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魔咒和天朝
其实，今天孝渊能隐晦地说两句话来宣泄一下自己的失落，应该算是很难得的。
团队里比较“没有上进心”的一共有三个，除了秀英和sunny之外，就要数到她了。
要不是真的产生了“我是不是一个人掉队了”这样的疑问，她大概还真不会表露出对于人气或者是资源倾斜上的任何异议姿态来。
孝渊很了解自己，对于唱歌这方面她并没有什么奢望，妥妥儿是全队垫底的那几个之一；至于艺能感，有综艺王牌两大短身在那儿杵着，其他人都差了一截；说到外形，无论是颜值还是身材，她在团队里都不出众。
唯有舞蹈才是她赌上了全部自尊和梦想的方向。
而她的舞蹈实力也确实对得起自己的期许，就像泰妍的唱功一样，一骑绝尘，碾压全队，胜出得毫无争议。
甚至编舞老师经常会要求她刻意收敛低调，不要展露自己的真实功底，以此照顾团队里其他人的舞蹈水平。
毕竟偶像组合的团舞讲究的是整齐一致，如果有特别突出的个人，不管是表现得好是坏，都算是一种失败。
然而，sunny和秀英都不是第一主唱或第一领舞，基本不存在被挑战的可能性，所以她俩的“没有上进心”这一点会表现得更为明显。
孝渊是第一领舞，站在这个风尖浪口的位置上，不可避免地要接受有实力角逐这个头衔的其他成员的竞争，而她也不可能将荣耀拱手相让。所以相对于sunny和秀英的淡泊超然，孝渊会显得更为执念一些。
“是呀是呀，人气是有季节的，等我们发展重心移到天朝的时候，孝渊你肯定也会被力推的，什么对外发言人之类的工作自然也拜托你啦！”侑莉笑得很单纯很天真的模样说道。
说到孝渊在团队里的头号挑战者，大概就是她了。
作为s.m.公司举办的青年选拔赛舞蹈冠军，侑莉成为练习生的时间比孝渊迟了一年。
纯粹论舞蹈实力的话，孝渊对侑莉是有压倒性优势的，但是——凡事就怕说但是——侑莉也有着自己的很多强项。
首先是侑莉的瑜伽水平很高，肢体柔韧性方面甚至比孝渊还要好一些。
其次，就长相来说，不提谁更漂亮，毕竟这是很主观的评价。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的是，相对于孝渊和侑莉两人来说，孝渊的长相更贴近欧美人的审美观，而侑莉则更贴近东方人的审美观。换句话说，至少在韩国、日本和天朝来说，侑莉的容貌更符合主流审美。
再次，身材方面，侑莉只要能管住自己的嘴（她是易胖体质），便能完胜孝渊。
最后，因为在《青春不败》里的亮眼表现，她获得了“国民媳妇”的称号，人气暴涨后已经接近领跑第二梯队的tiffany。
既然少女时代里存在“没有上进心”的成员，相对来说自然也存在“竞争意识强烈”的成员，侑莉正好就是团队里好胜心最为强烈的那一个。
九个女孩中，有家世好的自然就有家世相对一般的，侑莉便是后者之一。
当然所谓的家世一般要看和谁比，毕竟真正的贫苦人家没法支撑孩子从小接受练习生训练，并且坚持五六年下来所需要的额外开支。
要说团队里与秀英性格相反的成员，那就是侑莉。如果说秀英是最大气超然的那一个，那么最好胜、竞争意识最强烈的便是侑莉。当然，这也不算什么坏事或者缺点，只是性格不同而已。
这种好胜心所带来的正面影响，侑莉几乎是团队中最努力的一个（当然也是相对而言，不是说其他人就不够努力了），而负面作用便是有时候侑莉在竞争中会不知不觉地用力过度，给团队其他成员带来压力。
可想而知，当这样的侑莉处于团队第二领舞的位置上，与第一领舞孝渊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了。
其实侑莉真正的志向，一直都是演员，出道前就曾在与东方神起、张东健等前辈合作的mv或商业广告中当任过女主角，也曾客串出演过电影，虽然最后以偶像组合的歌手身份出道。
反倒是正式出道以后，因为公司的资源倾斜政策，演员方面的行程以团队的演技担当允儿为优先。眼见允儿都主演两部电视剧了，侑莉却毫无进展，难免会心中越来越焦躁。
在她看来主要的责任是“我表现得还不够好”，然后便在“我为什么要比别人差”的自我激励下，竭尽全力地在对待任何一件工作，有时候难免会情不自禁地过度表现。
侑莉也知道这样可能会影响自己与成员的关系，也曾努力进行弥补。比如说她易胖，不敢吃太多食物，却喜欢下厨做很多料理给队友吃，结果还被泰妍在节目《至亲笔记》里开玩笑地抗议道“对别人太亲切的话，也是一种负担。”
可惜侑莉的情商不如秀英和sunny那么高，秀英和sunny刻意回避的话题，被她无心地捅开了。
没错，那就是天朝，让s.m.公司又爱又恨的天朝。
天朝娱乐圈有着巨大的市场潜力，以及不太规范的运作规则，相对于在韩国国内苦苦打拼的同行来说，进入天朝市场的韩流明星很容易便能赚个盘满钵满。然而另一方面，天朝娱乐圈的演艺明星的收入、地位和话语权各方面都远远强于韩流明星，有对比就会有差距，很容易便让他们心里滋生出对经济公司的不满和抵触情绪。
s.m.公司有所谓的“五年魔咒”之说，从h.o.t.起，到神话组合，再到东方神起，然后是最近的super_junior，差不多每个组合出道五年左右便会出现解散、拒绝续约、成员解约等各种合约纠纷。而这些偶像组合都是在接触了天朝市场之后，不约而同地出现了问题。
一次次的教训，迫使s.m.公司在进入天朝市场这个问题上不得不慎而又慎。少女时代的亚洲首次巡回演唱会的安排是韩国四场、台湾两场、大陆则只有魔都一场，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一旦来年少女时代登陆日本市场获得成功的话，公司还会不会冒险让手中这个韩国第一女团继续开拓天朝市场？答案很有可能是不会。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s.m.公司并不是只有少女时代一副牌。甚至可以说，在开拓天朝市场这个方向上，公司手里还有另一个女团，比少女时代具有更大的先天优势。
那就是少女时代的姊妹团，去年出道的女子组合f（x）。
因为这个五人团队里，有一位地地道道的天朝人宋茜，还有一位美籍华裔amber。
孝渊那六个月的天朝留学经历，放在这两位面前，就显得根本没有竞争力了。
所以侑莉刚才那番说辞，不仅起不到宽慰的作用，反而还会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
“让我们开拓天朝市场什么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吧。”孝渊作为当事人，对这个问题早就想过很多次了，所以比任何人都清楚，“公司宁可让我们到日本去和akb48、kara竞争。再说，有victoria欧尼和amber在，f（x）她们去天朝开拓市场的机会应该比我们更大。”
victoria便是宋茜的英文名。
侑莉吐了吐舌头，像是在为自己说错话而表示歉意。
sunny笑嘻嘻地走过来，一把搂住了孝渊说道：“victoria欧尼和amber当然都很棒，可是你也在天朝留学过，不会比她们差到哪儿去吧？”
在她们眼里，孝渊的中文水平已经算是很高了，简单一点儿的口语交流问题不大，而且发音比她们都标准流利得多。
被乐观开朗的sunny搂着鼓励了一下，孝渊的表情也轻松了一些，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差很多，就像我们几个里学习最好的忙内，再怎么努力英语水平也不能和西卡、帕尼相比吧？”
西卡、帕尼是jessica和tiffany的昵称。
“麽？”正在练舞的tiffany听见话题忽然转到自己头上，愣愣的停下动作转头望来，“西卡和我怎么了？”
“没什么，夸你们呢！”sunny挥手示意tiffany不用介意。
倒是正在喝水的徐贤转过身来鞠了一躬，就像被长辈教训了的孩子一样乖巧地笑着说：“呐，我会更努力的。”
tiffany还在茫然地看着sunny和孝渊，侑莉见状便重复了一遍孝渊刚才的话，她这才恍然大悟，笑着摆手道：“哪有啊，忙内的英语水平已经很好了，孝渊的中文也很厉害呀。”
孝渊苦笑着摇头表示不接受tiffany的恭维，忽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点击放大了某张照片，说道：“刚才在纳克森，我看到了一张我们的海报，上面写了些汉字。这些字大部分我都认得，可是放在一起，就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几个姐妹好奇地凑过头来看。
因为“去汉字化”政策的影响，韩国人的中文水平有高有低，老一辈的能认识很多汉字；有几年禁止教授汉字，造成了不少中年人基本不认识汉字；后来又改为选修，初高中可以各教授九百个汉字，但鉴于社会风气的地址，很少被学生所重视。
但是至少每个韩国人都能用中文书写自己的名字。
因此，女孩们很快就都看出来海报上自己头上的那几个字，第一个都是自己的姓氏。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等等，我去找力尹欧尼过来问问她！”tiffany眼珠一转，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主意，说完后便兴冲冲地跑出门去了。
第116章 anti或者饭？
“那么这个‘恨嫁’是说我？”允儿惊讶地张大了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再指着照片上自己的头顶上那三个字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恨就是讨厌，憎恶的意思，嫁指女性的结婚，对吧？”经过之前对胡姬的解读失败后，孝渊的自信已经不见了，有点儿吃不准起来，“所以这两个字连在一起的意思，就是不喜欢出嫁的女孩？”
张力尹哑然失笑，摇摇头说道：“恰恰相反，这个词是‘迫切地渴望着出嫁’的意思。”
“啊，中文真的好难啊！”孝渊的情绪有点崩溃，苦着脸不停地叹息着。
“哈？”允儿耸肩摊手，脑袋往右边一侧，做出个韩剧里经常表示惊愕或难以置信的动作，“我哪有啊，要说迫切渴望结婚的人，应该是孝渊欧尼或者秀英欧尼而不是我吧？”
孝渊曾经说过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拥有自己的家庭；而秀英也表示过希望成为贤妻良母并憧憬着美丽的爱情。所以少时所有成员的共识里，都认为这两个姐妹将会最早出嫁。
在韩国，女性idol的职业生涯一般不会太长，比起女性演员来要短暂得多。作为团队中唯一拥有主演电视剧资历的演技担当来说，过早结婚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因此，允儿是真的没想过“迫切地渴望着出嫁”这种认知能和自己扯上关系。
“给我们起这些绰号的人，其实并不太了解我们，应该只看过我们那场演唱会吧。”秀英懒洋洋地倚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搁在扶手上撑着下巴，“我的感觉是这个家伙只是单纯地把演唱会上对我们最深刻的印象编成绰号而已，所以这个‘恨嫁’嘛，显然是指你solo的那首《有合适的人请介绍给我》。”
所以说秀英是团队里智商和情商数得着的人，其他姐妹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动动脑筋便已经猜得**不离十了。
“秀英欧尼说得对，应该就是这样没错！允儿欧尼那首歌里说的就是很想谈恋爱的意思，还穿着婚纱登台表演，所以‘恨嫁’这两个字如果是针对这首歌而言的话，确实很贴切！”徐贤偷偷地从秀英背后伸出半个脑袋来，一边说一边笑着拍掌，“秀英欧尼好聪明！”
在团队里，徐贤的努力程度与侑莉差不多不相上下，可是出发点却有些区别。侑莉努力的动机往往带有一些功利性的色彩，而徐贤纯粹是因为自律而努力着。
作为懂事乖巧的忙内，从头到尾都保持着默默的聆听姿态，基本没有主动插过话。她的中文水平在组合中仅次于孝渊，口语发音甚至比孝渊还要标准（她是跟着广播学的中文发音，广播腔很明显）。对于勤奋好学的她来说，今天的话题正好可以当做一个学习中文的机会，又怎么会错过？
于是她表面上一直没开口，实际上始终都在心底里琢摸着这些外号的含义呢。被秀英几句话点破后，她立刻觉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就附和了一句。
“我聪明有什么用？在台上唱唱跳跳快三个小时，结果给人家印象最深的，竟然是几分钟的搞笑短片里的一个客串龙套！”秀英撇撇嘴自嘲道，情不自禁地抱着脑袋，仰天发出一声懊恼不甘的概叹，“啊，怎么会这样！”
徐贤小心翼翼地从沙发后走出来，吐了吐舌头歉意地笑着，揽着秀英的手臂轻摇了几下安慰她。
“秀英欧尼，我觉得可能是写这些字的人，正好很喜欢那个短片的缘故吧？不止你一个，您看泰妍欧尼、西卡欧尼、sunny欧尼和孝渊欧尼她们的外号也和这部短片有关系，您说对吗？”
秀英抬起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徐贤的脸颊，徐贤说的话她早就想到了，只不过还是觉得有点郁闷罢了。
被队友认证了“林恨嫁”的贴切之后，允儿傻眼站在原地发呆了半天，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好奇地问道：“忙内呢，忙内的外号是什么意思？”
“徐木偶。”孝渊看看手机上的图片，一边捂嘴笑着一边说道，“这个倒是最简单的，忙内在她的solo舞蹈《即将十七岁》里扮演的就是一个木偶人嘛。”
张力尹点点头同意孝渊的判断。
“哎呀，这个外号倒是真的很合适忙内呢！”允儿幸灾乐祸地喊道，“别说在舞台上，就算在现实中，忙内也总是板着脸蛋一丝不苟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木偶人。”
“允儿欧尼！”徐贤哭笑不得地跺脚抗议。
然而另外七个坏心眼的姐姐们却全都点头附和允儿，七嘴八舌地想要坐实徐贤这个新外号。
“没错啊，忙内那么古板没趣，就像木偶人一样！”
“对了，忙内啊，你要好好和容女婿谈一场恋爱呀！这么好的公开交往机会，不好好把握一次，趁机改改你那不苟言笑的性子，那真的太可惜啦！”
容女婿就是少时八位姐姐对徐贤在固定综艺《我们结婚了》中的假象结婚对象郑容和，既是名义上的“妹夫”，又是实际上的后辈，这几位姐姐欺负起他来可以说是近乎肆无忌惮。
“和忙内一起拍了二十多期节目，容女婿也一定很辛苦吧？别说是他了，就算是我，和忙内一起想出超过三个小时都会觉得身心俱疲啊！”
不出所料地，这几个姑娘一旦聊起话头来，跑题和歪楼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确认没有别的事情要她帮忙之后，张力尹笑着与女孩们挥挥手告别，便转身离开了这间练习室。
九个女孩面面相觑了一会，忍不住一起苦笑了起来。
“到底是谁给我们起的这些外号啊？”泰妍皱着稀疏不明显的小眉头问道。她回来得迟，孝渊给她介绍的前因后果过于简略，现在还没彻底闹明白是什么情况呢。
孝渊努力地回忆了十几秒，然后迟疑着回答道，“没记错的话，是那个自称是你的音饭和秀英的颜饭的大叔吧，我是在他的座位边看到这张海报的。”
“我的饭？这怎么可能，我的饭会管我叫‘崔瞎子’？”秀英捂着脖颈，一副爆血管的模样气笑了，“说他是我的anti还差不多！”
anti原是韩国娱乐圈独有的现象，指的是出于各种动机、目的对特定某些艺人们进行抵制的人，近几年已经逐渐传入天朝。
少女时代的anti也很多，尤其是成员中情商相对不高的那几位，更是经常成为anti集中火力攻击的对象。
比如说jessica和tiffany，很巧合的是，这两位都是海归的美籍韩裔。成长于美式的社会环境下，习惯了美国人的思维观念和社交态度，来到与美国大相径庭的韩国，自然要面临诸多的不适应。
两人招anti的原因还不尽相同，不过根结终归都在美籍这两个字上。
jessica被anti的主要原因是她与公司旗下的东方神起、super_junior等男子idol团体的前辈们关系亲密，自己又喜欢拍照，所以拍下了不少与男性前辈的亲密合影。其中部分照片流传到网路上之后，引来了痴迷这些前辈的仙后、妖精（东方神起、super_junior的官方粉丝名）们的强烈敌意。
tiffany被anti的主要原因则是她回韩国的时间较迟，对韩文的掌握程度不够高，经常因为语言问题而说错话或者误解别人的意思，还有就是在某些场合做了一些不恰当的行为（比如说在听到地震消息时，可能是因为没听明白的缘故，导致了莫名发笑之类）。
sunny和秀英这两个高情商的团队成员，一向是anti最少的。
换句话说，情商高低很容易从anti数量上看得出来，像jessica和tiffany她们两人就是明证。当然这也不是绝对对应的规则，毕竟会导致anti的原因不一定是情商造成的，所以也只能作为一个参考。
出道三年，女孩们面对anti的存在，从一开始的委屈、郁闷、伤心，到现在已经渐渐变得习以为常了，所以一点都不陌生。
谁都知道秀英只是在说气话发牢骚而已，真正的anti哪有这么客客气气地按演唱会里对她们的形象认知，给她们起几个外号就算完了？那是侮辱谩骂、造谣中伤乃至投毒行凶，诸般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
而这几个外号基本没带上倾向鲜明的褒贬色彩，最多也就算是吐槽或者调侃罢了。
“算啦算啦，那位大叔肯定是我们的饭，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不会去看演唱会，还花心思把对我们的印象归纳成这些外号。”心性最为豁达的sunny开口道，“当然他肯定也不是死忠饭，大概也就是个路人饭吧。”
作为团队中anti最多的成员之一，tiffany也点头赞同sunny的看法：“这只是吐槽啦，要是连这种程度的事都值得生气的话，我们早两年就全都该被气死了。”
“好啦好啦，闲聊这么久也该开始训练了，我们再来过一遍团舞吧，半个月后就要去台湾了，要是生疏了可不行！”泰妍看了看时间，开始履行队长的职责，拍拍手把队友们全都喊起来。
第117章 渡尽劫波兄弟在
“普通的程序、美术用谁无所谓，主美和客户端主程这两个位置，我考虑了很久，觉得还是要找知根知底的人来干比较合适。”
一家普普通通的街边排挡里，刘可韦盯着面前的五个伙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赵助理告辞之后，六个人排着队洗完了澡。看看时间已经是深夜来临，刘可韦便把大家都喊出来，就近找了一家排挡吃点宵夜。
顺便，谈一谈工作的事。
刘可韦先是给大家道了歉，说原本应该去更高档点的餐馆。可是身在异国他乡，又是初来乍到，能省点儿算一点儿，所以请大家克服一下暂时的困难什么的。
话还没说完呢，就给车光龙和段杉杉不耐烦地打断了。
你丫当我们是干嘛来了？不是为了憋着一口气做出这款游戏，谁跟你大老远跑国外来打拼？现在大家都来了，你说这些话是不是忒矫情？你看我们哥几个像那种挑三拣四斤斤计较的人吗？
就算在杭城和申城的时候，咱们去街边排挡吃宵夜的次数也没少过啊！
于是刘可韦当即就被罚了三碗酒。
酒是那种喝之前要摇几下的马格利酒，很典型的韩国代表性酒类，用饮料瓶似的塑料瓶装着，度数很低。实际上和天朝的米酒差不多，不过更浓一些，倒在碗里看起来像是牛奶一样。
酒和菜自然都是车光龙去点的，来了首尔之后，他就很有觉悟地接过了对外交流的责任。这个活也只有他能干，就算是正儿八经学过韩文的若樱也不成。毕竟她的韩文只是大学里的第二外语，隔了母语和第一外语两层，能勉强口语交流就算不错了，看着韩文菜单点餐这种事还是比较苦手的。
其实车光龙对种类繁多、花样百出的韩国小吃也不太熟悉，他只是个天朝土生土长的鲜族，这也是头一回到首尔，所以只点了比较著名的几样，诸如炒年糕、烤血肠、泡菜饼什么的，主食则是韩国冷面。
三碗马格利喝下去之后，刘可韦从桌上的餐巾纸盒里抽出一张，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开始说起了正事。
“虽然不是唯一的原因，但是之前主美和客户端主程忽然离职这件事，也是霞飞公司和我们解约的重要理由之一。在一个研发团队里，主管级别的人事变动，肯定会影响到投资者对团队的信心。之前是我太掉以轻心，才会寄望于招聘来的陌生人。”
车光龙和段杉杉蹙眉不语，凌星宁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默默地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马格利，然后一口气闷了下去。
刘可韦伸手过去拍了拍凌星宁的肩膀，说道：“星宁你别多想，责任不在你，我们也没怪你的意思。”
“其实一般来说，研发团队里有部分主管对外招聘也是很平常的事，不见得一定会出问题。我们这次应该属于特殊情况，是许主策蓄意来挖墙脚，而不是那两个家伙来了以后就想跳槽。”车光龙挥挥手，表示并不赞同刘可韦的想法。
在这个团队里，刘可韦冲动而有干劲，但是往往容易感情用事；段杉杉低调而偏执，是有洁癖的理想主义者，除了他在乎的东西之外，团队的其他事基本不怎么主动发表意见；只有车光龙最为理性，思考问题的方式成熟、客观而公允，不会轻易被外界因素影响。
刘可韦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车儿你说的没有错，只不过我们现在身处国外，寄人篱下，周围都是素不相识的外国人，在纳克森公司里只认识赵理事一个。而赵理事又不见得在纳克森有多大的话语权，否则也不会跑到天朝寻找研发团队带回韩国来证明自己了。我们今天去公司报到，从头到尾除了赵理事和赵助理叔侄俩，一个其他人都没见到，你觉得这情况正常吗？”
车光龙想了一会，缓缓地点头：“我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你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看来赵理事在纳克森里确实不太受欢迎。”
“是吧？纳克森是韩国游戏巨头，旗下子公司、工作室、研发团队多如牛毛，咱们这几个人搁里面就好像蚂蚁和大象一样的关系。对其他部门来说，咱又全是外国人，韩国人里面排外主义者可不比天朝少，搞不好全公司上上下下都在等着看咱的笑话，甚至可能还有人把咱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这样复杂的情况下，主管级别的位置摆上两个不知根底的陌生人，我真的不放心。”
刘可韦举着根烤血肠，说完这段话后才匆匆下嘴，三两口便吃了个干净。
车光龙瘪着嘴点了点头，可看起来还有些顾虑：“好吧，你说的也在理，可是咱虽然认识不少客户端程序员和美术，能胜任主程、主美的也不多吧？而且人家基本上都有稳定的工作，咱一个刚起步的团队，能挖到熟人的话相信你在张江早就这样干了。何况现在还要跑语言不通的首尔来？”
“是啊，在张江的时候就想找熟人了，当时急着启动项目，没找到合适的。所以现在才特意问问你们，有没有可以推荐给我的人选？”刘可韦说完，见车光龙摇头，便将目光转向凌星宁和赛文两人。
凌星宁一愣，他一直为推荐萧白鹤的事负疚自责呢，还真没想过刘可韦竟然还会在人事上询问他的意见：“问我不合适吧，我之前可是瞎了眼推荐过不该推荐的人。”
“事情都过去了，就别一直挂在心上，我说了之前的事不怪你。”刘可韦叹了口气，“决定是我做的，责任也由我背，反正你就想想现在有没有合适推荐的人选就好。”
凌星宁还想再说什么，被车光龙拍了拍肩膀打断了。
“咱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就别那么想不开。”段杉杉也插了一句，“大家同舟共济，再提之前的事情就是你太见外了。
可能是因为圣杯工作室的事一直是凌星宁的一块心病，所以加入三人行工作室后，在工作范围外，他从没有主动和段杉杉搭过话，而段杉杉也不是一个主动和人套近乎的性格，两人除了工作上必须的交流之外基本就没有什么交互。
这算是段杉杉第一次主动找凌星宁说话吧。
凌星宁愣了半天，忽然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碗酒，端起来对着段杉杉示意了一下，然后一低头咕嘟咕嘟的大口喝完，再用袖子抹抹嘴。开口道：“老段，之前一直不好意思和你说，在圣杯的时候多有得罪，希望你不要见怪。”
段杉杉笑了笑，没多说，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也是一干而净。
两人喝完这碗酒之后，凌星宁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好像是放下了一直背负着的重担一样，转过头对刘可韦说道：“老刘，其实我去圣杯之前那个公司里的客户端主程早就想跳槽，老板卸磨杀驴的做法让他干得很不爽，说是等拿到项目奖金就找新公司，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这家伙水平还是很不错的，为人也挺好，要不要我去问问看？”
刘可韦立即眼前一亮：“那就拜托你了，你先去问问他的情况，要是确实有跳槽的意向，就让他联系我。”
凌星宁重重地点头。
“那就剩下主美了，段叔你不是说你们疯人町的美术高手很多吗？”刘可韦把期待的目光转向段杉杉，开口询问道，“就没什么合适的人选推荐一下吗？”
段杉杉踌躇了几秒，摇摇头道：“高手是有不少，可是人家大多有稳定的工作和生活，比如说在大学里当副教授的chris，早就是知名漫画家的ling，还有也在游戏公司当美术总监的菠菜……这些人轻易不会跳槽的。”
一直坐在边上自顾自喝酒吃菜的赛文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略带不满的眼神向段杉杉瞟了过来：“水缸，你数来数去怎么漏掉了疙瘩？”
所谓的疙瘩，还是段杉杉给别人起的外号，指的是疯人町圣堂骑士团第二任团长柳随风。当时段杉杉在疯人町的注册id是“蛰”，备注是“冬眠之蛇”，结果被这家伙喊作“蚯蚓”，而不甘示弱的段杉杉则报复性地管对方叫做“柳木疙瘩”，简称“疙瘩”。
两人认识了十年，段杉杉沉迷过的两款网络游戏，前一款是诸王之王，便是柳随风推荐给他的；而后一款第六天魔王，段杉杉则反过来推荐给了柳随风。所以不仅在疯人町里有交情，就是在网游中也是好几年的玩友，可以说熟得不能再熟。
“疙瘩也是美术？”段杉杉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我记得在疯人町的时候没见过他的原创cg啊！”
“丫是3d美术，自然不会发原创cg。”赛文撇撇嘴，对段杉杉的后知后觉表示了鄙夷，“这家伙贴图、建模、骨骼动作什么都很拿手的，特效做得也不错，2d的东西虽然画得很少，水平也还凑合吧。”
段杉杉摩挲着下巴，像是在消化这个让他大吃一惊的消息。
“他没工作吗？”刘可韦急急忙忙地问道。
“丫是个臭脾气，据说总是和老板吵架，所以一直呆在家里搞点私活，这我倒是知道的。”段杉杉一边摇头苦笑，一边解释道。
150726延迟更新说明
今天凌晨四时起本地突发性停电，五分钟前才恢复供电，属于不可抗力因素，因此今天可能无法正常更新。
第118章 冷言冷语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人行工作室与少女时代偶尔擦肩而过的交集，就如湍流不息的大河中偶尔泛起的浪花，在彼此前进的轨道上漾出一点儿涟漪，很快便平静下去。
凌星宁推荐的客户端主程，以及段杉杉和赛文推荐的主美，一周内先后来到首尔，加入了三人行工作室。
这位客户端主程大名唤作袁彬，自我介绍的时候刚说完这个名字，就引来了段杉杉一声闷笑。
看见一屋子里的人茫然地然向自己看来，段杉杉咳嗽了一声，故作正经地道：“您在土木堡之役里辛苦了。”
“你丫脑子真快，刚才我也觉得这个名字耳熟，还在想是哪儿听到过呢。”听见这句话，赛文哑然失笑，伸手过来推了段杉杉一把，转头替段杉杉解释道，“明朝的时候有个很著名的锦衣卫头目，曾陪着英宗皇帝北狩，差点儿死在瓦剌，他和你同名同姓。”
袁彬是粤省雷州半岛人，岭南的口音很重，可是长得一点都不像岭南人。
“啧啧，你都长成这样了，还当什么程序员啊？”
这是若樱的当面评价，既是玩笑，也是赞美。
“他和我以前是一个公司的，当时很多同事都说他长得很像网路上爆红的迪拜王储，你们觉得呢？”凌星宁笑嘻嘻地说，还用手机找了一张英俊的阿拉伯年轻男子的照片交给大家作为对照。
“真的挺像啊！”
“你是不是这个王子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
“其实程序员是你的兼职，你的主业是卖石油的吧？”
刘可韦、段杉杉、赛文七嘴八舌地认证了这位新上任的客户端主程与以颜值逆天、净出俊男美女的迪拜王室成员之间的相似程度，同时也彻底暴露了这个工作室的逗逼脱线本质。
这家伙是个颜值可以和刘可韦媲美的大帅哥，而且还有一副一看就知道是经过长期坚持健身运动才换来的健美身材。
然而他还真是一个水平很高的资深程序员，刘可韦很满意他的工作履历，而车光龙拉着他去小会客室里聊了半个小时之后也确定了他的专业水准足以胜任主程的职务。
对袁彬加入工作室一事最为开心的便是凌星宁了，倒不仅仅是因为他和袁彬关系好的缘故。一来引荐了团队急需的客户端主程，多多少少能弥补一下他心中对之前萧白鹤之事的负罪感；二来身高一百九十公分的他，在和工作室里其他人对话的时候都难免要低头弯腰迁就对方，唯有对着身高一百八十七公分的袁彬时，他可以尽量地挺直腰杆。
唯一的缺憾是，袁彬的普通话水准比段杉杉还要逊色一些，段杉杉只是z和zh、c和ch、s和sh分不清而已，与团队里另几位北方伙伴的沟通问题还不算大。可是袁彬的岭南口音太重，刘可韦在鹏城呆过一年还算能适应，车光龙和他说话就有点吃力了，尤其是着急起来双方语速加快的时候，简直和鸡同鸭讲差不多。
偏偏作为服务器端主程的车光龙，和客户端主程的袁彬在工作上的交互比他俩与其他任何人的都要来的多。
幸亏是it行业，日常办公围绕着计算机运行，实在说不清的时候，用局域网通讯软件打几个字发送给对方也很方便，比如说，已经被三人行工作室沿用了的，之前圣杯工作室使用的两款主流软件rtx和飞秋。
比袁彬迟了一天，柳随风也到了首尔。
这家伙也是辽省人，与车光龙算是老乡，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意外的惊喜。
因为有亲戚是鲜族的缘故，他竟然也会说韩文，虽然掌握程度相对于车光龙的水平要差一点，可是比起若樱来都强得多。
于是这家伙成了工作室里目前已经掌握韩文的第三位成员，更重要的意义在于美术部即便直接招来不会中文的韩国员工，部门内沟通也不必完全依赖翻译的存在了。
柳随风展示了一下自己带来的一些作品，包括上百个角色和怪物模型以及匹配的骨骼动作，当即就把刘可韦给震慑了。
造型酷炫而夺目，动作流畅而自然，战斗画面酣畅淋漓一气呵成，打击感十足。
可惜这些模型动作的版权他早就以外包的形式卖出去了，否则很多可以直接拿来用，能将研发周期大大缩短。
毕竟，以alpha版的要求来说，目前策划文档和配置表完成进度接近90%，程序代码进度接近70%，只有美术资源需要完完全全从头来过。
袁彬和柳随风这两位到位后，补上了最后遗漏的两个环节，圣杯工作室便开始正式扩充人手了。
因为主要的工作量都在美术这边，刘可韦和若樱商量之后，便将主要的招聘工作都集中在美术这一块上。
按照刘可韦之前的规划，以四个月为期完成alpha版美术需求全部工作量，除了柳随风之外，还需要一个场景原画，两个场景3d，两个角色原画，一个动作，一个特效，一个角色3d，一个ui，合计九人。
其中场景原画、角色原画和ui这四位平面美术是相对重要的位置，很大程度上可以决定一款游戏作品的美术风格走向，其他人的位置相对次要一些，即便用应届毕业的新人，问题也不大。
受蓬勃发展的游戏研发业的影响，韩国的美术从业者相对还是挺多的，柳随风与若樱配合着很快就招到了六位合适的人选，赵理事随后又推荐了另外三人。
于是三人行工作室的人力配置正式就位，可以开始全力运转了。
这一天，刘可韦领着工作室全体成员前往密涅瓦大厦内附属的中餐厅，打算来一次正式的聚餐，也算作是临战动员。
密涅瓦大厦里一共有大餐厅、西餐厅、中餐厅三个餐厅，其中大餐厅供应韩国料理，几乎占据了半层楼的空间，可以同时供应三百人用餐。中餐厅和西餐厅供应的餐种则一如其名，规模也小很多。
众人坐下占了两张大圆桌，车光龙点完菜之后，便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几声议论，车光龙、柳随风和若樱的脸色当即就变了，美术部那几位韩籍员工则表情诡异地略略低下头去。
刘可韦转头望去，几个人正在角落里对着这个方向指指点点，脸上都带着很明显的鄙夷不屑之意。
“他们在说什么？”刘可韦沉声问道。
车光龙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柳随风则肆无忌惮地接口了。
“说我们是自己国家混不下去的失败者，跑到韩国来招摇撞骗，不知道我们怎么哄骗了公司的高层之类的。还说天朝的游戏人只会抄袭剽窃，是一群小偷强盗……”
刘可韦皱着眉头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便要朝那个方向走去，段杉杉连忙扯住了他。
“老刘，你想想清楚，咱们到韩国是来干嘛的。”
刘可韦使劲挣了两下，眼见就要摆脱段杉杉的时候，另一双手从边上伸过来揽住了他的肩膀。
“老刘，你当这里是圣杯，你还是一个小关卡策划吗？你是制作人啊！”
及时介入的车光龙与段杉杉两人合力，总算是控制住了即将暴走的刘可韦。
与此同时，三人行工作室这两桌的天朝人纷纷长身而起，转身怒视着那几个扔群嘲技能的家伙。
眼见这边的反应火药味十足，那几个人中大部分慑于声势，转回头去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还有一个家伙大大咧咧地斜睨着三人行工作室诸人，嘴里嘀咕着什么。
“他说我们心虚，不敢面对事实。还说他是跆拳道黑带三段，要单挑的话随时奉陪，如果我们要群殴的话，他提醒我们这里可是韩国……”柳随风抱臂胸前，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态继续翻译着。
车光龙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皱眉暗示，他就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一样。
“别翻了，嘴长在人家身上，管别人怎么说干嘛。”最后，车光龙不得不出言阻止自己这位刚认识没多久的老乡。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并肩走进餐厅，见到这边一群人站着剑拔弩张的架势，惊愕了一下便立即走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赵理事沉着脸问道。
车光龙和柳随风交换了个眼色，柳随风冷笑一声不说话，车光龙叹了口气，用韩文说道：“没什么，一点误会而已。”
赵理事把询问的目光转向另一桌自己侄儿身上，赵助理立即走过来，小声地对他描述了一番刚才的经历。
听完赵助理的转述，赵理事霍然转身，盯着挑衅的那几个韩国人走过去，脸上的不豫之色十分明显。
正当他走近那张桌子的时候，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一位中年人轻轻伸手拦住了他，似乎在示意说这件事交给他去处理。
赵理事点点头停住了脚步，那位中年人越过他，走到那几个韩国人身边。那几人见到这位中年人出面，立即面色大变，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鞠躬问候。
“权专务！”
那位中年人冷冷地打量了他们几眼，忽然嗤笑了一声：“你们几个，加入纳克森也没多久，这么快就学会以前辈自居，排挤起新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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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权专务
权专务的训话，持续了大约五分钟之久。在这期间，那几位挑衅的韩国人，始终保持着直立低头的谦卑仪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更别说顶嘴回话了。
最后，见到赵理事微微地点了点头，权专务这才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回到赵理事身边，继续跟在他身后，回到三人行工作室这边的这两桌来。
权专务一走，那几个人连吃了一半的饭菜都顾不上，连忙买了单就匆匆溜之大吉。
赵理事和权专务在刘可韦这一桌坐下后，脸上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一点，笑着替大家介绍了这位中年人。
董事会和理事会是两个很容易被混淆的概念。简单的说，董事会的成员都是股东；而理事会的成员可以是股东，也可以不是。
这位中年人名叫权勇焕，职务的全称是专务理事。曾经是赵理事的父亲当社长时的得力下属，担任过纳克森公司的研发部长。赵社长去职后，他便被改任研发部专务理事。
权专务原先并不是纳克森的股东，成为专务理事后获得了一点配送的公司股份，但也没到进入董事会的资格，可是在理事会里的声望和职权，却远远在仅仅挂了个理事之名的赵仓廷之上。
“那几个家伙是什么人？”赵仓廷当着刘可韦等人的面问道，并没有什么避讳的表现，“听权叔您的意思，好像他们也刚刚加入纳克森不久？”
权勇焕轻轻哼了一声，回答道：“赵理事您知道《冲锋岛》和symmetricspace公司吧？这几个家伙都是原《冲锋岛》研发团队的成员，那款项目的业绩不好，公司（此处指纳克森）收购了symmetricspace后，整合旗下几家子公司的研发团队，《冲锋岛》的团队被整个裁撤了，解雇了一部分人，另外一部分人则调动到总公司和各分公司的团队里安置，这几个家伙就是调来总公司的那部分人。”
赵仓廷心下了然，皱着眉继续问道：“他们这是为了发泄团队被裁撤的不满，所以把气撒到三人行这边来了？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我感觉他们肯定还有什么别的倚仗。”
权勇焕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您这样说的话也没错，他们加入的是总公司的地狱猫工作室，就是做《洛奇英雄传》的那个，这款项目……不简单哪。”
赵仓廷也愣了几秒，然后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就是那款据说很有希望在今年的游戏大赏上大出风头的《洛奇英雄传》？那就难怪刚才那几个家伙这么嚣张了。”
因为赵仓廷是对着权勇焕说话，没有示意让车光龙来翻译，所以虽然他们并没有避讳三人行工作室的意思，可车光龙不方便擅自将他们的对话翻译成中文当场转述出来。只有车光龙、柳随风和若樱听懂了个大概意思，其他人都太不明白这两个人韩国人嘀嘀咕咕地说了些啥。
这时候赵仓廷终于转过脸来，对着刘可韦说了几句话，自然用的也是韩文，车光龙这才翻译道：“刚才那几个家伙，是《洛奇英雄传》研发团队的人。这款游戏可以说是纳克森公司的骄傲，有希望打破作为韩国头号娱乐公司却从来不曾获得游戏大赏（指最高奖）的历史。很多游戏媒体都预测它将会横扫下个月在釜山国际会展中心举办的本年度游戏大赏，今年是来不及了，我期望明年的游戏大赏上能看到你们的作品。”
韩国游戏大赏每年举办一期，最高奖有两位，分别是奖金一千万韩元的总统奖（大赏）和七百万韩元的总理奖（最优秀奖）；其次是名为文化教育观光部大奖的平台奖，从pc/电子游戏、网络游戏、街机/桌面游戏、手机游戏和其他类型中各选择一款，每款游戏将获得三百万韩元的奖金。以上通常不可能重复，只可获得其中之一。
所谓的横扫，更多指的是可以重复获得的专项奖，诸如名为《体育朝鲜》社长奖的两项技术创作奖（策划、游戏声效）、名为《电子日报》社长奖的另两项技术创作奖（人物设计、图形编辑）以及名为韩国游戏产业协会奖的四个平台人气奖。这些奖项的奖金各为一百万韩元，听起来挺多是不是？实际上也就相当于人民币五千多元而已……
所以这个所谓的游戏大赏，最大的意义也只是一种象征性的荣誉而已，意味着在韩国游戏业内被认可的程度。在实质的物质奖励方面，不要说财大气粗的游戏公司，就是对中低层游戏从业者来说，也不过是一两周薪水而已，真没什么好稀罕的。
然而，对于此刻初到贵地不明就里的三人行工作室这些天朝人来说，韩国游戏大赏这六个字听起来还是显得挺高大上的，得知挑衅者们来自可以横扫本年度游戏大赏的《洛奇英雄传》的研发团队地狱猫工作室，诸人嘴上不说，每个人心里的斗志都不约而同地燃烧了起来。
你们能作出高品质的游戏，难道我们就不可以？
你们能横扫游戏大赏，就有资格看扁我们？
虽然我们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要代表天朝，可是既然站到现在这个位置上，不说证明自己，至少也要为天朝这两个字争一口气。
当然，刘可韦心里的想法还要多了一条：你们的《洛奇英雄传》能请来少女时代代言，我们的《六道传说》难道就做不到吗？
自从上桌之后，权勇焕一直没有正面与三人行工作室的成员交流过，而是默默地在打量着刘可韦、车光龙、段杉杉等几位核心成员的表情和反应——赵仓廷早就将这些人的档案资料给他看过，事先已经做过了功课，此刻无需介绍他也能一一分辨出这几人的身份以及在团队内承担的角色定位。
见到他们眼神在一瞬间就有了明显的变化，权勇焕暗自在心中点头，这才是赵理事需要的研发团队应有的精神面貌。在得知对手的强大之后不仅没有动摇，反而一个个都迸发出强烈的好胜心。从事游戏研发行业二十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也只有这样的团队，才会有可能创造出好的游戏产品。
“接下来，请权叔给大家介绍一下公司的情况吧。”赵仓廷笑了笑，将主导权转交给了权勇焕。
“我们纳克森公司的游戏研发团队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派系。”权勇焕接口道，“目前公司所有项目中盈利最大的是q版风格的休闲类游戏，比如说《泡泡堂》、《跑跑卡丁车》之类，这也是我们公司起步的根本，算是元老派；现任社长寄予厚望的地狱猫工作室则属于革新派，追求酷炫的画面表现，强调操作手法，也是目前公司里风头最劲的势力；另外就是被公司收购为子公司的外来派，题材类型五花八门不说，人力配置上还有很多问题，估计近期公司管理层主要的精力将会投入对这些子公司的整合重组上，不过具体成效如何现在还看不出来。”
说到这里，权勇焕稍微停顿了数秒钟，给三人行工作室诸人一个理解消化的缓冲，然后接下去道：“按照你们工作室的项目类型mmorpg来看，元老派和革新派都会觉得和你们不是一个路数，要么觉得你们成不了气候置之不理，要么就会把你们当作竞争对手进行打压。至于外来派里面可能有少数团队的项目风格和你们趋近，可惜外来派本身就是一个群龙无首的混乱阵营，基本没可能捏合到一块，所以很难对元老派和革新派正面相抗，也给不了你们什么实质性的支持。”
权勇焕说完了这些之后，就闭口不谈了。车光龙逐一将他的话翻译出来，刘可韦板着脸听到最后，却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您说这些话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只能靠自己闯出一条路，是吧？”
权勇焕点点头。
“您想多了，实际上我们从来没有指望过别人。”刘可韦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我们是天朝人，也没想过要在纳克森公司里成为哪个派系的领袖或者旗帜。我们就只是想好好做游戏，做出好游戏，如此而已。别的事情我们不关心，也没有必要去关心。”
听完车光龙的翻译之后，权专务的脸色变得有点不好看起来。
在他的想法里，如果对权力地位没有渴求的野心，就不可能领导一支团队攀登上成功的巅峰。
韩国国土面积狭窄，全国一半人口聚居在首都首尔周边，社会竞争之激烈是天朝人所难以想象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有锐意进取者才能脱颖而出。
所以权专务对刘可韦这番看似不思进取的言论，实在是难以认同。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反驳面前这位二十三岁年轻人的时候，赵仓廷笑着开口了。
毕竟在天朝呆过一段时间，和刘可韦等人的接触也比权专务更多一些，赵仓廷相信这个年轻人并不是没有野心，更大的可能是他恪守着少说多做、先做再说或者只做不说的天朝社会哲学。
“没有关系，只要你们能做出好游戏，这就足够了，公司和我个人都不会亏待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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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动员
赵理事和权专务并没有在中餐厅逗留太久。
与天朝籍成员这一桌聊了一会，问了问生活上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解决的问题，刘可韦等人自然是笑着摇头。
赵理事再一次表示有日常生活上的问题，随时可以找赵助理帮忙，若是工作上有什么需要，则可以直接与自己或者权专务联系，并与刘可韦、车光龙交换了电话。
接着两人又去韩国籍成员那一桌勉励或训示了几句，过程中单看表情也能知道，自然是赵理事唱红脸，权专务唱白脸。一众韩籍美术唯唯诺诺，显然态度比起天朝籍这一桌来要拘束得多，包括赵助理都是如此。
然后两人便和来时一样，一道离去了。
两人走了之后，眼见另一桌上人人都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显然颇多疑虑和茫然。刘可韦想了想，拉着车光龙和柳随风走了过去。
那桌人见到他们三个走过去，楞了一下纷纷起身鞠躬问候。在韩国人的观念里，长幼尊卑的身份差距几乎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刘可韦笑着将身边几位韩国人按着肩膀推到座位上，然后示意其他人也都坐下。这才开口道：“我是天朝人，大家都知道。我们天朝也有礼仪观念，不过通常只在长辈与晚辈之间强调。工作的时候大家都是同事，除了分工不同之外，彼此是平等的，打招呼的时候点个头笑一笑也就足够了，起立鞠躬什么的我们说真心话不太适应。”
说完一段话之后，刘可韦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会，等着车光龙将他的话翻译成韩文。
“我是三人行工作室的制作人，之前是策划出身。我不知道韩国这边的情况怎样，可是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在天朝游戏研发行业里，策划程序美术三部门中，策划部门通常是身段最低的。某种意义上说，是我们策划拜托程序和美术部的同事帮助我们实现自己的梦想，是我们有求于人，有求于你们大家。”
听到他这样说，车光龙噗的一笑，忍不住就给了他一肘，然后才将他的话翻出来。
几位韩籍成员面面相觑，然后都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有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男子开口说了几句话。
车光龙翻译道：“他说韩国这边的研发团队里，策划的地位算是三部门里最高的。“
刘可韦摆摆手说：“韩国这边怎样我们管不了，在我们团队里，就按我们的习惯来，所以程序和美术才是大爷，咱们策划是孙子。”
“去你的。”车光龙又忍不住给他来了一肘，然后将他的话用婉转些的方式翻了一遍。
见到这两人嘻嘻哈哈打闹的样子没个正形，一点都不像认知中研发团队制作人和主程应有的端严之色，几位韩籍成员又是惊讶又觉有趣，慢慢的也就放松了下来。
“说实话，我们项目并不是从零开始，完成进度大部分都已经接近alpha版的标准，唯一欠缺的就是美术资源这一块。”刘可韦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点头，视线在几位韩籍成员脸上逐一移动，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反应，“所以我们团队里，美术部门的人力资源是最充裕的，比策划和程序加起来的总和都要多，这也证明了我们团队对美术部的重视。我甚至可以说，我们项目什么时候可以提交alpha版，完全由你们诸位的工作进展来决定。”
这家伙比起在杭城和申城的时候，又成熟了不少啊！
车光龙一边翻译着，一边默默地想道。
首先是敏锐地关注到美术部门韩籍成员的不安，然后刻意用抬高美术部地位和强调美术部在项目进度上的作用来鼓励这些韩籍成员。可见在观察力和口才两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要是在之前被那几个《洛奇英雄传》团队的人挑衅的时候，能保持一点冷静的理智，那就算是完美了。可惜还是有点儿年轻气盛，冲动起来就控制不了脾气。
“另外我也想给大家透露一下，根据我和赵理事的约定，项目收入的分配方案是研发团队总共占三成，这三成中策划和程序各分百分之三十，剩余百分之四十就是你们美术部的项目奖金。至于分到每个人头上多少我不管，我只管策划这边的分配，你们能拿多少，由柳主美根据你们在项目完成过程中所做出的贡献来决定。”最后，刘可韦沉吟了几秒，说了这样一段话。
这个分配方案，作为主程的车光龙和作为主美的柳随风是事先知道的，然而谁都没想到刘可韦竟然会这么轻易地就公开了。
“老刘你现在就说这些，合适吗？”车光龙没有立即翻译，而是皱着眉向刘可韦提出了再度确认。
柳随风也疑惑不解地望了过来。
“没事，现在他们还不能完全信任我们，毕竟对他们来说我们是外国人。”刘可韦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这个时候藏着掖着反而会加剧两边的猜疑，还不如爽爽快快地告诉他们，能从这个项目里得到什么，给他们点盼头。顺便，也能给疙瘩增加一点部门里的权威，免得被他们不当回事。反正这个方案已经确定了，基本不会再变。”
因为段杉杉和赛文两人一口一个“疙瘩”的缘故，三人行这几位天朝籍成员听习惯了也就沿用了，正式成了柳随风在工作室里的外号。
袁彬则是自己提出让大家称呼他为187（读作幺八七）。
平心而论，柳随风来到这个团队，多半还是冲着段杉杉和赛文两人的面子。要说收入的话，他宅在家里干外包赚的钱也不少，只不过不太稳定而且偶尔会碰到拖欠甚至抵赖的合作方而已。所以他一开始是抱着来看看段杉杉和赛文，顺便试试久违的坐班感觉这样的心态加入工作室的。此刻听见刘可韦说公开分红计划的目的一部分是为了方便自己管理美术部的时候，多多少少也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在天朝籍成员里年纪最小的家伙，竟然能成为这个团队实质上的带领者。
车光龙踌躇了好一会，才撇撇嘴将刘可韦这段翻出来。
倒不是他反对这个分红方案，而是觉得将来的事此刻还说不准，谁知道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出现。把话说得太早的话，万一有什么波折，工作室这边就难免要陷入被动。
纯粹是因为他的谨慎性格而做出的考量，还算不上是观念分歧。
然而，刘可韦这番话，对那几位韩籍成员起到的立竿见影的作用，则是之前那些空话所远远不能比的。他们脸上瞬间就布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以及跃跃欲试的冲动。
可能有人会问：至于吗？美术部加上柳随风的话是十个人，比起策划和程序的总人数都多，才分到四成，看起来不是吃亏了？
然而这还真不是欺负美术部，通常一款项目的研发部门分红中，策划加程序要占去七成甚至八成之多，留给美术部的只有区区两三成而已。
原因很简单，在大多数游戏研发团队的部门定位中，策划是灵魂，而程序是躯体，至于美术，只不过是表现，就像是服饰、发型之类。
一个人如果没有灵魂，那就是行尸走肉；如果没有躯体，那便是飘荡的幽灵；而服饰和发型得宜固然能给别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但重要性还是远远无法与前两者相比。
况且三人行工作室的美术部门现在已经算是满编制了，而策划和程序只是暂时没有招人而已。
所以当刘可韦以制作人的身份，当着美术部所有成员的面斩钉截铁地宣布，美术部在研发团队分红里占据四成，并且由主美根据美术部成员表现决定具体分配的时候，这些韩籍员工的反应则是可以预期的了。
“所以，请大家一定要加油，我期待着各位的表现。”刘可韦重重地点了点头，用这句话结束了他的动员。
柳随风想要跟着起身回到天朝籍员工那一桌，被刘可韦伸手按住肩膀阻止了。
“你和他们没有语言障碍的话，就在这边多坐一会吧。”
毕竟美术部整个部门都在这一桌，柳随风这个主美按说是坐在这边更合适一些。之前坐在另一桌，只是为了赵理事和权专务两人与天朝籍成员们的交流方便。
柳随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嘿嘿笑着点了点头，便留在了这一桌。
望着刘可韦和车光龙的背影，还是那位看似年龄最大的韩籍成员开口问道：“柳主美，刚才刘制作那番话是真的吗？”
“至少他对我也是这么说，所以我知道的其实和你们一样多。”柳随风侧了侧脑袋，给自己倒了一杯饮料，端起杯子对着桌上的其他人示意一起举杯，“我们天朝人有句俗话，叫做装进袋子里的钱才是自己的。所以要知道刘制作这番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只能等到alpha版上线之后再看工作室到底会不会兑现这个承诺了。”
“反正，四个月也不算太长，不是么？”
第121章 起沉疴
项目奖金这个东西，几乎可以加上一个前缀“传说中的”。
从事游戏研发这一行的人，没有谁不知道这玩意的存在。可是听说过和看见过，完全是两回事。很多干了好几年游戏研发工作的人，也没见到过一次实实在在的项目奖金出现在自己面前。
因为这玩意是和游戏的营收直接挂钩的。正如前文所说，一百款游戏中能赚钱的可能不超过五款，也就意味着一百个团队中有资格获得项目奖金的不会超过五个，这其中还要排除掉类似凌星宁的前公司老板一样卸磨杀驴的情况。
所以真正能拿到项目奖金的团队，真的是少之又少。
然而，游戏研发行业还有一句俗话，那就是“薪水只是生活费而已，要赚钱还是得指望着项目奖金。”
游戏研发行业的薪水虽然高，可是通常也伴随着频繁的加班，却没有加班费这一说，所以计算时薪的话，可能还不如其他行业的普通白领。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而已的话，游戏研发也称不上暴利行业了。关键就在于，那百分之五赚钱的项目里，业绩好的一些能赚到的钱，真的是投资成本的数十倍乃至数百倍以上。
比如说刘可韦之前参与的《隋唐风云录online》，大陆月营收破四千万，研发方金鹭公司具体能分到多少，要看与运营方明宙公司的合约是怎么签的。通常情况下运营肯定是拿大头，二八、三七、四六的比例都有可能。假定是三七的比例，那么金鹭就能从四千万中分到一千两百万。
而一款游戏不可能只运营一个月，寿命往往在一年至数年之间，就算只维持一年的稳定运营的话，金鹭的总收入也有一亿四千四百万之多。
顺便说一下，这仅是大陆服的收入，《隋唐》的台服收入也不低……
之前提到过，《隋唐》上线之后，金鹭公司的老板直接买下了一幢写字楼，又给研发团队核心成员送车送房（虽然只是首付）作为分红，其实一点都不夸张。
这是以实物作为分红的情况，而如果按照刘可韦与赵理事之间的协议，直接给现金分红来类比的话，再从项目收入中拨出三成给研发团队，也就是整个研发团队每月有三百六十万的项目奖金。其中策划和程序各占一百零八万，美术占一百四十四万。
注意，以上的单位是人民币，关键字是“每月”、“仅大陆服”。
怎么样，薪水和这玩意比起来，是不是根本不值一提了？就算是大型企业高管月薪拿到十万的也不多吧？可是这样一个团队里，普通成员每月拿十来万的项目奖金，还真不算个事。
当然，一百款游戏中只有五款能赚钱，其中还有三四款只不过是勉强回收了成本而已，真正能拿到这么多钱的团队真的是少之又少，绝大多数的投资都打了水漂。可是对普通员工来说那又怎样？项目赚不到钱，又亏不到我身上，至少我还有薪水可以保障生活。
可是万一要是能赚到钱呢？
分红方案一公布，韩籍成员便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了起来。因为激烈的社会竞争，韩国人本来就以勤奋吃苦而闻名，况且还有如此美妙的前景蓝图作为刺激。
不就是四个月的辛苦么？就冲着美术部占了四成的比例，我们认了！
至于刘可韦这个外国人的承诺可信度，这些韩籍成员还真不怀疑，虽说他是工作室的制作人，可毕竟工作室是属于纳克森旗下。他当着赵理事侄儿的面，还能说不负责任的话？要是他不能兑现承诺，赵助理自然可以去找赵理事来给他们撑腰。
因此，这次聚餐之后，韩籍成员们也纷纷抛开各种杂念和顾虑，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
在重新设计主线大纲和场景规划图之后，旧版的美术资源需求表以及场景设计文档都需要作出相应的更改，所幸这两部分工作在张江的时候就已分别由段杉杉和刘可韦完成了。
问题是韩籍成员看不懂中文的表格和文档，刘可韦和若樱招了两位中文系专业的韩籍妹纸作为翻译，由若樱来牵头负责这个挂在策划部下的翻译组。先翻译出一小部分美术需求的文档表格，让美术部的韩籍成员可以先拿到点活儿干，然后再慢慢翻译剩余的部分。
这种内部需求表格文档，不追求翻译的至高境界“信、达、雅”，而只要求准确、迅速的话，其实有很多取巧的办法，比如先用翻译软件进行机翻，然后再进行人工复查纠错，便能省下很多的时间。
当然，作为一款天朝背景的游戏，韩籍美术在完成工作的过程中会遇到一些额外的困难，主要是文化方面的认知不足，或是认知偏差。
因此，刘可韦和段杉杉两人的大部分精力，不得不投入到美术部工作的配合上，随时关注着每一份美术资源的进度，一旦发现偏离了策划的表达意图，便会立即指出纠正。另外也随时回应韩籍美术们提出的各种疑问。
按照关卡和文案的范畴划分，刘可韦负责场景和特效，段杉杉负责主角和npc。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韩国游戏大赏的日期越来越接近。作为被外界一致看好，有望横扫本年度大赏的《洛奇英雄传》，也加大了宣传造势的频率。
每隔两三天，便有一次比较大型的宣传活动。或者是请一些玩家来密涅瓦大厦与研发团队进行访谈互动；或者是推出新版本功能邀请众多媒体前来召开发布会；或者是组织官方举办的cos比赛、表演之类的节目……
就算真能问鼎最高大赏总统奖，也不过一千万韩元的奖金而已，折合人民币五万多元。可这段时间纳克森公司花在宣传上的投入，早就超过这个数字的数倍甚至数十倍了。
期间少女时代又来了几回，不过再没有全队一起来，而是人气相对不高的那几位轮流三三两两地过来，作为游戏代言人，在不同的场合里亮个相。不过这几回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女孩们没刻意去三人行工作室露面，倒是金延平每次都会抽时间来和刘可韦、车光龙等人打个招呼，就像他在密涅瓦大厦其他工作室所做的一样。
在《洛奇英雄传》的火热高调的宣传中，三人行工作室低调地全面展开了自己的工作计划。
————————第三十五次登场的分隔线————————
车光龙那双并不算大的狭长眼睛一霎不霎地盯着显示器，直到敲完了最后一行指令。
他闭上双眼，向后一倒，整个背部倚在椅子的靠背上，两手抱臂胸前，默默地在心里将代码逻辑前后推算了三四遍，这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的盲点。
睁开眼之后，他将修改过的代码再复查了两遍。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自己有点儿紧张，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打包版本，上传测试服务器，发表更新日记……
“，坐标轴3d功能开放。”
只有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
尽管此刻他很想放声大喊，甚至手舞足蹈地跳起来，然而二十多载人生岁月所自然形成的性格还是制止了他的冲动。
“打新版本了。”最后，他还是和平常毫无二致地喊了这么一句。
听到他的话之后，几位策划纷纷暂停自己手中的工作，更新了游戏客户端之后，第一时间打开了更新日记，以便了解新版本增加或者变更的功能。
刘可韦猛地站起身来，连自己的靠背椅被带倒了也不在意。
段杉杉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大腿，像是要确认自己此刻是身处于现实世界还是梦境。
凌星宁摘下了自己的金边眼镜，用力地揉搓着双眼，过了半天之后才停下来重新戴上眼镜，挺起身凑近了显示器贪婪地盯着看。
然后三个人便不约而同地朝车光龙走过来，根本不顾他们的异常行为已经吸引了整个工作室的注意。
“解……解决了？”刘可韦的声音竟然有点儿发颤。
“真的解决了？”段杉杉似乎是在喃喃自语，说出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梦呓。
凌星宁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握紧的双拳在轻轻打战，暴露了此刻他的内心一点儿也不平静。
车光龙重重地点头，说道：“应该是解决了，不过还需要进行一两次压力测试，确认到底有没有根绝问题。”
刘可韦、段杉杉和凌星宁先后朝车光龙伸出了右手。
车光龙腼腆地微笑着，与他们逐一击掌。
困扰了圣杯工作室和三人行工作室一共好几个月，先后造成了明宙和霞飞两家游戏巨头解约，导致圣杯工作室解散并差点让三人行工作室也步前者后尘的那个问题，游戏引擎里碰撞检测系统的恶性bug，终于在车光龙的手上解决了……
那一瞬间，刘可韦回首前事，竟然有了想要大哭一场的强烈冲动。于是他高高地昂起了自己的头，竭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也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他通红的眼眶。
第122章 地狱猫与Lodumani
在网络游戏研发中，压力测试通常是指对单一服务器进行大规模登录，以确认服务器容纳人数上限。
车光龙在这里所说的压力测试，显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引申为“收集尽可能多的测试数据”，来确定该偶发bug是否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以三人行工作室现有的策划、程序人手（美术通常不参加类似测试），与这个目标距离甚远。
于是刘可韦让车光龙给赵理事打了个电话，将情况介绍大致介绍了一下。
“你们大概需要多少人进行测试？持续时间要多久？”赵理事问道。
“为了保证测试结果的有效性，我们需要至少二十人，进行三天以上的测试。”车光龙与刘可韦小声嘀咕了几句，给出了商量后的具体方案，“因为这是一个偶发性的bug，没有足够规模的测试数据，不能保证bug是否已经被彻底解决。”
“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让权专务来处理。”赵理事简单地回答道。
半个小时后，权专务便带着两个人来到了三人行这间办公室。
其中一人是纳克森公司网管部的课长，这是一个负责管理公司局域网与服务器机房的部门，他给车光龙提供了公司服务器上传帐号和口令，让车光龙将最新的游戏版本打过去。
另一位则是公司qa部的室长，纳克森总公司设有独立的qa部，部门里专门测试游戏的qa人员有七八十人之多。权专务拉着这位qa室长，让刘可韦与车光龙向其申请抽调qa帮助测试。
听闻需要二十位qa花三天的时间，这位室长的表情颇有些为难，偷偷瞥了权专务几眼后，还是咬着牙答应了尽可能抽调足够的人手来参与这次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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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蓝色半透明玻璃墙隔出的小办公室，墙上贴着两张a3纸打印出的黑体韩文座右铭。
“让我们来创造这个星球上最伟大的mmo+acttion（大型多人在线动作类）游戏！”
“让玩地狱猫作品的玩家感到骄傲和自豪，是我们的使命！”
上一回在中餐厅对三人行工作室诸人放地图炮群嘲，自称是跆拳道黑带三段的那位仁兄，在玻璃门上敲了两下，得到一声“进来”的回应后，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制作，qa部那边说，新版本的测试工作可能要延期两天。”
听见这句话之后，地狱猫工作室的制作人李恩锡抬起了头，略带不满地问道：“又要延期？这次他们打算用什么借口来推搪我们，qa部那边有没有说明延期的原因？”
汇报者显然早就在等着他的这个疑问，立即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回答道：“他们说是公司新成立的那个工作室忽然提出了一个测试需求，然后通过权专务那边，要求qa部尽快安排测试……”
没有等他说完，李恩锡便不悦地哼了一声，将对方的话打断了。
“你先出去吧。”轻轻地挥挥手，李恩锡这样说道。
这位汇报者之前就有好几次在私下谈话时，旁敲侧击地提起过公司那个新成立的工作室的事情。言辞中对公司成立这么一个以天朝人为核心成员的研发团队颇多不满，也一而再再而三地贬低或质疑天朝游戏人的专业素质，还对权专务“偏袒”那个工作室的“错误”立场表示痛心疾首的遗憾。
另一方面，这个家伙也大肆吹捧了一番地狱猫工作室的重要性、《洛奇英雄传》的创造性革新设计以及李恩锡自己的专业水准和领导能力。
不就是想让我出面去对付那个你看不顺眼的新工作室，甚至指望我和权专务直接对上吗？
李恩锡本人对那个新工作室并没有什么兴趣，作为韩国游戏媒体热捧的“新一代国民游戏制作人”，他自视颇高，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对手是公司内的其他竞争者。
在大韩民国，他目前的假想敌只有恩希索芙特（ncsoft）公司的裴载贤（《剑灵》制作人）一个，其他人在他看来，暂时还没有资格能站到挑战自己的位置上去。
公司里新成立的一个工作室，甚至连代表作都没有，有必要将自己宝贵的注意力浪费在他们身上吗？
至于权专务……虽然理论上来说，他在研发部的重要性仅次于现任研发部长，而自己不过是研发部里一间工作室的负责人。可地狱猫工作室也只是名义在研发部挂了一个牌子而已，实际上《洛奇英雄传》的一切工作都由社长金正宙亲自跟进，研发部基本上是管不到的。所以哪怕是研发部长，也没法对李恩锡指手画脚，更不用说已经算是被逐渐边缘化的一个专务理事了。
然则，即便是李恩锡并不畏惧来自权专务的压力，也没必要非得和权专务正面碰撞不是？好歹对方也是在纳克森公司里当任过好几年的前研发部长，公司上上下下哪个角落都可能有他的亲信隐藏着。没有足够必要的理由，与这样一位前辈对抗实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尤其是在李恩锡倾注了全部心血和希望的《洛奇英雄传》即将向游戏大赏的最高奖发起冲击的现在，团结公司内每一份可以成为臂助的力量都来不及，为什么还要平白无故地去得罪一个潜藏能量可能很强大的前辈？
再说了，还是为了一个加入地狱猫没多久的外来人？
我李恩锡长得像是随随便便就会被人当枪使的笨蛋吗？
目视对方离去的背影，李恩锡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自作聪明的家伙。”
然而，被他这么一搅扰，李恩锡一时还真没法静下心来处理手头的工作。犹豫了半响之后，他站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走进电梯，按下目标楼层，十余秒后他便来到了qa部的楼道里。
qa部一共占据了四间办公室。李恩锡在楼道内安步当车地走着，东张西望地打量左右两边办公室里的情形，直到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这才讶然停下了脚步。
一头杂乱的短发，看起来就像刚睡醒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模样，一双眯缝眼，胡子拉渣没刮干净，笑容倒是显得十分的憨厚……
全公司也只有这个家伙会如此不修边幅吧？李恩锡忍不住就笑了一下，走进那间办公室和对方打了个招呼：“郑制作，您怎么也在这儿？”
这位看起来有点儿邋遢的男子，正是纳克森公司里除了李恩锡之外，另一位金牌游戏制作人，lodumani工作室的郑英锡。
说起来这位郑英锡还是李恩锡的前辈，也是纳克森公司坚持休闲游戏路线的所谓“元老派”的旗帜和领军人物，代表作有泡泡堂、跑跑卡丁车、泡泡战士等等。
休闲游戏一向被视为游戏行业里的小品（广义小品，指小的艺术品，而非狭义的相声小品之意），被业内视为技术含量不高，缺乏代表性价值，难登大雅之堂的对象，影响力相对低一些。
而地狱猫工作室的代表作《洛奇》（《洛奇英雄传》的前作）、《洛奇英雄传》则相反，《洛奇》曾拿下2004年韩国游戏大赏的总理奖（仅次于最高奖总统奖）和一个专项奖（策划类技术创作奖），可以算是纳克森公司在历届游戏大赏上少有的一块遮羞布。而《洛奇英雄传》又有问鼎今年游戏大赏最高奖，以及横扫专项奖的呼声。
在业内评价上，可以说地狱猫工作室是远远高于lodumani工作室的。
然而，凡事都有两面性，休闲类游戏虽然技术含量不高，却也具有投资成本少、体验门槛低、轻松无压力等优势，在以职业白领为主的中低端玩家群体中，占据了很大一块市场。
怎么说呢，赚钱的游戏不一定是业内评价高的游戏，而反之亦然。
正如阳春白雪曲高和寡，下里巴人应者云集是一个道理。说起产品利润和投资回报率，地狱猫工作室却又远远不如lodumani工作室了。
所以纳克森公司的这两位金牌制作人，郑英锡和李恩锡真可以说是各有所长，难分轩轾。虽然两人的游戏研发理念南辕北辙，却谁也说服不了谁，根本比不出个高下来。
郑英锡回过头，咧开嘴露出了一丝微笑：“恩锡啊，你也听说新工作室的项目在测试，所以才跑过来看一看吗？”
“不，前辈您误会了。我只是过来问问qa部这边说我们项目新版本测试要延时的原因而已。”李恩锡摇摇头，站在郑英锡稍稍靠后的身侧，“前辈您特意过来评估新工作室的项目？”
“哈，新版本测试延时，需要你这位国民制作人亲自跑到qa部来问罪吗？”郑英锡一脸“你可骗不了我”的坏笑，伸手揽着李恩锡的肩膀，与他并肩而立，“这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点，这种托辞你觉得我会信吗？”
李恩锡淡淡地回答道：“不论前辈您信或者不信，事实都只是这样而已。”
第123章 三巨头
纳克森公司两大金牌制作人站在一块，形成的对比十分鲜明。
郑英锡就是个粗放不羁的典型it男，而戴着一副黑色角质眼镜的李恩锡则显得斯文秀气、内敛含蓄，穿着打扮很有讲究，更像一位追求时尚的职场白领。
从内在的价值观念，到外在的形象风格都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此刻正看似亲密无间地挨在一块儿。
屋内有二十多张电脑桌摆放成四排，每张桌子前都坐着一位qa，正在操作一款相同的游戏。
两人的视线在他们面前的一台显示器上聚焦了。
“写实的天朝仙侠风……”郑英锡一只手揽着李恩锡的肩膀，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喃喃自语地说道。
“这是典型的mmorpg啊……”李恩锡双手抱臂胸前，皱着眉头嘟囔着。
两人的注意力侧重点各有不同，郑英锡看到的是美术风格，而李恩锡在意的是游戏类型。
“这种风格的类型，在咱们公司里可不多见啊。”郑英锡撇撇嘴，“包括那几家收购来的子公司的作品里，也找不到类似的存在。”
“别说我们公司，整个大韩民国估计也找不到第二款。”李恩锡点了点头。
韩国人对天朝文化自然很熟悉，但毕竟还是隔了一层窗户纸，所以接受起《六道传说》的游戏风格来很容易很轻松，但是真要他们做出类似的游戏作品来，还真是不太容易。
“这款游戏的市场定位应该就是以天朝为主吧？”郑英锡像是在询问李恩锡，又像是在自问自答，“看起来公司是打算继续拓展天朝市场了？”
纳克森公司的业务收入，百分之四十多来自天朝，百分之二十多来自韩国本土，日本市场接近百分之二十，剩余零头由北美和东南亚等地分担。
这就是市场规模巨大落差的体现，纳克森在中国游戏市场的占有率远远不如在韩国，也比纳克森在日本的市场占有率差很多，可是来自中国市场的业务收入，还是轻松地超过日韩市场的总和。
在这种情况下，纳克森公司迫切渴望着扩展中国市场就不足为奇了，而且不独是纳克森，韩国绝大多数游戏公司都在打着类似的主意。
出乎郑英锡意料的是，对于这个本来就不存在疑问的问题，李恩锡竟然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款游戏出现在我们公司，其实只是个意外。就连那个新工作室本身，也只是赵理事一意孤行地推动的。”
金正宙就任社长之后，革新派成为纳克森公司决策层里的主流。郑英锡虽然是营收和性价比最高的lodumani工作室的制作人，可来自公司上层的消息渠道已经日渐闭塞了。
三人行工作室加入纳克森公司旗下的前因后果，他就基本一无所知。
也正是因为担忧新工作室的成立，会导致自己在公司里的地位进一步边缘化，他才刚听说新项目正在qa部测试，便匆匆赶过来探探风色。
“赵理事？”郑英锡显得很是吃惊，只重复了这三个字之后就闭上了嘴，可是那股浓浓的质疑，很轻易就能听得出来。
前任赵社长的那位纨绔公子？他不是从来没接触过游戏研发吗？被前社长送去封闭的军队里服役，两年多退伍之后又消失了快一年，最近才重新出现在公司里。
他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战略眼光，能把握住公司的发展重心，推出了这么一款可以说是为天朝市场量身定做的mmorpg？
“不是前社长，就是权专务给他出的主意吧。”李恩锡撇了撇嘴，显得有点儿意味深长的样子，“金社长应该对这个工作室没抱太大希望，上回到我们工作室的时候，还开玩笑说赵理事要主管研发团队建立工作室是异想天开呢。”
听闻金社长并不重视这款游戏，以及它背后的研发团队，郑英锡的表情顿时放松了很多，甚至还拍了拍李恩锡的肩膀。
“喂，恩锡啊。你觉得这款游戏怎么样，有没有机会成功？”
李恩锡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前辈，您是在逗我吗？现在看到的这些东西，充其量就是个加强的demo版罢了，离alpha版都还早着呢，能看得出什么来？”
况且还是全中文的游戏界面，很多qa都是连蒙带猜地操作，仅仅旁观这么点时间，要评价它的品相好坏，还真的无从说起。
郑英锡拍了拍面前那位qa的肩膀，问道：“喂，你们这是在测试什么功能？”
那位qa回头一看，连忙站起身来行礼问候，恭恭敬敬地说：“我们在测试游戏引擎的碰撞检测系统。据说这款项目之前有个偶发的bug，角色有时会从地面下坠，研发团队那边好像进行了处理，所以让我们确认一下问题有没有得到解决。”
“碰撞检测系统竟然能出这种bug？看来这个团队的技术方面水准严重不过关啊……”李恩锡嗤笑了一声，“这种团队都能加入纳克森，密涅瓦大厦的门槛已经降低到这个程度了吗？”
郑英锡的脸色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lodumani工作室的作品全都是技术含量不高的休闲类游戏，李恩锡这句话明着是在说这个新工作室，实际上是连着lodumani一块儿鄙视了。然而他还没法反击，毕竟对方是指着新工作室的游戏作出的评论。
就在此刻，有一个人出现在这间屋子的门口。看见郑英锡与李恩锡两人勾肩搭背却神色各异地站在屋内之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轻轻哼了一声，便径直走了进来。
“郑制作，李制作，怎么这么巧呢，你们俩位也都在这儿？”
与郑英锡说话的那位qa转头一看，立即吓了一跳，连忙再次鞠躬问候。
“金制作，您好！”
同时在心里默默地腹诽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真是邪门，纳克森旗下制作人三大巨头竟然在这间qa办公室里凑齐了！
纳克森公司旗下最赚钱的工作室是郑英锡领导的lodumani，业内评价最高的工作室是李恩锡领导的地狱猫，而单款盈利最多的游戏却是子公司neople的产品《地下城与勇士》（dnf），而这款产品的制作人，便是眼前这位金宗泽！
与其他的子公司不同的是，neople并非因为经营不善才被纳克森收购，而是因为其在2005年推出了大获成功的横版动作游戏《地下城与勇士》，引起了纳克森公司的注意。2008年7月，neople的社长许民将自己手中的公司股份出售给纳克森之后，立即就成了知名的年轻富豪，引起了社会广泛关注。
不仅如此，neople前社长许民在转让股份后，还被推选进入纳克森理事会，就任代表理事一职，在公司内的地位仅次于社长。
而neople的代表作《地下城与勇士》，也曾创下十五万人同时在线的壮举，并因此夺得2007年的韩国游戏大赏的pc平台游戏产业协会奖（人气奖）。
因为这些缘故，neople公司上下并未把自己当成被纳克森吞并的失败者，甚至隐隐觉得纳克森只不过是接受了公司过半股份的投资商而已，而金宗泽也理所当然地成了纳克森公司外来派的旗帜。
现在，元老派、革新派与外来派的三面旗帜，竟然出乎意料地凑到了一起！
郑英锡与李恩锡看见金宗泽出现，也是十分诧异。三人微笑握手后，从业资历最长的的郑英锡便好奇地开口询问道：“宗泽，你怎么来了？”
金宗泽挤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道：“你们的权专务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有款新游戏正在测试，让我过来看一看，可以的话给一点意见什么的……”
neople公司所在地也在江·南·区驿三洞，距离纳克森公司的密涅瓦大厦并不远，只有一公里多不到两公里的路程，过来一趟是很简单的事。
然则权专务无视了就在密涅瓦大厦里上班的郑英锡和李恩锡两人，直接去找金宗泽来评估，这无疑使前两者颇为尴尬。
心高气傲的李恩锡当即便放下了脸色，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而更有城府的郑英锡则若无其事地呵呵笑了两声，不以为意地开口道：“宗泽啊，权专务有没有说他自己对这款游戏有什么评价？”
对赵理事的眼光，这三位制作人谁都信不过。可是在研发部长的位置上干了好几年的专务理事权勇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轮到在游戏研发方面的阅历，这三位制作人可以说拍马也赶不上人家。
“权专务说他看过这款游戏的完整制作大纲，说是如果能完全实现的话，这款游戏有机会成为有代表性的mmorpg大作，也有机会成为打开天朝市场的一把钥匙。”金宗泽脸上的笑意颇值玩味，“正因为他这样说，所以勾起了我的好奇，便迫不及待地跑过来看个究竟啦。你们比我先到，一定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了吧？能说来听听嘛？”
权专务对这款游戏的评价真有这么高吗？郑英锡与李恩锡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色，然后不约而同地转头再次凝视着面前那台显示器，脸上的神色也郑重多了。
p.s.实际上，许民出售neople股份后一度就任纳克森社长（2009年），而在本故事中，当时的纳克森社长为架空角色，即赵仓廷之父。
第124章 2D、3D和2.5D
“这是一款斜45°视角2.5d的天朝仙侠风mmorpg，近年来韩国很少有类似的作品。倒是与本世纪初的传奇、千年、龙族那些老游戏有不少类似之处，只不过那些老游戏是2d画面，而这款游戏使用的是3d引擎加部分2d图像显示技术……”
郑英锡的一席话，将这款游戏的风格描述得很具体。
3d技术自然比2d技术更先进，画面表现力也更为真实、细腻、立体，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可是要说3d游戏就一定比2d游戏优越，那还真不是这么一回事。
天朝游戏市场的主流是2.5d游戏，这个暂且抛开不提。
就拿纳克森公司来说，《洛奇英雄传》是3d游戏，技术上十分先进，业内公认很有希望横扫本年度韩国游戏大赏。
《地下城与勇士》则是2d游戏，仅仅获得了2007年韩国游戏大赏的人气奖，各类技术专项奖是一个都没捞着。
如果说《洛奇英雄传》的技术含量比《地下城与勇士》高，面前三位制作人谁都可以坦然点头。可是要说前者比后者优越，恐怕这三位制作人里谁都不会认同——包括《洛奇英雄传》的制作人李恩锡本人。
3d技术的大规模应用，带来的副作用是对玩家硬件配置、网络带宽以及服务器性能等方面要求大幅提升，很容易造成网络延时频发的情况（就是俗称的“卡”或者lag）。
而另一方面，不见得所有玩家都喜欢更先进的3d画面效果，有些玩家玩得久一点，甚至会造成生理上的不适感。
而反观2d游戏呢，对硬件方面的门槛相对于3d来说肯定是大大降低了，玩家接受起来也相对容易，不像3d游戏那样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此外，3d美术资源要追求精细程度的话，花费的工作量将会是2d美术资源的十倍百倍以上。
以上是单纯就画面表现而言的比较，至于在游戏性上，3d和2d就更没有谁高谁低的绝对性了。就拿今年年初上线的《洛奇英雄传》来说，很多玩家反馈是玩一遍练满级的体验很好，可是要反复玩持续投入的话真心消受不了；而早在五年前上线的《地下城与勇士》呢？到现在为止仍旧很火爆，依照目前的情况推断这款游戏再运行五年也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归根结底，3d也好，2d也罢，也包括融合了3d和2d的2.5d，都只是游戏画面的表现方式而已，并不能简单地决定一款作品到底是不是好游戏。
这个道理，三位制作人自然很清楚，所以也不会有人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斜45°的固定视角，可以放大缩小画面，但是没法更改视角……”李恩锡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很主流，看起来就像标准的mmorpg教科书一样，可惜就是没有独属于自己的鲜明风格，所以我不太喜欢。”
在这三位制作人中，李恩锡是最年轻的一位，也是与公司决策层来往最密切的一位，所以说话的时候顾忌也最少，可以说根本就没想要掩饰自己的观感。
听了李恩锡的话，金宗泽忍不住就发出一声轻笑，还缓缓地摇了摇头，摆明了对李恩锡的评论不以为然的态度。
“宗泽前辈，您觉得我说的不对吗？”李恩锡有点儿不服气。
“恩锡啊，你从毕业以后就加入了纳克森，在韩国头号游戏公司里呆习惯了，自然不能理解小型研发团队的苦衷。”金宗泽拍了拍李恩锡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纳克森直属的工作室，研发资金充裕，技术支撑强力，不需要考虑太多风险控制的问题。可是对小型研发团队来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说来说去就是实力不够或者能力不足吧。”李恩锡撇撇嘴，对金宗泽的说法并不认同。
“你说的也不算错，确实是实力和能力的问题，可是在少量资金和技术一般的情况下就不能做出成功的游戏了吗？”金宗泽走到墙边的自动售货机上买了一罐咖啡，走回来继续说道，“只采用充分成熟的设计方案，可以有效降低对团队成员的技术需求，以及研发过程中可能遭遇的技术风险。这是小型研发团队制作人的典型选择。我敢打赌，这个项目需要的研发资金可能只有你们《洛奇英雄传》的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人手方面也会比你们少很多很多。”
纳克森对三人行工作室的投资金额，以及三人行工作室的人事编制，对李恩锡来说并不是秘密，虽然他没有认真留意过具体的情况，可是两亿韩元和十来个人这两个数字还是能记得的。
而作为研发3d游戏《洛奇英雄传》的地狱猫工作室，仅仅美术部成员就有五十多人，是三人行工作室现有全部成员数量的三倍以上。
整个《洛奇英雄传》的研发团队，直属成员近百人，研发周期也比《六道传说》长得多了，所以研发资金自然也远远超过《六道传说》。
沉默了有一阵子的郑英锡忽然开口问道：“宗泽啊，我们的看法说完了，该说说你的看法了。”
金宗泽摇摇头，目光凝视着显示器上的游戏画面说道：“现在还看不出太多玩法方面的设计，就目前所展示出来的东西，我的评价是中规中矩，无功无过。这种mmorpg的主要卖点应该在背景故事和玩家互动上，前者决定玩家的代入感，后者则是用户黏着度的关键。”
所谓的黏着度，可以理解为用户“再次登录”的意愿强烈程度。
《六道传说》目前还是全中文界面，对这三位制作人来说，故事背景自然基本没看懂；而目前的游戏版本还没有加入诸如组队、团队战、公会战、国战、竞技场之类的系统，差不多可以当成单机版来看待，自然也谈不到什么玩家互动。
“有道理。”郑英锡点了点头。
趁着金宗泽的注意力停留在游戏画面时，郑英锡隐蔽地撞了下李恩锡的胳膊，当对方愕然看来时，郑英锡丢了个“走吧”的眼色过去。
李恩锡一愣，犹豫了一下，然后微不可查地颌首。
“宗泽啊，那你就继续呆一会吧，我们俩还有点事，先走了啊！”
郑英锡对金宗泽打了个招呼，没等金宗泽回应便朝门口走去，李恩锡也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跟在郑英锡的身后。
离开qa部之后，郑英锡就近找了一间空着的小会客室，等李恩锡也进门之后，便将门从里面关上了。
“前辈是有什么话要私下和我说吗？”李恩锡在一张靠背椅上坐下，似笑非笑地问道。
“恩锡啊，虽然我们想法不太一样，可是我们好歹都是纳克森总部的制作人，对吧？”郑英锡在李恩锡的对面坐下。
“前辈您就别兜圈子了，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李恩锡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权专务特意找宗泽来评估新工作室的游戏，这是想让那个新工作室和宗泽他们这些外来者走得近一点吧？真要让他们这样干的话，总部这边就算被宗泽他们打开一个缺口，这样的情况，咱们能坐视不管吗？”郑英锡笑得很憨厚，“不管咱们观念怎么冲突，至少这件事上应该有共同点吧？”
三人行工作室一旦与外来派走到一块，立即就会改变纳克森总部现有由元老派和革新派划江而治的格局，变成三分天下。虽然三人行工作室只是刚刚起步的一个小型研发团队，可是一旦外来派给予其足够支持的话，发展壮大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郑英锡看来，这种结果是元老派和革新派都不希望发生的，李恩锡应该会赞同自己才对。纳克森虽然是韩国头号游戏公司，可是在设备、人力资源和宣传渠道各方面的资源也是有限的，元老派和革新派两个山头都不够分，怎么还能让外来派把触手伸到公司总部来呢？
然而李恩锡只是迟疑了几秒，就轻轻摇了摇头：“首先，现在现在那个工作室里除了美术之外都是天朝籍员工，我们根本插不进手去，也没办法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影响；其次，这个工作室连代表作都没有，只要这款项目失败了，马上就会被公司裁撤解散，所以我们根本没必要刻意做什么，观其自败就好了。”
“万一这款项目成功了怎么办？”郑英锡还是有点儿不能释怀的样子。
李恩锡哑然失笑道：“前辈，我想请问您一下，一款游戏成功的因素有哪些？”
“游戏本身的品质好，服务器稳定，运营推广得力。”郑英锡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您还担心什么呢？”李恩锡笑道，“就算他们做出的项目本身品质还过得去，可是能绕得过服务器和运营吗？这两样可都控制在总部这边，到时候在服务器上随便给他们找点儿麻烦，或者宣传上冷处理一下，都会给他们的项目带来致命的打击。再说了，我还真有点儿好奇到底这个团队能做出怎样的游戏来呢！”
郑英锡眨眨眼，若有所思地笑了。
第125章 盟约
《六道传说》的碰撞检测系统测试，原定时间是三天，过程一直很正常。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刘可韦和车光龙向赵理事又申请延期两天，也就是从10月18日起一直到10月22日，持续了整整一周的工作日。
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那个该死的bug是真的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刘可韦等人自然是很高兴，车光龙和段杉杉在q上各自对舜曜晋表示了一番诚挚的感谢，刘可韦特意让他们邀请对方在有空的时候来首尔旅游，三人行工作室这边负责全程接待，一定要让他吃好玩好云云。
赵理事得知之前在延陵时刘可韦和车光龙对他提到过那个漏洞已经得到处理，也是十分开心，周五这天下班之后，便带着三人行工作室的全体策划和程序前往公司附近的一家烤肉店，由他做东犒劳大家。
虽然不是策划也不是程序，柳随风自然也同行，断没有中方雇员除了他之外全体参与却将他丢在一边的道理。至于没带上他手下那群美术部的小伙伴们一起玩，他倒是不太在意。
若樱和两位韩籍翻译妹纸倒是一起去了，一来有她们在勉强可以平衡一下性别比例；二来她们都懂一点中韩文，交流起来没什么障碍；三来别忘了翻译组现在可是挂靠在策划部下，可以说是名正言顺。
赵理事这边带上了权专务和赵助理，加在一起一共是十三人。
到了烤肉店，赵理事已经订好了一间包厢，屋里铺着光洁的地板木，上面还垫了一层凉席，四张矮方桌一字排开。
诸人换上了拖鞋进屋，一个个席地而坐，车光龙坐在赵理事和刘可韦之间，两位翻译组的妹子则伴着权专务和赵助理坐下。
赵理事说他还请了一位朋友过来，要介绍给三人行这边认识一下，所以让大家等一会。
没多久，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赵理事接通后和对方说了几句话，便让赵助理去门口接人。几分钟后，一位中年男子便随着赵助理进来了。
“这位是纳克森旗下子公司neople的研发部长，《地下城与勇士》的制作人金宗泽。”
来人在赵理事的另一边坐下后，赵理事便开口替他介绍道。
听完车光龙的翻译之后，刘可韦原本轻松惬意的表情立即消失了。这一桌上其他天朝人或许不知道，可是他很了解这款游戏在韩国乃至天朝的地位和影响力。也立即明白了眼前这位看似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实际上是韩国顶尖的游戏制作人之一。
“这位是三人行工作室的制作人刘可韦，曾经是天朝金鹭公司研发的《隋唐风云录》主创之一，那款游戏由明宙公司代理，最高月营收超过四千万元人民币。”
刘可韦还没来得及诧异赵理事什么时候去了解了自己过去的履历和上一款项目的业绩，金宗泽已经笑着向他伸出手来。
“您好，久仰《dnf》的大名，认识您很高兴。”刘可韦握住了金宗泽的手，不禁心神恍惚了一下。
只要例举两组数据，便能了解《地下城与勇士》这款游戏已经达到的高度——仅仅在中日韩三国，该游戏便为纳克森吸引了两亿注册用户，其同时在线人数高达两百四十万。
初出茅庐的自己，只不过是个刚开始制作人之路的新手而已，竟然能和这样一款可以称之为大作的游戏制作人在一间烤肉店里平起并坐地进餐，这种事情他还真没有奢望过。
“刘制作你好，你们的《六道传说》做得还不错，fighting！”金宗泽握着刘可韦的手摇了摇，笑吟吟地说道。
“您见过我们的游戏？”还没来得及翻译这句话，车光龙便忍不住直接用韩文插了一句。
“这位是？”金宗泽有点儿纳闷地转头望着车光龙，这种场合下擅自插嘴可不是翻译应有的行为。
赵理事伸手介绍道：“这位是三人行工作室的主程车光龙，他是天朝的鲜族，也长期客串我和刘制作之间的翻译。”
原来如此，金宗泽哑然失笑，也伸过手来与车光龙握了一下，说道：“嗯，之前你们游戏在qa部测试的时候，权专务邀请我去观摩了一下。”
“neople的前社长许民是我的学长，权专务之前担任研发部长的时候，与金制作也有过很多次合作，所以大家都不是外人。”赵理事招呼服务员可以上酒菜之后，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一边整理自己面前的餐具一边说道。
没多久，各种食材便装在碗碟里，用小车推到了包间门口。
四张矮脚方桌中间各有一个烤盘，赵理事殷勤地招呼大家自己动手，不用客气。
诸人七手八脚地将五花肉、香肠、年糕等各种食材投入烤盘后，赵理事又举杯示意邀饮，男士们喝的是啤酒，而三位女士则是果味碳酸饮料。
放下杯子后，赵理事向金宗泽询问对《六道传说》当前游戏版本有什么意见和建议没有。金宗泽很谦逊地说目前来看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他很期待游戏能翻成韩文，以及加入交互类系统功能的未来版本。
“顺便说一声，我去密涅瓦大厦那天，挺意外地在qa部里碰见了两个人哦。”被赵理事、权专务、刘可韦和车光龙等人各敬了几杯酒之后，金宗泽的脸色很快就变得红彤彤的，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随意地开口说道，“你们猜猜是谁……”
“总不会是金社长和许代表吧？”赵理事开了个玩笑，“要是他们两位能跑去看《六道传说》的测试，那我们这款游戏就真要大发了！”
赵理事口中说的两位，指的是纳克森的社长金正宙，以及代表理事许民。这两位都称得上位高权重、事务繁忙，不可能随随便便跑去qa部消磨时间，所以他自然是在开玩笑。
“哈哈哈，赵理事您想得真美，那两位怎么会有时间去看一款连alpha版本都不是的游戏？”金宗泽夹了一块五花肉，用生菜包好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过也差不多，是郑制作和李制作啦！”
“哪位郑制作？哪位李制作？”权专务对纳克森公司人事较为熟悉，很快便猜到了答案，紧紧地皱起了眉，“难道是郑英锡和李恩锡？”
权专务是这两位的前辈也是上级，就是当面直呼其名也不算失礼。
“嗯，就是他们。”金宗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在qa部看见他们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呢，纳克森两大金牌制作人啊，啧啧……”
无视了金宗泽发出的意向不明的惊叹声，权专务与赵理事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追问道：“他们俩怎么会跑去qa部的？”
“他们没说，我也没问。”金宗泽笑着摇头叹了口气，“不过看样子他们对《六道传说》有点儿不以为然呢，尤其是恩锡。不过也难怪嘛，报纸杂志上到处都在吹捧他的《洛奇英雄传》，看样子今年的总统奖是十拿九稳了，看不上别人的作品也不奇怪。”
车光龙小声地将他们这几句对话翻译成中文，刘可韦和段杉杉听了之后脸色都变得有点难看起来。
“何止是看不起《六道传说》，我想这两位制作人对我这个理事也不见得有什么尊敬的看法吧？”赵理事倒是不动声色地自嘲了一句，“他们都有好几款已经成功了的代表作，看不起没有证明过自己的我们，也是挺正常的嘛。”
金宗泽没有正面答复这句话，而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赵理事转过身，左手揽着车光龙的肩膀，右手越过车光龙握住刘可韦的手臂说道：“别人看不起我们没关系，把项目做好，让事实来说话，没问题吧？”
刘可韦和车光龙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
“许代表怎么说？”权专务凑到金宗泽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小声询问道。
赵理事做梦都想着要扭转纳克森公司决策层对他的印象，在理事会里获得更大的话语权，这本来就是个公开的秘密。
经过对公司权力结构的反复权衡之后，他选择的同盟便是他的学长，neople公司的前任社长，纳克森公司现任代表理事许民。
以外来派的身份跻身于纳克森决策层的许民，虽然整个neople公司基本都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嫡系下属，可是在纳克森总部里他还真属于无根之木，算是个为了安抚neople公司而被供入神龛的傀儡。
这种情况下，虽然在董事会里不被看好，但是好歹算是大股东之一的赵仓廷，主动地对许民递过橄榄枝，便不由得他不意动了。
然而赵理事之前的短板便是没有属于自己的研发团队，在游戏研发上也根本没有值得一提的履历，这就导致了他在公司决策层里的话语权很低，还不如他父亲的旧部权专务。许民对这一点也颇多顾虑，因此权专务才会出面邀请金宗泽前来评估《六道传说》的测试。
“许代表说路要一步一步的走，等《六道传说》的alpha版正式内测的时候，会推荐赵理事担任常务理事，正式负责三人行工作室和相关项目的运作。”
金宗泽眯起双眼，脸上的酒意瞬间就褪去了大半，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第126章 签名会
“你到底还要挑多久？”
一间礼品屋内，段杉杉第四次摸出手机看时间，然后不耐烦地催促道。
在他的前方，刘可韦正趴在玻璃柜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展示着的精致摆设，而车光龙则两手插兜站在一边，脸上写满了无奈的表情。
通常男性都不太喜欢逛街，也不喜欢挑挑拣拣，可能在抗拒程度上会有些区别，可本质来说都不太热衷这种无目的浪费时间的活动。
比如说，段杉杉就是最讨厌这种事的典型，每次去超市、便利店或者传统市场，他一定会有事先明确的需求，然后直奔目标专柜而去，看中了直接掏钱买单，然后走人。不挑不拣，不讨价还价，也不会犹豫不决。
而车光龙的抵抗力就比段杉杉好一些，或者说，他的忍耐性更强一点，每次若樱拉着他去逛街的时候，他虽然有些不情愿可从未在女朋友的面前表露过一点儿勉强来。
然而刘可韦在这方面就是个绝对的奇葩了，他喜欢逛街，喜欢挑挑拣拣，并且乐此不疲。在杭城的时候，每次去买衣服，他都要试个二三十件以上，才会有可能看中一件。
同样买一件t恤，段杉杉最多只需要两分钟便能结账，这家伙至少要花半个小时。
“着什么急，时间还很宽裕。”刘可韦头也不抬地回应道，“你们来帮我看看，到底送哪样好？”
他的手依次指向了三件商品，一双袖珍水晶鞋，一件白瓷的丘比特雕像，还有一只纯铜的奔跑中的小鹿。
车光龙凑过来看了眼标价，不以为然地说：“你要选不出来就都买下好了，又不是买不起，前几天不是刚开了薪水么？”
纳克森公司统一在每月的十日结算上个月的薪水，今天是十一月十三日，也是他们领到第一笔薪水的三天之后。
“钱当然不是问题，问题是一下子送好几件，会不会显得很冒昧？”刘可韦的表情很纠结，“我看贴吧上那些照片和视频里，好像绝大多数饭给idol送礼物最多也就送一件的，用个购物袋拎着……要是我拎着三个袋子凑上去，感觉很违和啊。”
“没事，我们正好三个人，我和老段帮你各送一袋不就行了。”车光龙笑呵呵地说道。
“我拒绝。买张专辑要个签名也就算了，你让我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屁颠屁颠地跑去给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送礼物？这种事打死我也不干！”段杉杉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老段说的也有道理，那还是老刘你自个去送吧。”车光龙无可无不可地换了立场。
刘可韦悻悻地转过身，伸手一把将段杉杉扯过来。
“那你就帮我挑一样！”
段杉杉挠挠头，看了看那三件摆设，随意地问道：“先说说你为啥看中这三样，我得知道你的想法才好给你出主意。”
“她的上一部连续剧叫做《辛德瑞拉先生》，剧中饰演的角色也类似于灰姑娘，这是水晶鞋的理由；她们这次的专辑的主打歌《hoot》里有提到射箭和丘比特的歌词，舞蹈里也有射箭的动作，这是丘比特的理由；至于最后那个，‘小鹿’本来就是她的外号之一啊，很多人说她的眼睛像小鹿一样清澈纯净……”
段杉杉歪着脑袋想了想，开口说道：“水晶鞋放弃吧，我记得那部连续剧收视不太好，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丘比特的话，少了点针对性，送另外那八位也没问题……所以，我觉得还是选择那间铜质鹿雕比较合适。”
这三个家伙来到首尔即将一个半月了，碰撞检测系统测试之后，没什么特别的事，大家每日里除了上班就是自学韩文，日子过得平平淡淡。
上个月底，少女时代回归韩国歌坛，发行了迷你三辑《hoot》。
这里的回归韩国歌坛六个字，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从十五日起，女孩们便在台湾、日本、新加坡等地奔波忙碌，直到二十七日发行这张迷你三辑，二十九日在kbs电视台《音乐银行》正式回归。
虽然刚来首尔的第一天就意外地和少女时代全员近距离接触过，除了拿到允儿的签名之外还和女孩们聊了几句。可是那毕竟属于工作场合，刘可韦还是想以普通饭的身份参加一次少时的签名会之类的活动，迷你三辑的发布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
本月九日，除了因为拍摄《我们结婚了》无法抽身的徐贤之外，少时其余八人分为两组举办了迷你三辑第一次签名会。可惜那天是周二，身为三人行工作室的负责人，刘可韦没法请假或翘班前去参加。
今天举办的第二次签名会，正好是周六，据说也是出道曲《重逢的新世界》签名会之后第二次九人全体到齐的签名会。这一回刘可韦可无论如何也不愿错过了，刚吃过午饭便扯着车光龙和段杉杉两人出了门，说是要挑礼物送给允儿。
这一挑就花了将近两个小时，走了四五家礼品店，难怪车光龙和段杉杉都有点儿不耐烦。
最后，刘可韦还是采纳了段杉杉出的主意，买下了那件拳头大小的铜质鹿雕。
随后三人打车前往签名会举办地高阳文化中心，预定时间是六点，到达的时候离开始还有将近两个小时，三人便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馆闲聊消磨时间。
五点半的时候，三人回到高阳文化中心，开始排队等候入场。
过了二十多分钟，九个姑娘在一堆保安和经纪人的簇拥下出现了，饭们立即骚动起来，尖叫呐喊的，挥舞双手的，掏出数码相机或者是智能手机乱拍一气的……一瞬间会场中就喧闹了起来。
女孩们一边对着饭们微笑挥手，一边快步走向给她们设置的签名桌。
签名桌后是一张真人比例差不多达到一比一的《hoot》大型海报，海报上的九个女孩们穿着黑白两色的短裙或者背心热裤和白色长筒皮靴，做出各种可爱或者搞怪的姿势站成一排。
女孩们站在签名桌后，一齐鞠躬问候，桌上放着几个话筒，jessica貌似是今天的发言人，她拿起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然后简短地说了几句话。
“今天是第二次签名会，也是第一次全员到齐，因为人多，所以要快，那就让我们开始吧。”车光龙很自觉地开始同步翻译。
泰妍无意中扫了一眼海报，愣了下，然后忽然笑着把身边的孝渊和允儿拉过来说了些什么，孝渊和允儿听完，转头看了看海报，就嘻嘻哈哈地点头同意了。
然后她们三个就开始按照海报上的顺序，将其他队友拖来扯去地调整顺序，反应快的秀英、徐贤等很快就明白了她们的意思，不待别人动手便笑着站到了海报中自己的位置前方。而反应慢半拍的tiffany被允儿从最左边扯到右四的位置上时，还懵懵笑着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最后还是允儿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去看着背后的海报，她这才憨憨笑着点头。
位置终于调整好了之后，泰妍喊了一二三之后，女孩们纷纷照着海报上自己的动作做出来，然后定格了两秒，接着便哈哈大笑地乱成一团。
女孩们今天是参加完mbc电视台的《音乐中心》后直接过来的，穿着的是那套土豪金的短袖热裤打歌服，发型也与海报上有所不同。然而大多数饭们一眼便能看出女孩们的位置与海报上一致，于是又是一阵激动的呐喊尖叫和拍照。
然后女孩们便按照这个顺序落座，签名会也正式开始了。
可能是因为难得全员到齐的缘故，维持秩序的保安和经纪人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严格控制入场的饭们数量和场内停留时间，每次九个一批，场内最多存在三批饭，大致是第一批拿到签名的饭们被带到出口时，第二批饭们正在挨个找女孩们签名，而第三批饭则在入口排队等候。
如果有饭在某个女孩面前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保安或者经纪人便会黑着脸凑过来，再耽搁多两分钟，便会被扯着饭的衣服推向下一位成员。
签名会便在这样有条不紊的气氛中进行着，二十多分钟之后，刘可韦、车光龙、段杉杉三个人终于站到了等候入场的队伍中。
三人取出准备好的迷你专辑，这张专辑的售价是一万两千韩元，折算人民币的话不到六十四元，大概是因为价格定位比较便宜的缘故，外包装竟然是一张硬纸，里面有一张彩页写真，一张cd，以及一张小小的签名卡片——显然这张卡片上的签名是印刷出来的，并非手写。
前一批饭已经被带往出口去了，身边的保安伸手示意这一批打头的刘可韦可以入场。
刘可韦情不自禁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怀着有点儿忐忑的心情，一只手抓着专辑，另一只手拎着装铜质鹿雕的纸质购物袋，向场中那九位女孩走去。
p.s.这场签名会的实际座位顺序应该是tiffany、jessica、徐贤、sunny、孝渊、泰妍、允儿、侑莉、秀英，因为某些需要我把它调整了一下。另外，这个时期少女时代签名会其实需要事先抽签的，毕竟不再是初出道没名气的时候，不可能对所有到场的人开放，故事里略去了抽签这个环节，因为刘可韦他们都不是注册的sone。
第127章 古门纳塞！
与带着满满的激动与一点点拘谨的刘可韦不同，他身后两位哥们看起来就与现场气氛有点儿格格不入了。
车光龙小声地吹着口哨，调子是张国荣版的《倩女幽魂》，段杉杉则一边用鼻音为他哼着和声，一边随着节奏轻轻的摇头晃脑。
两人配合着自得其乐，混不顾身后几位小女孩和小男生用诧异的眼神瞪着他们。满脸写着“这两货是哪来的，是来干嘛的”的纳闷表情。
因为已经退场前一批饭中，有位算是比较眼熟的女孩，金孝渊此刻正稍微前倾身子，朝另一个方向对她挥手告别。
“你好，孝渊。”
耳畔忽然传来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孝渊诧异地回身，抬头看了一眼，立即便认出了对方，这不是上次在纳克森见过的那位允儿的狂饭吗？
虽然只是将近一个半月前见过匆匆一面，可孝渊一向自诩是外貌协会成员，对帅哥型男们的记忆格外深刻。况且刘可韦长得……怎么说呢，挺另类的，一点都不大众脸，辨识度算是挺高。
曾经有一次闲聊的时候，刘可韦很得意的说自己姓刘，又是北方人，搞不好就是汉朝后裔。段杉杉闻言打量了他半响，噗的一声笑了。
“你丫就算是汉国后裔，那也该是刘豹刘渊之后，估计和刘邦刘秀他们扯不上什么关系。”
疑惑不解的刘可韦特意去查了一下资料，这才知道刘豹就是三国时期著名的匈奴左贤王，刘渊则是他的儿子，后来建立了匈奴汉国（后改称赵，又称汉赵、前赵）。然后他便追着段杉杉一顿暴揍。
然而段杉杉还真不是随口瞎说，刘可韦肤色白皙，单眼皮杏仁眼，浅棕色瞳仁，脸型是椭圆的，而非汉人常见的国字脸。头发带一点深棕色，而胡须略显焦黄。看起来确实比较像中亚、北亚的白种人而非传统的东亚黄种人的外貌，混血的外貌特征比较明显。
所以这样一张脸，无论搁在天朝还是韩国，都很容易被人辨认出来。
“啊，是你！”性格外向爽朗的孝渊立即就给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主动用中文打起了招呼，“你怎么来了，今天有空？”
“嗯，今儿个不是周末吗。”刘可韦点点头，将手中攥着的专辑递了过去。
“我们的新歌，听了吗？”孝渊一边低头签名，一边随口问道。
“嗯，很好听。”
刘可韦原本偷偷抬眼向坐在正中间的允儿打量着，见孝渊抬起头望了他一眼，连忙转回头来，一边憨笑着一边做了一个《hoot》中射箭的动作。
他左手里还拎着那个纸袋呢，一扬手差点就打在孝渊的头上，孝渊格格笑着避让了一下。看那个袋子像是很沉的样子，身边的保安脸都绿了，又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直接就伸手过来想把刘可韦拽走。
孝渊笑着对保安说了句韩文：“没关系，这位是认识的朋友。”
安抚了保安之后，孝渊笑着把专辑递回来，还拍了拍刘可韦的右手，对他眨眨眼，朝允儿那边努努嘴，做了个心照不宣的鬼脸。
秀英坐在孝渊的身边，本来在和隔壁的jessica嘀嘀咕咕地交头接耳，听见孝渊和饭说了几句中文，两人便好奇地望了过来。
jessica曾与刘可韦用英文交谈过几句，算是比较熟一点，见到刘可韦后楞了一下，立即便“嗨”了一声，挥挥手露出了一个甜蜜的微笑。
秀英一开始没认出来这个男子是谁，茫然地转向右边看看孝渊，又转向前方看看刘可韦，再转回左边看看jessica，满脸不明觉厉的表情。
说起来仅仅是一个半月前见过一面，对少女时代这种每天都要和无数工作人员和饭们打交道的女孩来说，秀英这种没想起来的反应才算是比较正常的吧。
jessica对秀英附耳说了几句话，秀英这才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先是笑着对刘可韦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专辑。然后眼珠一转，便朝他的身后望去……
段杉杉正搭着车光龙的肩膀，看着孝渊一边给车光龙签名，一边和他用韩文交谈，忽然就觉得有两道似有实质的目光投射道自己身上来，抬头就看到秀英正盯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有点诡异，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然而，秀英很快收回目光，低头给刘可韦签名去了，就像没事人一样，倒是让段杉杉暗自嘀咕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你和孝渊聊啥呢？看你们谈得挺开心的。”段杉杉晃了晃揽着车光龙肩膀的右臂，没话找话地问道。
车光龙还没开口呢，倒是孝渊先用中文说道：“我说他的女朋友，很漂亮，今天为什么没有来。”
“喔，你说若樱啊，那丫头和别人比还行吧，但是你们比她更漂亮。”段杉杉乐呵呵地开着玩笑，肚子立即被车光龙用肘尖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当着人家男朋友的面说人家没别的女孩漂亮，哪怕这个别的女孩指的是韩国第一女团也不行啊，车光龙立即就用行动表示了抗议。
其实少时不化妆的素颜，未必就真比若樱漂亮，只不过她们从事的就是光鲜靓丽的idol职业，成天打扮得光彩照人的，又经过了长期的仪态训练，或站或坐或行，或说或笑，哪怕是发呆放空，都能维持着优雅的姿态——当然，这是说她们没有暴露轰子团or汉子团本质的前提下。
“是吗，谢谢。”孝渊签完名，将专辑递还给车光龙，抬起头对段杉杉礼貌地笑了一下。
……为什么我会觉得她的笑容和刚才秀英差不多，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呢？
段杉杉茫然地将自己手中的专辑递过去。
孝渊接过专辑，一笔一划地开始签名了……
段杉杉转头看着与jessica用英文聊天的刘可韦，以及和秀英用韩文交谈的车光龙，一切看起来都挺正常啊，为什么我总举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呢？
等会，一笔一划……
一笔一划？
一笔一划！
艺人签名哪有一笔一划那么逊的？不都是龙飞凤舞挥洒自在一气呵成的吗？怎么可能像小学生写生字簿似的一笔一划去写的啊？
段杉杉忍不住就好奇地想要凑近点看看孝渊到底在写啥，身边的保安立即伸出一只胳膊拦在他的身前。于是他只好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并无他意，乖乖地向后退了一步。
当孝渊很辛苦地憋着笑将那张专辑递回来的时候，答案揭晓了。
段杉杉捧着专辑打开一看，内页写着三个汉字“金潘菊”！
呃，以天朝人的眼光来看，字写得一般，大概是初中生程度的水准……我擦嘞现在是评价书法好坏的时候吗？段杉杉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迎上孝渊的目光。
孝渊笑得满面春风，一脸都是“快来夸我聪明”的表情。
段杉杉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一霎不霎地瞪着孝渊，石化了差不多半分钟之久，直到身边的保安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这才回过神来。
“追颂哈密达！那往交开给！（对不起，我先走了）”段杉杉面红耳赤地对孝渊鞠了个躬，又对那位保安鞠了个躬，道了一声歉之后便转身想要离开会场。
断断续续地跟着刘可韦和车光龙“被动”地学了半年多韩文，第一次派上了正式的用场，竟然就是在这么尴尬的场合！
一只白皙颀长的手臂忽然伸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手上的专辑“抢”了过去。而另一只手则扯着段杉杉的衣袖，将他牢牢地拉住不放。
好吧，身高一米七零的崔秀英你确实手长脚长，加上脚下还踩着恨天高，站直了都比我还要高上几公分，然而身为idol你难道不需要保留一点矜持吗？就这样探过身来抓着我这样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真的好吗？
保安呢？我刚才稍微凑近孝渊一点点你就出手阻止了，现在你们家idol拉着我不撒手你也不管管？
难道真的是粉丝没人权吗？
段杉杉哭笑不得地腹诽着。
秀英右手拿着专辑坐了下来，左手还揪着段杉杉不放，她抓起一支笔，和孝渊一样“一笔一划”地开始写了起来。
同时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段杉杉勉强能听明白一点，可是有个词没听懂。于是他扯了扯前面的车光龙，示意给自己翻译一下。
“你不是我的fans，而是我的anti吧？”车光龙回过头来侧耳听了一下，然后望着段杉杉，表情很怪异地说道。
韩国人说的英文，遇到“[f]”的音会读成“[p]”，比如说tiffany本来应该读作蒂芙尼，而韩国人则是读作提帕尼，所以tiffany的昵称变成了帕尼。刚才秀英的说的fans便是因为这个缘故，让段杉杉没听明白。
秀英签完名之后，将专辑朝段杉杉手里一塞，这才放开了他。
段杉杉战战兢兢地打开专辑一看，不出意料地写着“崔瞎子”三个字。
好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哪知道背地里随手写的几个字，竟然能让当事人当场逮到，而且竟然还能看得懂是啥意思……
苦笑着挠了挠头，看着秀英那张罩着一层寒霜似的脸蛋，段杉杉冥思苦想着该怎么化解眼前的气氛。用中文道歉对方未必能听得懂；用韩文道歉的话，自己说的磕磕绊绊不提，还很容易说错话；大学毕业十多年，英文早就还给老师了……对了，秀英似乎懂日语的样子对吧？
于是他认认真真地90°深鞠躬，回忆着大河剧里那些武士们道歉时的台词，很大声地说了一句。
“古门纳塞，瓦里格鲁瓦瓦达西戴斯！（御免なさい，悪くのはわたしです！对不起，是我的错！）”
第128章 公私分明？
虽然很想做出一副很生气很生气的模样，可是听见这句日语之后，秀英还是忍不住噗嗤一笑破了功。
日语里道歉的表达方式有很多种，比如说“斯米马赛”（すみません）、“墨西瓦噶里嘛甚”（申し訳ありません）、“乌伊鲁西格达塞”（お許しください）等等。
“斯米马赛”有时候可以用来和陌生人搭讪；商业场合的话一般更适用“墨西瓦噶里嘛甚”；“乌伊鲁西格达塞”一般用于社交场合的真诚道歉。
“古门纳塞”与前几者不同的是，通常是对熟悉的人才会用的道歉方式。
另外，“古门纳塞”在某些语境下还会显得有些孩子气……
我和你很熟吗？或者是你这个三十多岁的大叔，要在我这刚满二十的小姑娘面前卖萌？秀英偏着脑袋斜睨着段杉杉，很想这样问他。
然则段杉杉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单纯是因为古门纳塞这个词在大河剧和卡通里出现的频率比较高的缘故。
他又没正儿八经的学过日语，连五十音图都没读过，平假名和片假名基本不认识，除了一些游戏里印象很深刻的极少数词汇——比如说历史战略游戏里经常出现的“ぎん”，他能认出来是“银两”的意思，却总是读为“专人”——不是长得很像这两个汉字嘛！（其实读[gin]，“隔音”两字连读）。
就在秀英哭笑不得的时候，jessica刚送走车光龙，习惯性地转过来等候着下一位签名者，却发现此时秀英和对方之间的气氛似乎很尴尬的样子，便好奇地凑近秀英身边问道：“怎么了？”
因为一个半月前给段杉杉的演唱会门票上签过一次名的缘故，所以秀英对这个大叔饭有些模糊的印象，稍微回忆一下就能辨识出来。而jessica在那次相遇中只和刘可韦有过交谈，所以能认得他，但是显然不记得车光龙和段杉杉两人了。
顺便说，jessica这个著名的单细胞四次元爱放空的家伙，显然也不像秀英那么敏感，见到刘可韦就能想起那张给少时全体起了外号的海报。
秀英的眼珠转了转，伸手揽着jessica的肩膀，将她拉到身边来，同时嘴角还露出一丝心怀叵测的坏笑。
“西卡啊，你还记得‘郑继母’这个外号吗？”
“麽呀？”
反应慢半拍的jessica一开始没明白，顺从地被秀英揽在怀里，还露出憨憨的微笑。
话说出道初期这位姑娘气场还是蛮强大的，作为组合中练习生资历最长的一位，经常配合泰妍这个队长，主动与合作方的工作人员联络或者是鼓励队友们什么的。可是自从少时登顶之后，她就慢慢地有些放松下来，更多地享受着队友们对她的宠爱和照顾，形象也从之前的“郑总攻”转为“郑总受”。
而货真价实的“崔总攻”呢，此刻一边揽着jessica轻轻地摇晃着，一边不怀好意地望着面前的段杉杉，轻轻地提示道：“西卡啊，就是那天，孝渊手机里的那张海报照片，我们九个人都被起了外号……”
“嗯，有点印象……等等，你是说，给我们起外号的人……”
毕竟jessica只是反应慢，而不是笨蛋。听秀英这样一说，再看看对方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于是原本笑得很甜蜜温柔的她画风陡然一变，立刻面无表情地瞪着段杉杉，瞬间就化成了一座冰山。
jessica的急正色也挺有名，此刻就现场演绎了一把。
“i_must_apolgize_for_the_poster，please_five_me！”（我必须为海报的事道歉，请原谅我！）
段杉杉立即再次鞠躬道歉，一回生，二回熟嘛，这一次倒是比之前果断了很多。
反正本来怪自己手欠，平白无故给人家起什么外号啊，起便起了何必还要写在海报里人家的头顶上，偏偏还要被人当场逮到并拍照取证……
“呀！”jessica还是忍不住指着段杉杉大喊了一声，用力地跺跺脚，差点儿把鞋跟给踩裂了。
附近的少时成员、等待签名的饭以及保安、经纪人等忽然听到jessica那直入云霄的高亢嗓音，纷纷朝这边望来。然而段杉杉身边便站着一位保安，亲眼看见段杉杉似乎并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言行举止，于是对着那些望过来的人们茫然地耸耸肩，表示没有发生什么状况。
虽然没闹明白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刘可韦这三人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其中就包括与刘可韦车光龙碰过好几次面的金延平室长。
此刻刘可韦总算来到了允儿的面前，用韩文打了声招呼后便将专辑和购物袋递了过去。他身边站着的一个少时经纪人慌忙伸手过来，要代替允儿接过纸袋，刘可韦楞了一下，拽着纸袋不撒手，示意是给允儿的礼物。
允儿对刘可韦也有点印象，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应该是见过这个人，可一时也没想起来对方到底是谁，于是也不方便表态，只好眨着眼睛努力挤出微笑，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刘制作，您怎么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跑过来了？”金延平疾步走了过来，老远就一边笑着一边开口说道。
他和刘可韦、车光龙两人交换过手机号码，虽然彼此都还没有打给对方过。
刘可韦这半年多来一直努力每天抽时间学韩文，尤其是来了韩国之后，学得更起劲更认真了，现在三人行工作室里除了韩籍成员之外，他的韩文水平算是第四位，排在车光龙、柳随风和若樱之后。
一些简单的口语交流，只要语速不是太快的话，他也能勉强应付了，就是涉及到敬语、平语或半语的时候比较容易犯错。
“我买了《hoot》的专辑，今天是周末，就过来支持一下。”
金延平这一来，算是把刘可韦给搭救了。他对那位抢着要接过刘可韦手中纸袋的经纪人挥挥手，说了句：“这位我认识，是孩子们的朋友。”
那位经纪人见状便撒手退到一边去了。
“您要孩子们签名专辑的话，给我打个电话，下次我去纳克森自然就给您带过去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呢？”金延平有点哭笑不得，觉得这位制作人行事真是出人意料、难以揣度。
毕竟，换做是纳克森旗下的其他制作人，比如与少时有合作关系的郑英锡、李恩锡以及金宗泽的话，金延平根本不敢想象他们会为了专辑的签名自降身段跑这一趟。
“没什么，今天我就是个普通饭，不是什么制作人。”刘可韦笑嘻嘻地说，“我不喜欢把公事和私事混在一块儿处理。”
您还能更厚颜无耻一点儿么？也不知道上回是谁在办公室里缠着允儿要签名？身后的车光龙忍不住默默地在肚子里吐槽道。
听了刘可韦的话，金延平呵呵呵地笑得很开心，指了指他手上的纸袋，试探地问道：“这是给哪位孩子的应援礼物吗？”
经纪人都是八面琳珑心思剔透的人物，其实他心知肚明刘可韦的本命是允儿。
为了照顾其他少时成员的感受，他不直接问是不是给允儿的礼物，而是装作茫然地问这是给谁的。
刘可韦也明白金延平的想法，于是很配合地点点头说：“嗯，这是我送给允儿的一点心意。”
用眼角的余光瞟见允儿还稳稳地坐在签字桌后傻乎乎地笑着，金延平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丢了个眼色给她。在金延平的示意下，允儿慌忙站起身来，双手接过刘可韦手中的纸袋，一副高高兴兴的模样连声地道谢。
“这是什么呀？”允儿眨着小鹿眼，有点儿好奇地问道。
刘可韦笑吟吟地伸手示意她可以自己打开看一看。
允儿点点头，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包装得很精美的礼品纸盒放在签字上，盒子里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有点儿分量。她左手边的tiffany和右手边的泰妍都忍不住凑过来头来，好奇地瞪着纸盒，像是很想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位允儿的狂饭到底送了什么宝贝给她们这位门面妹妹。
在一左一右两位欧尼的注视下，允儿似乎有点儿难为情的样子，胡乱地扯着纸盒上包装着的缎带，然后有点粗暴地将包装纸双手撕开，嘴里还碎碎念着：“是什么啊，是什么啊？”
揭起盖子，一尊金黄色铜雕出现在她们眼前，这只带着一点儿稚气的小鹿以奔跑中的姿势定格在底座上，只有左前蹄着地，其余三足均腾空而起，整体造型充满了轻盈跃动之感。
“小鹿，是小鹿啊！”
“林小鹿，林小鹿！”
tiffany和泰妍两人很配合地在边上拍掌起哄，允儿的脸霎时就红了，“欧尼，欧尼！”地抗议着。
不愧是经受过长期严格训练的idol，哪怕实际上这种饭送的礼物早就收得手软了，在大庭广众下还是能很自然地作出一副欣喜雀跃的反应来。
向两位欧尼抱怨了几句后，允儿很快便抬起头对着刘可韦再次道谢。
“很漂亮的礼物呢，我很喜欢，谢谢您。”
p.s.今天是少时&jessica出道八周年啊，好吧，请允许作者在这里偷偷说一声八周年快乐。虽然把郑秀妍单列出来，总觉得有一点淡淡的忧桑……
刚才起点抽风，导致昨天没有及时更新，停更了一天啊满地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