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月老志TXT下载月老志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月老志全文阅读

作者:风斯在下     月老志txt下载     月老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55章 先发制人

    “你怎么这般看我?”

    莲香大感委屈,咬牙道:“不管如何,东西是我丢弄的,我赔还你就是了。”

    明钦暗自发笑,莫说比目玉是独一无二的宝物,就算寻常法宝,也多是价值不菲,莲香身无长物,如何赔还得起。

    “你说不出个道理来,让我怎么信你?”

    莲香情绪低落,幽幽道:“这件事的确是我的疏失,委实难以辩白。你不肯信我,纵然我说得天花乱缀也是无用。听凭处置便是。”

    “这样吧,你让我搜搜看,古玉到底还在不在你身上。”明钦站起身来,笑嘻嘻地道。

    莲香不疑有他,叹口气道:“你要搜便搜吧。”

    明钦动手解开她的衣带,抓着宽松的道袍褪了下去。

    莲香面红耳赤,她里面只穿了一重单衣,除去道袍之后丰润的身段便遮掩不住,她原本对明钦颇有情意,裸露肢体也不十分抗拒。但现在横被污名,心境大不相同,螓首微垂,心中甚是难过。

    忽觉得腰肢一紧,明钦将她拦腰抱起,放到桌子上。手掌从衣襟中滑了进去,抚摸她光洁的肌肤。

    莲香微吃一惊,按住明钦的手掌羞怒道:“你要搜便搜,乱摸我做什么?”

    明钦讪笑道:“香儿,我跟你开个玩笑。东西丢了就丢了吧。我哪能信不过你。”

    莲香轻哼一声,抓着他的手掌丢了出去,掩好衣襟从桌上一跃而下,拣起道袍穿系起来。怨怒未消的道:“你不搜可怪不得我,东西我一定会设法赔还你的。”

    明钦也觉得这玩笑开得有点过分,莲香心气很高,虽然遭遇过一些挫折,却并不甘于堕落,将名誉尊严看得极重。

    明钦扯住莲香的手臂笑道:“你真的让我搜呀?”

    莲香闻言把道袍摔到圆桌上,杏眸圆瞪,恨恨地道:“来呀,看看我是不是昧了你的法宝,你不来搜终是不死心,我也不安心。”

    明钦舒展手臂,搂住她纤柔地腰肢往怀中一带,嘻嘻笑道:“这可是你让我搜的。”

    说着手掌一探顺着腰胯滑了进去。莲香心中着恼,抓着他的手臂道:“不许你借机轻薄我。”

    明钦眨巴着眼睛笑道:“你不是说古玉一直藏在原处吗?不然又要怎么搜呢?香儿你不会心虚了吧。”

    “鬼才心虚。”莲香轻啮粉唇,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无奈道:“好了,你不用搜了,就当我昧了你的法宝,但是‘士可杀不可辱’,你休想再碰我。”

    “也罢,就算不碰你,我也有别的办法测知古玉在不在你身上。真的假不了,你想监守自盗可没那么容易。”

    明钦狡黠一笑,比目玉能够自行幻化他是知道了,但古玉包藏阴、阳两气,相互吸引,就像磁铁一般。只要放出两仪真气,古玉在不在莲香身上便不难感应到。

    “那敢情好。你倒是查探一下,好还我清白。”

    莲香确信比目玉已经遗失了,当然不怕明钦施法搜寻。

    明钦微笑不语,按着莲香的气海送入一道灵力,莲香顿觉得浑身一烫,腹中焕发出一团明光,包藏着青、赤两气,照得体肤有如透明,只见两气环绕中浮现着一块青碧的宝玉,纤毫毕呈,连纹理都清晰可见。

    过了片时,宝玉将明钦送入的灵力吸纳干净,透射出一股清凉之意,散入四肢百骸,莲香看得目瞪口呆,只觉浑身充溢着一股勃勃生力,真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它……怎么跑到我肚子里了。”

    莲香看到比目玉果然留存在体内,先前的恼怒顿时不翼而飞,幸好古玉似乎往肚腹中偏移了一些,多少有些解释的余地。

    “这东西是件灵宝,自己活动一下没什么稀奇。我看比目玉已经浑然碧色,应该是吸饱了你的体气。再留在身上有害无益,可以设法取出来了。”

    明钦对比目玉的神异所知不多,不过此宝化合阴、阳之气,须得保持一个平衡,对男女双方都有益处,长久得留在一个人身上,便没什么效用,反而有些竭泽而渔的弊害。

    “那你快取出来吧,我真的不知道这东西还在身上。”

    莲香想到这古玉能在体内自由活动,好像还怪吓人的。她记得明钦给她的时候通体赤红,如今已转为青碧,可见他所言不虚。

    明钦摸着下巴想了想,谑笑道:“你也看到了,现在古玉到了你的肚子里。想要取出来可就难了。我估摸着有三种法子,一是从嘴里取出来,这个道路不通,似乎不太容易。二是在肚子上开个口子,三么,还是设想从原路取回,不知道香儿想用哪个法子?”

    “听你的意思,好像第三种还比较可行咯。”

    莲香冰雪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当然知道明钦打的什么主意。这比目玉虽然是件神物,使用起来未免有些下作。当然道者与宇宙同体,视万物为一,没有俗世那么多礼义廉耻,但是他们都在世间成长,各种观念根深蒂固,很难超然物外。

    “第三种确实比较易与为力。”明钦老老实实地道。

    “该怎么做,你就直说吧。”

    莲香想明白明钦熟悉比目玉的特性,先前种种挤兑无非都是戏谑之言,虽然心头释然,到底有几分不快,难以遽然改颜相向。

    “这些天你跟着朝云东奔西走,应该挺累了吧。不如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明钦抓起莲香的玉手,揽着她的腰肢往床榻边走去。

    莲香面颊微烫,意识到这回可能休想全身而退了,略微挣扎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被他挟了过去。

    明钦从金钩上解下帷帐,半拥半抱的将莲香挤到床上。

    莲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娇嗔道:“干什么呢,大白天的?”

    明钦笑着在她光滑的脸蛋上亲了两口,促狭地道:“小美人,你已经走投无路了,今天就乖乖从了我吧。”

    “你别乱来啊,不然我可喊人了。”

    莲香啮了啮粉唇,期期艾艾地道。

    明钦翻身伏到莲香身上,抚着她丝绸般光滑的**,黠笑道:“我倒不知你还有这种癖好,喜欢喊几个人过来观赏吗?”

    “胡说八道。”

    莲香羞的满脸通红,扭转娇躯搂着旁边的薄被,“不理你了,我要睡觉了。”

    明钦从后贴了过去,过了片时,各种衣物都被丢了出来,莲香始终不发一言,旁人自然无从知道这个宁静的斗室中发生了何种变化。

    …………

    阴无涯接到墨玉夫人到来的消息,不得不有所表示,况且他们还抓到了江沛风父女。

    王宫的形势已经十分紧张,阴、江二姬和森江昼夜不停的派人守在象主身边,防止出现不利于自己的消息。

    千尺楼营建数月,基本可以竣工,阴、江二姬自称怀有王嗣,自然深居简出,不能轻易出宫,阴无涯又在千尺楼给象主祈福,不敢离开太久,以免象主招唤,耽误了大事。

    直到夜半更深,才驾起云雾赶回别院。邢道生接到消息,赶忙出来迎接,两人坐到中堂叙话,邢道生诧异道:“仙师夤夜返回,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

    阴无涯缓缓道:“我听说墨玉夫人来了,此人可怠慢不得,如今娘娘脱不开身,只有我来见她。另外,上回江水竭摸到了这里,现在又将江沛风父女抓来,时间一长,难保上邪教不来解救。道友务必小心在意,千尺楼的宴会就在这几天了,若有缓急,这两人都用得上,千万不可出了差错。”

    “道长放心。我已经和宗主互通声气,关键时候本宗自会派高手增援。但那墨玉夫人未必会听我调遣,江沛风在她手里,倘若有甚差池,兄弟也无可奈何呀。”

    阴无涯这回结连甚广,邀请到不少道术高手。有阴无涯或阴秀寰在,自然一切好说。如果两人无法出面,未免有号令难以统一的问题。天刑宗、兵燹宗齐名并称,旗鼓相当,让邢道生屈居墨玉夫人之下,他可是不肯。推己及人,墨玉夫人定然也是一般想法。

    这就需要阴无涯有明确的安排,否则紧要关头各行其是,非常容易误事。两宗势力尚且如此,将来再掺入别的势力,更加扞格不入。

    阴无涯微微苦笑,魔道中人桀骜不驯,多是自高自大的主儿,谁肯低头服人。况且彼此声望相当,他若勉强有所扬抑,说不定人家会拂袖而去,纵然碍于颜面,勉强答应,平时心怀怏怏,阳奉阴违,临阵推诿懈怠,不肯出力,都不可不虑。

    一人如无名望才德足以让人信服,只凭一个临时的任命如何能够成事,更别说如臂使指,协同作战。倒不如让他们各自奋战,发挥一己的才智,至少不会一损俱损,败坏战局。阴无涯起初援引两宗分别对付江姬和森江,便是出于这种考虑,原没打算给他们统一号令。

    “道友所虑甚是。不过我招墨玉夫人前来另有别的用处。稍后我让她将江沛风父女交给你来看管。别院内外就由你们天刑宗防守,有劳道友多费心了。”

    阴无涯老谋深算,谙知人心,一听邢道生的意思就知道他和墨玉夫人不甚和睦,分则两利,合则两伤,当即决定将兵燹宗的人调开,烟水别院完全交给天刑宗打理。

    “仙师知人善任,真让兄弟佩服。我看墨玉夫人气焰太盛,难以约束,生怕坏了仙师的大事,这才不揣冒昧,直言相告。万望仙师体察我一片苦心。”

    白天邢道生和墨玉夫人有所接触,人家抓到江沛风父女上门,劳苦功高,天刑宗办事不力,反而打草惊蛇,相比之下自然逊色多多。

    邢道生老脸无光,又怕阴无涯过分看重兵燹宗,将主持大局的责任交给墨玉夫人。他看准阴无涯父女的权位一心要攀龙附凤、鸡犬升天,即便阴无涯让他听从墨玉夫人号令,也决计不敢抗命不从,那时天刑宗的位置未免每况愈下,这才先发制人,将统一号令的想法提了出来。

    阴无涯八面玲珑,时下正值用人之际,自然不愿开罪这位魔道宿将,尽管没有拿到金燕子让他的计划大受影响。难以扭转金谷园支持森江的态度,这时却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还得好心安抚,委以重任,让邢道生为他所用。

    “墨玉夫人住在何处,我先去见见她。别的事咱们回头再慢慢商议。”

    阴无涯和墨玉夫人相识多年,深知她的脾性,如果今晚不回来相见,以后见面可就不好说话了。

    “仙师慢坐。我让飞挝去知会墨玉夫人前来相见。”

    邢道生心想墨玉夫人虽是魔道名宿,毕竟是个妇道人家,这深更半夜哪有私下约见的道理。他只道阴无涯说的是客气话,方要起身传唤飞挝,阴无涯已然站起身来,摆手道:“不必了。墨玉夫人劳苦功高,理当由贫道登门造访。”

    墨玉夫人或许比不了诸葛孔明,但对阴无涯来说也相差无几,所谓‘可枉驾,不可屈致’,个中道理,自非邢道生所知。

    邢道生呆了一呆,踌蹰道:“那我让飞挝给仙师带路。”

    照理说他应该陪着阴无涯一同前往,但看阴无涯的架式似乎和墨玉夫人关系匪浅,未必乐于他在旁边碍眼。再者,他自重身份,算起来两人在本门的地位无甚轩轾,若是兵燹宗宗主阴其雷亲至,还不妨拜访一番。

    阴无涯哦了一声,笑道:“我这时回来,恐怕打扰了道友休息。还是不劳烦飞挝姑娘了。我让后院的道童引我过去。”

    邢道生老脸一红,他喜欢勾搭门中的女弟子也不算什么机密,阴无涯眼力高明,飞挝在自己身边出入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抚着须髯讪笑道:“仙师取笑了。”

    阴无涯告辞出门,早有两个年轻道士在门外候着,阴无涯甩了甩拂尘,淡淡道:“随为师去见墨玉夫人。”

    “是。”

    两个道士齐声答应,挑着灯笼穿廊越院直奔墨玉夫人住着的园子而去。(未完待续。)

第556章 谋定而动

    夜半更深,万簌俱寂。

    兵燹宗的人连日奔波,追踪朝云仙子和江沛风,费了不少力气。这时夜色已深,众人都已经睡下,各处房舍一片漆黑,大概也料不到阴无涯会连夜赶回。

    倒是明钦白天和莲香戏耍了一回,相拥睡去,到了晚上精神大好,听到门外步履匆匆,彤红的灯光照射在窗纱上虚浮而过,显然是有人打着灯笼经过门前。

    明钦心头生疑,拿开莲香放在肩头的玉手悄悄溜下床来,摸起身边的衣物披到身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侧耳倾听。

    两个道士引着阴无涯来到墨玉夫人房外,一人拾级而上,在房门上敲了两下,低声道:“夫人,我家仙师看你来了。”

    明钦耳目明敏,一听这话就知道阴无涯到了,他半夜三更去见墨玉夫人,不避嫌疑,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以墨玉夫人的修为不会等到旁人来到门外还懵然不知,过了片时,只听的房中啪嗒一响,墨玉夫人开启壁灯,站在门后问道:“道长夤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阴无涯干咳一声,讪笑道:“确实有些紧要之事想和夫人商议,白天羁绊在宫中,脱不开身,深夜打扰,也是迫不得已。还望夫人见谅。”

    墨玉夫人此来本是得了阴无涯父女的邀约,她是魔道中人,原也不拘小节,但毕竟是有夫之妇,身边跟着儿子、徒弟,需得顾及体面,阴无涯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她权衡轻重,到底开了房门,扭身坐到一旁的软榻上,不冷不热地道:“道长深夜归来,传唤我一声也就是了。何必亲自前来,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惹人闲话。”

    墨玉夫人夜来打坐调息,并未入睡,云鬟虽稍显蓬松,裙裳却甚是周严。正襟危坐,没有多少绮罗香泽之态。

    “这是贫道考虑不周。”阴无涯见她也不让座,心头微觉尴尬,“别院中并无外人,夫人不必多虑。”

    墨玉夫人悄然一叹,她的丈夫阴其雷虽然事事顺从,畏妻如虎,惟独见不得她跟别的男子接触,别院中外人正多,就连她身边也难保没有乱嚼舌根的人,这事若被阴其雷得知,免不了一场吵闹。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是这样。”

    阴无涯甩了甩拂尘,和墨玉夫人隔桌而坐,这间厢房器用周备,装饰华美,比别的厢房敞阔两三倍,是专门为上客准备的。别院中虽有些道士听候使唤,但阴无涯本非清心寡欲的道士,别院建造的宛如巨家富室,迥异于一般的禅房道观。

    “过两天,象主在千尺楼请神降福,大宴朝臣,我想借此机会让象主立下遗诏,册封秀寰为王后,到时希望夫人能助我一臂之力。”

    象主早知道江姬、森江和上邪教、弥罗神光有勾结,他年纪壮盛的时候颇能独断,对上邪、神光之类的势力俱不开罪,左右逢源,信用的却是灭法老祖这种无甚来历的妖道。

    是以两种势力都不能坐大,象主不立****、王后便是不想有所轩轾,如今天年将终,眼见要酿成大乱,象主一死,三方势力必会争个你死我活。

    千尺楼是阴无涯一手营建,他想趁着象主大宴朝臣的机会,诓他写下遗诏,介时有满朝文武作证,纵然江姬和森江不服,除非公然抗命也没有别的机会。

    明钦听阴无涯进了房间,拉开一条门缝往墨玉夫人的住处觑看,中间隔着数间厢房,房门一正一侧,刚好能瞄见一些影子,阴无涯的两个徒弟站在门口,房门大开,显然是墨玉夫人顾及闲言碎语,开着房门以示光明正大。

    两地相隔颇远,对于房中的谈话明钦可就听不到了,心念转动,将神魂潜藏到神游镜中,化作一片淡淡的光影从门缝中溜了出去。

    “好说,只要能让秀寰坐稳王后之位,本夫人自会鼎力相助。”

    墨玉夫人似乎对阴秀寰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说话的时候眸光闪烁,流露出一丝情绪波动。

    “事不宜迟,我想让夫人随我入宫,将来便于行事。你和秀寰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想必也想见见她。”

    阴无涯含笑说道,墨玉夫人能力出众,是他计划中重要的一环。阴无涯早就想用她来对付象主,就算邢道生不说,也不会让她和天刑宗一道行事。

    “好是好,那我带来的人怎么办?”

    墨玉夫人好不容易抓到江沛风父女,身边又带着几个人手,这些人当然不能一道入宫,但总须有个妥当的安排。

    “夫人此来都带着什么人?”

    阴无涯没和兵燹宗的人照过面,对墨玉夫人的手下还不甚了解。

    “是我儿子破军、徒儿墨兰,还有冷铁衣、黄子善两位道友。”

    墨玉夫人心念微动,忽然想到同来的明钦,“对了,还有一个叫作明钦的,说是道长的朋友。我看他和江家关系匪浅,不知此人到底可不可靠?”

    “明钦?”

    阴无涯皱着眉头想了想,恍然道:“他是东原杨家的人,和我在东原城有过一面之缘。我说动杨家大小姐让她来王城牵制森江,最近得到消息,杨再思已经来了王城,可惜我抽不开身见她。这明钦又是从何而来,怎么跟你们走到了一处?”

    “他在蒲扇驿馆救走了江家小姐,说要向你邀功请赏。而且他和朝云那个妖妇也是旧识,我看他年纪轻轻,本事不小。我身边无人能敌,为了顾全大局,暂时不想跟他为难。”

    墨玉夫人对明钦的行事颇有些猜之不透,但此人终归是个大麻烦,能不翻脸还是不翻脸的好。否则须得花大力气对付他。

    “夫人放心。”

    阴无涯摆弄着拂尘笑道:“此子修为虽然不弱,总还强不过你我二人,眼下王城风云际会,比他棘手的大有人在。他是东原杨家的人,和森江是死对头。至于江家,背倚上邪教的势力恐怕不会将东原杨家放在眼里,咱们和杨家是友非敌,好生笼络他就是了。呆会儿我去见一见他,探一探他的口风,便知端地。”

    明钦化身镜相,微不可察,躲到窗户下面偷听两人谈话。恰逢话头拐到他身上,阴无涯条分缕晰,一副运筹帷幄的架式。不过他不知道明钦和江夫人感情颇好,自然无从猜知明钦对江家的真实态度。

    园中住着的多是修道之人,耳聪目敏,这时多半已经发觉阴无涯来访,只是碍于墨玉夫人的身份不敢出来一观究竟。

    “这样吧,你和墨兰、破军可以跟我到宫里去。至于冷、黄两位暂且留在别院,和天刑宗一起行动。上回江姬身边的上邪神使找到我这里来,江沛风父女留在这里也不太稳便,需得别寻一个适当的去处。”

    阴无涯用指节敲击着桌面仔细算盘,江家父女是对付江姬的撒手锏,必得万无一失,烟水别业已经暴露,江姬若知江家父女在他手中,早晚会找到这里。问题是现在还不宜和江姬撕破面,要将江家父女藏一个隐蔽的地方,还需有可靠的人看守,关键时刻能将两人带到王宫,及时用得上,这可不太容易。

    “不如将江沛风父女带进王宫,仍由我来看管。秀寰的住处想来无人敢硬闯,最是安全不过。”

    墨玉夫人见阴无涯皱眉苦思,便知道他没有好的主意,天刑宗、兵燹宗都是魔道中势力雄厚的宗派,阴无涯就算还邀了旁人,多半也不及两宗的实力,江家父女不通术法,带在身边也并不费力,何必假手旁人,徒生纷扰。

    “这主意虽好,要将江家父女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进王宫,需得担一些风险,万一被江姬知道了,恐怕会影响到全盘计划。”

    阴无涯行事谨慎,布划周密,不喜欢行险侥幸,在千尺楼宴会召开之前,他无论如何不想跟江姬大起冲突,否则渔翁得利的可就是森江了。

    但墨玉夫人的想法确实是一条妙计,一来他没有合适的人手来看管江家父女,二来紧要关头未必能将他俩带进王宫胁作人质。现在带进王宫藏到阴秀寰的居住可谓一举两得,他也大为意动。

    “咱们做这样的事,哪有不冒风险的。道长觊觎象主的王位,没有几分胆量可是不行的。”

    墨玉夫人靠到身后的软垫上,语气平淡的道。

    阴无涯微微苦笑,他不是缺少胆量,否则焉能做成眼前的局面,只是为山九仞,越是大功将成,越要小心谨慎,免得一个疏失,功亏一篑,那时节可就欲哭无泪了。

    “夫人教训的是。便照你的主意来办吧。”

    两人商议妥当,阴无涯吁了口气,起身道:“明天你们赶去王宫,我让秀寰派人接你,就说是老家的姐妹。江家父女有些麻烦,我回去看看有什么合适的灵器给你们送来,江姬身边有不少上邪教的高手,对我和秀寰盯得甚紧,你们也要当心一些。”

    修道之人虽然有一种灵气袋作储藏之用,但这类东西名目繁多,品次不等,很少有东来佛祖的后天人种袋那么高明的。

    法宝对仙道来说,终究是一件身外之物,纵然有时候法宝的威力超乎想象,修为再高的仙道也会心生忌惮。归根到底,法宝还是仙道炼制的,根本上来说是一件器具,包藏着炼器士的奇思妙想。

    由于炼器士良莠不齐,法宝难免有品次的差别,绝品的法宝就像书法图画,不可复制。甚至炼器士一消亡,就成了绝学。

    所以世间流通的法宝大抵都不会特别精巧,所谓‘物以希为贵’,人人都唾手可得,往往就不甚珍贵了。

    从前黄眉童子盗取了东天佛祖的后天人种袋,在小雷音寺为妖,捉拿唐僧师徒。这人种袋可说是仙界通行的灵气袋的鼻祖,口袋一张,拿尽诸天神将,窘的孙行者潸然泪下。可与太上老君的金刚琢一较短长。

    虽说如今仙道昌明,炼宝的方法日益精进,但像金刚琢、人种袋这样的法宝可说一直停留在仿制的阶段,难以超跃。

    这就好像高明的书画大师,浸淫一生,才留下几件作品,后人临贴摹画的不可胜数,多半只能做到形似,难以得其神理,除非另径蹊跷,才有可能青出于蓝。

    仙界格物之道日精一日,这是远迈前人的地方。但想炼成神异的法宝,须得独具匠心,殚精竭虑。这就非一般炼器师能够企及了。

    自古各行各业的高明匠人称作百工,其中不乏心灵手巧的,但更多的只是作为一种手艺养家糊口,循规蹈矩,无所用心,这也是正常不过的事。

    炼器师炼制的虽然是仙家法宝,也无非是这种性质。况且道家讲究质朴无文,法宝皆以先天为崇尚,像太上老君这样炼宝大师竟然没有传人,真是可惜可怪的事。

    而元始天尊、通天教主这样的道家宗师,号为圣人,在炼宝一道上毫无发明,几件法宝都是太元圣母传下来的。通天教主的徒弟虽然良莠不齐,歪门邪道的不少,在炼制法宝方面还能有些建树。

    阐教上下目空一切,妄自尊大,多是些滥竽充数之辈。即便十二金仙之首的广成子、赤精子,将师门法宝番天印、阴阳镜传给殷郊、殷洪之后,居然毫无制约的能力。惧留孙尚能以‘指地成钢’克制土*行孙,总算能保全师道尊严。这两位在法宝面前束手无策,几乎性命不保。至少可以说明两仙对炼宝之法素无研究、毫无心得,否则可以将番天印、阴阳镜这样的法宝仿制出来授给徒弟,自己留着真的,哪里会落到那步田地。

    殷郊、殷洪固然是私心膨胀,欺师灭祖,但是操控着这样威力巨大的先天法宝,本身就是一种绝大的诱惑,行差踏错并不意外。表面上看来是两仙管教无方,实质则是他们不懂炼宝,对法宝的危险性没有深切的认识,又没有留下转寰的余地,使两个徒弟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自食苦果。(未完待续。)

第557章 未雨绸缪

    凡事总是福祸相倚,利弊参半。阐教十二金仙多传有先天法宝,威力盖世,于是就不思进取,抱定先天法宝不可超越的观念,坐吃山空,阐教上下居然没有一个炼宝好手,一件法宝师傅传给徒弟,徒弟传给徒孙。那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倘若徒弟三心二意,背叛师傅,连师傅都束手无策,殷郊、殷洪的事例绝非偶然现象。

    截教门人的凭借不如阐教深厚,又少有清虚道德之士,喜欢富贵利禄、争强斗狠。虽然和长生大道无缘,但在法宝、法阵的炼制上还能有所开拓。

    法宝是用来弥补个人能力之不足的,儒、道、释三教都讲究心性的修炼,对奇技淫巧不甚注重,以为对精神的适足没有帮助。所谓‘玩物丧志’不能说没有见地,淫即‘过多’的意思。如何判定一件制作是‘淫巧’恐怕没有一定的标准,结果便对一切机械智巧都加以反对了。

    制作历来有两种功用,一种是斗战之具,像弓弩枪炮,一种是利生之具,广义的说,军事之外的制作都可以包括在内。

    中夏历史悠久,常遭战乱的苦痛,富于和平的气质。斗战器械会随着兵争的加剧自然进步,这是浅显易明的道理。截教修士多能炼制法阵、法宝一个很重要的诱因就是要争强斗胜。阐教门人无意于此,一是因为先天法宝足够强大,二来比较注重个人修养,杀伐观念相对薄弱。

    一旦战乱结束,历代帝王多要偃武修文,予百姓修养生息的机会,消弥世间的戾气。兵事的作用无非是侵掠和防卫,若为侵掠而计,器械的威力自然越强大越好,即便精进无已,也只能加深生民的苦痛,实是自取灭亡之道。单作防御的考虑,器械只要能击败外敌就可以了,一旦外敌不存在,兵械失去用途,便可以功成身退,加以裁抑,这也没什么需要诟病的地方。

    海通以来,中夏陡然遭遇泰西诸国的坚船利炮,相形见绌,欲士多归咎于传统观念对奇技淫巧的防忌,亦是捕风捉影,浅见肤识。平心而论,国家承平日久,军备废驰,本是再所难免。只是积三十年洋务之力,一战败于东洋小国,这又哪里是船舰枪炮不能胜人的问题呢?

    仙界流行的灵气袋名目繁多,有的价值千金,堪称名贵。据说使用的都是上好皮革,制作的天衣无缝,精美绝伦。但和内部空间并没有什么关系。也不可能达到东来佛祖人种袋的境界。

    倘若人种袋这种的法宝易于仿制,窃贼、人贩岂不是横行无忌,这是不可想象的事。灵气袋一般就装些灵丹妙药之类小巧轻便的物事,至于盛装法宝,必得法宝本身能通灵变化,大小如意。世间事物多有阴、阳之质,阴质的轻而清,阳质的重而浊,前者像风、水、阴魂,易于变化伸缩,后者像山、石、肉身,状态比较稳定。

    阴无涯虽然修为精强,尚无镇元子‘袖里乾坤’的大神通,也没有东来佛祖人种袋那样的法宝,不然倒能将江家父女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进王宫。

    阴无涯和墨玉夫人商议妥当,起身告辞出来。墨玉夫人送到门前,阴无涯目光在院中一扫,沉吟道:“明钦住在何处,我去见一见他。”

    “那边花树旁边的就是。”

    两个小道士对众人的住处未必熟悉,墨玉夫人给阴无涯指明,才返身阖上了房门。

    阴无涯虽想和墨玉夫人叙些旧谊,可惜人多眼杂,不便久留。踌蹰了片刻,便收拾情怀去敲明钦的屋门。

    明钦已经先一步回到房中,收起镜相,现出身形。刚挨到床边,莲香不知何时醒转过来,撑着身子关心的道:“你做什么去了?”

    明钦掀开薄被钻了进去,搂着莲香的香肩笑道:“没事。你怎么把衣服穿上了?”

    他触手一摸,发觉莲香已然穿上了中衣,心头微感失望。

    “我乐意穿,你管得着吗?”

    莲香依稀听到一点动静,醒来看不到明钦,穿了衣裳,便想出去寻他。

    两人刚刚躺下,阴无涯已到了门外,小道士上前敲了敲门,叫道:“明公子,我家仙师特来拜访。”

    莲香娇躯微僵,奇怪道:“这深更半夜的,阴无涯怎么来了。”

    明钦打个哈哈,他自然知道阴无涯的来意,思量着如何保全江家父女。

    “你要不要起来会会他?”

    莲香觉得赖在床上自是羞人,当着生人的面更是难堪,他和明钦虽然关系亲密,被人堵在床上可是毫无心理准备。

    明钦见莲香不支声,缩到被窝里背转了面孔,心知她不愿和阴无涯照面,放好帷幔,披着衣服拉开房门。

    “道长,多时不见,幸会,幸会。”

    明钦方才在暗处窥探过阴无涯和墨玉夫人说话,前次跟踪天刑宗也来过烟水别业,东原城一别,阴无涯虽是初次见他,他对阴无涯可不算陌生。

    阴无涯见明钦不开壁灯,径自迎了出来,眉峰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和声笑道:“小兄弟别来无恙。咱们进屋谈吧。”

    “也好。”

    明钦知他担心隔壁有耳,这才回屋开了壁灯,阴无涯一看床榻上帷幔低垂,棉被里隐约躺着有人,心中微觉诧异,也没有多问。

    “大小姐和贫道约定,三五日便来王城。如今一晃半个多月,也未见她的踪影。小兄弟此来,可有大小姐的消息?”

    杨家是阴无涯对付森江的一枚重要棋子,多日来一直在留意杨再思的行踪,最近才听说他在孟家米行出现过,他在王宫里深居简出,还没有见过杨再思。

    明钦和晏、杨两女分开不过两日,原也怀疑她们未必能及时见到阴无涯,听他这么说,更是确实无疑。

    “我到苍梧山办了点事,碰巧遇上江沛风一家,便一道赶来王城。后来得知江沛风父女是道长要抓的人,特将江水心送来。至于大小姐,我和她阔别多时,也不知她在不在王城。”

    明钦分毫不提和兵燹宗的冲突,倒像捉拿江水心全是他的大功,本来大家各凭本事,阴去疾抓不住江沛风一家三口,也怪不得旁人。

    “我家秀寰和江姬积不相能,这在王城也不是什么机密。不瞒小兄弟,江姬有上邪教撑腰,势大难敌。我捉拿她的家人,也是迫不得已,无非是想让她有所顾忌,不敢加害我们父女。贫道并非残忍好杀之辈,只要江姬不来害我,我自然不会危及她的家人。”

    阴无涯久历江湖,对自己的名誉一向爱惜。修行者最怕落一个穷凶极恶的名声,为正道所不容,寡助之至,亲戚叛之,那就离死不远了。

    尤其在明钦这种态度可疑的人面前,更要做足功夫,说得自己宅心仁厚,倒像受害者一般。

    明钦见过阴去疾对付江家的手段,真可说是惨无人道,只是不知是否出自阴无涯的授意。

    “权柄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不留余地,道长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我不了解江姬的为人,遥想当初项羽将刘邦的父亲劫作人质,逼他罢兵投降。刘邦则说,‘你我曾结为兄弟,我父亲就是你父亲,你要烹杀父亲,可分我一杯羹’。倘若江姬无所顾忌,道长纵有人质,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则故事非常有名,向来都认为是刘邦的污点,相似的事情不但历史上屡见不鲜,现实中也不乏著例,大抵很少有不受要胁又能保全人质的。

    而刘邦独能保全父亲,这可说是他的过人之处。至于对项羽说的话只是一种战术需要,认作是他的污点这是不公允的。

    在刘邦起兵反抗暴秦之时,萧何、曹参都是县中官吏,素有威望,乡人公推他们为首。两人知道这是掉脑袋的罪名,一旦失败必然祸及家人,所以不敢应承。常人没有不顾念父母妻子的,否则这些人便不会有人质的价值。但行非常之举,也无不将父母亲友置之度外。

    项羽素称英雄,然而将沛公的父亲、妻子劫作人质,无异于小人行径。世人不去责怪他行事卑鄙,反而责骂沛公行同无赖,亦未免厚此薄彼太甚。

    两军争锋,关系万千将士的生死存亡,主帅一身系之,本已骑虎难下,哪是顾念父母妻子、儿女情长的时候。倘若爱惜父母,就该像萧何、萧参那样早作退步,真到了刘邦的境遇,担一点骂名而能保全父亲妻子,还是不幸中的大幸。

    试思当时刘邦如若受了项羽的要胁,卷甲投降,他身边的谋臣勇将恐怕未必答应,这些攀龙附凤之流和项羽攻杀有年,投降的话下场不会比钟离昧、季布好太多。

    退一步说,刘邦真能投降,而谋臣勇将皆愿延颈就戮,太公、吕雉也多活不了几天。最多让刘邦博一个仁孝的名誉。但刘邦一家后日必遭诛杀,仁孝恐不可得,还要被人骂作愚孝。

    事实上项羽设下的陷阱并不在太公的生死,而在道德的名义。太公必死,刘邦不降,刘邦知道,他身边的谋臣勇将知道,项羽也心中有数。

    起初群雄并起诛灭暴秦,大家都有正义的名义,项羽以力征经营天下,刘邦独有长者之名,等到项羽杀掉义帝,刘邦听从三老的建议,为义帝举丧。项羽就失去了正义的名义。

    礼教又叫名教,名义作为一种观念,有很大的潜势力,有些势力兴也勃,亡也忽,实质都有名义在潜移默化中起作用。

    楚汉在荥阳对阵,兵疲将乏,双方都是强弩之末,项羽这时候将太公推出来,无非是想让沛公背上不孝的污名,父母是一身所从出,一个人若能不顾父母的死活,其他人自然更是无足轻重,中夏特别提倡孝道,亦是因为孝是仁爱一个核心观念。

    主帅有不孝的声名,对军心士气难免有坏的影响。项羽黔驴技穷,对付刘邦可说是想尽办法了。刘邦处于这样的情境,除了眼睁睁看着太公被烹杀,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交换人质或许可行,但和太公同等份量的人质显然找不到。项羽的父亲死的早,叔叔项梁也已经战死,项伯恐怕不够分量,且在项羽的军中。

    但巧的是刘邦和项羽同为楚将,曾经结为兄弟,这样一来,不孝的罪名就不是刘邦独有的了,刘邦所谓的共分一杯羹,似有共同承担这种恶名的意思。

    项羽应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劫持或杀掉太公便能让刘邦投降,用名义来打击刘邦军心士气的策略失效,太公便奇迹般的躲过一劫。

    可惜世间的人质和绑匪不可能多有亲缘关系,所以这种事情每以悲剧收场的居多。

    刘邦以一介平民开创了布衣将相的王朝,三代以后,汉代国祚独长,至今影响深远。但刘邦的毁誉似乎颇多,实有不甚允当的地方。有说太史公菲薄刘邦,称扬项羽,这种论调是他传下来的,其实也不尽然。

    大约刘邦家境平常,没受过优良的教育,不免有些市井之气。行事也有遭人訾议的地方。

    就如分羹一事,俗世议论岂是名当其罪?至于诟病更广的诛杀功臣亦多不甚公允。只是和这一节无甚关系,不便详说。

    明钦提到项羽将太公胁作人质,而刘邦不甚顾惜的事。这倒是阴无涯未曾深想的,江姬倘若无受要胁确实有些棘手,而且据他所知,江姬能够成为象主的妃姬,全是上邪教一手策划,这般说来,江姬不过是上邪教的傀儡,背后说不定另有掌控局面的人,纵然江姬想要保全父母,恐怕也难以为力。

    “小兄弟这话倒不可不虑。那依你之见,对付江姬可有什么好的方法?”

    明钦笑道:“道长神机妙算,岂不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将江姬视作心腹大患,未知对她和上邪教了解多少。”(未完待续。)

第558章 乘间取利

    “这个……”

    阴无涯虽曾试图在江姬身边安插一些耳目,但江姬甚是乖觉,任用的都是亲信之人,外人很难接触到她的机密要事。

    “据我所知,江姬只信任上邪教的人,想探知她的底细,确实不太容易。”

    明钦默察阴无涯的神色,何只是不太容易,恐怕是一筹莫展吧。

    “道长现在拿住了江沛风父女,两人都是江姬至为亲密的人,若能搏取他们的信任,或许能借机窥知江姬的计划。”

    阴、江二姬明争暗斗已久,阴无涯打算借着千尺楼大宴群臣的机会将阴秀寰推上王后宝座,江姬未必无所察觉,知己不知彼,便没有十成的胜算。

    “小兄弟此议深得我心。”阴无涯拊掌叹道:“可惜我身边没有合用的人,不知道小兄弟愿不愿行险一试,贫道愿和你八拜为交,结为异姓兄弟,福祸与共,事成之后同享富贵,你意下如何?”

    阴无涯是成了精的人物,闻弦歌而知雅意,一听明钦提出这种计策,便知道行事人选非他莫属,连忙推心置腹,封官许愿,在他虽不过是些口头功夫,足见他对明钦的器重,倘不知枭雄奸魁称兄道弟是常有的事,恐怕要感激涕零了。

    “道长如此抬爱,小可怎敢不出力气。”

    明钦淡然一笑,心中有数。阴无涯让他去江姬身边卧底,他的身份不会有什么人知道,封官许愿都是画饼充饥,口惠而实不至。

    “明天我要接墨玉夫人母子进宫,事不迟宜,你今晚就将江水心劫走,我会暗中助你一臂之力,到了江姬那边就看你怎样自圆其说了。”

    阴无涯知道明钦和江水心颇有接触,容易取信于她。比起江沛风来,江水心也差点份量,逃回去无足轻重。

    但明钦一走,莲香势必会成为人质,处境恐怕不太美妙。

    “兄长稍候。容我和莲香道个别。”

    明钦白天还和莲香温柔缱绻,自不能置她于不顾,好在莲香修行多年,颇有根基,又有毒术防身,远非江水心可比。而且阴无涯眼下正指望他出力对付江姬,应该不敢拿莲香怎么样。

    “义弟放心。明天我就把弟妹一同接到宫里去,交给秀寰照看。她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你拿我是问便是。”

    阴无涯正要拿莲香作个人质,她的作用可不在江沛风之下,明钦对她越是挂念越是正中下怀,当下辞别出门,带着两个道士飘然而去。

    明钦吁了口气,他虽然难以从墨玉夫人手上救出江沛风,但对阴无涯的计划已经粗知梗概,江沛风目前应该没有性命之忧,遗憾的是不能带走莲香,未免美中不足。

    莲香躺在床上将两人谈话听得一清二楚,阴无涯一走,便翻身坐了起来。望着明钦的身影,愀然不乐。

    “香儿,我把獬豸铠留给你,你……权且忍耐几日,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明钦看莲香娇弱堪怜的模样也觉得心中有愧,莲香修炼的是巫仙派‘**千幻诀’,走的是炼体的路子,难以离弃肉身。若是她神魂能够自立,明钦倒可以将她慑入神游镜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眼下只能给她留着獬豸铠防身,另想别的办法。

    “没关系,我会照顾自己的。”

    莲香勉强一笑,她和明钦聚少离多,本没有指望长相厮守,只是想不到分别来得太快了一些。

    明钦抓起莲香的玉手,掌心相对,神念转动,獬豸精魂从识海中腾跃而出,从莲香眉心透射而入,莲香只觉得浑身一暖,额头**生疾,浮现出一团火焰般的印记。

    先前在滴冰洞对付偃武堂三神统,明钦也曾将獬豸铠送到莲香身上助她逃过一劫,但獬豸精魂实际还是受明钦的控制,后来用宝甲保护江水心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段时间比目玉一直留在莲香体内,两人日间相互撷取,阴阳交济,莲香得两仪真气的给养,几乎脱胎换骨,比起墨兰、阴破军之流也毫不逊色。

    明钦将獬豸精魂传送过去,便没有太多不适。不过她毕竟不如明钦、甘婀荷神魂坚牢,獬豸精魂还不能化合无间,在眉心留下一点赤红的印记,反而凭增了几分艳色。

    “你把宝甲给了我,那你自己怎么办?”

    莲香想到明钦要在阴、江二姬之间乘间取利,稍有不慎便有没顶之灾,獬豸铠对他来说自然十分重要。

    “香儿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阴无涯虽然不会拿你怎么样,但兵燹宗、天刑宗居心叵测的人不少,你有这件宝甲护体,我也安心一些。”

    明钦抚着她雪腻的脸庞笑了笑,马骨铜铃中藏着五副诛天铠,在地皇祖龙炼制的一百单八副宝甲中素有五虎之名,堪称上上之选。虎是毛族之灵,五副宝甲的精魂都是毛族神兽,白泽虽生有双翼,但随着四灵的混同羽毛植被已经不能分判羽、毛两族的差别了,更明确的标准则是卵生、胎生。

    五虎宝铠除了驺虞铠外都被他先后取出,夔牛铠、白泽铠都属于赠送的性质,只有勾陈铠借与梅吟雪未及讨还,现在又将獬豸铠留给莲香,对他的战力确实是一个不小的削弱。

    “莲香自知福命浅薄,公子只管做你的大事,不必挂念我。”

    莲香在巫仙派门下本是心思机巧,颇有主见的人。后来虽然遭到伏都子的迫害,还能斗智斗勇,转败为胜。如今有了明钦这个依靠,反而患得患失,儿女情长起来,回想前事,不由暗骂自己不长进。

    “快别这么说。你接着休息吧,我会尽快回来看你的。”

    明钦扶着莲香躺下,给她掖了掖被角,遮好帐幔,才熄掉壁灯,收拾心情拽开房门跃了出去。

    阴无涯离去之后,众人虽然多有疑问,深更半夜也不好跑到墨玉夫人屋里打听,这时夜色已深,睡得正沉。

    江水心和墨兰同住,旁边是江沛风的房间,由阴破军看守。阴无涯不会容许他将江家父女全部带走,江沛风可以暂且不考虑。

    明钦展动身法直奔墨兰的房间而去,手掌按着房门发力一震,门闩应声而开,墨兰倏然警觉,伸手按住枕畔的长剑,喝道:“谁——”

    明钦推开房门,侧身闪了进去,只见墨兰和江水心分头而卧,江水心睡得甚是沉酣,远不如墨兰警醒。

    “我……”

    明钦不知阴无涯会如何助力,大概只是帮他抵挡追兵吧,对付墨兰还得看他的本事,倘若连江水心都带不走,恐怕阴无涯也不会对他抱太大信心。

    “做什么?”

    墨兰听出明钦的声音娥眉微蹙,她无论如何想不到明钦会半夜劫人,否则大可不必和他们交换江水心。她坚卧未动,一时捉摸不透明钦的来意。

    “白天见墨兰姑娘剑法精熟,方才睡到中夜,忽然想到破解之法,按捺不住,想来讨教几招。”

    明钦见墨兰并未起身发难,便也不动声色。他震断房间的门闩,冷铁衣、黄子善就在隔壁,说不定已经有所察觉,一旦动起手来,不消片刻,他们就能赶至,那时就不好脱身了。只要他不出手,两人听不到打斗的声响,便不敢贸然行动。

    “原来你还是个武痴。”

    墨兰松了口气,修行之人遇到疑难寝食难安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她在剑术上用功甚勤,经常有这样的体会,听到明钦这么说反而有亲切之感。

    “和你切磋一下也没什么,但现在深更半夜的,恐怕惊动了师傅,让她责怪。你还是忍耐一时,等到天明再说吧。”

    墨兰白天和明钦斗剑没有占到便宜,见他赶来讨教便有些跃跃欲试。但是顾忌到墨玉夫人便在近处,终觉不便出手,心头不无遗憾。

    明钦不着痕迹的走到床边,看到墨兰的佩剑就在枕边,笑道:“想不到墨兰姑娘如此勤苦,睡觉的时候还按着长剑。难怪造诣精深,让人自叹弗如。”

    墨兰手按长剑本是防备明钦突然进攻的,听他这么一说便觉得有些杯弓蛇影,转念想到他和江水心关系匪浅,两人日间肢体交缠,毫不避讳,说不定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明公子,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咱们白天再谈。”

    墨兰觉得黑灯瞎火的一个陌生男子站在床前大不自在,但她又不敢打开壁灯,否则更加说不清楚。阴破军、冷铁衣之流虽然对她颇为倾慕,墨兰听从墨玉夫人的教诲,专心修炼,对男女之事从不多想。

    但她青春美貌、身量完足,自然知道深更半夜和年轻男子同处一室是很忌讳的事。

    “姑娘的佩剑好像异于常制,是你们兵燹宗特别打造的吗?可否让小可一观。”

    明钦故作好奇,伸手去抓墨兰的长剑。墨兰微吃一惊,急忙去按剑脊,不料明钦眼疾手快,啷呛一声将长剑拔了出来,寒光闪烁,照到墨兰雪净的面庞上,晃的她两眼一眯。

    “好剑。”

    手中长剑疾送,按到墨兰柔嫩的粉颈上,她霍然惊觉,想要撑身而起已然不及,看着胸前锋刃铦利的长剑目瞪口呆,气恼道:“你这是做什么?”

    “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否则我的手万一抖上一抖,你可要当心脑袋搬家。”

    明钦口气森然的道,侧转剑锋在她脖颈上压了压,墨兰顿觉得呼吸不畅,冷声道:“杀了我,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得罪了。”

    明钦看墨兰冷静沉着,他也不能真将她脑袋削下来,否则墨玉夫人怎肯善罢干休。现在没有闲情逸致和墨兰斗法,运转金刚法相在她胸前要穴猛力戳了两记,墨兰闷哼一声登时晕死过去。

    明钦吐了口气,走到江水心身边拍了几下,江水心模模糊糊地醒转过来,一看眼前矗立着一个黑黢黢的身影,差点惊呼出声。

    明钦连忙按住她的嘴巴,小声道:“是我。”

    江水心眨了眨眼眸,拉开明钦的手掌,眉开眼笑地道:“好弟弟,你怎么来了。是来救我的吗?”

    明钦哑然失笑,他早知道江水心虽然没什么本领,倒颇有几分胆气,比只知痛哭流涕要强多了。

    “穿衣服,快走。”

    明钦小声叮嘱了一句,江水心处于阶下囚的地位本来可以和身而卧。但墨兰甚是精细,偏要让她将里外两重衣裙都脱了,就算逃走也需要穿衣的功夫,她便有截击的机会。

    万没料到明钦先将她打晕过去,这一番计较都成了梦幻泡影。江水心手忙脚乱的穿好衣衫,明钦挟着她奔出房间,忽见墨玉夫人窗前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心知他和阴无涯的计划未必瞒得过她,好在墨玉夫人心思缜密,不至于出来坏事。阴破军、冷铁衣之流又不如她精密,全不知此间的变故。

    明钦幻化出凤凰金翅,冲天而起,掠入云霄间,回头在院子里瞄了一眼,猛扇羽翼,势如流星急电,不可阻遏。

    磐石城比不了玉京城那般阔大,从烟水别业到江家老宅并没有多少路程,明钦鼓荡羽翼,宛如穿云的巨隼,过了顿饭功夫,便循路赶了回来。

    江家老宅由江姬派了王宫黑衣守卫,侍卫统领揭阳龙颇是个不弱的角色,明钦翩然降落立时惊动了府中的护卫,四面布防,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式。

    待看清是明钦和江水心回来,为首的黑衣才斥令撤去阵势,将两人迎到客厅。

    这时天未大亮,江夫人和小镜都宿睡未醒,江水心让丫鬟通传了一声,江夫人得到消息,匆匆披了件衣裳,脚步匆匆的下了楼。

    “钦之,心儿,你们总算回来了。老爷呢?”

    江水心是她的掌上明珠,那是不必说了。明钦这些天陪她们母女一路跋涉,甚得江夫人的信赖。两人都不在身边,她便有些寝食难安,好在小镜乖巧懂事,陪在身边颇能分忧解闷。

    江夫人见两人平安回来,自是欢喜不尽,眸光一转,不见江沛风的影子,不由脸色微变,泛起不妙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559章 其乐融融

    江沛风是绝顶重要的人质,明钦连莲香都带不出来,阴无涯和墨玉夫人岂会容许他搭救江沛风。

    两人行色匆忙,江水心也没有机会多问,这时见江夫人问起,想到是丢下父亲,独自逃生,面颊一热,惭愧万分。

    “义父让阴姬的父亲派人抓去了,此事须得尽快知会湄姐,请她调兵遣将前去搭救。”

    江水心两度被阴无涯的亲信擒捉,她一回来,阴无涯的举动便瞒不了江家。江姬身边有上邪教的高手,应该可以和天刑宗、兵燹宗匹敌,这事交给他们再合适不过。

    明钦人单力薄,虽然救不出江沛风,对江家也算仁至义尽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夫人隐隐觉得事情关系重大,必须得找江姬商量对策。

    “那个阴姬真是坏透了。”江水心忿然道:“原来在路上截杀咱们都是他们父女的主意。阴老道纠集了许多旁门左道,想拿住我和爸爸要胁大姐,多亏钦之机敏,我俩才逃脱出来。可恨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没办法救出爸爸。”

    “看来我得进宫一趟,让你姐拿个主意。”

    江夫人听明原委,也觉得甚是棘手。江家本是寻常商贾,没有攀龙附凤的奢求,只缘江姬皈依了上邪教,得到象主的宠幸。江家才跟着水涨船高,生意越做越大。

    江夫人虽知长女和阴姬不对付,却不知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江姬安排他们出国定居,本是顾虑到有人会对他们不利,江沛风夫妇和江水心都不通术法,遇到旁门左道可是防不胜防。

    江夫人在异国数年时常挂念女儿,这次趁着江姬身怀有孕回来探视,谁知遇上这段坎坷。

    这么要紧的事托人传话恐怕说不明白,江夫人觉得还是亲自进宫一趟比较好。

    “好啊,我陪娘一起去。”

    江水心独自逃回正感心中不安,闻言顿时跃跃欲试,母女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江夫人看女儿衣裳皱巴巴的,颇有风尘之色,抓起她的玉手关切的道:“你们去了这么久,饿不饿,累不累,我让后厨做点汤面,趁着天光未亮,你俩先去睡一觉,恢复点精神。”

    江水心掠了掠发丝,摇头笑道:“娘,我不累。我要陪着你。”

    “傻丫头。”

    江夫人满目爱怜的帮她抹去脸上的烟尘,“咱们也别站着了,你俩等着,我去弄点吃的。”

    方才江夫人追问江沛风的下落根本顾不上落座,明钦和江水心无功而返,当然也不好意思坐下,现在事情说定,江夫人才醒悟过来,两人这段时间没吃几口东西,明钦更是连场大战,一路疾飞,多少有些疲累。

    闻言便不推辞,在松软舒适的连椅上坐定。江夫人穿了一件轻软的中衣,发髻蓬松,丰腴的身段隐约可见,显得风韵十足。她在明钦面前也不甚避讳,整理着衣饰往后厨去了。

    明钦想起多日不见的小镜,江夫人步履匆忙,又值深夜,大概没有叫她起来。否则这丫头那么黏人,焉能沉得住气。

    “心儿,你坐。我去看看小镜。”

    “我跟你去。”

    江水心精神甚好,不耐枯坐,忍不住想去凑个热闹。

    明钦哑然失笑,心说:‘你跟小镜又不熟,跟去做什么’。

    这会儿没功夫和江水心饶舌,当下不置可否,举步往楼上走去。

    江水心快步跟上,饶有兴致地道:“老实说,你跟小镜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记得明钦说起过他和母亲失散多年,纵然有个妹妹,彼此应该颇为生分才是,而小镜对他的依赖简直异乎寻常。再者小镜的神态语气虽然带些稚气,两人从外表还真看不出谁大谁小。

    明钦和小镜的关系还真有些莫名其妙,根本无从解释,随口道:“跟你差不多。”

    楼上有卧房数间,大都一团漆黑,也不知道小镜住哪间。惟一开着壁灯的卧房大概是江夫人住着的。

    “看来只能一间一间找了,比比看谁先找到。”

    江水心颇有几分天真未泯,她对明钦放下了戒心,不由将真实的一面表现了出来。

    “算了。”

    明钦急忙拽住江水心的手臂,“天还没亮,让她多睡一会儿。”

    江水心瑶鼻轻皱,心头微生醋意,撇嘴道:“哟,你这个做哥哥的还真是体贴,你不见她就下楼去吧,我还看看这个小妹子呢?”

    说着挣开明钦的手掌,真得挨个推开房门查看起来。

    明钦拍了拍脑门,对于江水心这种执拗的个性还真没什么办法,好在这等小事还无伤大雅。

    “哥哥——”

    不知何时,小镜悄无声息的站到门口,望着明钦的身影满怀犹豫地唤了一声。

    明钦心头一喜,原来小镜和江夫人同室而眠,相互作个伴,早知道多问一句,可免去许多周折。

    小镜中夜醒来,看卧房的灯亮着,却不见江夫人的踪迹,接着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话声,忍不住出来看个究竟。

    “小镜,是不是吵醒你了。”

    明钦松了口气歉然一笑,小镜身上藏着一个妖灵,他本想传授一些术法,让她能够免受其害。但晏轻舞好像不是很上心,他很怕离开的时候妖灵出来作祟,加害于她。

    小镜眼圈微红,带起一阵香风扑入明钦怀里,梦呓般地道:“哥哥,我是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你回来看我了吗?”

    “当然。”明钦笑着拍了拍她的香肩,“在这里住得怎么样?还算习惯吧。”

    小镜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乾娘待我很好。就是有一点想你。”

    明钦脸颊微热,小镜穿着柔软的睡袍,贴在身上几乎能感觉到她香滑的肌肤,小镜看似娇弱,肌骨却甚是丰腻,饱满的胸脯压在胸前沉甸甸地,感觉很是美妙。

    江水心从房间里退了出来,无意中扭头一瞥,就见明钦和小镜神情亲密的靠在一起,脚步重重地在地板上踩了几下,缓缓走到跟前,噙着笑道:“小镜,你醒了?刚才钦之还担心你呢,也不知你住得习不习惯,我娘有没有慢待你。”

    “心儿姐。”

    小镜望着江水心甜甜一笑,“乾爹回来了吗?”

    “没有。”

    江水心想起江沛风脸色一黯,收拾心情道:“不过已经有消息了,天一亮,我就跟娘进宫知会大姐派人救爸爸。”

    “哥哥也要进宫去吗?”小镜抓着明钦的衣襟大为紧张,本来跟随明钦来江家还挺高兴的,以为可以过几天安稳日子,谁知转眼他就寻找江沛风去了,一连数日人影都见不着,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有别的事。

    江水心眯着眼笑了笑,明钦这样一位大高手,又熟悉烟水别业的路径,江夫人对他极为依赖,搭救江沛风怎么能少得了他。

    江水心觉得自己已经够麻烦了,小镜看起来比她还要麻烦,不过小镜生得美貌动人,又会撒娇弄痴,纵然没什么用处,单这已经让人疼爱有加了。

    说话间,江夫人做好了面食找了过来,一看小镜也站在门口,微笑道:“你这丫头怎么也起来了,还好我做的多,你们三个都下来吃一点吧。吃饱了好好睡觉,先养足力气再说。”

    江水心嘻嘻笑道:“我娘可不常下厨,你俩运道不错,一起去尝尝娘的手艺。”

    江夫人面庞微赤,抬手在她香臀上拍了一记,赧然道:“臭丫头,就你话多。”

    江水心咯咯一笑,挤到明钦和小镜中间,一手拉住一个,“走吧,弟弟、妹妹,别说我没关照你们,呆会儿可要吃饱哟。”

    江夫人家室富足,养尊处优,仆从众多,大概很少自己下厨,厨艺想必也不是很好。这次回有鼻国,厨子当然得重新礼聘,眼下未得安定,江夫人只得勉为其难,自己做着吃。

    几人一溜烟下了楼,围着餐桌坐定,只见桌子上放着一个玉盘,上面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江夫人没将小镜计算在内,笑道:“钦之和小镜先吃,我再去给心儿盛一碗。”

    三人中只有江水心是亲生的,委屈她一下,面子上好看,明钦和小镜也不会太过尴尬。

    “别,心儿姐刚从外面回来,肯定很累了,让她先吃吧。乾娘你也坐,我去盛饭。”

    小镜慌忙站了起来,跟着江夫人往厨房跑去。

    一个人可能心思单纯,不懂人情险恶,但只要真诚善良,直觉会引导其做出良心所安的事。温、良、恭、俭、让诸般品质便会由此而生。

    真与伪的分别并不在外表行迹上,而在于内心的认识。一切从性情中流露出的,便是真的。迫于环境勉强去做的,就是伪的。同一件事,在有的人是虚应客套,有的人却是真诚淳朴,荀卿、孟子各执一端,遂有性恶、性善的异说。

    若求良心所安的话,自然是存善念,行善道。作恶不但要受律法的制裁,还要遭受冥神的诛戮。(冥神的有无非凡人所知,假如没有可以无论,假如有的话,当然以赏善罚恶为职事。冥神和天道似是而非,天道‘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不为任何意志左右。冥神则是三界的高等灵类,职司类同凡间的官府,只不过能力有所扩展罢了。)

    冥神虽然不像传扬中的聪明正直,也不尽是昏聩无用,冥神的法力远胜凡人,神司的能力自然也较凡间官府优胜,所以果报之说有准有不准,就像凡间律法不尽公正严明。但惩恶扬善归根到底是人类的前途命运所系,倘若恶业膨胀到不可遏止的地步,人类覆亡、宇宙毁灭便是可以预见的事。

    所以不论三界的天庭,还是凡间的官府都是以赏善罚恶为职事的,四灵的灭亡虽然在传说中,世间王朝的覆灭却是屡试不爽的。

    是以作恶始终处于人类的对立面,惶惶不可终日,良心如何能够安稳。

    人类不同于禽*兽的地方就是有一种世代相传的道德教化,扩展于全社会。人类欲求内心的安定,便会自觉遵从这种教化,形成种种良善的品质。反之,与这些品质背道而驰的言行便违戾了光明正义,不敢明白揭示。

    尽管在事实上,随着人与人之间竞争的加剧,一部分人会使用非正义的行为攫取一些私利,但整个社会的秩序总是要靠光明正义来维持,于是这类人就成了言行不一的伪善。

    当伪善的人一天天多了起来,世间的秩序不能维持,终会酿成大的祸乱。无可计数的人随着战乱死去,社会的环境变的宽松一些,谋生较易,世间便又能恢复良好的秩序。

    孔子说,‘上智与下愚不移’。大约世间绝大多数人,总不免受环境的影响,随波逐流,环境越是恶劣,人们受到的毒害越严重,越难保持良好的品质。

    换而言之,倘若周遭的环境较为宽松,人们可以遵从良心安适去生活,所谓良知、良能自然会显现出来。

    曾子说,‘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可见性善、性恶都非确论,像曾子这样的圣贤还需要三省吾身、战战兢兢,避免行差踏错。儒家特讲慎独,可知人生本是一种历练,须得自为约束,怨天尤人,全然无用。

    明钦见小镜这么懂事,觉得很欣慰,看来她虽然丧失了一点记忆,并不影响智力,不然的话可就麻烦了。

    “你这丫头,慢一点。”

    江夫人和小镜相处了两日,便觉得她比江水心省心得多,倘大宅子里也没有个熟悉的人说话,有这么个乖巧伶俐的女孩倒可稍解寂寞。

    明钦将阳春面端了下来,看着成色还不错,卤蛋、肉片、香葱、青菜,林林总总放了不少,不知道味道如何。

    江水心伸长了粉颈往厨房那边望了望,拿起筷子夹起面条往明钦碗里拨去,凝着娥眉笑道:“你多吃点。”

    “不用了,已经很满了。”

    明钦看她笑得甚是勉强,疑心江夫人厨艺不佳,江水心不愿吃她做的饭,才有这种动作。不过江夫人给两人盛得极多,江水心夹了两筷便拨不动了。(未完待续。)

第560章 刻不容缓

    过了片时,小镜端着满满一碗汤面从厨房出来,江夫人笑吟吟地跟在后面。

    江水心听到响动,连忙将瓷碗移到自己身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味道怎么样?”

    两人在对面坐下,江夫人往明钦和江水心碗里瞄了两眼,殷勤地询问道。

    明钦夹了些面条菜叶尝了尝,觉着咸淡适中,口感还不错,他的味口偏于清淡,毕竟是修道之人,对肉食并不特别热衷,只是到不了僧侣不食荦腥的地步。

    至于火候拿捏并无特别的讲究,江夫人本非专门厨师,能有这种水准明钦已觉得相当不错。或许江水心山珍海味吃惯了,口味比较挑剔。

    “挺好。”

    明钦笑了笑,大口吃了起来,他这两天耗费了不少力气,能有这么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自是很惬意的事。

    修行之人的耐力要比凡夫强胜许多。凡夫一日三餐,几乎不可或缺。道家行辟谷之术,能数日不食。但修士和常人同样都需要能量的补充,这是无甚差别的。即便有一流餐风饮露的仙人,也未尝禁绝饮食。餐风饮露类同于妖怪吸食日精月华,这是一种炼功的法门,而并非以此代替日常饮食。当然,仙道的饮食和凡人多有不同,‘蝍蛆甘带,鸱鸦嗜鼠’,人吃五谷,万类的饮食本就各不相同,无非是从其所好。仙道虽从万类中来,飞天遁地,禀赋已大不相同,可说别是一族,饮食自也与人类有异了。

    “乾娘,我盛得太多了,你吃一点吧。”

    小镜这回把汤面都盛了出来,发觉没有江夫人的份,让她眼巴巴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你快吃吧,乾娘怕胖。你们年轻人精力消耗的快,应该多吃点。”

    江夫人看明钦狼吞虎咽,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显得甚是开心。眸光转到江水心身上,笑眯眯地道:“心儿,你看钦之和妹妹吃得多快,你做姐姐的可不能挑食。”

    “知道了。”

    江水心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瓷碗里飘出阵阵扑鼻的香气,颇能牵动饥肠。她夹起一块肉片尝了尝,觉得和往时的味道不甚一样,又拨了口面,嚼着果然清爽可口许多。

    “娘,这面是你做的吗?怎么厨艺见长啊,都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这趟出去还没三天呢?”

    江水心啧啧称奇,江夫人素来觉得作为一个贤妻良母厨艺不好是莫大耻辱,可惜她于此道没什么天赋,实践的机会又少,江水心又经常拿她和大厨相比,打击她的自信,导致她烹饪的功夫每况愈下,只好藏拙了。

    “哪有?我的厨艺向来如此。可能你今晚比较饿吧,而且平常太挑食,你和小镜年纪差不多,你看她皮肤多好,头发也有光泽。你若是再不改掉那些坏毛病,当心丑的嫁不出去。”

    以前江水心总把自己的挑食归罪于江夫人厨艺不佳,江夫人心怀惭怍,教训起她也难以理直气壮。这两天和小镜一起住,厨师还没有延聘,只能自己动手。阳春面是她比较拿得出手的面式,这两天顿顿都做这个,以免在小镜面前丢丑。

    小镜日夕跟在身边,饶有兴趣地虚心讨教。江夫人好为人师,当即似模似样的教导起来,小镜沾手就会,做出来的汤面颇为鲜美,水准远在江夫人之上。

    江夫人疑心她谙习烹饪,嫌自己做饭不好吃,不便明说,所以才假装求教便于动手。江夫人暗赞小姑娘懂事,也不点破,便跟在小镜身边打下手,暗中偷师。

    虽然无缘学习别的菜式,江夫人在汤面上倒是越来越得心应手。此番可谓是技惊四座,扬眉吐气了。

    江水心不服气地瞄了瞄小镜,发觉她肌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发质丝滑如绸,光可鉴人,这时解散开来,几乎垂到腰际,确实人所难及。暗骂了声,“小妖精”。

    美人如名花,相聚一堂,没有不争芳斗艳的。江水心自思,“我从小锦衣玉食,什么好吃的没尝过,怎么反而不如一个山野丫头”。

    “妹妹,你皮肤这么好,可有什么养护的仙方吗?”

    小镜怔了一怔,俏脸微微涨红,羞涩的摇摇头。

    江夫人笑骂道:“哪有什么仙方,你别老这个不吃,那个不吃,自然就好了。”

    “那可不一定。“江水心振振有辞地道:“大姐倒不挑食,我看一样不及小镜。人家这属于天生丽质,跟挑不挑食没什么关系,对吧,小妹子。”

    “我……我不挑食的。”

    小镜紧张地瞄了明钦一眼,仿佛要证明什么似的,埋头大嚼了起来。

    “慢点,别咽着。”

    明钦关心的提醒了一句,江夫人管教女儿他没意见,殃及池鱼就不好了。

    小镜嗯了一声,她饭量颇好,吃得也快,过不片刻,就吃了个底朝天,将面汤喝的一滴不剩,拿出手帕抹了抹嘴,挪步坐到明钦身边,小声道:“我吃完了。”

    江夫人往窗外看了看,天色已经朦胧透亮,起身收拾着碗筷道:“你们去楼上睡一会儿吧,天亮了我再叫你们。”

    “不用了。是不是把揭统领叫过来,让他准备车驾。我和心儿回来,必然会惊动烟水庄的看守。去迟了恐怕他们将义父提前转移,王宫虽然防守甚严,想必揭统领是有办法进入的。”

    明钦知道江沛风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总得让江姬拿主意才行。江夫人忧心如焚,所以要等待天明无非是害怕王宫不易进出,揭阳龙是黑衣统领,至少通传一声还是办得到的。

    “钦之所言在理。我这就去叫揭统领。”

    江夫人听明钦这么说,可谓正中下怀。当下再不迟疑,推开门找侍卫传唤。江水心一见马上要走,生怕将她落下,顾不得细嚼慢咽,吃的卟喽有声。

    “哥哥,我也想去。”

    小镜抓着明钦的衣角依依不舍的道,这回进宫江夫人和江水心都要去,明钦大概也会陪同,她自然害怕独自留下来。(未完待续。)

第561章 入宫省亲

    明钦有些埋怨晏轻舞,他们来王城又不是游山玩水,实在不适合将小镜带来。她抹不开脸也就罢了,来到王城就一撒手把小镜推了过来,王宫将有一场可以预见的大变,肯定比江家老宅凶险的多。

    明钦虽然不放心将小镜留下,带去王宫似乎更加危险。归根到底,还是晏轻舞不该带她来,可惜她和杨再思跑得踪影全无,想要兴师问罪都找不到。

    江夫人找了个侍卫去传唤揭阳龙,过了片刻,揭阳龙步履匆匆的赶至,在门外恭身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揭统领,请进。”

    江夫人将揭阳龙召进客厅,踌蹰道:“我想进宫一趟,和湄儿商量点事情。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揭阳龙忙道:“回禀夫人,这时宫门未开,纵有江姬娘娘的手谕,宫中侍卫也未必肯放行。等到天亮以后,应该没什么阻碍。”

    最近森江带兵进城,横行无忌,王宫防守十分严密。江夫人虽是江姬的母亲,也没有中夜进宫的道理。江姬是象主宠姬不假,但宫中还有阴秀寰和她分庭相抗,她也调动不了宫门侍卫。

    “这样吧,你先去准备车驾,咱们早点起程,哪怕在宫门外面多等一会儿,总好过在家中枯坐。”

    揭阳龙的顾虑本在江夫人的意料之中,她得明钦提醒,觉得还是提早上路比较好,等到天光大亮,人多眼杂,不免遭人耳目。

    “卑职遵命。”

    揭阳龙得过江姬的提拔,护卫江家可算尽忠职守,江夫人的命令他自然不敢推阻。

    “钦之,你跟我一起进宫吧,我是个妇道人家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事还得你和湄儿拿主意。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江夫人不知阴无涯烟水别业的实力,江水心尽管两次逃出生天,但她不是仙道中人,哪能看出兵燹宗、天刑宗一干高手的深浅。只有明钦才能说明虚实,此行少他不得。

    “义父生死未卜,我自当尽力。”

    明钦无可推脱,他正想窥探一下上邪教的真正实力,也好有一个心理准备。

    权力斗争未必有什么正邪之分,甚至各方都会用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明钦亦有他的立场,只是和各方都不尽一致,如何让事态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便是煞费苦心的事。

    “我想把小镜也带去,丫头胆子小,身边没个熟人我怕她哭鼻子。”明钦抚着小镜柔滑的秀发爱怜的道。

    “哥哥……”

    小镜心生感动,眼圈微红,靠到明钦肩头像只温顺的小猫。

    “真会装可怜。”

    江水心菱唇微撇,暗自腹诽。不过明钦似乎很吃这一套,比起对她的态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难得你们兄妹感情这么好。”江夫人沉吟道:“小镜留在家里确实让人不太放心。我本说让她跟着一起去呢?”

    这话倒也不是顺水推舟,这两天江夫人和小镜朝夕相处,感情大见亲厚,颇有母女的情份。

    “好了,快去换件衣裳,别着凉了。”

    明钦拍了拍小镜的香肩。她身上还穿着睡袍,乌发披散,还没来得及打理。

    “我也去。”

    江水心放下碗筷,抹了把嘴,她的衣裳也脏的不行,皱巴巴的甚是难看,江夫人忙着做饭,也没有着意修饰。

    如今马上就要出门,三人慌慌张张跑回楼上梳洗收拾,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那边揭阳龙已经将车驾备好,她们才打理的焕然一新,风采翩翩的走出来。

    江水心和小镜都穿着织工精巧的百褶裙,江水心画了精致的妆容,更显得明眸皓齿,容光照人。小镜则是清汤挂面,不施脂粉,不过看起来更加温柔可亲。

    江夫人罩了一件墨绿色的褙子,乌鬟如云,珠花点缀,凤钗摇曳,透着一股雍容华贵之气。

    她是江姬的母亲,进宫探视女儿,自然不能打扮的太过寒酸,让人笑话。

    “怎么样,我和小镜像不像一母双生的姐妹?”

    江水心捏一把描金小扇,揽着小镜的香肩得意洋洋的走到明钦面前,意思让他品评个高下。

    明钦哑然失笑,平心而论,江水心也算眉目姣好,但和小镜一比,自然相形逊色。

    “钦之要不要换件衣裳。家里不知有没有准备男子的衣装。”

    江夫人注意到明钦衣服不甚光鲜,但江家没什么年轻男子,纵然有江沛风的衣装恐怕他也未必能穿。

    明钦的灵气袋里倒收藏了几件质地精良的衣袍,像天女门的天孙锦,晏轻舞送的圆领袍,都是价值不菲,非寻常皮布可比。

    但他出门行走,还是短衣窄袖比较方便,况且天孙锦这样的宝衣,本身就带着天女门的印记,遇到识货的一眼就能看穿他的身份。

    “乾娘可别小看我这身衣裳,虽然样子不甚好看,好处可大着呢?”

    明钦哈哈一笑,在胸前随手一拂,只见光华流转,霎时变了颜色。先前看着是普通的麻布衣服,转眼变成淡青色,质地顿时柔滑了许多。

    三女看得目瞪口呆,小镜掩口叫道:“哥哥的衣服会变呢?”

    “你们帮我看看,哪种颜色好看。”

    明钦说着引动神游镜中的五德转会之力,衣服的颜色不断变化,赤、橙、黄、绿、青、蓝、紫,五光十色,不一而足。

    其实这不过是他用镜相幻化出来的,神游镜伽持在身上,本身就像是一件衣袍,只是无有形质,他的衣服虽然无甚特异,却可以让镜相投射上去,化作实质。

    几人玩笑了一会儿,明钦将衣服的颜色稳定在水灵的蓝色上。乘着熹微的晨光走出客厅,揭阳龙率领一众黑衣严阵以待,庭院中停着两辆银灰色的巨象车,铁甲坚厚,看起来卓有气派。

    揭阳龙将府中的黑衣分作两队,一队留下来看守府宅,一队坐进巨象车当先开道,江夫人一家则坐进后面的仙车,车夫之外还有两个黑衣随车保护。

    巨象车缓缓驶出府门,其时天未放亮,街道上一马平川,少有行人。巡夜的象兵收起队伍返回兵马司应卯,早起的商贩打出招牌开始一天的生意,王城中的一切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未完待续。)

第562章 神汉严威

    江夫人母女和小镜梳洗打扮耽搁了不少功夫,赶到王宫的时候已然天光大亮,正撞着侍卫换防,揭阳龙上前说明来意,他是江姬宫中的侍卫,在王宫不是什么生疏的面孔,虽说对宫中的黑衣不能个个都认识,宫门侍卫多半认得他。

    听说是江姬的母亲入宫探视,几个侍卫倒不敢故意刁难,顺顺利利地放了行。

    揭阳龙的手下都是宫中黑衣,熟悉路径,不过王宫禁苑可不能驾着仙车横冲直撞。巨象车放缓速度行了一段道路,在内院外面停下,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里面就是象主的寝宫,住的都是各宫妃姬。一般没有象主的召唤,外臣是不能随意出入的。

    “夫人,可以下车了。”

    一众黑衣纷纷跳下仙车,揭阳龙上前拉开车门侍立一旁。仙车只能驶到这里,江夫人尽管离开有鼻国已有数载,对王宫并非完全陌生。微一点头,招呼江水心、明钦一同下了仙车。

    揭阳龙指挥车夫将巨象车停靠道旁,扣住朱门上的铜环拍了几下,过了半晌,才有一个睡眼惺忪的内宦将宫门打开少许,探出脑袋往外面查看。

    “谁呀?大清早的从哪来呀。”

    “我是江妃宫中的侍卫,这位是江夫人,特来探视江妃,望公公行个方便。”

    揭阳龙摸出腰牌递了过去,他看这守门的内宦有些面生,也不知是从哪里抽调来的。

    那人拉过令牌翻来覆去看了看,瞄了江夫人一眼,点了点头,摆手道:“进来吧。”

    揭阳龙揣回令牌引着众人往江姬住着的宫院行去,离远了才道:“最近宫中宦侍的调动有些厉害,好像忽然多了不少陌生人似的。”

    他是说者无心,明钦听在耳中,却明白这种调度必是他人有意为之,江夫人进宫的消息恐怕很快就会传到有心人耳中。

    这时天色尚早,内院中颇为悄寂,江夫人旧地重游,大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和江水心小声说着话,流露出不少感触。

    到了江姬的宫院,正有几个太监、宫女在院中洒扫,江姬素有早起的习惯,揭阳龙找人通传了一声,过了片刻,便有江姬的贴*身宫女迎接江夫人母女过去。

    “娘和心儿怎么来了?”

    江水湄心思缜密,察觉到江夫人来得蹊跷,猜想必是遇到难事。

    “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

    江夫人眼见江水湄身边侍立着几个宫女,此事关系到阴姬父女,不便直言相告。

    “我要和娘说说话,用不着你们伺候,都下去吧。”

    江水湄心领神会,摆手让宫女们都退了出去,阖上房门。

    “爹他回来了吗?”

    江夫人摇了摇头,叹道:“你爹出事了。”

    明钦微觉讶异,照说江水竭已经找到了江沛风,虽然被墨玉夫人的九莲火逼退,劳而无功,江水湄不该无所知闻才是。莫非江水竭受伤很重,一直没有回来,或是怕江水湄担忧,隐瞒了真相?

    “哦,对了,这事钦之知道的最清楚,让他跟你说吧。”

    江夫人对阴姬父女的情况知之甚少,不知如何向江水湄说明。

    明钦点头道:“这次截杀江家都是阴姬的父亲阴无涯一手策划,他召集了许多旁门左道,有兵燹宗、天刑宗之类的魔道中人,现在抓住了义父,应该是想用来要胁你。”

    “阴无涯竟敢如此猖狂。”

    江水湄勃然变色,摸出一块灵犀佩安慰江夫人道:“娘你不必忧心。我这就找人解救爹。”

    江夫人微喟道:“湄儿你也别太生气,当心动了胎气。”

    他们一家三口这次回国是听说江水湄怀有王嗣特地赶来看望。上次见面江水湄的腰身不甚明显,江夫人挂念丈夫的安危,竟然把这茬儿忘了,江水湄离去之后才想了起来。

    这回进宫便惦记着此事,江水湄穿着鹅黄色的宫裳,显得有些宽松,仔细看来,确实略显丰隆,江沛风固然要紧,但江水湄腹中的胎儿更不能有丝毫闪失,否则江家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江水湄呆了一呆,俏脸臊得通红,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在灵犀佩上拨动了两下,祭出符信,过了片时,玉佩中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江姬,什么事?”

    江姬深吸了口气,故作平静的道:“神使,我父亲被阴无涯抓去了,希望你派人去救他。”

    那人沉默了一下,缓缓道:“知道了。眼下你最好不要跟阴姬父女起冲突。弥罗神光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阴无涯不过是个左道术士,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明钦耳目聪敏,听江姬称那人为神使,想必是上邪教中的重要人物。而且他的注意力全在弥罗神光扶植的森江身上,不怎么将阴无涯放在眼里。

    “但是阴无涯抓了我的父亲,他已经在对付我了。难道还要坐视不理吗?我父亲现在很危险。”

    江水湄对神使的话有些不以为然,连连追问,话音中透着急切的味道。

    “混账,你要相信上主,上主无所不能,无所不在,你是上主的信徒,应该效忠于他的无上伟业,你们全家的荣华富贵都是上主赐予的,就算有所牺牲也是值得的。听明白了吗?”

    神使见江水湄竟敢质疑她的决定,顿时颇为恼怒,当即不留情面的一顿训斥。

    “大姐,这人是谁呀,怎么这般不讲道理。”

    江水心按捺不住,忿忿然插起话来。

    “心儿不得胡言。”

    江水湄微吃一惊,急忙用眼神严厉的制止她。

    “江姬,你身边怎么还有旁人。倘若泄露了我教的机密,本使都保不住你。”

    那人大为不悦,作为神的使者,在教中俨然是上主的化身,江水湄跟他通话竟然不背着人,简直是对上主的亵*渎。

    “神使息怒。这是我妹妹心儿,她也是本教信徒,并非不相干的人。”

    江姬皈依上邪教后甚得神使器重,全家都跟她一同成了上邪教的信从,只是不像她这般虔诚罢了。

    “这样吧,你有空到我这里来一趟,你虽然贵为王妃,也不可荒疏了功课。”

    神使语气稍和,安慰她道:“当然,上主慈爱众生,不会让任何一个信众轻易牺牲,而牺牲乃真正信徒的本份,检验你是否虔诚的标尺。你父亲的事本使会想办法的,你不必忧虑。”

    “是。”江水湄忙道:“江姬诚心皈依上主,甘愿牺牲一切。”

    神使轻哼了两声,掐断了符信不再多言。

    江水湄长吁口气,盯着江水心怒气冲冲的道:“心儿,你真是放肆。谁让你在神使面前口无遮拦,你这样会害死我知道吗?”

    江水心委屈地道:“是那人说话太气人嘛。”

    “臭丫头,你还敢犟嘴。”

    江水湄在神使跟前憋了一肚子火,江水心不明就里,稀里糊涂成了她的出气筒。

    “好了,心儿不懂事,湄儿你多担待她一些。”

    江夫人见两个女儿当面争吵起来,一个面红耳赤,一个泫然欲滴,登时心中酸楚,眼圈不由红了。

    “咱们还是商量商量怎么搭救义父吧。看你们把乾娘都气哭了。”

    其实明钦也不觉得江水心有何过错,她无非是看姐姐受了委屈,代为不平罢了。但上邪教势力广大,又是江水湄的靠山,如何能够得罪。江水心不知这一层关系,反而将江水湄推到极其危险的境地。

    江水湄和明钦、小镜都有过接触,况且江夫人就在面前,她找上邪教神使搬救兵自然不必瞒着母亲,想不到多年不见,江水心仍是这般不知轻重,连神使都敢责骂。

    “湄儿,我看这位神使好像不太好说话,不然咱们另想别的办法吧。”

    江夫人哪有什么高明主意,原以为长女贵为王妃,风光无限,谁知到了神使面前,低声下气,话都不敢多说,母女连心,实在不愿让她受此委屈。

    “娘你有所不知。这神使本有两位,一男一女,今天不巧是神汉接话,这人甚是冷峻,不好接近。若是神婆的话,就和善多了。其实咱们上邪教人物众多,上主更是旷古绝今的大圣人。娘和心儿须得知道,上主是上主,神汉是神汉,不可因为神汉不晓事理,对上主有不恭之念。稍时,我亲自去分坛一趟,若能见到神婆,她宅心仁厚,必会派遣高手搭救爹爹的。”

    江水湄入教多年,地位虽非绝高,资历却也不浅,对上邪教的人事颇为熟悉,尽管对神汉的为人不以为然,但她能有今天完全出于上邪教的扶持,自然不敢稍有悖逆之心。

    “原来如此。但愿那神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江夫人略感放心,旋又疑惑道:“湄儿,这神汉、神婆难道不是一对夫妻吗?”

    “娘你说笑了。”江水湄哑然失笑,解释道:“上邪教就如同中土的佛教,教中人物都是出家人,神汉、神婆就像是佛门的和尚、尼姑,咱们在家人则如佛同的居士,只是教义多有不同罢了。”

    “是这样。”

    江夫人一家名义上虽然皈依了上邪教,对教义却不甚了解,江夫人一听神汉、神婆,难免顾名思义,以为是一对夫妻。

    “我先安排你们住下,晚上我到分坛一趟,有了切实的消息再说。这段时间象主卧病在床,我白天要过去照应,你们就呆在宫院里,不要胡乱走动,尤其是心儿,娘你帮我盯好了,别让她出去闯祸。”

    江水湄虽是王妃,在上邪教中却得听神汉的指令,弥罗神光是罗刹国的国教,势力遍及诸天,堪称上邪教的劲敌。森江得弥罗神光的扶植,若是让他继承了象主之位,纵然不会驱逐上邪教的势力,亦难保持现在的声望。

    神汉作为有鼻国教坛的坛主,自然将森江视作大敌,至于阴无涯纠集几个魔道宗派,和上邪、神光这等波及诸天的大教派相比,简直是萤烛之火,米粒之光,一根手指都能捻灭,根本无足轻重。

    江水湄交待了几句,便带着两个宫女离了宫院。江夫人未料到有此周折,虽然万分焦急,奈何神汉不愿和阴姬父女撕破脸皮,一切还有待江姬从中斡旋,江夫人也是束手无策。

    “你们昨晚都没有睡好,现在湄儿又不在,不如先去睡一觉吧。”

    几人得了江水湄的严令,不能离开宫院,且又无处可去,宛如笼中之鸟,补一个回笼觉倒是不错的主意。

    江水心受了一顿斥责,大失颜面,闷闷不乐,昨晚只睡了一小会儿,听江夫人一提,顿觉困意涌来,哈欠连天。

    江水湄的宫院中自是器用周备,桩桩件件都价值不菲,几人进了江水湄的卧房,只见睡榻宽阔,躺上三五个人毫无问题。

    江水心踢掉鞋子,老实不客气的躺了上去,江夫人在她腰胯上拍了一记,笑骂道:“你这丫头,躺得当不当,正不正,也不知跟钦之和小镜留点地方。”

    明钦微觉尴尬,讪笑道:“我不怎么困,随便找个地方打坐就行。你们睡吧。”

    床榻虽然够大,若让江水湄回来看到他睡在上面还不知怎么想,毕竟不是亲生的姐弟,这男女之嫌还是要避一避的。

    “要不你去那边的矮榻上歇吧。”

    江夫人也不勉强,这不是在江家,凡事都由她作主,大白天的和一个年轻男子躺在一张床上,知道的他们是乾母子,不知道的还不知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对江水湄的名誉也不太好。

    宫院中房舍不少,自然不缺乏床榻,靠窗的地方就放着一张小些的,大概是平常坐歇的。

    这一天过得甚是平淡,中午宫女准备了饭菜叫几人起来用膳,到了下午便连瞌睡心重的江水心都躺不动了。

    夏天的白昼是颇长的,有几个时辰天气闷热的厉害,三女的盛妆未免有些繁赘,江水心阖上房门,除下百褶长裙,只穿着轻软的中衣,稍时又撺掇着小镜跟她一般打扮,便连江夫人也忍不住脱掉了外面的罩衫,只当明钦如空气一般。(未完待续。)

第563章 奔赴教坛

    江水湄心中有事,天色未黑便赶了回来。卸下繁重的头饰,神情略显疲惫。

    “白天没什么人来吧,我去换身衣裳,这就到教坛见神汉。”

    “要不让钦之跟你一起去,他熟悉阴无涯的巢穴,是个很好的帮手。”

    江夫人担心女儿怀有身孕,行动不便。明钦聪明伶俐,有他从旁照应,多少放心一些。

    “也好。等我一下。”

    江水湄对说动神汉回心转意并无什么把握,万一神汉坚持不肯派人救援,就只有她轻身涉险了,不论如何,明钦都大有用处。

    江水湄返回卧房,过不多久,换了一身短窄的黑色衣裤,满头乌发用一块锦帕缠起,平添了几分英武之气。

    “娘,你们早点歇着吧,我一定会把爹安然无恙的救回来。钦之,你跟我过来。”

    江水湄安慰了母亲两句,无暇多说,招呼明钦一声,转身往阁楼上走去。

    “钦之,湄儿有孕在身,你可要帮我照看好她,乾娘拜托你了。”江夫人拉着明钦的手掌叮嘱道。

    “放心吧。”

    明钦瞄了小镜一眼,微笑道:“小镜,你陪着乾娘和心儿,我很快就回来。”

    小镜轻嗯了一声,虽然有些不舍,但明钦此去是为搭救江沛风,她也没有理由拦阻。

    明钦疾步跑上阁楼,江水湄打开了一扇窗户往外面观望,闻声回头望了一眼,“趁着外面没什么人,咱们从这里出去,不要惊动宫里的守卫。”

    江水湄是象主的宠妃,她要出行自然是前呼后拥,车骑雍容,介时无人不知她去上邪教坛参拜神汉,什么秘密都隐藏不住。她皈依上邪教后学了一些术法,避开守卫全无问题,乘夜来往,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现在天色还没有全黑,但江水湄艺高胆大,她手掐法诀,暗暗提聚灵力,娇躯微微一晃,登时飘然欲起,连忙舒展玉臂,挟住明钦的肩背,两人顿如一片行云,冉冉升到半空。

    明钦在烟水别业见过江水竭施展轻身术,他随手一指,能将灵力传到江水心身上,不用任何外力,使江水心腾身而起,俨然一个修行多年的道术高手。足见上邪教的术法确有过绝于人之处。

    江水湄使用的‘渡虚术’和江水竭如出一辙,只是无他那般高明。挟着明钦多少有些吃力。

    武人的轻身提纵和仙家的腾云驾雾都是世人所俗知的,但其中多有高下之分,就像羽族尽管都有双翅,飞行的能力却参差不齐。而提纵或腾云本身是没有境界的差异的,差别在物种的先天禀赋上。武和道一脉相承,人类的武勇,就如同牛的角,鸡的斗,无非是一种竞争的能力,而这种能力受限于物种的禀赋,丝毫勉强不得。

    仙道能通灵变化,脱离了肉身凡胎的限制,同样的轻身术,武人不过提跃数十步,仙道却能高蹈入云,乘风御影,并非有什么特别的奥妙,而是所凭借的不同罢了。羽族都擅于飞翔,而有燕雀、鸿鹄、大鹏的分别,三者飞翔的原理略无差别,亦是出于禀赋的限制。

    江水湄敢于这个时候出行,就是因为她的‘渡虚术’胜过一般武人的提纵术,对于燕雀可以用弹弓射击,云雁就非弓箭不可,若是鹰隼若非膂力过人就只有望而兴叹,这‘渡虚术’虽不如鹰隼,却在云雁之上,宫中侍卫自然难以察觉了。

    江水湄对她的渡虚术有相当自信,虽知明钦有些本事,论及轻身术应该有所不如,她发号施令惯了,也无心和明钦仔细商榷,便挟着他腾起半空。

    明钦啼笑皆非,他濡染凤凰血脉,幻化金翅之后,还没有遇到神飞术强过他的,向来都是他挟着别人飞遁,虚不受力的被人携飞还是头一遭,倒也落得省便。

    仙界代步的仙车一般有五种速率,马、鸟、水、风、光,除了光速只有象征的意味,其他四种相差不远,当然鸟类千差万别,速度各不相同,仙车也只是取一种区间,颇有上下浮动的余地。

    武人的轻身术能够和奔马一较长短,仙道乘风御云,多半在鸟速至风速之间,比起仙车自然丝毫不慢。

    大约过了不到一刻钟时间,江水湄挟着明钦在一片宏伟高矗的建筑外面降落下来,教坛类似于中土的寺庙、道观,只是保持着特异的风格,和有鼻国一般建筑大不相同。当然,仙界道法昌盛,交通便利,诸天的往来日益紧密,修罗道的建筑在有鼻国并不少见,一座教坛也不甚突兀。

    “钦之,你先在外面等我。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有了江水心的前车之鉴,神汉怒火未消,江水湄也不敢将明钦轻易带入教坛,其实她带明钦过来的用意主要是在搭救江沛风时引个路,未得神汉的准许还是留在外面好一些。

    “那你自己保重。”

    明钦微一点头,江水湄对他远不如江夫人那般信赖,不过他也不是安分守己的人,教坛就在跟前,他有的是手段可以进去,自不须江水湄引领。

    江水湄忧心忡忡,满怀心事,没有注意到明钦异样的神色,点了点头,整理着衣裳往教坛走去。

    明钦远远看她推开教坛的大门,走了进去,神念微转,神魂化作一团流光隐藏到神游镜中,光影飞逝,穿过门缝悄无声息的跟在后头。

    入目是一个阔大的厅堂,空空荡荡的毫无人迹,江水湄游目四顾,正想去别处找寻一番。忽听的一声轻咳,一道黑影从厅堂后面转了出来,他穿着黑色的僧衣,面容枯黄,眼窝深陷,胡须乱糟糟的,胸前挂着一条银链,上面系着上主的徽象,手中捧着一部厚厚的黑皮书。

    “江姬,你可知罪?”

    江水湄闻言身躯微震,脸色苍白无比,螓首低垂,老老实实地道:“女儿知罪。”

    “好,你先把上主宝训背上一百遍,再来见我。”

    神汉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转身上楼而去。

    “是。”

    江水湄不敢抗命,退坐到一旁的座位上,双手合什,眼眸微阖,小声背起上邪教的清规戒律。(未完待续。)

第564章 焉能事鬼

    江水湄素知神汉刻薄寡恩,不通情理,原以为此来定有一番重责,谁知只是让她背诵规戒,自行忏愆,真可算法外开恩了。

    江水湄不敢分辩,只盼诵完规戒后,神汉能稍讲情面,派遣几个神使救出江沛风。

    明钦自幼修行,对三教经典读过不少,虽然对三教圣人未始没有几分心悦诚服,但只是对其伟大人格的崇仰和学识的钦佩,不同于俗世的善男信女,烧香礼佛,求取福报。

    中夏之人不能说没有信仰,只是不像别种宗教那般迷信深重,这种心理实是周公、孔子两位圣人教化的结果。

    周公制礼作乐,以主持礼仪的儒士代替侍奉鬼神的巫觋,一扫殷人好鬼的风俗。孔子从周,深明鬼神之事非人类所易知易明,故而不语怪、力、乱、神。对鬼神的态度非常理性,有‘未知生,焉知死’,‘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的话。

    但世人本有的神道设教并未能革除净尽,因为鬼神究在冥漠之间,非人类所能知其有无,非要说个究竟,难免非愚即诬。且非切近人生的根本问题,庄子说,‘**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孔子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强不知以为知,不能算明智的举动。

    随着人类知识的进步,凡是向壁虚造的诬说久后便不攻自破,徒增笑柄。更有甚者,西人为了维持地球中心说不惮屡施酷刑迫害坚持真理的人士,所谓的信仰岂不是自欺欺人。

    人类作为三界中的弱小生物,在茹毛饮血的时代,环境恶劣,生存艰难,需要一些偶像来作为精神寄托,从呼风唤雨的天神,到德行高尚的先祖,顶礼膜拜,原本无可厚非。

    趋利避害是生存的需要,物类的本能。进而崇拜比自身强大的生物,奉为偶像,求取庇护,此鬼神之所由生,不但于情理上有其必要,在事实上亦属可能。

    但人类要长存不灭,不仅在物质上日益丰富,精神亦有自适自立之道。

    孔子弟子中,以颜回最称贤者。颜回居住陋巷,粗衣恶食,人不堪其忧,而能不改其乐。宋儒每说寻颜回乐处,可谓是善于效法前贤了。要而言之,此精神上的自立是无假外求,无赖于鬼神的。

    有道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君子乐天知命,精神适足,故能坦荡无求,小人心因物喜,情由己悲,一喜一怒都被外物左右,所以总想为精神找一偶像,托庇其下,貌为信仰,实无根柢。

    及到佛法东传,士夫尚能研求经义,探究学理。世俗百姓就只知道烧香礼佛,求取福果。道教为与佛徒相对抗,将老子、庄子一流圣贤,阴阳术数,神仙方术一股脑吸收进来,再剽窃佛经,仿造经义,居然也成了煌煌一大教派。

    嗣后三教并称,宋儒的礼教笼罩于全社会,几乎和宗教无甚区别了。

    古人说,‘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从孔子对中夏的影响来说,确实不算过份。三界族类多不胜数,有的文化高,有的文化低,文化高的必然诞生过一些人格俊伟,智慧渊深的圣人,传授若干弟子,积年累月,逐步达成书同文、行同伦的局面,这就是古人所说的人文化成之功。

    中夏和四夷形貌略似,同种本无疑问,地缘接近,从古亦是同族。嗣后一族出了圣人,受了礼仪教化,文化日益高深,另一种未得教化,和鸟兽同群,原本同族兄弟年月一长便成了风俗习惯大不相同的异族。

    有天道圣人、有人道圣人,天道圣人譬如老子,古人称之为博大真人。老子崇尚自然,以天道为依归,眼光胸怀俱非常人可及。道家有老子化胡之说,虽然荒诞不经,但佛陀的眼光确有和老子媲美的地方。

    《金刚经》中破除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庄子寓言说,蛮、触两国居于蜗牛触角上,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都足以破除成见,自为超脱。

    老子所见至大,故而特为谦抑,戒盈慎满,无狂妄自大之病。

    人道圣人譬如孔子、墨子、约书亚,特别注意人类的命运,宣扬仁爱,希望改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古人说,‘君子不党’。一旦成群结党就失掉了独立思辩的精神,不论佛、道还是墨家,有了严密的僧道组织,便不能容许异议异见,墨家尚贤、尚同,尚贤又是尚同的前提,首领贤明,信徒都遵从他的意志还没有太大的问题。但圣贤不世而出,数传之后不能得人,尚同不依赖首领的人格感化,只能依靠一些清规戒律,就难免迷信日深了。

    事实上圣人的影响力也会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减弱,那时就需要有新的圣人出现。孟子说,‘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太史公著《史记》,也概然以绍明世,继春秋自我期许。

    实际孔子之后影响最大的还不是这两人,而是朱熹。可以说千余年来朱熹的影响已经盖过了孔子。只不过朱熹服膺孔子,自以为继承了孔子的事业。

    宋代以后开科取士用得是朱熹的四书章句,世人对孔子的理解已非孔子的本来面目,而是朱熹解释中的孔子,朱熹可谓是孔子的代言人了。

    有人比较泰西学术认为中夏文化注重因袭,鲜有创造,学术中最辉煌灿烂的是先秦时代的百家争鸣,以后一直难以越出其范围。

    所以像朱子、阳明这样的圣贤,都说自己学问只是对先贤的一种解读,优点是中夏文化有很好的传承性,提起两千多年前的孔子还觉得十分亲切。缺点就是孔子、朱熹、王阳明的面目似是而非,不仔细读他们的书就不知道哪些学说是他们自己创造的。

    是以荣誉都归了孔子,骂名也集于孔子,近人反思文化的缺点,往往归罪于二千年前的孔子,千余年前的朱熹,不知道人都只能对生前的时代负责,一种学说不可能没有流弊,一世人有一世人的责任,总在于后人不断努力修正罢了。(未完待续。)

第565章 神婆

    江水湄双手合什,眼眸微阖,神态虔诚的背诵上邪教种种规戒。

    楼上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江水湄心头微喜,疑心是神汉去而复返,却不敢睁开眼睛察看,免得弄巧成拙。

    过了片刻,那人来到近前,唤了声:“湄儿——”。

    江水湄微微一怔,连忙抬眼望去,只见身前站着一个慈眼善目的老婆婆,她和神汉装束相似,也穿着黑色的僧衣,帷帽包缠的甚是严实,只露出一张脸目。

    “神婆,我爹让阴无涯抓去了,求你派人救救他。”

    原来这老婆婆就是江水湄称道的神婆,江水湄见她现身顿时大喜过望,急忙道出来意。

    “不要着慌。”神婆和声笑道:“我过来就是要告诉你,神汉已经委派神使搭救你父亲去了。”

    江水湄呆了一呆,“这话当真?”

    “你这孩子,神婆还会骗你不成?”

    神婆没好气地白她一眼,郑重其事地道:“诚信是本教的一大规戒,我持戒数十年,可从没有打过诳语。”

    江水湄自知失言,忙道:“神婆不要误会。我救父心切,言语上对神汉多有得罪,实在想不到他会主动派人救我爹。”

    “看来你对神汉有一些误会。”神婆慢条斯理地道:“他这人不苟言笑,似乎有一些古板刻薄,其实却是面冷心热,信教虔诚,否则焉能做到一方坛主的位置。我和他共事多年,最是清楚不过。”

    江水湄松了口气,讪笑道:“神婆教训的是。我和神汉接触不多,难免有些隔阂。”

    神婆点头道:“所以你要经常来教坛做功课,不要因为做了王妃就忘了本教的栽培。”

    “湄儿怎敢。只是这段时间宫中事务繁杂,我很难抽出空来。”

    江水湄避重就轻地道。

    “这里不方便说话。你跟我到楼上来。”

    神婆想和江水湄商议一些机密之事,招呼她一声,转身往楼上走去。

    “神汉让我将上主宝训背诵一百遍,神婆能否稍等半刻,等我完功之后,再随你过去。”

    江水湄对神汉甚是忌惮,呆会儿他回来找不见人,还不知如何发怒。

    “你这丫头,真不知孰轻孰重。正是神汉让我和你商议一些要紧事,功课留着你回宫慢慢做吧。”

    神婆脾气甚好,始终面带浅笑,语声不紧不慢,予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有神婆这话我就放心了。”

    江水湄狡黠一笑,神婆、神汉地位相当,只要神婆肯帮她说话,神汉也没有理由责难。

    明钦原本以为江水湄背诵规戒虽然一段时间,到后园转悠了一圈,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回来看到一个老妇人和江水湄正在谈话,方知这个面色红润的妇人就是江水湄推崇备至的神婆。

    神汉、神婆都是有鼻国教坛管事之人,想必修为不低,好在明钦的神游镜是绝世稀有的法宝,若无特别的禀赋或神通很难窥破他的行藏。

    神婆和江水湄有说有笑,朝着楼上拾阶而登。这教坛修建的恢宏壮丽,楼宇众多,高矗入云,和中土寺庙的格局大不相同,倘若不明路径,还真难找到主事之人的修憩之处。

    明钦缀着两人的身影随意观赏,只见两边的墙壁画满了色彩绚烂的壁画,大约都是上邪教流传的神话故事。

    正行之间,道旁的一扇门啪嗒一声打开,走出一个温文尔雅的僧人,他穿一袭缁衣,身形修颀,容貌颇为俊美,竟是多时不见的江水竭。

    “水竭师,久违了。”

    江水湄远远望见江水竭,不由绽唇微笑,颔首示意。

    她和江水竭有过一些接触,发觉此人谈吐不俗,识力过人,可说是上邪教难得一见的人物。

    “江妃娘娘,今日怎么有暇到教坛来。”

    江水竭合什为礼,瞄了旁边的神婆一眼,若有所思。

    “我爹让阴无涯困住了,我是来搬救兵的。”江水湄说明来意,岔口道:“上回水竭师救了我妹妹心儿,让我们全家难以团聚,真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

    江水竭轻哦一声,淡笑道:“都是教中兄弟姐妹,江妃娘娘不必客气。令尊大人的事,知会一声就可以了。宫中情势瞬息万变,娘娘实在不宜离开太久。还是尽快回宫去吧。”

    “水竭师所言甚是。闻说神汉已经派出神使救我父亲,我和神婆说几句话就回去。”

    江水湄深知上邪教五大神使的实力,江水竭就是其中之一,他能从烟水别院救出江水心,相信搭救江沛风也无太大问题。只是没想到江水竭留在教坛,不知神汉又派了什么神使前去。

    江水竭眉心微皱,不动声色地道:“不知神汉派了哪位神使前去,五大神使奉教主之命经营天人道,这时恐怕都不在教坛。”

    上邪教势力遍及诸天,最为兴旺的当然是在修罗道,神使远不只五位,所谓五大神使只是派往天人道协助各方坛主的,故而五大神使的名号都出自华语。

    江水湄怔了一怔,她听说神汉派出神使前去搭救江沛风,很自然想到江水竭身上,所以便没有细问,岂料江水竭根本不知此事,这就煞费寻思了。

    “神婆,不知神汉调派了哪几位神使?”

    神婆笑着解释道:“水竭师最近受了点伤,所以这回神汉没有派他出马,而是知会了雷震冬、夏雨雪两位神使前去救人。”

    “水竭师受伤了?”

    江水湄微吃一惊,江水竭的修为她是知道了,年纪轻轻便成为经略天人道的五大神使之一,纵然上邪教人才济济,跻身前五十应该不成问题。有鼻国只是炎方小国,真不知什么人能够伤到他。

    “一点小伤,已经不碍事了。”江水竭若无其事地道。

    明钦听的暗暗奇怪,江水竭分明是前去搭救江沛风,和朝云仙子大打出手,却被墨玉夫人从旁偷袭,使用九莲火炸伤。为何此事江水湄竟然毫不知情,江水竭去找江沛风难道不是出自江水湄的授意吗?此事疑点颇多,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未完待续。)

第566章 夺嗣

    “这样吧,我先去烟水别院探一探阴无涯的底细,雷震冬、夏雨雪两位神使,不知何时能够赶到,由我打个头阵,可保江老爷万无一失。”

    前次江水竭在城外找到江沛风的踪迹,谁知朝云仙子执意不肯放人,两人神通较技,未分胜负,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墨玉夫人暗施九莲火,显然想将他和朝云仙子一网打尽。好在两人修为深湛,只受了一点小伤。

    江水竭害怕墨玉夫人落井下石,只好先行遁走,这两天养好了伤势,本想再去找寻,却不知墨玉夫人本是受了阴无涯的嗾使,如今江沛风已然落到阴无涯手中。

    他熟悉烟水别院的路径,再走一遭不过是轻车熟路,就怕阴无涯提前将江沛风藏到别处,那就大费周章了。

    神婆接口道:“水竭师愿意出马,那是再好不过。若能一力救出江老爷,雷震冬、夏雨雪两位神使就不必从远方赶回了。”

    “只是水竭师身上有伤,恐怕对付不了阴无涯手下许多爪牙,对了,我有一个兄弟,颇有一点本事,我让他陪同水竭师前去如何?”

    江水湄担心江水竭寡不敌众,想到等在教坛外面的明钦,希望帮他分担一些压力。

    “多谢娘娘关心。小道独往独来惯了,若是带一个人恐须分心照应,反而不美,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探个究竟。……倘若侥幸救出江老爷,我就将他送往江家老宅,娘娘一身关系甚重,还是早点返回王宫为好,以免得出什么意外。”

    江水竭拂却了江水湄的好意,他不甚赞成江水湄留在教坛,江水湄是上邪教在王宫中的一枚重要棋子,在这种风云际会的时刻不容许有分毫差池。

    “我理会得。”

    江水湄感激道:“那就拜托水竭师了。”

    江水竭微一点头,疾步下楼去了。

    江水湄望着江水竭的背影若有所思,眸光流露出一丝异样的味道。

    神婆冷眼旁观,话中有话地道:“水竭师真是一表人才,可惜他自幼修炼《葵藿仙经》,身世颇为可怜。”

    明钦微微恍然,上回阴无涯和邢道生见识了江水竭的高明术法,推断他修炼的是《葵藿仙经》,看来是一语中的了。

    不过《葵藿仙经》渊源甚远,抄本众多,罗刹国、大摩国俱有流传,只不知江水竭修炼的是哪家路数。这部仙经是皇天神王所创,和天皇帝俊的《金乌宝卷》,地皇祖龙的《山海经》都是至阳至刚的无上神通,威力之强可与八大神族、四灵妖皇相提并论,但由于经卷已然残缺不全,多经后人改窜,稍有不慎就容易引起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江水湄默然无语,似乎对江水竭的遭遇很感惋惜。

    神婆的住所就在近处,走了十多数,推开旁边的房门,开启墙上的壁灯,引着江水湄走了进去。

    明钦紧随其后,他觉得神婆的行止有些古怪,倒想看看她玩什么花样。

    这房间甚是宽绰,器物也都典雅简洁,饶有古意。

    “坐吧。”

    神婆邀请江水湄在靠墙的木桌旁坐下,胡桃色的木桌上堆满了泛黄的经卷,旁边摆着一盏灯檠,“湄儿,象主年事已高,卧病不起,恐怕没有多少时候了。你可得早做准备呀。”

    “神婆放心。湄儿心中有数。”江水湄微觉尴尬,局促不安地道。

    “有数就好。”

    神婆点头道:“咱们上邪教在有鼻国也有数千信徒,介时可以从中选一个婴孩交给你抚养。但是象主的死期不好把握,咱们准备的仍嫌晚了些,就怕象主突然一死,仓猝之间措手不及。”

    明钦心头大讶,听神婆的意思江水湄似乎并没有怀孕,所以要从别处找寻一个婴孩。不知道阴姬怀孕是真是假,两人入宫多年,一直没有身孕,突然间双双有身,本来就有些异常,但是象主好道,身边有不少道术士,有些古老的求子法门也不无可能。

    神婆顿了一顿,接着道:“再者,阴姬怀有王嗣,到时二子争立,恐怕得经过一些考验。咱们胡乱找一个婴孩,万一有个纰漏,那就麻烦了。”

    江水湄忖思着道:“有道是,‘母以子贵,子以母贵’。象主若能封我为王后,我的孩子自然是储君,否则森江身为长子,又手握重兵,和朝臣结连甚广,必定会作乱犯上。我现在担心的是金谷园的态度。”

    “神婆也知道,金谷园和王室关系密切,当年禺狨王招姚象为婿,对他着意栽培。哪知姚象得意忘形,竟然另结新欢,休弃王女。禺狨王大发雷霆,多亏王女求情,才保住了他的性命。禺狨一族在妖族根深蒂固,远非姚象可比。”

    “而禺狨王始终不肯传授姚象无上神通,所以能制他死命。姚象怀恨在心,偏是没有办法。此后历代象主都对金谷园倾心结纳,方能坐稳象主宝座。是以象主一死,不论谁想坐上象主之位,都须得到金谷园的首肯才成。”

    “湄儿所说甚是。”神婆微笑点头,气定神闲的道:“以我之见,湄儿无须畏惧金谷园。金谷园所倚仗的无非是妖圣的威名和家传的神通。自从天庭定下援佛平妖的计策,牛魔王、美猴王、九头虺这些神通广大的妖魔都被削平收伏。妖族势力一落千丈,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鹏魔王、狮狏王、禺狨王虽然还有一些实力,也不敢轻易兴风作浪。如今的仙界,是修罗、夜叉、罗刹、天人这些种族和国家之间的争斗。金谷园不过是禺狨余孽,何足挂齿。御家虽说和王室渊源深厚,也不过是结连一位王子保持现有的地位罢了。御家还能自己另立一个象主不成?有咱们上邪教撑腰,何须怕他什么金谷园?”

    江水湄沉吟不语,神婆说的虽然颇有道理,她却丝毫轻松不起来。上邪教固然是笼罩修罗道的一大教派,但在有鼻国的势力还很有限,金谷园未必会买账。(未完待续。)

第567章 求子

    御家尽管不能另立一个象主,在阴、江二姬、和森江之间支持任何一方,那人都有极大可能坐上象主宝座。

    江水湄和御家关系疏薄,几乎是最不可能得到金谷园支持的。御家对上邪教殊乏好感,对于上邪教扶植起来的江姬自然也大为疑忌。

    神婆感叹道:“湄儿,你进宫也有好几年了,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若能早点诞下王嗣,再有咱们上邪教的支持,王后之位唾手可得,哪里还有这么许多麻烦。”

    江水湄秀颊一红,赧然道:“神婆,象主年事已高,他一心修道,寻觅长生不死的仙方,从不在我宫中过夜,湄儿又有什么法子。”

    “这就奇怪了。”神婆诧异道:“那阴秀寰怎么又能怀上,总是你不肯奉承,讨不到象主的欢心。”

    江水湄垂首无语,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莫非象主有意立阴秀寰为后,所以才让她怀上王嗣?”

    象主为人老谋深算,他放任上邪教和弥罗神光在国中培植势力,又能左右逢源,不被任何一方挟制,足见手腕厉害。他迟迟不立森江为储君,固然是因为森江母亲出身低微,更重要的则是察觉到森江暗中和弥罗神光来往,他对江姬更为冷淡,只是想通过上邪教表示和修罗霸国的亲近罢了。

    倒是阴秀寰无甚靠山,她父亲阴无涯是道门高士,结识过不少三山五岳的修士。象主若不想让有鼻国遭到上邪教或弥罗神光宰制,极有可能立阴秀寰为后,只是他康强的时候大权独揽,不愿给阴无涯安排什么显赫的位置。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咱们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意识到事态的严峻。神婆岔口道:“我上回跟你说的事,你可有仔细考虑过。若能怀上圣子,必得上主的眷顾,莫说一个小小的有鼻象主,就算统一炎方,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圣子?”

    江水湄踌蹰不决,怀疑道:“真的有办法怀上圣子吗?”

    上邪教的圣子也是感应而生的神灵,和佛家的转轮圣王类似。世间种类千差万别,大抵不出湿生、卵生、胎生、化生四种生育方式。

    化生又是境界最高,神灵独有的,三教典籍中屡见不鲜,往往都是从精神感应,而不需要肉身的接触。

    “当然,只要你信道虔诚,自然求无不应。我这里有一尊上主的宝像,你跪在跟前念诵求子经文,这宝像甚是灵验,会保你心想事成的。”

    神婆说着起身打开铜锁缄封的柜子,取出一幅卷轴,就在桌案前面张挂起来。

    江水湄俏脸滚烫,见神婆如此热心,便不好意思拒绝。她得知阴秀寰怀有王嗣之后,慌忙回教坛商议,神婆让她也声称有孕,先物色几个怀有身孕的信徒,等时机成熟便送进宫去,冒认作她的孩儿。

    但象主对她颇有戒心,从不在她宫中过夜,江水湄一次趁着象主酒醉跑到他寝宫照顾了一宵才糊弄过去。

    这事让阴秀寰占了先,将来抱养别人的孩子风险很大,万一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且又不甚甘心。若能怀上圣子,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就是不知道神婆的法子灵不灵。

    神婆张挂起上主的画像,点起一炉檀香,叮嘱道:“好了,你可以开始了,我明天早上再来看你。祝你好运啊,湄儿。”

    “这样能行吗?”

    江水湄看那画像上画着一个相貌清雅的男子,心头泛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忐忑不安地道。

    神婆莞尔笑道:“你这孩子怎么恁多疑问,一定要虔诚明白吗?”

    “那就试试吧。”

    江水湄叹了口气,跪到神像面前拿起桌上的经文。

    神婆打开桌上的灯檠,关掉壁灯,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明钦望着墙上的画像暗觉奇怪,所谓感应成孕往往都有神灵暗中作用,这可不像凡俗的拜神佛求子,不管求什么神灵,本身都是有丈夫的。而感应成孕完全是精神作用,难道这幅有什么灵能,可以让人怀孕不成?

    江水湄打开经文小声念诵起来,眼看一柱香就要烧完,抬眼一看,画像上金光流溢,如在氤氲之中,心头一喜,刚要站起身来,忽觉得天旋地转,伏到桌案上不省人事。

    明钦心中咯噔一跳,隐隐觉是有些不妙。他可没看出画像有什么奇异之处,江水湄倒像是昏迷了过去。

    过了片时,房间吱呀一声缓缓推开,神婆闪身而入,反手阖上房门。走到江水湄身边,伸手在她香肩上拍了两下,轻声道:“湄儿,你怎么了?”

    江水湄昏睡如死,一点动静都没有。

    神婆低声一笑,翻过江水湄的身子。只见她俏脸红润,鼻息酣沉,睡得甚是香甜。

    神婆拈起香炉中的烟灰得意一笑,“傻丫头,你嗅了婆婆的幻梦香,不睡到天明看来是醒不过来了。你不是想怀上圣子吗,今天婆婆就大发慈悲给你一个圣子。”

    说着忍不住在江水湄滑润的俏脸上摸了一下,动手解开身上的僧衣,“你这丫头平常伶俐的很,也不知费了我多少心思。总算落到我手里,好湄儿,让婆婆好好疼疼你。”

    明钦耳听神婆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和先前的慈和安详判若两人,她的身躯隐在僧袍里,平常还看不出什么,这时僧袍一脱,才发觉她身材颇为高大,胸前两个鼓囊囊的赘物,也不知是真是假。

    明钦觉得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不论这神婆是男是女,她对江水湄不怀好意殆无疑问,世间多有一些僧道利用愚夫愚妇求子心切的心理肆行奸骗,想不到这种事会出现在江水湄身上。

    “恶贼,受死。”

    明钦提聚灵力,早就蓄势待发,这时更不迟疑,双臂凝聚金刚法相,神魂从神游镜中幻化而出,轰然一声照着神婆后背猛砸。

    神婆满以为江水湄已是囊中之物,心浮气燥,色*欲熏心,做梦都料不到明钦隐在暗处。(未完待续。)

第568章 截击

    明钦蓄势已久,两人距离又近,骤然突击宛如狮子搏兔,不容她有避闪的余地。

    耳听的一声闷响,金刚神拳结结实实打到神婆的后背上,神婆惨叫一声,整个身体打横飞了出去,撞到对面的墙壁上。

    “你是怎么进来的?”

    神婆甚是硬朗,中了两拳居然一跃而起,擦去唇角的血迹,目光闪烁,惊疑不定。

    明钦呵呵笑道:“是上主派我来诛杀你这个淫邪之徒。”

    说着五指箕张,炎气郁蒸,浮现出一团红光,幻化成雀鸟之形,明钦骈指一点,雀鸟腾跃而起,朝着神婆面门攫拿而至。

    雀脊剑也是千金马骨中的一件神兵,千金马骨好像一纸求贤令,不知延纳了多少四灵豪杰的精魂。

    明钦将獬豸铠留给了莲香,没有趁手的兵刃,只好将雀脊剑调了出来。

    千金马骨中的精魂要以五虎神铠比较强一些,雀脊剑和大漠孤烟枪、长河落日戟之类虽有灵性,还没有变化成精,威力自然相形逊色。

    世间法宝虽然品次众多,总以凝结成精的为最上。像琥珀、翡翠、珊瑚都是经过长年累月的沉积成为珍宝。铸剑师打制刀剑通常要经过千锤百炼,造成一种精钢,又叫百炼钢,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然而放在灵宝中还只算最低的一等。

    雀脊剑虽不如五虎神铠来得霸道,也有些特别之处。他能变幻阴阳双火,阳火是朱雀妖火,可以和穹苍紫雷、黄泉碧焰一较长短。阴火则无形无嗅,能直接攻击神魂,一旦被阴火烧伤则五内如焚,战力急剧下降。

    房间里密不透风,明钦不敢释放妖火,以免惊动教坛中人,给神婆帮手。再者怕误伤江水湄,给神婆可乘之机。

    “找死。”

    神婆自负神通,并不怎么将明钦放在眼里,虽然失了先手,战力尚在,只要拿住明钦,今晚的事情便不怕泄露出去,江水湄仍然逃不出她的手心。

    神婆双臂交叠,浑身光华流转凝结成一堵气墙,雀脊剑的光焰打到气墙上,顿如泥牛入海,了无痕迹。

    明钦呆了一呆,头皮一阵发麻。看来神婆的修为不在江水竭之下,对付她不是一件容易事。

    神婆面容冷沉,怒哮一声,气墙乘风变化,宛如一条狂龙,挟着雷霆万钧之力横冲直撞。

    明钦没有獬豸铠,战力下降不少,金相法相、雀脊剑都制不住她,再斗下去也拣不了什么便宜。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身形一晃,踩着‘云梭玉步’掠到江水湄身边,揽住她的腰肢夺路而走。

    不妨房间霍然打开,门口站着一个风神如玉的俊美僧人,竟然是去而复返的江水竭。

    神婆急中生智,忙道:“江水竭,拦住他。”

    明钦看江水竭手捏法诀,不敢硬闯,连忙收身而退,寻思脱身之计。

    “神婆,这是怎么回事?”

    江水竭瞄了明钦和他怀中昏迷不醒的江水湄一眼,若有所思地问。

    神婆慌忙拣起僧袍披在身上,轻咳了一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想抓走湄儿,八成是阴姬或森江派来的人。你给我抓住他,好好审问一番。”

    江水竭迟疑道:“可是江姬在他手里,万一有个闪失……”

    神婆知道明钦不会拿江姬怎么样,苦于无法告诉江水竭,心头暗骂他来的不是时候。

    “留下江姬,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江水竭奉命经略天人道,江姬是上邪教好不容易扶植起来的人物,她的安危自然比明钦的性命重要的多。

    “好。”明钦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信水竭大师是位君子,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在神婆和江水竭两大高手的围追堵截下明钦已经不可能带着江水湄全身而退,现在有江水竭插手,神婆应该会有所收敛,不敢再拿江水湄怎么样。

    而明钦也无法在江水竭面前揭破神婆的假面,一来神婆伪装甚好,和江水竭同为教坛主事。二来她是个女的,说她蓄意奸骗江水湄岂不是太过可笑,这话说出来恐怕没什么人愿意相信。

    “好说。”

    江水竭点了点头,神情十分从容淡定。

    明钦叹了口气,将江水湄放到旁边的坐椅上,看着江水竭道:“江姬中了幻梦香,你应该有办法救他醒来吧。”

    神婆脸色大变,斥喝道:“恶徒,你还不快滚。”

    “好得很。”

    明钦盯了神婆一眼,微微冷笑。不紧不慢地往门外走去。

    神婆动如飘风,飞身扑击而至,十指如钩,透射出一股森冷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老妖妇。”

    明钦听她打断自己对江水竭的暗示,催促他离开,就知道神婆极怕假面被揭破,当然也不会放他安然离开。

    耳听得风声响动,他也不回头观看,掌心金光暴涨,掣出雷武瓮金椎来,轰然一声挥手砸落。

    气劲交撞,顿觉得一阵气血翻涌,明钦连退数步,神婆只身形稍晃,面目越发狰狞,可见她果然修为强横,没有獬豸铠的助力,单以功力而论,明钦着实逊色许多。

    “螳臂当车。”神婆不屑地盯了他一眼,恶狠狠地道:“你竟敢来我上邪教坛撒野,今天让你插翅难飞。”

    明钦想到五虎神铠中还有一件驺虞铠,驺虞是举世闻名的仁兽,据说他不践生草,不食活物,代表为将之道中仁的品质。

    孔子特别推崇‘仁’的品质,在他心中能达到仁的要求的屈指可数。就连最欣赏的弟子颜回也只是‘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弟子就更加不如了。

    俗话说,‘慈不掌兵’,驺虞这样的仁兽而能成为统兵大将可说是很稀奇的事。春秋五霸中的宋襄公是一个希慕仁政的君主,和楚国那样的大国交战的时候还坚持不鼓不成列,‘不重伤,不擒二毛’,结果一败涂地,为后人所耻笑。

    平心而论,宋襄公确实比一些诡诈无信的政客好许多。但司马子鱼评价他不懂兵事,可说是十分中肯。(未完待续。)

第569章 仁将

    ‘仁’是孔子极力称道的一种品质,门人弟子向他请教的很多,孔子的回答往往比较具体,然而若不能闻一知十,举一反三,便难以体会其丰富的内涵。

    郑玄解释说,‘人相偶谓仁’。仁就人与人相处的方式。老子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世间的情形往往如此,富者有弥望之田,贫者无立锥之地。长此下去,自然戾气充塞,酿成大的灾祸。孔子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所以儒家的主张便是重农抑商,抑制豪强,振恤贫穷,缩小贫富差距。这就是所谓的仁政。

    孟子更自信实行仁政能无敌于天下,可惜孔、孟周游列国,无人能够采用他们的主张,这就让人心生疑问,仁政有这么好的效力,为什么列国君王不能采用,难道就没有一个贤明的吗?

    孟子强调义利之辩,动则说,‘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宋儒自以为继承了孔孟的道统,也特别喜欢分辨王霸、义利的差别。

    事实上义、利并非完全不可调和的两种东西,只不过是一种是天下公利,长远利益,一种是个人私利,眼前利益。倘若‘仁义’完全没有利益可言,谁还愿意从事呢?

    只不过‘仁义’是公利、远利,自然会遭到一些只讲私利、近利的人反对,世间美善的理想之所以不能实现,往往都是一些卑污下作的人为了维护个人或团体的私利百般阻挠的缘故。

    仁义利在天下,然而和君王个人的私欲享乐却格格不入,除了传说中的尧、舜似乎没有多少君主有这么好的情操,能够一心一意为百姓谋福。诸葛亮治蜀,用心平而劝戒明很有‘仁政’的神髓,但是也难以逃脱人亡政息的命运。

    后儒辨别王道、霸道,多认为王道用礼,霸道用刑,诸葛亮刑政严峻便不免任法之讥。

    其实礼和法都是狭义、广义的分别。狭义的礼指的是繁文缛节,狭义的法指的是刑律规条。广义的礼则指典章制度,广义的法指纪纲法度。

    荀卿是先秦大儒,精通礼制,但他的两个学生,韩非、李斯。都是法家人物。

    随着生口的增多,政治组织逐渐严密,单纯的礼不足以厉行约束,春秋晚期各国纷纷制定刑书、刑鼎,用刑律来弥补礼俗的不足也是势所必然的事。

    这也是孟子说文王以七十里行仁政最终成为天下共主,在战国行不通的原因。文王的时候政治组织比较松散,人民有迁徙的自由,文王行仁政自然可以招致许多百姓。像姜太公、伯夷、叔齐都是听说文王善养老而去投奔的。

    到了战国时代各国争城夺地十分激烈,哪里还会任由百姓自由迁徙,像滕国那样的小国,虽然想有所作为,也有心无力。

    仙界的法律有民事、刑事之分,民事可说是礼的范畴,刑事则是刑法的范围。可见礼和刑都有一定的适用范围。

    孔子虽然说过,‘导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导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太史公也说,‘礼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后;法之所为用者易见,而礼之所为禁者难知’。

    但礼主要是一种教化作用,当社会情形日益败坏,礼的作用也会越来越薄弱。有道是‘乱世用重典’,真是极有见地的说法。

    但是社会的祸患并非一朝一夕而成,除了少数感觉敏锐的思想家、政治家,绝大多数人是不了解整个社会的真实情形的。真到了天下大乱,再如梦初醒去用重典,可就太迟了。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是四时的节序。春气发育,秋气肃杀,本是自然的现象,岂能强分善恶?前儒将礼教归于王道,刑法归于霸道,加以轩轾,实在不算高明。宋朝积贫积弱,穷促东南,而不敢道一‘利’字,国破地削,终至于神州陆沉,成亘古未有之惨祸,这岂是王道仁政该有的效用吗?

    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保民是儒家的根本观念,这和管仲的富国、商鞅的尊君绝不相同。是以诸葛亮任法无损其为仁政,因为他是‘用心平而劝戒明’,刑政虽峻而百姓无怨。

    至于礼、刑的运用则取决于时势,遭逢乱世而坚持王道仁政恐怕就不免像孟子那样到处碰壁了。

    孙子说,‘将者,智、信、仁、勇、严’也。兵家还需要仁的品质,可见‘仁’不是绑住自己的手脚,一味平和了事的。刑法是用来裁制罪恶的,王道倘若刑措不用,那是对罪恶宽仁,何以保民呢?

    古代遇有新皇登基或重大庆典,往往实行大赦,以此搏一个宽仁的美名。就连颇知政理的唐太宗也未能免此。相传他将罪犯赦归,约定期限让这些人回来伏法,结果罪犯个个遵守约定,太宗龙颜大悦,将他们全都赦免了。

    魏征《谏太宗十思书》曾说,‘恩所加,则思无因喜而谬赏,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刑’。太宗此举真是将魏征的谏言丢在脑后了。

    大赦之举无疑是对律法的轻亵,没有丝毫可取之处。赦免恶人,就是谋害善人,天下百姓又何能欢欣鼓舞、与君同乐呢?

    孙子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而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也可以算作‘仁’了。反之,则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能算魔将而非仁将。

    兵争之中,有侵略、有自卫。侵略是以掠夺残杀为目的的,自卫则以保民为职事,诚所谓不得已而用之,确乎称得上一个‘仁’字。

    战必求胜,战胜的手段就无所谓正邪了。

    孙子《用间篇》说,‘兴师十万,相守数年,以争一日之胜,而爱爵禄百金,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

    这样看来,宋襄公不但不懂兵事,而且不知仁政的根本,真可说是迂阔太甚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598/ 第一时间欣赏月老志最新章节! 作者:风斯在下所写的《月老志》为转载作品,月老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月老志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月老志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月老志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月老志介绍:
敕令诸天,俯耳倾听,遵我之法,成汝之志。 一手握赤绳,一手系姻缘,谁敢不从,我让他永生不得性福。月老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月老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月老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