兴，《淘金者》这款游戏，也融入了他的很多心血。
中途加入这款游戏的开发，让他初步的了解了红白机游戏的开发流程，对游戏制作有了一个基本概念。
再经历几款游戏的开发，熟悉了整套制作流程，就算是真的组建游戏开发团队，他也不会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了。
“高桥！”中本伸一冲着高桥招了招手。
“什么事儿？”高桥穿过群魔乱舞的办公室，走到已经包好包裹的中本伸一身边。
“我向社长申请了，马上开始下一款红白机游戏，你有兴趣么？游戏的原型已经有了，是我刚来公司时候制作的技术小样，你可以先玩玩这款游戏，说说感受。”中本伸一打开电脑，运行了一个画面很迷幻的游戏。
高桥点开游戏，游戏的画面很粗糙，但是稍微玩一下这款游戏，他就发现这其实是一款他很熟悉的游戏——《炸弹人》。
“这款游戏叫《炸弹人》么？”高桥问道。
“不叫《炸弹人》”中本伸一笑了笑，骄傲地看着这款自己制作的游戏，他说道，“它叫《爆弹男》，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高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很确定自己记忆中这款游戏就叫《炸弹人》。
它是个不起眼的游戏，节奏缓慢，画面幼稚。但是它却火了，不仅在曰本欧美火了，在中国居然也火了。
火到被韩国公司抄，再被中国公司抄，然后这两家公司为了谁抄谁还打起了官司，自己先掐起来。
它的玩法非常有特色，通过摆放十字型爆炸范围的炸弹，来炸毁敌人和砖墙，最终找到出口。
通过道具强化自己的能力，使得原本弱小的角色慢慢成长，但只要一不小心，就可能粉身碎骨。
最让人窝火的不是被敌人干死，而是自己把自己给炸死。
尤其是把自己堵在死路里，还不能马上见阎王，只能等自己造孽放下的炸弹，慢慢爆炸的那一刻。
这种体验跟《淘金者》的“给自己挖坑”可谓是相得益彰。
高桥捋了一遍，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差错，这游戏确实叫《炸弹人》。
自己纠结什么呢，叫《炸弹人》和《爆弹男》真有什么差别么？没有。
他顺着刚才自己的思路顺口说道，“这款游戏着急制作么？我觉得这款游戏玩法和《淘金者》有点像，红白机版不如直接把《淘金者》的反派当主角吧。”
“你也这么想的？”中本伸一眼睛里星星简直要冒出来了。什么是知己！这就是知己！
不修篇幅的他，动作夸张的抱住高桥，他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今晚有空没？要不咱们今晚就开始做这款游戏吧。”
高桥想了想，点头说道，“有空。”
“太好了，咱们赶紧制作。《淘金者》那么好玩，一定能卖得不错。到时候《爆弹男》接着上市，肯定也能卖的很好。”
一个专注于技术的人，可能不在乎钱，但却很可能在乎名。中本伸一就是后者，他之所以大学退学制作游戏，就是梦想有一天，自己做的游戏，能进入千家万户，让亿万人玩到。
中本伸一在心里大声咆哮，“我有一个梦想！”
第十八章 甜的不能忘怀
吃饭的地方离公司挺远，坐车都用了一个小时。
高桥还在想打车的钱如果都给自己多好的时候，游戏部部长已经带着大家往里走了。
抬起头，高桥发觉这里是一个典型的日式庭院，狭小而精致。
碎石、残木、青苔，勾勒出一幅简朴的画卷，宁静祥和的感觉扑面而来。
进入了这里，就仿佛告别了都市的繁忙和喧嚣，生活节奏一下子慢了下来，压力瞬间小了起来，让人倍感舒适。
部长一脸自得的说道，“这里环境不错吧！”
当穿着和服的年长女性，来到门口迎接的时候，部长回头小声说道，“我跟你们说，这里的艺伎也很不错哦！”
听到艺伎，众人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探头探脑，仿佛开启了雷达模式。搜寻着可视范围内的每一寸土地，寻找部长口中很不错的艺伎。
这也不怪游戏部的众人，虽然他们钱赚得不少，可相对来说都比较宅。都是单身狗不说，连逢场作戏的娱乐场所都很少去。
如果不是部长带他们来这里，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因此，他们此刻心中的骚动是完全能够理解。
高桥倒是没有像同行的人一样，兴奋的不能自已。他实在搞不明白那种满脸涂着白色粉末，红色眉毛，红色嘴唇的艺伎，到底哪里美了，哪里好看了。
进了屋子，木板拼成的外廊曲曲弯弯，中年和服女性将众人引到了一扇开着的门前说道，“请在这里用餐。”
部长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让众人一一落座。
只能算半个游戏部人的高桥，因为中本伸一的关系，坐在了长条桌子较为靠前的位置。
上菜、斟酒、表演。
在艺妓们的扇子舞中，在三味线的音乐里，气氛热烈了起来。
许多白天在公司总是板着一张脸的人，在这里变得嘻嘻哈哈了起来。
各种没品低节操的笑话，从他们口中像是连珠炮一样喷涌而出。
高桥认真观察这些人，仿佛要重新认识一遍他们一样。
中本伸一瞧见高桥的样子笑了笑，他倒是没有像同事们一样不停地喝酒，不断地放浪。
除了制作游戏能给他带来快感外，别的一切好像都不能让他提起兴趣。
知道中本伸一性子的部长，没有让他喝酒，他对中本伸一边上的高桥说道，“来，高桥咱俩喝一杯。”
按照rb职场的传统，上级给下级倒酒。下级应该惊喜有加，双手虔诚的捧着小小的酒盅，充满感激的一饮而尽。
不过，在高桥这里，剧本却没有这样演。
中本伸一伸出胳膊，拦在了部长身前，他说道，“部长，高桥一会还要回去和我制作《爆弹男》，先别让他喝酒了。”
部长讪讪的笑了笑，他自己仰头把酒喝了。
别看中本伸一的身份只是个普通社员，但他在工藤裕司会长眼中的分量，可比游戏部部长都要重。
要知道当初中本伸一执意从大学退学的时候，工藤裕司专门开导了他足足两周。
最后中本伸一用《爆弹男》的demo游戏小样，反向说服了工藤裕司，同意让他从学校退学，专职在公司里做游戏。
其实，就算中本伸一没有这层关系，部长也不会因为喝酒这点小事得罪他。
游戏制作说到底还是个技术为王的活，你有再好的创意，没有程序员负责实现，又有什么用。
游戏部里许多人天天宣称自己有很棒的想法，部长几乎从没采纳过他们的游戏创意。
或许有的创意还真的不错，但同时却几乎没有一点实现的可能。太天马行空了，甚至有人说要在红白机上，制作一款像是电影一样的游戏，让玩家感觉像是参与到了电影中一样。
不能说这个创意不好，但根本就不可能嘛，就红白机那贫弱的机能，想实现这样的游戏，不是在做梦么。
部长又不是傻子，又不是不懂技术，他对于这些提出扯淡提议的人，倒是没有严厉批评，但是这些游戏策划案，却也被他束之高阁，放在了档案库里，几乎永远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与之相比，中本伸一则从来没嚷嚷自己有什么创意，他永远拿作品说话，别人还在嘴炮的时候，他已经用业余时间制作出了一个游戏小样了。
随处可见的梦想家与脚踏实地的实干者，作为一名管理者，喜欢哪个自然不言而喻。
部长不是没有和中本伸一沟通过，让他培养一下游戏部里的人。
或许是中本伸一没用心教，又或许是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最后主力依旧还只有中本伸一一个人。
而今天，中本伸一居然破天荒的让高桥和他一块制作游戏，这看起来是个好兆头。部长自然不会打消中本伸一的积极性，也不会强迫高桥喝酒。
毕竟，再出一个厉害的游戏制作者，制作出更多大卖的游戏，分更多的钱才是硬道理。
游戏部部长想着最近新认识的那个高中妹，似乎还需要不少钱才能拿下，他舔了舔嘴唇，心中想着“我的性福就指望你们两个了”，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高桥有点适应不了屋内的气氛走到门外，他顺着走廊看过去，才发现原来每个房间都有客人。
他在心中想着，这就是曰本消费时代，纸醉金迷的一个缩影吧。就在他感慨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丝很微弱的声音，仔细辨别，似是抽泣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走过去，看到了一只白面红唇的和服“女鬼”，这把他吓了一跳，好在他迅速反应过来，这可能不是鬼是个艺伎。
最近不得人哭的高桥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抽泣停顿，怯懦而软糯的声音响起，“我……我没怎么……”
月光皎洁，艺伎脸上两道露出皮肤本色的泪痕，显得有些逗乐。
高桥看着更有人味的艺伎，摸了全身的口袋，翻出一瓶中本伸一给他的金平糖。
他把拇指和食指分别捏着瓶子底端和瓶顶的木塞，将它对准月亮，“你看它们像不像天上的星星？”
艺伎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
高桥放下胳膊，将瓶子放在艺伎柔软的手心里，“以后不开心，吃一颗就会开心了，知道吗？”
艺伎点了点头。
觉得离开太久不太好的高桥，转身想回房间。
艺伎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问道，“你叫什么？”
“高桥。”
“啊？”
“高桥。”
高桥再次回答，没有回头的他，消失在了青苔残木间。
艺伎望着没有高桥背影的空气愣了好一会，拧开木塞，倒出一粒金平糖含在嘴里，很甜，很甜，甜的让她不能忘怀。
第十九章 关卡编辑器也能当游戏啊
人与人相遇，就像是两条直线相交，交点过后，越来越远。
刚能温饱的高桥，住行都还没有解决。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没有找妹子的理由。
酒宴还未结束，中本伸一便带着他离开了这里。叫了一辆出租车，花了让高桥心疼的车费后，两个人回到了秋叶原。
“打车这么贵，为什么不买辆车？”高桥问道中本伸一，凭他赚的钱就算是买顶级跑车，也不是买不起。
现在曰本人有钱，乡村公路上不说超跑成排，但也并不少见。
中本伸一用钥匙开门的时候说道，“不是买不买得起的问题，我开车的时候总溜神，撞树上两回，公司再也不敢让我开车了。会长想给我配个专职司机，我说不用了，反正我不总出门，打车乘地铁都还算方便。”
高桥听了点点头，他以前也见过不少开车总溜神的存在。
打听过原因，大概就是太专心沉迷一样的事情，开车的时候总想着，注意力没集中在开车上就撞了。
中本伸一大概也是此类，只不过他是沉迷制作游戏罢了。
开始工作。
中本伸一负责程序，高桥则负责点绘图的绘制和转码，以及音效的制作和匹配。
根据《淘金者》反派制作的主角很快就绘制出来了。
中本伸一检查了一下，很同意高桥的设计，和他脑海里想的角色形象，相似度极高。
高桥又绘制了各种如气球如木桶一样的怪物。为了让玩家知道怪物的行进方向，他想借鉴《吃豆人》，给了怪物一双往哪走就往哪看的眼睛。
跟中本伸一沟通后，中本伸一表示可以加入这个元素。不过，编程的难度提高了不少，中本伸一笑着说道，“你这是在给我增加工作量啊。”
虽然他这是在牢骚，但看得出来，他乐在其中，编写程序对他来说，就像是一款自定义世界，自定义角色，逻辑可视化的特殊游戏。
甚至，就连易上手难精通这样大众优秀游戏必然具备的特点编程都有。
因此说程序猿注定孤独一生也没错，有了编程这么好玩的东西，还要老婆干什么？
工作中时间流逝的很快，好像才刚到午夜，天却都快亮了。
就像是高桥沉浸游戏时感受到的心流状态一样，沉迷在工作中的他和中本伸一，都体会到了那种让人充满激情的心流状态。
清晰明确的程序指令勾勒出《爆弹男》世界的框架，为了减少工作量，中本伸一像《淘金者》一样，做了关卡编辑器。
这样先把游戏烧录设计关卡，再利用红白机的外设磁带机保存关卡，再次进行烧录，就能节省大量制作游戏的重复时间了。
《淘金者》本来也应该是这样的制作流程，但中本伸一看除了自己和高桥，游戏部的人都太闲了，哪怕这部游戏内置了关卡编辑器，他还是以节约成本为由，让关卡制作，变成了在纸上的编程码格子。
时间到了中午，游戏部里的人不知道昨天玩到多晚，今天干脆放假了。
《爆蛋男》的程序设计和整合弄的基本差不多了。中本伸一直接打电话向工藤裕司申请了卡带烧录。
得到授权后，再次检查程序有无遗漏的时候，高桥看着会去掉关卡编辑器的“正式版”问道，“真不要关卡编辑器了？游戏的乐趣会下降很多啊。”
“要不了。”
中本伸一说道。
“它和《淘金者》不一样，淘金者的金子和敌人都在明面上。《爆蛋男》的道具和部分怪物乃至通关的门，都藏在墙里，就算用了一个伪随机算法，让玩家觉得每次怪物、道具、门出现的位置都不一样，但若是玩家自己创建关卡，很快就能掌握规律，我认为保留关卡编辑器的损害，比删除它大，我认为应该删除。”
高桥想了想，点了点头。
中本伸一不光制作这款游戏的游戏小样，就连红白机版，他都在昨天之前制作完成了大半。
他对这款游戏倾注了如此多的心血，他的说法几乎不会有错。他不可能不明白保留关卡编辑器的好处，最终舍弃也是无奈之举。
中本伸一见高桥明白了，他好奇的问道，“如果让你制作一款游戏，你想做什么样的？”
“我？”高桥愣了一下，“我想做的游戏？”
“对，你想做的游戏。”中本伸一点头道。
高桥思考了一会说道，“我想制作一款主体是关卡编辑器的游戏，玩家玩游戏的过程，就是创建地图的过程，每一次游戏的体验都不一样，每一次游戏的乐趣都不尽相同，我觉得这样的游戏会受人欢迎。”
“不光会受欢迎，还很有制作难度。”中本伸一接道，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继续道，“想法不错，但实现起来有些难。再说光只有建造要素，体验有些单一了。”
高桥认同的点点头，他说道，“我就是觉得与其费心费力编写一个个关卡和剧本，还不如搭建好舞台，剩下的一切都交给玩家。这些天看资料的时候，我就觉得《淘金者》能在美国那么火，关卡编辑器功不可没。在自己制作的游戏中遨游，或许是许多玩家潜意识的追求。他们不会编程，他们害怕麻烦，那我们就替玩家完成编程，解决麻烦，制作一款以关卡编辑器为主体的游戏，让玩家自己创造游戏世界遨游。
体验单一的话，可以设置一些随机刷新的敌人，玩家可以用武器或者地形解决它们。
如果还是单一的话，可以加入饱腹度系统。可以让玩家摘苹果，砍树，种树。
砍掉的树可以制作武器，或者建造篝火取暖，吃剩的苹果籽可以再种，形成一个生产上的闭环。
可以添加的要素实在是太多太多。
呀！到时间了，我要下楼玩游戏了。伸一哥你就当我在胡说。”
高桥冲了一把脸，让一宿没睡的自己精神了许多，就下楼迎接新的挑战者了。
现在流行着一个传说，高桥就像是一块磁铁，吸引着所有曰本所有的《星际力量》高手，向秋叶原聚集。
中本伸一好像不知觉高桥已经走了一样，高桥无意随心的话，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关卡编辑器不光是重要的配料，还有可能独当一面当一款游戏啊。
第二十章 恼人的噪音
高桥和中本伸一对于游戏，对于电子游戏，有着以数十年为沟壑的理念差异。
中本伸一制作的是电子游戏么？是。
高桥说的电子游戏么？也是。
但是，游戏与游戏之间，却天差地别。
高桥刚才所描述的游戏，如果分类，应当算是沙盒游戏的一种。
沙盒，既是沙坑，它是一块覆有细沙的区域，孩子们可以随意用沙子搭建城堡、长城，自己设立场景，自己扮演角色。
沙盒游戏，就像是沙坑之于孩子，提供给玩家一些基础要素，让玩家基于这些要素，创造、生存等等。
把这类游戏称为，沙盒创造游戏，应该更合适。
该类经典游戏有《泰拉瑞亚》、《星际边界》、《我的世界》等。
其中《我的世界》销量最高，高达上亿，影响最大，被称为现代的电子积木，甚至取代了传统乐高积木在孩子们心中的地位。
不过，高桥向中本伸一讲述创意的时候，脑海里想的却不是《我的世界》，也没有制作《我的世界》的意思。
他想的仅仅是一个简简单单，可能能在红白机上运行的游戏。
如果他真的想在一九八五年制作《我的世界》，那他就和游戏部那些异想天开的人没区别了。
不顾历史进程，不顾软件硬件，拍脑袋的程度，绝对不下于想在一九八五年建立淘宝网络购物平台和推广美团网络外卖服务的穿越者。
他会描述这样一款游戏，是因为中本伸一问他的时候，他正在想关卡编辑器。由此推演，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沙盒生存游戏。
电子游戏类别诞生就是这样，任何一个游戏类型，都并非凭空出现，而是某个类，经过添加和删减而来。
刚开始界限模糊，逐渐特点鲜明，自成一派，演变成新种类。
如果说几十年后的游戏产业，像是一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有些丰富的游戏种类。
今天的电子游戏，更像是一颗刚刚抽枝发芽的小树。
人们刚刚知道电子游戏，玩电子游戏，接触程度还不深，游戏玩法都还很简单。
如果这时候把一个后世火爆到天际，但对于这些游戏小白来说，颇为复杂的游戏搬到现在，估计也不会大卖。
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实事求是，非常重要和有用。
游戏的演变大概是这个样子。
实体战棋桌游电子化，成了回合制策略类游戏。
回合制策略游戏去掉回合，就变成了即时战略游戏。
即时战略游戏的大量单位托管给电脑，每个玩家只能操纵一个英雄进行多人对战，就成了多人在线战术游戏。
高桥仔细想过，自己不可能像素级的复制所有游戏，没道理说他玩过《勇者斗恶龙》，就全盘复制《勇者斗恶龙》。
他想像暴雪一样，搞“微创新”。不搞原创种类的游戏，而是改掉一个游戏类型之前游戏里的种种问题，将这个游戏尽善尽美，做成这个游戏类别的巅峰。
这种做法，虽然让这个游戏类型到了最辉煌的时候，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终结了这个类型的游戏。
因为这款游戏已经是这个类型的最高峰了。后面的游戏超不过它，那就说明整个类型在衰退了。
还没有人，能像高桥一样能打爆埃及艳后的人头。
楼下的比赛，高桥依旧能够轻松取胜。
埃及艳后的这一百万分，就像是一条鸿沟，将高桥与别的玩家隔开了。
高桥从不落败的后果就是弄得现在已经没有挑战者了，里里外外都是慕名而来的观战者。
就算偶尔有两个人和高桥比划比划，那也是只是不在乎胜负的切磋。
他们自认为虽败犹荣，回去能吹一年，说虽然惜败，但自己也和高桥有来有回了，
尽管欢呼声还在，但没了那种势均力敌，拼尽全力的热血，高桥觉得热度不会持续太久了。
高桥玩完游戏，在一名一二年级小玩家的笔记本上签下名字后，回到了楼上。
先去工藤浩的办公室汇报了今天的工作情况，拿到奖金条后，他提出了自己的忧虑。
工藤浩闻言哈哈大笑，“不用担心，秋叶原看腻了，别的地方还没见过呢。我已经联系好了，这周末你就去这”
高桥接过工藤浩递来的传单，上面除了商场的标识，还有一个巨大的，带有一只小蜜蜂的哈德森标识。
整体漫画风格的传单上，印着几个大字：
“《星际力量》挑战赛！”
大字下，是一台侧向左显示游戏画面的街机，街机旁站着一个面朝右的高桥。
漫画版高桥旁边还有一个对话框，像素风的文字写着“欢迎挑战！”
“这……”高桥指着传单上漫画版自己嘴边的对话框有些无语。
“怎么样？画的还不错吧。唉，曾经还想当过漫画家呢。”工藤浩望着自己亲手制作的传单，回忆起了年少时的梦想。
高桥听到传单是工藤浩自己画的，把想要吐得槽吞了下去。
离开工藤浩的办公室，高桥回到游戏部。
他跟叔叔说了自己想要学习游戏制作的想法，想每天多在公司一会。
叔叔说有学习的心思很好，家里太小太挤灯光太暗，确实不利于学习，在公司多待一会行。不过，有一点记住，有时有晌，别累坏了。
高桥虽然没有到沉迷学习，不能自拔的那种境界。
但是，从昨天到今天他也将近三十小时没休息了，尽管精神还可以，但身体已经变得疲劳了。
中本伸一看高桥进来，兴奋地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个，我仔细想了想，真做成游戏能挺好玩。不过制作难度太高，不能现在做，但是你可以先做游戏设计，等以后能做了，我立刻申请制作这款游戏。”
中本伸一说话声顿了一下，递过来一张点绘图，“对了，你看这个咋样。”
高桥接过点绘图，纸上是他的像素版头像，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在纸上看到自己的形象了。
“这个做什么？”高桥问道。
“我打算把咱们两个人的头像当做加分道具放到游戏里，公司不让留作者名字，我想只有这样能在游戏里留下自己的痕迹了。”中本伸一回答道。
坐下来立刻觉得眼睛发沉的高桥，点了点头，因为游戏公司不让制作者书名，制作者往游戏里添加隐藏要素，告诉玩家自己是游戏制作者，大概是最早的游戏彩蛋了吧。
“行，加吧，挺好看！那个……我先趴一会……”高桥说道。
“嗯。”中本伸一得到同意后，立刻把高桥的头像，作为游戏隐藏要素，加入到了游戏程序里。
趴在桌子上的高桥，立刻进入了梦乡，轻轻的呼噜声才刚刚响起，传真机就传来了恼人的噪音。
第二十一章 突降！哈德森大危机！
高桥睡觉了，办公室又没有别人，尽管中本伸一不愿意做收传真这样的琐事，但他还是把屁股从椅子上抬了起来，向传真机走去。
传真机是新的，八四年末刚出的新型号。收发传真、复印扫描、激光打印多功能于一身。不过，功能先进的同时，它的个头也跟大，足有一米二高，做工扎实，几百斤沉。要不是有电梯，想把这样一个又方又正又沉的东西，搬到三楼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质地雪白的a4纸被顶部打印口吐了出来，中本伸一拿起温热的打印纸，看到上面是一大串英文。
他略微吃力的读着传真，看到一半他突然愣住了，纸片从他手心滑落，像是秋天的落叶，缓缓地飘在地上。
大事……不好了……
美国方面……打算取消合作……
石像雕塑一般的中门伸一缓慢地解冻，惊慌失措的他，四下张望，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高桥，三步两步走过去，双手摇晃起了起来。
“地……震？”睡眼惺忪的高桥，仿佛梦呓一样说道。过了大概三秒，他反应了过来，无比迅速的钻到了桌子底下。
清醒了的高桥，发觉地面也没颤动，他仰头问道中本伸一道，“刚才地震了？”
“没。”中本伸一失魂落魄的回答道。
高桥看着状态奇怪的中本伸边问道，“那你这是？”，边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中本伸一指着地上的传单，机械地说道，“完了，都完了。”
睡了一小会，精神了不少的高桥走过去捡起纸，三两眼扫完问道，“美国的那个布罗德邦德，不让这么改，说破坏了游戏体验。让咱们不是重新制作，就是取消合作，收回改编权？”
中本伸一点头。
高桥也点了点头，开始回想《淘金者》来历。
《淘金者》并非哈德森公司原创，哈德森公司拿到的仅仅是红白机平台的游戏改编权。
这款游戏的原型，由一名叫做道格·史密斯hsd大学建筑系学于一九八三年的暑假制作，由于当时美国风行《大金刚donkey-kong》他把这款游戏命名为《kong》。
这款由他个人制作的游戏，虽然画质糟糕，但游戏性尚可，很快就在枯燥的hsd校园里流行了起来。
这让道格产生了一丝幻觉，他以为能靠这款游戏赚钱。
他用了一个周末的时间，把游戏移植到了苹果的appleii平台，又用了几个时间一些“精工雕琢”。
当他自我感觉良好到爆棚，认为这款游戏已经可以卖钱的时候。他把游戏的名字改为了《矿工》，满怀希望了的寄给了一家游戏发行公司公司，然后就开始做起了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梦。
那家游戏发行公司公司名为布罗德邦德，是一对兄妹经营的家族企业，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了道格。梦想很美好，但现实很残酷。这种只有黑白画面，还不支持手柄的游戏，居然想让他们代理上市？做你的美梦。
当然，作为一个商业体，他们的回信还是很客气的，“感谢您提交的游戏概念，但是很不巧它不符合我们的产品规划。”
乐观的道格，没有因此的沮丧，他像很多成功者一样，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优化他手头的这款游戏。
穷学生没有钱，只能借款购买彩色屏幕和手柄，终于在当年的圣诞节，经过巨大改进的彩色版本才终于完成。
大概是害怕再次被拒绝，这一次他又给游戏套上了一层马甲——《淘金者》，同时一游多投，邮寄给了多家游戏公司。
凭借《淘金者》的优秀素质，道格获得了四家游戏公司的青睐，他们都向道格表达了代理这款游戏的意愿，然而道格的某种情结，却让他选择了那个曾经虐过他的那家公司。
这家公司，仅仅只是认同了道格的设计方向，却没有认可游戏质量。他们扔给道格一万美金，让他继续提升游戏的画面质量，提升角色动画，并且提供至少一百五十个关卡，让这款游戏，达到一款商品级游戏应该有的质量水平。
一百五十个关卡！
道格一下子就傻眼了，做游戏难道是搭积木？
结果还真的就跟搭积木一样。
道格邻居家有个孩子，在帮忙打下手的时候，随意说了一句，为什么不制作一个工具，更快速度的生产关卡？
建筑系出身的道格虎躯一震，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于是他赶紧制造了一个关卡编辑器，可以用游戏内模块化的图形来搭建游戏关卡。
一夜间，他和邻居孩子一起“制作了成吨的游戏关卡。”
这款游戏最终于一九八三年上市，上市的时候，内置的关卡编辑器并没有移除。这使得《淘金者》成了最早内置了编辑器的游戏之一。
更让人意料不到的是，这个编辑器喧宾夺主，成了游戏最受欢迎和好评的部分。媒体不吝啬用最好的词汇，来表扬这一划时代的设计。
成千上万的玩家沉迷创造属于自己的关卡，并把《淘金者》奉为经典。
当时的电子游戏业界的中心还在美国，淘金者在美国的风靡，自然引得rb游戏公司的瞩目。
哈德森作为第一批任天堂的第三方，守着红白机这座金矿的他们，大肆搜刮代理各种知名游戏。
当他们决定引入《淘金者》的时候，才发现这群欧美鬼畜制作的游戏，实在是太极客了。
电脑版本的《淘金者》画面，让哈德森的开发者惊呆了。在当时，指望欧美的游戏制作者有美术素养，那根本就是奢望。他们只关心游戏机制和高效编程，但是哈德森知道，这种水平的画面在rb上市，会吓跑一大批潜在玩家。
鉴于红白机相对低龄的玩家群体，哈德森果断决定，把游戏里的人物全部放大，重新绘制。绝对不能让欧美鬼畜的猎奇画风污染了rb小学生纯洁的眼睛。
于是，一个戴着头盔和护目镜的新主角就诞生了。
把角色放大，并且把单屏改成卷轴的方案一传到美国。就遭到了道格投稿游戏公司的强烈反对。
他们认为这种改动，已经改变了游戏的核心机制，原本以解密为主的游戏体验，将会极大被破坏。
因此，他们开始考虑取消与哈德森的合作……
第二十二章 我要负全责
“这可怎么办？”中本伸一很迷茫，别看他制作游戏是把好手，是个天赋十足经验十足的双足老司机。但到了现实交流交往上，他比菜鸟还菜鸟。
不少人喜欢编程，不是因为编程难，而是因为编程有一个明确的反馈，输入这个就会输出那个，不像人心一样难测。
现代西方经济学基础之一的理性人假设，就是假设所有人都是理性的。
然而现实并非如此，因此，经济预测跟现实结果往往南辕北辙，正确的概率跟抛硬币差不了多少。大多数时候都像是个笑话。
就算是看起来特专业，引入数学，满是数学模型的经济学论文，也没什么用。
因为这些论文探讨问题的前提条件都很苛刻，不能在现实里重复，无法证实，无法证伪。
有时候甚至会感觉这不是一门科学，而是一门玄学。
有人说经济学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既得利益者站台，解释合法性，告诉普通群众，资本家都是辛辛苦苦奋斗出来的，没有血腥的剥削，没有肮脏的压迫。
资本家不是妖艳贱货，而是纯情的小白花。
事实究竟如何，在不同的人眼中，有不同的看法。
就像高桥认为可以通过自己的奋斗，摆脱既定命运，而有的人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奋斗，都不可能过得更好而放弃努力一样。
不能说高桥就是对的，有的人就是错的。而是人与人所处的环境不同，把自己所处的环境，强行安到别人身上，说别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是因为不思进取，那是不对的。
就像对非洲忍受饥饿的孩子说，“你怎么不吃汉堡呢？真笨！”，很多人在很多事情上都会犯何不食肉糜的错误。
高桥没有像中本伸一一样慌张，他又看了一遍文件。文件里所说的话，对于哈德森来说的的确确是一场大危机。
不管是最终取消合作，还是重做游戏，损失都异常大。
最终取消合作，前期投入投入的移植经费、宣传经费会都打水漂，而重做游戏，则会错过档期，就算最后改完通过，销量也不会好看。
要知道《淘金者》在rb一共有三家主机版代理，除了红白机平台的哈德森公司外，还有sg-1000的世嘉，以及代理的msx版的，根本不是游戏公司的索尼。
哈德森的《淘金者》延期，可不意味另外两个平台的《淘金者》不会发售。玩家的总量就是那么多，如果比其他版本的《淘金者》发售晚太多，玩家已经玩腻了才推出，游戏怎么可能还能卖出去。
所以，有且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让美国方面认同哈德森所作的修改版，同意发行游戏。
这对于哈德森公司是一场巨大的危机没错，但是对自己却也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如果能帮哈德森解决这个问题，这将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东京与布罗德邦德公司的所在地有十三个小时的时差，高桥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心算了一下，现在是美国的时间七点十分。
就算是美国人再勤奋，他们这个点也才刚刚上班，如果不尽快回复，尽量挽回，等到了他们下班的时间，或许取消合作，就真的成了事实。
必须立刻马上开始行动。
不过，高桥刚抬起笔想要起草回复传真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他不能回复，因为他没有授权。
没有得到授权，就算最后《淘金者》能正常发行，那也仅仅是无功，而若是因为私自行动，导致《淘金者》版权被收回，那就是有过。按照曰本公司的尿性，估计所有的锅，都会甩到自己的身上。
高桥看了一眼六神无主的中本伸一，嘱咐了一句，“看好传真机，看看还会不会有传真！”。然后，就放开脚步，朝楼上跑去。
工藤浩是个茶爱好者，不管是曰本的茶道，还是中国的茶艺，亦或是英国的奶茶，他都有所涉猎。
柔风习习的傍晚，泡上一壶香茗，默默品尝，等待下班时刻的到来，是多么的惬意啊。
不过，楼道里的跑步声，破坏了意境，让他有些气恼。自己一次又一次强调，不要在公司内乱跑怎么就不听呢？
他放下茶杯，想要开门教训一通。
刚要打开门，门突然自己开了，而自己差点和门外冲过来的高桥撞了个满怀。
还没等他教训的话说出口，高桥就先说话了，他气喘吁吁的举起手中的传真说道，“会长，美国公司说要收回《淘金者》的版权。”
“什么？”前一刻还温文尔雅的工藤浩，扯着嗓子大吼道，把所有茶叶味的禅意瞬间都丢掉了。
他一把抢过传真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到最后，左右两边眉毛，都快连在一起了。
“你从头到尾用日语说一遍！”工藤浩把传单还给了高桥，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高桥用日语把传真上的意思说了一遍，工藤浩看着高桥惊奇道，“你能读懂英语？”
高桥点了点头。
工藤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头没尾的说道，“没想到你们中国那么穷，居然还能懂英语。”
“以后会富的。”高桥回完这句才说道，“游戏部今天放假，只有我和中本伸一两个人，美国那边现在才刚刚上班，我想尝试和美国公司沟通一下，想得到您的授权可以么？”
工藤浩盯着高桥没有言语。
高桥继续道，“我愿负全责！”
“行，你一定要完成任务，公司的命运交在你身上了。”工藤浩果断的说道，他回到座位上拿起自己的上衣说道，“走，我和你一起下楼。”
“嗯。”高桥转身向楼下走去。
相比于高桥的风风火火，工藤浩要文雅的很多。在刚刚的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他仅仅负责哈德森在东京周边的业务，游戏部的《淘金者》跟他没半点关系。但现在游戏部放假了，自己还在公司。如果自己办砸了，哥哥回来该怎么责问自己，会被狠狠地骂吧。
他看着高桥下楼的身影，觉得让眼前这个中国人负责这个事情也好。就算真搞砸了，也是他负主要责任，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下定主意要当一名甩锅侠的工藤浩，内心一下镇定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寻找突破点的几种方法
既然说出了负全责的话，自然就要全力以赴。
短暂思考后，高桥没有把起草好的传真发出去，而是问道中本伸一，“咱们这边有美国那个公司的资料么？”
中本伸一想了一下说，“有！”
“帮忙找一下。”高桥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红白机和苹果apple-ii的显示器并排摆放好，然后同时打开两台机器里的《淘金者》，以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仔细辨别着两款游戏的所有差别。
玩一点，记录一下，很快高桥手底下的纸，就列满了一条又一条的对应条目。
“找到了！”
高桥这边记录的差不多了，中本伸一那边也捧着好大一摞的资料走了过来。
这些资料里有杂志，有期刊，有报纸，多重视角描绘着淘金者的开发者道格，以及《淘金者》的发行公司——布罗德邦德的资料。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高桥两手准备，一方面把两个版本《淘金者》的差别都一一记录下来，努力烂熟于心，另一方面找到所能找到对方公司和游戏制作人的所有资料，阅读这些资料，尽量感受他们的行事风格。
兴许某个毫不起眼的小细节，就是决定整个谈判的胜负手。
浮云一般悠闲的工藤浩，看着高桥上上下下的忙碌，还是很欣赏他的。
这个年代有高等学历的人不少，但做事有条理的人却不多。遭遇大事不慌乱，还能有条不紊处理问题。这样的人，无论何时何地，以任何方式判断，都是人才。
不过，欣赏不代表庇护，工藤浩已经想好了，若是这件事情高桥办砸了，自己肯定不会保他。
游戏玩的好，办事有条理又怎样。
现在曰本最不缺的是什么，就是人才。
往东京上空扔一块板砖，砸到十个人有九个人都是人才。
自从见识了资本的力量后，工藤浩越来越觉得人是多么的渺小，是多么的无能。
他坚信只要有足够的资本，根本就不会缺人才。
当然，他也知道东京的大企业，近两年对于准毕业生的态度。简直就是当祖宗一样供着，不光赞助学费，还以各种名义给看中的学生发钱，甚至一放假就安排学业旅行。学生想挑哪里就挑哪里，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满足一切要求，仅仅是为了不让他们有时间接触别的公司的人，一不小心被挖了墙角。
当然，很多学生享受这样待遇的同时，也有人讨厌。他们认为这是糖衣炮弹，是软禁。甚至他们都因此差点闹翻天了。
工藤浩一直是以看笑话的态度，看那些大公司。
哈德森就完全不用这样，因为高材生和普通人在电子游戏行业都一样，都是零起步。
与其雇佣眼高于顶办事不行的高材生，还不如多找一些普通人呢。
当然，像是中本伸一这样在行业内都有名的游戏人才，还是要努力拉拢的。
不过，这种游戏人才，和高材生不同，不能批量化生产。而像是变异物种，出现的概率极小不说，还不一定出现在什么地方。
高桥看起来也有点游戏人才的样子，不过，工藤浩认为像他这个层次的人才，虽然不多，但也不会再也遇不到。
这次事情牺牲掉他，已经非常能证明他的价值了。
杂志《softline》如此评价，“loderunnerissmooth，thoughfulandaddictive.”
“《淘金者》如此好玩，让人沉迷上瘾。”
知名的电子游戏杂志《cgw电脑游戏世界》也大夸特跨到，“oneofthefewthinkingmen’sarcadegames.”
“这是一款少见的需要动脑的游戏。”
高桥当然不是看这些正确的废话，他在查看资料的时候，发现道之所以选择布罗德邦德作为发行商，是因为当时四大发行商其它的三家，马鲛在线、天狼星、互助娱乐，仅仅给出十万美元的买断价格。
而布罗德邦德公司给道格的是一个阶梯价格，有点类似于对赌协议。当游戏卖出去一万份的时候，道格将会拿到百分之二十三的销售分成。
这与高桥听说的传闻，有着明显的区别。
这个小细节能说明什么，说明道格是个很有自信的游戏开发者，而布罗德邦德公司，如果不是非常看好这款游戏，想要挤掉其它竞争者。就是他们压根没看好这款游戏，认为这款游戏虽然能赚钱，但销量不会高，赚不了大钱。这样按照梯度协议，付出的钱，将比十万美金的买断价格要低的多。
而且布罗德邦德公司，还要求道格添加动画、音效、新的标题画面新的名字《淘金者loderunner》，这说明这是一家很有掌控欲的公司。
高桥看着资料上的布罗德邦德公司，有些头疼，按照这家公司的做派来看，这家公司很强势，很以自己为中心。想要说服他们，难度可以说是地狱级的。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一定有能说服他们的办法。
高桥把手上的资料看完，就把早先起草的传真发了过去。在对方回复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回信了。
以公司创始兄妹为线索，搜索他们的背景资料，高桥发现一个可以利用到的点——这对兄妹小时候非常穷。
稍微有一点基本的心理学常识，就知道不少成人的行为，其实是对他们幼儿时期遭遇的反馈。
童年时期缺吃少穿，往往意味着长大成为“成功人士”后贪财。
穷过苦过，所以害怕再受苦受穷。
这样的话，就可以对症下药，强势是吧，但你们要一直强势，还是向钱看，拭目以待吧。
“会长，咱们《淘金者》和美国公司是怎么签的，什么条件？”高桥问道工藤浩。
工藤浩回想了一下说道，“一百万美元的红白机版权买断。”
“确定？”
“确定。”
高桥刷刷在纸上写下几行字递给工藤浩说道，“这样的条件，咱们这边能行不？”
“这……”工藤浩看到纸上的字有些犹豫。
“我负全责。”高桥坚定道、
“那……行吧……”工藤浩勉强点头。
第二十三章 就你？（生日更）
哈德森公司的硬实力，远谈不上羸弱。不说很强，但至少拿得出手。
其中，哈德森的硬件开发部，甚至参加了红白机的研发工作，也因此工藤兄弟才能见到山内溥本人，并加以说服，成为红白机的首批第三方。
不过，硬件开发部远在工藤浩兄弟两个人的老家札幌。因为技术人员很多都是札幌本地人，不太想离家太久，因此没有跟随公司的重心，一起挪到东京。
至于游戏部那些看起来没什么用的“闲人”，都是公司最艰苦的时候，选择继续留在公司的老员工。
在工藤裕司的眼中，这都是共患难同风雨的兄弟。他认为一个人的品格比一个人所拥有的技术实力更重要。
因此，高桥一个刚来的外人，看到公司里有那么多“无能之辈”，感觉很是奇怪。但对于公司的老员工来说，倒是习以为常了。
若是连最苦日子里一起过来的“兄弟”都会开除，这个公司还能凝聚人心了么？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无外乎如此。
好在高桥不是真的愣头青，若是他刚进入公司，就大声嚷嚷要让公司有个新气象，与老员工为敌，到底谁先滚蛋自然不言而喻。
慎言慎行，这是一位职场新人应该拥有素质。大多数看上去不合理的现象，稍微了解一些，就会发现有其合理性。
高桥收回工藤浩眼前的纸，他在纸上写的内容，是一个对赌协议。
这个对赌协议与一般销量越高分成越多的对赌协议有很大不同，这是一个惩罚性的对赌协议。
也就是说，哈德森制作的这版红白机《淘金者》，销量越少，罚金越多。
高桥之所以这样写，是因他既要照顾布罗德邦德公司创始兄妹的面子问题，又要顾及金钱问题。
游戏卖得不好，说明是我们重做的问题，是因为我们重做损坏了游戏的品质，交更多的罚金，满足了金钱的同时，还向布罗德邦德公司低头了，让他们收获了面子。
而游戏卖的好，虽然罚金少了，但是分到的利润也变多了。钱赚的更多的同时，也证明了重做的正确性，并且也没有损害布罗德邦德公司的面子。
无论是卖多卖少，这个提议对于布罗德邦德来说都是有利无害，诚意满满的。
要知道，不交这个罚金的临界点可是一百万份。
要知道，现在乱七八糟所有版本《淘金者》的销量都没到这个数。这样一个数字，本身就已经很能满足布罗德邦德的面子了。
工藤浩看着纸上的这些字发呆是很正常的。
虽然他们是红白机的首批第三方，虽然他们在街机上赚了很多钱。但是，直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一款游戏卖出去过一百万份。
这样的销量数据，对于哈德森本身就是一个神话，对于工藤浩自己来说，也是一个数零都要数好久的天文数字，说高桥疯狂也不为过。
当然，这个提议中，还有两条比较不起眼的建议。
一是在履行这个协议的同时，哈德森将拥有《淘金者》在红白机上的续作开发权。
二是销量达到一百万份以上时，分成随梯阶递减。
当然，整个提议的有个核心，还是惩罚性协议与一百万份销量。
这份提议就算是拿到资本主义最为发达的美国，也是一个充满想象力的合同。
毕竟，没有谁是受虐狂，喜欢销量越少，越多给别人钱。
不过，这个受虐狂的身份，如果放在曰本人身上，就比较合适了。
一九八五年，大多数曰本人在白人面前，都是自卑与自大同时存在的矛盾存在。
因为历史而自卑，因为有钱而自大，这样一个需要认同的群体，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人意外。
正在高桥把纸上的文字翻译成英文，并且让它更加完备的时候。布罗德邦德发来了传真。
这是刚才传真的回复传真，内容与第一封大同小异，依旧是谴责谴责再谴责，不是修改重做，就是取消合作。
高桥看着言辞比较激烈的传真，反倒是放心了一些。
对方肯回传真，就说明还有沟通的余地。就像一对情侣，吵架吵得最严重的时候，不是在电话里凶巴巴地吵吵闹闹，而是互相不接电话，拒绝沟通。
高桥最害怕的是，曰本这边的友商，知道了哈德森和布罗德邦德的间隙，利用这个间隙谋取红白机版《淘金者》的改编权。
高桥不怕麻烦，但是他怕计划外的麻烦。计划外的麻烦，总比计划内的更难处理。
不想夜长梦多，不想时间长了发生意外，他检查了一遍自己写完的信息无误，便用传真机发了出去。
信号脉冲漂洋过海到达美国，不知道那群美国佬，看到高桥写下的文字，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高桥已经尽力了，但是他不确保事情会按自己的设想顺利进行。毕竟，整个过程中，只要有一只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就可以改变一切。
难道说高桥要自己再找一只蝴蝶扇翅膀抵消掉第一只翅膀的冲击？
高桥又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如果他有这能力，他何必饿了几个月肚子，才找到机会进入哈德森。
等待是漫长且煎熬的，沉默寂静的氛围显得有些不可名状。
游戏部办公室内的三个人，压力都随着时间倍增。
高桥的提议不可说不大胆，不可谓不疯狂，但这样一个剑走偏锋的提议真的有用么？再没有收到回信之前，没有人会得到答案。
除了心跳的咚咚声，楼道里也传来的咚咚声。
满头大汗的游戏部长破门而入，他看着游戏部内的三个人，惊慌失措的问道，“怎么样了？”
“还在处理中。”高桥冷静地说道。
“处理什么啊处理，伸一，中本伸一，我当初说的对不对，我说游戏最好一点别改，你看看现在出了事情吧！”部长气急败坏道。
“对于重做，您也是投了赞同票的。”原本已经轻松些了的中本伸一黑着脸答道。
“你们！”部长狠狠地甩了一下胳膊，转而又急问道，“你们怎么回复的？”
“桌上有。”高桥说道。
部长急急忙抓起桌子上的纸，本来就着急的手抖的他，看着白纸上面的黑字，手越来越逗，他歇斯底里道，“一百万销量！三百万美元罚金！你们到底怎么想的？这个是谁写的？”
“我。”高桥答道。
“你？”部长指着高桥的鼻子，“就你？一个中国佬？你见过一百万份游戏卡带堆在一起有多少么？你这辈子能赚三百万美元么？就你？”
部长抬起手，想要扇高桥巴掌的时候，传真机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世界这是怎么了
一顿典型的日式责骂，如果巴掌真要打在自己的脸上，高桥回选择躲开，但不会选择反击。
一时爽快固然重要，但却无法承担后果。
高桥早就见惯了了曰本人的这副嘴脸。
曰本人本质是胸怀不够，格局太浅，自己又敏感，生存竞争残酷，所以就形成了一种病态的德行：残和忍。
面对比他们弱的人，他们残，面对比他们强的时候，他们忍。
不同的人见到的哪怕同一个曰本人都是不一样的，不同的人对于曰本整体国民，有不一样的看法，简直是太正常了。
高桥从曰本来，一直到今天，其实都还在一个相对弱势的位置。因此，他就看到了曰本太多太多不好的地方。
这不是说曰本不好，或许在高桥最苦的时候，与他擦肩而过的外国游客，会觉得东京是世界上少有的优秀城市。
高桥在这个过程中，更加深刻的认识到，尊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争取的。
更加脚踏实地的他，不会选择从口头上争取尊严，而是践踏实地真抓实干。打铁还要自身硬呐，口头上硬，身子骨软，还是会跪在地上啊。
高桥轻轻一闪，躲开部长的巴掌，三两步走到传真机前，拿起打印好的文件。
文件上的第一行就是确认真假，第二行开始就表示如果这是真的，就可以考虑继续合作，游戏不需要改版，也不会取消合作。
高桥脑海里甚至一定勾勒出了一对深动形象的贪财兄妹的动画。
当他看到信件最后一句的时候，他脑中的小剧场，瞬间停止了播放。因为，最后一句和他自己有关，布罗德邦德公司要求哈德森的社长和这份文件的起草者，一起来美国签署协议。他们非常想见一见这份文件的起草者。
“装模作样，你能看懂么？”部长走过来粗暴的抢过高桥手里的纸，拿到文件还不算完，他又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高桥一眼吼道，“就你闯下的篓子，十个，不，一百个你都陪不上！”
高桥无所谓的笑了笑，他这幅表情，让部长更加窝火了。不过，还是看文件重要，这个不知好歹的中国人，等自己看完文件再收拾他。
就算是再无能，能当上部长也是一种能力。相比于中本伸一这样有技术没职位连课长都不是的人，享受过权力滋味的他，更放不开权力。
虽然那份离谱的文件是高桥发出去的，但是身为游戏部的部长，他也是有责任的。虽然自己和社长是同乡，但是老乡又有什么用呢？
除了眼前和这个碍眼的中国人，和他那个可恶的叔叔，公司里又有几个人不是社长的同乡。
如果不是这样，哈德森怎么会不把保洁外包节省成本，不还是为了给同乡一口饭吃。
部长之所以气急败坏，是因为连他自己都有些觉得，自己的能力并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
能力不够，又尝过权力的滋味，只要能保住他现在的位置，他什么肯去做。
要知道，一个札幌人，能到和东京眼高于顶的女高中生***对于他来说，不亚于生命的奇迹。
既然奇迹已经发生，他就要用尽全力守护这个奇迹。
“伸一，你帮我读读。”部长虽然很想知道传真里的内容，但很可惜他读不懂。不管高桥，房间里还有两个人，会长的英语水平甚至比自己还糟，自然不能找他，那就只剩下技术实力在游戏部宛若神明的中本伸一了。
中本伸一的英语水平有些奇怪。因为制作游戏经常需要阅读论文，他看起来专业论文毫无滞涩，再专业的词汇在他都能认识。
但他日常会话的水平，就只能用糟糕来形容了，典型的哑巴英语。毕竟，论文虽然词汇很偏，但句式都是固定的，写英文论文，更像是准备好答案写填空题。
中本伸一没有边看边翻译，他先看了一遍，当他看到最后一段的时候，也和高桥一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高桥一眼。
“看完没，翻译啊。”部长看到中本伸一看了一眼高桥，立马开始催促起来。他知道中本伸一和高桥关系不错，他以为传真里有不好的信息，中本伸一想包庇高桥。
“信上说，原则上同意高桥的提议，并且邀请社长和高桥一起去美国签署合同。”中本伸一总结了一下说道。
“没了？”部长没有想到传真上那满页的文字，只变成了这么简短的一句话。
“没了。”中本伸一有些不耐烦。
“再读一遍。”部长说道，他不是没听清，而是觉得刚才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信息。
“原则上同意高桥的提议，并且邀请社长和高桥一起去美国签署合同。”中本伸一一音不差的复述了一遍。
这回部长听清楚了，在他确定自己耳朵没有窜烟后，他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说道，“这不可能，就他？”
他语气一下快了起来，他迅速的说道，“这么扯淡的合同一定不能同意，同意公司该赔了。”
饶有兴致看戏看了很久的工藤浩这时候说话了，他插嘴道，“那请游戏部的部长大人，相出一个可以不被取消合作，不必延缓游戏发售时间的法子。您想到了，这个方案自然可以取消，如果你想不出来，还要取消的话……”
部长看着拉着长音的工藤浩，一下子没了声音。不知道这个中国小子哪里好了，中本伸一叛变就算了，怎么连会长都反水了。
不过，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低下头不在言语了。
“高桥，你就这么确信《淘金者》能卖超过一百万份？”工藤浩转头问道高桥。
高桥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工藤浩没有问高桥为什么如此肯定，他信任的拍了拍高桥的肩膀说道，“准备好和哥哥一起去美国吧。”
高桥依旧只是点了点头，看上去他对于自己将要去美国，全世界最明亮的自由灯塔，好像没什么兴趣。
中本伸一这时也投来信任的目光。
游戏部部长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是不是戴错眼镜了，或者自己打开门的方式错误了？
怎么自己睡了一觉，世界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第二十五章 我请！
游戏部长的惊愕没有持续太久。他心态调整的异常快，既然在场的人绝大多数都支持高桥，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当可能会引起众怒少数派。
他愤怒的脸瞬间扭成了笑脸，笑呵呵地说道，“你这次为公司立了一大功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刚才的不愉快仿佛从未发生过，高桥也微笑着答道，“没什么，都是部长您的功劳，没有您的领导，这次可就危险了。”
花花轿子人抬人，高桥顺着游戏部部长的话，进入了互吹模式。
回想起刚刚短短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一切，真的仿佛梦幻一般。
如果是一家正常的公司，一个刚进入公司没多久的新人，一定没有这样的机会，去参与决定一件可能涉及到公司未来走向的大事。
后头看高桥发现自己刚刚所作的一切，看上去很不合理，但自己却真的做成了。
按照常理，一个公司的命运，怎么会被一个新人所左右呢？
不过想想做了无功，错了有过，不做不错的工藤浩，以及缺乏人际交往经验的中本伸一，还有根本都靠不住的游戏部部长，这一切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了。
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许多人或许并没有看到。个人的利益，往往和公司的利益会有矛盾，而非一直统一的。
像某瓜子大厂的瓜子，为什么质量越来越差，就是因为前往内蒙的采购人员，拿了足够的回扣，拿劣质到已经发霉的陈瓜子，充当品品相最好最贵的新瓜子。
这损没损害公司的利益？损害了。采购人员利益是否得利了？得利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相信每个人身边都发生。
大多数这样做的人，都不会受到惩罚。上级就算看到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水至清则无鱼，既然食槽里的草料不足，马儿必然吃身上包裹里的胡萝卜。
只要带来的收益超过损害，大部分老板会会选择容忍。
游戏行业素以暴利著称，高附加值意味着游戏公司可以不像其他行业一样精细化管理。只要核心业务不遭受波及，就算公司管理再混乱都没问题，公司依然能继续茁壮的活着。
工藤浩见事情告一段落，便回到楼上的办公室，想办法联系哥哥。
现在不是正常的上班时间，刚来没多久的游戏部部长，又提着包走掉了。
原本就显得空旷的游戏部办公室，变得更加空旷。
尘埃落定，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状态下的高桥，一放松，疲倦便如潮水般涌来。
之前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的他，才刚刚睡着，就又被叫起来处理这样的事。就算是他再年轻，体力再好，也撑不住了。
中本伸一看到高桥的状态和他说，“你赶快休息吧，你实在是太累了。”
瘫在椅子上的高桥挣扎的站起来说道，“我要回家。”
他已经两天没回家了，虽然已经提前和叔叔说了，但若是再不回去叔叔还是会担心吧。
中本伸一不太放心高桥，见他坚持回家说道，“我陪你下去，明天上午多睡会，下午再来，我帮你请假。”
他陪着高桥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到载着高桥的车走远他才上楼。
高桥坐车坐到楼下，给钱的时候他心里滴着血。尽管已经到了午夜，但街上的人并不少。挺多见过高桥的人，看着高桥一个人从出租车上下来，都感到惊奇。
这里的人都比较穷，能走绝不打车，他们见高桥摇摇晃晃地上楼，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说起了闲话。
许是韩不苟大嘴巴说了高桥的情况，有人爆料出高桥叔侄俩现在发达了。
一个有了稳定工作，在室内当保洁工，另一个据说靠玩游戏赚钱。
“啥？玩游戏也能赚钱？”一位遗孤惊讶道。
“就是呗，玩游戏为啥能赚钱？我玩咋都花钱呢？”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了一会，话题又从玩游戏怎么能赚钱，转到玩游戏能赚多少钱上了。
高桥摸到楼上，敲了敲门，叔叔从里头把门打开。
尽管才几天的光景，叔叔的脸色就比以前好了不少。室内相对轻松的工作，加上哈德森营养丰富的午餐，让面黄肌瘦的叔叔，变白了一些，还稍微有些胖了。再加上日渐自信的精气神，和哈德森发的体面衣服，整个人看上去都不一样了。
“累不累？”叔叔看着高桥疲惫地样子有些心疼，他摸了摸高桥的脑袋说道，“别太拼了。”
“没事。”高桥勉强挤出一道笑容，他说道，“叔叔我先睡了，明天上午不用招呼我，请假了，可以多睡一会……”
高桥说着，就趴在了地上，打起了鼾声。
叔叔看了一睡睡着的高桥，不知在想什么。他拿出一盒很小但很精致的蛋糕放在高桥头顶上的位置，这傻孩子，都忘了今天是他生日……
叔叔摇了摇头，拉动灯绳关了灯，房子陷入黑暗中。
第二天叔叔按时醒来，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微微的凉风吹进房间。
洗脸刷牙后，叔叔从邻居拿借来一盏闹钟，调好时间放在屋里。
虽然高桥上午不用上班，但下午还要去呀。闹钟中午的时候会响，强行把他吵醒，避免他睡过头迟到，影响在公司的前途。
工作来之不易，可不能因为迟到就失去。
叔叔的想法很简单，就这样平平安安的工作下去，多攒一些钱，让日子好过一些。若是他知道昨天晚上高桥做出的举动，估计会被瞎坏。
他虽然不知道三百万美元的具体是多少，没个概念，但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早啊！”有人跟叔叔打招呼道。
“早。”叔叔回道，短短几天时间，腰板挺直了的他，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听说你侄子昨天晚上打车回来的，玩游戏那么赚钱？”打招呼的人好事儿的问道。
“什么打车？不知道啊。”叔叔一脸茫然，一脸无知。
“别逗了，你还能不知道。赚那么多钱，也不说什么时候请咱们吃喝一顿。是吧！”这人冲着另外一个路过的熟人说道。
叔叔看着越来越多围过来的人，第一次感受到多赚点钱的烦恼，他看着众多帮扶过自己的老友，心一横说道，“我请！”
第二十六章 男人的约定
闹铃声吵醒了高桥，没睡够的他迷迷糊糊了坐了起来。
当他看到闹钟旁边的小蛋糕的时候，才猛然想起似乎自己的生日就在这两天。
不怪他迷糊，曰本的日历没有阴历。
不能查日历，他当然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生日确切在哪天。
他皱着眉头从去年除夕开始数，一天天数来，发现昨天自己的生日在昨天。
真实难为叔叔了。
高桥可以肯定，不舍的买中国日历的叔叔，是一天天数到自己过生日的。
感动之余，三两口吃掉蛋糕。洗漱干净，他开始朝秋叶原走去。临出发的时候，他想起昨天回来时付的打车钱，心里又是一顿抽动。
钱，赚更多的钱。
高桥迈着坚实的步伐朝秋叶原前进。
今天是周五，出来的小孩子尤为多。虽然高桥每天都在上演的奇迹，已经有不少小朋友看腻了。
但是，更多没看过的小朋友，却从四面八方赶来，见证高桥的不败神话。
最近的挑战者，已经不是那些高端玩家了。那些高端玩家，不是在努力磨练技术厚积薄发，就是放弃了这款游戏。
对于他们来说，战败高桥虽不丢脸，但也毫无意义。如果不能通过练习战胜高桥，还不如两眼一闭当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星际力量》这款游戏，把精力放在别的街机上，说不定会取得更高的成就。
由于街机行业竞争激烈，现在已经有不少街机厅，把游戏比赛视为一个招揽顾客重要的手段来办了。
这种以街机厅为单位，没有赛事联盟的原始电子竞技，已经能让不少游戏玩家全职靠此生活了。
他们当中最顶尖的个体，收入差不多可以达到在哈德森的高桥的十倍。对他们来说，这样一款不能为他们带来巨额收益的游戏，就算不玩也没什么损失。
街机行业这么繁荣，每周都有新游戏推出，只要肯玩就一定能获得收益。
高桥曾经也想过，是不是要和他们一样当一个自由游戏人。细细思索后他放弃了。那样固然自由，但风险也高，且发展前景也很有限。
就算现在最高收入是高桥的十倍，但十年后还会是十倍么？
街机终归是会衰落的，人终究是会老的。
当街机玩家越来越少，年纪越来越大，操作跟不上意识的时候，还拿什么来赚钱？情怀吗？
经过仔细选择，高桥才选择了《星际力量》，选择了哈德森。并且，在无法接触实际的游戏，做出大量有针对性练习。
以微小的优势战胜站在地上还够不到街机的小玩家。高桥把他从好好的座椅上抱了下来，给了这个他一个拥抱，他立刻兴奋的满脸通红。
对于电子游戏来说，菜即是原罪。
而在《星际力量》已经形成统治的高桥，在这款游戏上已经与菜绝缘。
经过了几天的沉淀，不少选手在和他并肩比赛的时候，甚至会因为他散发出的气场，而发挥失常。
这让高桥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穿越到的不是一个正常世界，而是一个奇幻世界。
不过，除此之外，再没发生奇怪的事情了。因此，高桥只能归结于他们的心理素质不行。
因为明天就是周末，中小学的孩子们不用太早回家，所以高桥结束的也更晚一些。
说实话，他先前还在想，他们都不追动画片的么？吃饭的时间，不正是播放动画的时间么，错过了追番会很懊悔吧。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少孩子都笑了，他们反问道，“大哥哥你不知道录像带机吗？动画片都能预约录下。可我们没有摄像机，录不下大哥哥你玩游戏，所以我们都来看你了。”
高桥一瞬间感到感动，追动画片对于曰本的小孩们来说，重要程度不下于追漫画。
他们能够不第一时间看动画片，而是来这里看自己，已经说明自己现在所作的一切，收获了初步的成果。
天渐渐黑了，年幼孩子的家长，陆陆续续地把孩子接了回去。而对于那些大点的孩子，几乎是被高桥劝回家的。
“早点回家吧，回家太晚了，以后可能都来不了了哦。”高桥把他们一个个都哄走，街道空荡后，才看到站在街对面的岛田。
他想了想，朝岛田走去。
走近了一瞧，可以发现岛田这几天过的不是太好，人明显瘦了一圈。
不过，撕掉纹身，表情正常，换上正经衣服的他，看上去挺文静，不仔细看都有点认不出，他就是那个曾经统治《星际力量》的岛田。
“要玩一局么？”高桥问道。
岛田视线越过高桥，跨过人行道，落在《星际力量》的街机上看了好一会，才摇摇头说道，“不玩了。”
“这几天还好么？那天我下手重了点，不好过吧。”高桥问道。
“还行，把我打醒了。”岛田脸上满是轻松的笑意，仿佛高桥那天给他留下的，不是**的疼痛，而是什么甜蜜的回忆。
“是我有错在先。请接受我的歉意。”岛田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这是干什么？”高桥连忙扶起岛田，他没觉得岛田需要向自己道歉。虽然他想阴自己，但没阴到，被自己打了啊。
已经两不相欠了，何必道歉。
被高桥强制扶起来的岛田，平静地说道，“以后我不会再玩《星际力量》了。我有新的事情要做了，我要做电子游戏。”
“做电子游戏？”高桥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怎么一个不良少年说洗白就洗白，说做游戏就做游戏了。难道是谁钦定的不成？
岛田见高桥有些迷糊解释道，“这几天我想明白了，游戏玩得再好还能怎样，一旦有别的比你玩的更好，还不是马上就被遗忘。玩家易逝，游戏长存，所以我选择制作游戏，打算制作一款所有人都能记住的游戏！”
高桥看着岛田认真的模样，觉得他不是在说谎，高桥鼓励道，“加油！好好做！正好我也打算制作电子游戏，咱们到时候拿电子游戏一较高低吧。”
“一言为定！”岛田说道。
“好！”
“啪！”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就在两个人达成男人的约定的时候，一位回来找高桥签名的小朋友，惊得把本子掉在了地上。
他是《星际力量》最早的观众，岛田时代一直看过来的。
虽然岛田的装束变了很多，但对于熟悉岛田的他，还是认出了岛田。
他满脑子都是高桥和岛田刚才的样子，他站在那里脑子转了很久，连找高桥签名都忘了。
第二天，有一条有关于高桥和岛田的都市传说，流传扩散开来……
第二十七章 斗米恩
哈德森制作游戏的档期，排的非常的满，今天上午中本伸一刚刚完成《爆弹男》的最终测试。
下午就坐上了新干线赶回札幌，与硬件部的人一起探讨新游戏。
据说这款游戏会同时制作街机版和红白机版，因此，才需要中本伸一赶回去。
肉身赶回去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尽管科技发达了，电话可以将声音传递到千里之外。
但空间上的距离，还是会大大阻碍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合作。
电话只能传递声音，而交流中的许多信息，往往不是声音能表达的。
这些言外之意，可能是肢体动作，可能是身边的某个物体。
总之，电话沟通的效率异常低，在这样情况下，面对面的交流，显得尤为必要。
中本伸一一走，这边的游戏部，就立刻陷入了停滞。
为了让大家无所事事闲的难受，游戏部部长找了些可有可无的工作，让部里的人做。
高桥在游戏部看了一会资料，觉得氛围不是太好，有些影响自己看资料。便影印了一些资料拿走看了。
夏天天黑的晚，街道上行人川流不息。高桥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默默地翻动影印资料。
一页一页看过去，很快夕阳就坠入山谷，染红了半边天的晚霞。
霓虹初亮，高桥站起身准备往家走。
刚才那一刻的场景，似乎很适合偶遇文艺少女，如果空中还刮着风，或许还能文艺的说上一句，“今天的风儿有点喧嚣”。
可惜，没有风，也没有文艺少女。
世界虽大，但哪有那么多偶遇。
“别幻想了，走吧，趁风停之前。”
买点特价菜往家走，走到楼上打开门，却发现叔叔没在家。
叔叔去哪了？
高桥楼上楼下找了一圈，发现不止是叔叔，其余的遗孤都不在。
他想起了韩不苟那天说的什么补偿金，可能他们因为这事儿集体出去了吧。
高桥边看资料边等，等了半天，还没等到叔叔回来，实在是饿了，他便先开饭了。
关于和中本伸一说的那款游戏，他已经在脑海里有了一个比较完整的设想。已经动笔写策划案了。
他写策划案的同时，他也在努力在寻求可能会遇到的问题的解决方案。例如可破坏方块太多，就会给游戏的设计，造成很大的困难。
他现在隐约有个想法，就是等《超级马里奥兄弟》，也就是被中国盗版商称作是《超级玛丽》的，任天堂第一方游戏发布后，参考这款游戏的编程设计。
《超级马里奥兄弟》里面的砖块虽然不是很起眼，但是却充满在游戏各处。并且这些方块都是名符其实的可破坏方块。
如果能看到《超级马里奥兄弟》的原始代码，将会对自己想要制作的游戏特别有帮助。
而哈德森作为任天堂第一批第三方的好处，就是可以拿到任天堂几乎所有第一方红白机游戏的开发文档。
毕竟，各家第三方技术实力不一，要想让红白机上整体游戏品质稳步提升，作为第一方的任天堂，有必要拉第三方一把。
当然，这一把不是免费的，是收费的。
虽然收费，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所有的第三方，都很愿意购买这些技术开发文档。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游戏制作技术提升，会直接表现的游戏销量上，而游戏卖的更好，就会赚更多的钱。
任天堂的行为，实际上是在帮他们赚钱。
当然，这个过程中任天堂也没少赚。
因为山内溥创立的权利金制度的缘故，只有任天堂有权利生产红白机卡带，其它第三方的游戏，就算通过任天堂的审核，也不能自己生产游戏卡带，必须委托任天堂进行生产。
这种制度虽然看上去霸道，但在这个年代，却是必须要采取的手段。
雅达利崩溃的原因，除了雅达利官方带头制作垃圾游戏作死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任何人都可以生产雅达利游戏机的游戏卡带，且雅达利无权过问。
因此，市面上出现很多劣质游戏的同时，又出现了很多换壳游戏。
可能一款游戏卖的不好，生产出来没卖完，按道理来说只能廉价甩卖。
但有些商人却动了小心思，他们把这些卡带回收回去，换上一个封面，便当当一款新游戏重新来卖。
就这样，美国玩家对于市面上的游戏，就越来越谨慎。虽然有动视这种良心发行商。但浑水摸鱼的人实在是太多。
最后，《et外星人》引爆了玩家怒火，玩家们用脚投票，拒绝购买任何雅达利平台上的游戏了。
就这样一个在八十年代，年销售额即将达到上百亿的产业，被所有从业者亲手给毁掉了。
有了前车之鉴，任天堂在红白机发行后，就确立了一套权利金制度。只有任天堂认证的第三方能够为红白机制作游戏，而他们制作的游戏，必须经过任天堂的质量审查才能发售，而卡带生产又必须由任天堂来做。
任天堂通过这样的手段，把红白机弄成了一个高度封闭的平台。
而这个高度封闭的平台，也筑成了任天堂的帝国神话。
高桥吃完饭，点了好一会像素点，叔叔才回来。
高桥放下笔，发现叔叔浑身酒味，他问道，“干啥去了？”
“一起吃顿饭。”像只醉猫一样的叔叔，语调怪异的说道。
“吃饭？吃什么饭喝这么多酒。”
“没吃什么，就开心！”
高桥看叔叔这个样子，知道他喝多了，就算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他让叔叔好好躺下，然后接了一盆水，投了投手巾，给叔叔擦脸。
躺在地上的叔叔依旧不老实，不停地翻滚。滚着滚着，兜里掉出来一个纸条。
高桥拿起纸条一看，发现是吃饭的账单。
在别人看来一顿饭吃掉几万日元不算多，但对于原本两个人伙食标准都不超过五百的高桥叔侄来说，已经无疑是天文数字了。
高桥望着叔叔，不知道说什么。算了，随他开心吧。
以后自己会赚更多更多的钱的，只希望这些来自老乡，不要斗米恩升米仇就好。
第二十八章 商场挑战赛
今天高桥起的比往天更早，因为今天是周六，他要先去公司，然后和车队一起，赶往东京另一端的商场。
为了不影响商场正常营业，他们必须要在商场正式营业前布置好所有活动需要的东西。
太阳还未升起，天边地平线的尽头泛起鱼肚白。
街上没几个行人，全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也空空荡荡，在这里买了两个热乎乎的包子后，高桥便继续往公司赶。
赶到公司后院，一辆货车停在那。几名工作人员在那闲聊，高桥帮着把几台街机搬上车，车才缓缓启动，朝着目的地前进。
高桥原本还想四处看看风景，可惜货车的位子已经坐满了，除非打车，不然他只能坐在后头的货箱里。
打车是不可能打车，太贵了，又不会报销。
财务部之前已经和高桥说过，无论是在楼下，还是外出，每天的奖金就那么多，有车票不会更多，没车票也不会更少。
关上门的货仓，没有半点光亮一片漆黑漆黑，除了有点颠簸，和货物碰撞发生异响，其实总体来说还不错。至少比他和叔叔租的房子要大不少。
“为了钱忍忍吧。”
高桥安慰安慰自己，便开始闭目养神，以求保存更多精力。
要知道今天的活动可是一整天。虽然没太多体力活，但就算是单单站一天，感受也不会太好。
除非真的喜欢，除非特别沉迷，大多数人都不会日复一日，对着同一款游戏玩个不停。不被单调哭就奇怪了。
车门打开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重见光明的高桥，和几个人一起将街机搬下车。
扯电线，布音响，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把场地布置完了。
离商场开门营业还剩十分钟，高桥回到车里，把身上脏兮兮地衣服脱掉，换了一身印有哈德森英文标识和小蜜蜂标识的t恤。
虽然今天大多数人都放假，但因为是早上，估计都在睡懒觉，所以商场里的人并不多。
人不多，没办法引起从众效应。就算偶尔有两三个小孩停下脚步，也都会被家长们拉走。
家长不能说抵触电子游戏，但也不太喜欢让小孩子接触街机，再说今天是来购物带着孩子本来就很麻烦了，要是再在这耽误时间就更蠢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高桥在这边根本就没有人气。
小朋友们虽然因为好奇停下来看两眼，但他们根本就没见过高桥认不出他是谁，看一个普通人玩游戏有意思么？没意思。都不会比自己玩更有趣。
没人认识高桥，也是工藤浩把高桥派来这的原因。
虽然高桥已经在秋叶原小有名气了，但东京实在是太大了。秋叶原所在的千代田区知道你，练马区也会知道？
工藤浩想的是通过一系列活动，让整个东京，乃至全曰本都知道哈德森。自然就不可能只让高桥在秋叶原活动。
时间很快到了九点，事态的发展完全没有按照工藤浩写好的剧本来。
没人来挑战高桥，气氛也没有像计划里一样逐渐升温。
高桥想了想，干脆自己做到了街机前，有没有挑战者无所谓，那就自己玩。
街机喇叭流淌出的《星际力量》音乐，在商场里尤为显眼。不少人听到街机的音乐，都把目光投过来了。
高桥正襟危坐，认真执行每个操作，与此同时，喇叭里冒出对应的音效。
完整通关一共需要二十分钟左右，高桥没有选择打埃及艳后的人头，直接挑战最后的关底通关。
原本空荡荡的计分板，刷出了高桥这一次的比赛成绩。
“gq？”
虽然现在的街机，根本没有玩家名称唯一这么一说，别人使用的名字你也不是不能用。但是，高手的名字一般没人乱用。
就算你是在高手之前用的这个名字，如果你和高手活动区域重叠，你还是要改掉自己的名称。
当然，这不是强制的。不改也行，但不改麻烦更多。
别的地方的人，听到了高手的名声过来挑战，看到你和高手一个名字，以为你是高手，就和你比赛了。
这时候你是解释说你不是使用这个名称的高手，还是起身迎战呢？
因此，虽然高桥从来没来过练马区，但都市传说却传的非常快，“gq”的名声，已经几乎传遍了整个东京，除了高桥，几乎所有使用“gq”昵称的人，都放弃了“gq”这个名称。
因为“gq”就代表《星际力量》第一人，没人想因为重名惹一身麻烦。
真正懂行的人，看到排行榜上的分，不会多紧张。
虽然这个分数已经很高了，但却没有做到极致，想要高过这个分不是不可能。
有人继续观望了一会，发现这不是一个骗人的草台班子，而是官方的台子，他轻笑了一声，“不过如此，传的那么神，以为多厉害呢。”就走上了场。
有挑战者，是个好兆头，至少不会继续冷场了。
高桥说完“请多指教”后，就往机器里投入一枚硬币，等着对手一起开始游戏。
由于不知道对手的实力，第一关高桥没有放水。在第一关结束的时候，瞄了一眼对面的计分板，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水平。他才开始放相应程度的水。
在比赛中放水，不光是个技术活，还十分考验放水者的心理素质。
放少了不刺激，放多了会输。
高桥之所以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玩脱，是因为只有他能打爆埃及艳后的头。
但他知道，并不是只有他能打爆埃及艳后的头，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每天有针对性的练习一两个月，也是能练成的。
因此，高桥越来越优化他的放水技术，如何在确保不败的情况下，放最多的水，让比赛看的更激烈，成了高桥面对《星际力量》最大的课题。
不过，他也知道《星际力量》的生命周期，大概只剩下一两个月了。
中本伸一回札幌之前，已经告诉高桥了，他这次回去，就是要和硬件部的人一起，开发《星际力量》的续作，《超级星际力量》的街机版和红白机版。
那款游戏一旦设计完成，就会全面取代《星际力量》成为哈德森公司的主推产品。到时候什么《星际力量》，对于哈德森来说，就像是穿过的袜子可以随便扔了。
他之所以提醒高桥，就是为了避免高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样一款注定会在短时间内淘汰的游戏上。
在中本伸一看来，有那个精力，还不如好好学习如何开发游戏。在他看来，后者更有前途。
对手没有选择打埃及艳后，高桥也没有选择。
两个人的积分缠斗了几分钟后，高桥最后以微弱的优势胜出。
排行榜上刷新出两个人的分数，高桥站起身，送给这位挑战者送上了一份纪念奖品。
挑战者没有要奖品，甚至没有站起来，他觉得自己能赢，继续投下一枚硬币，开始挑战了。
“请多指教。”高桥看着挑战者的神色，知道自己成功了，眼睛里都堆满了笑意。
第二十九章 尊重
又一局结束，高桥侧边的年轻人，投完硬币后，看向高桥说道，“再来！”
高桥轻快的投入一枚硬币，心里想道，“再来就再来。”
他对于自己实力有自信的同时，也没有掉以轻心。他之所以心情欢快，是他觉得这样“钓鱼”很有趣。
这也算是进行无聊游戏的时候，有趣的调剂吧。
不过，他也没有高兴太久。如果让对手知道自己是在戏弄他，会很生气吧。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既然做了这份工作，就要尊重这份工作。
他的工作目标绝不是一直赢，而是想方设法让潜在玩家关注《星际力量》，关注哈德森。
所以，高桥的行为虽然有些恶趣味，但也和他的工作方向很契合。
一局、两局、三局……
在高桥愈发娴熟的撩拨下，年轻人已经花了一千日元。
尽管在他看来一千日元不算多，但十局差点就赢了的对局，还是让他品出了猫腻。
他有些发火的跟高桥说，“你能不能好好玩？”
“好。”高桥看他反应过来了，也不打算戏弄他了。
行云流水的操作，配以埃及艳后克莱奥佩特拉七世的人头，完美的绝杀！
“4560000！”
年轻人的脸上布满了错愕，他盯着排行榜上比自己最高分还高了一百五十万分的分数，显得无比的沮丧。
“我输了。”他垂头丧气道。
高桥没有用言语安慰年轻人，因为无论现在他说什么，在年轻人听来都会像是嘲讽。
“以后努力？继续加油？”这类毫无营养的话，说了只能让年轻人更不开心。
我作为失败者又还不了嘴，你是胜利者当然想怎么说怎么说。
高桥在年轻人懊悔的时候，选了一份中等奖品送给他。小礼盒里是张商场五百日元的代金卷。这其实顶多就能买个稍微好点冰淇淋。
但他觉得这比另外一份礼物——印有哈德森标识的杯子要好不少。要是真给他杯子，他还真用了，每次用杯子喝水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被虐的记忆，那太糟糕了吧。
这样还不如给他个五百日元的代金卷，让他换个冰淇淋吃。
年轻人这回没有拒绝奖品，他抓住代金卷，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
作为练马区某街机厅一哥，今天遇到高桥，严重地的损害了他的自尊心。内心萧瑟的他已经在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不是该退隐江湖了。
中等奖品才是五百日元，看上去价值很低，不太有吸引力。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这个活动面相的主要群体，并不是成年人，而是那些年龄比较低，远没有财务自由的小孩子。
中等奖品，相当于于两本《周刊少年jump》，这已经能满足一个中小学孩子两周的娱乐需求了。
当然了，羊毛还是出自羊身上。
最低等的奖品，是一些粗点心店的廉价小食品。
一般玩一把能得到价值相当于五十日元的小食品，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相当于玩一次游戏只要五十日元。
为什么不直接降低投币价格？
这是因为哈德森实行的街机价格管控，哈德森所有发售出去的游戏，都有统一的游戏价格。
不然，如果几家街机厅因为竞争，恶意降价。最后不光这些街机店不会好过，对于街机出品公司，也有很大损害。
玩家在你这里玩游戏只要五十日元，但别的地方还是一百日元。尽管它本来就是一百日元，但还是会觉得亏了。
这样一来玩家就不会选择玩，玩家不玩，街机厅就要降价。街机单位时间内的收入变少，购买新街机的动力就会降低。
为了避免这样的恶性循环，大多数街机生产公司，都已经开始推广自家的价格标准。
并且，公司与公司之间，也成立了“街机价格保护委员会”，商议决定什么样等级的游戏，收费标准该是什么。
什么样的游戏每次收费五十日元，什么样的街机游戏每次收费一百日元，什么样的街机游戏每次收费两百日元。
都有相应的标价，这样就避免了街机厂商之间的恶意竞争。为大家一起赚钱，一起坑玩家的钱，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基础和环境。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各种变通的活动。优惠、比赛等，成为了各个街机店各自的招牌，他们极尽所能吸引更多的玩家到自己的店里。
今天高桥这里，就是两项策略的复合策略。游戏高手挑战赛，以及玩游戏送奖品。
当然，和街机厅不同，今天这里主要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推广哈德森的品牌。
工藤浩虽然每天看起来优哉游哉，但绝对无事可做。拥有大量现金的街机公司，现在已经不满足单卖街机的利润了，因为就算利润再高，卖出去之后除了很少的维护费，就没有别的收入了。
所以，除了和街机厅合作，推出免费给街机，后续收入分成的模式外。剩下就是谋求设立直营的街机厅，寻求效益的最大化。
高桥来这里玩游戏，除了有培养知名度外，还是用来测试这里对于哈德森游戏的接受程度。
如果这里的人，喜欢哈德森的游戏，那么哈德森很有可能直接在这家商场设立直营的街机厅。
至于为什么不在秋叶原周边设立，还是因为秋叶原周边，街机厅实在太多了。一个好好的电器街，都快硬生生地变成电玩街了。
竞争过于激烈，不光会导致成本大增，利润也会急剧的降低。还不如向焦虑扩散，寻求更大的市场。
因此，除了哈德森东京分部楼下半露天的街机厅，哈德森就再没有在秋叶原设立新街机厅的意愿了。
而楼下那个街机厅，虽然也有玩家玩，但它主要面对的不是玩家。而是秋叶原的商家。
要知道，高桥每天在楼下玩《星际力量》，已经促使《星际力量》街机多销售出了六百多台，订单已经排到下个月了。
秋叶原周边的《星际力量》，几乎台台都没有空闲的时候。
按照每台街机三十万售价来算，销售额已经因为高桥提高了最少一亿八千万日元，毛利润最少有八千万，净利润最少有五千万。
而哈德森付出了什么？仅仅付出了高桥每天一万日元的奖金，高桥和叔叔每个月一共二十万日元的工资。
这也是为什么工藤浩重视高桥的原因，他重视的不是高桥本身，而是高桥所带来的的疯狂效应。
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了工藤浩为什么会授权高桥处理《淘金者》。
当然，这中间也有逻辑矛盾。既然高桥能带来巨大的收益，为什么又可以毫无压力随时准备牺牲他？
这是因为，工藤浩明白，铁打的游戏，流水的玩家，就算高桥滚蛋了，自己还可以发掘新的高桥。
秋叶原玩家这么多，想要发现下个高桥，不是概率问题，只是时间问题。
夜晚商场关门前，观众们围在哈德森的舞台前依依不舍。直到高桥许诺明天还来，这些今天才笼络的新粉丝，才慢慢的散去。
回去的时候，高桥没有再坐后仓，而是坐到了前边。
今天这一天，他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得到了同行者的尊重。
高桥靠着座椅靠背，看着汽车高速行驶，被拉成线条的灯光，听着曰本人的恭维。
似乎，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