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斗智(求收藏,求推荐)
后方,黑白双煞见状猛然一喜,叫道:“前方几位朋友,此人是我宝玄门的叛徒,先帮我们拦住他,宝玄门定有重谢。”
他们加快脚步,片刻之后,终于追了上来。
恰在此时,变故再生。
人影闪掠,刹那间,一位蒙面人出现在黑白双煞身前,双爪探出,势道凌厉。
太突然了。
黑白双煞决然没有想到,那四个蒙面人竟二话不说,就对他们出手。而且,对方的实力,竟比他们高出许多。待他们反映过来之时,那蒙面人的双爪已然扣在他们的咽喉之上。
黑白双煞骇然,还待说话,那蒙面人的双爪却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拧。
“咔嚓!”两声脆响。
黑白双煞的脖子已然被拧断,断了生机。他们的眼睛睁得贼大,充满了恐惧。至死也不敢相信,他们竟落得这么个下场。
那蒙面人将黑白双煞的尸体丢下,拍了拍手,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萧齐天面无表情,对黑白双煞的死,根本没有半点意外。
宝玄门,在方圆百万里之内,都是霸主级别,少有人能够招惹。这四人出现在这里,面蒙黑巾,明显目的不纯。黑白双煞,却傻傻地说自己是宝玄门之人,不死才怪呢。
他的心头倒是一凛。
此四人,都是筑基期的高手,而且还是筑基中期。他们杀了黑白双煞,却拦在他路上,很明显,是冲着他而来。
这一关,有点悬了。
“你们是谁,为何拦我去路?”萧齐天道,不动声色地寻求脱身的契机。
“我们是谁,你不必知道。你是谁,我们也没兴趣了解。你只需把你会的功法,都交出来,我们放你一条生路。”其中一位蒙面人道。
其他三人点头。
想起萧齐天先前逃亡所用的身法,他们的眼神之中皆闪过贪婪,心头火热。
他们自然不知萧齐天丹田尽碎,却能看出,萧齐天没有真气。
然而,没有真气的萧齐天,却能拖着重伤之躯,与凝气八重天的修者比拼速度。想想就知道,他的身法,到底有多神妙。若他们得到这套身法,实力必定大增,到时候......
萧齐天闻得那蒙面人的话语,心头一沉。
此前,他便知道,他的功法,若落到有心人眼里,必然引起别人的贪念。因而一开始,他只是利用肉身速度逃亡。
直到他强行破了黑白双煞的剑法,直到他被虎面人刺了一剑,直到他觉得他与大海之间的距离已足够近,他才终于利用身法逃亡。
因为他有自信,若利用流星步,他定能赶在黑白双煞赶上他之前逃入大海。而一旦他逃入大海,定能彻底摆脱危机。
然后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收集材料重塑丹田,再潜修一阵。
不消多久,这附近,又有几人能对他构成威胁?到时候,谁还敢对他的功法心生贪念?
敢生贪念?
废了就行。
废了不行,杀了便是。
玄天剑主的功法,又岂是谁都可以窥伺的?
他只是没想到,除了黑白双煞之外,在他逃入大海之前,他居然还遇到了其他人。而且一遇就是四个,心怀不轨。
此时,他因逃亡时一直压榨自身潜力,已接近力竭。对面,却是实实在在的四位筑基中期高手,精神气足。
二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可谓天差地别。
纵然他的剑术再精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又能起什么作用?
然而那又如何?
萧齐天,绝不会屈服。
想要他束手就擒,断无可能。
他冷笑一声道:“功法没有,烂命一条,想要?可以过来拿。”
他已然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现在,除了拼命,他也别无选择。指望交出功法之后,对面那四人放他一命,那是可笑的行为,愚蠢之极。
他一眼就能看出,此四人,皆是心狠手辣之徒。黑白双煞的死,就是明证。
当然,或许他的处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逃得升天,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因为他的临敌经验,真的很丰富。他的底牌,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最主要的是,他与大海,真的很近。近到只需一个契机、几个跨步,他便能跳入大海。
“有种!”那蒙面人喝道。
“不是有种,我看是找死,我看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另一位蒙面人冷笑。
“省省吧?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说得好像我交出功法,就能活命一样。”萧齐天摇头,继而冷笑,指着黑白双煞的尸体,道:“至于找死?我看说的是你们吧?你们可知,他们是谁?”
“不过是两个凝气期的废物罢了,还能有什么天大的来头不成?”其中一位蒙面人嗤笑。
“是吗?那我问你们,这里是谁的地盘?”
“自然是宝玄门。”
“你们与宝玄门的内门弟子相比,如何?”
“这得看要跟谁比了,若是宝玄门排在前百的弟子,我们自愧不如。但之后的嘛,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群温室里的花朵罢了。”
“那执事呢?”
“宝玄门执事,哪一位不是云门境中期以上的强者?自不是我们可比的。”
“这样吗?那长老呢?”萧齐天又问。
“小子,你在消遣我们吗?”那蒙面人眼神一冷,“我们连宝玄门执事都比不上,又怎么敢与宝玄门的长老相比?”
“这一带谁人不知,宝玄门十大长老,都是气海境以上的存在,夺天地造化,神威难匹?你拿我们与他们相比,有意思吗?”另一人道。
“哦。原来你们还知道比不上啊?那估计宝玄门的三大掌权人,你们也比不上咯?”萧齐天又道。
“废话!宝玄门三大掌权人,空玄子、武玄子、丹玄子,哪个不是幽门境高阶的大神通者,威慑一方,又岂是我等可比的?”一个蒙面人道。
“这样啊?嗯,不错不错。”萧齐天点头,一脸欣赏地看着对面四人。
“小子,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会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逃过一劫吧?”一位蒙面人冷笑。
“没有啊。我只是佩服你们的勇气。”萧齐天道。
“什么意思?”那蒙面人皱眉。
“你想啊,宝玄门三大掌权人、十大长老、四十九位执事、八百内门弟子,你们连排在千百的内门弟子都比不上,却敢在宝玄门地界,二话不说,杀掉丹玄子的得意丹侍?啧啧啧,我是不是该佩服你们的勇气呢?”萧齐天啧啧称奇。
“什么?你说他们是丹玄子的丹侍?”四大蒙面人同时一惊。
“如假包换。”萧齐天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哦,宝玄门的内门弟子,皆配有魂灯,此二人虽不是内门弟子,但因为是丹玄子的得意丹侍,已足够配魂灯的级别。估计现在,丹玄子已经发现,他的丹侍死了吧?”
“我想想,此地距离宝玄门二百万里左右,你们猜,以丹玄子的速度,需要多久才能赶到这里呢?一刻钟?还是两刻钟?嗯,好难猜呢....”萧齐天幽幽补充道。
四大蒙面人闻言心神大震。
萧齐天所言,正是他们所忧。
谁能想到,随手杀的两个人,竟是丹玄子的丹侍?若萧齐天所说为真,他们必须得马上离开,否则,恐有大祸临身。
“就是现在!”
萧齐天心头大喊,脚下徒然一动,身若流星,向大海狂奔而去。
......
第十七章 脱险
是的,这才是萧齐天的目的。
他说那么多,只为震慑对方的心神,好趁对方愣神之际逃生。
“不好,那小子要逃!”其中一位蒙面人大叫。另外三位蒙面人蓦然惊醒,却见萧齐天已然与他们平齐,与大海之间的距离只有丈许。
眼看萧齐天就要跃过他们,逃入大海之中。一位蒙面人冷喝道:“想逃,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他身影一闪,霎时间挡在萧齐天身前,一跃而出,如猛虎般对准萧齐天疾扑而来,大掌拍出,掌力雄浑,将萧齐天笼罩。
萧齐天面色沉凝。
他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不敢奢望,这一行能够顺利逃亡。他震慑对方的心神,其实也只能增加他逃生的几率罢了。
他的身形猛地一顿,便要向左闪避。
徒然,一道破空之声从左边传来,只闻声便慑人心魄。萧齐天抬眼望去,霎时间便是一惊。却见一道长鞭,对其猛抽而来,鞭法迅捷,若长剑般,带着犀利的锋芒。
萧齐天心头凛然,便要向右躲闪。却见他的右方,一位蒙面人早已出现。身法如鹰,凌空探抓,如鹰爪般抓向他的咽喉。
不但如此,他的身后,剑光舞动。
一位蒙面人早已逼来,手中长剑明晃晃地刺眼,冷幽幽地慑人。
此四人,明显长期配合,刹那间就将萧齐天的所有退路封锁。
萧齐天自知自家情况。
此时的他,潜能早已压榨枯竭,想要彻底避过四人的封锁,断无可能。
然而,危急时刻,他的内心反而更加冷静。
他一咬牙,不再闪避,猛地向前冲去。这一决定,让左边蒙面人的长鞭、右边蒙面人的利爪、后方蒙面人的长剑尽数落空。
然而,此三人却只有冷笑,丝毫不担心萧齐天能逃脱。因为前方那蒙面人,是他们的老大,是他们四人中最强之人。
那少年,选择向前,纯属自寻死路。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出手落空之后,竟选择了围观,一脸嘲讽。
殊不知,此举正合萧齐天之意。
他还担心,那三大蒙面人又闪到前方,去阻拦他的去路呢。他倏然拍出手掌,掌法精奇,迎向前方那蒙面人的大掌。
前方蒙面人冷笑。
萧齐天的掌法让他心动,萧齐天的人却根本没有放在他心上。这也难怪,萧齐天的掌法虽妙,却无丝毫气势可言。
也就在他的冷笑中,二人的手掌轰然接触。
“砰!”
一声闷响,没有意外,萧齐天被拍飞,鲜血狂喷,染红了长天。然而,那蒙面人却也觉得一股大力自掌间传来,竟将他震退。
这让蒙面人骇然。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他的眼前,竟是一片蔚蓝。那少年被拍飞,却赫然飞向大海。而他被震退,竟是朝着远离大海的方向。
这怎么可能?
须知,他原本,可是背对大海的啊?就算被震退,也应该是退向大海的方向才对?
那少年,原本朝着大海,被拍飞,为何不是向后,反而继续向前?
难以理解,匪夷所思!
“不好!那小子会妖法!”旁观的蒙面人惊叫。只有他们看到,在两只手掌接触的瞬间,那少年与他们老大的位置,竟诡异地逆转。这才出现先前那违反常理地一幕。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萧齐天即将跌入大海的瞬间,那执鞭的蒙面人身法如电,刹那间奔向两丈。抡动长鞭隔空两丈飞出,对准萧齐天狂卷而来,气势凛然,鞭声慑人心魄。
“老三好样的,将他卷起来。想跑,没那么容易!”其他两位蒙面人大笑,仿佛萧齐天已成瓮中之鳖,注定落在他们手里。
这也难怪,此时,萧齐天人在虚空,无法借力,即便手中有剑,又能做出什么反应?
萧齐天确实做不出什么反应。
然而他拼尽全力,才营造出如此绝佳逃生的时机,又岂能因一道长鞭,便前功尽弃?
他长剑一抖,便将那蒙面人卷动的长鞭拉直。手中长剑,却也因此脱手飞出。
那蒙面人的长鞭,如一道闷棍,又如一道利剑抽打在他的身上。
“嗯!”
“噗!”
萧齐天一声闷哼,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他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鞭痕,血肉模糊。他的人,如陨石一般,飞速向大海跌落。
他的眼神,却看向海边那四个蒙面人,非常平静。他的内心,也很平静,但他绝不会忘记,给他带来这一切之人。
黑白双煞与虎面人已死,但幕后黑手还活着,等他有能力,定要讨一个公道。
还有眼前这四人。
哼!
若不是这四人,他早就逃生了,又岂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先前诡异地与那蒙面人换了位置,其实,是他强行用了一种逆天绝技。
那个绝技,在末法时代,以借力打力而闻名,常被称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实际上,它有一个狂傲的名字,名为斗转星移。
斗转星移,磅礴大气。
萧齐天不知道这门武技大成,能不能做到斗转星移的地步。因为末法时代,受灵气限制,也因寿命影响,从来没有人能够将这门武技练至大成,真正发挥它的威力。
但至少,出其不意,强行与他人变换位置,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当然,利用斗转星移与他人变换位置,也不是现在的他可以随便用的。
为此,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他先前与那蒙面人对了一掌,口喷鲜血倒飞,实则受的并不是掌伤,而是他强行运用斗转星移所造成的反噬之伤。
此时的他,受伤真的很重,本源生机差点断绝。没有数月的调养,别想恢复。
然而那又如何?
他安全了,这一点最重要。与之相比,伤势、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他活着,一切都不是问题。
而这四人?
哼!
最好烧香拜佛,祈祷以后不要让他碰到。不然,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他为玄天剑主,却被这四人逼到这种地步,只差一步就阴阳相隔,焉能咽下这口气?
寻思间,他的眼神自四大蒙面人身上一一扫过,仿佛要将他们记住一般。
那眼神依然平静,然而,四大蒙面人,却打心底里生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他们忽然不安,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齐天落入大海,“扑通”一声,自此消失。
......
第十八章 落幕(本卷终章)
“怎么办?”其中一位蒙面人道。
“老大老二,我们要不要追?”另一人道。
“追?怎么追?也跟着那少年跳进大海不成?不说大海找人,有多艰难,单说以咱们的实力,深入大海能保证安全吗?”第三人道。
“老二说得没错,大海是自然间中最神秘的地域之一,广阔无边,谁也不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咱们还是不要涉险为好。”第四人道。
“可是那少年.....”
“哎呀老四,你觉得以那少年的状况,跌入大海,还能活命吗?即便寻到他,只不过一具冰冷的尸体罢了,又有什么作用?”
“没错。老四,我知道没能抓住那少年,逼问出功法让你觉得可惜。说实话,我也觉得可惜。但这都什么时候了?指不定下一刻丹玄子就来了呢!咱们现在,还是先走为妙。”
“好吧。”最开始说话的蒙面人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想走?哪有那么便宜?”恰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虚无缥缈,竟分不清来源。
“谁?”四大蒙面人大惊,简直毛骨悚然。他们环顾四周,虽见不到半个人影,然而,却有一股淡淡的气息锁定在他们身上。
那股气息,恍若从洪荒猛兽身上传来,让他们心头震颤,竟生不起半分反抗的念头。
隐约间,他们甚至有一种直觉,此人只要一抬手,就能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这让他们心头悚然。
此人是谁?
难道是丹玄子?
若是丹玄子,事情就严重了。
寻思间,狂风起。虚空中,四个掌影骤然出现,刹那间对着他们脸上拍来。
清脆的耳光响起,四大蒙面人愣神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被掌影扇飞。脸上皆出现一个清晰的掌印,火辣辣地疼。
他们翻身而起,全神戒备地环顾四周,片刻之间,却更是骇然。
没有人影!
然而没有人影,掌影从何而来?不会是隔空大掌吧?若真如此,此人到底有多强?难以想象!四人越想越心惊。
“自废一臂,然后自己滚!”恰在此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平静,话语却霸道无双。
自废一臂,很可能成为废人。
然而,四位蒙面人闻言心头却是一松。
此人应该不是丹玄子,不然,他们很难活命。除非,那少年所说为假。
至于此人是谁?为何要对他们出手?丹霞山或者宝玄门,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强者?这几个问题,四位蒙面人不想多管,也不敢多问。
能活命就行!
他们不敢怠慢,抬起大掌,对着自己的左臂拍去,竟不约而同、也没有半分犹豫地选择了自残,尔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不得不说,这四人很果断,算是危险人物。对自己尚能如此狠辣,对他人可想而知。
百里开外,青衣书生一拂衣袖,收起画面,看着那首领,笑道:“怎样?这场大戏,好看吗?萧齐天的表现,可曾让你满意?”
那首领沉默。
无论武技还是心性,萧齐天的表现,又何止让他满意,简直可以称得上妖孽。
谁能想到,十六岁的萧齐天,丹田尽碎的萧齐天,竟能做到这种地步?
更让他恐惧的是,青衣书生的实力。
没错,先前,就是青衣书生出的手。然而,隔空百里,幻化出四只大掌扇别人耳光,这等实力,若不是亲眼看见,谁敢相信?
青衣书生继续道:“是不是在猜测我的来历?有没有把萧齐天召回宝玄门的冲动?还是,杀了萧齐天的冲动?”
此言一出,那首领双目骤然一缩。
就在刚才,他还动了杀心,想着一定要把萧齐天的信息传回去,让丹玄子等人不计代价,找到萧齐天,将他毁掉,不留后患。
不曾想,他的念头刚起,青衣书生,就如懂得读心术一般,竟知道他的心中所想。
太恐怖了。
此人的危险程度,再加一级。
“嘿!我早就知道,宝玄门这座小庙,是容不下萧齐天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或者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青衣书生哂笑。
“不,我的观点正好与你相反。不是宝玄门容不下萧齐天,是萧齐天容不下宝玄门。单说他有如此多的绝技,却一直瞒着宝玄门,其心可诛。”那首领终于开口。
“说这话之前,你应该想想你们宝玄门都做了些什么?萧齐天,这些年来为你们宝玄门做的事不少吧?然而皇天柬才刚落到他手上,就被几头蠢猪抢去?啧啧啧,若是那几头蠢猪知道他有绝学,还不把他关起来,严刑拷问啊?”青衣书生道。
那首领唯有沉默。因为青衣书生所说,是事实。而且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实。既然是事实,自然无从反驳。
青衣书生,也不需要对方反驳。说到底,双方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他说那么多,只是当了十八年保姆终于自由之后,才跟对面那人调侃几句罢了。
不然,怎么表达他的愉悦?
不然,又能跟谁分享他的愉悦?
他自由了。
时隔十六年,他剑疯子,终于自由了。还有什么,比得上这件事情,让他更加愉悦吗?他忽然手痒,忍不住想要找人比剑。
他看向那首领,神光湛湛。
那首领一惊,还以为难以活命了。
却听青衣书生道:“别怕,我说过,你的命,我不屑于取。宝玄门与萧齐天之间的破事,我也想多管。但萧齐天才刚脱险,还需要一段时间来修养生息,所以,你还是睡一觉吧,醒来之后,也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要抹除我的记忆?”那首领大惊。
“聪明!不过你放心,只是抹除这段记忆,此前的事,你还是记得的。”青衣书生笑道。
那首领闻言松了口气,却突然为宝玄门感到不安。今日的萧齐天,看起来比以前,可要惊艳得多。绝不可能因为丹田破碎而一蹶不振。若让他成长起来,宝玄门,怎么办?
也就在他胡思乱想间,青衣书生一挥衣袖,终于将他的记忆抹去。
而他,也陷入了昏迷。
下一刻,青衣书生抬脚,刹那消失。
......
第十九章 获救 (求收藏,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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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西侧某个偏远角落,有一山一镇。
山是荒山,丹崖怪石,削壁奇峰。因其形似大剑,斜指青天,故被唤为天剑山。镇为古镇,依山而建背靠大海,故被唤作剑海镇。
天剑山之南,大海之滨,浪潮涌来,涛声滚滚。涛声中,两道声音由远及近。
“冷惊鸿,我们完了,别再纠缠我。”
“夕玉,别这样,再给我一次机会。”
说话的是两个少年,一男一女,皆十五左右,男才女貌,声音中皆带着些许稚嫩。那少女在前疾行,一身纱裙,一脸愤愤之色。那少年在后追赶,一身华服,好几次伸手拉住少女,却被少女一次次地拂开,一脸无奈。
二人一前一后,没多久,便来到了海滨之上。
“机会?呵!冷惊鸿,你说说,从头到尾,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你呢?又是怎么回报我的?连枚筑基丹都弄不到?”那少女转身冷笑道。
“可是筑基丹得十万两银子,我现在到哪去弄这些钱?”那少年道。
“拜托,你可是冷家大少,连这点钱都拿不出吗?”
“你知道的,冷家的钱财,都掌控在我姐......”
“你姐你姐,又是你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可是冷家大少,冷家唯一的男丁,当之无愧的继承人?连一个女人都不如吗?”
“这......”
“这什么这?筑基丹弄不到也就算了,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什么时候被欺负?”
“没有吗?还是你眼瞎?刚才在街上,我不过是跟你站得近点罢了,你姐看到,就给我摆一副脸色,好像我对你有什么企图一样。冷惊鸿,你倒是说说,我对你能有什么企图?”
“没有。”
“那我跟你在一起那么久,可曾对你提过什么非分要求?”
“也没有。”
“这不得了?我们到处为止吧。还没过门,你姐就给我摆一副脸色,过门了还了得?”那少女冷笑。
“这…咦,海滩上怎么有个人?”那少年先是迟疑,而后惊咦。
“死鬼一个,我早就看到了,要你管?还想帮他收尸不成?”那少女刻薄道。
“也是…不对,夕玉你看,那人还有呼吸,咱们去看看。”那少年叫道。
“要看你自己去看,我可没闲情管他死活!”那少女一脸冷漠。
“也行,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那少年道,往海滩上男人走去。
“站住!”那少女突然喝道。那少年闻言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少女。
“不准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夕玉,别这样,咱不能见死不救。”
“我就见死不救怎么了?冷惊鸿,我就问你一句,是我重要还是那死鬼重要?”
“你重要,但这是两码事……”
“两码事吗?那我就给你两个选择,我与他,你只能选一个,选我,立刻跟我回去;选那死鬼,你可以把他带回家,但我们从此再无瓜葛!你,可要想好了!”那少女道。
“夕玉,能不这样吗?”那少年无奈道。
“我喜欢我乐意,行吗?好啦,你可以做选择了。”那少女冷笑道。
此言一出,那少年明显有些矛盾,犹豫不决。半晌之后,他看了看那少女,又看看海滩上的那人,一咬牙,道:“夕玉,对不起,我不能见死不救,我的幸福,也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生命之上,不然,我的良心,会遭受一辈子的谴责。”
“谴责谴责!冷惊鸿,我算是看透你了,原来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我们完了,以后别再找我!”那少女怒道,冷笑着转身,往古镇跑去。
那少年见状,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美色与人命当前,他终究选择了救人。
他决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向着沙滩上那人走去。因为他怕再看那少女一眼,他会忍不住做出让自己后悔终身的事情。
海滩上,是一位少年,跟他一般年纪,一身白衣早已被淤泥沾染得不成样子。
冷惊鸿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少年伤得挺重,脸色苍白如雪,呼吸若有若无,身上虽只有一道长长的鞭痕,但本源生机几欲枯竭。
这样的伤势,还不死,实属命大。
“醒醒!醒醒!”冷惊鸿叫了两声,发现那少年毫无反应,只好弯腰下来,将少年抬起,背在身上,转身想往回走,却蓦地叹了口气。
他的前方,依稀间还能看到少女远去的身影。
他就这样看着少女的背影,伫立凝望,如同化成了一尊石像。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背上,不知何时,那少年早已睁开了双目,虽眯成缝隙,却有寒光闪烁,同样看着那少女远去的身影,暗道一声:“好刻薄的女人!”
以分手来威胁自己的男友、不让男友救人,这等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这少女,确实很刻薄,甚至可以称得上狠毒。
再看那少年,眉清目秀,眼神深邃中带着些许沧桑,满是淤泥的脸上还能看得出清晰的棱角,俊朗中带着坚毅,可不正是萧齐天吗?
是的,这少年,正是萧齐天。
他跳入大海之后,本打算沿着浅海逃生,谁想竟撞了大运,遇到了罕见地大潮汐,不由自主地被卷入深海之中。
此时离他脱离宝玄门、九死一生才从海中脱险已足足过了七日。
这七日里,萧齐天一直在海里漂泊。他的伤势,也一直在恶化。前三天还好,他还能勉强捉些生鱼来解饥渴。到了第四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凭借一些技巧,让自己浮于水面,不至于被海水淹死。
万幸第七日,他终于成功着陆。不幸的是,他已然不吃不喝,饥渴了四天。他的伤势,也早已恶化到让他动弹不得的地步。若无人相救,顶多三天,他就会一命呜呼。
那样子,可就冤咯。
想想看,末法时代威震天下的玄天剑主,自爆神洲鼎与敌人同归于尽时没死,自废丹田陷入重重危险之后没死,最后,居然被饿死了?
啧啧啧,是不是很可笑呢?
好吧!
一点都不可笑。
因为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理论上,萧齐天着陆之后,无水无食物,只能再撑三天。然而若两天过后,他还没被人救起,他就会再次激发所剩不多的本源,强行让自己获得短暂的行动能力。
前方不远处,乃是一个大镇。一旦他能够行动,就不可能饿死,不是吗?
这世上,好心人总还是有的。
只不过,那样子无疑会让他伤上加伤。
本源,是一个人最重要的生命精华,特别是最后那丝本源,堪称生命母根。
恰好,一而再地拼命,一而再地压榨本源,萧齐天所剩下的,也只是为数不多的生命母根。
说到底,还是他看错了人心。他低估了人性的贪婪与恶劣。他没想到,在他交出如此多的宝物、又自废丹田发下血誓之后,宝玄门的某些人依然不肯放过他。也没想到,在他摆脱黑白双煞、即将逃得升天之前,还遭遇了四大黑衣人。不然他又何至于陷入如此地步?
话说回来,原本,他的身体只需调养半年就能恢复。然而一旦生命母根消耗,没个三年五载,想恢复过来,那是想都别想。
这才是他宁愿躺在海边等人来救,也不愿消耗本源自救的主要原因。他的着陆地点旁边是一个古镇,也为他获救提供了很大可能。
这不,才刚早上,他就被人救起了。虽说中间出现了点插曲,但这不重要,不是吗?重要的是,他不用消耗生命母根,就脱离了险境。
而某些人,等着吧!
哼!
有机会,他定要讨一个公道!
萧齐天双眼眯起,睛光迸射,虽不冷,却足以慑人心魄。寻思间,却闻得眼前那少年再次叹了口气,原来远方那少女,终于消失不见。
“夕玉啊夕玉,我对你的心思,你何时才能明白?你阻止我救人,我知道你是任性,因为你经常如此。然而平时我怎么宠你都行,人命关天的时候,我又怎能答应你?若你真因为这个原因离开了我,我虽遗憾,但绝不后悔,怪就只能怪我们有缘无分,也可能是我冷惊鸿配不上你。”冷惊鸿自语道。
萧齐天闻言有些好笑,心道:“十几岁的少年,懂什么情情爱爱?”
说这话之前,萧齐天也不脸红。好像十几岁的少年不懂****,他就懂一样?
也不想想,包括在末法时代的八年,他也算活了二十四个春秋了,又何曾谈过一次****?不,他连女人都接触不多,跟女人说几句话都可能脸红。就这样子,还好意思笑他人?
不要脸!
蓦地,冷惊鸿托了托背上的萧齐天,又道:“兄弟,你坚挺点。为了你,我现在连女人都不要了,你若死了,可对不起我。”
他抬脚,终于往剑海镇走去。
他的背上,萧齐天闻言,心中淌过一阵暖流,暗道:“放心吧,你的选择,我不会让你失望。而且,如此刻薄狠毒的女人,又哪里配得上你?不要也罢!”
这里,萧齐天所说的失望与冷惊鸿自语所说的别对不起我,自不是同一个意思。
在冷惊鸿眼中,萧齐天活着,就对得起他了。然而那不是萧齐天的做人之道。
乌鸦尚懂反哺,更何况他萧齐天?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饭之恩,当永生难忘。这才是萧齐天的处世原则。
毫无疑问,他会报恩,但会做到什么程度,目前来说,就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他只能保证,绝不会让冷惊鸿失望。
寻思间,萧齐天终于昏睡过去。他太累了,心力交瘁,只想好好睡一觉。
......
第二十章 傻眼的萧齐天(求收藏,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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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海镇,冷家。
当萧齐天醒来之时,已是十天之后。
他感受着身上的伤势,微微一怔,复而感慨自身运气真的不错。
十天之前,从那少年和少女的对话中,他便知道,那名为冷惊鸿的少年家中,应该很有钱,却也没想到,竟有钱到这个地步。
他的身下,是一间暖玉床,价值万两;他的眼前,珠帘壁画,古意盎然;房间之内,桌案茶几皆为檀木雕刻,珍玩古董陈列分明,奢华尽显。
透过窗户,依稀间能看得到佳木葱葱,有山有水,亭台楼阁,鳞次栉比。
他的伤势,原本已然恶化到足以致命的边缘,此时竟恢复了不少,虽还不能下床,但至少已无大碍。
茶几上,放着一个药碗,里面还有点残渣,应该是他不久之前所喝。
他吸了吸鼻子,尔后恍然。
难怪他的伤势恢复得如此之快,在那些药渣中,他竟闻道了数种昂贵中药的味道,黄连、鹿茸、丹砂.....最重要的是,竟还有宝芝?
须知,宝芝可是上品宝药,早已脱离凡药的级别。
修者世界,神药仙果可以分为凡药、宝药、灵药、圣药、仙药五个级别。
其中凡药、宝药、灵药又可分为上中下三品。圣药、仙药无品级,但可分为半圣药、圣药、半仙药,仙药。
所有仙药灵草皆按功效分类:
凡药能强身健体,祛除病患。
宝药除了具有凡药的功效之外,还能内外调和,使服用者经脉和同,肌肉如一,气血皆从,耳目俱聪,尽可能地开启服食者的潜能。
灵药则具有洗精伐髓的功能,让人脱胎换骨之余,还能提供大量的精气,壮大真气,增进修为,增加寿元。上品的灵药甚至能助人突破瓶颈。
至于圣药仙药,萧齐天就不甚清楚了,因为即便整个宝玄门,也寻不出一株圣药仙药。
只是传闻,圣药能生死人肉白骨,精妙无双。而仙药,便是传说中的不死药,无需多说,“不死”二字,便道尽了仙药的神奇。
九州大地,无数修者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拥有一株不死药。
就连萧齐天也幻想过。
他是玄阳绝脉,然而若能得到不死药相助,若不死药真有传说中那么神奇,什么天地不容,什么天地诅咒,又哪里还在话下?
当然,幻想归幻想。
不死药,又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又或许,这个世界,有没有不死药,还是个问题。
萧齐天自不会把希望压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上,比起不死药,他更宁愿相信自己。
这一世,萧齐天见过不少宝药。宝玄门为了将他推到云门境中期,确实下了血本,别说宝药,就连灵药都用得不少。
当然,都是些下品灵药。若是上品灵药,在宝玄门也是了不得的神物,极其稀少。
话说回来,宝药在宝玄门自然不算什么,然而放在穷乡僻壤的剑海镇,可称得上了不得的神物,没个上万银两,别想买到。
没想到,为了给他疗伤,那少年所在的家族,居然舍得用宝芝熬药?
而且,以他伤势的恢复情况看来,他昏迷的这段时间,显然喝了不少。
让他再次感慨,他的幸运。被有钱人家相救的感觉,啧啧啧,怎么说呢?真的是……太爽了!
他却不知,冷家作为剑海镇数一数二的商贾世家,确实很有钱,但也没奢侈到肯用宝芝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疗伤的地步。换句话说,宝芝在剑海镇,可不是价值万两那么简单。
剑海镇位于偏远角落,与附近郡县的距离起码数万里远,中间还隔着数重大山,交通诸多不便。除了几大家族的人,还有筑基期以上的强者,他人又如何能与外界取得联系?
大多数人往往一生下来,就只能在剑海镇终老,一辈子没出去过一次。好在剑海镇背靠天剑山,人们倒是可以依靠打猎为生。
他们打下的猎物,除了留下一些维持日常生活之外,大多数通过几大家族,贩卖到附近的郡县村落,赚取银两。
然而几大家族从中抽取的利润可不低,至少四成。久而久之,这也造成了剑海镇的贫富差距真的很大,几大家族很富,大多数人很穷,只有少数有门路的人生活还看得过去。
话说回来,剑海镇的镇民靠打猎为生,长年与猛兽相搏,自然有受伤的时候。
若是一般的伤势还好,擦些铁打药酒,辅食凡药调理就能恢复。但若是严重到足以威胁生命的伤势,这时,就只能依靠宝药来救命了。
宝芝作为宝药中的上品,效果自然更佳。
也正因为如此,在剑海镇,宝芝可是天价,没有五万两,那是想都别想。甚至,有钱没有门路,你都买不到。
萧齐天能喝到宝芝,一则是他的伤势实在太重,在大夫看来,只能依靠宝芝来活命;二则,他是真的幸运,前阵子,冷家刚好就进了几株宝芝;三则,实乃冷惊鸿自作主张,偷偷挪用宝芝的结果。
为此,冷惊鸿还被冷家之主冷建辉关了禁闭呢。
只不过,冷惊鸿在被关禁闭之前,强烈要求要给萧齐天继续服用宝芝,直到后者脱离危险。
他甚至威胁冷建辉,等他出来,若知道冷建辉断了萧齐天的宝芝,让他救回来的人死了,就一把火烧了冷建辉的仓库,然后和冷建辉断绝父子关系。
冷建辉闻言吓了一跳。
他的仓库,又岂是几株宝芝那么简单?里面的货物,起码价值上百万两。
他郁闷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得得得!
感情自己还比不上一个外人,连断绝父子关系都出来了?
算你狠!
你赢了,不就是几株宝芝吗?我依你还不行?
冷建辉最后只能听之任之。
不然还能怎样?
他就这么个儿子,宝贝得很呢,哪舍得和后者断绝父子关系?
好在冷惊鸿被关禁闭之后的表现着实不错,每天读书写字,打坐修行,这倒让冷建辉得到了不少安慰,每天笑容满面。
当然,对于萧齐天,冷建辉就是另一个态度了,每每问及,都是冷着一张脸的。
须知,萧齐天可是害他们父子关系差点断裂的罪魁祸首,冷建辉有好态度才怪呢!
而这,也是冷家的下人不少,萧齐天醒来之时却没见到一个活人的原因。
除了固定时间,冷建辉会吩咐下人熬药灌进去,其他时间,管你死活?
还想让下人服侍?
做梦!
萧齐天倒无所谓,没人更好,只要他能安心养伤,他也乐得清净。至于欠下的人情,等他伤势好转,自然会还上。
他不想欠别人人情,但也不怕欠别人人情。
因为,这剑海镇,估计还没有玄天剑主还不起的人情。至于如何还,就看到时候这户人家缺什么以及想要什么了。
寻思间,房门被推开,一个十几岁的侍女端着药碗而入,一瞬间药香扑鼻,果然还是宝芝的药味。
那侍女来到萧齐天的床前,端起药碗刚想灌入萧齐天口中,突然看见萧齐天睁着一双眼,霎时间,她的俏脸一变,冷霜如雪。
“好啊,原来你早就醒了,自己喝药!”那侍女冷声道,将药碗一搁在床边,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她的身后,萧齐天张了张口,目瞪口呆,竟说不出话。
直到那侍女消失,萧齐天才回过神来,感慨自语道:“这就是有钱人家的侍女吗?果然有风格,性感、温柔、美艳、善良……”
好吧,萧齐天其实想说的是,好凶!!!
蓦地,萧齐天想起一事,脸色霎时间一变。
那侍女是走了,可那药谁来喂他?
要知道,他可是严重伤员啊,连动一动都困难,如何喝药?他看着床前的药碗,欲哭无泪: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呢!
……
第二十一章 冷家(求收藏,求推荐)
时间流逝,眨眼便是二十来天过去。
每天都是各种中药加上品宝芝疗养,萧齐天的伤势恢复得极快,虽还不能下床,但手脚已颇为灵便,至少自己喝药还是可以的。
话又说回来,那侍女虽然很凶,但心肠还是不坏的。那天正当萧齐天无法喝药、无奈之时,那侍女又回来了,冷着俏脸,端起药碗就往萧齐天嘴里灌,也不怕萧齐天噎着。
萧齐天倒是没有噎着,但被烫得舌头都麻了,毫无知觉。
要知道,那药汤可是刚熬出来的。
这让萧齐天好无语。
至于吗?
他招谁惹谁了?
无语之余,又觉得有点丢人。
他可是末法时代威震天下的玄天剑主,即便在这一世,即便他不知不觉中当着王鹏飞的替身之时,也是这方圆百万里之内赫赫有名的人物,年轻一辈中的无敌者。没想到,竟被一个大户人家的侍女如此对待?可不丢人吗?
他真想仰天大叫,却只能一声不吭。
言多必失啊!
如此丢脸的事情若传了出去,他还不被人笑死?
好吧,这厮臭美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以前,他化名王鹏飞之时,名号是不小。但他恢复本来面貌,恢复本姓本名之后,谁认识他呢?
更何况,在这偏远小镇,宝玄门的名字,王鹏飞的名号,人家有没有听过都是个问题。谁还有闲情说三道四?想多了!
那侍女同样一言不发,灌完药之后冷着脸就出去了。
之后的几天,那侍女虽然一直冷着张脸,然而每到用药时间,她都会按时出现。还是一言不发,端起药碗就往萧齐天嘴里灌。
萧齐天也一言不发,药来张口,逆来顺受。无形中似乎与那侍女形成了某种默契。
某天,那侍女端来药碗放在床头就往外走。
萧齐天一愣,在那侍女身后伸了伸手想叫住她,问她为何今天不给他喂药?
蓦地却是一呆。
因为他发现,他的双手居然能动了。这也意味着,他终于可以自己服药。想来,这才是那侍女放下药碗就走的原因。
萧齐天看着那侍女推开门,看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直到一个小时过后,直到那药汤早就凉了,他才轻叹了口气,端起药碗喝下。
别误会,萧齐天可不是喜欢上了那侍女,而是这厮骨子里竟然隐藏着些许受虐倾向,被那侍女如此喂药,居然形成习惯了。徒然要自己服药,竟有点不适应。
他发呆了一个小时,就是想看看,那侍女会不会回来喂他喝药。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受虐狂有多可怕!
此后,萧齐天与那侍女似乎又形成了另一种默契。那侍女每天还是会按时过来送药,搁下就走。萧齐天也不再幻想被人“服侍”,端起就喝。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现在。
萧齐天终于看到了曙光。
他的伤势,早已好转,本源生机已然恢复大半,估计再过两天,就能下床咯。
这二十多天来,冷家却不平静。
冷家大少,救回来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又挪用家主神药被关禁闭,早已传遍了整个冷家。私下里,时而可见下人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少爷也真是的,心肠太好了,总为一些不相干的人被关禁闭。”
“是啊,才出来两个月,得,又进去了!”
“这次是多久?”
“好像是半年。”
“那么长?”
“不然呢?你也不想想,上次少爷为了帮两个奴仆赎身,偷拿了家主十万两银子就被关了两个月。这次,少爷可是挪用了家主的神药,被发现之后依然我行我素,甚至威胁家主,若家主不继续给那人服食神药,就跟家主断绝父子关系,不关个半年才怪呢。照我说,关个半年都是轻的!”
“那么狠?连断绝父子关系都出来了?”
“那是!嘿嘿,也就少爷有这个性,连家主都拿他毫无办法。”
“不是没办法,而是舍不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家主经商多年,家财万贯,钱财对他来说,早已无多大意义。”
“这确实。家主这辈子最大的期望,都在少爷身上呢。他将冷家商业都交给大小姐管理,实则是希望少爷能够摆脱商贾身份。若少爷能够拜入修仙门派,筑道修仙,成为人上人,别说十万两,别说几株神药,估计就是倾家荡产,家主都愿意。奈何少爷貌似与我们一样,毫无灵脉,若无贵人相助,这辈子能修至筑基期,估计也就到头了。”
“哎,造化弄人!”
“再过一年,就是剑海镇五年一度的成年大会,到时会有上城来使、仙门长老到来,希望少爷能被看中吧!”
“不是希望是一定!少爷人那么好,那些人如果看不中就是眼瞎!”
“但愿吧!对了,少爷救回来的那人怎样?”
“还能怎样?病秧子一个呗!喝了那么多神药,还不能下床,真够废的!”
“人家那是真废!丹田被毁,这辈子都只能做个普通人,比我们都不如呢。”
“而且,那人还是个哑巴!”
“不会吧?哑巴?”
“多半如此。小巧姐说,那人醒来至今,从未说过一句话。你们知道小巧姐如何对他吗?嘿!当时那人刚醒来,动弹不得,小巧姐端起刚熬的药汤,就往他嘴里灌,烫得那人眼睛发直、舌头发白,就连嘴唇都肿了。然后小巧姐冷着张脸就往外走,留下那人目瞪口呆。你们说,这画面,是不是很欢乐呢?反正我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确实挺搞笑的。不过也是他活该,栽谁手里不好,偏偏栽在小巧姐手里。要知道,小巧姐可是少爷的贴心侍女,那人却害少爷被关禁闭,小巧姐能给他好脸色才怪呢!”
“其实,你们不知道的是,小巧姐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书香世家,与冷家还是世交,要不是家中惨遭巨变,小巧姐是不可能成为冷家侍女的!”
“什么巨变?”
“谁知道呢,反正一家人都死了,只剩下小巧姐一人,孤零零地来投靠冷家。”
“那挺可怜的。”
“是啊!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最后却与我们一样,成了别人的侍女,可怜!”
“你们错了,小巧姐是自愿成为冷家侍女的!”
“不会吧?”
“怎么不会?当年小巧姐来到冷家,家主将其收留,有意收她为义女。小巧姐却死活不肯,不愿白吃白住,最后提出,要当少爷的侍女,照顾少爷。家主劝之不住,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不过,都是侍女,小巧姐和我们可不一样。人家只需要服侍少爷一人,地位比一般的掌柜还高。”
“我听闻,就连大小姐也高看小巧姐一眼,有意撮合小巧姐和少爷呢!”
“不是听闻,这本来就是事实。须知,没逢巨变之前,小巧姐与大小姐可是闺蜜呢。”
“好吧。怪不得那天在街上,大小姐看到少爷和另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之时,脸色会那么难看呢!原来根结竟在这里。”
“嘘!小声点,这事咱们知道就行了,可别乱传!”
“知道啦。”
“话说回来,为了救一个废人,一个哑巴,少爷居然用了数株神药,还被家主关禁闭半年,值得吗?”
“这还用问?肯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觉得也是。要知道,那可是数株神药,价值几十万两,足够普通人生活几辈子了,能收回来才怪!也就少爷才会做这种傻事,哎,心肠太好了。”
……
这些话语,自然一字不漏地落入萧齐天耳中。
他虽丹田尽碎,但耳目俱聪,耳力,远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说实话,他还挺无语的。
说他是废人他承认,但他什么时候成哑巴了?
不就是没说话吗?
怪他咯?
他醒来之后,就见过一个侍女,整天对他冷着张脸,好像他欠对方千百万一样。你叫他怎么说话?自言自语吗?
那样子,可不成神经病了?
不过,从那些下人的议论中,萧齐天倒是得到了不少信息。原来,他能得到宝芝调养,竟是那少年一意孤行的结果。原来,那少年为了救他,连自己的父亲都威胁起来了?
好吧,萧齐天承认,他其实挺感动的。
为此,他决定重谢那少年。
如何重谢,就看到时那少年想要什么了。
不过,貌似那少年的父亲希望前者能拜入修仙门派?若那少爷也想拜入修仙门派,那他自然会相助一把,帮他实现。
他从不担心,那少年没有灵根,无法拜入修仙门派的问题。说句大话,玄天剑主若全力相助,就算一头猪也能拜入修仙门派,更何况一个人!
那些下人觉得那几株宝芝用在他身上纯属浪费,担心几十万两收不回来?
其实,他们又如何知道,在末法时代,单单玄天剑主四个字,价值就足以买下整个剑海镇,更何况区区几十万两!
……
第二十二章 仙曲(求收藏,求推荐)
转逝间,一个星期匆匆而过。
萧齐天的伤势恢复得极好,早在三天前,便已能够下床。只不过他很少走动,大多时候都躺在床上,只有在无人的时候才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或者在早上的时候起来呼吸点新鲜空气。
这厮阴险得呢,死皮赖脸地惦记着人家的宝药,可不想被人发现他能够下床了。
当然,即便他走动,在这小小的冷家,想不被人发现,还是挺容易的。
虽说如此,这三天来,他依然将冷家的情况摸了个通透。总的来说,这是一个商业家族,世代经商,财力雄厚。家主冷建辉,虽是商人,但也是筑基后期的强者,在这剑海镇,已属巅峰强者一列。
当然,冷家偌大的基业,单靠冷建辉一个强者,肯定不能维持。
为此,冷家还在外边请了三大供奉,其中一个筑基后期,两个筑基中期。皆来历神秘,神出鬼没,即便是冷家中人,也很少能够见到。
自然,冷家还少不了护院,个个龙行虎步,身手矫捷,护卫着这艘商业大船的航行。
这天清晨,萧齐天照例起了个大早,推开房门打算呼吸点新鲜空气。蓦地一愣,却是他的耳中,竟然传来一曲琴声。
那琴声悠扬,却又跌宕起伏。时而雄浑,时而清婉,宛若戛玉鸣球,又如万壑松涛。急时如火山喷发,狂风骤雨,缓时如轻歌曼舞,置身瑶池凤阙。
一曲听罢,尘襟顿爽。只觉得神仙着意,嫦娥侧耳,不外如是。
他忽然有些好奇,琴曲如此动听,想来能弹出此曲之人,定也不俗吧?可惜他刚刚竟听着琴曲入迷了,忘记了去寻那抚琴之人。
正觉遗憾之时,琴声又起。
那琴声优美,宛如天籁。只一瞬间,萧齐天便呼出了一口浊气,恍如涓涓流水从心头淌过,洗尽铅华,清净心灵。
再一瞬间,萧齐天恍如置身万里山脉之中。千山茫茫,一股股浩瀚的气势压迫而来,大气,磅礴,孤傲,任世事变迁,任风吹雨打,我自巍峨耸立。
再一瞬间,萧齐天恍如置身万丈高山之上,顶天立地,万里河山尽收眼底,不自觉心胸开阔,有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胸口生出一种绝顶凌天,一览众山小的豪情。
再一瞬间,琴声一转。萧齐天忽然就来到了溪流之边,远离尘嚣,与世无争。流水潺潺,清幽,淡雅,亘古绵延,润物无声。
再一瞬间,琴声急变,流水声霍然加大,涓涓细流徒然汇聚成滔滔江河,奔腾向前,百折不回,开拓进取,水石相击,震动天地。
如此旋律,如此琴声,当真是妙不可言,前一刻能见到青山隐隐,碧水迢迢,数股溪流交叉纵横,静静流淌,如诗如画,山明水秀恍如世外桃源。霎时间却又峰回路转,前方豁然开朗,汩汩山泉蓦地汇聚成奔腾大河,水势滔滔湍急,从万丈山巅倾泻而下,一如那银河落九天。
萧齐天醉了,如痴如醉。
诚所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不自觉地,心中对那抚琴之人更是好奇,当下竖起双耳,循声向前。
冷家很大,一路上亭台楼阁着实不少,青砖绿瓦,翘角飞檐;游廊两边,雕龙画柱,玉栏绕砌;锦绣花园抚石依泉,奇花异草,争奇斗艳,七里飘香。总的来说,富贵中带着高雅,当真不错。
萧齐天一路向前,避过一个个下人,在琴曲还没弹奏完毕之前,终于接近了琴声出处。
那是一个香阁,粉帘遮窗,门却开着。
萧齐天情知这定然是一位女子的闺房,冒然入内实属唐突。他犹豫半会,终究忍不住好奇,蹑手蹑脚地进去了。至于为何要蹑手蹑脚,自然是不忍打断别人弹琴。
再说了,如此优美的琴声,多听一秒都是享受,若是打断了,可不是罪过吗?
一进门,萧齐天却又一愣。
首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萧齐天极其熟悉的俏脸,这段时间天天见到。
只不过,这张脸每次对他都冷冰冰的,此时却是一脸温和与陶醉。
那恬美的神情就连萧齐天也怔了一下,眨了眨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这张脸的主人,竟是每天都按时给他送药的那位侍女。
原来,那侍女不冷着脸的时候,竟也是俏佳人一个,美丽动人。
当然,抚琴的另有其人。
此房确实是少女闺阁,清香,素雅。
闺阁深处,两道倩影对面而坐。
其中一人背对着门口,正低着头抚琴,认真,专注。虽看不清真容,然而单看背影,竟也给了萧齐天一种极其惊艳的感觉。
另一人便是那侍女,正对着门口,一眼就发现了进门的萧齐天。
四目相对,那侍女微微一愣,尔后俏脸一变,刚想出言呵斥,却见萧齐天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还指了指那抚琴的少女。
那侍女见状,终于没有开口,却冷着张脸,狠狠地瞪了眼萧齐天,这才转移了目光,重新一脸陶醉地听起了琴曲。
萧齐天笑笑,不以为意。
也就在此时,琴曲风格焕然一变,不再高昂,不再急促,也不再低沉,不再清婉,而是刚柔并济,趋于柔和,自然。愈品愈淡,愈淡愈清,愈清愈纯,愈纯愈真。
恍惚中,一副山水墨画正在萧齐天眼前打开:辽远天际之下,流水潺潺于群山万壑之中,千山茫茫,巍峨而立,流水明净,与世绵延。山明水好,一切,都显得如此的自然。
琴曲终罢,萧齐天和那侍女却依然沉溺其中。那动人的琴声,仿佛还在他们心间飘逸回荡,令他们回味无穷。
“巧巧,有客来临,你为何不说一声?怠慢了客人,可不显得我不近人情吗?”
徒然,一个声音响起,终于将萧齐天二人拉回了现实。开口的,正是那抚琴的少女,声音甜美,清脆中带点娇嗔。
只闻声音,就让萧齐天忍不住想要目睹真容。遗憾的是,那少女依然背对着萧齐天。
......
第二十三章 高山流水今犹在(求收藏)
那侍女面色一变,刚想解析,萧齐天已抢先开口,道:“不关她事,是我不让她出声的,只因姑娘的琴声实在精美,不忍打断。”
那少女一怔,终于转过身来。
而那侍女,则是深深地看了萧齐天一眼。
出于好奇,也不管礼貌不礼貌,第一时间,萧齐天便打量起眼前的少女。
柔美!
这是他对眼前少女的第一印象。
他接触的女人着实不多,却也认为,眼前的少女,可称得上天的宠儿。二八芳龄,容貌瑞丽,杏脸桃腮,朱唇皓齿,手如柔荑,十指纤纤,肤如凝脂,柳腰妖娆,眼如双月秋波暗转。
干练!
这则是萧齐天对眼前少女的第二印象。
不同于一般少女的长发盘肩,此少女,居然留了一头短发。也不同于一般少女的霞裳加身,此少女,居然穿了一身商行服,看起来整洁却不失得体,简单却英气逼人。
两种不同的气质结合,不但没有矛盾,反而让这少女比之一般人,更多了一股气质,风情万种。
沉鱼西施,不外如是。
以萧齐天的定力,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暗忖:“能弹出如此琴曲的少女,果非凡人。”
与此同时,那少女同样打量着萧齐天,黛眉轻蹙。
眼前的男子,她怎么从未见过?
下人吗?
不可能!
若她记忆不错,冷家,可没这个下人。换言之,一般的下人,又哪敢这样盯着她看?
要不是他的目光清澈,要不是他长着一副书生相,看起来不像坏人,单论他如此不礼貌地盯着她看,冷凝雪早就喊人了。
是的,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冷家的大千金,冷惊鸿的姐姐,一代商业奇女,冷凝雪。
想到喊人,冷凝雪再次陷入疑惑。
此人到底是谁?
既不是冷家的下人,为何出现在冷家?难道是冷家的客人?亦或是冷家的某个亲戚?
不然,他怎么可能进得这里?
须知,她的闺房,可是冷家的重要地域,重重守卫把守,一般人可过不来。
然而即是冷家的客人或者亲戚,那她怎么毫无印象?看样子,对方也不认识她,不然,又怎么会称呼她为姑娘?
想不通!
冷凝雪微微摇头,索性不再多想。
想得太多,也只能徒增烦恼。
她笑了一下,落落大方道:“小女子琴艺不精,倒在公子面前献丑了,可别见笑。”
“不不不,姑娘的琴艺无双,技艺之高,实乃本人生平仅见。”萧齐天赞道。
“公子谬赞。”冷凝雪笑道。
“我说的是实话。我便是被姑娘的琴曲吸引而来,冒昧打扰,还请见谅。实在是姑娘的琴声太过悦耳,堪称仙曲临世,凤鸣鸾啼,让我忍不住想要看看抚琴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萧齐天道。
“公子懂琴?”冷凝雪美目一凝。
“略懂一二。”萧齐天道。
这倒不是吹牛,反而有些谦虚。
在末法时代,世人只道萧齐天是惊才艳艳的玄天剑主,其实,又有谁知道,他的琴艺同样超群,称之为琴道大师都不为过。
只不过他很少抚琴。
他学琴只为了静心。
说到底,一个人穿越到末法时代,回家无望遥遥无期,身边又无一朋友,那种孤独寂寞,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当寂寞不堪忍受之时,又该如何,一开始,萧齐天并不知道。偶然间,他闻得一曲琴声,孤独寂寞竟得到了缓解。
于是,他悟了。
原来,琴由心生,真的能让人宁静,能够修养心性,让沉重的心情得到缓解。
然后,他开始学琴。以后每当他孤独之时,便会抚琴一曲,用来静心。久而久之,没想到,竟让他成了一代琴道大师。不然怎么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呢。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咱们暂且不谈。
言归正传。
冷凝雪闻言,目光一动,道:“那不知公子可曾听出,我弹的是什么?”
“这要看你指的是哪一首了。”萧齐天道。
“先说第一首。”
“我听出了豪情,却也听出了无奈。敢问这首琴曲叫什么名字?”
“江湖路。”
“江湖路...江湖路,好一首江湖路!”萧齐天喃喃,蓦地朗声大赞。
“公子此话何解?”冷凝雪目光微亮。
“世人只道江湖热血,可纵酒狂歌、可快意恩仇、可行侠仗义,又怎知漫漫江湖,其实是一条不归路,虽有侠骨柔情,虽有豪气干云、义薄云天,但更多的是腥风血雨,更多的是阴谋诡计,更多的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以及身处江湖不由己的无奈!”萧齐天道,轻叹了口气。
“那第二首呢?”冷凝雪目光更亮了。
“与山水有关。”
“公子大才,然后呢?”
“我还听出了孤独与寂寞。”萧齐天道。
“就知道瞎掰!我也听出了山水,但山水与孤独寂寞,又能扯上什么关系?”那侍女插嘴道,一脸讥诮地看着萧齐天。冷凝雪同样看着萧齐天,美目深处,却是闪过一丝异彩。
“是吗?”萧齐天笑笑,对那侍女的讥诮丝毫不以为意。他看着冷凝雪,道:“敢问姑娘,这第二首琴曲,叫什么名字。”
“高山流水。”
“我就知道。”萧齐天心道,轻叹了口气。
“公子为何叹气?”冷凝雪疑惑道。
“没什么,唠叨许久,我也该告辞了。”萧齐天道,拱了拱手,转身向外走。
“这还用问?肯定是他瞎掰,答不出来了嘛。”那侍女对着萧齐天的背影努了努嘴,奚落道。
“是这样吗?”冷凝雪有些失望。正当她以为萧齐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之时,远远地,萧齐天的声音却飘忽而来:“浩浩乎高山,飘飘兮流水,时光流转,天月遥在,高山巍峨,流水长流,怎不见伯牙与子期?高水流水今犹在,琴瑟和鸣永流传,又怎知,人世间难逢一知己?”
刹那间,那侍女愣住了。
冷凝雪的美目骤然发光,溢彩连连。
原来,他听出来了。原来,他真的懂琴,听出了她的心声。
“高山流水觅知音,人间难得一知己。”是的,这就是她弹奏琴曲时的心境。世人只道她是商业才女,掌管着冷家的偌大基业,谁又知道,那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看着那侍女,在心头轻叹了口气:“你只是我的闺蜜,却不是我的知己,哎!”
她又看着萧齐天的背影,怔怔无言。
......
第二十四章 离开(求收藏)
直到萧齐天消失,冷凝雪才想起一事,相谈许久,她竟还不知那男子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正觉遗憾之时,蓦地心头一动。
她是不知道,但董巧巧应该知道啊。毕竟,她在外面,为了冷家的家业奔波,已然月余,不认识那男子还情有可原。而董巧巧一直在冷家,还不认识那男子,就说不过去了。
“巧巧,这人是谁?”冷凝雪问道,半晌之后,却不见那侍女应答,不由得向那侍女看去,却见那侍女神情飘忽,显然走神了。
冷凝雪好气又好笑,伸出手掌在那侍女面前晃了晃,大声道:“董巧巧,回神了,人都走了,我问你话呢!”
再说那侍女,萧齐天的话语,却也让她陷入了万千思绪之中。以致于冷凝雪跟她说话之时,她都毫无反应。
高山流水琴瑟和鸣,又怎知,人间难逢一知己?
知己…知己……
哈哈!
这世上,哪有什么知己?
就好比,谁会知道,她的家族,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明白,她的心里,到底承受着什么?谁能感受,那种纵有万般忧伤,却只能强颜欢笑的痛苦?
不!
谁也不会知道,不会明白,感受不了。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她独自承担,连稍微跟别人分享一下都不行。
念及此,她的目中,闪过一丝痛楚。
也就在此时,冷凝雪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吓得她一跳而起,“啊”的大叫了一声。
“停停停!啊什么啊?耳朵都被你震聋了。”冷凝雪佯装嗔怒。
“额,大小姐,对不起!”那侍女连忙道歉。
“董巧巧!”冷凝雪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我说了几遍了,不要叫我大、小、姐!”
“是,大小姐!”
“你妹!诚心气我对不?”
“好吧,凝雪。”
“这就对了!都说了,你不要把自己当成外人,这里就是你的家。”冷凝雪道。
“知道了,我的凝雪大小姐。”董巧巧笑道,心头却有些叹息。
家?
呵呵!
她还有家吗?
那对她来说,是多么遥远的一个词汇?
她是侍女也不是侍女,因为冷家上下,从来没把她当成侍女对待。然而,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寄人篱下终究还是寄人篱下。
谁又明白,无根萍的痛楚?
若不是这里有她的留恋,若不是天下之大,她一个弱女子,难以找到容身之所,她早就向冷凝雪他们辞行了,又怎会留到现在?
念及此,董巧巧偶然记起一事,问道:“对了,凝雪,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还好意思说,我问你话呢!刚那人谁啊?我怎么从未见过?”冷凝雪并没有发现董巧巧的异常。
“那是一个混蛋!”
“啊?”
“那家伙,明明会说话,却给我装哑巴;明明伤好了,却死皮赖脸地躺在床上,害我每天给他送药。你说,那是不是一个混蛋?”董巧巧咬牙切齿。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挺混蛋的。”冷凝雪点头。
“不止混蛋,还可恶!那家伙,可是害少爷被关禁闭的罪魁祸首!”
“什么?他就是我弟救回的那个人?”
“除了他还能有谁?”
“好吧!不过,那人还挺有才的,长得也不难看。”
“哟?某人不会春心荡漾了吧?”
“哪有!”
……
另一边,萧齐天回到房间之时,早有人等在那里。
等着他的,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萧齐天早已知道,此人,就是冷家的管家,在冷家的权势极大。
“坐!”那管家示意,让萧齐天坐到他对面,然后拿出一个袋子,推到萧齐天面前。
“嗯?”萧齐天疑惑,打开袋子,霎时间,白花花一片,足足数百两银两,亮瞎了萧齐天的双眼。
“什么意思?”他问道。
“没什么意思,我家主人说,既然你伤势无碍,是时候离开了。”那管家道。
“那为何给我银两?”萧齐天问道。
“因为你身无分文,没有银两,又如何活得下去?而且,你大伤初愈,也希望你能买点补品,补补身子。”那管家道。
“不用了,我这就走。”萧齐天将那银两推了回去。不再多言,起身便往外走。那干脆的模样,让那管家都为之一愣。
“等等,你不想知道原因?”那管家叫住萧齐天。
“知道原因又能怎样?你们会让我留下来吗?”萧齐天问道。
“呃…不能。”那管家被噎了一下。
“那不就是啦。左右都得走,何必问那么多?你们想说自然会告诉我。”萧齐天翻了翻白眼。
“也对。”那管家点头,犹豫半会,道:“其实,若是一般的伤员,我冷家收留,也未尝不可。”
“意思是说,我不是一般的伤员?”
“不错!”
“我哪点不一般了?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
“因为你来历不明!我查遍了整个剑海镇,也查不到你这号人物。”
“不是很正常吗?难道我非要是剑海镇之人?”
“不是剑海镇的人是很正常,但你受的伤不正常,你被发现的地点也不正常。”
“恕我愚钝,还是看不出哪里不正常。”
“本源枯竭,丹田被废,很显然,你的仇家很恨你,这点你不否认吧?”那管家问道。
萧齐天耸了耸肩,没有辩解。
他总不能告诉对方,他的丹田,是他自己废的吧?他的本源,也是他自残的结果?至于他身上那条鞭痕,纯属意外?他意外地碰到四个无冤无仇,却贪图他功法的黑衣人?
如此说法,先别说对方相不相信,估计,就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
那管家以为萧齐天默认了,又道:“你的仇家若知道你没死,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不是吗?而你是在海边被发现的,应是从海里逃生。剑海镇背靠海边,有很大几率会被你的仇家找来。若冷家收留你,到时候……”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恕我直言,冷家只是一个商贾小世家,偏居一隅,虽有点小财,但还惹不起外面的是是非非,也不想平静的生活受到打扰,所以,见谅。”
“没事,我理解的。该说抱歉的是我,打扰了你们那么多天。若无其他事,那么,我走了?”萧齐天说完,抬脚便要往外走。
“等等。”
“怎么?”
“这个银两,你还是收下吧,虽不多,但……”
“不用。我有手有脸,还饿不死。”萧齐天将那管家打断,“对了,替我谢过你家主人,冷家的恩情,我会还上。记住,我叫萧齐天!”
他郑重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那管家却笑着摇头:“不必了。”
显然,他并没有将萧齐天的话语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眼前的少年年少无知罢了,又哪里知道,他欠了冷家多大的恩情?
也不想想,这些天来,为了给他疗伤,冷家花费的财物,价值又何止数十万两?即便按成本来算,也在十多万两上下。
毫无疑问,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普通人奋斗一生,也赚不到,更何况一个丹田被废的废人?
好在这笔钱对冷家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大钱,伤不了筋骨,花了也就花了,就当做善事积点功德。
他却不知,萧齐天嘴里的恩情,又岂止几十万两那么简单?
当然,萧齐天并没有多说。
有些事,只要记在心里就行。说得再多再漂亮,也比不上用行动去证明。
他深深地看了那管家一眼,告辞离开。
他走得不急不缓,因重伤初愈,脚步还有些虚浮。但他的腰背,挺得很直,昂首挺胸,仿佛整个世界,都压不垮他的脊梁。
这一幕,倒是让他管家一愣。
“萧齐天……”他低声喃喃,终究是记住了萧齐天的名字,但也很快抛诸脑后。或许,他潜意识里,还是认为,萧齐天与他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二者之间,不会再有交集。
……
第二十五章 冲突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剑海镇算得上一个人口大镇,凌晨十点,坊市街道,早已人声鼎沸。
然而喧哗的街道,庸碌的人群,这一切却似乎与萧齐天格格不入。
他自冷家出来之后,漫无目的地走着,思考着接下来的路。
首要的,自然是重塑丹田。
然而重塑丹田,可没那么容易。药方虽然出自末法时代,却也需要十来种上品宝药。这些宝药,每一株都价值万两以上,甚至,其中罕见的几株,没有五万两,别想买到。
正因为如此,他需要钱,而且是很大的一笔钱。这笔钱,他只能自己赚。
然而如何赚呢?他在冷家养伤之时,眼瞅着伤势一天天的恢复,便知道辞别之日不远矣,自然也想过这个问题。
他会的东西很多,稀奇古怪,应有尽有,然而大多都是一些生存技巧,上不了台面。少数能拿出来的,却让他犯了难。
为何?
恐遭人惦记呗。
就比如,他会很多功法。那些功法,随便拿一套出来,卖个百万两都不在话下。
然而,可以吗?
这等功法流出外面,定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到时,他又该如何脱身?可不是每次他都能幸运地逃入大海的。
说到底,还是他的实力问题。若他现在有实力,又何必为金钱而烦恼。
实力啊实力!
萧齐天摇头苦笑。
寻思间,一阵急促的蹄声传来,中间还夹杂着嚣张的叫骂声:“让开让开,别挡道,活腻了?快让开!”
萧齐天抬头一看,眉头皱起。
闹市人多,两边摆满了摊子,然而此时,却有一行三人长鞭策马,一字排开,在本就不宽的街道中间驰骋,行为举止嚣张至极。
为首的是一位锦衣少年,十五左右,一脸傲气,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出生。
他的旁边,则是两个侍卫装扮的威武男子,面色冷峻,眼神摄人。
他们横冲直撞,沿途也不知道撞翻了多少摊子;他们手执长鞭,遇到没来得及避行的便远远地将人抽飞,不知轻重。他们过处,整个闹市乱成一团,狼藉一片。
突然,一个糟蹋老头躲闪之时,似乎被旁人撞了一下,竟被撞到了路中间。
此时,那锦衣少年的快马,离那老头已不足五米。五米的距离,对疾驰的快马而言,几乎可忽略不计。要看那老头就要丧生马蹄之下。
萧齐天一惊。
行人大惊。
那锦衣少年的两个侍卫同样大惊。
那老头似乎被吓傻了,竟目瞪口呆立在原地。危机时刻,反倒是那锦衣少年面色不变,皱了皱眉,用劲一勒绳子。
快马嘶鸣,前蹄高高跃起。锦衣少年,竟以精湛的马术硬生生地将快马停下。
众人庆幸,没有造成惨案。
“少爷仁慈,马术无双!”那两个侍卫适时拍了一记马。
锦衣少年点头,看向那糟蹋老头,冷声道:“老家伙,不要命是吗?敢挡少爷的道,我看你是活腻了吧?行,我成全你!”说完,挥起长鞭就往那老头抽去,鞭风呼啸,一看就知道力道不小。
众人毫不怀疑,以那糟蹋老头孱弱的体质,绝对承受不了几鞭。
更让人担心的是,那老头似乎还惊魂未定,竟不知道躲闪。
“好霸道的少年!”萧齐天心头冷哼,忽然出现在那老头身前,将老头推开,自己同样闪身躲了过去。
这一幕,让众人一愣。
锦衣少年鞭子落空,同样呆了一下,尔后就是愤怒,怒看着萧齐天,喝道:“混账东西,敢管少爷的闲事?找死吗?”
说实话,萧齐天其实不想管。
他大伤初愈,能发挥的实力少得可怜。对面那三人,那锦衣少年还好,只是刚刚跨入了凝气境,那两个侍卫,却都是凝气七八重天的人物。以他现在的状况,对付起来着实困难。
然而,人命关天的时候,他又哪里能做得到袖手旁观?除非,他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压塌老头被锦衣少年打死。
但显然,他做不到。
他闻得那锦衣少年的话语,眉头紧皱道:“过了吧?是谁给你的权力,策马行凶,当街杀人?”
“哈哈哈!”锦衣少年闻言嚣张大笑,摇了摇头,一脸嘲讽:“哪来的小杂种,连我都不认识,也敢来教训我?权力?在剑海镇,我说的就是权力,我做的就是权力,谁敢不服?”他说完,以霸道的眼神扫向四周,侵略性十足。他的眼神过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颅,不敢对视。
“算了吧,少年,那是李家的大少,咱们惹不起。”有好心人在一旁低声提醒萧齐天。
萧齐天闻言一愣,暗道一声难怪。
难怪那少年如此嚣张。
难怪行人中明明有数个实力不错的人,却无人敢管那少年的闲事。
原来此人,便是大名鼎鼎地李家大少,剑海镇第一纨绔李寻乐。
他来剑海镇并不久,还一直在冷家疗伤,然而鉴于李家下人经常谈论,他对于李寻乐,可是如雷贯耳。确确地说,他对剑海镇四大家族,李、木、冷、林,都如雷贯耳。
这四大家族,若论有钱,冷家可排第一;若论神秘,木家当仁不让;若论强大,林家难逢敌手。
但若论权势,当属李家为最。
为何?
因为李家上面有人呗。
李家的大小姐,早在三年前,便拜入了西梁城某一修仙门派。
李家,也因此一举成为剑海镇的第一世家,综合实力最强。自然而然的,李寻乐便成了剑海镇第一纨绔,作威作福,嚣张一时无两。
“问题有些棘手了。”萧齐天皱眉。
他没想到,只是救个人,也能惹出这等麻烦。当然,若让他再选择一次,他依然会选择救人。有些事,不可不为的。
那好心人的话语,萧齐天的反应,都落入李寻乐的耳目之中,以致于他的神色更是嚣张,傲然道:“听清楚了吗?我是你惹不起的存在。识相的,现在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叫声爷爷,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此言一出,萧齐天眼神一冷。
他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没跪过别人。不,就连他的父母,他都没跪过。
李寻欢一个纨绔,竟想让他下跪?还要他叫爷爷?呵呵!可能吗?这世上,若非他自愿,又有谁可让玄天剑主下跪?
......
第二十六章 王石轩(求收藏)
“我若说不呢?”萧齐天双目一眯。
“那就先打断你双腿,再把你丢到大海中喂鱼。”李寻乐轻笑道。
“好霸道。”萧齐天冷笑。
“我向来霸道,剑海镇都知道。”李寻乐讥诮。
便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是吗?那你霸道一个给我看看?”
李寻乐面色一变。
“木家教头王石轩!”很多人惊呼。
萧齐天心头一动,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位形相威武的中年男子,三十左右,国字脸,虎背熊腰,体型异常高大,身穿淡青色练功服,满头黑发无风飘扬。
他只是站在那里,却如一座高山,巍峨耸立,直入天间,即便是萧齐天这个曾经的玄天剑主,也无法忽视其光芒。
他迎面走来,则如一片大海,浩瀚汹涌,散发着惊涛骇浪般的气息。
他走到李寻乐身前,再次问道:“李纨绔,有本事,你霸道一个给我看看?”
李寻乐面色一沉:“王石轩,这不关你事吧?”
“是不关我事,但我,看不惯!”王石轩强势道,尔后揶揄:“而且,你不是说你向来霸道,剑海镇都知道吗?恰好,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现在霸道一个给我看看?”
“王石轩,你别欺人太甚!”李寻乐色厉内荏。
“欺人太甚倒不至于,但欺负你还是可以的?有本事,你跟我霸道啊?”
“你……”
“我什么我?怎么?不服气?”
“别逼我喊人!”
“喊谁?李无常?李天雄?快喊快喊,我等着,正好,好久没松筋骨了。”
“......”李寻乐无语。
他倒是忘了,面前的王石轩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嗜武成狂。偏偏,此人的武力实在强绝,在剑海镇难逢敌手,不然也不会被聘为木家的武教头。
估计,也就他老爹李天雄,他二叔李无常才可以跟王石轩周旋。但二者皆严重警告过他,让他非不得已,绝不能招惹王石轩。由此可见,他老爹李天雄,他二叔李无常,估计也拿王石轩没辙。
传闻,就连王石轩的东家、木家家主木俊楠对王石轩也是头疼无比。
碰到这个疯子,李寻乐也只能自认倒霉。想找对面那少年麻烦,看来是不可能了。
问题是,该如何脱身?
或者应该问,该如何不失面子地找个台阶脱身?
但凡纨绔,最好面子。李寻乐自然不例外。在他看来,今日他若这样灰溜溜地走了,可不显得他怕了王石轩吗?虽说事实确实如此,但传了出去,他的面子得往哪搁?
也是巧合,正当李寻乐犯难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
李寻乐抬眼一愣,尔后心头一喜。
原来,马上的人正是李家的一个侍卫,行色匆匆,看起来有些着急。李寻乐正愁脱身无门,此时,不是有一个很好的借口吗?
真是天助我也!
李寻乐心头大笑,脸上,却摆出一副严峻的表情,待那侍卫纵马临近之时,突然喝道:“王五,你这样急色匆匆,要去哪里?”
那侍卫原本心急如焚,突然闻得李寻乐的喝问,先是一愣,尔后大喜:“少爷,不好了,那边闹起来了!”
“哪里闹起来了?”
“宝阁那边。”
“宝阁?”李寻乐身形一震。宝阁,可是李家的重要产业,日进斗金,容不得他人放肆。
“哎呀,少爷,你先别问了,那边都快打起来了,我们的人可挺不住。你快去看看,我回去禀报家主。”那侍卫急声道。
“好!那你快去。”李寻乐点头。
那侍卫闻言,快马加鞭往李家赶。李寻乐则招呼他那两个侍卫:“铁七、铁八,我们走!”
他冷笑:“我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李家的地头上闹事!”
那两个侍卫自然唯李寻乐马首是瞻,暗中着实松了口气。
王石轩给他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的。
就在刚才,他们还怕李寻乐年少气盛,与王石轩来硬的呢。
因为那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王石轩威慑剑海,被称为王疯子,又岂是那么容易相与的?
别说他们,估计李家家主来了也讨不了好。
所幸李寻乐虽然纨绔,但也懂审时度势,知进退,识大体。不然,今天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他们翻身上马,李寻乐却突然看向萧齐天,冷哼道:“小子,今天算你走运!你最好烧香拜佛,祈祷以后别被我看到,不然,我要你好看!”
他倒是不敢给王石轩脸色,也不敢放狠话,只是隐晦阴冷地瞥了一眼王石轩,终于纵马离去。
萧齐天看着李寻乐远去的背影,目中寒芒闪烁。他可是末法时代的玄天剑主,剑道称尊,人前称雄。即便这一世,一个多月前,他披着王鹏飞的外衣之时,也是这方圆百万里之内赫赫有名的强者,纵横年轻一辈鲜有敌手,又何曾受过威胁?
更何况,还是来自纨绔的威胁?
他在心头冷笑,李寻乐这个人,他记住了。
就如同李寻乐给他放的狠话,李寻乐,也最好烧香拜佛,祈祷以后别栽在他手里。
不然……
哼!
他会让李寻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冷笑之余,萧齐天重塑丹田的心情更是急切。
若他不是丹田尽碎,一个纨绔,凭什么俯视他,对他生杀予夺?而他,又何必隐忍,顾忌重重,直接将李寻乐废了便是。
话说回来,今日,若不是王石轩出现,他还真的有点难办了。李寻乐他自然不忌,那两个侍卫,解决起来却有点麻烦。更重要的是,一旦他被拖住,拖到李家人到来,那么,还真有可能,虎落平阳,被犬欺!
萧齐天摇了摇头,将心绪压下。归根结底,还是他的实力问题。
实力啊实力!
他微微一叹,转向王石轩,便要道谢。见到的,却只是王石轩的背影,远远的,倒是有王石轩的话语传来:“小兄弟不消多说,只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罢了。倒是小兄弟的勇气让王某佩服,以后,若李寻乐和他身后的李家找你麻烦,解决不了大可来木家找我,我倒要看看,谁敢为难你!”
他的语气平静,话语,却是霸气十足,强势无比。
萧齐天心头淌过一阵暖流,对着王石轩拱了拱手。突然记起身旁还有一糟蹋老头,转身看去,却见那老头还在一旁,模样怪状,脸色难看,似哭似笑。
萧齐天还以为那老头吓傻了呢,开口安慰道:“老人家,你没事吧?”
却不知,此言一出,便如同点燃了一根导火索。那老头回过神来,怒视着萧齐天:“臭小鬼,谁让你多管闲事?”
……
第二十七章 财迷糟蹋老头
萧齐天绝对没有想到,他好心救下那糟蹋老头,那糟蹋老头回报他的,竟然是愤怒的咆哮?
这毫无道理。一时之间,连萧齐天都懵了:“老人家,你说什么?”
“说什么?我说你为何要多管闲事?”那糟蹋老者质问。
这回,萧齐天听清楚了,好生郁闷:“好吧,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小声嘀咕:“早知道就让你被那纨绔抽死得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站住!”那糟蹋老者喝道。
“怎么?”萧齐天疑惑。
“谁让你走的?”那糟蹋老者质问,“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多管闲事,害我损失了多少银两?那些银两,能买多少好酒?能逛几次花楼?能装几次大款?就连你,都能买好几个了?”
“......”萧齐天无语,抬脚往前走。他已经确认了,这糟蹋老头就是个疯子,神经病一个。估计是想钱想疯的,不然怎么什么都能跟钱扯上关系?
“我让你站住!”那糟蹋老头再次喝道,挡在萧齐天身前。
“老人家,你还有事吗?没事别挡着我路,我可没空。”萧齐天耐心道。
“哼哼!你得赔我钱!”
“赔什么钱?”
“害我损失几十万两,就想这么离开,哪有那么容易?”
“我什么时候害你损失几十万两了?”
“你说呢?”
“我不明白。”
“笨蛋,没看到刚有三个傻叉要抽我吗?”
“然后呢?”
“只要他们轻轻抽我一下,几十万两就到手了,懂吗?”
“恕我愚钝,还是没明白,他们抽你,为何几十万两就到手了?还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蠢货,当然是讹!是讹!听懂了吗?”那糟蹋老者对着萧齐天吼道,转而却是一脸得意:“不用怀疑,这种事情,我可没少做。只要他们抽我一下,我不讹他们个几十万两,都对不起他们的爹娘。”
“眼看着几十万两就像那煮熟的鸭子一样到手了,却因为你这小鬼多管闲事,飞了,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他怒视着萧齐天。
“那也得人家肯让你讹才行吧?”萧齐天低声问道,脑袋一缩。
“小鬼,看你也不像那些温室里的花朵啊?怎么那么单纯?我讹他还要经过他同意?不肯就范?这还不简单?怀柔在前,武力押后,我揍得他祖宗都不认识,还怕他不肯就范?”
“......”萧齐天无语。
他很想说,就你这身子骨,估计人家一鞭子下去都起不来了,还武力押后?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但他又不敢反驳。
为何?没看到糟蹋老头挽袖叉腰,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吗?
萧齐天可不想跟糟蹋老头拼命,也不想继续遭受糟蹋老头的唾沫轰击,因而他抬脚就走。
“喂喂!小鬼,你别走啊!”
“不准走,你得赔我钱!”
“小鬼,你讲点道理行不?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想这么赖账不成?”
“哎,这年头,世风日下啊,连看起来这么有爱的年轻人,都欺负老人家了。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你妹的!我算是看明白了,欠债,就是大爷!”
......
萧齐天在前面走,那糟蹋老头在后面追赶,喋喋不休,不时唉声叹气,不时破口不骂。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萧齐天头也不回,理都不理,只是向前走,走得那叫一个坚决。
屁话!
当然坚决了。
在萧齐天看来,这糟蹋老头就是个财迷,早就被金钱蒙蔽了双眼。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又何必浪费力气与时间?
要他赔钱,还一赔就是几十万两?
啧啧啧!
这老头,想的倒是挺美的,但用错了对象。他萧齐天,又岂是那种冤大头?
再说了,他要有钱,早就买宝药重塑丹田了,又何必为金钱烦恼?
寻思间,萧齐天的脚步并未停下。那糟蹋老头则执着地在后面跟着,话语不停,仿佛赖上了萧齐天。如此怪异的一幕,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行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然而,两位当事人却毫不在意。
蓦地,萧齐天眉头皱起,脚步终于停下。
糟蹋老头大喜,还以为萧齐天被他的“真诚”感动了呢。
他追了上来,刚想说话,却发现萧齐天的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
他顺着萧齐天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簇簇拥拥,竟聚集了一大群人。
人群中,两方人马对峙。
其中一方人多势众,起码上百个人,本该中气十足,却明显有些色厉内荏。
另一方人只有十来个人,却个个趾高气扬,毫无惧色。
两方人马前方,人多的一方,站着的是一个高大的中年人,四十左右,形象威武,看起来应该是那帮人的领头人。
另一边站着的,则是一位锦衣少年,如鹤立鸡群般,一脸傲然,不是李寻乐却又是谁?
糟蹋老头眼前一亮。
在他看来,李寻乐,可是个金主呢,或者说,是个肥羊!
萧齐天则觉得,真是冤家路窄。
须知,不久之前,萧齐天还被李寻乐威胁,让他祈祷,以后不要让后者碰到呢。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见面了。
而这,也是他停下来的原因。
李寻乐那帮人身后,是一家门面很大的店铺,想来,应该是李家的产业,也就是先前那侍卫所说的宝阁所在。
萧齐天抬眼一看,果然,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刻着“宝阁”两个大字的豪华牌匾。
李家产业,自然分布在剑海镇中心。
原来,他和糟蹋老头竟不知不觉,来到了剑海镇中心。
萧齐天摇了摇头,本想就此走人,暂时不愿招惹麻烦。奈何,前方对峙的两方人马,气氛徒然变得紧张,剑拔弩张!
这让他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皱起眉头观察起了形势。
也不知李寻乐说了什么,刺激到了那中年人,以致于那中年人一脸愤怒。
“李大少,你别过分!”那中年人厉声道。
“哪里过分了?”李寻乐嬉笑,不以为然。
“明明是你们销售伪劣产品,害我们深陷蛮兽群中,差点全军覆没。你倒好,现在居然倒打一把,说我们损坏李家宝阁的名誉?反要我们赔钱?哈哈哈!这世间,哪有这等道理?真以为,李家势大,就能为所欲为,就能一手遮天,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那中年人冷笑。
......
第二十八章 李无常
“没错!李家宝阁销售的弩弓根本不能用。”
“要不是我们刚好带着几张高价淘来的墨宝,我们就回不来了。”
“即便如此,我们这帮人依然个个挂彩,有几位兄弟,还受着重伤,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
中年人话语刚落,群雄附和,整个现场霎时间变成了菜市场,闹哄哄一片。
“我们现在,只想要一个公道,李家,欠我们一个公道!”那中年人又冷声喝道。
此言一出,就如同点燃了一根导火索,群雄激愤,齐声呐喊:“李家,欠我们一个公道!李家,欠我们一个公道!李家......”
“哟?还反了你们?李寻乐揶揄,一脸讥诮之色:“公道?嘿,我说的就是公道,我站在这里,就是公道,谁敢过来拿?”
“你......”群雄愤怒。
“我什么?你们兄弟挂彩,乃至重伤,乃至身死,只能怪你们技艺不精,还想赖在我们头上?门都没有!说得难听一点,他们死不死,关我何事?死了活该!”李寻乐冷笑,“倒是你们,居然敢公然挑衅李家的威严,诋毁李家的名誉?嘿!今天,你们不赔个三五十万两,别想离开!也不想想,我们李家宝阁经营多年,又何曾销售过残次品?”
“你!!”群雄脸色铁青,一半是怒的,一半是惊的。李寻乐的嘴脸让他们愤怒,李寻乐的话语却让他们心惊。毫无疑问,对他们来说,几十万两,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这辈子都很难凑齐。
“以前没有,我代表现在没有。李大少可以自己去看看,这就是你们李家最近销售的弓弩!”那中年人道,指向一边。
萧齐天顺着那中年人的指向看去。
原来,那地上,竟零零散散地摆着不少弓弩,大多完好无损,形象精良,单看表面,可看不出存在什么问题。
然而直觉告诉萧齐天,那批弓弩,真的有问题。他会的东西很多,机关术,也是其中之一,虽然不算精通,但也算有所涉猎。弓弩,则属于机关术中的一种。
他心头一动,不动声色地走到近前,凝神观察。当然,他选择的位置很隐蔽,刚好避过李寻乐的视角。
另一边,李寻乐摇头,看也不看那些弓弩,轻笑道:“那可不是我们李家的弓弩。”
“怎么?弓弩上面还有李家的印记,李大少想否认不成?”那中年人面色一沉。
“李家宝阁销售的器械,只要出了宝阁,就不算李家之物,就算有问题,也概不负责!谁知道,你们有没有私自修改过?”李寻乐冷笑,眼神嘲讽。
“有没有修改过,比过就知。我相信,李家宝阁之中,这批弓弩还没卖完!”那中年人道。
“不必了。”李寻乐道。
“你....”
“若每次售出器械、出了问题之后,人家都拿来我们李家宝阁对比,那我们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就比如今日,你们聚在这里闹事,可知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损失?”李寻乐冷笑。
“李大少只要给我们对比,若不是李家的问题,今日,给李家造成的损失,我们全额赔偿!”
“赔?你们赔得起吗?宝阁一天营业额几十万两,你们拿什么来赔?”李寻乐嗤笑。
“你....李大少,你不要欺人太甚!据我所知,宝阁一天的营业额,也不过是万两左右,何来几十万两之说?”那中年人沉声问道。
“我喜欢我乐意?我说几十万两就是几十万两,怎么,有意见?”李寻乐揶揄。
“好好好!”中年人怒极反笑,“看来李家是不打算讲理了。既然这样,兄弟们,上吧!别人都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了,我们还要隐忍不成?”他冷笑一声,抽出长剑。他的身后,一干人早已被李寻乐的嘴脸弄得窝火之极,此时见中年人带头,纷纷破口大骂,抽出武器随着中年人向前逼去。
一瞬间,刀枪剑戟,寒光闪闪,冷冽的气息骤然笼罩,剑拔弩张。
“你们干什么?”李寻乐吓了一跳,终于有些害怕。说到底,李家虽然势大,然而这现场的李家人,可只有十来个,劣势明显。
“干什么?嘿!李大少既然不打算还我们公道,那么,我们就自己讨一个公道!兄弟们,上,将李家宝阁砸了!”那中年人冷笑。
“你们敢!”李寻乐喝道。
“不敢?呵呵!李大少,你最好让开,别怪我没提醒你,刀剑无眼哦!哼!”那中年人冷哼,说实话,若不是忌惮李家势力,眼前的纨绔,又何曾放在他眼里?
“你!!”李寻乐愤怒,却无可奈何,第一时间让到一边。他身份金贵,对自己的命,可爱惜得很呢。犯不着跟一群下贱之人拼命。
“你们也让开吧,还想为李家跟我们拼命不成?”那中年人又道,看着李家侍卫。
李家侍卫面面相觑,尔后同时摇头:“职责所在,恕难从命!”是的,李寻乐能让,他们又如何能让?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李家宝阁经营多年,里面的财产价值,又何止百八十万两?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宝阁被砸,对面那群人的下场如何,他们不知道,但他们自己的下场,一定很凄凉。
李家人,绝对会剥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
“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中年人冷笑,带着人马大步向前。
眼见中年人带着一群人逼来,李家侍卫只能一步步后退,不多一会,就退至宝阁门口。
退无可退!
他们对视一眼,看来只能假装拼命了。
他们可不敢奢求能赢,只希望对面那群人能看在他们无可奈何的份上,下手轻一点。
然而,世事总是出人意料,便在此时,一声冷喝突然响起:“好大的胆子!谁敢在李家头上放肆!”
一瞬间,中年人及其身后那群人勃然变色。
他们原本气势冲冲,愤怒的情绪酝酿了好久,已然接近爆发的边缘,却在闻得这声冷喝的瞬间,什么气势、什么愤怒,都霎时间没了踪影,如潮水般退去,又如那泄了的皮球。
因为这声冷喝的主人,是李家教头,剑海镇的巅峰高手之一,李无常,喜怒无常!
......
第二十九章 霸道的李无常
李无常的声音传来,一瞬间,中年人那一伙人便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满腔怒火以及疯狂瞬间消退。
即便是看热闹的人群,在闻得李无常的声音之时,都心神颤动。
很多人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现在离开。
一些人则是已经付诸行动,轻挪脚步,身形逐渐后退。对他们来说,离开,不过意味着错过一场大戏,不离开,却有可能被殃及池鱼,随时丢掉性命。
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可是李无常,喜怒无常,一言不合便有可能取人性命。
李无常原名其实并不叫李无常,只是他的性格乖张,喜怒无常,才被剑海镇的镇民们冠之以“无常”的称号。
他不仅是剑海镇巅峰强者之一,而且还是李家的教头。
李家,在剑海镇,可是庞然大物。单凭李寻乐那点微薄的实力,就敢如此嚣张,对他人的尊严随意践踏,轻则伤人,重则草菅人命,就能看出,李家在剑海镇的威势。
修为强悍,背景惊人,性格喜怒无常,这就是李无常,谁人不怕?
压抑!
整个现场一片压抑!
李无常人还没见,只是声音传来,便如一座大山,压在众人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中年人身后那伙人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看向中年人,等待着他的决定。
中年人的心情则早已沉到谷底。
不是传闻,李无常不在剑海镇吗?为何现在又出现?
是的!他得到消息说,李无常不在剑海镇,不然就是给他再大的胆子,就算他们吃了再大的亏,他也决计不会带人来讨公道的。
他寻思半会,一咬牙,一挥手,就想带人离开。
至于什么公道,不要多想了。
公道?
跟李无常讨公道?
呵呵!
李无常面前,哪来的公道?跟李无常讨公道,纯粹是找死!
然而这时候,他想带人离开,又哪里那么容易?
李寻乐闻得李无常的声音之时,心头大喜,此时见中年人的动作,瞬间猜到他们的想法,冷笑一声,招呼十来个侍卫挡在中年人等人面前,狐假虎威道:“损了李家的名誉,就想一走了之?嘿嘿,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让开!”中年人喝道,心头一沉。
他已然动了真怒。
要知道,先前,他们就算再不平,再想讨回公道,也不过是想砸了李家的宝阁,可从没想过动李寻乐。现在,听声音,再过半会,李无常就要到了。没想到,李寻乐却挡在他们面前?
这无异于在要他们的命!叫他如何不怒?
他甚至连杀机都动了!
能成为一百多人的领头人,中年人自然有过人的本事,凝气巅峰的修为,只差一步就能跨入筑基期。愤怒起来,却也有不小的威势。
李寻乐吓了一跳,想就此让开,又怕丢了面子,兀自嘴硬道:“不让!二叔没来之前,谁也不许走!”他将他那两个凝气高阶的侍卫喊到身前,这才松了口气。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中年人冷笑,话音刚落,李无常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不客气?那你不客气一个给我看看?”
刹那间,中年人脸色剧变。
因为李无常的声音,已然近在咫尺。这也意味着,李无常,到了!
徒然,人群一阵骚动,从中间让开一个通道。
萧齐天心头一动,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位中年男子。五十左右,满头银发,不高,身体微微有些佝偻,形相并不威武,双目很小,漆黑的瞳孔中却不时闪现出墨绿的光芒,有如蛇蝎般,恐怖慑人,一看就知道是心狠手辣之辈。
“这就是李无常吗?”萧齐天暗忖。
这位剑海镇的大人物,喜怒无常,自然也是冷家下人私下里谈论的对象,因而,对李无常,萧齐天也算如雷贯耳了。
但真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来人确实是李无常。他一步一步走来,所过之处,行人纷纷让开一个通道。
他来到中年人身后那百人中间,眼神睥睨,扫向四方,上百人都低下了头颅,噤如寒蝉。
“一群废物!”他轻蔑地摇了摇头,走到中年人面前,哂笑道:“不是打算不客气吗?那你不客气给我看看嘛?”
“不敢。”那中年人道。
“不敢?呵呵!撒野都撒到我李家头上来了,还说不敢?”李无常冷笑。
“李教头,我们只打算讨一个公道。”那中年人道。
“是吗?”李无常不可置否,转而看向中年人身后那群人:“你们呢?也打算讨一个公道吗?”
李无常的脸色平静,语气也很平淡,然而,那上百人却无不心头凛然,皆面面相觑,余光瞥向中年人,却见中年人对他们猛打眼色,一咬牙齐声道:“是!”
“公道?”李无常神情似笑非笑,猛然间探出大爪,抓向那中年人的咽喉,爪势凌厉。
那中年人大惊。
应该说,他对李无常一直有戒备,却也没想到,李无常会变脸变得如此之快。
那大爪来得太突然了,毫无征兆,中年人想要避开,又哪里来得及?
更何况,他与李无常之间的实力差距,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毫不客气地说,即便给他时间准备,李无常想要抓他,他也逃不出李无常的手掌心。
结局,显而易见。
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便被李无常一把掐着咽喉,提到半空。
与此同时,李无常冷漠又霸道的声音响起:“公道?现在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公道?你想向我们李家,讨什么公道?”
中年人悚然,呼吸急促,手足齐舞,想要挣脱李无常的大爪,却注定是徒劳。片刻之间,他的脸上就变成了猪肝之色。
这是缺氧所致,若再得不到呼吸,他难逃窒息而亡的下场。
中年人那伙人大惊。想喊李无常住手,却又不敢出头,害怕枪打出头鸟;有心逃亡,却又怕李无常秋后算账。当下皆惴惴不安,竟无一人敢出声。
李无常冷笑,一手提着中年人,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那上百人中间。
那上百人大惊,便在此时,李无常抬掌便扇,一如那虎入羊群。刹那间,耳光之声不绝于耳,人影翻飞,眨眼间,上百号人物,能站起来地竟已无一人。
“现在,请告诉我,谁还想要公道?”李无常冷声道。
沉默!
现场只有沉默!
那上百号人物,皆一脸骇然,又哪敢言语?围观的人群也吓了一跳,身形后退,直到退开十来步远,才微微松了口气。
即便是萧齐天,也倒吸了口凉气,心头凛然,暗道一声:“好霸道的人!”
一直传闻李无常如何如何,但对他的喜怒无常,以及霸道作风,萧齐天终于领教了。
果然所传非虚。
......
第三十章 谁说弓弩没问题?
要说这世间诸事,不平者时有发生,谁也管不来。为此,大多数人都采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然而,萧齐天却偏偏是个例外。
他生平最见不得不平之事,只要发生在他面前,有能力他都会管。
用他的话说,能管一件是一件。
他也见不得奸邪之辈,尤其像李无常这种作风霸道、对他人生杀予夺全凭喜好、完全不将他人的性命放在眼里的恶人,一直为他所痛恨之最。
搁在以往,他早就上去,将李无常废了。
但现在,碍于自身情况,凑上去只能送死,这却让他犯了难,眉头暗皱。
与此同时,那中年人脸色早已苍白无比,不见似乎血色,气喘吁吁,双眼泛白,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中年人悚然,拼命地挤出三个字:“我...不...服!”
其实,这一刻,中年人早已绝望,他挤出三个字,不过是临死前的不甘罢了,可不敢奢望李无常会就此放他一命。
偏偏,还收到了奇效。李无常闻得他的话语,眼神一闪,居然随手把他仍在地上。
“不服?那就让你心服口服!”他冷漠地瞥了中年人一眼,转向那倒在地上的上百号人物:“也让你们心服口服,免得别人老说我李家仗势欺人,以大欺小!哼!”
再说那中年人,被李无常仍在地上,浑身疼痛,形如散架,然而他却毫不在意。
或者说,他只顾得剧烈咳嗽,大口吸气,又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半晌之后,中年人终于缓过气来。
活着,真好!
这是他此时的唯一心声。
“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说吧,哪里不服?若说不出个所以然,哼!”李无常冷漠的声音适时响起。
“这......”那上百号人迟疑,最后齐齐看向那中年人。
中年人心头凛然,知道这事关上百号人的身家性命,马虎不得,沉吟开口道:“李家的弓弩有问题,不能用!”
“确定吗?”李无常面无表情。
“确定!”中年人咬牙。
“若没问题呢?”
“这......若没问题,算我们污蔑李家,我们自断一臂,再送上我们所有人的全部家底。”
“不够。损了李家的名誉,只自断一臂?嘿!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那李教头的意思?”
“若李家的弓弩没问题,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哼!”李无常冷冷道,一声冷哼,转身向那堆地上的弓弩走去。
他的身后,那上百号人物包括中年人在内,瞳孔皆骤然收缩,毛骨悚然。
让他们悚然的是李无常的话语。
谁都知道,李无常喜怒无常,口中的生不如死,绝不夸张,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曾经,就有一位看不惯李无常霸道作风的人,出言顶了李无常几句,最后,被李无常一刀一刀地割下身上的血肉。
那过程,堪称惨无人道。
更残忍的是,那人被割下血肉之后,李无常,竟还在他的伤口之上,撒了一把糖,然后,将他仍进了蚂蚁窝。
结果,你能想象吗?
那人身上,爬满了拇指大的蚂蚁,一口一口撕下他的血肉。
那画面,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那痛楚,能让人死去活来,才叫生不如死。
现在,李无常居然说要让他们生不如死,这叫他们如何不怕?
眼看着李无常离那堆弓弩越来越近,上百号人物心头越来越不安。为首的中年人同样心头凛然,蓦地想起一事,叫道:“等等!”
“怎么?”李无常站定。
“先前只说了李家弓弩没问题,我们如何如何,但若李家的弓弩有问题呢?李家又当如何?”中年人道。
“若李家的弓弩有问题,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李无常道。
“什么交代?”中年人问道。
“什么交代我用得着向你汇报吗?”李无常反问,语气霸道之极。
“这....”中年人迟疑。
“怎么?有问题?”李无常眼神一冷。
“没有!”中年人闻言,哪敢有半点异议。指不定他再说一句,李无常连机会也不给他们了呢。
李无常冷哼,三步走到那堆弓弩面前,脚下一勾,一柄弓弩就稳稳地落入他手里。他大手一捞,抓起一支铁箭,箭搭弩弦。
这一刻,中年人以及那上百号人物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无常的动作。
事关他们的生死存亡,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若李无常能拉开弓弩,则证明弓弩没有问题,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有可能是痛不欲生的下场。
若李无常拉不开弓弩,则证明弓弩有问题,那么,他们可能会得到一个交代。
虽说那个交代很可能不会让他们满意,但有总比没有好。而且,说实话,到了这时,他们也不敢奢求什么公道、交代。只盼望着弓弩真的有问题,好让他们能够安然离去。
这个世界就是那么操蛋,实力为尊,弱肉强食。
弱者,少有人权!
李无常冷笑,瞥了中年人等人一眼,上前一步,瞬间将弓弩拉了满月,但闻“咻”的一声响,一枚铁箭如流光一般,直入天际,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不可能!”这一幕,让中年人等人失声大叫,难以置信。
他们一百多号人物,试了无数次、试了无数种方法,也拉不开的弓弩,怎么一到李无常手里,就如此轻易地拉开了?
这怎么可能?要知道,他们连十数人同拉一柄弓弩的笨方法都用了,也拉不开那弓弩啊。
李无常很强他们知道,筑基期强者的爆发力很惊人他们也知道,但也绝不可能那么夸张吧?
除非李无常一个人的臂力,比他们十数人加起来的力量还要大?
不可能!
又或者,那批弓弩真的没有问题?
此念头一出,中年人以及他身后那上百人悚然心惊。
才想起,若弓弩没问题,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生不如死的结局。
这可如何是好?
寻思间,李无常冷笑:“不可能?嘿!那么现在呢?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中年人等人沉默。
“李家弓弩真的有问题吗?我看是你们技艺不精吧?哼!”李无常又道。
中年人等人还是沉默,也唯有沉默。
事实当前,能说什么?
李无常冷笑:“无话可说了吗?既然这样,接受惩罚吧。”
“任何胆敢污蔑李家、诋毁李家声誉的人,都要付出代价。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他将弓弩扔下,向中年人等人走去。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却如同踏在中年人等人的心头,让他们心神颤动。
恐惧,在蔓延!
中年人等人越来越不安,陷入了无限的惊恐。
眼看着李无常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剩下的,却不是不安,而是绝望。
是的,就是绝望。
反抗吗?
面对筑基后期的强者,面对剑海镇四大势力之首的李家,他们拿什么反抗?
求饶吗?
向李无常求饶,可能吗?李无常喜怒无常,在中年人等人看来,就是一种变态,你越向他求饶,指不定他越会把你折磨得欲仙要死,享受那种变态的快感。
求救吗?
呵呵!这剑海镇,谁敢管李无常的闲事?谁敢冒着得罪李家的风险,救他们?
既不能反抗也不能求饶也求救不了,那他们还能做什么?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除了绝望!
然而,世事却总是出人意料。
也就在李无常步步紧逼、中年人一伙人绝望中,一道声音,适时响起:“等等!谁说弓弩没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