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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肚皮起航     大宋起航txt下载     大宋起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四章 城墙崩

    匪军的投石车还在高效率的进行远程打击,城楼上碎石飞溅,苏县尉将握在手中的横刀缓缓的从腰间抽了出来,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双方随时就要爆发内斗。

    谭凤仪冷着脸跨前一步,挡在闻身前,手中的七寸青锋匕首陡然出鞘。

    z县丞眼看局势就要失控,向前一步喝道:“两位都冷静一下,匪军近在眼前,我们还要进行内斗不成。”

    苏县尉沉声道:“闻,你不要执迷不悟,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苏县尉难道是匪军派来的奸细不成。”闻冷笑道。

    “胡说。”苏县尉眼睛都泛起血红色。

    “既然不是匪军的奸细,为何要我等在城楼上被匪军活活全部砸死。”

    “本官从没这个想法。”苏县尉分辨道。

    “可你在这样做。”闻冷声喝道。

    谭凤仪心中有点奇怪,不就是退到城内进行巷战吗?闻为什么不和苏县尉进行解释。

    “苏县尉,如果在城墙上进行死守,我们就会全军覆没,想必你也清楚这一点,我佩服你的勇气和决心。

    闻只是打算退到城内,与匪军进行巷战,这样匪军的投石车就会失去作用,就算最后我们寡不敌众,全部战死,但是也会有效的杀伤匪军。

    如果我们只是这样被动防守城墙,匪军一个都不会损失。”谭凤仪不想事态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就出声解释道。

    “我们退守城内,可城内的百姓就会伤亡.......”苏县尉皱着眉头沉声道。

    闻打断苏县尉的话冷然道:“别拿百姓说事,等我们全完蛋了,百姓一样要倒霉。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在这里磨牙。”

    “诸位学子,撤!”闻吩咐完,转身就走。

    苏县尉握住刀柄的手青筋直跳,显然被闻气的不轻,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找闻麻烦的时候,咬了咬牙高声喊道:“全体注意,退守城内。”

    闻刚刚撤到城楼下,就看见一个书生,正死死的盯着自己:“闻,你竟然不顾全城百姓的死活,擅自撤退。”

    闻讶异的看着张有德,过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是被自己揍过的那个书生吗?还给自己例举了一十三条罪状,看样子上次还是没把他揍明白啊。

    “张十三,你也来守城了?”闻笑着问道。

    “守卫城土,护卫百姓,我等士子应尽之责而已。还有我名有德,不是十三。”张有德激昂道。

    “好吧,十三。”闻摇头叹气一声,继续撤往城内。

    张有德见闻不搭理自己还在撤退,厉声问道:“闻,你果然要置全城百姓于不顾?好,很好,不需要尔等小人守城,我等士子应与城池共存亡。”

    说完居然一个人向城楼奔去。

    闻惊讶的看着奔向城楼的张有德,对着谭凤仪说道:“我是不是很像一个坏蛋?”

    谭凤仪摇头道:“你不是一个坏蛋,你是一个混蛋。”

    闻苦笑一下,大声喊道:“郑捕头,拦住那个张十三。”

    郑捕头听见闻的喊声,看见张有德正好经过自己身边,就上前拦住去路。

    “郑捕头,别拦我,你们怕死,我不怕死,我要与颜神共存亡。”

    “别添乱,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郑捕头喝道。

    张有德哪里听的进去,还要往前闯,郑捕头一记手刀就砍在他的脖子上,张有德立刻昏死过去。

    “这些措大,就喜欢添乱。”郑捕头嘀咕一声,吩咐人把张有德抬走。

    县城外。

    程老七正得意的看着如蝗的飞石对城墙造成重大破坏。如此想必用不了多久,颜神攻克就在眼前。

    “禀报程总领,官军已全体撤离城墙。”一个匪军近前禀报道。

    “哦,这么怕死。”程老七不懈的哼道。“传我命令,全体进城。”

    众位当家立刻劝阻:“程总领,官军居然如此轻易撤退,事情太过诡异,会不会是官军设的圈套?”

    程老七冷然道:“能有什么圈套,他们总共也没多少兵力,怎么设伏。无非是想和我们在城内巷战,让我们的投石车失去作用而已。

    不过也不能小看了官军,毕竟他们还有利器未用,我等先占领城墙,居高对城内进行攻击。难道我们的投石车就不能运到城墙上去吗?”

    “程总领英明。”众位当家心中一松面露喜色的恭维道。

    “宣我命令,迅速占领城墙,以防不测。”

    “诺。”众位当家齐声应d县城内。

    各处的百姓已经接到通知,要与匪军进行巷战,要求老弱全部进行隐蔽,青壮年则要求拿起武器准备抵抗,菜刀、棍棒、麦叉子、铁锨成了主力武器。

    “匪军现在已经占据城北城墙,我等这回是必死无疑了吧。”

    “这世道活着还不如死了的痛快。”

    “拼了!”

    “二千多盗匪啊,能拼死几个?”

    “拼死一个赚一个。”

    “........”

    消极的言论、悲观的情绪瞬间遮盖全城。

    县城内福来客栈的顶层,站在这里能看清城北城墙上的情形,闻等一众人正看着匪军急速的占领城墙,却没有杀进城内。

    闻看着迅速占领城墙的盗匪,面带寒色的脸上冷冷一笑。

    谭凤仪奇怪的看着闻:“你冷笑什么?”

    “看见没有,这就是人心,连那个书生张十三都不如。”

    谭凤仪皱眉道:“你对百姓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闻讶异道:“我说的是百姓吗?就算是百姓吧。难道我们就不是百姓中的一员,今天好好给他们上一课。”

    “什么意思?”谭凤仪根本就没听明白闻话中的含义。

    闻不再答话转头对着店小二郑和吩咐道:“郑和,准备点火。”

    “诺。”郑和兴奋的点头答道,立刻就跑的没了踪影。

    谭凤仪不愧是武学名家,眼神无比犀利,远远的就看见数条淡蓝色的火焰急速的向城北城墙烧去。

    “那是什么火焰?”谭凤仪奇怪的问道。

    “灯油。”闻随意的答道。

    谭凤仪压下心中的火气,这闻也太敷衍了:“你当我没见过灯油。”

    “哦,这是我提取一点油中精华,我给起了个新名字,叫汽油。”闻解释道。

    谭凤仪正想详细询问一下这种汽油,就看见城北城墙处,一朵朵巨大的蕴含着暗红色火焰的黑色蘑菇云腾空而起。如同天雷一般的巨大爆炸声卷带着狂风迎面扑来,狂风中夹杂着一丝丝的血腥味。

    地面如同遭遇地震一样不停的在晃动,空中无数的碎砖石夹带着血肉如同倾盆暴雨一般在县城各处倾泻而下。

    谭凤仪惊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嘴都合不拢,连串的巨大爆炸声停止后,整个城北的城墙居然全部垮塌,临近城墙的屋舍,也遭受到严重破坏,房屋坍塌殆尽。

    “你都干了些什么?”谭凤仪惊讶的呢喃道。

第四十五章 胜利的代价

    城北城墙现在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爆炸结束后,从惊呆中反应过来的两位官人,第一时间就带人奔赴城北而来。

    看着眼前凄惨的景象,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爆炸产生的热量融化了冬日的积雪,雪水混杂着鲜血,流成了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河。

    数不清的断臂、残腿以及狰狞的头颅凌乱的散落在废墟中。

    废墟深处还不时有哀嚎声渗透出来。

    身体完整,但七窍流血而亡的匪军也不在少数,闻知道这是火药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造成的恶果。

    这种末世才有的景象极大的刺激了二位官人。

    苏县尉铁青着脸面对闻问道:“这是你做的?”

    “苏县尉猜的真准。”闻面无表情的回道。

    “假如!本官是说假如?假如本官不撤退,现在的情景就是本官的下场,然否?。”苏县尉煞气四溢的问道。

    “苏县尉说得真准。”闻撇嘴道。

    “你这是谋杀朝廷命官。”苏县尉厉声道。

    闻冷笑一声道:“苏县尉这是打算给晚生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岳飞都还没出生呢,该死的莫须有这项罪名难道自己要先尝试。

    “你完全可以事先和本官进行沟通。”苏县尉厉声道。

    “晚生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一定会走漏风声。”闻正色道。

    “本官一定会将此事如实奏报朝廷,闻你好自为之吧。”苏县尉被闻挤兑的完全失去了谈话的兴趣,撂下一句狠话就带人开始清剿伤患的匪军。

    事情如果闹的太大,官府一贯的作风就是灭口。

    赵i县丞看着苏县尉负气走远,才跺着有点沉重的步伐,走到闻面前。

    “闻,你给本官的感觉很奇怪,所有的百姓见了官员都是尊敬、恭顺,起码表面上会是这样。可你给本官的感觉不是啊。有嘲弄、有讽刺、甚至可以根据你的心情随意的戏耍官员。这是为何?”赵i县丞问完,就一直盯着闻的双眼,似乎想从闻的神情中看出些端倪。

    闻讶异的看着赵i县丞,果然自古当官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从蛛丝马迹中就可以看穿自己的思想。后世受到的教育是人人平等的教育,起码要维持表面上的平等,难道自己还要给这些古董们宣传一下后世的理念。

    那才真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赵i县丞,严重了,晚生一向尊敬爱民如子的官员。”闻拱手施礼道。

    “是啊,本官要是惩处你,就不是爱民如子,你就不会尊敬本官。也罢,这种事情难以隐瞒。本官的奏章也会如实记述,闻你好自为之吧。”赵i县丞叹口气也忙自己的去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谭凤仪开口问道:“这两位官人,都怎么了?都让你好自为之。”

    “事情很简单,鲁中盗匪经此一战全部剿灭,加上火药弹的事情,地方官府已经失去了对此事的决断权,我的安置问题看样子要惊动朝廷的大官们了。”闻叹口气解释道。

    “哦,朝廷会怎么处置你。”谭凤仪好奇的问道。

    “软禁。”闻看着远处忙碌的官军继续说道:“凤仪,你说我现在逃跑怎么样?”

    “我问你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你的回答令我满意,我可以考虑帮你逃脱。”谭凤仪开始提条件。

    “好吧。”

    “你是怎么知道匪军一定会攻击城北方向的?”谭凤仪疑惑的问道。

    “我不知道。”闻干脆的回答道。

    “那你四面城墙都埋伏火药了?”谭凤仪惊讶道。

    “没有,我的钱财只够埋伏一面的。”

    “那你.......”

    “其实埋伏一面就够了,你看那两位黑心的官人,就不会问我这种无聊的问题,因为他们明白的很。”闻赞叹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白痴?”谭凤仪语调转冷。

    闻急忙分辨道:“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心思纯洁、干净、善良,不会思虑这些肮脏的事情......”

    “说重点。”谭凤仪冷声道。

    “重点就是我押对宝了。匪军要是从南面进攻,而我防守的是北面,所以我就没办法在南面做手脚,只能被动的等匪军从南面一路杀向北面而已。

    而我是绝对不会驰援南面的,这意味着城中百姓全部都要面临死亡的威胁。匪军要想全部占领颜神县,就需要把反抗的势力全部剿灭,所以他们总会到城北来的,来少了你也知道,不够我手榴弹炸的,全来了就是现在的结果。”

    “你果然是个混蛋,你这是用全县城的人命做赌注。”

    “我也不想赌,可许多事情我做不了主。再说这世上那里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这全歼鲁中盗匪,不一样要被朝廷软禁。”

    “你怎么这么肯定?”

    “你要是官府,你会不会让一个掌握火药弹这项尖端武器并全歼鲁中盗匪的英雄好汉,脱离朝廷的掌控?”

    谭凤仪聪明的时候,聪明的完全不像话,白痴的时候真是白的纯洁。幸好是女人不需要做官,这就完全不懂官场规矩,真正的官场小白。

    “去做你的猪吧。”谭凤仪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走。

    “........”

    闻找了一块相对干净一点的巨石坐在上面,静静的看着官军有条不絮的把那些哀嚎着的盗匪用铁矛枪全部刺死。

    脑海中各种思维正在激烈的纠缠。

    这就是古代啊,人的生命脆弱的如同蜉蝣一般。

    感觉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哭泣,离自己很近。闻的思维从一团乱麻的脑海中努力挣脱出来,就看见石头正在掉眼泪。

    “怎么了,石头?”

    “三郎,刘大疤死了。”石头哽咽道。

    “大仇得报,应该高兴,哭什么。”

    “谢谢三郎。”石头跪下给闻磕头。

    他实在起不了身去搀扶石头,刚刚短短一刻,就在识海中消耗了大量的精力。闻沉声说道:“石头,人之一生,可以有各种活法,唯一的就是不能被仇恨支配自己的思想。仇恨这种东西,最是惑乱人的心智,你要切记。

    如今你大仇得报,需放开心怀,天下任你遨游。去吧!”

    “三郎,你要赶我走?”石头惊讶的问道。

    “你都报完仇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石头大声道。

    “石头,你太不地道了,你都报完仇了,居然还打算在我这里混吃混喝。”闻咆哮道。

    “......“

第一章 封爵与离别

    收拾行李,准备迁家。

    朝廷的旨意无比迅速的就传达到了颜神县,鉴于闻在剿灭鲁中盗匪中做出的卓越贡献。特授予考城县开国男爵一职。

    即日起赴任,不得迁延。

    闻来到古代只用了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绝大数人穷其一生都难以跨越的门槛,由一介蛋民转变成为贵族。

    在闻被迫成为大周蛋民之后,再次成为大周的臣子。等赵老二篡位成功,自己就不可避免的要成为贰臣。果然太优秀了也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情。

    县城北门楼旧址。

    望着眼前坍塌的一排城墙,闻感慨万分。这场战争来的迅速,结束的更迅速。在郑捕头付出划伤腮帮子这种惨重代价之后,鲁中盗匪就以全灭而告终。

    而如今的颜神县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池,坍塌的北城墙已经彻底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但就算是没有城墙,颜神县城现在也成了鲁中地区最安全的城池。由此可见城墙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颜神县城墙自从唐初至今三百余年间,从来都没有修缮过,看样子这次可以修一段崭新的城墙了。同时这次战争把盘踞鲁中地区多年并且有实力的盗匪全部清剿一空,最兴奋的恐怕就属那些商贾们了。

    颜神县自从建立县制以来,闻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获得勋爵的人物。所以此次前来给闻送行的人员特别多,非常之多,全县城的士绅百姓那是全体出动。

    兵马上万,无边无沿,百姓的数量上万之后效果也差不多。

    到处都是一片哭声雷动,这个很好理解,这个时代讲究的就是父母在不远游,千里分别,往往意味着今生无缘再见。

    “闻爵爷,下官从此称呼您要改口了。”赵i县丞笑着拱手施礼道。

    “赵i县丞,你太客气了,将来去考城县做客的时候,可别忘了带上九百贯,欠钱可不是一种好习惯呐。”闻揶揄道。这赵i县丞虽然称不上什么坏官,但毕竟曾经想利用自己来作法。所以闻嘴上就不打算饶人,谁叫自己官大呢。

    “一定,一定........”赵i县丞尴尬的回答完,就立刻溜了。

    苏县尉也走向前来拱手见礼:“闻爵爷,此去经年,我们后会有期,保重。”

    闻笑道:“苏县尉,当时我可是打算炸死所有留在城墙上的人,不管是谁,你只要心中无芥蒂就好。”

    “闻爵爷,您那样选择是没错的,下官当时莽撞了。”

    “苏县尉,保重吧。”闻拱手道。

    苏县尉军伍出身,有军人特有的脾性,还没有被官场的习气完全同化。

    梅老头在那边和梅怡琦叙话,见闻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就走了过来。

    “小子,我可是把怡琦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受委屈,否则我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梅老头警告道。

    “梅老爷子,您这是何苦呢?舍不得怡琦,就把怡琦留在您身边多好。”闻真是搞不明白,既然舍不得就留下来好了,弄的现在好像要把梅怡琦嫁给自己一样。

    “我对怡琦有很多的愧欠,她爹娘因为我的原因,早早的就离开了人世。我只希望怡琦今生能够幸福的生活,我就很满足,离开颜神县也许是一件幸事。

    你小子,虽然不是什么好玩意,但在男女之事上,我还是挺相信你的。你在颜神县这么长时间,我还从没见你去过勾栏瓦肆那些地方。

    我这里有两封信,一封将来你交给怡琦,另一封你到了开封以后再拆开看。咱们爷俩也算是忘年之交,怡琦托付给你,我也能放心。你小子坏的流油,肯定能保证怡琦的安全。

    就这样吧,我也不耽误你们的行程了。”

    梅老头萧索的神情中似乎带着无尽的悲伤。

    这里面肯定有曲折离奇的故事啊,还有隐藏在大宅门中的私密。

    闻全身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这该死的天气,最该死的是朝廷,非要自己在大冬天里赶路。要是让自己知道是朝廷中的那个混蛋下的命令,非整残那个混蛋不可。当今的皇帝陛下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娃子,能懂什么政治斗争,肯定是那个老不死的大臣搞的鬼。

    闻赶紧钻进马车内,这也算是自己拥有的第一辆宝马车了,虽然内部低配了一点,但挡挡风寒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正午一到,闻就从马车内钻了出来,到了出发时间,留给学子们和亲人告别的时间算是结束了。

    这群学子将全部跟随闻去往开封,不知道朝廷是抽了那门子的疯。

    闻站在车辕上大声喊道:“诸位学子,整队!目标,京师开封,出发!”

    “诺。”

    诸位学子用洪亮的声音齐声应道。

    与家乡亲人的离别,去往大都市的兴奋,离家千里的孤寂,让学子们的内心中激荡不已。

    学子们的亲朋紧紧跟随在队伍后面,慢慢相送依依不舍,他们既为自己的子侄跟随了一位爵爷有了前途而高兴,也有千里分别之后,难以相见的伤感。

    慷慨嘹亮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开始在学子中唱起。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

    车厢中的小花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闻顿时一惊,拦腰将要掉下马车的小花一把抄在怀中。

    小花在闻的怀中对着队伍后面的那个老农哭着大声喊道:“阿爷,您要保重啊!”

    队伍后面的老农朝着闻这边使劲挥手,带着哽咽的声音喊道:“先生,我家小花就拜托您照顾了,老汉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老农说完,就在跪倒在泥泞的雪地里开始磕头。

    闻没有言语,只是点头示意。

    另一架马车上的梅怡琦大概也是受到了感染,从马车的车窗里探出头来,秀美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对着梅老爷子大声喊道:“阿爷,您保重身体,怡琦会回来看您的。”

    梅老头带着红肿的眼睛,在旁边梅三的搀扶下一边挥手一边只知道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主薄家的王六郎,此刻也站在队伍的后面,看着泪流满面的梅怡琦,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被钉子刺进般的疼痛。

    心爱的女子,从此就要远隔千里。

    而她并不知道,他爱她。

    哭泣的声音伴随着嘹亮的歌声,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旋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或哀痛、或伤感、或酸楚。

    闻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切,默默的想着,你们是幸福的,离别的时候还有告别,而我.......

第二章 墨家焦晃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从阴暗的天空中飘落下来,像是要埋葬这世界的一切。

    鹅毛般的大雪,这不是形容词,雪片真的如同鹅毛一般大小,这样的雪景闻纵横古今都是第一次得见。

    想起后世太祖的那首著名诗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其中所蕴含的大气魄、大信念,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的。

    闻望着眼前的一片白余莽莽,来不及体会诗词中的意境,大声喊道:“全体注意,原地扎营。”

    学子们听到闻的喊话,立即行动起来,找一处平坦背风的山坡地,就从牛车上把帐篷、缆绳等一应工具,全部卸下来。冬日的地面坚硬异常,木楔子难以钉入坚硬的地面,就把固定帐篷的缆绳全部绑到大块的石头上,帐篷边缘也用石块压定。负责值守的学子立刻前往高处进行警戒。

    看着有条不絮在忙碌的学子们,郑捕头是啧啧赞叹:“爵爷,您这是训练的学子,还是士兵啊!这素质一般的军队都比不上。”

    “老郑,你可别胡扯,我这就是训练的学子。”闻一口咬死。私自训练战兵的名头打死都不能背在身上。

    话音落地,两人之间就没了动静,直勾勾的看着忙碌的学子们一起发呆。

    闻歪过脑袋看了一下郑捕头在那里犹豫不决的踌躇表情。叹口气说道:“老郑啊,有话就说。咱们俩也算是一起并肩战斗过的,没有什么话是不能明说的。我看你这几天,总是心不在焉的。其实我也很纳闷啊,你一个捕快头子,大冬天的去开封府有什么公干吗?”

    郑捕头狠了狠心咬牙说道:“爵爷,既然您都这么说了,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临走前赵县丞给了我指示,一定要把爵爷您在十五天内恭送到开封府,完不成任务,郑某的人头不保啊。”

    闻嘿笑道:“老郑,不是我说你呀,你心可真大,这样的任务你都敢接。大冬天的你要二百多号人,十五天内赶一千多里路到开封,你算过每天要走多少里路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恐怕一般的军队都很难完成吧。”

    郑捕头哭丧着脸说道:“爵爷,您主意多,想想办法,一定要救小的一命啊!”

    这几天可把郑捕头给愁坏了,每天看着闻慢条斯理的只赶十几里路,这那里是去京城做爵爷的架势,要是一般人早就快马加鞭恨不得明天就能赶到京城。原以为领到的是一个轻松差事,回来就可以官升一等,现在可好小命都要不保。

    闻看着大雪弥漫的天空沉吟道:“只要有合理的理由,我相信赵县丞也不能太为难你吧。比如大雪封路之类。”

    郑捕头苦笑道:“大雪封路?这显然不是赵县丞这些官人们可以接受的理由,一般的封爵,还只是个最低等的男爵。”郑捕头把话顺到这里,才发现话说的好像不太妥当,赶紧补救:“当然,爵爷我没有瞧不起您的意思。我只是分析......嗯,分析。只是封个男爵,真没见过这么着急的,大人物的想法咱猜不透。爵爷您说是不是事情有波折啊?”

    郑捕头现在仔细想想才觉着事情相当不对劲,谁家封爵还要押送的,这摆明了事情有古怪啊。自己这是被赵县丞升官的许愿给迷晕头了。

    闻听郑捕头话中的意思是赵县丞安排的就问道:“老郑,你的意思是说,赵县丞安排你来监送我去京城?”

    “是啊,是这么个意思,现在想起来就很奇怪啊?”郑捕头纳闷道。

    风雪中的两个人一时都陷入沉思之中。

    沉思中的闻突然听见警报声响起,这才警醒过来。正在忙碌的一众学子,听见值守学子传递来的示警讯号,放下手中忙碌的事情,迅速组织起战阵。

    经历过战争熏陶的学子,所表现出的军事素质,不是普通学子所能比拟的,在加上谭凤仪最近一段时间的教导,算是已经入行。

    漫天风雪中,一个身披青黑色斗篷的中年男子,背上斜插了一把巨大的斩马刀,正迈着稳健的步伐,从道路的远处一步步向闻的宿营地这边走来。每一步都是那样的稳定,脚步间隔的距离竟然分毫不差。独自一人走来的身形,给人的感觉就仿佛一座大山压来一般,怪不得值守的学子,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就发出了示警讯号。

    谭凤仪第一时间,就从忙碌的营地中,闪现出来。

    秀美的玉手已经握在七寸青锋匕首上,随时准备收割生命。

    “来人,武艺精深,注意警戒。”谭凤仪皱眉警告道。

    “玩什么花腔。”闻撇嘴道:“诸位学子,手榴弹准备!”

    不管武艺多么牛逼的人物,在现代化武器面前都得跪。

    中年男子,进入营地一箭之地就驻足不前。

    仔细打量了前方的营地,布局合理,看样子是军阵行家出手。

    营地前站着二男一女,从站姿上就可以看出,其中那个美丽非凡的女子居然是一个武术高手。另一个捕快的功夫,只能称为三流水准。

    奇怪的是正中间明显是首领一样的人物,居然只有十几岁的样子,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戏谑、兴趣、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种什么含义。

    疑惑中抱拳施礼开口朗声道:“三位英雄,在下乃墨家焦晃。路经此地,并无恶意,请行个方便。”

    闻听见大汉报上的名号,突然爆发了浓厚的兴趣。墨家啊!华夏百家传承中最具传奇色彩的学术门派,以出产刺客和大匠闻名于世,大匠也就是后世统称的高级工程师,这和闻基本算是同行。

    墨家因为汉武帝的独尊儒术,本应该在西汉后期就已经式微,现在居然还有传人,难道墨家最后一支传承因为抗击清军入关才最后消亡的传说,居然是真的。

    闻朗声道:“敢问英雄,可否告知当代墨家钜子的名号?”

    焦晃听见闻问到墨家钜子,突然谨慎起来。墨家从战国后期就不断遭受当权者的打压,现实中的生存条件已经非常艰难。今天看见谭凤仪这样的高手,突然非常想向世间证明墨家并没有消亡,墨家传承的武艺绝学仍在,一时兴奋竟然报出自家的名号,现在是后悔异常。

    闻见焦晃不言语,就叹口气动情的说道:“我知墨家的难处,自秦皇汉武以来,墨家被当权者极尽打压,传承几尽断绝,至今五百年。如今墨家传承未绝,由此可知墨家门徒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与艰辛。墨家未绝是华夏一大幸事,五百年当有圣人出,你们的坚守使我相信墨家会重现辉煌。”

    要是华夏不尊儒术而尊墨家,闻相信我们的民族起码会领先世界民族之林两千年。这些只为了私欲的当权者,只因为利于自己的统治就扼杀了后代子孙独占世界鳌头的机会。

    一席话说的焦晃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是泪流满脸,几百年的坚守,岂是一句我们努力了就可以概括的。

    既然闻光明正大的说出理解、同情、支持墨家的言论,就证明不是墨家的敌人,那自己就不能失了礼数。焦晃收拾衣袍郑重的抱拳弯腰向闻见礼道:“墨家焦晃,在此谢过诸位英雄的心意,来日必将与诸位把酒言欢,感谢诸位的盛情。”

    闻笑道:“现在风雪漫天,温一壶好酒,把酒畅谈岂非正好?焦兄不必客气,远途劳顿,也可休息片刻。”

    “焦晃也非常想结识诸位英雄,但听闻鲁中绿林最近出现一巨寇,自号血染八荒,一战尽屠三千武林人士。此等巨寇多留一日在世间,就是对世间最大的不公平,我墨家讲求兼爱、非攻。巨寇未除,焦晃不敢有一刻耽搁。”

    焦晃说完又深施一礼,豪气干云的说道:“除此巨寇,不需片刻,待焦晃去去就来,必与诸位英雄不醉不归。”

    听完焦晃的豪言壮语,谭凤仪和郑捕头都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闻。

第三章 贴身女保镖

    墨家不愧是恐怖分子的鼻祖,这都已经快到消亡的边缘了,还不遗余力的要进行刺杀。这大冬天的在家里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吗?非要弄得血淋淋的。

    “我听闻血染八荒,问开元,乃不世出的人杰。断然不会无辜残害武林正道人士,焦兄请一定详细查探之后,凭本心再做定论,不可妄信他人传言。”闻无奈的建议道。

    焦晃沉吟道:“哦?既然小兄弟如此说,焦某一定查探明白。”

    “焦兄,保重,后会有期。”闻抱拳施礼。

    三人看着风雪中焦晃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谭凤仪看着闻戏谑道:“你可真会自夸。”

    “我说的是事实。”闻义正言辞的抗议完,就对着郑捕头摇头感慨道:“老郑啊,你现在可以对赵县丞有所交待了。”

    “什么交待?”郑捕头疑惑道。

    “误期啊。你不说误期要砍你脑袋吗?现在好了,我们前往京师途中遭遇盗匪的袭击报复,所以不能准时抵达,这理由难道还不合适?”闻诧异道。

    “我们什么时候遭遇盗匪袭击了?”郑捕头思维有点混乱。

    “焦晃啊!而且还是出自墨家门派这种有千年传承的一个巨寇。”

    郑捕头讶异的说道:“爵爷,您不是要和他做朋友吗?这样出卖他合适吗?”

    闻盯着郑捕头怒道:“你的人品什么时候高尚到了要和杀你的刺客做朋友了。他都要干掉我了,我还要和他做朋友。老郑,你的脑袋没被驴子踢过吧。”

    “可是他只有一个人。”郑捕头有点不能适应闻的逻辑。

    “说你笨,都是在夸你,你怎么知道,这附近没有他们埋伏的大队人马。所以我们要原地扎营坚守待援。十天后,确定安全了在前往开封。”闻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样也可以.......”郑捕头无语的看向谭凤仪。

    谭凤仪实在说不出这个主意还算不错之类的话,就深吸一口气说道:“郑捕头,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只要和闻在一起自己的思想总是会受到冲击,谭凤仪看着郑捕头皱着眉头沉思着向帐篷内走去。看样子郑捕头对这个主意还要消化一段时间,才能无耻的施展出来。完全比不上闻的驾轻就熟。

    “你果然是无耻之极。”谭凤仪叹气道。

    闻冷笑一声道:“你别也装什么好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小峰山盗匪首领程老七和白莲教有密切的关系,可你居然装作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情报对于战争的重要性,那完全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成败。而你居然瞒着我,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颜神百姓,鲁中盗匪攻击颜神县,不要说没有你的责任在里面。”

    “你怎么知道的?.......”谭凤仪一脸诧异道。

    “我知道的多了,青州历来都是白莲教在鲁中地区最根深蒂固的一处势力所在,要不然你会无缘无故从峨眉跑到青州来。现在可好,我因为你不但得罪了墨家这种恐怖的存在,我敢保证还有无数的江湖绿林人士想要干掉我好扬名立万。

    他们的无耻你应该很清楚,暗杀都算是光明正大的手段,下毒都不算最低贱的行为。这都是为了你才惹出的祸事,所以从今天起,你必须十二个时辰,贴身保护我。今天晚上就必须和我同住在一个帐篷内,同居!”闻怒道。

    “你做梦!”谭凤仪冷哼道:“这都是因为你太不知廉耻才给自己招惹的祸事。”

    闻嘿笑道:“从颜神剿匪这件事情上,你要是不太笨就应该能够看出来,我现在具备的能力,似乎可以帮助峨眉摆脱白莲教的控制,脱离造反这个大泥潭。可我万一要是出了意外.......”

    “无耻小人.......”谭凤仪咬牙道。

    小尼姑静缘远远的就看见师姐似乎在闻吵架,这个必须要帮忙,等跑到近前就听到了如此劲爆的内容,居然要同居。

    “师姐,这个坏蛋他不安好心,晚上我陪你一起。他要是敢起坏心思,我就让他尝尝回梦散的滋味。”小尼姑静缘拽着谭凤仪的胳膊,看着闻发狠道。

    闻深叹一口气,不愧是尼姑啊,真有做电灯泡的潜质,光头了不起啊?回梦散那是什么玩意,怎么一听这个名字,觉得全身都发冷呢?

    有墨家这种祖宗级别的暗杀威胁存在,为了闻的小命考虑,谭凤仪勉强接受了三个人住在一起的决定,所以晚上就不可避免的挤到了同一个帐篷里。

    “小花呢?”小尼姑静缘在帐篷里没有看见小花就问道。

    “和我住在一起太过危险,让小花去怡琦那边睡了。”

    小尼姑静缘撇嘴道:“和你住在一起,确实是各种危险,内外都有。”

    闻无奈的看着这个足足有一千瓦的大电灯泡,这还是尼姑吗?思想就不能纯洁点?

    “凤仪,你确定静缘将来要接你师父的班,成为峨眉主持?”

    “我是俗家弟子,所以不能主持峨眉。师父她老人家应该有培养静缘来主持峨眉的打算。”

    “那可真要求佛祖保佑了。”闻哀叹道,这样一个小尼姑要是主持峨眉,天知道会惹出多大的乱子。

    “你这个混蛋,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尼姑静缘尖叫道。

    闻对小尼姑静缘的喊叫声充耳不闻,对着谭凤仪说道:“凤仪,以后你要是知道什么情报,必须告诉我,我才能做准确的应对,我们要互相信任。”

    小尼姑静缘见闻不搭理自己,在旁边开始噘嘴生闷气。

    “你不是也有很多情报,没有告诉我吗?”谭凤仪冷哼道。

    “我什么没有告诉你,我的事情你都知道啊?”闻纳闷道。

    “你说你会被软禁,现在却是去做爵爷。当然,你官做的越大,对峨眉的帮助也会越大。”谭凤仪面无表情的说道。

    闻苦笑一下才说道:“你认为我做爵爷是升官发财,不是软禁。实话告诉你吧,这才是真正的软禁,那些朝廷的大官人一个个可都是坏的很呐。”

    看着谭凤仪不服气的表情闻继续说道:“你也别不服气,说句实在话,你认为剿灭三千盗匪的功劳能封男爵吗?”

    “不能吧,要不爵位也太不值钱了。”

    闻沉吟道:“对啊,连你这种官场小白,都知道功劳达不到封爵的程度。可那些大官人们为什么还要给我封爵呢?你认为剿灭鲁中盗匪的功劳,可以得到什么样官职奖赏。”

    “骑都尉之类的官职?”显然谭凤仪也不太懂这方面的事情。

    闻斜靠在帐篷后面的床榻上,慢条斯理的说道:“是啊,那些大官人们本来可以封我从五品的骑都尉,这样毫不惹眼,而且我手下会有一千虎狼之士。凭借这些兵士,我就可以纵横鲁中,自由自在。

    可现在呢,我也是从五品的骑都尉但成了勋爵,还是武勋男爵。手下本该有一千虎狼之士结果变成了一百多户佃农。封地还是在开封下辖的考城县,离京师不足五十里,周围有朝廷三十万精锐之师布防。

    我是武勋天然就会成为文官集团的对头,你说我还能掀起什么浪花。但凡我有一点出格的举动,立刻就会被三十万精锐之师围剿。

    对外呢?这可是天大的恩典,自唐朝贞观之后,所有的封爵都不在享有实际的封地,只是收取佃农的租税。三百年来第一次出现了有实际封地的爵位,出这个骚主意的混蛋,天然的就把我归置到了所有勋爵的对立面。

    国公级别的爵位也不过是多吃一千多户佃农的租税而已,想要蛮荒之地的一块地皮而不得,而我却得到了京师附近的封地。真是好算计啊!要是让我知道,那个混蛋这么下死手坑我,我一定会让他后悔终生。”

    闻似乎在自言自语,似乎在分析,又似乎在说给自己听,说到最后声音都变得冷冽起来。

第四章 帐篷夜话

    谭凤仪静静的坐在另一面的床榻之上,看着闻目光中射出的清冷光芒伴随着烛火闪耀着如同实质,口中的语调也逐渐变的冷冽起来,说完后才闭目沉寂下去。

    见他闭目不在言语,谭凤仪就开口问道:“我们每天行进的路程非常的少,你是能拖就拖。我看你从梅老先生那里要了十几车石炭就是你说的那种蜂窝煤,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开封?你真打算住在路上了?要是没有郑捕头随行,你是不是真打算逃跑?”

    对于谭凤仪的疑问,闻心中只有苦笑,这要自己如何回答。

    陈桥驿兵变正在发酵,除了这场兵变的策划者,恐怕全世界就只有自己知道了。对于这件事情的发生,闻现在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

    历史上的政变,很少有不流血就能达成目标的,每一次都是杀的人头滚滚,血海涛涛。凄惨如唐王朝的玄武门之变,恢弘如大明朝的靖难之役。不管史书上如何讲述赵老二兵不血刃的就完成了兵变,并善待前朝官员。闻对此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现在去开封简直就和去送死一样。

    不过有时候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已经知道事情的结果,但还是会像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的一脑袋扎进去,这个就叫做犯贱。

    闻现在既想避开危险,又非常想去现场领略一下影响华夏千年的兵变真面貌。这就是典型的投机主义,他也知道这个心态非常的要不得,没有付出就想有收获,这是赌徒心态。

    “既来之,则安之。此心安处是吾乡。”闻用悠长的语调呢喃道。

    “什么意思?”谭凤仪的听力无疑是非常好的。就是没听明白闻话中的含义。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问一下赵匡胤不是跟你爹爹学过一段时间武艺吗?你和赵二郎的关系怎么样?”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谭凤仪纳闷道。

    “要是关系好呢?我们现在就去开封,要是关系一般,我们就一直拖着,等待事件的发酵。”闻决定选一条稳妥一点的道路,自古皇权之争那都是血流漂柱,远离也不失为上策。

    “什么事件的发酵?”谭凤仪疑惑道。

    这不是重点啊,妹子!闻心中这个郁闷,无奈的说道:“这个问题不是关键,关键是你和赵二郎的关系怎么样?”

    “说不上来。”谭凤仪随意的回道。

    看着谭凤仪随意的态度,闻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么关键的事情,如此敷衍的回答算怎么回事。

    “凤仪,你知道吗?这可是关系到我们身家性命的问题,你能认真点吗?”闻语重心长的说道。

    谭凤仪很认真的想了一会才说道:“如果你想到京城后投奔赵二郎,我可以给你递个话。毕竟他现在是殿前都点检,掌管殿前禁军实权很大。”

    “既然凤仪你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闻愉快的说道。看样子谭凤仪和赵二郎的关系还可以,毕竟算是师兄妹。

    “既然你们的关系还不错,赵二郎也很有实权,你为什么不求赵二郎帮你一把,让峨眉脱离白莲教的掌控。”闻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他毕竟是官场中人,而且朝廷现在实行灭佛的国策,他要是牵扯其中下场不见得多好。”谭凤仪回答的有点萧索。

    在一旁挑灯芯的小尼姑静缘听到谭凤仪的回答就哼道:“那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上次揍他的时候还是打轻了,就应该给他卸掉两条大腿。”

    闻哀叹一声,这还是尼姑吗?动不动就要卸掉人家的大腿。

    牵扯进赵老二不好,难道牵扯自己进去就很好,这简直就是柿子专拣软的捏啊!

    “自唐末战乱至今,历任上位者对佛门都有打压,我佛门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好,这也不是个人可以挽回的事情。”谭凤仪说的有点呓语阑珊。

    周世宗柴荣在位的时候,掀起了一场浩大的灭佛运动,虽然手段算是温和,但仍旧对佛教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废除寺庙高达三万所,至此佛教从盛唐鼎盛局面而遗留下来的根基遭到了极大的破坏。

    闻本想出口安慰一下谭凤仪,根本用不着哀叹。用不了多长时间,赵老二就要登基,他本身并不排斥佛教,反而重视佛教,所以佛教马上就会迎来新一次的发展机遇。

    话到嘴边打算安慰的话语却变成了:“你们佛教本身的作风也有很大的问题,这就不能怪上位者进行打压。细数历史上佛教做过的恶事,放高利贷这都算是温和的,甚至到了买卖皇帝的地步。只为了几个铜臭,你们这样做完全就是在败坏佛教的根基。”

    “那只是少数恶僧的行为,任何一个组织中谁也不能保证没有几匹害群之马。”谭凤仪辩解道。

    天南海北毫无逻辑的胡扯,完全是为了掩盖帐篷内尴尬的气氛,话题越扯越偏。闻从内衣口袋中取出两封信,这是与梅老头分别的时候,梅老头给他的,也一直没有看过。现在拿出来看一下,装作自己在忙碌,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

    正在围绕着佛教善恶是非而争辩的谭凤仪,看见闻手中拿着一封信再看,脸上居然浮现出了笑容。

    “这个问题很好笑吗?”谭凤仪冷脸问道。

    “是很好笑。”闻随口应道。

    谭凤仪的七寸青锋匕首,闪电般就插在了闻身前不足一寸处的床榻上。

    闻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谭凤仪冷着脸也不答话。

    “莫名其妙。”闻嘀咕一声。

    帐篷内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刚才看的是梅老头给梅贻琦的信,证明现在闻对繁体字已经可以通读了。

    都说环境很重要,对人的影响很大。闻在古代几个月的时间,就被环境同化的把不算熟悉的繁体字,认识了个大概,常用汉字三千的认读是没有问题了。后世很多家长为了让孩子学好英文,直接把孩子扔到国外去,不是没有道理的。在汉语坏境中苦学三年,不如出国三个月学的快,这都是被逼的啊!可见人的潜力,都是被逼出来,没有能练出来的。

    小尼姑静缘突然从旁边冲过来一伸手就从闻的手中把信夺了过去。

    “干什么!”闻叫道。

    “不要脸,我看信的外面写了,这是给怡琦姐姐的,你居然偷看。”小尼姑静缘鄙视道。

    如此昏暗的油灯下离的那么远都能看清信封上写的小字是什么,这小尼姑的眼神看来是相当的好。

    “我拿错了,行不行?我要看的是这封,给我的。”闻扬了一下手中的信道。

    “别人的无耻最多算是做菜加点盐,你的无耻简直就是每天都在当饭吃。”小尼姑静缘鄙视道。

    闻拿起手中的信展开细看,完全不理会小尼姑的诽谤。不过当闻看完梅老头给他的那封信后,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第五章 天坑

    看完信的闻脸色瞬间就变成了青灰色,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直击他的脑海。

    他现在只感觉到眼前出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巨坑。

    只是在颜神县给梅老头栽了一个小脏,这梅老头转眼之间就给自己挖了一个堪比马尼亚纳海沟一样存在的深坑,真正的管杀不管埋啊!

    谭凤仪正冷着脸盯着闻,突然见他的脸色大变,嘴角都快抽到后脑勺了,就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闻深吸几口气缓和一下情绪才说道:“你和赵二郎的关系,很铁吧!”

    谭凤仪厌恶的说道:“你总打听这个做什么?你要是在胡说八道,我是不能干掉你,但在你身上开几个洞,我绝对能下得去手。”

    “我现在巴不得你干掉我。”闻有气无力说完。就伸直胳膊把手中刚看完的信对着谭凤仪晃动了几下,示意要她自己看。

    谭凤仪轻轻皱了一下秀眉,还是起身走过去,伸手把信接了过来,顺便把插在他床榻上的七寸青锋匕首也收了起来。才拿着信回到自己的床榻上坐定,小尼姑静缘似乎感觉到有好玩的事情,也凑了过去歪着小脑袋一起看信。

    谭凤仪仔细看完信后,就不在言语。

    小尼姑静缘看完信后轻摇着小脑袋啧啧道:“这就是报应啊!”

    谭凤仪凝视着闻问道:“你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死扛呗!”闻无奈的说道。

    “自古皇权不容亵渎,你真打算把这件事情隐瞒起来?”谭凤仪皱眉道。

    闻撇嘴道:“不要跟我提皇权,大不了我远走海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个世界上,我知道有很多不是王土的地方。”

    谭凤仪静静的看了一会闻才说道:“你这是在给自己打气,坚定信心吗?”

    闻苦笑一下不在言语,闭目开始静心。

    梅老头这是给自己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闻怎么都没有想到,梅怡琦居然是待选秀女,这意味着她将来是要进宫给皇帝当妃子的。结果天有不测风云,周世宗柴荣在率兵攻打燕云十六州的时候,突然得病暴毙,于是宫中遴选秀女的工作就停止了。

    在哀悼完伟大领袖周世宗之后,新皇登基气象万千,遴选秀女自然再次提上日程,不过这次是给小皇帝选妃子。作为官宦世家的梅家无疑需要选派自家的小娘子前去报备。遗憾的是梅家虽然人丁兴旺,但是千倾地一只花,只有梅怡琦这一个适龄女子。

    梅怡琦上次没有进宫自然算不得小皇帝老爹的媳妇,所以就不存在什么伦理的问题,可以参加这次的遴选秀女,进宫后就会成为小皇帝的妃子。

    如果是给小皇帝的老爹做妃子,梅老头再怎么舍不得也可以考虑一下。毕竟周世宗算是壮年,老夫少妻的,小媳妇当然会得到百般宠爱。梅怡琦今生也许无法奢望爱情这种奢侈品,但是一辈子也会过的安康无忧。

    但是现在就有了很严重的问题,梅怡琦这是进宫给小皇帝做妃子。如果是在民间,童养媳比丈夫大个几岁根本不算什么问题,老百姓能娶到个媳妇就要烧高香了。这要是在后世就更加没问题了,女大男小,那就是真爱啊!

    但在群美环绕的皇宫中,一个年龄要比皇帝大好几个代沟的女子,唯一的下场只能是在冷宫中独自凄惨终老。

    这让梅老头怎么舍得!

    于是梅老头在颜神县中几经选择与考验,不惜安排闻与颜神士子起冲突,与商贾们彻底对抗,没想到闻居然直接出手揍人了,最后弄的必须亲自出面进行保释,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众多人选中,只有闻的应变能力勉强及格。这才最后选中闻作为冤大头,在给闻的信中已经公然宣称梅家小娘子梅怡琦与人私奔了。

    看了梅老头给梅怡琦的信,还幸灾乐祸的闻,立刻就感受了那封信所蕴含的含义。

    与皇帝抢老婆,在皇权至上的年代,这得是多大的胆子才能产生的想法,这比后世的玄幻网文开的脑洞还要大,比科幻更加科幻。

    这是公然藐视皇权,就算小皇帝要下台了,但不管是谁当上皇帝,做的第一件事情就会是把胆敢藐视皇权的好汉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虽然他自己也是藐视皇权才篡的位,但是新任皇帝绝对不会给别人这个机会。

    闻本来对梅老头还是非常尊敬的,做为最好的栽赃对象,年度最佳大腿,都可以当选颜神年度达人。谁知道这该死的梅老头居然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还要自己到开封在看信。还好自己鸿运当头,提前看到信,不然下场一定凄惨。

    这梅老头完全就是个书呆子,还想把生米做成熟饭一切都成定局,完全不懂皇权之下的血腥与残酷。居然把梅怡琦直接送入京师境内,灯下黑都不是这么玩的啊!这万一要是穿帮了,夷九族都不为过,看样子梅老头是豁出去了。

    正当闻为了这件事情愁肠百结的时候,另一个帐篷中的梅怡琦刚刚哄着小花睡熟。

    看到小花睡熟了,服侍梅怡琦的丫鬟珠儿忧心忡忡的说道:“小娘子,我们最近赶路都非常的慢,是不是闻那个坏蛋,已经看到老爷给他的信了。要是他出卖我们可怎么办啊!”

    梅怡琦微微一笑说道:“我相信闻世兄,他是不会出卖我们的,你不用担心。还有,以后再不许叫闻世兄坏蛋。”

    珠儿撇嘴道:“他确实是很坏啊,脸皮也很厚,张口就可以胡扯。”

    “这也叫坏啊!只是闻世兄他对于世间的礼法看得很淡而已,其实我很羡慕闻世兄的洒脱。他从来都不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世间中人能做到这一点的何其稀少。有很多人为了成为别人眼中羡慕的存在,往往都会彻底的失去自我。”梅怡琦用轻柔的声音慢慢的呓语道。

    “小娘子总是有理。”珠儿噘嘴道。

    “这次是我们给闻世兄带来了天大的麻烦,希望他能谅解,不要怨恨我们。”梅怡琦缓缓说道。

    珠儿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问道:“他真能有办法帮我们吗?这可是和皇帝......”

    梅怡琦愁容多日的俏脸上渐渐露出明媚的笑容,坚定的对着珠儿说道:“闻世兄一定会有办法的,我相信他。”

第六章 致命选择

    一夜风雪过后,帐篷的周围堆满了齐膝深的一层厚厚积雪。

    被棘手问题折磨了一夜的闻,带着发黑的眼圈从被雪花埋葬的帐篷中钻了出来。看着眼前的一片白雪皑皑,感觉自己就好像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天地间的一片的雪白,轻易就让人混淆了空间与时间。

    后世在鲁中的时候,因为各种人为原因已经很难看到下雪,现在则好像是到了北极一般的感觉。

    看到鲁中的大雪,就可以想象生活在遥远北海的野蛮民族,正在遭受怎样的煎熬。在这样的气候环境下,等北海都开始结冰,为了更好的生存,蛮族南侵势必就成了必然。气候的急剧变化最终成为了北宋灭亡的导火索。

    背着手站在雪地中思维正在无限发散的闻被人从身后使劲捅了一下。

    “一大清早就堵在帐篷门口,你在发什么癔症?”小尼姑静缘凝眉说道。

    “我在思考我们民族的未来。”闻无限感叹的说道。

    小尼姑静缘不屑的说道:“我看你是在思考如何跑路吧?”

    “不要随便质疑我对我们民族的感情。”闻气道。

    “行了,知道了,赶紧让开。”小尼姑静缘开始推搡闻。

    让开身形,看着被冻得直打哆嗦小尼姑静缘一溜烟的就钻进了梅怡琦的帐篷。闻摇头哀叹,这群古董真是无知的厉害,自己作为先知,看来有必要对他们进行正确的引导。

    “起开。”背后谭凤仪清冷的声音传递过来。

    闻直接就气坏了,什么时候自己变成碍事的土狗了,叔叔可忍,婶子都不能忍。

    转身狠狠的盯着谭凤仪。

    谭凤仪被他盯着有点莫名其妙,武人天然养成的戒备习惯,遇到事情右手就习惯性的握住插在腰间的七寸青锋匕首上。

    闻看见谭凤仪的动作,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会武功了不起啊!

    “您请。”闻赶紧闪身,但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怎么不自然。

    “有病。”谭凤仪冷哼一声,说完就找小尼姑去了。

    闻心中哼道:“你有药吗?”不过这句话要是胆敢说出来,说不定身上就会多几个窟窿眼。

    后世养成的这种尊敬女士的绅士风度,简直就是助长了她们的嚣张气焰。闻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改正这个恶习。

    郑捕头钻出帐篷就看见闻在那里咬牙切齿,紧赶几步走过来问道:“爵爷您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也没什么不舒服,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爵爷,郑某也没想到,雪会下的这么大,看样子我们真要原地宿营了。”郑捕头哀叹道。想要十五天内送闻到开封的原定计划看来是彻底没戏了。

    “原地宿营?”闻奇怪的问道:“老郑,你不打算要脑袋了啊!”

    “啊!爵爷,您什么意思?”郑捕头惊讶道。

    “你不是说十五天内,我们到不了京师,赵县丞就要砍你脑袋吗?”

    郑捕头抽着嘴角说道:“爵爷,昨天您不是说,我们遭到盗匪袭击,要原地扎营十天吗?”

    “哪来的盗匪啊!昨天一晚上都很安静,无非就是风雪大了一些。所以今天我们抓紧赶路,希望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闻现在要不是名义上的爵爷,郑捕头都有咬死他的冲动。

    看着身子在直打摆子的郑捕头,闻叹道:“老郑啊,你也不用太感动,为了你的身家性命,兄弟我辛苦点,风雪天多赶点路,这根本不算什么。谁让我们有过命的交情。集合人员吧!我们抓紧时间赶路。”

    谁让闻的官职是最高的,郑捕头压下心中的腹诽,开始召集人马。

    闻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营地中的学子们、随团共同前往京师的商团以及捕快开始在忙碌的整理行装,才转回帐篷内。

    都说富贵险中求,为了解决梅怡琦的事情,必须及早做准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早晚都会有被揭开的一天,隐藏没有任何意义。既然自己已经被卷进去了,现在抽身已晚,就算可以抽身,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梅怡琦跳进火坑。

    在帐篷中闻收拾了几件随身物品,手榴弹这玩意从现在开始必须随身携带,同归于尽总好过于束手就擒。

    站在准备整装出发的学子们面前,闻大声喊道:“诸位学子,目标陈桥驿,出发!”

    “诺。”学子们习惯性的应道。

    但其他人看向闻都是一愣,郑捕头疑惑的赶紧问道:“爵爷,目的地好像说错了吧?”

    “没说错,我这是为了救大家伙的性命。”闻小声的对着郑捕头说道。

    “........”郑捕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智商实在有点不及格,完全理解不了更改目的地怎么就成了救大家伙的性命。

    与郑捕头小声说完,闻面向众人,声音严肃深沉的说道:“我们在冬雪漫天中,不惜辛劳,远离家园,是希望我们的亲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许多事情我现在没有办法给大家解释,我只能说相信我的跟我走。因为前方我们究竟会面临何种境遇,我现在也不能给大家一个准确的答复。

    也许是流血,也许是死亡,当然也可能是富贵一生。我不强迫大家跟我一起走,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现在我等待大家的答复。”

    说完闻就不在言语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

    一群蠢货啊!队伍中现在已经窝藏了私逃的待选秀女,任何敢于挑战皇权威严的下场,只有死这一条路。这几百条人命对皇家来说根本连蝼蚁都算不上。万一事发,一锅端只要不牵连亲族那都算是皇恩浩荡。

    梅老头这个老书呆子,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以为只是给闻带来一些麻烦,殊不知整个队伍几百条人命,现在都已经都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这件事情还不能明说,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闻为了拯救这几百人的性命以及可能被牵连到的亲族,正在冒多大的风险。

    作为一个不在阴谋者计划中的外来势力,亲身参与到兵变的现场,什么意外都可能会发生,为了保密的需要被灭口的概率几乎就是百分之百。

第七章 仙门隐现

    千里之外,汴梁开封。

    宽阔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朗朗行人如织,农历新年即将来临,京师附近的百姓纷纷携亲带友的进城购置年货。

    沿街叫卖的小贩,肩上挑着扁担嘴里唱着小调一般的卖货曲,向行人大方的展示货担子里的各色货物。

    沿街商铺的店伙计,站在自家的铺门前,热情的和前来购物的客官打着招呼,嘴里不停的介绍着各种货物的优点。

    更有甚者,一些店铺门前还有穿着鲜艳的女子,在搔首弄姿的诱惑着街道上的行人,这些女子并非青楼楚馆的小娘子,她们的工作性质就和后世的导购小姐一样。

    一些半大小子,躲在娘亲的背后,边走边瞪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害羞的偷看这些漂亮女子,一个小子看的竟然在原地呆住,双手还用力拽着娘亲的衣袖而不自知。差点被拽倒在地的娘亲,看见自家小子的丑行,就立刻上手拧住自家小子的耳朵一阵臭骂,引得那些娇艳女子和行人一阵善意的大笑。

    赶路累了的行人,正在闲汉的介绍下到一些有特色的脚店,去休息片刻顺便喝点醪糟。要是客人身边没有女客跟随,还会小声的问一句要不要更有特色的服务。

    京师各处都是一片祥和热闹的生活场景,百姓们完全不知道一场巨大的阴谋正在这座古老的城池上空盘旋凝聚。

    城东,会仙楼。

    这是一座古色仙香、楼牙飞檐、红漆青瓦五层高的木制楼阁。往日里各色客人进进出出生意红火,但今天却挂出了打烊的招子。

    整个五楼上只有三间雅室,每一间雅室都有一个诗意盎然的名字。

    莲出半夏,这间雅室内正有一个剑眉朗目,身着白衣的中年文士,静坐在云母花屏罗汉床上闭目养神。唇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带给人一种和煦的感官。

    雅室门外一个酥媚的声音响起:“启禀社主,灵韵前来求见。”

    “进来吧。”张行勤轻轻回道。

    一袭红衣,云髻半疏的谢灵韵带着特有的妩媚,从雅室外似乎轻飘了进来。

    “你的武艺又精进了。”张行勤感叹道。

    “谢社主夸赞。”谢灵韵轻轻施礼。

    张行勤沉吟了一会说道:“自你入白莲以来,所办之事无有不成,因何陷在鲁中?你因势利导的能力,我从不怀疑。鲁中格局已成,三千盗匪必然席卷山东。我等大计成功在望,却转眼之间,形势急转直下,毁于旦夕。至今我仍百思不得其解,你可知原因何在?”

    “禀社主,只因一个人。”

    “哦,是那路英雄?”张行勤声音中似乎透出一点兴趣。

    “此人名唤闻,起于山水间,经我白莲密司多方查探,仍然不知出身何处。五望七姓老牌世家、隐于山川名门大派、高贵贤达亲传弟子皆有可能。”谢灵韵恭敬的答道。

    “看你密报,此人一战而平三千盗匪,实为人中豪杰。青州我白莲精英因此人而损失怠半,三年谋算化为泡影。你可知我白莲,因此事件几尽毁掉百年根基。灵韵呐,在此等大事上,你居然敢掺杂私心,你可知罪!”张行勤的语调变得威严起来。

    “请社主降罪。”谢灵韵立刻跪地施礼。

    “你和凤仪多年相争,只因此次凤仪身在颜神,你居然罔顾大事,掺杂私心,私攻颜神,致使我白莲大计功亏一篑。这个罪责无论如何你都难以洗脱,念你多年为白莲尽忠的情分上,死罪可恕,活罪难逃。

    如若此次谋划再次失败,灵韵,不要怨我不念旧情。”张行勤严厉道。

    “谢社主宽恕,此次说动辽国南院大王与北汉南郡守共同出兵南侵,朝廷必然会调动兵马前去防守。灵韵敢用性命担保此事必成。”谢灵韵信心十足的说道。

    “嗯,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关系到我白莲存亡的根基。柴荣灭佛的国策如果继续执行下去,佛门一旦毁灭,我白莲依托佛门的优势就会不复存在,毁灭只是旦夕之间。

    如今新皇登基,但年齿幼小,朝中形势越发诡异。最近坊间开始盛传‘点检做天子’的传言。这对我们扶持的赵元朗非常不利,他现在官居殿前都点检这一职位,简直就是被有心之人攻击的最佳目标。

    鲁中之事未能功成,朝廷没动一兵一卒,就解决了大患,赵元朗也无法借机领兵外出灭匪。他最近在朝中也是一日三惊,随时可能被罢官夺命。赵元朗一旦失势,那我白莲百年根基就会尽毁。”张行勤语气阴沉的说道。

    “社主,赵元朗此人我们能信的过吗?”谢灵韵疑问道。

    张行勤语气冷厉道:“由不得他反悔,既与我白莲达成协议,天下间谁可不遵守。自称唐太宗李世民以来最杰出的皇帝柴荣,不也被我白莲夺命而不自知。我相信赵元朗会做出聪明的选择,加上他与佛教渊源颇深,上位后,必然会解除对佛门的打压。”

    “社主英明。”

    “刚才说的那个闻,对于此人你还需上心查探,连我白莲密司都无法查出来历,说明此人来历定然非同寻常。如若灵韵能说服他为我白莲所用,我记你首功。”

    “谨遵社主法旨。”

    “去做你的事情吧,此次不得掺杂任何私心,我们不是每一次都可以补救的。同样的错误,灵韵,你切不可在犯。”张行勤说完,就行步出了雅室。

    “恭送社主。”谢灵韵弯腰施礼。

    站在会仙楼莲出半夏的雅室内,透过阁窗看着混迹于人群中远去的张行勤,谢灵韵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调皮的笑容。

    “灵韵,这次你受委屈了。”一个柔和而突兀的声音在谢灵韵的背后响起。

    谢灵韵急忙转身施礼道:“为宗主长生计,灵韵这算不得受委屈。”

    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葛衣道袍老者,正坐在刚才的云母花屏罗汉床上脸含笑意的看着谢灵韵。

    “我蓬莱仙门千年来最杰出的弟子,受到张行勤这等俗世之人的责罚,难道还不算受到委屈。”老者抚须微笑道。

    “宗主过奖了。”谢灵韵微微一笑。

    “鲁中一战,可试探出闻的底细?”老者问道。

    谢灵韵沉吟一会才回道:“闻此子,给人的感觉甚是怪异,且手中掌握一种类似道家五雷天心正法术的巨大神通。

    而所学颇杂,诸子百家,贤圣匠学,均有涉猎。更加意外的是他建立了一所书院,并大肆传播这些惊人学识,所思所想均异于常人。

    更引人疑虑的是无论我们发动怎样的力量,都对此人的来历无从查起。现无影、留无踪,甚至神仆重新启动,探查几月,仍然不知此人过往。”

    “自从接到灵韵书信,鲁中有疑似仙人出世,你可知本宗主内心中是怎样的激荡。我仙门千百年来的追求,即将在本宗主这一代实现......”老者的语调开始变得激动起来:“那首意境悠远的仙诗,道尽了人间的寂寞,世间权利的更迭,只有长生才是永恒的追求。

    每一代广寒仙宫的世间行走,都会在乱世出现。闻此子必然是这一代广寒仙宫的世间行走,长生药的下落,他一定是知晓的。

    我仙门发动所有的力量,才将乱世延续近百年,如今终于引得广寒仙宫世间行走重现人间,广寒仙宫每一代皆有两位世间行走现世。灵韵,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发动所有力量,务必查探出闻是属于世间行走中的那一位仙使。两位仙使中只有仙音使的话语才是可信的。”

    “请宗主放心,灵韵一定不负所托。”

    “很好!灵韵,你是我仙门千年以来最杰出的弟子,我相信你会成功达成目标,蓬莱仙门千年以来坚守的宏愿,终望达成。”老者激动的表情引得仙风道骨的脸庞,都开始变的狰狞起来。

第八章 万贯头颅

    绝大多数普通百姓都有从众心理,当一个集体的话事人,选择了一个方向,即使这条路是一条死路,大家也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这就叫做羊群效应,所以优秀的牧民只需要管理好头羊就可以了。

    当闻代表的绝大数精英人士决定出发前往陈桥驿的时候,其余人等稍微犹豫一下,也就选择了服从。反正总是在去往开封的路上,到了地方看情形在做选择也不迟,这是普遍的心态。

    所以说百姓是历史这列火车的动力与车轮,它可以碾碎一切企图阻挡它前进的事物,但历史这列火车的方向盘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甚至是一个人的手中。

    只有这个人才拥有列车在岔路口上的选择权,才能决定历史前进的方向。

    所以拥有强烈自我意识的人,总是在紧要关头出现并力挽狂澜,这种人我们一般称为英雄或者枭雄。

    华夏悠长的历史中从不缺乏这种人物的存在,杀胡令的颁发者冉闵。宁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曹操。古今得帝位者最无争议的朱元璋。

    冉闵的一道杀胡令,把汉民族这个曾经在其他种族看来的两脚羊,从一个少数民族一跃变成为最大的族群。

    朱元璋纵横天下二十年,把在蒙元统治下的汉民族彻底解救出来,使得地位只有四等如同牛马一样的汉人,再一次站上属于自己的历史舞台。

    这样的英雄人物作为历史这列火车的驾驶员在每一个时期都会存在。

    所以说司机这个职业是一个伟大的职业。要不然后世怎么会全民考驾照做司机呢。

    现在闻就正在努力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古代司机。

    每天上午的赶路,学习如何骑马。下午的赶路,学习如何驾马车。

    在古代不会有人收钱给你颁发驾驶执照,也无法办理假证。不会开宝马车的下场就是不停的从车上摔下来,鼻青脸肿都是轻的,万一着陆姿势不符合力学原理,骨断筋折是一定的。

    虽然都是四条腿的宝马车,但活的宝马车显然要比后世的铁疙瘩难开多了。

    闻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勉强获得了自动驾驶执照,想要和谭凤仪一样可以花样飙车。那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二十多天痛苦的练车生涯,让闻走路都只能劈着胯进行。看过2012这部电影的看官都应该知道,只学会开车这难以保命,关键时刻还要学会开飞机才行。

    在古代就不用这么全能,作为古代唯一的快速交通工具,学会骑马就成为保命的不二选择。

    即将深入龙潭虎穴如果没有保命绝招,实在是对自己最大的不负责任。

    骑在马背上随着马匹的律动而晃动的闻,强忍着连日来的劳累对着郑捕头问道:“老郑,前方快到陈桥了吧。”

    “爵爷,是快到了,最多一个时辰就应该可以看到界碑了。”

    “赶了二十多天路,这全身都快散架了,今晚好好休息一下。除夕夜就快到了,给大家做顿好吃的,离家千里都不容易啊。”闻感叹道。

    “是啊,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这一路上简直就是遭罪啊!”郑捕头摇头叹气。

    闻在心中腹诽,你这才走了一千里路就遭罪,我赶了一千年的路,岂不是在遭受酷刑。

    凌空抽了一鞭子,闻一提马缰绳,大喝一声:“驾!”

    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

    “爵爷,您慢点。”郑捕头大声喊道,一打马就追了上去。

    对于闻的骑马经历,郑捕头是看的心惊胆战,那就不是在骑马,简直就是和马在摔跤。如今刚有点样子,就想策马奔腾,这是对小命的极度不负责任。

    现今的陈桥驿,完全不能与后世比肩,一条土路上散布着几棵秃顶的白杨树,零散破旧的农舍沿着街道不规则的竖立着,泥泞的路面上还有薄薄的一层积雪。

    冬日里的街道上见不到一个人的存在,完全没有要过年的气氛。

    只有朝廷在这里设立的官驿还勉强像个住人的地方。

    看着眼前这个大宅院一样的官驿,郑捕头下马前去喊门:“爵爷投宿,驿丞何在?”

    郑捕头的大嗓门,惊得院中秃树上的雪花都纷纷扬扬的散落下来。

    一个年龄颇大的瘦小吏员慌慌张张的从里面跑了出来,看见郑捕头就下跪磕头:“小吏张三壮,参见爵爷。”

    看着眼前的糊涂吏员,闻是哭笑不得。

    “起来吧,驿丞可在?”闻开口询问。

    “爵爷未曾发话,小吏不敢起身。”张三壮哆哆嗦嗦的回道。

    郑捕头从地上一把拽起张三壮大吼道:“看清楚了,这位才是爵爷。你想死也别拖累我。”

    “小吏有眼无珠,请爵爷恕罪!”张三壮眼泪都哗哗的开始往外流。

    “行了,赶紧收拾间屋子,爵爷我要住宿。手下还有几百号人,估计你这里也安排不过来,附近找个空地,他们自己会搭帐篷居住。”闻现在累的不行,懒的和这个糊涂吏员置气,连官牒都不验看,别人说什么是什么,可是不得罪人了。这里的管理估计松懈的很,这快过年了,估计驿站里的吏员都准备过年去了,只留下个老吏照看。

    怪不得赵老二能轻易在这里兵变成功,就这管理水平,到处跟筛子一样,这还是京畿重地。闻开始感叹柴荣这个皇帝,只知道着眼大处了,这小的细节就完全忽略了。怪不得会身死社稷灭,他肯定没听过后世那句,细节决定成败的名言。

    闻进屋先扫了一眼房间四处,房间不能算干净,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讲究太多。立刻像死狗一样的躺倒在床上,准备先休息一下。

    “一路上我都没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来陈桥,现在可以说了吧?”谭凤仪从外面进来后第一句话就询问闻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别打扰我,让我睡会行不行?”闻慵懒道,这个婆娘难道不知道精神不济,回答问题很容易穿帮吗?

    “这一路上什么情况,想必你也很清楚,你项上的脑袋现在价值万贯,你真打算让我离你远点?”谭凤仪轻蔑的哼道。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闻就一肚子气,鲁中绿林道的余孽居然悬赏万贯要闻的项上人头,路上被大大小小的江湖好汉,埋伏、偷袭、暗杀,折腾的闻他们人困马乏一日三惊,消灭三千盗匪只是划伤了郑捕头的腮帮子。现在可好,为了应付这帮可恶的江湖人士,学子们以及跟随去开封的捕快已经重伤七人,轻伤无数。幸好有谭凤仪在,不然死人是一定的。

    “一群江湖蠢货,难道我血染八荒的大好头颅只值一万贯!”闻豁然起身愤怒的吼道。

    就因为这帮苍蝇一样的江湖人士存在,用了二十几天才勉强赶到陈桥驿,时间都差点错过。

    “.........”谭凤仪被气的恨不得立刻就砍闻一刀,你头颅值多少钱这是问题的关键吗?

第九章 饺子的由来

    对于闻这种关键时刻就转移话题的无赖招数,谭凤仪虽然历经多次,但仍旧难以心平气和的面对。秀美的玉手已经握住腰间的七寸青锋匕首,和闻相处已有小半年的时间,谭凤仪发现使用武力才是和闻对话的最好办法。

    一双凤目眼含煞气的紧盯着闻,正在口若悬河大骂江湖无耻败类的闻,顿时感觉室内的空气似乎都要凝结起来,下意识的住口不在言语。

    小尼姑静缘风风火火的从外面闯进屋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室内紧张的气氛。一进屋就对着闻骂道:“你能成熟点吗?刚学会爬,就想着飞。骑在马上朝那里前进,都是人家马说了算。就这你骑马水平,居然还不知死活的策马狂奔,摔不死你!”

    “你.......”闻刚要开口分辩。

    小尼姑静缘就哀叹道:“你什么你呀,你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让我省点心,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闻的脸都被气青了,嘴角不由自主的左右抽搐了几下。这该死的小尼姑完全就是在用一副我是你母亲的嘴脸在教训不听话的儿子。

    谭凤仪的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她发现闻在静缘面前总是吃瘪。

    与小女孩置气,就不是爷们该做的事情。

    闻站在门口大喊:“石头,今天除夕夜,马上准备揉面、擀皮、剁馅、包饺子!”

    静听了一会,也没有传来石头的回答声。

    小尼姑静缘撇嘴道:“真是谁都不待见你。”

    “那是石头的报仇综合症发作了,失去了人生理想。人呢,最怕就是没有理想,一旦失去理想,就会活的与咸鱼一样没有差别。你的理想不会是要成为灭绝师太吧!”闻揶揄道。

    “灭绝师太是谁?我为什么要把她当做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要成为我师父那样的厉害人物。”小尼姑哼道。

    “哦,难道你师父是灭绝师太?”闻嘿笑道。

    “我总感觉你说的这不是什么好话,所以你马上就要倒霉了。”小尼姑静缘威胁道。

    闻转身就走,一个大老爷们要是和一个小尼姑打起来才是真正的丢脸。在百分之百会打输的前提下就更加丢脸,所以战略性撤退就是现在最佳的选择。

    看着闪电般出门的闻,谭凤仪叹口气道:“静缘,你又让他蒙混过关了。”

    “这个坏蛋,又做什么坏事了?”小尼姑静缘讶然道。

    “我马上就要逼他说出为什么一定要来陈桥,结果现在又让他溜之大吉了。”

    “他竟敢利用我,去找他算账。”小尼姑静缘气道。

    在驿站厨房找到了正在一个人努力和面的石头。因为闻上次要赶石头走,结果搞的两人现在关系相当紧张,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过话。

    石头起初的全部人生目标就是要报仇,三年以来艰难困苦的报仇生涯,仍旧看来是一件遥遥无期的事情,结果最后就那样戏剧性的报仇成功了。

    轻松的达成目标,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值得可喜可贺的事情,尤其是戏剧化的成功。

    人这种生物,最怕的就是在付出了千百倍的努力之后,最后的结果却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大白痴。这对人信心的打击实在太大。

    闻不得不给石头竖立起一个新的目标,就是这买卖做的实在有点亏本。现在自己成了石头较劲的对象,闻只有苦笑着在内心中给自己悄悄点个赞,自己才是真正为了兄弟不惜一切的最佳老大。

    “石头,你现在是报仇综合症晚期,内心一定空落落的,寂寞空虚冷啊!等我们到了开封,我请你去青楼楚馆开开荤腥怎么样?

    拥美听曲、美酒闻香、小娘子们柔嫩白美的小手,轻轻的揉捏着你的肩头。让你全身舒爽的如入云端,一阵阵仿佛电流一般的酥麻感,在你身上轻缓的流动。清纯甜香的柔语带给你神仙一般的享受.......”闻用唱诗般的语调诱惑道。

    “三郎,谢谢你。”石头一直在揉面的手突然静止不动,眼含热泪的说道。

    闻还在空中比划的双手立刻僵住不动。这就感动了?早知道石头这小子想女人了,问题不早就解决了。

    “好,那就说定了,到了开封我们就去快活一下。”

    “三郎,我说的不是这个.......”石头幽怨的看着闻说道。

    闻嘿笑道:“你小子不用害羞,早晚都会发生的事。你先和面,我去弄点馅子。”

    离开厨房,闻默然无语,果然啊!天下就没有几个真傻子。石头也许显得木纳了一点,但并不愚钝。不管怎样,只要石头他能够想开就好,心中的愿望只要实现,至于怎么实现的,也许有时候并不是最重要的。

    韭菜鸡蛋馅的饺子,闻非常的想吃,但在古代的冬天实在难以寻找绿色蔬菜,只好吃羊肉馅的饺子。

    一大群人围着一张桌子吃的是汁水四溢。

    “爵爷,这大个馄饨,味道真不错。”郑捕头顾不得饺子的滚烫一个劲的往嘴里猛塞,不时被烫的吱哩哇啦的乱叫几声。

    “你慢点吃,没人抢你的。还有以后这个东西,必须叫饺子,不准叫馄饨。我们那里有一句名言,叫做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

    围坐在一起的还有女士,闻果断住口不言。

    “爵爷,好玩不如什么?”郑捕头追问道。

    闻敷衍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小尼姑静缘在旁边吃着白米饭闻着饺子的香味早就不爽了,噘嘴道:“反正不是什么好话,为什么没有素馅的?”

    “这大冬天的我上哪里给你弄素馅的?你要等的起,明年冬天肯定能吃到素馅的饺子。”闻对于冬天只能天天吃肉食也是腻歪透了,只要这次过关,明年无论如何都要建造一座大棚。

    “这是你说的,我等着。”小尼姑静缘狠狠的往嘴里塞一口米饭,幽怨的说道。

    吃饱散席,梅怡琦坐在原处并没有起身离开。

    “哦,怡琦有事?”闻看着有点忐忑不安的梅怡琦开口询问。

    “闻世兄,怡琦给你惹麻烦了。”梅怡琦说完就起身给闻施礼,早就有点红肿的眼睛里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流淌下来。

    闻叹口气道:“你这次是惹了不小的麻烦,可是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早说出来我们就可以早做准备。”

    “原本也没想到会连累到大家的,听谭姐姐说了事情的严重程度,怡琦才知道给大家惹来了大祸。怡琦死不足惜,请闻世兄一定要救救大家。”梅怡琦说完就要跪下去,闻立刻上前搀扶住梅怡琦。

    轻柔皓白的手腕滑腻而柔软,闻顿时有点心猿意马。赶紧撤手,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梅怡琦秀美的脸蛋上开始有红晕显现。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早点回去休息吧。”闻轻笑一下,就把内心惴惴不安的梅怡琦送了出去。

    闻看着梅怡琦走远,才回头对着谭凤仪说道:“你为什么要和怡琦把事情说透,这只会增加她的担心,对解决事情毫无益处。”

    “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不管她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但现在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如果最后事情失去了转圜的余地,我希望她能自己站出来解决这件事情。”

    闻冷冷的说道:“你所谓的解决,就是要她去死吗?”

第十章 真实江湖

    今年的除夕夜没有了可以败火的春晚观看,闻也没有心情组织什么篝火晚会,草草吃了一顿饺子就算是过完除夕大年夜了。熬通宵守岁这种儿童节目,只能期待来年进行,今年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度过难关,现阶段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养足精神,迎接旋踵而来的巨变。

    静静的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在不停的演算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方向。

    这次面临的局面要比剿灭颜神盗匪时更加复杂。直面十万朝廷正规军,万一事情发展到需要武力解决,闻这手中的百十个人不会翻起一朵浪花,就会被一波攻击彻底消灭。

    当武力不足持的时候,智力就是获胜的唯一方法。

    烦人的鸡叫声、犬吠声、狼嚎声,开始在驿站周围陆续响起。

    这是江湖好汉们,最近非常热衷的一件事情,当他们发现直接的武力进攻不能对闻的队伍造成严重伤害的时候,骚扰战术就占据了主导。夜夜不断的惊扰,可以加剧人们的精神负担,对人心的打击是巨大的。

    真实的江湖让闻非常失望。

    曾经闻对金庸、古龙等大师UU小说的江湖充满了好奇与向往,大侠们行侠仗义、斩奸除恶、劫富济贫、大快人心,甚至他给自己也起了一个霸气绝伦的匪号。

    但闻的运气实在差劲,遇到的全是这种鸡鸣狗盗之徒。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齐国孟尝君三千食客全是鸡鸣狗盗之徒了,所谓的江湖就是一个泼皮氓流的世界,就不可能出产几个好人。

    古之谚语,穷文富武,练武是需要大量钱财支撑的,所以练武就成了地主阶级的专利,细看大师UU小说的武术大家无不是庄主、岛主、国家奉养的太监之类。偶尔出个穷小子要逆袭,如果没有经过跳崖、误服奇果之类的神遇,铁定会死的非常难看。

    当然这也是闻值得庆幸的事情,如果来几个和谭凤仪一样的高手,说不定早就再次踏上穿越之旅了。

    真正的武术高手都产自富豪之家,自然看不上这点悬赏,就算看上了万贯钱财,豁上大好的家业与朝廷的一位爵爷结仇,值不值得冒险还要仔细思量。所以来的只能是些三流人物,这些人没有强力的武力与智慧做后盾,只能玩骚扰战术。

    其实这群江湖好汉们现在也非常的无奈,本以为闻是一只大肥猪,至于什么血染八荒的匪号,他们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比这更霸气的匪号也不是没听说过,不是照样撂翻。

    等轻松干掉闻之后,领到万贯花红就可以过一个肥年。理想总是丰满的,但现实却是骨干的。结果上百号绿林道上的好汉是死的死、伤的伤,最后连闻的毫毛都没有捡到一根。

    可怕的不光是个个练就掌心雷这等绝学的学子们,更让这些江湖好汉们心惊胆战的是其中一个美色非凡的白衣女子,她就如同勾命的白无常,一把七寸青锋匕首用的是出神入化,简直就是沾着死、碰着亡。

    曾经眼中的肥猪顿时就变成了要命的阎罗。

    眼看闻这群人已经进入开封地界,等进了京城,这趟任务就算白跑了。千里迢迢从青州一路追杀到开封,不但人员损失惨重,还倒赔进去大量钱财。现在除了不停骚扰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这群江湖好汉们也实在是没有别的辄了。

    此起彼伏的骚扰声还在驿站周围不停的发出,看样子今晚没有停歇的打算。

    这群该死的江湖人士难道过年都不回家与老婆孩子团聚吗?

    闻豁然起身,披上一件外衣就出了房间,站到院子中间,高声喊道:“诸位江湖英雄,今天是大年夜。无论我血染八荒与诸位有何等仇恨,都请诸位放下成见,大家和平相处,安静祥和的度过这个美好的除夕之夜。

    今夜之后,我血染八荒问开元,必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待。三日之后,我定当亲自前往陈桥渡口与诸位好汉决一生死。此次决斗,本人亲自出面绝不假手他人,如违此誓,人神共弃。”

    刚才谭凤仪看见闻披衣出屋也立刻跟了出来,听到他现在大言不惭的在吹牛皮,就凝眉阻止道:“你胡乱承诺什么?你不要命了。”

    驿站外一个粗狂的声音远远的大声喊道:“在下小峰山二当家程九始。血染八荒,你给程某仔细听好了,我们大当家的仇是一定要报的,此仇不共戴天。看在你也是一条好汉的份子上,今夜权且放过你。三日之后,陈桥渡口,程某必取你项上人头,你莫要食言而肥。”

    闻大声喊道:“程二当家的,既然我是八荒,你是九始,论江湖辈分我要高你一辈,在你这个晚辈面前,作为前辈的我,自然说话算话,男子汉大丈夫讲究的就是一口吐沫一颗钉。三日之后,陈桥渡口不见不散。”

    “口舌之利也难救你屈屈性命。血染八荒,三日之后你准备受死吧!”

    “程二当家的,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我在此深切的祝愿:各位好汉能在新的一年里财源广进、安全无忧、长命百岁、子孙满堂、大红大紫........”

    “血染八荒,你威胁我们是没用的,留下来的好汉都是无家无室不怕拖累的纯爷们。”

    “额........那就用不着客气了,大家都散了吧,祝大家除夕夜都做个好梦。”

    谈判完毕,这群江湖好汉也算信守承诺,各种噪音立刻消失,虫鸣声渐渐响起。

    闻点点头:“终于消停了,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

    “你现在是能睡个好觉。三天之后,你就永睡不起了。”谭凤仪哼道。

    闻摇头晃脑的边说边往屋子里走:“今日愁来今日愁,明朝有酒明朝醉........”

    谭凤仪看着闻的身影走进屋子之后,原地想了一会,身形拔地而起,轻飘飘的就落在驿站的屋顶上,左右察看片刻之后,悠然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十一章 命悬一线

    “我师姐呢?”早上刚起床,小尼姑静缘就缠着闻打听谭凤仪的下落。

    “凭你师姐的身手,她要想做点什么,岂是我能拦住的。”闻无奈的叹气道。

    就因为自己把诗句的顺序稍微改动了一下,就引起谭凤仪这个妖女的警觉。全部的聪明才智都用来怀疑自己了,看样子关于她口中说的周师兄和神雷的事情,谭凤仪在心底还是对自己保有一份疑虑,两者的威力过于雷同,只是自己更加善于利用火药的威力。

    这是没有完全信任自己啊!

    “师姐没给你留下什么话?”小尼姑静缘继续追问。

    “都没给你留话,难道还会给我留。”闻洗漱完毕,摆脱小尼姑静缘的纠缠,就到院子中去找郑捕头。

    郑捕头正在院子中指挥人手搬运物资,看见闻就开口询问道:“爵爷,我们离京师只有不足六十里了,什么时候启程进京啊?”

    “老郑,你就这么急着去送死啊?十五天期限,现在延迟的连影子都看不见了,你现在进京恐怕只有死路一条。”闻揶揄道。

    郑捕头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哭丧着脸说道:“爵爷,这可怎么办呀,您一定要救救老郑我啊!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呀,爵爷!”郑捕头现在都气坏了,恨不得砍闻几刀,要不是闻这一路上不紧不慢的,至于把事情闹得这一步。

    “你把心放到肚子里,现在开始按我说的做,不允许出现一点偏差,要不然我们全体小命不保。”闻郑重的说道。

    “爵爷,您说。”郑捕头赶紧洗耳恭听。

    “从现在起,命令所有人员,不得离开驿馆一里地的范围。不听令者,老郑,这次你不用客气,杀!”闻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语气阴森的说道。

    “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至于吧!”郑捕头讶异道。

    闻拍拍郑捕头的肩膀郑重的说道:“非常至于,老郑啊,现在可不是讲人情的时候。等我们安全度过这一劫,他们会感谢我们的。

    不要问为什么,老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我。”

    闻直接打断了想问话的郑捕头。要是告诉郑捕头马上有人要在陈桥造反,天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郑捕头在疑惑中,还是去传达闻的命令去了。

    参与兵变这件事情过于冒险,闻本身也有点无奈,如果将来梅怡琦的事情暴露后,想要阻止发生抄家灭族这样的惨祸,闻非常需要这次的从龙之功。

    有了从龙之功,将来事情一旦泄露,最多罢官夺爵,只要性命无碍,有的是机会可以东山再起。

    初二,申时一刻。

    闻站在院子中凝望着远方湛蓝的天空静静的出神,冬日里特有的冷厉寒风,在他身上呼啸而过,带起星星点点的残雪,在空中肆意舞动。

    谭凤仪从院墙上一闪而下,站到他的身边,凝视着闻说道:“我以为这次,你又在陈桥渡口埋伏了大量火药,企图将那些绿林人士一网打尽。

    但没想到这次更加恐怖,朝廷十万大军出动北上抗辽,先锋军万余人马已抵达陈桥渡口,现今整个陈桥驿方圆十里,已被官军控制。

    你这次又想做什么?”

    颜神剿匪时,北城墙的坍塌显然给谭凤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不属于人间力量的极致发挥,纵使她这种武学高手,也难以抵挡分毫。

    闻缓缓开口道:“我们在见证历史,这次历史的掌控者也许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凤仪,天下百姓遭受百年的战争疾苦很快就要结束,乱世将止,盛世初显。

    在这种时刻,我的理想显得多么卑微。”

    谭凤仪思维明显跟不上闻的步调:“你什么理想?”

    “活下去。”闻淡淡的说道。

    .......

    陈桥驿先锋军营地。

    赵匡义正在大帐中来回的走动,不安的情绪在脸上显露无疑。

    “赵将军,切勿急躁,此次谋划我们已思虑千遍,定当万无一失。”一个身穿道士打扮的中年文士开口劝说道。

    “苗先生,我二哥何时才能出京,只要他留在京师一刻,就难测安全。”赵匡义此刻的心情,显然没有从前几日的惊骇中解脱出来。

    赵匡胤因为点检做天子的传言,差点在皇宫大殿之上被当场下旨格杀,如若不是安排的内应及时将辽汉联军出兵的消息呈报上去,赵匡胤恐怕现在已经命丧黄泉。

    “军情呈报.....”一个斥候在大帐外高声喊道。

    “进。”赵匡义沉着脸回到案桌之后坐定。

    “禀报赵将军,陈桥驿全境现已在我先锋军掌控之下。唯有两处疑点,请赵将军示下,当如何处置。”斥候单膝跪地施礼。

    赵匡义心中一惊,面上不露声色的问道:“有何疑点?”

    “禀赵将军,境内多处发现绿林人物出没,人员百名以上。陈桥驿馆现有一位爵爷入住,从员高达二百余人,远远超出爵位仪仗。”

    “调集军队,将两处人马全部剿灭。”赵匡义冷声说道。

    “诺。”斥候应道。

    “稍等。”苗先生开口阻止道。

    “苗先生,有何指教?”赵匡义询问道。

    “赵将军,稍安勿躁。”苗先生拱手对赵匡义施礼完毕后,对着斥候问道:“驿馆中入住的爵爷,是何许人也?”

    “禀天师,驿馆中入住爵爷名唤闻,因颜神剿匪立功而封爵。本应在上月中旬前往京师入职,不知何故现今才到陈桥驿馆。”斥候回道。

    “赵将军,闻此人,你可曾听闻过?”苗先生问道。

    赵匡义脸色阴郁的说道:“剿灭鲁中盗匪,如今在朝中也算有点名气。”

    “闻此子之所以得爵,并非剿匪之功劳,只因手中掌握的神雷。这物事对我们今后的行事也会非常有帮助,请赵将军三思而行。”苗先生拱手作礼劝说道。

    赵匡义沉思一会吩咐道:“传令下去,调集人马,剿灭绿林盗匪。封锁陈桥驿馆严禁人员出入。”

    “诺。”斥候应完,就迅速离开大帐前去传达军令。

    赵匡义见斥候领命而去,沉吟一会问道:“苗先生,如若不是闻此子,也许我们大事早成,今日苗先生为何维护此子。”

    “赵将军,非我维护闻,如若我们贸然派兵前往剿灭此子,势必遭到此子反抗。此子手中有神雷相助,此物乃我道家百年来第一人杰周青山所制,威力堪比仙术。此子一战而平三千盗匪,全赖此物相助。

    现为我方关键之时,万不可旁生枝节,虽然此子人手不多,但依然凭借些许人手剿灭三千盗匪。我先锋军万余人,恐难以在片刻间剿灭此子,现今我们第一要务是保证计划的实施。”

    赵匡义沉吟道:“苗先生所言有理,是赵某心急了。可此子现今就在陈桥驿馆,该当如何处置?如不妥善安置,终究是一个隐患。”

    “赵将军请放心,苗某愿亲身前往,与此子一晤。”

第十二章 代沟

    “出事了,出大事了!”

    闻站在驿馆的院子中,就看见张三壮慌里慌张的从驿馆外边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嘴里还一个劲的在念叨。

    谭凤仪上前一步截住慌张的张三壮喝问道:“出什么事了?”

    处于紧张状态的张三壮身形一怔,见是一个漂亮的小娘子,以为是爵爷的内眷就赶紧回道:“回夫人,不好了,驿馆被官军包围了。”

    谭凤仪微微一皱眉,羞怒之色顿时布满脸颊,秀美的玉手已经握住腰间七寸青锋匕首。

    眼见张三壮就要倒霉,闻微微一撇嘴,上前一步喝道:“张馆吏,马上通知驿馆所有人员,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员不得擅出馆驿一步。”

    “是,是,爵爷,小的这就去。”张三壮点头哈腰的回道。嘴里应着,身形已经一溜烟的跑没影了,作为一个老牌馆吏,从业几十年,察言观色的水平绝对一流,虽然不知怎么开罪了这个貌美的小娘子,但还是赶紧开溜才能大吉。

    “官军北上抗辽,包围我们做什么?”谭凤仪疑惑的问道。

    “........”闻只能心中苦笑。

    北上抗辽,就是一个天大的幌子,赵老二马上就要在这里黄袍加身。为了谨防意外发生,首先就要排除周围一切不安定的因素,就算不会清除到鸡犬不留的境地,但将任何可能产生的危险都加以控制,才是最正常的抉择。这可是造反,容不得半点马虎,一旦失败,后果可怕。

    郑捕头脸色沮丧的从驿馆外走进来对着闻说道:“爵爷,这回我们小命难保,就因为我们行程逾期,朝廷就派军队来捉拿我们了。”

    闻哭笑不得的看着郑捕头说道:“老郑啊,你可拉倒吧,不是我夸你呀,就我们这些个臭鱼烂虾,值得朝廷动用十万大军来抓拿我们,你也太看得起自个了。

    赶紧传令下去,所有人员谨慎行事,避免一切可能引起误会的言行,同时做好突围准备!”

    郑捕头听闻前面的话语还似在开玩笑,心神有点放松,结果后面的语气就彻底反转了,刚刚放松的神情又立即紧绷起来。

    郑捕头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说道:“........爵爷,难道我们要和朝廷对抗?”

    闻脸色阴沉的说道:“怎么!难道郑捕头打算束手就擒?”

    听着闻略带阴沉的话语,郑捕头只感觉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强自镇定一下心神,艰难的说道:“爵爷,拒捕,可是形同造反!”

    “那郑捕头的意思是要乖乖等着被砍头了?”闻继续施加压力。

    “.........”

    郑捕头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寒冷的天气也难以阻挡汗水不停的从脸颊上流出。

    闻心中轻轻叹口气,郑捕头已经算是古代社会中最见多识广的那一类人,就这样的一类人,听到要和皇权做斗争,内心都激荡不已难以平静,更遑论普通百姓。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会去主动造反。

    时也、命也!

    历代造反成功的帝王,无不是具有大气魄、大智慧、大信念的人,至少是那个时代最顶尖的人物。

    作为后世的一个小人物,现在却要和这样一位开创帝国的顶尖人物在同一舞台上斗智斗勇。只是他麾下的一大群爪牙,都够自己喝一壶的。

    希望不要被秒杀啊!

    谭凤仪望着失魂落魄的郑捕头走远后,才对着闻问道:“你真打算造反?”

    “在十万大军包围中造反?你也太有创意了吧!”闻揶揄道。

    “那你什么意思?”谭凤仪语气不善的问道。

    闻摊手道:“我能有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对于闻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谭凤仪听了不只一次,她完全就搞不懂闻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闻知道她内心中的想法,就会告诉谭凤仪这就是代沟,而且是相差千年的绝世大代沟。

    正当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石头急匆匆的跑过来说道:“三郎,驿馆外有一个道士要见你,说是叫苗光义。”

    闻撇嘴一笑:“哦,正戏开场了,请他进来吧。”

    一个身穿道袍,三十岁上下留着胡须的中年文士,步履稳健的从驿馆外走了进来,远远的就拱手打招呼:“在下,苗训字光义,见过白莲圣女。”

    闻诧异的看向站在旁边的谭凤仪,难道这两位是熟人?

    谭凤仪面色阴沉的说道:“苗训,请你慎言,我从没答应要做白莲圣女。”

    苗训也不予以辩解,转向闻拱手施礼说道:“闻爵,少年展翅,可喜可贺。”

    闻微笑抱拳施礼:“同喜同喜,我听说过你的大名,师从道家陈抟老祖,那可是我的偶像,人称睡仙,真是羡煞我俗世中人呐。”

    提起恩师名讳,苗训立刻神情庄严的说道:“恩师神仙中人,作为弟子却贪恋人世繁华,愧对恩师教诲,实在有愧。”

    “苗先生谦虚了,室外寒冷,屋内请,我们喝茶叙话。”闻邀请道。

    “闻爵客气,同请。”

    驿馆简陋的厅堂中,苗训正在细细品尝闻炒制的茶叶,没想到这种炒茶居然非常的合苗训的口味,边喝边赞叹不已。

    “闻爵,此茶冲泡虽简洁,但细细品来真是令人回味无穷,意境悠远,甘苦二味相互交融,使人沉醉忘忧。更兼我道家神韵,难得、难得。”苗训半眯着眼睛享受着茶香边赞叹道。

    “苗先生,喜欢就好,走时带上一包,算是做为朋友的一点心意。”

    “闻爵,客气。”

    茶过三旬,闻心中就开始生气,难道这该死的苗训还打算在这里菜过五味,自己都快成穷光蛋了,不赶紧说正事,还想吃席。

    坚决不能留这个家伙吃饭呐,索性直接开口问道:“苗先生,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苗训捻须微笑道:“闻爵,年少有为。光义,此次前来主要是想一睹闻爵风采。”

    闻在心中破口大骂,赶紧说次要的。

    见闻望着自己微笑不语,苗训沉吟一下继续说道:“当今天下,战乱不断,百姓疾苦,闻爵少年英雄,不知如何看待当今天下大势?”

    闻沉吟片刻道:“苗先生的意思是,我应放弃爵位,专研道学?”

    “...........”

    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让苗训愣了半天,一旁的谭凤仪嘴角都忍不住提了起来。

第十三章 蜕变

    两人的谈话完全就不在同一频率上,用鸡同鸭讲来形容,都是在夸赞两人卓越的领悟能力,完全没有一点营养的废话说多了,茶水自然就消耗惊人。

    闻看着竹筒里茶叶的下降速度,感觉整个十指都在发疼。

    “闻爵,一战成名,当为天下少年之表率。”苗训的养气功夫着实惊人,到现在脸上还带着和煦的笑容与闻侃侃而谈。

    “苗先生,高人雅士,当为世间众人之楷模。”闻脸上微微露出笑容带着佩服的神情说道。

    “哪里,哪里!闻爵,少年俊杰,志存高远,将来必为朝廷之柱石。”苗训捻须赞叹道。

    “苗先生,实在过誉了!闻某怎能与先生比肩,先生心忧天下黎民,心系国之社稷,来日必成先圣之典范。”闻用激动的语调慷慨陈词道。

    坐在一旁的谭凤仪强忍着心中要揍人的冲动,终于听到两人的谈话内容,从答非所问进化到了互相吹捧。

    完全不知道此时闻心中早就开始破口大骂这个牛鼻子老道,在十万造反大军的环绕下,居然谈壮志话豪情,纵谈历史古今、臧否英雄人物!这该死的苗训到底是有多么想弄死自己,完全就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啊!

    现在陈桥这个地方,只有一个人适合展现胸中万千豪情,那就是赵老二。其余人等凡是有这种豪情的,只有变成豪猪的下场。

    听了大半天两人毫无营养的吹捧赞赏,谭凤仪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在这样放任下去,隔夜饭将要不保,直接开口打断两人的吹捧说道:“苗先生,为何遣兵包围馆驿,可是这里有人犯了律条?”

    见谭凤仪插话询问,闻果断闭口不再言语,这要是在互相吹捧下去都有往基情四射发展的趋势。

    苗训看了一眼闻,见他只顾着端茶润喉,完全没有阻止谭凤仪问话的意思,只好出言解释道:“圣女,莫要误会。只因大军北上抗辽,斥候回禀馆驿之中闻爵之仪仗有些许疑点。为防不测特遣兵以策安全,此乃行军作战标准流程,并非表示此地有人犯律。”

    “苗先生,本爵仪仗之所以超配,实因朝廷命闻华书院全体学子一体进京所致,朝廷文牒应当早就传檄各处巡检。苗先生为何不知?”闻讶异道。

    “大军行进,历来谨慎从事,此为惯例,万望闻爵与圣女莫生误会。”苗训拱手致歉道。

    谭凤仪阴沉着脸说道:“苗训,我已明确表示拒绝做白莲圣女,以后在如此称呼于我,莫怪我不讲情面。”

    “此乃张社主与白莲众位元老法定,光义不敢擅专,请圣女见谅。”苗训脸色严肃的起身拱手执礼说道。

    谭凤仪右手瞬时握住腰间七寸青锋匕首,面带冷色道:“你真是不知死活........”

    场面眼看就要失控,要是现在发生流血事件,就等着驿馆中的众人一起完蛋吧。

    闻豁然起身喝道:“你们都给我冷静点,一个个都老大不小的,为了一个圣女的称呼就要血溅三尺,看见你们这些人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我就来气。”

    苗训立即拱手施礼道:“圣女请息怒。”

    谭凤仪眼神冷冽的望着苗训说道:“带我去见赵二郎,他是这次的抗辽大将,现在必然已到陈桥,不要说你做不到。”

    “现乃作战行军之中,圣女要会见赵太尉,于制不合.........”苗训眼见谭凤仪脸上的煞气越来越浓重,唇角抽了抽赶紧转口道:“闻爵年少英杰,拜会赵将军当无不可,圣女自可随同闻爵一道前往。”

    谭凤仪神色冷冽的看着苗训说道:“带路。”

    闻讶异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拜会赵太尉了?”

    谭凤仪狠狠的盯着闻威胁道:“去拜会赵太尉,你难道不同意?”

    眼见谭凤仪神色不善,闻果断回道:“同意,当然同意。”

    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啊!看来关于白莲圣女这件事情,赵老二没少在里面搅和。

    不过去见赵老二是必须的,要不然怎么获得从龙之功呢。正愁没有由头,现在好了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三人刚要起身离开驿馆简陋的厅堂,就看见小尼姑静缘从门后边闪了出来,嘴里嚷嚷道:“师姐,也带我一个。”

    闻撇嘴道:“你居然偷听?”

    小尼姑静缘一皱鼻子不高兴的说道:“什么偷听,我是路过。”

    闻啧啧叹道:“记得之前你总是用两个字来形容我,现在发现你也不遑多让啊!”

    小尼姑静缘可爱的小脸上难得显露出可爱的红晕,强忍着有点羞涩的神情争辩道:“你才无耻,懒的理你,师姐我们走,不理这个坏蛋。”

    闻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看着小尼姑静缘红着脸拉着谭凤仪秀美的玉手一个劲的往驿馆大门外走去,苗训也紧跟了上去,等到三人一道出了驿馆的大门。

    闻才喊过院中的郑捕头小声嘱咐道:“老郑,我现在要去行军大营,你现在必须严格约束驿馆人员,在我没有回来之前,禁止人员擅自外出,更不得有过激的言行举止。这事关我等性命,可容不得半点疏忽。”

    郑捕头脸色认真的点头道:“爵爷,您放心吧,我保证会严格约束众人的。虽然说不上来,但我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劲。爵爷,您可要小心行事了。”

    经年的捕快生涯,让郑捕头敏感的察觉到事情有些诡异,虽然说不出那里不对劲,但心中的忧虑却在逐渐增加。

    闻轻轻一笑,拍了拍郑捕头的肩膀。

    在郑捕头凝重的目光注视中,闻徐徐离开的脚步似乎带着无尽的杀伐之气,一步步坚定的迈步出了驿馆的朱漆大门,身形仿佛走进了血海滔天之中,只有前方谭凤仪的一袭白衣,像是血海中的一朵白莲在远方飘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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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宁愿我们的种族在暴虐中灭亡,也不愿在懦弱中苟活。崖山之后无中华的悲哀,就在初宋埋下了伏笔。 一切从这里开始改变........ 国朝初创、邪教必出,仙门显形、欺诈人间。 江湖绿林、天下争霸,庙堂之争、皇位更迭。 踏入古代的闻起航见证历史、改变历史、创造历史,谱写大宋新的传奇。 ※※大宋起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起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起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