嫘大婚
夜色如水,不仅在流动的同时带走时光,也同步带走深夜无眠的人的体温。公孙就这样背着剑,在微弱的星光的掩映之下,静静地立在一扇打开的木门后面。伴随着夜色的逐渐浓郁,仿佛星光都在公孙背后的轩辕剑上获得了更加明亮的释放。然而,公孙的体温,却似乎随着夜色的浓郁,而逐渐在流失温度。
多亏了此刻公孙的院落之中,并没有不相干的闲杂人等。如果有人在暗中窥视公孙的话,或许公孙单单只需要凭借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变能直接冻结任何妄图窥视公孙的眼眸。
世间万物皆有极限,物到极限,则必反。浓郁的夜色就算再怎么黑到化不开,也终究有逐渐消退的时刻。那个时刻的到来便意味着黎明的出现。或许,很少有人体会过黎明前那最最浓郁的黑夜究竟有多么的浓烈。但是,同样鲜少有人不知道,黎明到来时,那份阳光的珍贵与温柔。
伴随着夜色的逐渐退去,之前同时发出吱嘎声的两扇木门,又再一次巧合的同时发出了呻吟。如同上一次一般,这两扇木门依旧是一扇开,一扇关。只不过,这一次,打开的门与关闭的门,相互换了个位置。
一身黑衣的烈山,终究是趁着夜色完全消退之前,离开了女累的居所。正如烈山来的时候便几乎没有人知道一般,烈山的离去,也悄然得几乎没有人能注意得到。伴随着烈山安静地来,安静的去。烈山与女累之间,究竟说了怎样的话,发什么什么样的事。也便如这正在逐渐退去的夜色一般,消散在了黎明到来时,那温柔却倔强的光明之中。
身为修行者的好处便是,一夜没睡也不会有黑眼圈。终于到了大婚的日子,公孙与女累分别走出自己的屋子,却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得出,这一对新人,其实在前一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睡觉。公孙轻轻的解下了自己身上背着的轩辕剑,在族人的伺候下洁净身躯并换上了大红色的喜服。
同一时刻,女累只是自己打开了房门,却并没有进到院子之中。早就已经等候在院落中的少女们,急忙将手中拿着的东西送进了女累的居室。轻轻的帮女累掩上门户,少女们伺候着女累沐浴更衣,换上了与公孙一模一样的大红喜服。与身为新郎的公孙不同的是,身为新娘的女累,换上喜服并不是梳妆的结束,而是梳妆打扮的开始。在经过十数个少女漫长且精心的装扮之后,就在公孙都有些等的不耐烦了的时候,女累终于缓缓的从自己居住的院落之中走了出来。
彼时的婚礼,并没有什么接亲送亲的说法,即便公孙是九黎部的族长,绝不能一棍子打翻某个姑娘,就把这个姑娘带回家为他做饭生孩子。也不过就是出于对女累女娲黄帝嫡系后人的身份的尊重,特意去了娲部落敲定婚事罢了。在婚礼这一天,公孙与女累最讲究的地方,也不过就是从两所不同的院子之中走出来。偏偏这两所院落,还离的如此之近。
不仅如此,与如今我们的婚礼十分不同地方是,彼时的婚礼并没有三拜之礼。就如同没有文定之礼,公孙随口许诺了聘礼,也没有要女累携带嫁妆,便将女累带回了九黎城一般。公共孙与女累的婚礼程序,其实只有一项,便是祭祀祖宗与天地。
这还是说公孙与女累的身份都十分显贵,才有的这些仪式。若是如博与凌成婚的时候,就算博是出名的大贤者,凌是三苗国的圣女,也不过就是请了族人大吃一顿,就算是昭告天下了。
要说,彼时结婚,夫妻共同祭祀祖宗与天地,在意义上与如今咱们所说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三拜之礼,其意义基本相同。只不过,彼时的婚礼,将这三拜集中到了一起。或许,这是彼时的人族,认为祖宗与天地是同在的这种观念是有关的。
然而,彼时的人族,在祭祀祖宗与天地的时候,是没有什么创新的理念的。祭祀,作为人族最为神圣严肃的事情,基本上从人族有历史传承开始,便是准备好三牲酒礼。直接在祭坛上当着祖宗的面,叫天地见证着杀了了事。公孙身为九黎部的当家人与普通组人不同的地方,或许就是公孙还必须在祭师的带领下,念念叨叨几篇祭文,并诚恳的表达一下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过来献祭。
不过,这种行为,或许比如今所谓的结婚证要有约束力。毕竟你是由天地作见证,当着祖宗的面说你要与对方结婚的。媳妇是你自己的拉来的,婚也是你自己要结的。如果你哪天反悔了,你就得找个没有天地的地界,还要防着你祖宗那天高兴了跑上来问你的媳妇去哪了。
我想,多数的人是找不到这种不着天不挨地的地方的。就算能找到,他恐怕也是不敢随便面见自己的祖先的。那么说来,离婚这种事情,就要困难的多了。
因为祭祀程序的复杂,仅仅是祭祀这一个环节,便持续了一上午。到了中午,自然是迎来了激动人心的吃吃喝喝时间。彼时的宴席,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因为彼时的人族吃饭的时候食谱十分单一,不是烤肉就是炖肉。可是,你这肉就算做的再怎么鲜嫩甜美,总是吃肉也不会觉得那么好吃。所以,酒就成为了彼时宴席之间,最为主要的角色。毕竟,只要喝多了酒,别说你吃到的食物是什么味,你那舌头能让你说清楚话,就不容易。从而也就有“无酒不成席”的说法。
只不过,如同现如今的饭局,吃饭的时候喝酒,实在是太过耽误时间。往往中午便开始了的宴席,一定要等到天黑才能喝完散场。
好在,彼时的婚礼,除了祭祀与吃喝之外,还准备了第三个环节,那便是狂欢。所有参与婚礼的人,不管是下午喝大了赖着不走的,还是机灵得吃饱了就先回家睡了一觉的。都会在天刚刚黑下来的时候,聚集到广场之上,开始狂欢。
行天下
狂欢,可以说是彼时的人族最最喜闻乐见的活动。因为,狂欢与劳动不同,他不枯燥。与战斗也不同,他不紧张。狂欢的时候,并没有身份尊卑,男女老幼的限制。每一个真正感到开心的人,全部都可以加入到狂欢的行列中来。
是以,狂欢十分有效的促进了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尽管狂欢的时候,经常会出现酒后乱性的风流韵事。但是,那也是为部族增加繁衍后代的机会的好事情不是。只要你别醉到不省人事,连跟谁上了炕都不知道。能守住不去勾搭有家室的族人,那就不需要顾虑太多。
至于说,公共孙作为一族之长的特殊待遇,或许就是昨日夜里便已经被族人安排到四面城墙之上的,氐人国大师新进发明的“小玩意”。说是小玩意,其实是相比较于氐人国大师发明的,大风以及沦波舟之流的庞然大物而言的。实际上这些在氐人大师眼中十分秀气的小东西,最少也需要两个九黎部的战士合作才能搬上城墙。
不过,对于这些出力搬运这些可爱的小东西的人来说,这一点辛苦其实是值得的。因为,这种小东西,是氐人国大师发明的“火流星”。这是一种类似于如今的烟花的发明,氐人大师们在这种“火流星”的下部设置了装载燃料的燃烧室。由点燃燃料所引发的爆炸作为推动力,将“火流星”上部的五金碎屑引燃并喷射出去。
如果将火流星对着天空发射,这些被点燃的五金碎屑就会变成流星一般的彩光,慢慢的在空中划过。但是,如果将这些火流星的喷射角度做一下调整,它们很显然也可以瞬间变成火炮攻击敌人。
只不过,氐人大师们有没有想过将这种他们眼中的小物件改造成大炮,便只有氐人大师们心里清楚了。我们目前能看出来的,或许仅仅是制作火流星的氐人大师,将心思全部都投入到了如何妥善的安排五金碎屑的排列方式上。这些由青铜做外包装的火流星,被氐人大师们与青丘大师联手,制作了简单的巫阵。这些巫阵能稳定的将组成特殊图案的五金碎屑以固定的位置留存在火流星之中。当火流星下部的燃料因为爆炸喷发的时候。火流星上部被固定了图案的五金碎屑,就会依照设计好的样子被喷上天空。同样也因为五金碎屑的性质不同,这些燃烧这的五金碎屑会自发的组成氐人大师设计好的图案。
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奇景的九黎部族人,惊喜的看着在一片突突声中被喷上天空的五金碎屑。随后,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惊喜的发现了这些五金碎屑在“自动”组成公孙与女累的笑脸。而发现了这一点之后的九黎部族人,也伴随着火流星的助兴,将狂欢活动推向了最**。
在狂欢的气氛逐步趋向炽烈的时候,基本上全部都酒足饭饱的九黎部族人,开始向着他们敬爱的族长与族长夫人劝酒。面对着流露出真心笑容,不住的说着吉祥话的族人的敬酒。公孙十分豪爽的酒到碗干,从来都不推辞。
也许,公孙压根就没想过要找什么借口推脱掉喝酒的机会,不知道为什么,公孙今天就是特别想要喝醉。但是,或许是公孙的酒量实在太好了,又或许是公孙在等着与某个人喝完酒才能踏实的睡去。总之,公孙在喝掉了就连公孙自己都有些数不清楚数量的酒之后,居然还没有因为酒醉而睡去。
呆呆的看着喝酒如喝水,喝水也未必能喝这么多的公孙,女累忽然就生出了一种对于公孙的陌生感。似乎女累眼前的这个公孙,是女累从来也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女累无法判断出,眼前的公孙究竟是因为开心而失态,还是说真实的公孙就是这种样子。
不过,似乎公孙等的人终于来到了。就在烈山主动站起来向公孙与女累敬酒之后,公孙突然间便仿佛不胜酒力一般,一边喃喃的嘀咕着没有多少人听的懂得话语,一边咚的一声躺倒在了地上。
周围一直在执着的劝公孙酒的九黎部族人,低着头努力的看着地上与公孙一般无二的躺倒着的同伴,含糊地说着诸如“没义气”,“帮你放倒他”,“起来再喝”之类的胡话。
而躺倒在地的公孙,除了口中一直如祭文一般难懂的喃喃自语以外,偶尔也会蹦出几句,诸如“接着喝”,“不要走”,“再来”之类的醉话。
而刚刚与公共孙喝完酒的烈山,看着自己醉倒在地的大哥,忽然间生出一种十分无力的感觉。烈山酝酿了一下情绪之后对着女累说道:“嫂子,过了今天我想离开九黎部去云游天下。本来想要趁着今夜与大哥告个别,可惜大哥醉倒了。不过,与嫂子说了也是一样的。明天大哥醒过来了,还往嫂子不要嫌麻烦,一定代为转达。兄弟在此谢过了。”
烈山说着便是抱拳一礼,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跟自己的长辈辞行一般。而烈山对面的女累,却露出了十分错愕的表情。只听女累说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正在躬身行礼的烈山,依旧维持着行礼的样子,眼睛呆呆的看着地面,回答道:“嫂子,你与我大哥成婚,也便是我的嫂子了。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么?”
女累低着头看着烈山的头顶,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只是有点不习惯罢了。你放心吧,等他醒了,我告诉他你去游历天下了。只是,唐突的问一句,能不能与我说说你大致去的方向,以及去做些什么?”
烈山微微愣了愣之后说道:“既然是游历天下,自然是行到哪里,就是哪里,也没有什么大致的方向。至于说此行的目的,我希望能遍识天下草木的药性,将我在医术方面的不足弥补上。说不定,等我回来的时候,将会变成一个医术连你都望尘莫及的好医生!”
访贤者
公孙虽然为了与自己新婚的女累甘愿放弃族长之位。甚至,公孙愿意放弃的,还是此刻正如日中天的九黎部的族长之位。但是,正如这个世界中时时处处都充满的遗憾一般,九黎部却并没有给公孙这个放弃一切权柄与荣耀的机会。
公孙兴致冲冲的去找了少典,只不过,当公共孙说明了来意之后,少典并没有给公孙太多的面子,直接就回绝了公孙。甚至,为了防止公孙继续在少典那里“软磨硬泡”,少典直接将公孙轰出了少典居住的院子。被少典强制着吃了一大口“闭门羹”的公孙,尽管生气,却不能对少典怎么样。
正如公孙对女累所说的那样,少典与公孙之间是亲到不能再亲的亲父子关系。父子之间,终究不可能有什么深到解不开的仇怨。公孙直接在“火线”之上,依靠武力强行夺了少点的权柄,少典也不过就是感叹了一阵儿子长大了,便不再提起这件事情。只是,身为人子的公孙,尽管一直笃信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却依旧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
这不仅仅是公孙与少典之间,那一点关于男人的面子的问题。实际上,“以下犯上”的公孙,就算站在了九黎部最为核心的权力枢纽,拥有了九黎部最为荣耀的权柄。可是,公孙在面对少典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难以抬起头来。是以,就算少典已经不再是九黎部的族长,公孙却还是要在近乎所有的事情上,都充分的尊重少典的意见。并且,没有了官面上的身份之后的少典,居然因祸得福,仅仅凭借父亲的身份,就让公孙在成为九黎部的族长之后,在少典面前几近连大气都不敢随便出。
这不,少典说不同意公孙的建议,便不同意公孙的建议。甚至,少典一生气,还能直接将公孙轰出院门。而公孙,却完全失去了当日夺权的时候的那份神采,只能唯唯诺诺的离开少典的居所。
或许,彼时的人论与天道就是这样循环运转的也说不定。公孙之前事出情急,不得已才以下犯上。如今,便需要用整个后半生,来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而少典,虽然在心里并不是多么记恨公孙。但是,毕竟也是被自己的儿子武力夺取了族长之位,一旦看到公孙,自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公孙毕竟是公孙,就算少典不同意重新回来当九黎部的族长,公孙也必须要陪女累一起出去游山玩水。这是公孙身为一个男人,对于自己的新婚妻子的第一个请求,所必须担负起的责任。
好在,九黎部中最不缺少的便是人才。如果不是公孙的天赋太过惊人,崛起的势头又这么强势,或许,此刻身处九黎部权力核心的人,哪一个都能成为很好的族长。至少,在公孙的眼里看来,此刻手头没有什么必须处理的工作的人中,便最少有两三人,是适合成为族长的。
九黎部的前族长,公孙的父亲少典,自然是公孙内心中适宜当组长的人选中的首选。不过,少典不愿意再回来接手族长的位置也没关系,公孙至少还可以去找自己的兄弟。
毫无疑问,身为亲兄弟,公共孙对于烈山的能力还是十分清楚的。如果不是公孙提前依靠武力当上了九黎部的族长,或许再过几年之后,公孙会发觉烈山比自己更为适合做一个族长。甚至,就连少典都会更加喜欢脾气秉性都比较像少典的烈山吧。是以,公孙毫不犹豫的便将烈山放在了自己心中“适宜成为族长的人选”名单中的第二席。
只是,更加遗憾的事情是,公孙并不知道烈山已经离开九黎部“漫无目的”的开始了四处游荡。或许,这并能怪公孙,要怪也只能怪烈山自己所托非人。只来得及与女累一个人告别,偏偏女累却故意没有告诉公孙烈山离去的消息。
然而,正是因为烈山只跟女累一个人告过别。以至于,当天色刚刚亮起来,便急着离开九黎部的烈山,几乎变成了九黎部的“失踪人口”。公孙很是下了一番力气,四处去找寻烈山究竟“躲在”哪里。可公孙找遍了整个九黎部也没有发现烈山的下落,甚至就连九黎部的族人,都没有人能说得清楚烈山去了哪里。
烈山的突然离开,自然给公孙的心情带来了更加沉重的影响。不过,公孙的脑筋毕竟转得比较快。在简单的思考了一下自己大婚之后的这几件事情之后。公孙果断的放弃了继续寻找烈山的想法,径直去到了博居住的院落。
是的,博一直都居住在九黎城里面。只不过,自从博的新婚妻子在少咸山据点的防卫战之中,失去了踪迹。博便一直都有些闷闷不乐。本来十分喜欢“插嘴”别人的工作,经常提出“脑洞大开”的创意与设想的博。在回到了九黎城之后,几乎再也没有主动说过任何一句话。
毕竟,博与凌是刚刚结婚便被送到了闻人会,成为了闻人会的第二批学员。虽然,博与凌这一对小夫妻,在闻人会的表现十分耀眼。却也正是因为这种出众的表现,让这对夫妻在闻人会时,便过上了聚少离多的日子。虽然,博最终利用了“将巫阵之道应用在少咸山据点,实战检验巫阵威力”这个理由,将凌从闻人会之中成功的带到了少咸山。但是,博始终认为,就是自己的“多嘴多舌”才让刚刚跟自己在一起过了几天粘腻的二人世界的凌,最终失踪在了少咸山据点的防卫战之中。
博的这份自责,甫一出现,便一直持续了十多个年头。就连在博的提议之下,呈几何数量爆发的九黎部人口中的第一批少年,如今都已经成长到了可以为部族征战的程度,博却始终无法走出自责的阴影。
偏偏,公孙此刻又是新婚大喜的新郎官。之前为了照顾博的情绪,在公孙大喜的日子,都没有派人去打扰博的清净。此刻,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愿意代替公孙做九黎部族长的人,公孙也确实是不想去拜访博。
小院落
公孙此刻的身份实在是尴尬,作为一个新婚大喜的新郎官,主动去拜访一个妻子失踪的老鳏夫。这无论怎么说,都要有些滑稽与尴尬。这也正是为什么,在公孙的眼中,博实际上是应该排在“适合接手族长之位的人选名单”之中最最靠前的位置,公共孙却不得不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想起来第三个去拜访博的原因。因为,就连公孙都实在是尴尬到尴尬症都犯了,实在是不愿意去轻易去触动这种尴尬。
但是,公孙也实在是没有了办法。与尴尬的去见博相比,让公孙尝试着说通少典或者追回烈山,恐怕更加困难。虽然,少典就算不做族长,也不会放下部族之中的事务不管。但是,没有族长的名号震着,少典又是那么个温柔的性子,实在是让少典空有一身才华无从施展。
而烈山这一边,公孙也真的是尝试着找寻过了,如果能在九黎部甚至是九黎部周边有希望找到烈山,公孙自然也是愿意去寻找烈山的。遗憾的是,公孙综合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的信息,实在是想到了一些不怎么美妙的事情。是以公孙也便放弃了继续寻找烈山的想法。
最终,公孙所能做的事情,便只有冒着尴尬症病发的危险,去找一直闭门不出的博去商量了。毕竟,就算博此刻处在这种近乎将自己封闭起来的状态,但是公孙认为,博至少还是能够讲得通道理的。就算公孙此刻去见博,有一种主动掀博的伤疤的嫌疑。但是,公孙仍旧觉得,在这种条件下说服博,比让之前所说的那两个人来当族长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带着这样的心思与计较,公孙直接推开门进入了博的院子。是的,博在九黎城中也拥有一处院落。虽然院落不大,也没有几停几进那么多的讲究,但是,博确实有一座小小的院子。或许,有些人会觉得很神奇,为什么一个整天无所事事,只会多嘴多舌的人能在九黎城拥有一座独立的小院落用来居住。这当然不会是因为九黎城实在太大,有的是地方供人居住。
回顾一下这些年以来博仅有的能拿的出手的身份,或许便只有两个。其一,便是博一直被人称为“大贤者”。只不过,博的这个大贤者的来历,此时已经不太容易考证。公孙作为整个九黎部中都算比较早接触过博的人,也只能确定博的这个“大贤者”的称号,是来源于三苗国联盟中的那些部族对博的称呼。而三苗国联盟中的三个部族,其中有两个,都是因为苗部落自己内部称呼博为大贤者,才跟着一起这样叫的。
是以,博的这个大贤者的称呼,其实与凌的那个苗部落圣女的称号,所代表的意义基本相同。只是,博自从来到了九黎部,便一直也没有人能看得出来博究竟哪里“贤”。实际上,与博接触比较多的公孙,一直以来,都觉得博应该是个“大闲人”而绝非什么“大贤者”。
九黎部冲着博“大贤者”的名头,几乎所有的“科研工作”都从来不避讳博的围观。可惜,正是身为大贤者的博,在几乎所有的“科研工作”之中,都从来没有动过手,只是偶尔插几句话就算是贡献力量了。更不要说,自从自己的爱人失踪了之后,博便过上了“半隐居”的日子,已经连“插嘴”都很少插了。
而博的第二重身份,便更加是个被人津津乐道单位笑话。博的第二重身份,自然是闻人会第二期的学员。但是,与凌在闻人会时惊才绝艳的表现不同。博在闻人会的时候,可以说得上是一个绝对的“学渣”。博在文人会的表现,不仅仅是是渣,甚至可以用渣到粉末来形容。
闻人会或许会因为惜才,一直不愿意放女累离开。但是,对于博主动要求去少咸山实训这种事情,闻人会的十巫们,其实一直是持绝对支持的态度的。若不是凌与博是以夫妻的身份出现在闻人会之中,想来十巫是不可能允许博带走凌一起去往少咸山的。
是以,博仅有的两种能拿得出手的身份,都并不能满足博在九黎城拥有一座独门独院的小院落的基本条件。或许,如果将这座小院子当做是九黎部对于一个“丧偶”的老鳏夫的社会以及人文关怀来看的话,还真的显得有些合情合理。
只不过,这种看法,只能是那些不明就里的九黎部族人的看法。作为九黎部诞生以来这不倒二十年里一直都手握重权的实权派,公孙自然是知道为什么会在九黎城的建设之初,便已经为博设计与预留了这么一座小院落。
其实,这与博的身份并没有什么直接挂钩。促成这件事情的,实际上是氐人国与青丘国的大师们。尽管在多数人眼中看来,博在参与这些大师们的“科研工作”的时候,一直都是“出工不出力”。但是,在这些大师们的眼中,依靠他们的眼界与技巧,已经不再需要一个技术超凡的小学徒了。他们到了这一把年纪,还热衷于发现与发明新事物,自然是是为了探索无尽的未知领域。而博的一些奇思妙想,才是这些大师们最为需要的创作灵感。
直到有一天,这些掌握着九黎部,乃至整个人族中最为发达的科技水平的大师们,逐渐发现了一个事实之后,这些大师便心甘情愿的为博预留了一个小院落。那就是,这些大师惊喜的发现,无论博所说的想法有多么天马行空出人意料,但是,只要经过几日耐心的不断尝试,都有被实现的可能。大师们预留这个小院落,完全是为了能在遇到瓶颈的时候,有一个固定地方,可以听到一个,甚至是几个,关于突破瓶颈的不着边际的设想。而之所以为这个固定的地方设计一个小院子,实际上,也是为了防备这些大师在与博谈话之后,突然生出了灵感,也好有个地方简单的检验一下自己的灵感才好。
天下敌
九黎部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强势碾压了雨氏一族的那一场族战,已经过去了许多日子。不过,连续两场族战,一场是以个体的绝对战力取胜,而另一场则是以人数的绝对优势碾压取胜。九黎部的这种做法,无疑是在向整个中洲所有的部族,显露自己已经十分粗壮的肌肉。
面对这种情况,中洲的各大部族,终于再也不能简单淡定的将九黎部视为普通的后起之秀了。作为人族之中最为年轻的部族,九黎部自出现在人族历史之中开始,只不过是用了十余年的时间,便成功的跻身人族顶级部族之列。甚至,九黎部是在人口,实力,知名度等等方面,全面的都拥有了比肩,甚至是压盖老牌大族的实力。这样一来,也便导致了九黎部成为了森林之中那最为秀丽的巨木。
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九黎部作为一个新生部族,眼下实力如此强大,行事又如此高调,自然会被老牌大族联合起来集体抵制。就算没有之前与风氏一族以及雨氏一族的族战,九黎部想要在中洲顺利的夺取一片基业,也会被中洲这些个老牌大族联手打压。就更不要说,九黎部甚至可以说是以一种十分嚣张的姿态,口口声声的说着要去一一拜访中洲每一个曾经对于九黎部抱有敌意的部族。这更加加剧了中洲的各大部族聚合在一起的速度。
是以,在公孙离开中洲回到九黎城举行婚礼的时候,作为九黎部的军队的最高指挥官的蚩尤,难以避免的一个人扛起了这种与整个中洲为敌的压力。
而且,面对自动结成联盟,根本就不再承认九黎部的族战申请的合法性的中洲部族,蚩尤根本就没有能力,也没有心情与这些部族的长老们扯皮。
此刻蚩尤在中洲的情况,与公孙之前预想的,蚩尤在中洲时如果遇到什么需要动脑筋的事情,自然会有女累的母亲与弟弟帮忙的情况,多少有些不同。
一方面,女累的弟弟娲铿,因为公孙已经将全部的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妥当了。不得不走上了,与自己的姨娘争夺族长之位的道路。尽管,娲部落之中的事情,一如公孙所预想的那样,按部就班的逐渐在向着有利于娲铿的方向发展。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娲铿便完全抽不出时间,再去帮助蚩尤出谋划策。
另一方面,没有了公孙与烈山兄弟的压制,甚至也同步失去了后羿的把控与制约,蚩尤根本也不会将娲铿的任何建议看在眼中。此时的蚩尤,独掌整个九黎部在中洲的七十余万大军的荣辱与生死,再加上身为高级将领的七十二个九黎部老牌勇士对于蚩尤的绝对崇拜,蚩尤此刻已经很难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有把握制得住蚩尤,那么,很显然,便只剩下公孙这个九黎部的族长了。只不过,一旦蚩尤那牛脾气上来,公孙恐怕也得暂避锋芒,一直到蚩尤完全冷静下来,公孙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左右蚩尤的意志吧。
诚然,身为武疯子的蚩尤,如果有人能在个体实力上打得蚩尤无话可说,那么,显然蚩尤也是能服气的。只不过,拥有九黎部中,氐人大师与青丘大师联手制作的武器与甲胄.再加上蚩尤本身那强悍的战斗意识,以及天赋的那好似永远也用不完的力气。要想将蚩尤打服,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修炼岁月比公孙与烈山还要长久,天赋又是彼时修炼体系之中的顶级天赋的蚩尤。究竟还有没有人能稳稳的压盖过蚩尤一头,还真说不准。
极端膨胀的信心,再加上极端强大的个人实力。最后,还拥有极为庞大的军队。甚至连军队中的高级将领,都对蚩尤有着近乎于宗教狂热崇拜的信仰一般的膜拜。蚩尤可以说是,完全不会再允许任何人威胁自己。甚至,就连是一丁点的敌意,都会让蚩尤觉得是一种极端无法忍受的挑衅。
所以,早在中洲的部族结成一个统一的联盟之时,蚩尤便决定用最为强大的武力来将这些敌人征服。更不要说,蚩尤连日以来,以自己的名义送出去的族战挑战书,全部都被对方如数退回。这更加激发了蚩尤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凶狂个性。
这一日,蚩尤主动选择了距离盘古城比较近的,一个被称为凤族的部族,展开了第一轮攻势。可以说,蚩尤在领军打仗方面的风格,与他在与人动手时的风格如出一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留手。
饶是凤族只是盘古城周边,并不算太大的一个部族。但是蚩尤硬是用,凤族的图腾旗帜是一只身披五彩羽毛的五彩鸟为理由,让九黎部在中洲的七十万大军倾巢而出,直接将凤族的城寨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若不是九黎部大军最近势头太劲,而凤族人又天生小心谨慎,从一开始看见蚩尤大军高高挂起的蚩尤旗,便毫不犹豫的直接派人向周边的部族求援。或许,在面对九黎部战士如浪涛一般涌来的时候,便注定了凤族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从九黎部的包围中逃脱。
凤族的城寨并不高,而且看上去也不是特别坚固。这或许与凤族的部族实力,还远远没有达到能够筑城的水准有关。
当然,不管凤族的实力究竟怎么样,蚩尤依然固执的认定,只有将自己的实力全部表现出来,才算是对对手的最大的尊敬。
是以,蚩尤直接便走出军阵,一个人来到凤族的寨门之前,大声喊道:“归顺还是灭亡?我蚩尤从不欺负人,这个问题,我给你们足够的时间考虑。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答复,不然,我也可以给你们一个答复。”
蚩尤的话语可谓霸道至极,在蚩尤的思维之中,归顺与灭亡二选一的选择题,便已经算是对凤族十分公平合理的事情了。最重要的是,蚩尤还用让凤族自己选择其中之一,来彰显自己“从不欺负人”。这才真真是欺负人都欺负到人家家里面去了。
小脾气
蚩尤的张狂,或许源自于蚩尤与生俱来的粗线条的性格。在蚩尤的眼中看来,这个世间,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或者人物,是值得他高看一眼的。在蚩尤的眼中值得尊敬的,或许只有实实在在的力量。
也正是因为这样,蚩尤在面对别人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如果对方的力量能够让蚩尤信服,蚩尤便会毫不犹豫的觉得对方所说的一切都是应该遵守的“金科玉律”。而一旦身处蚩尤对面的人,实力远不及蚩尤。那么蚩尤也绝对不会吝啬于表现出一副完全不将对方看在眼里的表情。
很显然,凤族虽然族名之中有个凤字,但是在蚩尤的眼中看来,凤族根本就不能算得上是一个实力强劲的部族。特别是,凤族的图腾是一只五彩鸟,这绝不可能是因为,凤族人觉得五彩鸟的羽毛十分好看。彼时的部族选择图腾的原则,必定是得能够代表部族特性的图案。无论这种图案的原型,究竟是一种野兽,还是一种飞禽。抑或,图腾的原型来自于一种山川地貌,自然现象。但是,无论图腾的图案取材何处,都必须能够代表族群的特点。
似凤族这般,用五彩鸟为图腾的部族,必定是看上了五彩鸟的某种特性。而五彩鸟最鲜明的特性,自然是那一身五彩闪耀的羽毛。
凤族是整个人族部族之中,唯一一个在修行的时候能够随意选择五行之中任何一种属性的灵气来修行的部族。
凤族的祖先,究竟是因为什么际遇,才能让族人突破血脉的限制,自由的选择自己喜欢的灵气属性来修行,这个已经无从考证了。甚至,究竟凤族的祖先,是不是如眼下的九黎部这般,是由多个部族聚合在一起才逐渐形成了如今的凤族,也已经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了。
不过,这种族人在修行上面的便利条件,也为凤族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因为凤族的族人修行的灵气属性并不统一,以至于凤族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并不如一般意义上修行单一属性灵气的部族强大。
甚至,从某些特殊情况上来看,不能统一修行同一种属性的天地灵气的风族人,所能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应该可以用孱弱来形容。
至于说,战斗力这么弱小的凤族,为什么能在距离中洲最中心的盘古城这么近的地方生存。实际上,这与博在九黎城中拥有独立的小院落的理由十分相似。
凤族生活在盘古城附近,实际上是因为闻人会的十巫,十分在意凤族族人的这种修行天赋。十巫特意将凤族放在盘古城附近,实际上就如同我们如今的科学家们,圈养小白鼠的道理类似。一旦十巫弄清楚了凤族人为什么与一般的人族不同,那么,凤族也便失去了居住在盘古城附近的权利。
当然,凤族人并不会真的如实验室中的小白鼠一般,随时随地的被人抓出来做实验。十巫为了弄清楚凤族人独特的修行天赋的来源所选取的办法,实际上是最为笨拙的观察法。同为人族,十巫还是有自己的做人底线的。就算十分迫切的想要弄明白凤族人的血脉特点。十巫仍旧愿意花费大量的时间,仅仅通过观察凤族人的生活,来推断凤族人的血脉之谜。
只不过,仅仅是这样,也已经让凤族人十分不爽了。甚至,一些刚烈激进的凤族族人,会觉得自己是被人当做牲畜一样圈养了起来。
可是,虽然同为人族部落,凤族因为实力的问题,尽管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接受被其它部族欺凌的现实。当然,凤族人就算心有怨恨,他们也不会去怨恨命运的不公平。彼时人族所处的生存环境,便直接决定了,人族社会内部,必须是一个用实力说话的地方。实力越强的部族,才越能在险象环生的世界中生存下来。那么,为了能让实力更强的部族更好的为人族传承血脉。将整个人族之中的资源与利益都向着强力的部族倾斜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不过,这种资源与利益的倾斜,倾斜得久了,也会伴随着公理与正义的倾斜。偏偏,最最可怕的是,当资源与利益的倾斜逐渐为大家所接受的时候,这种正义的不对等,也便让人失去了追究与抗争的**。
之前老大联合诸多部族围困九黎城的时候,老大借以享有庞大的号召力的,也便是老大继承了祝融神格之后所拥有的实力。同理,如果九黎部的实力不足,恐怕现在的中洲,也绝不可能出现九黎部为了讨还公道,连番发动族战的事情。
甚至,中洲的这些部族,也会如眼下这般,主动结成一个联盟,将我们假设之中的那个“孱弱的九黎部”,直接送到不被天平倾斜的那一端去自生自灭。
不过,哪里有压迫哪里便会有反抗。这是一个绝对的道理。所不同的,只不过是反抗的手段与方式,并不尽相同罢了。如九黎部这般,反应刚强,且真的有实力能复仇的部族毕竟不多。多得是像凤族这般,在发觉自己毫无反抗能力之后,便直接自暴自弃,逆来顺受的部族。凤族在成为十巫的实验对象之后,一直以来所抱持的想法,便是宁可凤族的族人死光,也便可以在那一刻来结束这种被当做牲畜与实验材料圈养的生活。
遗憾的是,正如同如今的科学家不会让小白鼠的族群灭绝一般,十巫也绝不会允许凤族人真的从中洲大地上消失。苦于无法结束这种屈辱生活的凤族人,终日只是浑浑噩噩的重复着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
终于,蚩尤带领的九黎部大军给了凤族人一个结束自己的苦难的机会。只见,刚刚在看到蚩尤旗时还惧怕得主动向周围的部族求援的凤族人。在听到蚩尤的喊话之后,主动打开了凤族城寨的大门。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壮年男子走出了凤族的城寨。这个如黑铁塔一般的凤族汉子,稳稳的站到了蚩尤的面前。尽管,这个在凤族之中已经十分魁伟的男子,在身才上还是不能与蚩尤相提并论。但是,这个男子在气势上却完全不输给蚩尤。
只听这个铁塔一般的汉子对蚩尤说道:“嘿!我这个暴脾气!你当你是谁啊!”
黑铁塔
人生的际遇,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神妙。或许,在冥冥之中,自然有着一种规则或者意志,在故意让性格相同的人不自觉的聚集到一起。这个从凤族走出来的黑铁塔一般的汉子,与蚩尤的性子极为相似。从他开口说话的样子我们就能看出来,这个黑铁塔汉子与蚩尤一样,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冲动暴躁的脾气。
蚩尤感受着黑铁塔汉子话语中带出来的敌意与冲劲,忽然有一种在照镜子的时候,面对着小一号的自己的感觉。是以,蚩尤并不太生气,从弱小的凤族中走出来的一个人就敢与自己这么说话。相反的,蚩尤饶有兴趣的微微低着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就算放到九黎部中也能称得上壮汉的黑铁塔汉子。
只听蚩尤兴致盎然的对黑铁塔汉子说道:“你问我是谁?我蚩尤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掩饰行踪身份的事情,只有那些肚肠子比地下暗河还要多拐几个弯的人才会做。你说你是暴脾气?这对蚩尤的胃口,先不说别的,报上你的名来,然后跟我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如果我打痛快了之后你还能不死,放过你凤族上下,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黑铁塔汉子听了蚩尤的话,忽然发现自己的族群又出现了生存下去的机会。可是,这与黑铁塔汉子的预想完全不一样。凤族肯派出黑铁塔汉子出来跟蚩尤对话,实际上早就存着一种“一心求死”的想法在里面。依照常理来看,在两军阵前如此顶撞蚩尤,不给蚩尤面子,那显然是一种“视死如归”的表现。凤族中任何一个族人都没有想到,蚩尤居然是这么个怪脾气,有人当面不给蚩尤面子,居然让蚩尤看起来有一种心怀大畅的感觉。
生的希望固然诱人,却并不能诱惑早就已经觉得生无可恋的凤族人。黑铁塔汉子虽然早就已经打定了激怒蚩尤的主意,却仍旧因为直接的性格,稍稍对蚩尤表现出了一点善意。只听黑铁塔汉子说道:“我叫凤翩,很女人的一个名字对么?你可以想象得到,我这么大的块头,居然有一个这样的名字么?那些住在城里的‘大老爷’们,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我们凤族,居然有兴趣事无巨细的插手凤族的所有事情。我们就连给自己的后人起名字的权利都没有,只是因为那些大人们的突发奇想,便可以让一个凤族的后人,改成与他的性格与相貌完全不搭边的名字。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你居然还打算给我们留条活路?实话告诉你,我不会跟你打,要么你就打死我,打得不爽你可以冲进去再去杀我的族人,我们不会反抗的。因为,我们早就已经活够了。”
原来这个黑铁塔汉子的名字叫凤翩,这个名字确实有些秀气。不过,正如凤翩絮絮叨叨的念叨着的那样,凤族人无论大小事情都要听从观察他们生活的十巫的安排。就连族人取名字这种事情,只要十巫或者替十巫观察凤族人生活的闻人会学员觉得有必要,都会被随意更改。
这么不自由的活着,对于凤族人来说,简直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如果不是考虑到一旦自杀,自己的族人被抢救回来之后,可能会过上更为受到限制的生活。或许,以凤翩为代表的凤族人,早就主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蚩尤率领九黎部的大军包围了凤族的城寨,终于给了凤族一个“名正言顺”的灭族的机会。凤翩又怎么会为了让族人活下去,而迎合蚩尤,与蚩尤痛快一战呢?
有些时候,性格差不多的人,总是有一种类似于“心灵相通”的情况出现。平日里最讨厌动脑筋的蚩尤,在今天,忽然就自然而然的有些懂了凤翩的意思。在蚩尤看来,眼前这个如黑铁塔一般的汉子,内心中积存了太多的苦闷与不甘。甚至,为了早日结束这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乃至辈复一辈,代复一代的屈辱生活。凤翩这个如铁塔一般的汉子,居然在主动地求死。而且是那种主动希望蚩尤去灭绝凤族苗裔的求死。
其实,在蚩尤之前的话语之中,已经给出了凤族不用死也能结束眼下这种屈辱的生活的选择。如果凤族主动投降,选择归附九黎部。那么在本来就是多部族组成的联盟体制的九黎部之中,凤族人这种情况,至少不会被拿来当做研究对象。只不过,凤族上下虽然摄于蚩尤旗的威名,也惧怕九黎部在族战之中显露出来的实力。但是,凤族上下依旧没有人认为,九黎部能够在整个中洲所有部族的联合对抗之下,还能如之前那般,势如破竹的获得胜利。
更加重要的是,如果说之前的九黎部,发动族战与风氏一族以及雨氏一族交战,还能算的上是符合部族之间约定俗成的规则,占据一个“理”字的话。此刻决定征伐天下的九黎部,完全就在正义的天平之上失去了倾斜与支持。尽管九黎部早就已经不相信在这个实力至上的时代还有什么真正的公理与正义了。但是,对于多数中州部族来说,“师出无名”的九黎部,必将会被联合起来的中洲各部击败。所差的,或许只是时间上面的问题。
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凤翩乃至整个凤族上下,才会急着要求蚩尤将凤族的族人全部杀死。因为,在凤翩看来,只要出外寻求帮助的凤族人带着周边部落的援军回来。包括蚩尤在内的九黎部战士,就如眼下的凤族一般,会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只不过,令凤翩始料不及的是,蚩尤听了凤翩仿佛交代遗言一般的碎碎念之后,并没有如凤翩所想的那般,直接被凤翩激怒。蚩尤先是哈哈一笑,随后说道:“名字不过是个符号,你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不愿意跟我打。无妨,咱们换个赌注与方式。小天,你来跟这个来自凤族的勇士过过招!”
任你挑
蚩尤前面一句话,自然是对凤翩说的。蚩尤的意思很明显,自然是告诉凤翩,蚩尤虽然憨傻,但是并不是真的没脑子。如果蚩尤没脑子,也不可能单凭天赋,便修行到如今的修为。所以,蚩尤拒绝跟随凤翩的安排,直接将凤族上下屠杀一空。
而蚩尤后面一句话,却是对着自己身后的大军之中的一个人说的。这个被蚩尤称为小天的人,其实是一个出身羲部落的勇士。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勇士。小天是最早一批被选派跟随蚩尤去为人族先遣军当先锋的那些勇士中的一员。可以说,蚩尤虽然随口叫着‘小天’的名字,小天却已经老大不小了。一路跟随蚩尤从羲部落到北冥,再从北冥杀回九黎城的小天,实际上已经经历过最残酷的战场上面那如地狱一般的血与火的洗练,早就已经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勇士。
如果不是这一次参与与风氏一族的族战,这个被蚩尤亲切的称呼为小天的勇士,此刻恐怕仍旧在九黎城之中脱不开身。身为九黎部资历最老,修为最高的那七十余个勇士之一,小天在九黎城中,也担负着十分重要的工作。九黎城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本来过着松散的城寨生活,所有人都十分随意的九黎部族人,需要面临的最大的障碍,就是如何井然有序的在九黎城中生活。
拥有了城池之后,有许多已经被九黎部族人习惯的生活方式,便不再适用于九黎城之中。尽管,早就已经过了多部族之间的磨合期的九黎部族人,并没有出现太多故意破坏规则的人。但是,如果指望九黎部的族人自发的通过相互接触与交流,自动发现并解决问题,这恐怕就需要太长的时间了。
是以,从那时开始,当时还是九黎部的族长的少典,便萌生了效仿人族大军之中的执法队的模式,在九黎城中也组建一支负责维持秩序守护规矩的队伍的想法。这种想法,被后来的族长公孙完美的接受与继承了。而被蚩尤唤作小天的这个勇士,也便成为了九黎城中的这是队伍的第一任指挥官。
与当初风剑在人族先遣军掌握的执法队不同,九黎城中的这支类似的队伍,叫做刑责队。顾名思义,这支队伍成立之初的目的,便不是和颜悦色的宣扬什么法度。与人族先遣军之中,为了照顾部族之间的关系,遇到违犯规矩的人都不敢随便施加惩罚的执法队不同。九黎部内部的刑责队,完全就是为了惩罚族人而生。公孙特意取了“刑责”两个字,就是告诉小天,如果遇到不服管束的人,便可以直接拿他“开刀”。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蚩尤与公孙一众九黎部高层亲切的称呼为小天的这个勇士,也便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刑天。只不过,不知道公孙是不是故意要这样做。小天的名字变成刑天之后,连气势都变得与以前不同了。特别是小天负责的刑责队的工作,每当有人因为违反规矩被小天抓住的时候,只是念叨着刑天这个名字,便有可能直接崩溃。毕竟,一个连天都敢上刑的人,是绝不会对任何普通人心慈手软的。
可以想见,小天被派来中洲参与族战的这些日子。可以说的上是九黎城建成之后,九黎部的族人最为放松的日子。没有了小天的九黎城,让九黎部的族人连呼吸空气都觉得十分顺畅。只不过,九黎部的族人开心了,便要有人代替九黎部的族人来体会小天的恐怖。
来到了中洲许多日子的小天,因为许久没有接触刑责队的工作,实际上一直有些手痒。如果不是与风氏一族的族战,平均每一个九黎部的勇士都要面对成百上千倍于己方的敌人,着着实实的让小天爽快的出了一次手的话。或许,此刻的小天早就已经耐不住寂寞,主动要求回到九黎城去“执掌刑责”了。又或许,蚩尤也便是看到了小天这些日子以来,内心之中的瘙痒难耐,所以,特意在今天,为小天找到了一个出手的机会。
可以说,蚩尤在调兵遣将上并没有什么天赋。但是,如果让蚩尤转行,去经营一家地下黑拳格斗场。那么,蚩尤绝对会成为那个行当之中的佼佼者。
因为,被蚩尤点将出战凤翩的小天,在体型上与凤翩基本相同。硬要说小天与凤翩有什么不同的话,那或许就只有肤色不同了。
小天的肤色十分白净,甚至隐隐能透出一定的光泽。如果说,凤翩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黑铁塔一般的汉子。那小天或许就应该被称为一个如白玉柱一般的男子。
或许,小天的这种肤色,与小天并非是土生土长的羲部落族人有关吧。小天其实是羲爷爷在游历天下的时候,从西洲带回来的孤儿。在彼时那个年代,部族之中虽然很少有修行不同属性灵气的族人,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希望族群壮大的部族,会拒绝接受一个健全的孩子来为部族增添战力。
是以,小天虽然拥有着极高的金属性灵气的修炼天赋,还是得到了羲部落,乃至如今的九黎部的重用。或许,就是因为曾经经历过独自在西洲求生的那段日子,也才让小天拥有了如今果断狠厉的性格。从而也是这种性格,将小天推上了执掌九黎部刑责的位置。
当然,小天这种因为无家可归被其它部族收留的孩子,自然与凤族这些一生下来就能自由选择修灵气的属性的情况不同。而且,小天也绝不会因为凤族人的特殊,便生出什么“同病相怜”的感觉。
是以,小天直接来到凤翩的面前。小天象征性的向着凤翩行了一礼,随后说道:“准备出手吧,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你赢了我,我去向蚩尤大人建议,仍旧让你的族人自己选择生死去留。”
听了小天的话之后,一心代表族人求死的凤翩,终于第一次从眼眸中漏出来光泽。只见凤翩对着小天恭敬的回礼说道:“好,一言为定!”
干戚舞(上)
小天见到凤翩终于打起了精神,也是神色一素,直接认真起来,进入了战斗状态。只见小天双手五指轮动,一把造型夸张的大斧便从小天的双手之中出现了。很明显,小天在修行金属性灵气之余,也辅修有炼化之术。或许,如果小天当年没有幸运的碰到羲爷爷的话,小天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染上这种主修灵气,辅修炼化的“贵族”修行习气。不过,这又有什么不好呢?从记事开始,便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人间的冷暖与实力的重要性的小天,又怎么可能放过任何提升实力的机会与手段呢?
不过,擅于借助手段与做事不择手段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自从跟随羲爷爷来到了羲部落之后,小天很是学到了一些做人的原则。就比如眼下,凤翩十分恭敬的向着小天行礼,小天也便十分谨慎的再次向凤翩回礼,并说道:“如此,我名刑天,有请了!”
小天所说的这句有请了,自然不会是邀请凤翩去做别的。小天向凤翩发出的邀请,实际上是希望凤翩能主动向小天攻过来。凤翩当然能看出来小天的自信与客气。而且,为了为族人争取到自主选择生死去留的机会,凤翩也不得不选取先下手为强的方案。毕竟,单从身材上面来看,很难看出小天与凤翩孰强孰弱。如果小天与凤翩的实力相当,抢先进攻的一方,便极有可能成为最终获胜的一方。为了自己的族人,凤翩绝不允许自己在这里输给小天。
凤翩眼见着小天亮出了兵器,也不含糊的抬起双手向内一合。就如同凤翩与小天的身高体型基本相同一样,凤翩在修行一道上,也与小天选择的道路差不多。想来也是,一直被十巫密切关注的凤族,如果没有沾染这种中洲大族子弟之间通用的修行方式,那才有鬼了。甚至,我们有理由相信,中洲大族的子弟在使用这种主修灵气辅修炼化的修行方法之前,最早接触这套修行方法的,也极有可能就是凤族人。
不过,与小天不同的是,凤翩双手一合再分之间,亮出来的兵器却不再是大斧。出现在凤翩双手之间的武器,是一把通体流转着酒红色光芒的长枪。从这杆长枪之上,我们不难看出,凤翩修行的灵气属性是火。
我们能看出来的事情,小天自然也是看得出来的。本来,依仗着自身修行金属性灵气的小天,只要把金属性灵气注入到自己手中的大斧之中,便可无数倍的提高自己手中的人大斧的锋利程度。但是,很不凑巧的是,凤翩修行的灵气属性是火。严格意义上来说,五行之中火是克制金的。如果像表面上看来那般,小天与凤翩的实力相当的话,极有可能因为修行灵气属性上的相克,直接导致小天的败北。
出于谨慎考虑,小天在见到凤翩的兵器之后,主动从自己的背后又解下来一面大盾。如同之前的奇形大斧一般,这面大盾也极为庞大。刚刚小天背着大盾的时候,还不是特别显眼。此刻当小天左手擎起大盾的时候,每一个看到小天挥舞大盾的人,都绝不会怀疑,只要小天愿意,可以随时将自己那白玉柱一般的身体完全藏进大盾之中。
而且,打从刚才开始便赤luo着上身的小天,这一把大盾从背后解下,直接就将整个上身前前后后所有的皮肉都裸露在了大家面前。毫无疑问,小天这种赤膊上阵的做法,在战斗之中是极为危险的。或许,我们对于小天的这种冒险的做法,只能用艺高人胆大来形容了。
偏偏,就好像是为了印证小天的艺高人胆大一般。刚刚化形出长枪的凤翩,仅仅是稍微停顿了一下,来确认小天是否看到了自己的兵器。待到看到小天因为自己化形出长枪之后,特意解下了身后的大盾,凤翩根本就没有给围观他们二人战斗的九黎部与凤族族人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便挺起长枪,刺向了小天的心窝。
而此时,正在用左手挥舞盾牌,以求让关节尽快适应盾牌重量的小天。冷不防看到一抹红光一闪而来,直接就到了自己的胸前。完全来不及收回左手的盾牌的小天,直接将右手的大斧横在了自己的胸前。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说小天的奇形大斧的优势了。小天的大斧因为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在大斧的正中,还开有一个长方形的圆孔。这个圆孔固然是青丘国大师在铸造这件兵器时,为了让兵器整体温度分布均匀才故意弄出的。但是,到了小天手里,这个方孔便有了无穷的妙用。就如同现在,小天便是借助了方孔的存在,直接用大斧阻住了凤翩长枪的绝杀。
就在凤翩感觉到长枪上面传来的重量,正打算利用长枪快速贯通小天的身体的时候,小天突然右臂一较劲,直接挥舞着大斧向着自己的右侧砍去。刚刚因为凤翩全力催动而刺入方孔的长枪,此刻完全来不及被凤翩收回,只能被迫的随着小天的大斧一起向着小天的身体右侧滑去。
而最为令凤翩恼火的,还不是自己这势在必得的一枪,被小天轻易的化解掉。就算凤翩长期生活在凤族之中,并没有太多的与人生死拼杀的经验,凤翩也绝不会天真的以为,九黎部的勇士能被自己一枪就直接放倒。令凤翩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伴随着长枪被带歪,凤翩的身体也一度失去平衡。
而就在凤翩好不容易稳住了自身的平衡的时候,只听咚的一声响,凤翩便不由自主的松开手中的长枪,向着远离小天的方向飞了出去。
原来,小天在挥动大斧的同时,也借助扭转身躯的惯性,将左手的大盾收了回来。只不过,这一次小天收回大盾却并不完全是为了防御。当小天将大盾竖立在自己与凤翩之间的一刹那,小天忽然觉得,这其实是一个攻击凤翩的好机会。想到了这一点的小天,根本就没来的及细想,身体便先于思想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只见小天直接收肘沉肩,猛的用自身的重量向盾牌冲撞了过去。
干戚舞(下)
盾牌本身便是掌握在小天的手里的,小天在冲撞盾牌的时候,自然不会傻到伤到自己。但是,身处盾牌外侧的凤翩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小天故意撞起的盾牌拍到,再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之下,被动的承受了小天与盾牌加在一起的重量。凤翩几乎是毫无悬念的,被小天撞飞了出去。
很明显,无论是在战斗经验,还是战斗意识,乃至于战斗天赋上面,凤翩都弱了小天不止一筹。像凤翩这种几乎就是生活在没有任何激情与争斗的环境之中的人,即便是拥有了足以成为战士的实力,却并没有与之相当的技巧来驾驭这种力量。与之成为鲜明对比的便是小天那如行云流水一般铺展开来的战斗技能。经历了幼年的孤苦无依,以及对力量的渴望。再加上最近这十几年间,一直在不断地杀戮之中完善自己的战斗技巧的小天。对于战斗时机的独到的把控,以及在战场上面利用一切条件创造有利于自身的优势的临机决断。甚至,就连来回挥舞大斧与大盾所形成的运动轨迹。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久负盛名的演出。让人甚至不由得就开始怀疑,小天并不是在比武,而是在跳舞。
这种能将充满血型血腥与暴力的战斗,通过最直接的方式,诠释得好像是具有技术与美感的舞蹈的做法,代表着小天在战斗上面的天赋,已经达到了技近于道的水准。而这种水准,对与凤翩来说,不要说去企及,简直就连做梦时,都不敢想象。
也正是因为,凤翩在技巧上与小天差距太过于巨大。尽管凤翩是主动进攻,占了一个先下手为强,此刻的战斗也呈现出了十分明显的一面倒的局面。在小天如舞蹈一般的招式攻击之下,凤翩像他的名字一般,不断地在天上翩跹飞舞,已经做不出其它任何的动作了。
如果说,小天是一个出身于夜郎国,极端注重战斗技巧,实际上并不一定拥有多么强大的绝对力量的勇士。或许,凤翩还拥有循虚捣隙,利用力量翻盘的机会。偏偏,蚩尤为凤翩选择的对手是小天这个完全不会浪费任何提升自身绝对力量的人。无论小天手中的大斧与大盾在挥舞的时候,究竟有多么富有道韵,带出多么优美的弧线。这都掩盖不住,小天的攻击,采用的是最为纯正的,借助手中兵器的沉重,疯狂灌注自身灵气的猛攻猛打,毫不掺假的攻击方式。
换句话来说,凤翩在小天这种依靠绝对力量催动,却仍旧在技巧上甩下凤翩好几条街的攻击,已经失去了任何抵抗与反抗的机会。若不是凤翩的绝对力量还算可以,能够凭借肉身的坚固以及笨拙的遮挡,稍微抵挡小天三到五成的攻击。恐怕,在小天第一轮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之下,凤翩便已经被小天的大斧切成了漫天的飞絮飘散在天地之间了。
又或者,依照凤族族人的一般性格,此刻的凤翩早就已经要么投降,要么直接放弃抵抗一心求死了。能让凤翩明知自己不是对手,仍旧在苦苦支撑与小天之间的战斗的。或许,仅仅是小天在战斗之前承诺给凤翩的那一句,只要凤翩赢了,便会让凤组的族人自主选择生死去留的诺言。
很明显,就算凤翩并不太擅于战斗,但是,凤翩始终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没有人是永远都不会失误的。凤翩此刻是在等待,也是在赌。凤翩在赌自己能不能等到小天的失误,而这场赌局的赌注,对于凤翩来说,便是自己的生命。凤翩此刻拼命地抵抗小天的攻击,完全就是在拖延自己的死亡时间。凤翩的计划十分简单,那便是,只要凤翩在小天失误出现之前没有死掉,凤翩就算豁出去燃烧生命,也要反击小天一次。
只不过,这个爱开玩笑的世界,究竟会不会给凤翩提供这样的一个机会。如果会的话,又肯不肯让凤翩实现自己的计划就更不好说了。不过,我们仍旧必须承认,凤翩的想法其实是十分正确的。小天终究不可能在永远不犯错误。并且,小天的失误来的十分迅速,完全符合了凤翩希望的那样,在凤翩还没有耗尽力气之前,小天便出现了一次致命的失误。
只不过,小天的这一次失误,或许恰好证明了命运对于凤翩的不公。尽管凤翩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小天的失误,但是凤翩却永远的失去了在小天的失误之中出手的机会。因为,小天确实是失手了,而且是致命的失手。只不过,小天失手的方向,是向着凤翩的。
换句话来说,那就是小天犯得这个致命的错误,实际上是要了凤翩的命。在凤翩错愕的瞪大了的眼睛的一瞬间,小天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直接用手中的大斧,将凤翩的头颅切了下来。
毫无疑问,小天并不是故意的,只不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小天终究是没收住自己的大斧,失手将凤翩斩杀在了战场之上。当小天确认凤翩死了之后,十分惶恐的转过身对着蚩尤说道:“这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要杀掉他的……”
是啊,就是意外。正如同蚩尤能看得出来凤翩内心的不甘一般,小天也能看得出来蚩尤是有些喜欢凤翩的脾气的。是以,小天虽然一直有一招格杀凤翩的机会,却也一直忍着没有出手。小天的目的也十分的简单,就是想逼迫凤翩服软,带着凤族上下主动投降九黎部。
当然,小天的这一切的设计,眼下全部都因为小天自己的失误而失去了任何意义。是以,小天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向凤翩或者凤族人表示遗憾之间,先跟蚩尤道歉一下。
但是,蚩尤是什么样的人物,虽然蚩尤对于凤翩的突然死亡也抱有一丝遗憾,但是,蚩尤毕竟也算是见惯了生死离别的人物。是以蚩尤直接对小天说道:“小天,你做的不错了。尽管我觉得凤翩很投脾气,不过他毕竟还不算九黎部的人,我并不是十分在意他的生死。”
战中洲
是啊,这一点事情的亲疏远近,蚩尤还是分得十分清楚的。无论凤翩表现出来的脾气秉性再怎么讨蚩尤的欢心,蚩尤终归不可能为了一个凤族战士的死,便迁怒于与自己一同出生入死十余载时光的小天。在对待自家人方面,蚩尤还是十分宽容与重感情的。或许,当初羲爷爷选择少典接任羲部落的族长之位,便是看出了蚩尤的这种性格吧。依照蚩尤憨傻的性子,就算不当族长也不会随便造反。而一旦让蚩尤当了族长,才会因为蚩尤的这种对于自己属下的放纵做派,而让羲爷爷感到头疼吧。
要想弄明白这些问题,或许只能去神界咨询已经飞升的羲爷爷了。眼下,蚩尤最需要拿出的决断,便是如何处置凤族。获得蚩尤原谅的小天,再一次向着蚩尤行礼,说道:“不知道凤族的这些族人应该如何处理?”
之前小天说只要凤翩赢了小天,小天便会主动在蚩尤面前为凤族人求情,让凤族人可以自行选择生死存留。小天的这种做法,很明显是在拉拢凤翩。只不过,小天一方面没有想到凤翩空有一身力气,却是如此的不善战斗。另一当面,小天也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失手打杀了凤翩。眼下,凤翩已死,小天自然不用再跟一个死人拉关系。更何况,之前的约定是小天输给凤翩,才需要履行诺言。眼下,凤翩被小天失手打死了,小天也不好贸然向蚩尤进言放过凤族的族人。是以,小天很聪的将决定权又送回了蚩尤的手中。
蚩尤就是蚩尤,虽然鲁莽憨傻,却颇有当机立断的大将之风。只听蚩尤对小天说道:“就依你刚才的提议,派两队战士去到凤族的城寨之中统计一下,看看究竟有多少人要死,又有多少人要生。”
很明显,蚩尤就是这般直来直去的性子。就算凤翩已经死了,蚩尤还是豪不掩饰的出于对凤翩的个性的喜爱,而给了凤族极端的优待。当然,蚩尤这样做,主要还是怕自己的兄弟小天为难。有蚩尤出言让小天继续履行之前的诺言,也便免去了小天的尴尬。
只不过,这个世界总是喜欢开玩笑的。而且,这个捉弄的对象,还算十分随机。刚刚才一不小将凤翩捉弄死。这一次,又将恶作剧的魔爪,伸向了九黎部的战士。
就在小天刚刚打算带人去凤族城寨之中询问凤族族人的意愿的时候,忽然几声巨响传来。伴随着震天动地的巨响一同出现的,是无数面绘制着各种不同的飞禽走兽,山水自然的图案的图腾旗帜。这些图腾旗帜,分别属于世代生活在中州大地的那些部族。
从眼前的情况上来看,蚩尤绝不可能会相信,这些中洲的部族统一来到这里是来野营的。在蚩尤看来,这些中洲的部族,无一例外都是来帮助凤族围剿九黎部的勇士的。只不过,以蚩尤的脑筋,蚩尤十分想不明白,这么多的部族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愿意来救援凤族这么一个没有骨气的部族。
如果此刻公孙在这里的话,或许就不需要蚩尤自己动脑筋思考这些事情。因为,公孙一眼就能看穿,这些中洲的部族,根本就不是真的要来救援凤族。这些中洲的部族,实际上早就已经结成联盟,绝不会是凤族派出去求援的族人临时将他们拉来的。而且,这些部族距离凤族的路程有远有近,他们能这么整齐的出现,一定是早就已经在九黎部的战士周围埋伏好了,一直等到人到齐了才出现的。换句话来说就是,这些部族来到这里,虽然打着救援凤族的旗号,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将凤族人的死活放在眼里。
显然,蚩尤是分析不出这些事情的,不过,就算蚩尤不如公孙脑筋灵活,能够分析出眼前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这并不妨碍蚩尤仅仅是通过个人喜好,就做出与公孙一样的判断。只听蚩尤忽然高声说道:“全体九黎部战士,转身,后队变前队。狩猎时间开始了!”
是啊,狩猎时间开始了。或许,就算与整个中洲的部族一起为敌,一起战斗,也已经无法让蚩尤重新找回战斗的乐趣了吧。甚至,整个中洲的英雄,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入得了蚩尤的眼,让蚩尤觉得值得一战了吧。又或许,早在当年九黎部血杀北冥的时候,蚩尤便已经将这些没有出力去北冥作战的部族,当成了山林大泽中的野兽牲畜一般的存在了吧。那么,蚩尤如今带领大军来与它们厮杀,不过就是在应付兽潮的冲击。还真的与狩猎有着异曲同工的感觉呢。
有的时候,谁手下的兵,就跟谁一样。蚩尤这种视中洲群雄如犬彘的态度,很明显也感染了九黎部的战士们。七十万战士嘻嘻哈哈的冲向了,已经组成了比九黎部包围凤族的包围圈更大的包围圈的这些中州部族。在九黎部的战士心中,或许这一次的战斗与平时的狩猎有些不同,但是,根本就没有人将这场战斗放在心上。如果说,这些战士们心中最为在意的与这次战斗有关的事情是什么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是,这些九黎部的战士们会觉得,九黎部最擅长的是混战,绝不能被敌人包围起来打消耗战。
值得一提的是,刚刚还打算带队进入凤族的城寨的小天,在蚩尤下达后队变前队的命令时候,便一溜烟的冲进了九黎部战士组成的战阵。当九黎部的战士们奋勇冲向将他们包围起来的中洲各部族的联军的时候。小天也混在这些嗷嗷叫着的九黎部战士之中,冲向了眼前的敌人。伴随着小天手中的大斧与大盾的不断挥舞,小天所到之处,包围九黎部战士的包围圈立即就会陷入混乱。这些运气远远不及凤翩的中洲战士,直接就伴随着小天手中的大斧,将自己的肢体抛洒向了天空。
蜜月行
盛夏的季节,天气还是有些闷热。特别是午后的太阳,仍旧让人觉得有些酷热难耐。不过,这种天气,对于早就已经习惯了南洲的湿热的公孙与女累来说,显然已经不算什么太过严酷的气候。特别是,公孙与女累也已经决定,即刻启程离开南洲,乘着暑热,去北洲游历一番。
我们并不清楚,公孙究竟与博达成了什么样的默契,我们只知道,公孙最终还是没能卸下九黎部的族长的重担。但是,公孙毕竟还是成功的陪着女累出来了。而且,到目前来看,公孙与女累出来的时间还真的不算太短了。公孙与女累,已经在南洲游览了许多的日子。这种日子虽然快活,但是过久了也多少有些无聊。更何况,公孙与女累在南洲呆的日子,已经久到了公孙都有些忘记了,他们两个人究竟到了南洲多少天了。
依照公孙的记忆力,也只是隐约的记得,自己与女累是天气刚刚热起来的时候便来到的南洲,随后南洲的天气便越来越热,直到如今日午后这般,热的公孙都有些不愿意活动了。公孙有时候十分不理解,为什么遂人赤帝会将自己的领地选择这么闷热的地方。不过,随便想了想之后,公孙也便释然了。因为,在公孙看来,身为人族玩火的祖宗的燧人氏,应该是不会惧怕南洲的这种热情似火的骄阳的。
说起热情似火,公共孙便不得不再一次眯起了眼睛。因为,就在公孙眼前,距离公孙不算远的地方,刚刚走过去两个如南洲的太阳一般火辣的南洲姑娘。南洲的气候与环境都与东洲大不相同,这也就造就了南洲人族与东洲人族迥异的外貌特征。东洲的人族,每一个都是皮肤白皙,手指纤细,水嫩的皮肤下面,透着青绿色的血管。那小模样让公孙看了就有怜香惜玉的**。
可是到了南洲,或许是因为南洲的太阳太过毒辣。南洲的人族,包括女人在内,全部都有着一身古铜色的皮肤。不过,也正是因为终年在这种毒辣的阳光之下生活与耕作。南洲的美女们,也比东洲的美女多出了一分健康的美感。公孙看着眼前的两个南洲美女,那火辣的身材以及健康鼓胀的肢体线条。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或许,南洲的美女们这种迥异于东洲美女的风情,才是公孙能在南洲呆了这么久的唯一一点乐趣吧。
遗憾的是,这些穿着打扮十分大胆,性格也十分热情的南洲妹子,公孙过了今天就看不到了。因为,公孙与女累马上就要启程离开南洲了。公孙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女累的“蜜月计划”之中,要先来南洲这种地方。如果只是为了风景漂亮,显然是不必要顶着烈日来到南洲的。因为,南洲与其它的大洲并不相同,南洲基本上一年之中所有的日子都是百花盛开,树木苍郁,根本就不用担心风景会跑掉。
不过,既然是自己的新婚妻子的要求,公孙自然也是舍不得拂逆了女累的兴致的。而且,在公孙一开始的设想之中,自己与女累就算到了南洲也根本就没有多少晒太阳的时间。可是,很遗憾的是,公孙这一次真的料错了。自从来了南洲,女累每天都拉着公孙早出晚归。如果不是公孙的修为早就已经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或许,公孙早就受不了南洲的天气了。
只不过,饶是公孙一直极力要求离开南洲,女累也是在差不多将南洲走遍了之后,才决定与公共孙一起离开南洲前往北洲。当然,身体上面的劳累,还并不是最让公孙觉得难受的。最让公孙觉得难以接受的是,明明自己是与女累出来蜜月旅行的。可是,两个人在这些日子以来,根本就是一副在寻找什么“宝藏”一样的架势。除了每天早出晚归的“探险”根本就很少有什么亲密的交流。这就让公孙十分怀疑,自己费了那么大力气,安排好族中的事务跟女累出来,究竟是不是十分明智的选择了。
不过,公孙始终还是不舍得与自己的新婚妻子怄气的。况且,经过了旷日持久的劝说,女累也终于同意了公孙的提议,愿意与公孙一同前往北洲暂避酷暑。公孙觉得,或许是女累刚刚结婚,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只要再过些日子,两个人的感情更加深厚了,女累也许就会转变过来了。而眼下这种早出晚归的生活,公孙就权当是陪女累散散心了。
携带着这种心情,公孙与女累来到了南洲的通商城市,蜃楼城。与东洲的流光城一样,南洲的蜃楼城,可以直接搭乘大风,跨海去往中州。在来蜃楼城的路上,公孙不断地在讲述着自己是如何与博邂逅,又是怎样陪着逃难的苗族少年们来到了蜃楼城,又逃出了蜃楼城的。
这些九黎部成立之前的趣闻,女累自然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的。尽管女累十分努力在听公孙讲述这些事情,但是,或许是因为公孙讲故事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女累始终都有些提不起兴致。
或许是女累的这种无力的情绪,感染了这一方天地。公孙与女累搭乘的大风,刚刚在中洲的海市城降落,公孙与女累便遇到了更加无力的事情。本来打算带着女累回娘家一趟的公孙,被海市城的人告知,中洲眼下已经陷入了全面战争状态,非常不适合经商以及走亲访友。建议公孙与女累先去别的洲游览,甚至事直接从哪来的就回哪去。
公孙自然知道,这种事情的出现,与自己的九黎部有关。但是,公孙仍旧十分好奇,自己跌的大伯蚩尤,究竟在中洲搅动了多么大的风浪,居然让中洲这么快就陷入了混乱的局面。
不过,无论公孙怎样好奇,一旦公孙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女累,便会直接放弃去探究蚩尤的消息的想法。一方面是公孙十分放心蚩尤与七十万九黎部战士的战斗力。更多的另一方面是,蚩尤觉得应该认真的陪女累走完蜜月旅行。尽可能多的与女累去看看那些女累没有去过的地方。
遇风雨(上)
是以,公孙十分配合海市城的工作人员的安排。在连续夸赞了很久,海市城的工作人员,能在女娲黄帝不在的时候依旧尽职尽责的努力工作之后,公孙与女累再一次踏上了飞往极光城的大风。
极光城的功能与海市城基本相同,只不过极光城是专门为了往来北洲与中州的客商提供交通方面的便利的城市。像这样的贸易城市,中州有四座,在天下的其它四洲上面,也各自分别有一座。一共八座贸易城市,将整个天下的所有部族都联系在了一张商业运输网络之中。
而公孙与女累这一次来到极光城的目标,其实并非是去北洲做生意,而是打算去北洲避暑。顺便,小两口打算在北洲继续接下来的蜜月旅行。可以说,公孙与女累的性格,还都属于比较极端的范畴。如若不然,又怎么会直接从酷热难耐的南洲,直接就飞到了冰天雪地的北洲呢?
所幸,北洲的大地并不是全部都被皑皑白雪终年覆盖。在接近中洲的方向,北洲的大地,也依然是属于红花绿树的。只不过,这一次女累与公孙的目标,并不在这些气候条件比较舒适的地方。刚刚来到北洲的公孙与女累,再一次借助大风,直接飞往了北冥的人族聚居地。
从北洲到北冥的商业线路,虽然过去了许多年,却还没有最终成型。这与北洲的大帝,葛天黑帝此刻已经因为西洲的水灾很久没有能顾得上北洲了也有些许关系。毕竟,离开了大帝的支持,就算有些部族能够出得起筑城的花费,也很难真正意义上的做到维护贸易城市的秩序。
不过,没有通商的贸易城市,并不代表这条商道并不存在,公共孙与女累还是借助迎送客商的大风来到了北冥。
由此,我们也能看得出来,从南洲到北冥的路途,实在太遥远。公孙与女累这般的身份与修为,也不得不借助三次转乘大风,才能在短时间内从南洲赶到北冥。
这一次,公孙主要是打算带着女累一起故地重游,找寻一些共同的记忆与话题,好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在公共孙的心里,如果注定了自己与女累,必须要在早出晚归之中耗尽蜜月旅行的时间。那么,公孙希望能够让时间流逝得更加有意义,能在这种忙碌的状态之中更多的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很显然,公孙这么用心的引导女累,是起到了十分可喜的效果的。女累自从来到了北冥之后,真的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一般。虽然依旧是如在南洲时那样早出晚归。但是,女累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不再像在南洲时那么匆忙来去。而是真真正正的将身心沉浸在其中,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
尽管,这一路走来,女累多数时候仍旧是沉默寡言的。但是,眼看着女累进入了回忆的状态的公孙,仿佛是十分兴奋得陪着女累一起回忆。并在旁边不断地讲述着自己与女累之间的故事。尽管女累只是偶尔在公孙提到十杰与烈山的时候,才会出声应和一下公孙,但是公孙也已经对女类的表现十分满足了。
公孙觉得,帮助女累恢复心情这种事情,并不能操之过急。只要女累还处在回忆的状态之中,公孙就觉得有必要继续为女累去讲述回忆里面那些值得高兴地事情。
只不过,或许是命运再一次跟公孙开了一个大玩笑,又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女累回想起这件事情。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女累与公孙一同回忆过去的时候,女了突然跟公孙说道:“带我去少咸山走走吧,我想去那里看看。”
女累的语气十分平淡,从话语与表情之中也根本看不出女累的情绪究竟如何。是以,公孙并不能确定女累为什么突然想去那里。不过,因为少咸山据点守卫战,是公孙乃至整个九黎部上下,都不是特别愿意提起的一段历史,所以公孙整理了一下情绪对着女累说道:“那里并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回忆,不如咱们不要去了,好不好?”
公孙,是好意,他并不希望女累时刻记着这些难过的记忆。但是,女累却并不领情。只听女累固执的对公孙说道:“我知道回忆并不美好,但是,眼下我们脚踩着的,是那片曾经流血漂橹的土地。这让我怎么能不记起当年的事情。更何况,既然来了北冥,如果不去少咸山据点悼念一下那些死去的九黎部族人,我实在是良心难安。”
公孙定定的看着认真的女累,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如今你成为了九黎部的媳妇,自然应该去那里悼念一下那些因为九黎部不够强大而死难的战士。”
说完这些之后,女累与公孙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赶着路。多亏了女累与公孙都是熟悉路径的人,也便不需要相互印证路线,很快就来到了少咸山据点的废墟。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废墟,想象着那一座曾经存在在这里的,由美玉所组成的山峰,女累十分哀伤的流下了眼泪。与此同时,一直陪在女累身边的公孙,则是更加不堪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不能怪女累与烈山太过多愁善感,尽管少咸山据点防卫战已经过去了十余个年头,可是,那毕竟是闻人会十杰第一次共同离开闻人会外出行动。在拥有十杰支持的情况下,少咸山固若金汤的据点被摧毁,九黎部留在少咸山据点之中的人几乎全部被害。这不得不成为全体十杰的记忆之中,最为黑暗的回忆。而作为十杰中本就不多的女性,女累自然更加难以遏制自己内心之中的悲伤与内疚。想象着那些被自己亲自驾驶着大风接来的九黎部族人,就这么消失在了这片废墟之间,女累始终无法抑制自己悲伤地泪水。
而正在女累与公孙痛苦的悼念死去的九黎部族人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问道:“是谁在这里吵闹?”
遇风雨(中)
吵闹,也确实是吵闹。似女累那般,本来就不算什么太激烈的性子还好一点。而像公孙这样,死去的恰恰就就是与公孙朝夕相处的族人,公孙是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大声哭泣。而那个出声质问公孙与女累的人,显然是觉得公孙的哭声太过吵闹了一些。
不过,这个声音也是太过武断了一点,就算需要安静的环境,也不能阻止别人前来悼念自己的族人啊。更何况,这块地方就算再怎么荒芜,在名义上还是属于九黎部的。此刻,九黎部的当代族长当面,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有人来打扰公孙与女累的伤心哀悼。
或许,也正是这个不和时宜的声音出现的太过突兀了一点。以至于连万分悲痛的女累与公孙都不得不暂时放下悲伤,努力收拾了一下情绪,向身后传来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谁知这一看不要紧,居然真的将刚才还在嚎啕大哭的公孙,那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的脸上,带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
是的,就是笑容。能在这种时候让公孙的脸上出现笑容的,自然必须是能够让公孙觉得无比开心的事情。是以,这个打断了公共孙与女累的哀思的人,避让必然是公孙十分相见的人。无论公孙此刻脸上的笑容多么的难看与扭曲,这个人能让公孙在看到他之后,不由自主的笑出来,便足以证明这个人在公孙心里的地位。
实际上,出现在公共孙与女累身后的恰恰是公孙与女累的老熟人。公孙之所以会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其实是因为,与老朋友许久没见,有分外想念对方。这一刻,突然见到了,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病,自然十分开心。
而那个出言打断公孙的哭泣的人,显然也没有料想到,这两个在少咸山据点的废墟边哭泣的人,一回头会露出这样的面目与五官。是以,这个人也是十分惊讶于能见到公孙与女累。
更为滑稽的是,与公孙看见这个人不由自主的开心不同,这个人在看到公孙时候,似乎十分害怕,扭头就跑。面对来人的这种反应,公孙的心里虽然感觉意外,但是公孙仍旧不愿意再与对方分开。当时招呼女累一声,便与女累一起追了上去。一边追,公孙还一边喊道:“好你个风伯,几年不见,你连我这个老大都不认了,看我抓住了你怎么收拾你!”
是的,出言打断公孙的哀思的,正是失踪许久的风伯。为难公孙为了寻找他的下落,还专程向风氏一族发动了一次族战。可惜的是,依照风氏一族的族长风权的说法,风伯早就在风氏一族派兵围困九黎城的时候,便离开了风氏一族。
苦寻风伯多日未果的公孙,这一次看到了风伯,自然不可能再放任风伯离去。而且,公孙的这一声喊似乎还真的有点作用。在前面跑的风伯听到了公孙的声音之后,还是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短暂停顿的。只不过,不知道这风伯又想起了什么,在停顿之后,居然再一次加快速度向前跑了出去。
这一次风伯在奔跑的时候,直接召唤出了风氏一族天赋的风属性灵气,加持在自己的腿部。经过了风属性灵气的加持之后,风伯的奔跑速度自然是更加迅捷了起来。
奈何,公孙与女累,全部都是修行土属性灵气的修者。本身在比拼速度上,就不太擅长。这风伯又特意施展了加速的术法,饶是公孙与女累十分努力在追,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风伯离他们越来越远。
好在,在追了一段时间之后,公孙便发现风伯的目标并不是完全甩掉自己。风伯虽然加快了速度,但是风伯奔跑的方向前面,应该是附近的一座大山。在风伯即将从公孙的视线中消失的时候,公共孙终于发现风伯是在向着那座大山山脚下的一座山洞跑去。成功的判断出了风伯的去向之后,公孙猛的抬手拔出了轩辕剑,用尽全身力气向着那边的山洞丢了出去。
还真别说,公孙经过这些年的修行,还真的有了一股子蛮力。破空而出的轩辕剑,飞行起来的速度比之公孙与女累奔跑的速度要快了不少。甚至,就连风伯特意施展了加速术法之后,风伯奔跑的速度,也一样比不上轩辕剑飞行的速度。
眼看着风伯距离山洞越来越近,轩辕剑与风伯之间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近。遗憾的是,公孙出手的时机终究是有些晚了。轩辕剑最终并没有能追上风伯。在风伯冲进洞穴之后仍旧过了三次呼吸的时间,轩辕剑才堪堪飞进洞穴。并且,轩辕剑的去势到了洞穴那里之后,便完全耗尽了。停止了转动的轩辕剑,只能当啷一声,不甘的掉在了地上。
或许是公孙一开始便没有想要真的用轩辕剑打到风伯,又或许是公孙的实力尚且不足以让轩辕剑真的追上风伯,总之,轩辕剑虽然成功的完成了它引路的使命,却终究是没有碰到风伯哪怕一根毫毛。
不过,我们虽然不知道风伯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感到庆幸,但是我们能确定的就是,公孙并不因为轩辕剑的失利而感到气馁。在轩辕剑坠落在洞穴之中之后又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公共孙与女累也便来到了洞穴之中。
公孙眼前的这个洞穴并不算大,但是藏匿下二三十人还真的没有问题。特别是,洞穴的深处并非是直来直去的。在公孙眼前的洞穴最深处,还有一个向左的转弯。很显然,风伯跑进洞穴之后,毫不犹豫的就跑到了左边的转弯之后。公孙此刻并不能确定洞穴转弯之后里面还有多大的空间。但是,公孙至少确定了,就算刚刚轩辕剑没有力竭,而是追到了洞穴深处,也绝不可能伤到风伯分毫。
公孙轻轻的捡起了轩辕剑,手腕微微用力,轩辕剑便再次合拢成为一把宽厚的大剑。公共孙重新将轩辕剑背在了背后,随后招呼了女累一声,继续向着洞穴的深处走去。
遇风雨(下)
洞穴虽然宽阔,但是并不算多么深邃。或许,是因为外面这部分洞穴大部分都能被阳光照射到,是以洞穴中并没有什么照明措施。只不过,公孙与女累从午后开始搭乘大风,此刻追到洞穴之外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有些暗了,进入洞穴之后,那感觉就是与黑夜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饶是公孙与女累都是修行有成的修者,在夜间也能清晰视物,在洞穴之中行进的时候,也是走得无比小心。所幸,这个洞穴并不多么深邃,没过多久,公孙与女累便走到了洞穴的尽头。
来到外间洞穴最深处的公孙,顺着洞穴的走势向自己的左手边望去。怎成想,公孙这一望,眼前却并没有预想之中的路。公孙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挂悬挂在洞穴之中的瀑布。
出现这种洞穴中挂瀑布的情景,公孙并不十分在意。公孙推想,造成这种奇景的原因,是因为洞穴上面有河道,而洞穴中又恰好出现了贯穿上下的窟窿,所以便有了这种洞穴中挂瀑布的奇妙景观。但是,自幼就跟随蚩尤游历天下的公孙,天下间的奇景见得多了,又哪里会在乎眼前的这种小场面。
是以,公孙并没有过多的欣赏眼前的瀑布,而是果断地伸出了左手,探了探眼前这挂瀑布的厚度。谁知这一探不要紧,公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快进入瀑布之中了,左手指尖却仍旧没有穿过瀑布。
公孙猜想,莫非是自己判断失误了。眼前的这挂流水根本就不是瀑布。莫非是山上的河流,因为这里有洞穴便泄漏了下来。其实,从这里再向前,全部都有可能是流水。而更加有可能的是,这条河流在这里改道流向地下,如果公孙就这样贸然踏进去,很有可能会直接掉到地面下面去。
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的公孙,直接蹲下身子,再次用左手向着被瀑布掩盖着的地面之下探去。如同刚才一般,公孙就差将自己整个扔下去了,仍旧没能探到水流之下哪里有地面。
这种情况证明了公孙的猜想,公孙觉得自己眼前的这挂流水,极有可能是改道流向地下的一条河流。依照公孙的想法,这山上面的河流本来就是地下水,流经山脚的时候却因为洞穴的塌陷而变成了另一条地下河,这种情况还真的有些神奇。
不过,这种神奇的情况,并不足以让公孙怀疑这条地下河流存在的真实性。让公孙一直都有些迷惑,甚至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公孙明明清清楚楚的看见,这挂流水应该是一挂瀑布,但是试来拭去却发现它是一条地下河流?
等等,公孙似乎是抓住了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公孙仔细想来却又觉得没有什么异常。正皱着眉头思考着这些问题的公孙,突然之间便露出了一个欣喜的微笑。
很显然,公孙这一次的微笑,比之之前看到风伯的时候要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一方面是因为公孙追了风伯半天,已经成功的平复了悲伤的心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公孙想到了一件比找到风伯还要开心一倍的事情。
只见公孙直接一个跨步,就迈进了眼前的流水之中,全然不顾及自己会不会掉落到地下的空洞之中。不仅如此,公孙一边往前迈步,嘴里还说道:“雨师,长本事了啊,这雨幕技能现在还能当幻境用了。”
伴随着公孙的话语,刚才还如同汹涌澎湃的天河一般在流动的那一挂水流,突然就偃旗息鼓了。取而代之出现在公孙眼前的,是一个比刚才那个洞穴宽敞了许多倍的洞穴。而且,比之刚才最外面的洞穴更加让公孙感到惊喜的是,这间洞穴里面桌椅板凳一应家私都是齐全的。或者说,不仅仅是齐全,还都是双份的。甚至,就连洞穴顶部都镶嵌满了提供光亮的萤石。就算现在洞穴外面已经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这件洞穴里依旧光亮如白昼。
正如公孙猜想的那样,眼前的洞穴之中,不仅仅有风伯,还有雨师。只听风伯对雨师说道:“我就说你这雨幕拦不住他吧。你看,他这么快就识破了!”
雨师听了风伯的话之后,恼怒的一瞪眼睛,对着风伯说道:“哦?这么说你早知道他是十足的大活人了?那刚才是谁好像见鬼一般的跑到了我这里,让我想办法试试他的真假?”
风伯被雨师的抢白弄得一阵语塞,嗫喏了好一阵子之后才说道:“你不也觉得不可能么?还要说我?”
正在风伯与雨师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公孙主动上前打断了他们两个的争吵。只听公孙说道:“你们两个这么久了还没有吵够么?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么?”
公孙说完这句话之后,只是瞟了雨师一眼,便直勾勾的盯住了风伯。公孙的意思很明显,虽然嘴上说着谁给他解释一下都可以,但是,公孙还是觉得,最好能够听到风伯的解释。毕竟,雨师在居所外面设置一重雨幕技能,无论怎么说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风伯看到公孙就跑这件事情,如果风伯不能给公共孙一个满意的答复,公孙不介意时隔几年,再摆一次闻人会十杰首席的威风。
如风伯这般聪明,自然是看得出公孙的意图。只不过,风伯实在是不好开口,只能无助的看向了雨师。怎料想雨师看到了风伯求助的目光之后,仿佛看到了什么十分恶心的东西一般,急忙向旁边站了站。随后雨师对风伯说道:“老大想听你说,你就实话实说吧。最多,我在旁边给你做个见证,只要你不说假话,我都能帮你作证明人。”
听到雨师说的话之后,不只是风伯,就连公孙跟女累也都觉得后面的话可能会很正式。是以,公孙十分郑重的整理了一下心情,就等着风伯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理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