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一章 叫你占我们便宜!
翠柳是个安分守时的人,虽然贾清几近尊她为母,以致于她在宁国府的身份额外尊贵。但是她却从不在人前显露威风,甚至连一品堂的院门都很少出。
今儿是她的生日,贾清本意为她操办,至少也要请一家子娘儿们吃一顿酒。但她执意不允,无奈贾清只好答应她就在一品堂内摆一桌,就他和携鸾几个原一品堂的“老部下”一起来给她庆贺庆贺。
她才答应。
“呵呵,老太太和二妹妹、三妹妹也来了,快请入座。”
贾清正坐着喝酒,却十分眼尖的看着院门口,一见人来就立马起身相迎。
尤氏点了一下座位,发现位置不够了,对贾清道:“要不只有再添置一桌了?”
贾清点头,于是尤氏便招呼外面的丫鬟们,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桌椅搬进来,竟连一应菜色都是齐全的。
贾清回头看见翠柳责怪的看着他,腼腆笑道:“我也不想的,谁知道她们一个一个这么不知礼,居然不请自来,要不我把她们请出去?”
“胡说。”翠柳白了他一眼,焉能看不明白他与尤氏两个合演的把戏。
亲自将尤老娘迎到主桌上来,翠柳看着凉亭内外的席面,已经由原本的一桌变成现在的五桌了。
整个宁国府,该来的基本全来了。
由于翠柳本身就是老一辈的丫鬟,之前也已经让携鸾、佩凤金儿等丫鬟入席,如今自然也不好让尤氏身边的银碟,秦氏身边的宝珠瑞珠等人站着。所以宁国府包括翠柳自己、贾清、尤氏、秦氏、贾芸、尤氏三母女、秦钟以及她们身边各自带来的丫鬟,拢共二三十人,已经将一品堂挤的一团热闹。
凉亭里本来就只够摆一桌,其他摆不下的都放在两边的院子里。一品堂的院子早已被贾清规划成花圃,如今把酒席摆在花圃之中,倒是别有一股意趣。
只可惜现在不是春天,只有少数的花儿在盛开,不然就更有韵味了。
“蓉儿恭祝姨娘身体安康,多福多寿……”
“伶儿祝姨娘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两坛陈年绍兴女儿红,是蓉儿专程买来,孝敬您的。”
贾蓉和伶儿两个是最后到的,还带了两坛子好酒。
贾清没想到他们两个也会来,但是既然来了,贾清也欢迎,替翠柳将他们也安排坐下,便再次吩咐开席。
早开的宴席虽然因为不断来人被打断,但是自贾蓉和伶儿两个都到了以后,大家都知道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都开始轮流敬酒……
翠柳是寿星,不论如何众人都不可能绕开她。贾清知道她不胜酒力,这里又只有他和翠柳最亲,有半母之份,为了不降大家的兴致,便全部替她挡下。
众人其实与翠柳并不熟,今日也是冲着贾清过来,见贾清替翠柳挡酒,不但无人介意,反而更欢了。
一个个名为敬翠柳,实际上杯子都直接端到他面前来了。
贾清多豪气?
今日他可算是三喜临门!
翠柳生日是一件,吴仙儿回来是一件,采了吴仙儿的红丸,并把纯阳无极功练到第四层,这是第三件!
这每一件,都足以让他心情大悦,豪气干云。
“你怎么又来了?”贾清斜着眼觑视着尤三姐。尤三姐毫无被抓破的惊慌,反而道:“刚才那杯是敬寿星的,这杯是敬你的,怎么,你是不敢喝了?”
“笑话!”
贾清直接站起来,单脚踩在凳子上,大声道:“我可是号称千杯不醉,就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敢挑衅我?有本事,拿碗来,咱们对碗喝!”
尤三姐一听,不但没被吓到,反而眼睛一亮。她可是看的明白,她们这么多人轮流敬酒,贾清已经喝了不少了,自己酒量也不差,说不定能够单独把贾清放倒,那以后看他还怎么在本姑娘面前得意!
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秦氏一见尤三姐点头,便立马吩咐人拿碗过来……
翠柳担心道:“你们玩闹归玩闹,可别真喝这么多。”
尤老娘连忙说道:“大妹子不用担心,我家这小妮子从小爱喝酒,练的有几分酒量,不碍事的。”
翠柳瞧了尤老娘一眼,她能说她关心的是贾清么……
“叮~”
贾清和尤三姐二人干杯,两碗相碰发出清脆叮铃的声音。
尤三姐皱眉将一碗酒喝下,抬头想看看贾清醉了没有。却发现贾清戏谑的瞧着她,还将已经喝完的空碗朝下示意一滴不剩……
不服气的尤三姐强忍食道以及腹中的不适,刚好看见一旁贾蓉夫妻二人带来的女儿红,她知道那个酒劲道肯定要比她们此时喝的大。
“再来!这次我们喝这个!”
她走过去,抱回来酒坛。
贾清眉头一皱,他本来只是打算用一碗酒吓退后面那些爱起哄的丫鬟们,不意尤三姐还颇有酒量。
都说他今日豪气干云了,再加上他现在把尤三姐看作是他的小姨子,哪有小姨子敬酒不喝的道理?
“好,既然三妹妹有这个胆魄,那我今日便舍命陪君子!”
他才不信一个小娘儿们酒量能比他还好。
自来酒席上拼酒就如同赌场上梭哈一般,他们两个这番举动,想不叫人注目都不行。
“干~!”
贾蓉带过来这酒,入口甘醇,香气醉人,果然是好酒。看来这小子今天还是花了一点本钱的!
不过这酒的劲道就不是方才那黄酒可比了。
一碗下去,尤三姐已经开始摇摇晃晃了,但她见没有放倒贾清,仍旧执意要去倒酒。
贾清怕她打翻坛子,抢先给二人碗里倒满。
这下就连尤氏也担心起来,劝道:“好了,再喝就醉了……”
尤三姐此时颇为迷糊,没有平日对尤氏的尊敬,一挥手道:“怕什么,醉了就醉了,我今儿一定要把他喝趴下,叫他占我和姐姐的便宜……”
众人:“……”
尤二姐顿时面色羞红,杵着头不敢见人。
贾清看着四周望来的不善目光,心中一虚。又疑惑,明明他只占了尤二姐一人的便宜,怎么她把她也加上去了?
贾芸、贾蓉两个可不敢嘲笑贾清,赶紧低头专心吃菜,生怕被贾清瞧见他们眼中的神色,找他们秋后算账。却不约而同都在心中叹道:“二叔真是太厉害了……”
还是尤氏脑筋转的快,见众人都带异样的眼神瞧着贾清,立马解释道:“她说的是,二叔明明年纪比她和她姐姐都要小一点,却偏偏要叫她们妹妹……”
众人看向尤三姐,见她脸上除了醉红并无反驳之色,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贾清也才了然,他就说嘛,尤三姐不至于拿自己的清白来污蔑他嘛。
“来,干!”此时尤三姐哪里还有别的心思,举起酒杯,对贾清一推,顿时碗里的酒就撒了不少,她也毫无所觉,也不管贾清喝不喝,自己扬起白皙的脖子就往肚子里灌……
“咣当……”瓷碗落地的声音。
终究,尤三姐还是个女儿身,一连三碗酒下去,直接倒地。
贾清手疾,一把搂住她,可惜他自己也快到了点,一下发力,就感觉准头不够,随着尤三姐一起倒地。
他那碗里还未喝完的酒也撒在他二人身上了。
尤氏等赶紧把他们俩扶起来,见尤三姐已经彻底昏睡过去,便叫人送她回去。
秦氏道:“天香楼离这儿近,一色用具都是齐全的,不妨把她送到那儿去,给她换身干净的衣裳,再让她好好睡一觉,醒了之后喝点醒酒汤也就好了。”
尤氏听从了,于是秦氏主动带着丫鬟送尤三姐过去歇息。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七零二章 迷糊宝珠
贾清站起来,尤氏亲自动手给她擦了擦身上的酒水,问道:“二叔可需要去换身衣裳。”
贾清此时也有些恍惚。虽然之前喝的两种酒劲儿都不如五粮液高,但是耐不住喝了那么多。看着尤氏丰腴的身子在眼前晃呀晃,柔软如葱般的手指捏着手帕,在他身上擦拭,他都有些心猿意马了。
幸好心中尚还清明,强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道:“不~不用,不碍事……”
下方一桌,伶儿看着自顾自己吃菜喝酒的贾蓉道:“你不去敬二叔么?”
“哦……”贾蓉端起自己的酒杯。伶儿又道:“你没听二叔说要用碗喝吗?”
“啊?”贾蓉虽有些胆怯,但还是去那边拿了一个碗,斟满酒。
“小侄儿也敬二叔一杯~一碗……多谢二叔这些年对小侄儿的照佛……”
贾清真正感觉酒意上涌,连喝三碗酒可不是玩的,贾清此时倒真的佩服尤三姐,不是佩服她的酒量,而是佩服她的胆量。能够干到当场趴下,这气魄就算是一般男子也做不到。
勉强抬起头,见是贾蓉,嘴角一咧,知道他是捡便宜来了。罢了,这小子,其实还算是听话。
接过他递过来的一碗酒,贾清道:“今日,这酒不错,你,有心了。”
贾蓉一喜,暗道伶儿果然聪明,知道贾清重视翠柳。之前他还有点心疼银子,现在看贾清果然因此高兴,连语气都和善了,也高兴回道:“这都是侄儿应该做的,要是没有二叔,哪里来我们家的今天。想那些年二叔一个人流落外地,若不是柳姨娘,还不知道二叔要受多少苦,遭多少罪……
我们一家子都感恩姨娘的恩德。
如今她老人家高寿,我们做晚辈儿的自当孝顺一些。不过侄儿也知道姨娘不缺什么穿的用的,只好买两坛子好酒给大家助助兴,虽不值多少银子,但也是我们的心意。”
难为贾蓉还能说出这么体面煽情的话来。就连暗恼他此时还来敬贾清酒的尤氏等人也松开了眉头。
贾清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些什么,一气将酒喝了,然后便感觉坚持不住了,道:“我也去歇息一会,大嫂子,照顾好柳姨和大家,吃好,喝好……”
他今日心情舒畅,就算知道尤三姐和贾蓉是想灌醉他也没在意。不过他可不想当众出丑,磕磕碰碰的交代完这几句,就要离席。
正好这个时候秦氏带着丫鬟回来了,见状连忙从尤氏手中扶过贾清。她是晚辈儿,这些事是她分内之事。
尤氏见贾清一走场面便淡多了,就笑道:“呵呵,戏还没开,就倒下两个了!”
翠柳问:“还要看戏?”
尤氏笑道:“这是二叔吩咐好的,已经在旁边的小院里搭好了戏台子,请了一班小戏,等一会席散了就过去。”
翠柳道:“我就不去了,你陪着尤老太太去看便是。”
“这可不成,这都是二叔之前就安排好的,说是定要让我们陪着您高高兴兴的乐上一天呢……”
贾芸记挂着外面的事,贾清一走,他便想向尤氏等辞行,不妨对面的伶儿忽然起身过来敬酒:“二弟这些年替二叔打理外面的产业,着实辛苦,妾身敬二弟一杯。”
贾芸抬宗入宁国府,齿序在贾蓉之下,仍旧行二。
“不敢,该是芸敬嫂子才是。”贾芸连忙举杯站起来,也不知是他紧张还是怎么,刚好碰翻了伶儿手中的杯子。酒撒在裙子上,湿了一块。
贾芸赶忙赔罪:“是小弟鲁莽,还请哥哥嫂嫂恕罪。”
贾蓉笑道:“没事,二弟就是和我们太见外,这么点小事值当什么。”
伶儿也道没事,然后对贾蓉说:“那伶儿先回去换身衣裳再来作陪……”
“去吧。”
……
天香楼侧楼的一间房内,原该回去换衣裳的伶儿却出现在这里,她的丫鬟小蓝推开门进来道:“姨奶奶,蓉大奶奶已经走了……”
“可有留了人看着?”
“留了,留的宝珠姐姐守在门口呢!”
“宝珠么……”
伶儿喃喃念了一声,随即眼神一定。
天赐良机!
小蓝见了她的模样有些害怕,小声道:“姨奶奶,您真要这么做吗?要是被人发现,可怎么得了?!”
是啊,可怎么得了!
伶儿惨笑一声。可是,她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要是错过这次,等到半年之后,她便真的只能一辈子委身于那个窝囊废,而且还只是个小妾的身份。
想她刘伶姝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伯爵府嫡出小姐,如今落到这步田地,她真的不甘心!
都怪他,都怪那个人太过冷血无情,把她的爱慕之心看的不值一文,对她的百般讨好视而不见……
都是他把她逼到今日这步的!
伶儿紧紧攥着怀中那包药引,脑海中回忆起那天上香回来时的情景。
“这位奶奶是想求子吧……”
“你这些东西有用吗?”
“奶奶尽管放心,老婆子我在宫里当了几十年的差事,宫里的娘娘们都是用的这个方子,保证管用……”
“……”
伶儿收回思绪,面色坚毅,心道:都是你逼我的,我就不相信,我有了你的孩子之后,你还能这般对我!我就不相信,你能忍受让自己的儿子管你叫二爷爷!
小蓝向后退了半步,她知道,她们姨奶奶接下来要做的事,很疯狂。
……
宝珠趴在天香楼的护栏上,小腿一蹬一蹬的,打发着无聊的时间。忽然瞧见伶儿带着她的丫鬟上来,连忙站直身子,提前行礼问好。
“宝珠,就你一个人吗?蓉大奶奶呢?”
“大奶奶已经回去了。”
“尤大奶奶吩咐我送些解酒汤来给二叔喝下……”
“哦,姨奶奶进去吧。”
宝珠连忙把门帘子打开。
伶儿一笑,端着汤盅进去了。
“你们不用进来……”
“是……”
宝珠不疑有他,和小蓝一起守在外面。
过了一会之后,宝珠觉得哪里不对,刚想问旁边的小蓝,忽然就听里面传来磕碰之声。两人凝神一听,只听伶儿惊慌的声音:“别,二叔,别,别这样~我要喊了……”
宝珠大惊失色,就要冲进去,被小蓝一把拉住:“你疯了,主子们的事情你也敢管,不要命了?”
“可是,可是姨奶奶有危险,我们不进去救她吗?”
宝珠焦急的道。
呃……面对单纯至此的宝珠,小蓝很有愧疚感。
“你救什么,你忘了,姨奶奶本来就是二爷的人,后来才嫁给小蓉大爷的……”
“可是……”
“别可是了,你要是不怕二爷发怒,你便进去!”
宝珠顿时不敢再动弹。
小蓝大松一口气,苦口婆心道:“二爷那样的人,这府里他想要谁不行?宝珠姐姐,今儿的事你以后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听见,也不能对任何人说,不然要是传出去坏了府里的名声,谁都救不得你!”
宝珠小脑袋瓜一转一转的,终于认清了现实。
对,这事我们小丫鬟不能管!就像是二爷和蓉大奶奶那样,就算知道,也绝对不能说。瑞珠姐姐也是这样叮嘱我的,想来她们说的是对的!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七零三章 混账
贾清一觉醒来,感觉脑袋有些昏沉。
他隐隐记得晌午是秦氏送他过来休息的,期间他还对她做了些不可告人之事,只是都记不清了。
呵呵,难道自己当真趁着酒劲儿把秦氏要了?
拍拍头,贾清有些脑瓜疼,倒不是悔恨,只是不知道当时还有没有别的不相干人在场……
翻身下床,桌子上摆着崭新的茶壶和茶杯。
天香楼自从慕容嫣然等人搬离之后便没有人住,贾清就知道这些东西是专程给他留着的。
倒了一碗茶大口喝了,贾清走出去,才看到屏风之外的小厅里趴着一个小丫鬟,显然是留在这里看着自己,却忍不住睡着了。
贾清拿过一条毛绒毯子轻轻为她搭上,没有惊动她,打开帘子出了屋子。
看的出来天色渐沉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时辰。不过幸好没有耽搁明天的大事。
独自转悠到一品堂那边,看到赖升家的正指挥着婆子小厮们拆戏台子,贾清没与她多交谈,便进了一品堂,与翠柳说了会话便回了宁安堂。
“爷,您终于醒了,刚才佩凤还说要不要去把你搬回来呢……”
贾清跨步进了屋,揉了揉太阳穴,道:“你们还好意思说,把我一个人扔在那边,你们倒自己回来了!”
携鸾道:“尤大奶奶说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不要我们去扰着你。我们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就先回来准备把洗澡水这些都备好了再去叫醒你。
爷,先喝口醒酒汤吧。”
贾清接过碗喝了一口,道:“什么玩意儿,这么酸?”
正好佩凤听贾清回来,也赶进来伺候,闻言笑道:“酸才解酒嘛,这是酸梅加酸枣熬的汤,能不酸吗?”
“携鸾,我之前不是交给你两封信,叫你仔细藏好吗,你现在找出来。佩凤伺候我沐浴,等会我要出门。”
携鸾便进隔间翻箱倒柜去找信。
佩凤拿着携鸾已经准备好的更换衣裳,随着贾清去浴室,一边好奇的问:“什么信那么重要,还要叫携鸾藏起来?”
贾清敲了她脑袋一下:“那可不,这两封信可是关乎着我们整族人的富贵和二爷的终身幸福,能不重要吗?”
“啊?”佩凤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随即又道:“哼,就你偏心,重要的东西都只交给携鸾保管,我都不知道!”
“谁叫你那么懒,东西要是放在你那儿,你给弄丢了,那你拿什么赔我?把你卖了也不够万分之一啊。”
“那携鸾要是弄丢了怎么办?”
“那就把你俩都卖了!”
“她弄丢的凭什么卖我?”
“因为你们是好姐妹啊,就该祸福相依。”
“不公平!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和她一人保管一封?”
“因为你太懒了,我怕你搞丢……”
佩凤:“……”
事实证明,不论是斗嘴还是讲理,做丫鬟的永远赢不了做爷的。
……
从王三金王太监府上出来,又去了方府,最后到林府,已经入夜了。
他到林府也没什么事,总归就是遵循礼仪,在临行前向林如海辞行而已。
林如海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领皇命在身,万事小心谨慎,不可轻怠。
贾清都一一领受了。
时间不早,贾清还有事情没安排完,便不欲久留,因此告辞。
不料,林如海却罕见的唤住了他。
“我最近在为玉儿的亲事烦心,不知道你有何打算没有……”
林如海声音平静,似乎只是因为贾清是黛玉的义兄,在这件事上也有一定的发言权,故而相询。
贾清抬头仔细看着林如海的面容,才惊恐的发现,半年的操劳,林如海面色愈发苍白憔悴了,甚至眉间还蕴结着一股死气。
贾清沉默了。
一为林如海,二为黛玉。
林如海之事他无能为力。因为那不是医、药的问题,而是在惜身与忠君报国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对于这一点,贾清不赞同,但他没资格置喙。
“不知义父可有好的打算?”
沉默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贾清开口了。
“我为她选了几个家世、门风皆不错的世家公子,可惜玉儿都甚为抗拒。
前两次我召她回来,她尚且能敷衍,后来便是连我召她,都以外祖母身子欠安为由回拒了。
我知他尚且听你的话,便想叫你拿个主意!
我时日或许无多,但万万不可因此耽误了她。我想在我去之前,把她的事安排好。”
贾清一呆……
他竟不知道黛玉居然独自扛着林如海这边的压力,一点也没告诉过他!
前几日还高高兴兴的陪着他一起打雪仗,要不是贾清深知她的为人,都会以为她是像湘云那样肆意洒脱的性子了。
是什么让她能够面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之时如此泰然,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给她说了那句话吗?
三年之后,他娶她。
她便那般信他?
贾清忽然理解了什么叫做“美人恩重,不可报也”的忧思。
林如海同时也仔细看着贾清的神情,他的每一个眼神变化。最终叹道:“清儿,我在问你话呢。”
贾清思虑再三,忽然跪在地上,秉道:“恳请义父将林妹妹许配与孩儿!”
长长一个头磕在地上。
贾清伏在地上,等着林如海的反应。他以为林如海会错愕,会惊怒,但是都没有。
林如海只是轻叹了一声,道:“可是,你已经有了婚约,难道你准备背约悔婚?还是,你准备让玉儿为妾?”
这是个死结,若不是如此,林如海就不会为此事烦心大半年了。
贾清已经做好被林如海申饬的准备,没想到他这般平静。抬起头,贾清看着林如海那似乎比刚才更加苍老的脸,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
那是既疼爱又不忍的艰难决定,他做不出来。
“孩儿不敢隐瞒义父,我与林妹妹,已经私定终身。此事乃是孩儿一人之过,义父若是生气,请责罚孩儿一人便好。
之前家父遭难,祖母恳求薛家嫁女冲喜。薛家实则有大恩于我家,孩儿绝不能做出那等背约悔婚之事出来!
但是要让林妹妹做妾,不但义父不允,孩儿又何忍为之?此便是孩儿一直不敢向义父提出此事的原因。
若此事只是孩儿一人的情感,孩儿无论如何也不会存此非分之想。不意林妹妹待我之心,早已远胜我待她之心!若要我辜负她的一番真心,孩儿更不忍为之!
所以孩儿已经下定决心,不论如何,孩儿都要一辈子守护好林妹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为此,孩儿并不是毫无准备。孩儿已经找到了林妹妹名分的解决之法,但是孩儿不能保证一定能够成功。
但是我会一直去尝试,一直去努力,直到成功,或者找到另外的办法。
只要林妹妹待孩儿之心一日不变,孩儿便一日不改此心!
所以,孩儿今日恳求义父将林妹妹许配与我,并不是为了让义父昭告天下林妹妹的归属。而是希望,待孩儿成功之时,林妹妹和我都不会有一丝的不安,因为孩儿与她,是得到义父的祝福了的。
孩儿更可以保证,在此之前,对林妹妹谨守兄妹之情,绝不及乱!在此期间只要义父能够找到一个优秀的才俊,令林妹妹改变待我之心,孩儿必然骑着高头大马,亲自送她风风光光的出嫁!并且保证她的婆家不敢轻慢她一丝一毫。
若不然,就算是义父,你也休想从我身边把林妹妹带走!”
“混账~”
林如海前面还认真的听,也为贾清如此情真意切的感情所感动。但是他最后一句话,便是连林如海也忍不住生气了!
简直混账之极。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七零四章 临别前夕
“小蓝,你这是在做什么?”
贾蓉院的小灶房,一个丫鬟进来烧水,恰好碰到鬼鬼祟祟的小蓝。
“没什么~姨奶奶身体不舒服,我给她煎了点药。”
小蓝端着小药罐离开。
小丫鬟也没多想,女人家多少有些这样那样的病痛,吃药是常有的事。走进灶房,她却眉头一皱。
什么东西臭臭的?
小蓝将药罐抬进伶儿的房间,倒了一碗药出来,又将药罐子藏好了,才给伶儿端进卧房。
“姨奶奶,药好了。”
“端过来吧。”伶儿将右腿收回,跪在床上,又将左腿向后上方支出,伏在床上,与之前的姿势对调了个方向。
见伶儿过来也不在意,只是从枕头下摸出那包药末子,给小蓝道:“照晌午那样,撒一些进去。”
小蓝照办,看着撒在汤药中那看不出什么东西的药末子,小蓝好奇道:“姨奶奶,这个坐胎药秘方真的有用吗?”
伶儿沉默了。
“我也不知道……”
“不过,这鲤鱼加苎麻、杜仲、阿胶、麻黄、艾叶熬制的汤,确实有安胎保胎的功效,我以前在伯爵府,看见过那些姨娘们弄过,为此我的母亲还曾经大发雷霆处置了好些人。”
“哦~”
小蓝把药碗递到伶儿嘴边,伶儿鼻子一皱,却是面不改色的喝下去了。第一次她是捏着鼻子才喝下去的,因为这药的味道实在难闻之极。
知道这药气味的小蓝见此,不禁从心中佩服自家姨奶奶。姨奶奶这么精明能干,学识好,出身好,又这么漂亮,二爷为什么不要她呢?
“那这么说,姨奶奶一直做的这些动作,也是那老婆婆教的吗?”
伶儿摇摇头道:“不是,这是我从《求子经》上看到的,说是做这样的动作,能够提升女人生孩子的几率……
小蓝,我腿酸了,你帮我把腿抬高一点。”
“噢~”
……
林如海最终并没有答应贾清的请求。
但是他也并未拒绝,或者做出其他过激的反应。
出了林府,贾清心中那股沉重的心情才落地。
总算,林如海足够的疼黛玉,也足够的疼他,让他不至于为了黛玉之事,伤了两人之间的父子情分。
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局:
林如海并不强烈反对他和黛玉在一起。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他最大的担忧看来是多余的了,接下来,他到底能不能够娶到黛玉,就全看他的本事了。
回了宁国府,贾清在正堂里,召集了尤氏、贾芸、贾蓉、赖升、李衍、杨叙等七个人,做临行前最后的交代。
总结起来就几句话:
他不在家这段时间,家里大小事宜,外事不决从贾芸,内事不决尊尤氏。若尤氏、贾芸二人尚不能解决,再去问贾母。
贾政不在家,他又离开,家里的定海神针就是贾母。
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贾清便进了园子。
明日早起,或许没有时间再一一与姐妹们道别,今晚总得和她们说一声。
进了园子,便直奔潇湘馆而去。
冬日的潇湘馆寒气森森,紫娟便命人在黛玉的屋子里拢了几盆炭火。
炭火是宁国府采买的无烟碳,专供冬日里屋子取暖用的,再冷的天儿,在屋里烧上四五盆子,也就暖和了。
不过这法子寻常人家就算知道也用不起。甚至别说寻常人家,就是许多大户人家,也会心疼每年冬日要花费的炭火钱。所以好的碳都是按份例供给,哪里能像潇湘馆这样,要用多少用多少,旁人还连一句闲话也不敢说。
跨入黛玉的房门,正见黛玉坐在坑上,与对面的平儿说着些什么。平儿见他来了,慌忙不迭的告辞走了。
“你是不是哪里欺负了平儿姐姐,她就不待见你到那个样?”
黛玉穿着毛茸茸的小棉衣,抱着个小手炉,很是暖人。
贾清坐到她身边,伸手去摸她的小手炉,预备暖暖手。被她打开,道:“你要,叫紫娟给你拿一个!”
“不用麻烦她,我就想和妹妹烤一个手炉。”
黛玉白了他一眼,见紫娟等丫鬟都没在身前,也没人帮他拿一个过来,便缩了缩手,让了一半给贾清摸着。
“好暖和!”
黛玉的小手炉不但暖和,还香香的,摸起来很舒服。
“妹妹怎么不烤了?”贾清察觉黛玉小手一退再退,便把它们抓过来,用自己刚被烤暖和的手包裹着压在小手炉上,似乎害怕它们受一点凉。
黛玉羞羞的瞪了贾清一眼,到底没抽手,也没再追问平儿为什么躲着贾清。
贾清就这么抓着黛玉的小手不说话,也没动其他歪心思,只是握着。
大约十来个呼吸之后,察觉黛玉快受不了这么安静的场面,才道:“义父要给妹妹寻亲事,这事妹妹怎么没给我提起过?”
黛玉一愣,脱离贾清的大手,抱着小手炉侧转身,小声道:“那你会让父亲把我许配给其他人么?”
“不会!”
贾清毫不犹豫的道。
黛玉沉默了一下,说:“那便是了,既然知道你不会,我又何必和你说。横竖父亲疼我,从没相逼。三年,我等你便是……”
贾清叹息一声,将她拥在怀中,轻声道:“林妹妹,谢谢你,谢谢你如此信我!”
方才还没哭的黛玉,此时被最心爱的二哥哥揽入怀中的,情绪便再也收不住,哭了出来。
“不信你又如何,谁叫我这般傻,竟认定了你,才导致现在这样,不但累得父亲为我的事情担忧,还被我忤逆,我是个不孝的女儿……”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都怪我,怪我没有早一点发现妹妹对我的心意,怪我明明喜欢妹妹,却一直不敢对义父讲。妹妹对我情深义重,我却累得妹妹这般担惊受怕,都是是我的错,你打我吧……”
贾清抚着黛玉的背,不断的安慰着她。
“咳咳咳……”
黛玉娇娇弱体,情绪一激动就会咳嗽。正好旁边有热茶,贾清便倒了一盏,喂她喝了一点,这才好些。
“我领了一趟差事,预计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回来……”
“做什么?”黛玉仰起头,她只是不知道说什么,顺着问而已。
“迎接俄国的公主进京和亲。”
“哦……”
黛玉并不在乎这些,林如海就是因为太在乎这些“家国大事”才把身体弄得越来越差的。
又过了一会儿,黛玉问:“你刚进园子吗?”
贾清低头看着她,说:“是呀,怎么了?”
黛玉忽然抿嘴一笑,继续伏在他怀里,过了好一会,她又说:“那你该走了。”
贾清莞尔一笑道:“不急,再陪你说说话。”
岂料黛玉却一下子坐起来,审视的看着他:“你故意要拖到夜深了再去瞧她?”
“呃……”
贾清无言以对。
他虽无这个想法,但是还真不介意深夜造访蘅芜苑,大不了翻院墙嘛,反正他点都踩好了……
“是呀,四妹妹最是贪玩,彩屏她们说她经常玩到深夜还不睡,我准备等会去抓她个现行。”贾清似乎以为黛玉口中的“她”是指的惜春。
黛眉一蹙,黛玉眉间的肌肤往中间鼓,做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黛玉看着贾清,眉间松散开来,才刚干涸不久的眼眶中又开始积斥着泪珠,道:“你明知道我的伤心事,还故意拿来呕我……”
小模样委屈的。
不知为何,贾清一瞬间,居然有那么一丝想笑的想法。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七零五章 启程
但是贾清知道此时是不能笑的。
嗯,女孩子就是这样,有些事,她怎么说都可以。若是你拿来说,很容易就没说到她心坎上,她就会生气,会哭给你看!
宝钗一直是黛玉的心病,特别是一想到自己将来要屈身在她之后,黛玉就忍不住伤心。但她方才明明被贾清哄高兴了,所以才说了那句俏皮的话,说他该去蘅芜苑了。
贾清这个时候要是立马应承了,她转背说不定就会伤心起来,然后对夜垂泪。
所以贾清说不急……
谁知这样也能戳中她的小神经。可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这是个不讲理的…小可爱!
“哼”黛玉可不知道贾清心中在想什么。见他不说话,就以为贾清肯定是嫌她了。
转过身,一手继续抱着手炉,一手拿起手帕拭泪。
这种情况贾清经历的多了,这些年这么哄闹着也不知道多少次了,该如何应对贾清早就轻车熟路。
“我去做迎亲使,是件威风的差事,妹妹怎么反倒哭起来?难道是舍不得我走?”
“谁舍不得你走了!”黛玉果然把身子一顿,随即就起身推贾清道:“走,你现在就走。”
或许是她早就忘了怀里还揣着一个小炉子,这么一起身,那浅紫色的小手炉就那么圆滚滚的滚到地上,打了个转立正。
“呵呵”贾清自然不会被她那小身板推动,索性躺那炕上,懒洋洋的道:“那可不行,我都把妹妹弄哭了,怎么能这么一走了之?一定得等她原谅我,不哭了之后才能走。
她要是一个时辰不原谅我,那我就在这里等上一个时辰,她要是一宿都不原谅我,那我就在这里等一宿……”
“胡说什么,我才不会让你在这里待一宿呢。”
黛玉急得一跺脚,可惜没什么用,又心疼自己最喜欢的手炉,忙着去捡回来,仔细看了看没磕碰坏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我原谅你了。”
比耍赖,只有贾清让着她的时候黛玉才能赢,否则,她远远不是贾清的对手,只能顿足妥协。
“真的?”贾清撑起身子惊疑不定的问。
“噗嗤~”黛玉忍不住破涕为笑,差点出丑,赶紧拿自己的小手帕掩住口鼻。待发现只是虚惊一场才又拿开,戏笑道:“惯会哄人!”
言语间,哪里还有一丝不满。
贾清心下喜她尤甚,拉着她的小手近前,任她无措的站在自己面前。拇指摩挲着黛玉的小手背,贾清嘱咐道:“听我的话,我不在家这些日子,好好照顾自己,不许哭,要不然,回来定不饶你!”
黛玉眉目一蹙下意识就要顶回来一句,被贾清提前瞪她一眼,顿时气弱,只声若蚊蝇道:“嗯~”
“好了,我先走了,明早不必早起送我,多睡一会儿。”贾清站起来了。
“嗯~”
难得乖巧的黛玉,让贾清忍不住想亲她一下。刚一起这个念头,便下意识看了看房门。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有过两次失败经验的贾清生怕一会又有人进来打扰。
“怎么了?”黛玉问。
“亲我一下。”
嗯?黛玉没听清,或许是听清了没敢相信。
“亲我一下!”
“要死了你……。”
“亲我一下~!”
贾清坚持的态度打乱了黛玉的心境,胸口此起彼伏一会,终于迎着贾清希冀和鼓励的目光,飞快的闭上眼睛在贾清脸上点了一下,速度之快,让贾清想用嘴去接都来不及。
正在贾清略微遗憾要找补回来的时候,紫娟带着香菱、春纤等丫鬟,端着洗脚水和毛巾等物进来。
一时冲动做出越举行为的黛玉连忙道:“你快走吧,我要洗漱睡了……”
然后也不等贾清回应便迈着莲花小碎步,跟着她们一起进里屋去了。
贾清站在原地,伸手摸了摸脸颊,会心的笑了笑,然后便抬腿往外走。
虽然他也很想去看看黛玉浴足的风景,但又怕她吃不住羞。索性今日已经让黛玉主动做出了亲近的行为,过犹不及,浴足这件事,还是以后有机会再瞧吧。
他还要到园中姐妹处一一道别呢。
……
第二日,天还未亮贾清便去贾母院请了安,然后到宁国府东脚门。王顺、赵胜、王将、马军都已经轻装等候。
此次迎亲是件大事,随行的还会有大批禁军和锦衣军官兵,贾清自然不可能带丫鬟和护院,便决定只带他们四人随身听用。
忽然梅剑一身男装装扮,打马出来。
“你来做什么?”
“小姐叫我随行保护你。”
梅剑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淡,哪怕他现在已经成了她的姑爷,她说话的口吻依旧一点没变。
但是贾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声:“好。”
不需要客气或者拒绝,他知道吴仙儿是放心不下他。
“我们走!”
贾清最后看了尤氏等一眼,没有再过多话别,扬鞭一记,便带着他们五人,往午门而去。
迎亲的队伍,在那里集合。
……
“今儿是什么日子,街上这么热闹?”
皇城大道两边,赶早出来的人很快发现,今日京城的氛围很不一样,辰时刚过,大道两边就聚集了许许多多等着看热闹的人。
王兴包子铺的老板是个热心肠的人,笑着替还不知道情况的客人介绍道:“朝廷和俄国要议和了,对方要嫁公主到大楚来,今儿是迎亲仪队开拔的日子,他们啊都是等着看热闹的。看,已经来了不是。”
王老板指着远处道。
不用他提醒,众人都已经听见鸣锣开道的声音,随即就见大队红绸黄马的官家仪仗队从街角转过来。
不止鸣锣开道的,还有举牌抬着旌旗的、打响鼓吹唢呐的,单是前头的礼仪队伍就不下数百人,更别提后面为数更多的官兵了,就算是站在街边店铺的二三楼上,也根本见不到全影。
当先一威风凛凛的青年身胯红鬃大马,挂黄绸缎,执金吾,恍若神将一般。
“瞧,那便是这次出任的迎亲使了!说起这位迎亲使啊,那不但是贵妃娘娘的娘家兄弟,身份尊贵,而且还是咱们大楚最年轻的举人老爷,是当今太上皇御笔亲封的少年神童,当真是京城头一等的少年显贵。真要说起他的故事来,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也就不多嗦了。几位客官怕是外乡人吧,趁着今儿这种机会,可得好好瞧一瞧,沾沾喜气儿,这样的场面,除了京城,别处怕是也不大可能看到了。”
王老板热情耐心的和众人解说,却没发现角落里的两桌异域客人面色已经难看至极。
“公主,咱们该走了。”
“等等,跟我去讨个公道!”
……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七零六章 圣上圣明,朝廷圣明
贾清觉得,若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现在的他,那一定是“招摇过市”,再合适不过了。
此次出迎,单是宫女太监就有七八百人,后面跟着随行护卫的禁军足足一千人,据说出城之后,还有两千锦衣军要随行保护......
人数众多就算了,关键是,他一个人骑着马,身上打扮的跟金佛一样,这样游街似的引过往老百姓争相围观,挺别扭的。
好在他知道,如此只是为了显示皇家威仪,宣扬教化。出了城之后,就会把这一套收起来。
不然,真要一路这么敲锣打鼓的去迎接俄国公主,那不知道得多久才能迎到!
“吁......”
一行七八人横马挡在大道中间,贾清眉头一皱,招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
钟罄之声顿止。
礼部郎中任达上前对贾清道:“为首的乃是塔塔尔部那古斯-塔娜公主,塔塔尔全族被灭,只有残部逃亡我大楚,如今尚有八千骑兵在为我大楚效力......”
“就是说,我们不好直接对她太无礼是吧?”
贾清打断了任达的介绍。
“是的,要不要下官上前将其劝离?”
“不用,既然她敢当街拦道,必定是心有不平。值此兵凶战危之时,任何错漏都有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我们姑且听听她想说什么。”
“可是我们还有重任在身......”
“放心吧,耽误不了多久。”
贾清胯着马上前几步,打量着这个异域的公主。
一身毛绒劲装,肖脸细腰,异域打扮,颇具热烈火辣之感。
在贾清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贾清及其身后的大部人马,嗤笑道:“这便是你们大楚的国威,如此软弱怕事,战且不敢战,既有百万之师又有何用?不若全部解甲归田,不但能节省军费,每年尚可产粮数百万石。待得他国侵犯,自可用节省下来的军费和粮草换来太平,呵呵呵......”
如此**的嘲讽之语,不说贾清身后的大楚官员,就连围观的百姓也纷纷怒目而视。
“哪来的蛮夷女子,竟敢辱我大楚......”
“就是,将她们抓起来!”
“抓起来......”
这只是主流的声音,却也有不少人高声道:“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西汉陈汤曾言‘敢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如今俄国都打到门前了,眼看大楚强盛,自知不敌便用一个公主就能与我大楚止战结盟,此乃姑息养奸之举!”
显然这是主战的文人士子所言。
只不过,他的这番言论只有少部分莽汉出言附和,更多的“有见识”的人却对此嗤之以鼻。
贾清抬手示意两旁的百姓安静,然后才笑道:“塔娜公主对吧?”
“正是,怎么,你们大楚是不是要将我抓起来治罪?”
“非也!”贾清摇摇头道:“在下只是想请问公主几句话,还望公主不吝赐教。”
“你问吧。我们草原上的儿女没有什么不敢回答的话!”
贾清笑道:“敢问公主,塔塔尔汗国勇士何如?”
“弓马骑射,样样精通。骁勇善战,悍不畏死。”
贾清点点头,道:“既如此,塔塔尔汗国今又何如?”
“你?!”塔娜公主怒气上涌,她自然听明白了贾清话中的意思,既然你说塔塔尔汗国的勇士如此厉害,为何还保不住自己的国家?让塔塔尔沦陷在哥萨克的铁蹄之下,让数百万臣民陷入朝不保夕的局面。
“若非寡不敌众,我塔塔尔的勇士定不会让让哥萨克骑兵踏入我塔塔尔的疆域!就算如此,我们的数万勇士依旧为了尊严血洒长生天,没有人投降!”
塔娜公主怒气冲冲的道。
贾清再次点点头:“公主说的是......我观公主言行,定然对我大楚深有了解,那么请问公主,我大楚建立多少年,至今可曾有异国铁骑兵临我京城城墙之下?”
塔娜公主有些迟疑了,但是面对贾清咄咄逼人的态势,依旧强撑道:“说就说,你们大楚建国百年,至今,并未曾有,不过......”
贾清打断她道:“再问塔塔尔汗国建立多久?”
塔娜公主完全明白贾清想说什么了,不善狡辩的她只得回道:“五十六年......”
“塔塔尔王庭何在?”
塔娜公主沉默了。
见状,贾清淡淡笑道:“既如此,请塔娜公主用事实说话,大楚的将士与塔塔尔部的勇士,孰强?孰弱?”
西城大道宽约数丈,此时两边聚集了大量的京城老百姓,不乏有人听见贾清与塔娜公主的完整对话。
两个呼吸的沉默之后,人群中忽然爆发出激烈的喝彩。
“贾神童说的对!我大楚立国百年,其间至少抵御过数百次周边宵小的觊觎,从无一次有异国大军兵临我大楚京师。这都是我大楚将士不畏生死,保家卫国,从不让一支异族的军队踏足我大楚的地界,践踏我大楚的子民。我大楚的将士,才是世间最强的百战之师,不可战胜!塔塔尔小部落焉能与我大楚相比,可笑之极!”
一个离贾清很近的士子神情激愤道。
贾清心中给他点个赞。这种场合,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整个大楚。塔娜公主刚经历亡国之痛,行事偏激尚且情有可原,但是他若是开口辱骂塔塔尔,便有欺凌属国,破坏两国邦交的意思。
须知,大楚的属国,远不止塔塔尔一部。
他需要为大局考虑,但是百姓不需要。这个士子所说的话,已经将之前塔娜公主嘲讽大楚君臣、将士的话完全驳了回去,而且让对方辩无可辩。
这个时候可是趁热打铁之际,贾清道:“我们祖辈先贤曾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大楚泱泱大国,中原上邦,虽拥兵百万,却只是为了保护我大楚两万万的臣民,而不是为了打赢谁、侵略谁的家园!
既然俄国人愿意与我大楚永结盟好,大楚又何必拼着万千将士的性命,执意与之弄成两败俱伤?
正是因为我们大楚的为上者,永远怀着智慧与理智,尽心的为了大楚谋划,所做出的每一个正确的决定,这才使得我们大楚国祚永昌!
圣上圣明,朝廷圣明!”
贾清忽然执手向皇城方向行礼。
这一刻的贾清无比虔诚,停了两个呼吸,再次大喝一声:“圣上圣明,朝廷圣明!”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立马被贾清感染,率先仿着贾清,跪向皇城方向拜道:“圣上圣明,朝廷圣明~”
“圣上圣明,朝廷圣明~”
“圣上圣明,朝廷圣明~”
“......”
声音此起彼伏,随着两边的人潮,一直延绵数里。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七零七章 姐妹众多
整个西城大道上歌功颂德的声音连绵不绝,此等颂圣的境况,就算是京城,那也是极为轰动的事。
整个迎亲队伍里,不乏官员,见到此等情况,一个个心中狂叹:难怪都说贾家子深得当今宠信,这拍马屁的功夫,那可真是他们拍马也及不上的啊。
可想而知,这件事要传进陛下的耳朵里面,又会为他增添多少圣眷!
不管心中如何怒吼,面上他们却不显露,还纷纷露出赞扬的神情。
塔娜公主死死的看着贾清,她竟也不是那等死缠烂打,蛮横不讲理的人,否则也不至于忍到今日。
“巧舌如簧的家伙!”
狠狠地扔下这句话,她也不再多言,以免自取其辱。打马转身,带着自己手下的亲信,快马加鞭,目的竟然是出城而去。
之前她待在大楚京城是为了得到大楚的帮助,如今大楚都要与她们的仇人结成亲家了,再待在此处又有何意思?故而收拾行装,决定找她父汗去了。
反正大楚朝廷也并未限制她的自由。
“启程~!”
礼部郎中任达见贾清果然没费几句话就逼走了塔娜公主,尊贾清的话启程之后,忍不住打马到贾清身边,笑道:“原本以为贾爵爷身为武勋,应该十分反对和亲才对,没想到竟然对于朝廷的决议如此赞同。就连下官之前也没想到朝廷议和竟是如此智慧明智之举,贾爵爷的见识,令下官佩服。”
贾清横了他一眼,见周围没人,便淡淡道:“放狗屁的才会觉得这个决议好……”
然后也不理任达错愕的嘴脸,轻轻拍马走人,继续慢慢“游街”。
任达在原地愣了一秒,直到后面的人跟近才回神,然后仍旧不可想象,一个人当着人和背着人说的话差别居然可以这般大!
“真是有辱斯文!”
最终,任达也只能如此愤愤骂了一句,表示自己心中有万千羊驼奔腾。
鼓罄之声起,队伍再次缓缓向前行走,不料没走几步,不得不又停止。
前面再次来了拦路虎。而且比刚才那只可嚣张霸道多了。
星月公主不管不顾的的骑马到贾清身边,道:“你穿着这身盔甲,还挺好看的嘛。”
“姑奶奶,这里可不是唠家常的地方,你快回去吧。”
“怕什么,我又耽搁不了你多久,刚才你连那个塔塔尔的公主都可以停下来说那么多话,难道我还比不上她?”
星月公主的蛮不讲理是天生的,并不会因为对某人态度改变了就随之改变。
“你要做什么?”贾清见任达都不敢上前劝阻,心知要不想落人口舌只有快点打发她走。
“看在你这半年多来尽心尽责的保护本公主,本公主今日可是专门来给你送行的,怎么样,本公主够义气吧!”
贾清心说,朝臣们都是在午门前相送,你这半道上拦着,怕是只图自己方便,哪里看出义气来了?
“是是,微臣多谢公主。微臣还有要务在身,恕不能奉陪,告辞……”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贾清脑袋都大了,道:“你快说!”
“你说,皇帝哥哥要是再让我嫁给那个狗屁臭狗熊王子,我就去给父皇说让他招你做我的驸马怎么样?那样我就可以……”
“不行!!”
贾清大声道。
“怎么不行?”
难得露出害羞表情的星月公主被贾清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然后就面色不善的瞪着贾清。
“这个,微臣福分浅薄,已经有婚约在身,恐怕不能当公主的驸马,公主厚爱了。”
“那有什么关系,你们又没有成亲,把婚约退了便是~至不济,我让父皇出面,将她赐为你的侧室便可以了,我不在意的……”
“不行!”
贾清不知道是该感谢她还是该抽她!早知道她是个敢作敢为的丫头片子,但也没想到她居然敢在大街上当面对他求爱,而且还不介意他收侧室!贾清是真的慌了。明知道这个场合不是和星月公主讨论这些事的时候,也不敢当真撇下她就走。
不知道她是犯了什么邪,万一她真要去和太上皇说了这些话,届时他又不在家,薛家如何承担的了这个压力?
到时候宝钗该怎么办才好?
星月公主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没存着心思欺负人,那也已经是欺负人了!
“公主,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公主您是堂堂正正的天潢贵胄,齐大非偶,我俩并非良缘啊……”
星月公主仰着头问:“齐大非偶?什么意思?”
贾清直拍头,勉力道:“总之,我是做不成驸马的……实话告诉公主吧,我在京城的名声可坏了,还未娶妻,家里已经有了十几房小妾了,侍妾丫鬟更是不计其数……
你要是让太上皇招我做驸马,一旦我这些丑事被人抖出来,太上皇他老人家心疼你,一定会杀了我泄愤的,你要是想叫我死的话,就去给太上皇说吧。我死了倒是没什么,只是可怜我那家里家外数百个红粉知己,她们就都只能受活寡,任人欺负了……”
“无耻之徒!!”星月公主一听这话,顿时又羞又怒,一鞭子抽在贾清身上,然后看着四周那无数双盯着她的眼睛,没好意思再抽,一记马鞭,带着太监侍卫走了。
回到公主府,星月公主怒气冲冲的就回自己的寝殿。夏霜和秋蕊两个宫女进来伺候,见她如此生气,便问是何事。
秋蕊和夏霜是星月公主的贴身女官,各有品级。其中夏霜还是南京豪族的嫡千金,星月公主知道她博学多才,因此开口便问:“夏霜姐姐,齐大非偶是什么意思?”
夏霜一愣,随即想到,公主自小不爱读书认字,不知道这些典故也是有的,便解释道:“这是辞婚的托辞,出自左传,说的是太子忽辞婚齐侯之事……”
“哎呀,你就直接说什么意思就好,管他什么太子皇子的,我又不需要知道那些。”
星月公主不耐烦听这些。
“意思便是,辞婚者说自家的家世、门第卑微,不敢高攀。”
“哼!他知道就好,本公主真是瞎了眼了,竟然没看出来他是这么一个无耻之徒,真是气死我了!”
“公主,究竟发生了何事,是谁惹公主这样生气?”
秋蕊道。
“还能是谁,还不是那个死臭蛋,本公主今日好心好意去送他,结果你们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吗?他说他家里光是小妾就有十多个,外面更是有数百个红颜知己,本公主从没听说过如此好色无耻之徒!”
星月公主一说起这里,更是七窍生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就顺手将茶杯摔个粉碎。
“啊?怎么可能啊……”秋蕊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星月公主,她自然都知道星月公主口中的死臭蛋是谁了。
她觉得贾清人品挺好的啊。
夏霜道:“好端端的,他干嘛要和公主说这些?”
“他,这个你别管。”
要是之前星月公主肯定就直接说了,让自己的亲信女官参谋参谋。可是现在知道贾清有那么多小老婆,她可不想一下子多那么多姐妹!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七零八章 阴阳不和
迎亲队伍出了京城二十余里之后,没有再那么宣扬,所有的钟罄鼓乐之物全部用马车收起来,行程果然一下子快了不少。
一行三四千人马,浩浩荡荡的往大同府方向而去。
好在一路上的行程安排,禁军、锦衣卫等都自有礼部、户部的官员来管理,并不需要迎亲使来安排。
贾清倒也乐得自在,估摸着只有在见到俄国公主之时,他才需要出面做点事情。
十余日后,迎亲队伍到了龙城关。
“贾爵爷请看,这就是京城最后的一道门户。过了这一关,便是一马平川,若是快骑,不过两日的功夫便可直达京师!”
赵东来是北镇抚司新晋的指挥佥事,也是这次迎亲队伍中,两千锦衣军缇骑的最高指挥官。
当年他和贾清一道下江南的时候,还只是一名白户,如今已经是整个锦衣军中都为数不多的指挥佥事。
单是从这份升迁速度来看,也知道他并非等闲之辈。
贾清在马上,抬眼看向这号称是百年未破一次的雄关。
魏巍峨峨,高约十数丈,连绵五六里宽的一道天堑横亘在眼前。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条巨龙横跨在眼前,令人望而却步。
贾清点点头。如此一道雄关,确实能够防止对方骑兵突袭。
“龙城关还是太祖皇帝在位之时下令建造,两侧高山耸立,翠障重叠。若是大股骑兵,则必从此关而过!
若想绕道,最起码会多上一个月的行程,而且还无法保持大股骑兵的冲击力,只得分而散之。
而骑兵一旦分而散之在山间小路上,甚至还不如步兵,只需要略施埋伏,便能斩灭敌人。
百年来,我朝倚仗此关,不知道令多少北方异族望而却步!”
赵东来看来也对此关颇为自豪。
贾清却并未多言,他认为,城墙再高,也需要得力的人来守。破关,很多时候并不一定需要强攻。
最好的办法,是在别人还未打到此关之前,便将敌人尽数斩杀在关外。
“走,出关!”
......
京城,薛家小院之内。
薛蟠哀声哉道的抱怨道:“都说娘儿们家头发长见识短,那明眼见的事情你们还不相信,偏偏要上赶着陪他胡闹!
这下好了吧,这才不过大半个月,京城的粮食已经降了三成了!
往后的日子啊,还有的降的时候!
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样被你们给糟蹋了,我的亲娘哦,你们这是要我的命呢!”
薛姨妈和宝钗都在场,此时都默不作声。
眼见薛蟠的号丧声音越来越大,薛姨妈终于忍不住道:“清哥儿那边,还没动静吗?”
“他能有什么动静,他如今人也不在京城,说不定他都忘了有这一回事了,这个天杀的败家玩意儿,把妹妹嫁给他,我们薛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薛蟠一见薛姨妈脸上终于绷不住,气势更加足起来。
“要不,我们再去把那张欠条子要回来,好歹能回本,要不这么下去,肯定是血本无归啊。
他宁国府家大业大,爱折腾,就由他折腾去!”
薛蟠越想越觉得只能这么做,反正现在那府里是贾芸做主。一个小辈,凉也不敢不答应他。
“你站住,你今天要是敢去,我就当没你这个哥哥!”
宝钗一声娇喝,斥止了薛蟠。薛蟠回过头来道:“我的亲妹妹耶,你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只顾着他不管我们薛家的死活了?”
“你!万事都讲究一个道理,原本就是两家商议好的事,你若是事先没答应,自然没人能说你什么,如今这样背信弃义,叫以后旁人如何看待我们家?”
宝钗对着薛蟠说完这句,立马扑到薛姨妈怀里,近乎哭诉道:“妈若是信不过他,当初为何还要将女儿许配与他?原本为了上次哥哥背弃约定的事,还是女儿找他好言相商他才答应翻过去。今日哥哥若是就这么去一闹,以后就算女儿嫁过去了,那也还有什么脸面?求妈妈怜惜女儿,不要让哥哥犯浑......”
见女儿这样,薛姨妈也犯愁啊。
眼下这个态势,别说薛蟠,就连她都坐不住了。
这可不是几百几千两银子的事,而是几十万两啊,若是一次赔个干净,对薛家来说也是伤筋动骨的大事,她能不谨慎对待吗。
“他手里捏着那么多粮食究竟有何用处?这事他有和你商议过吗?”
薛姨妈问道,宝钗摇摇头。
“唉~”薛姨妈叹了一声,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母亲~”薛蟠大叫道。
“住口!难道你真想亲手毁了你妹妹的幸福?”
“可是那可是数十万两银子......”
“等等,再等等......”
......
尤氏带着秦氏,准备去贾母处请安说话。
尤氏眼尖,临上马车之时看见伶儿带着自己的丫鬟遮遮掩掩的回府,待进了马车之后便对秦氏说。
秦氏道:“管她那么多做什么,她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尤氏摇摇头:“不管如何,你还是蓉哥儿的正妻,有的时候还该拿出大奶奶的款来辖制辖制她。我听说蓉哥儿如今对她是言听计从,连带着他那院子里的丫鬟小厮眼里都只有她了。再这么下去,怕是府里的闲话会越来越多了……”
尤氏原为秦氏考虑才这么说,不料秦氏居然咯咯笑道:“婆婆莫不是怕媳妇和你抢二叔,才故意这么说的?”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尤氏伸手欲打她,秦氏也不惧,反而扬起脸方便她下手。
“你要是打了我,等二叔回来我就告诉他你因为嫉妒我,所以打我。正好看看在他心里到底是我这个侄媳妇重要还是你这个大嫂子重要!”
婆媳二人的关系经过这两年来的磨合已经很亲密了。尤氏对于贾清和秦氏之间那点弯弯绕绕是一清二楚。秦氏呢,也一直以为尤氏和贾清之间一定有什么,不然贾清为什么要把管家大权一直让尤氏牢牢握着,连她也只是个“辅助”?她也一直试图抓她的把柄,可惜一直没抓到。
尤氏愕然的看着秦氏,良久才骂道:“你个不要脸面的小蹄子……”
一会之后到了荣国府,两人先去给贾母请安,然后听说王熙凤居然病了,秦氏担心,便直接往王熙凤院里来。
王熙凤的院子里冷冷清清的。
进了屋才发现里面倒是有不少人伺候着。
王熙凤见秦氏来了显得很高兴,把多余的丫鬟都打发出去,拉着她说话。
秦氏问:“怎么病了?”
王熙凤支支吾吾的不肯开口。平儿端茶过来,便顺口道:“我家奶奶已经有好些日子睡不好了,经常半夜做梦惊醒。请大夫说是阴虚火旺,气血不调,心火上升,夜里盗汗所致。”
秦氏听了,忽然道:“琏二叔呢?”
“皇上组织在京的文武大员、勋贵子弟进行冬狩,他也跟着去了,大概有两日了。”
秦氏点点头,等平儿丫头走开,压低声音问:“二婶子有多久没和琏二叔同房了?”
王熙凤脸臊的通红,这便是她刚才支支吾吾的原因。平儿年纪小,经历轻,不知道也是有的。但是秦可卿一听就听出来,王熙凤所患的正是阴阳不和之症!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七零九章 细作
小蓝将白色的帷帽藏进衣柜里,回头见伶儿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上,便劝道:“姨奶奶先别伤心,或许是那胡大夫诊断错了,又或许是日子尚早,肚子还没显出型来,大夫也把不出来。
我听家里的娘子们说过,这怀了孩子,少则半个月,多的要一两个月之后才能看出来呢。
姨奶奶不妨再等些日子,我再陪姨奶奶出去瞧,兴许结果就不一样了呢?”
伶儿听了并不为所动,此时她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接下来的路,踏错一步,就会掉入万丈深渊。
她不敢不谨慎。
今日她和小蓝去逛淮安坊,借机偷偷去瞧了一名叫胡君荣的大夫,那大夫说她并没有任何有孕的迹象。
当然,她是带着帷帽进去的,并没有人能够认出她来。
得到这个结果,不知为何,她虽然十分失望,但是紧绷了十多日的心情一下子却放松下来......
“姨奶奶,你没事吧?”
“没事,对了,我让你去打听二爷什么时候回来,这事你可打听清楚了?”
“清楚了,二爷和大奶奶他们交代过,说是大概一个多月就会回来了。”
一个多月,伶儿心中盘算了一下,还好,时间来的及。
“好吧,再过十日,我们再出去......”伶儿道。
荣国府这边,王熙凤被秦氏问她有多久未和贾琏同房,便知道秦氏已经猜到她的病症了。
她和秦氏的关系在贾家所有妇人当中是最亲近的,所以只是臊了一下,便老实回道:“大概有大半年了吧......”
秦氏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你们......”秦氏问。
“哼,别和我提他了,人家离了我日子照样过得潇洒肆意,难道我还着脸去求他不成!”
秦氏沉默了一下,王熙凤便觑视着她道:“你可别替我瞎操心,你和蓉哥儿不是一样早就分开住了,我也没见你过不下去。”
秦氏脸一红:“我如何比婶婶,家里闹出那档子事,我哪里还有脸回他那院子......”
“当真是这个原因?”
“自然是这个原因......”
嗯哼哼~王熙凤情不自禁的嘲笑了一声。
秦氏脸一红,暗道王熙凤莫不是知道了什么。心有顾虑,也就没敢再多言王熙凤和贾琏的事。
倒是接下来她们两个内宅密友之间谈论的话题,让偶尔进来给她们添茶的小丫鬟面红耳赤的出去。
......
快马前哨一日两次,毫无停歇的来回在官道上奔驰,让迎亲的队伍能够始终准确的知道俄国公主到了何处。
终于在离京半个多月之后,接到了俄国的公主。
“大楚宁国公府世袭一等将军贾清,参见索拉娅公主!”
贾清独自骑马来到这个由八匹马共拉的豪华马车之前,下马见礼道。
一顿沉默之后,马车之内的人说话了。
“将军免礼,有劳将军千里之遥前来相迎,索拉娅在此谢过将军了......”
慢吞吞的汉话,和金毛王子有的一比,却比他说的动听多了。
只听声音,贾清也能猜测里面说话之人是个柔顺的女子。
但是贾清却第一时间眉头一皱。
难道俄国当真如此崇尚大楚的文化,先前的金毛王子就算了,可以说是为了出使大楚专门学了汉话。
难道这个索拉娅也是为了和亲专门学的?还是俄国王城之中学习汉话成风,竟有许许多多的王公贵女都懂汉话?
此种疑问在脑海中一闪而逝,贾清并未失礼,道:“不敢......此处距离我大楚京城尚有半月路程,在此期间,公主但有任何需求,可直接派人告诉卑职,卑职一定为公主办到。”
“多谢将军......”
......
“末将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护送公主的事就交给贾将军了,末将告退。”
俄国公主入境之后,每到一处州府,都有地方官署派遣的一队人马护送。名为护送,实际上就是带个路而已。
相比较于俄国庞大的送亲使团,几十个大楚的护送官兵显然可以忽略不计。
这也是各地州府看在俄国送亲使团本身就人数众多,再没有小毛贼敢打他们的主意,便乐得少派些人护送。
“校尉留步。”
俄国的送亲使团和大楚的迎亲使团,两股人马要一同回京,自然也有不少事情需要接洽。
不过这事有礼部的官员去做,贾清就算要做,他们估计也不放心,害怕他失了礼数。
“将军还有何事吩咐?”
贾清让他近前,才道:“一路上,对方送亲使团可有何异常没有?”
带路的校尉是安庆府兵备的人,一听贾清的问话,回道:“并没有什么异常啊,对方的公主和将军都比较知礼,一路上也并未和咱们大楚的百姓起冲突......”
贾清见他都开始挠头了,显见没有说话,便叫他自去。
王顺是个小机灵,道:“二爷是有什么顾虑吗?我看他们挺正常的,刚才我见任大人和对方的将军商谈行军事宜,也是挺和气的啊。”
“没什么,我不过是秉着小心无大错的态度问问他而已。”
就这样,贾清及大楚官员们带着仪仗队走最前面,俄国的送亲使团簇拥着他们公主的马车居中,锦衣卫殿后,禁军在两侧护卫,原路折返回京。
这一日晚,赵东来面色一脸严峻的找到贾清,说道:“贾爵爷,卑职手下抓到一名细作......”
贾清正和王顺等人围坐在火堆之前烤火,闻言很是诧异:“审问细作这事不是你们锦衣军最是拿手的吗,怎么来问我?”
赵东来面色一讪,知道锦衣军的名声不好,也不辩解,而是道:“但是,对方说她是塔塔尔的塔娜公主......卑职知道塔塔尔有一个公主在咱们大楚的京城,这里如何会再有一个公主,因此命令手下的人好好招呼她,但是对方却执意说她是塔塔尔的公主,还扬言说要是我不让她见你,一定会被诛九族的......”
贾清刚喝了一口水差点喷出来,道:“她说她是谁?”
赵东来原本就心存疑虑了,一见贾清面色有异,立马道:“塔塔尔的塔娜公主......”
“带我去看看!”贾清立马站起来。
“如何敢劳烦贾爵爷,还是卑职把她带过来......”
贾清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又对王顺等道:“若是有人问我,就说我上山小解去了。梅剑跟我来!”
......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七一零章 报信
贾清让赵东来不要声张,带着他和梅剑二人悄悄来到队伍的最后面。
锦衣军总共两千人随行,单是帐篷就扎了数十个,蔓延在山坳里。
贾清到了张东来的军帐中,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被绑在木架子上的女人。
衣衫褴褛、满身刀剑伤,垂头散发,形容萎靡。
虽然看不见脸,贾清却第一时间就看出来,她的服饰和那日在大街上看到的塔娜公主同出一路。
连忙上前。
“爵爷小心,这女子野性的很,之前卑职都差点被她伤了。”赵东来好心的提醒。
贾清不管不顾,几个箭步到她身前,伸手抬起她的脸。
心中一惊!
虽然和那个塔娜公主仅是一面之缘,但是贾清却一下子认出来,面前这个脏兮兮,就连脸上也有伤的“细作”,真的是塔塔尔部的塔娜公主!
他记得,那日她身边不是有十来个护卫随行的吗,如何变成这副模样了?
难道是遇到山匪?
“狗官!狗东西!你最好祈祷本公主死不了,要不然,不但你会被诛九族,就连整个大楚都会为此陪葬!”
察觉有人动她,塔娜公主刚才还虚弱的眼睛都挣不开的脸却一下子精神起来,不但开骂,而且还朝着贾清吐了一口唾沫,被贾清躲开。
“快给她松绑!”
贾清命令道。
两侧的侍卫立马上前松绑。
赵东来瞬间哭丧着脸问道:“她真的是塔塔尔的公主?”
贾清见他神情如此,点点头:“他确实是塔塔尔的塔娜公主......”
“爵爷救我......”
贾清看他如此担心,有些不解:“你是职责所在,就算抓错了人,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难道,你对她‘动手’了?”
贾清着重在动手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抓到奸细,动手审讯,合乎常理。但若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动手,那就不一样了。
塔娜公主告到皇帝面前,皇帝肯定不会容忍这样的事的。
但是看塔娜公主一身脏兮兮的模样,贾清又对他露出鄙视的眼神。人家都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下得了手,人品不行!
赵东来哭着脸道:“卑职只是,只是她之前出言不逊,还吐唾沫在卑职身上,卑职只不过威胁她而已,并未真个对她怎样......”
“真的?”贾清不信。
“只是,只是摸了她一下,还捏了一下......别的卑职也不敢做啊!”
赵东来都快哭了,心知现在只有贾清可以帮他说情,只得老实交代。
听他这么说,贾清倒是放心了。只要他没真个干出混账事就好。
一个男人面对一个女犯人,特别还是一个嚣张的女犯人的时候,口花花一下,动动小手,这些都是正常男人的反应。
塔娜公主私自离开京城,本来就很失礼。想来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去面见皇帝状告赵东来。就算真告了,皇帝也未必会拿赵东来如何,毕竟她自己失礼在先,后来被误抓,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但是贾清为了吓唬吓唬他,故作严肃道:“真的只是一下?”
赵东来道:“爵爷不信可以问问他们,卑职可不敢欺瞒爵爷......”
贾清这才点点头,道:“你出去吧,估计她这会儿看见你心情肯定不好,要是真要追着你砍两刀,我可不敢拦。”
“是是是......”
赵东来立马退下去。
那边塔娜公主已经看见是贾清到了,也就没再撒泼,安安静静的等侍卫给她解了绳子。然后还自己一瘸一拐的要去倒茶喝。
贾清连忙帮她代劳了。
她也不客气,坐在桌子边上将茶水喝尽,然后也不说话,默默的坐着流泪。
她不急,贾清却不得不开口道:“请问公主这是发生了何事?您的护卫呢?”
“死了。”
塔娜公主毫无生气的道。
“究竟发生了何事?”贾清看出这个小妞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所以好言相问,一丝不耐也无。
塔娜公主不理他。
贾清想了想道:“梅剑,我找赵东来要点伤药,你先帮公主处理一下伤口。”
贾清早已看出来她身上大多是旧伤,显然在被赵东来抓来之前就受伤了。
“你站住!”
塔娜公主叫道,仔细的看了贾清两眼,她道:“你若是为你半个月之前说过的话向我道歉,我送你一件大功劳!”
“什么大功劳?”
贾清神情一动。
“道歉!”
贾清很想呵呵笑着怼她两句,觉得只要和公主两个字沾边的人都有不少臭毛病。
但是贾清是个理智的人。
这种情况之下,她应该不会和自己置气才对。
抱拳一礼,贾清道:“之前对公主言语多有冒犯,还请公主恕罪!”
塔娜公主还是没有太大的反应,等到贾清呵呵一笑,就要再次转身给她取药她才道:“俄国哥萨克有针对你们大楚的阴谋!”
贾清心中一震!很是诧异的看向她。
塔娜公主似乎并不是很热切告诉他这个消息,说了这一句就又住口了。
如此贾清反而更加相信她没有说谎!
“你们两个先下去!梅剑,你去找赵佥事取伤药。”
等帐中只剩下塔娜公主和贾清二人,贾清起身再次对着塔娜一拜道:“不知公主知道什么,若是如实相告,助我大楚破解了敌人的阴谋。别的我不敢保证,一定将公主的义举如实上报我们的皇帝陛下。
塔塔尔草原虽然暂时被哥萨克占领,但是迟早会退出去。公主放心,我们大楚不重草原,只要驱逐了哥萨克,到时候定会襄助那古斯王族在塔塔尔草原上复国。”
“你说真的?”
“公主不必怀疑我的诚信,公主既然了解我们大楚,就应该知道这种事,在我中原汉族的历史上数不胜数。只要心向我们大楚,大楚一定不会亏待自己的臣民,包括属国的臣民。”
贾清的声音很平静,丝毫看不出一点急迫。
其实他已经看出来,这个塔娜公主分明就是来报信的。不论是之前的叫他道歉还是现在的迟疑,不过都是在拿捏罢了。
哥萨克是他们塔塔尔的死敌不错,但是他们现在已经被覆灭了,哥萨克就算有阴谋,也定然不会是针对他们的。
她不想白白的帮助大楚。
果然,塔娜公主得到贾清的这个承诺也就并未再犹豫,直接道:
“我本来是准备去你们的九边找我的父汗,因为并不熟悉你们大楚的路,在中间耽误了不少日子。
五天之前,我们在你们大楚的一个集镇之中,居然发现一个商队之中有两个人是俄国人......”
“你如何知道他们是俄国人?”
贾清插嘴道。
“是我无意间听到他们用俄语交谈,我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却很肯定他们就是俄国人!
当时我以为只是两个偷偷到你们大楚来经商的俄国人,便尾随他们,找了个机会把他们杀了。
结果,没想到他们整个商队居然每个人都藏有兵器,而且全部是哥萨克骑兵专用快刀,依依不舍的向我们追杀过来!
那时我才发现,原来他们整个商队两百多号人,居然大多数都是哥萨克乔装打扮的!”
贾清震惊了,道:“你确定他们都是俄国哥萨克骑兵?”
“千真万确!我是见过他们的骑兵冲杀的,绝对不会有错!
我的所有护卫都是为我殿后才死的,好在他们似乎心有顾忌,并未穷追不舍。但是却把所有看见他们的路人全部杀死。
我原本是准备跑回你们的京城报信的,后来听说大楚的迎亲使团在这里,我想你是认识我的,所以便来找你!
谁知道你们的人如此混账,居然不让我见你。”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七一一章 杀
贾清站起身,眼神阴晴不定。
他一直有直觉觉得俄国人不会这么轻易罢兵,那可是以“战斗”著称的民族!只是一直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加上自己又不是大楚朝廷的决策者,便没有多言国政。
若是塔娜公主所言为真,那么哥萨克有阴谋是一定的了!不然他们为什么要在两国议和,公主都快到京城之时,还派人潜入大楚?
“公主是否还知道其他的消息?”
事关重大,贾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这件事视而不见!
塔娜摇摇头:“这几日我都在赶路,沿途并未再碰到过其他俄国人。”
此时梅剑已经拿回来了伤药,贾清便叫她给塔娜上药,自己出了军帐。
“怎么样,公主他可有说什么?”赵东来仍旧在担心塔娜找他事后算账。
贾清摇摇头,道:“赵大人,有一件事关我大楚安危的大事,本将军需要大人的全力配合!”
赵东来一愣,随即正色道:“下官随时听候差遣!”
“好,从现在起,这个军帐拨给塔娜公主,并派一队人守护,务必保护公主的安全!
此外,派人密切监视俄国送亲使团的一切动向,但切记不可打草惊蛇,安排好之后,然后尽快到我的大帐中来。”
这个时候贾清不再和他客气,直接下令道。
“是!”赵东来虽然不解其意,但是看贾清神色郑重也知道不是和他开玩笑,抱拳执了一个军礼就立马下去安排。
贾清也没等梅剑就直接回自己的大帐,他本来想派人去叫任达和禁军右参领吴。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便没这么做,只是叫赵胜去告诉吴,此处常有山贼出没,让他嘱咐手下的将士,今夜加强防卫。
然后便在大帐中等待赵东来。
不一会赵东来便到了。
“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贾清见赵东来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塔娜也跟在后面,便问道。
赵东来捂着一只眼睛,不敢吱声。
“是我叫他带我过来的,从现在开始我要一直跟着你,其他人我信不过。”
塔娜说了,不管不顾的坐下。
贾清一想也好,毕竟消息是她带来的,说不定能够帮忙参考一下。
“王顺,你去取一点点心过来让塔娜公主填填肚子。”
王顺等几人这才知道面前这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人居然是公主。
“塔娜公主带来了一个消息,已经有哥萨克骑兵混进了我大楚境内,行踪诡秘。如此看来,俄国与我们的和亲,根本就是一场阴谋。虽然我暂时还不知道他们的具体目的是做什么,但是他们花费如此大的精力布置这一切,图谋一定不小。若是被他们得逞,必将使我大楚陷入危局!”
贾清神色郑重的说出这番话。
“怎么可能……”赵东来第一个不相信。
“不可能你们大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说!”
塔娜毫不客气的嘲讽道,顺带拿起点心就着茶水吃了起来。
这几日,她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赵东来此时可没有之前审问她之时的跋扈劲,刚才面门挨得的一拳可着实不轻,因此讪讪不敢回话。
“此等大事本身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我相信公主没有说谎。”
贾清后面这句话,让塔娜多瞧了他一眼。
她之所以不去找大楚的地方州府官署报信,就是怕那些傻子不信她的话,说不定还要像赵东来一样把她当细作抓起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赵东来也不再有异议,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应该听从贾清的吩咐。
贾清道:“如今整个朝廷都在积极商议与大楚的议和之事,连公主都送到这里了,这个时候我们去说他们有阴谋,又拿不出实在的证据,只怕朝廷不尽信......
不信还罢了,总也能有个防备。我就怕,他们的阴谋在近期就实施了,那便说什么都晚了,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不知公主觉得,对方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想图谋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肯定是像对付我们塔塔尔一样,把你们大楚给覆灭了呗!”
“哧~”赵东来一听,忍不住嗤笑道:“痴人说梦!”
大楚可不是塔塔尔,所谓拥兵百万可不是说着玩的,而是真的有这么多!
只要大楚内部不乱,他觉得没有任何异族可以覆灭大楚。
就算强如哥萨克,也不过是担心他们攻入大楚,毁城灭地,危及大楚的黎民百姓而已。
“公主说的不错!”
贾清却突然站了起来。
“是我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什么阴谋诡计,最终的目的肯定是灭我大楚!
但是我大楚可不是一马平川的草原,想要靠十多万骑兵,外加一些摇摆不定的小部落就想灭我大楚确实是痴人说梦,但是,若是他们不止十多万呢?
换位思考,若我是费奥多尔,我肯定也不可能奢望一举就覆灭整个大楚,而是先让大楚乱起来,再徐徐图之。
赵大人,你觉得怎么样才能让大楚最快、最无法抵挡的乱起来?”
赵东来略微一想,便道:“破京城!”随即又道:“但是他们怎么破京城,边关数十万将士守着,他们根本突破不了防线......”
砰!
“错了!”贾清猛然一拍桌子。
“再强的防线也有薄弱的地方!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提出和亲了,还主动将公主嫁过来。
若非如此,他们又如何能够堂而皇之的送进数千人马到我们大楚境内?
若是我猜的不错,他们这次送亲的三千人,应当全部是军中精锐装扮,一旦边关防线一破,这数千人就会犹如跗骨之蛆一般,在我们最慌乱的时候给我们致命一击!
还有,塔娜公主在路上遇到的哥萨克,说不定就是之前潜逃而走的送亲使团中的人。
三千人的大部队里面,少个几百甚至上千人,只要有意遮掩,根本不容易看出来。
难怪我之前看他们行进和扎营时都颇为错乱无序,还没放在心上,原来是害怕我们看出端倪来......”
赵东来为之变色,道:“这怎么可能,我们这么多人随行,他们根本没机会脱离......”
“那在我们接到他们之前呢?赵大人若是不信,不妨等夜深了派人前去探查一番,肯定能瞧出一些端倪。”
“那我们现在如何处置?”赵东来有些紧张了,因为贾清说的这些,他之前完全没有想过。
而且,贾清猜测的肯定不是对方的全部计策,谁知道他们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
贾清继续道:“从塔娜公主遭遇的一百多号哥萨克骑兵的位置来看,他们若是从使团中脱离,却往回走,显然是去偷袭前线的。
但是我军在前线驻扎的军队有数十万之众,那点人根本就不够看......”
“爵爷说的是,那他们为什么不将所有人调转方向去偷袭我们......”赵东来说着,与贾清对视了一眼,同时道:“龙城关!”
“好阴险的计策!”赵东来猛然一拍桌子。
贾清却没和赵东来一起愤怒,而是转而问塔娜道:“请问公主,整个哥萨克部群总共有多少人马?”
塔娜也一直在听着贾清和赵东来二人的分析。
要是大楚都被俄国打败了,那他们塔塔尔就彻底复国无望了!
“他们总共应该是三十万左右,是一群野蛮凶残的野兽。这数十年来,我们草原上的部族,不知道被他们覆灭了多少,很多都已经归顺或者放弃自己的草原故土了。”
贾清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有些无力道:“数百上千人,或者不能够与塞外的哥萨克形成里应外合之势,但若是要配合敌人埋伏好的骑兵,前后夹击,夺下一个偏僻的关隘却是毫无问题的!
若是准备充分,一夜之间,他们可以杀进数万骑兵入我大楚境内。此时他们退可一鼓作气与我军决一死战,进可千里奔袭我大楚京师,若是龙城关一破,则京城危矣。
那样的话,以骑兵之快,京城根本来不及召集大军勤王,好深的算计!”
赵东来也被贾清的猜测弄得悚然一惊,但还是质疑道:“他们的人马都在与我们的大军对峙,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如何神不知鬼不鬼的调集数万骑兵?若是被王将军发现端倪,岂不功败垂成?”
贾清打破了他的庆幸思想:“若是,他们一开始就是倾巢而出,将近十万的骑兵藏于捏古斯的领地之内呢?”
“这......”赵东来无话可说,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个费奥多尔的布局就太厉害了。
随即他又想,若是贾清的猜测是真的,那贾清是否也太妖孽了?仅凭塔娜公主带回来的那么一道真假难辨的消息,就扯出了对方全部的策划,细思之下,不由有些恐惧。
他可是知道,贾清按照年纪算来,还只能算是一个少年郎而已,何以来如此深的谋算?
贾清自然不知道赵东来在想什么,他思索着道:“如今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验证一下,对方的送亲使团是否真的有问题!
只要这个问题得到验证,后面的猜测,就算不是一模一样,大体上也是不差的。我倒希望不是我们猜到的那样,因为若是那样的话,这一战结局如何不好说,首先遭殃的,就是关中的数百万百姓啊......”
骑兵一过,千里之内鸡犬不留,那种惨状,想想贾清心都在战栗。
但这就是战争,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
他能做的,只有尽最大的努力,让这场战争能够打赢!
“赵东来,本将军现在以迎亲使的名义,命你子时亲自带人前去对方的营帐查验,不需做别的,只要发现任何异常,立刻来回我!”
“末将遵命!”
......
几乎与此同时,距离大楚京城数十里地的京郊围场的最中心地带,忽然闹了起来,似乎是进了刺客。
要知道这次围猎可是两代帝王以及京城各王公大臣几乎全部来了,这一进了刺客,那还得了?
一时间,军马之声不绝,吓得那些胆小的大臣只敢龟缩在自己的营帐之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半个时辰之后,突然爆发出惊天的喊杀之声。
“不好了,禁军造反了!!”
“不好了,陛下遇刺了!!!”
“......”
这一夜,注定了不平静。
......
距京一千多里以外,贾清的营帐当中,赵东来急匆匆的进来。
他的身上,是一件黑色夜行衣。
“正如贾爵爷所料,对方的送亲使团真的有问题!末将仔细打探过,他们的营帐,很多都没有住满,甚至有的营帐还是空的!”
赵东来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果然让贾清猜中了。
此时帐内已经比先前多了两人,分别是礼部郎中任达和禁军右参领吴。
任达惊慌道:“那我们怎么办,应该立即将这个消息送回京城让陛下知道!”
贾清之前已经将情况简单的和他们二人说了一遍,因此都知道事态的严重。
贾清面色沉重,在帐内踱了几步,忽然面上狞色一闪,狠声道:“事不宜迟,杀!”
任达腿都被贾清这突然的声音吓软了,道:“杀杀~杀?都杀了?”
“对!为了确保龙城关万无一失,今晚咱们就动手!”
“这,没有陛下的旨意,万一你要是猜错了,到时候......”
贾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为了大楚的安危,别说这些俄国人有问题,就算是没问题,杀了也就杀了!”
文人做事瞻前顾后,难怪古语有云:“书生造反,三年不成。”
吴倒是没说什么,只皱眉道:“虽然对方人数不如我们多,但也还是不少。要不要先派人去龙城关调兵,以保万无一失?”
赵东来也道:“对,龙城关据此来回不过一天一夜的路程......”
贾清摇头道:“不用。一,我们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若是能抓住他们的公主或者将军,说不定能问出许多有用的东西!二,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他们的目的具体是什么我们并不知道,但是早一日解决他们早一日安心,也才能早一日做准备。三,此时动手,他们万万预料不到,拖到后日,若是被他们看出端倪,那便会多添牺牲了。”
贾清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便吩咐道:“吴将军的禁军本来就驻扎在外围,可先命人着夜行装潜入,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趁着对方熟睡能割掉多少是多少!
赵东来的锦衣军从后面绕到前面,形成第二层包围圈。
今日,争取不放走一个哥萨克。就算不能做到,也绝对不能放走对方的公主!
明白没有!”
“末将遵命!”
赵东来和吴二人见贾清心意已决,他们都是军人,知道怎么做。
再说,禁军和锦衣卫都是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的军种,人数也比对方多,还是以这种瓮中捉鳖之势突然暴起杀人,没道理会输。
......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七一二章 活捉
杀声震天,刀光烛影,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贾清立在自己的大帐之前,远远的看着远处的杀戮。
离贾清最近的除了数十名侍卫,就是那些吓的往这边逃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被吓的面色发青,围在他们认为安全的帅帐周围。
滴答滴答……
赵东来和吴大跨步走过来,吴那雄伟的盔甲上不断往地面滴落的血水,在冰凉的夜色中,格外人。
“启禀贾将军,除去俘虏的几百人,其余人等,已经被尽数诛杀。”
“我方伤亡如何?”
“尚在清点之中。”
贾清点头。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禁军的将士押解索拉娅以及她身边的数名侍女过来,行为颇为粗鲁。
也许是从来没有被这般对待过,索拉娅公主面上充斥着悲伤与泪水,悲凉的望着面前这群柜子手。
“你们为何要这么做……”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顺动听。
贾清见她如此模样,一丝不忍在心头划过。但面色不显,漠然的走下木阶,抬起她的下巴道:“你并不是索拉娅公主吧!”
“你,你怎么知道……?”
索拉娅,哦,应该是冒牌公主十分惊慌的道。
贾清嘴角一扬。
他刚才就一直在想,若是这一切都是阴谋的话,那俄国的彼得大帝会舍得将自己的掌上明珠送到大楚来吗?
没想到这个冒牌公主如此不经诈,一试就露馅了。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也~!”
刚才躲在帐中的任达此时已经出来了,刚好听见,顿时大骂道。
俄国欺人太甚,整个大楚朝堂为这次和亲,准备了两个多月了,用了如此高的礼仪大张旗鼓,千里迢迢的来迎亲,对方居然用一个假公主搪塞……
这是公然羞辱大楚啊!
作为礼部郎中的任达一时羞愤,又或者是要表现他的“胆魄”,拔出侍卫腰间的佩刀,怒气冲冲的下来,举刀就要将这名羞辱大楚的女子杀死。
贾清冷眼看着,似乎完全没有出言制止的意思。
赵东来等见贾清不发话,也不作声。
“&^o^&……”
就在假公主被吓得闭眼等死之时,她身边的一个侍女叽里咕噜的大叫起来,很焦急的模样。
“慢着!”
贾清在最后时刻拿住了任达的手腕,道:“先听听她说的什么。”
随行是带了懂俄语的汉人的,可惜一时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于是贾清对假公主道:“若是我猜的不错,她应该是说,你的身份也很尊贵,我们不能杀你对么?”
贾清早看出来这个公主一举一动都很娴雅,很可能也是贵族出身。也对,就算是要糊弄大楚,费奥多尔也不大可能用一个平民丫头来冒充,那太容易暴露。
假公主死死的闭着眼睛,听到贾清说话才发现自己没有死。睁开眼睛,见是对面这个俊郎的青年救了自己,心中却丝毫感激之心都生不起。她知道,之前下令杀她伙伴的正是此人。
“公主……姑且称呼你为公主吧。公主也不用这般仇恨的看着我,两国交战,你们既然做了细作,就应该有过被发觉杀死的准备。
不过我大楚以仁德威服四海,只要公主不再存心欺瞒,我们大楚也不会太过为难您。不然,公主应该知道在军中,女俘虏是个什么下场!”
贾清灿然笑道。
“我若是告诉了你们我的身份,你们会放了我吗?”
假公主期期艾艾的道。
贾清心中一笑,若她不是装的,这个俄国女人倒是真的够天真的。这倒是让贾清对她的身份多了几分期待,一般只有被长辈呵护惯了的人,才会有如此天真的个性。
“放了你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但是如果你配合的话,我可以保证你能够有尊严的回到我们的京城。然后你的命运,就看你们俄国和我们大楚交涉的结果了。”
假公主显然没有贾清想的那般无知,她听懂了贾清的意思,迟疑了一下,慢慢道:“我,我的父亲是费奥多尔.维基福.尼科洛夫,我叫伊万.费奥多尔.尼科洛夫……”
贾清一愣:“你父亲是费奥多尔?”
就连贾清也知道费奥多尔是俄国的东方大公,是哥萨克骑兵的统帅。
他竟然拿自己的女儿作为诱饵?
“你为什么要假扮索拉娅公主,你们有何目的?”贾清继续问。
“我不知道……”
贾清眉头一皱道:“伊万小姐,请你明白,现在是你们俄国不尊承诺,暗地里使诡计,破坏结盟。如今我们两国仍旧处在交战的状态。我若是不能从你口中得到我想要的,你应该知道你的下场。”
“不不不,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被我父亲逼着假扮索拉娅姐姐到你们大楚和亲的,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这一路上所有的事情都是鲍尔沙克做主,我都是听他的安排……”
伊万十分紧张的解释,连连摆着自己的手,形容恐慌。
贾清给了赵东来一个眼神,赵东来便下去了,一会之后拖回来一具穿着俄国将军服饰的尸体,道:“估计就是他,在之前的战乱中被杀死了。”
伊万一见这人的尸体,顿时吓得不轻,双手合十不断祈祷着什么。
贾清踢了踢尸体,皱眉道:“他们之中肯定不止他一个人知道,你们找人把所有俘虏审讯一遍,不得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至于伊万小姐,她既然是费奥多尔的女儿,好生看管起来,押回京城听候陛下发落。”
吩咐完这些事,贾清回到大帐。
又过了一会,赵东来和吴进来禀报:“战果统计出来了,这一战,共歼敌一千六百四十九人,加上俘虏的三百二十四人,他们总共只有一千九百七十三人,应该没有逃脱者。”
贾清点点头,道:“如此算来,比礼部报上来的三千之数足足少了一千余人,可恨我们之前粗心,居然没有察觉!若非塔娜公主机缘巧合撞破,真要让我们一路护送他们去了京城,结果如何还真是难测!
对了,塔娜公主呢?”
赵东来道:“公主她之前不听劝阻执意杀入敌阵,背后中了一刀,已经入军帐,找医官治伤了。”
点点头不再管她,贾清再问:“我方伤亡多少?”
赵东来神色顿时伤感起来,道:“我们占得先机,趁黑摸掉了他们一些人,但很快被发现,我们又纵火烧他们的军帐,如此情况下,仍旧死了八百八十二名弟兄,其中五百六十五名属于锦衣军,三百一十七名属于禁军。受伤者也有四百多人……”
贾清心头微微一震,战斗不过一个时辰左右,记上重伤治不好的,三千将士就损失了三分之一左右。而且,死亡人数比伤残人数多了足足一倍,可见敌人的凶残!
这还是他们突袭的情况之下啊,可想而知,要是摆开阵势,真刀真枪的干,结果还不知道如何呢。
哥萨克的战斗力当真不容小觑。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七一三章 赴边
夜未明。
两千多人还在处理着战场。
军帐之中,贾清正苦思筹谋,忽然面前坐下来一个人,贾清抬头一看,却是塔娜。
她对哥萨克有着刻骨的仇恨,今夜执意入阵杀敌,背后中的一刀可不轻。
不过草原儿女就是豪爽,虽然受了伤,却半点哀怨之色也无。
她原本的衣服已经无法再穿,此刻披着他的大衣,还颇有几分潇洒之意。
“你们大楚的兵也不弱嘛,我还以为你们的人至少要死一半呢。”
看得出来,她今晚应该亲手杀了几个哥萨克,以致于心情不错的样子。
“怎么,公主是嫌我们死的人太少了么。”贾清笑道。
经过这场战斗,塔娜对于大楚的嫌隙似乎消除了不少,所以贾清才与她玩笑。
白了贾清一眼,塔娜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等。”
“嗯?”塔娜不解,问道:“你之前不是还说事不宜迟吗,怎么现在倒不着急了,也不派人向你们皇帝禀报?”
贾清泰然道:“之前事情披着浓雾,必须去浊澄清,所以我才快刀斩乱麻,弄清事实。如今尘埃落定,若是急在一时,而未将最真实的情况弄清楚,是为不察。下臣不察,则君上不明,此乃误国之举。”
幸好塔娜公主的汉话不是半吊子水平,否则还真难理解贾清的意思。
“你是说,你要等到审讯结果出来,再做打算?”
“公主当真是冰雪聪明~”
即将揭开敌人的阴谋,贾清心情也变得不错,不由自主的口舌花花道。
以往听他如此语气说话的园中姐妹,无不害羞脸红。但是塔娜却丝毫没有,甚至她都没有听进去这句话。
她打量着贾清。
就算她对于大楚的体制不是非常了解,也知道贾清并不算是大楚朝堂的高层,只是一个上等贵族公子。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胸中城府、谋划居然如此深沉。观他今晚的所作所为,塔娜毫不怀疑的想到,若是大楚的决策者都是这样的人,那么哥萨克骑兵就算再强,也决计不可能染指得了拥有两万万百姓的大楚帝国......
她素性是个争强好胜的,自小也被长辈们称赞为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就连她的父汗也十分倚重她,否则也不可能将到大楚求救的重任交给她。
这也是她的骄傲。
但是今夜,她忽然觉得,以往自己所崇尚的骄傲,似乎并不那么值得骄傲。
大楚的强大,自有其强大的理由。
就拿面前这个人来说,今夜他只是远远的站在远处观望,没有动过一刀一枪。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存在,胜过千军。
自始至终,他手下那些人,没有对他的决议有过半点质疑。自始至终,大楚的将士也没有过一丝的慌乱。
他知道,这便是“帅”的作用。
而她们草原上,几乎从来没有过这个概念,有的,只有勇猛、热血。这些,最多只能算是“将”的概念。
或许这就是草原始终分崩离析,永远只能做大楚属国的原因。
贾清不知道塔娜在想什么,见她陷入沉思也没理会,在心中反反复复构划着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人,决策,是他的职责。
赵东来大跨步冲进来,然后也不管还有塔娜这个外人在场,直叫道:“将军,审出来了!”
“快说!”
贾清等的就是这一刻。
“那些普通的士兵们都是被瞒着的,他们甚至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杀他们!而那些为将者要么死了,要么咬死都不说,后来还是一个侍者经不住拷打,愿意招供。
经过张译官翻译,他说他是在为将军们添茶的时候无意间听到过一些,说他们的公爵大人交代他们,一定要在我们大楚的腊月二十八日夜,助奔袭而来的骑兵夺一个咱们的关卡,具体的他也不太清楚,但我们猜测,这个关卡一定是龙城关!”
贾清猛然站起来。
太快了!腊月二十八,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了,如此算来,他们居然有把握在八天之内兵临龙城关!
照这个时间算来,他们根本到不了京城就要掉头杀回来!
难怪费奥多尔敢用自己的女儿做诱饵,他们根本没打算送她到京城!
好在这一点危机如今算是被解除了,他们的人根本没来的及进龙城关。
但是贾清的忧虑一点也没减少。八日到龙城关,照这样算来,他们的骑兵应该就在这几日,甚至已经突破九边的防线了......
贾清心急如焚。
根本没有时间命令州县的官兵迁移关中的百姓了。
如今只能寄希望王子腾布防严密,能够将敌人拒在关外......
罢了,这摆明了就是痴心妄想!
上千里的防线,又有内应,除非对方破防之后掉头与王子腾决一死战,否则以骑兵之快,王子腾是拦不住的,最多只能同样派骑兵在后面追赶。
但是大楚的骑兵无疑与哥萨克有着不小的差距,能不能打过还不一定......
关中,危矣。
好在知道了二十八日这个最重要的时间,大楚相当于就掌握了敌军的动态。
不敢迟疑,贾清立马对赵东来道:“事情已经明了,你速速带一队快骑,回京将一切禀报陛下。记住,到龙城关之时,别忘了告诉守将李贤,让他近来一定要万分小心,做好防备,特别是二十八日前后。这些人虽然被我们杀了,但是难保费奥多尔没有别的算计,只要龙城关不失,不能威胁我大楚京师,则哥萨克来的再多,也注定被我们堵在关中,成关门打狗之势,这一战,便不会败!”
“末将得令!”
赵东来也知道事关紧急,不敢废话,但还是问道:“不知道将军还有何打算?”
不是他多嘴,而是预备皇帝询问的时候他能答得上来。
贾清道:“我也要马上动身,前往九边找到王将军,避免他尚不知晓费奥多尔的计策,上当中计。要知道,塞外可是还有十多万的哥萨克骑兵与王将军对峙!
若是王将军一败,防线一破,蒙古诸部又向来觊觎我大楚富饶,若是那样,则大楚才是真的危矣!
押送伊万小姐和带队回京之事,我会交给任大人和吴将军,你不必耽误,立马带着说出口供之人回京!”
“是!”
赵东来立马转身而出,不过小半刻钟,便点齐十多骑人马,带着那个被打的半死的哥萨克侍者快马而去。
两刻钟以后,贾清也带着几十人,一人双骑,迅速前往边关。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七一四章 变天
京城一夜之间全城戒严。
禁军、京营的人马四处出动,将九道城门,四道皇城城门全部把控起来,就连皇城大道也被肃清,暂时不许行人通过。
一时间,京城各大府邸的当家人无不命令紧闭门户。自己闭门不出,却又悄悄派小厮出门打探消息……
宁荣街荣国府内,王夫人同样第一时间命令下人把所有进出的大门角门全部关上。她本来有意瞒着贾母,但是贾母年老成精,府里人心惶惶的氛围如何逃得过她的法眼?看出端倪的她把王夫人、王熙凤等叫到荣庆堂询问,但是却没什么效果。
如今贾政外放浙江做了巡抚,贾琏、贾赦父子二人又伴驾冬狩未归,此时的荣国府连一个主事的爷们也没有。
正几处计议却无一处有结果,幸好这时候薛姨妈过来,带来一个消息。
京郊冬狩出了天大的事,现在正全城缉拿刺客……
当然消息也是模糊不准确,因为这是薛蟠靠着他素日的酒肉兄弟处打听来的。
“老太太,大老爷和琏二爷回来了……”
贾母一听立马道:“快叫他们进来!”
不用说,贾琏已经神急火燎的进来了。贾母便问:“你老子呢?”
“大老爷昨夜跌伤了腿,现在已经送回东小院医治了。”贾琏也来不及一一行礼,便回道。
贾母赫然惊道:“如何受的伤?”
堂内众人也是神情惊异,值此惊变之际,贾赦却受伤,由不得人不多想。
贾琏却似乎缓不过气来,一连喝了两口茶才道:“昨夜围场之内一片混乱,老爷一个不慎从廊上跌落,这才摔了。”
众人悄然松口气。
是自己摔的就好。
“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从昨儿夜里就开始闹腾,我们也摸不着头脑!”
“可不得了!”贾琏本来主要就想说这个,被众人问耽搁了,此时再也忍不住道:“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那般混乱的场面,昨夜先听说是闹刺客,后来又听说是禁军叛乱,这刺客和抓刺客的还没理清,又是叛军和平叛的人两边打起来。旁人也分不清哪边是抓刺客的,哪边是叛军,哪边是平叛的……
混乱了半夜,也不知道打死打伤了多少人。”
“怎么会这样……”
贾母杵着拐杖喃喃道。
王夫人追问:“后来怎么平息的,还有这外面现在这么乱又是怎么回事?”
贾琏道:“天快亮的时候喊杀声才停了,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后来听说刺客是冲着太上皇去的,连陛下为了保护太上皇也受伤了。
还听说叛军是禁军首领王尚廪,当场就死了。
后来锦衣军的人出来看押着众位王公大臣,一道跟着圣驾回京。要不是大老爷摔断了腿,我们怕是和他们一样,还被扣着不得回来呢......”
贾琏显然也被吓住了,一番话说的毫无章法逻辑,事情也说不清楚。
王夫人还待要问,贾母打断了:“好了,既然你们都回来了,那么外面的事横竖与我们无干,你去照看好你老子,让他在家里好好休养,不要出门去!”
贾琏本来还想不吐不快,见贾母不愿意再听,只得罢休。道了声“是”便往东小院去。
薛姨妈最会察言观色,见贾母面色沉郁,也告辞回去了。
最后堂内只剩下贾母、王夫人、李纨和王熙凤。王熙凤大着胆子问:“老祖宗怎么不让琏二说完?”
贾母斥道:“你们小孩子家懂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沾上一点岂有你的好处?你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少打听。这几日就待在家里,什么人上门也不许见,安安分分过了这一茬才是。”
王夫人三人都点头应下。
......
一夜纵驰,至天明后才略歇一下,吃点干粮,顺便给马儿喂点水。
“你没事吧?”贾清皱眉看着塔娜。这个女人,明明自己受了伤,还硬要跟着自己一起去边关。
可是为了尽快找到王子腾商议对策,他又不能中途停下来。
“我没事。”
“要不然我留下一队人护送你,你不必与我们一起赶路,万一要是伤口迸裂了......”
贾清本是好意,可是塔娜却毫不领情。
“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都说了我没事!我们草原上的儿女,没你们那么娇贵。
你要是甩得掉我尽管走,可别到时候说我拖累你们。”
如此不识好歹的话,堵住了贾清的同情心,别过头不再理她。
此时他们一行除了赵胜、王将、马军和梅剑之外,还有几十名精锐的锦衣军缇骑。
王顺没来。原本他计划是最多一个月左右就能回京,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放心不下家里。
王顺是他多年的亲随小厮,回府之后多少能够照看一二家里。
“走吧!”
贾清站起来翻身上马,片刻之后,只在原地留下一团尘土,几十骑人马已经绝尘而去。
......
一连两日,京城都是人心惶惶。
西城何善宝的府上,十多个朝廷的中流砥柱聚集在这里,义愤填膺的商议着什么。
“首辅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不过才两日的功夫,已经抄了好几家了,费大人、俞大人他们都已经被那个天杀的打入了死牢,再这么下去,朝廷就彻底乱了啊......”
“是呀,他这是借机逼宫夺权啊,如此忤逆不孝之人竟然堂而皇之的坐在龙首之上,难道是天要灭我大楚不可?”
何善宝端正的坐在主座之上,冷静的瞧着在座的人大发牢骚。
“那依众位大人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做?”
一听何善宝这话,众人反而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们就是因为不安才来到何善宝这里的。何善宝可是两朝元老,深得太上皇信重,还赐了免死金牌,这个时候,何善宝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啊。
“我们要面见太上皇!”忽然一人道。
另一人立马冷笑道:“宫里早就传下来消息,说太上皇在围场中受了惊吓,需要静养,不许外臣探视,我们如何见得到?”
“他这是软禁!”
“是软禁又如何?如今王尚廪死了,禁军、京营都在他的一手掌控之中,外面还有锦衣军,我们能如何?稍有异动就会落得和费大人他们一般下场。”
众人悲呼:“忤逆不孝啊......!”
“不好了......”
忽然何府的下人进来禀告:“老爷,外面都说,循亲王府被禁军和锦衣军围了!”
何善宝强装的面色再也沉不住,起身喝道:“什么原因?”
“说是王尚廪叛乱,就是受的循亲王指使!”
众人大惊失色。通政司王谭怒喝道:“难道他还要手足相残乎?”
循亲王,是太上皇最小的儿子,也是正庆帝的胞弟,乃是当今太后所出。
毫不夸张的讲,任是密谋造反的名头安在谁头上,他们也决计想不到会被安在循亲王的头上!
“首辅大人,这个时候你要是不管,大楚就完了......!”王谭悲声道,然后就当堂跪下请何善宝出头。
何善宝颓然的坐回去,面色苍凉道:“此乃皇家之事,老夫管不了......”
他已经试图入宫几次了,每次都被拒在宫门之外。
此时京城四处都是兵马,他一个文臣能做什么?难道指挥着自己的一百多号家丁护院硬闯皇宫?
也许是看出了何善宝的无奈,忽然有人提议道:“我们去请太后出面,阻止这一场倒行逆施的暴政!”
“对,请太后她老人家出面!”王谭一听眼睛一亮,顿时起身,对着何善宝随便一拜便转身出去。后面的众人瞧了瞧何善宝的脸色,也跟着一起去了。
等众人散尽之后,何善宝的儿子何殷德从后堂出来,询问道:“父亲觉得,他们此举可有效用?”
何善宝摇摇头,原本就苍老的面容变得更加的悲寂,他道:“外面的事你不要掺和,以后,我们何家,还得靠你来担着......”
何殷德立马道:“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何家,一直都是父亲担着,儿子肩上怕是担不住。”
他听出了他父亲话中的不详之意。
“总之,你不要掺和外面这些事。也无需替我担心,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
赵东来几乎是昼夜不息,不过两日两夜就赶回了京城。
虽然京城的氛围与离开之时大不一样,但他没去理会,凭自己锦衣军佥事的身份进城之后,立马便去皇宫求见正庆帝。
“你这么急匆匆的是做什么?”
皇宫之外,赵全拦下他来。
“见过指挥使大人,卑职有紧急军情必须面奏陛下?”
“哦,你不是去护卫迎亲使团了吗,能有什么紧急军情?”
赵东来眉头一皱。他在锦衣军中混了这么多年,对于锦衣军中的门道早就一清二楚。
锦衣军是天子亲军,自成一套系统,一级管理一级。也就是说,指挥使在锦衣军中有绝对的话语权,但是这个话语权也是皇帝一句话想免就能免了的。
所以在锦衣军中,上头的人轻易是不会让下头的人越级见上面的人的,以免被夺去位置。
但是赵东来毫不担心,这次的事情太大,赵全是不可能阻止他见皇帝的,更不可能贪墨得了他的功劳。
心中虽如此想,但是赵东来也不想得罪赵全,所以道:“事关重大,俄国根本无心与我们大楚结盟,和亲一事也是假的,具体事宜一时与大人解释不清。
但是多耽误一刻钟,边关便多一分危险,所以恳请大人与卑职一同进宫面见陛下......”
赵全一听顿时一惊。若是一般小事他大可以替赵东来回了,但是如此大的事,他还不敢盲目招揽,当今陛下可是个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
“那便不必了,说的就像是我要与你抢功劳一般。你自己进去吧,只是别忘了,出来之后到我府上与我详细禀报此事。”
赵全笑道,并主动让人带赵东来进宫。
“多谢大人。”
望着赵东来进宫而去,赵全身边的心腹道:“大人为何如此看重此人,之前就不顾方同知的面子,升他为佥事,如今又让他进宫面圣......”
赵全呵呵笑道:“听说,他的兄弟随着方轲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
心腹眼睛一亮道:“大人是想扶持他来对付方同知?”
赵全冷哼一声道:“一个淫贼小人,也想与我争指挥使的位置,要不是他也勉强算是陛下的潜邸之人,我早就收拾他了!
我看这个赵东来颇有几分能力,倒是不妨把他培养成我的臂膀。”
“大人英明!”
......
“此事当真?”
南书房,赵东来禀报完之后,正庆帝并未让他离开,而是召来了崔文龙与林如海二人!
如今朝堂之中,最让他信重的就是崔、林二人。
“回阁老的话,此事千真万确。
贾清贾将军未免迟则生变,当夜就下令包抄围剿了俄国使团,结果绞杀和俘虏的人数加起来还不足两千人!比礼部那里三千人的人数足足少了一千余人。
那公主也是假的,根本就不是俄国索拉娅公主,而是费奥多尔的女儿假扮的。
如今那假公主和尚活着的几百名俘虏还在押解回京的路上……
卑职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一句虚言!”
赵东来沉声道。
林如海下堂请罪道:“贾清年轻不知事,擅自做主围剿了俄国使团,请陛下恕罪。”
正庆帝摆摆手,随即眉头一皱。为了不落人口实,他肩头那一道伤口虽不深,却是实打实的。
“无妨,将在外尚且君命有所不受。面对如此事关重大的局面,他能够如此果敢刚毅的做出决断,朕当为他记一大功。”
“陛下圣明。”林如海道。
他这是为贾清抹平猜忌,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不敢有一丝麻痹大意。
催文龙才没有林如海那些计较,他焦急问赵东来道:“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想做什么?”
如今京城之事还未了,又出了这事,一个不好,可能真会造成天下大乱的!
“据贾将军和我们猜测,他们那秘密潜逃的一千余人应该是潜往边关去了,目的是要夺关放他们的骑兵入境。而剩下的两千人,应该是想进龙城关之后,在二十八日与疾驰而至的哥萨克骑兵里应外合,破我龙城关,进而威逼京城!”
“岂有此理!”崔文龙道。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七一五章 江山社稷,让儿臣来守
阿列维奇王子府,是大楚拨给金毛王子居住的宅院。
自去年抓回金毛王子以来,虽然大楚对于这里的监视一直很严密,但是却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从未像今日这般,以铁甲兵士包围。
“陛下有令,除阿列维奇王子与卡戈尔抓回审讯,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赵东来骑在马上,冷漠道。
……
一番安排之后,正庆帝靠在龙椅上,揉了揉眉心。
如今,可真是多事之秋。
崔文龙放下手中的笔,谏言道:“陛下,若按小贾将军所言,费奥多尔欲夺我龙城关,我们不得不防他还有别的安排!
龙城关现任守将李贤守成尚可,但智计不足。臣认为,应该加派一位将军前去驻守。”
“爱卿觉得应该派何人?”
“臣以为,可派北大营莫通莫老将军领一万精兵增援龙城关。”
正庆帝先是面露疑惑,随即一喜道:“准。”
京郊围场之变后,朝中大部分文武大臣的态度变得模棱两可。此时的他,根本不知道谁人堪用,谁人不堪用。
京城总共有五支可用兵马。禁军、京营、南大营、北大营以及北镇抚司。
其中,王尚廪死了之后,效忠于他的禁军副统领张勇顺势统领禁军,禁军归他掌握。
京营包括下辖的五城兵马司,经过这么多年的的筹划,如今指挥使是他一手提拔的孙达,自然也不可能反对他。
赵全原本就是他的人,锦衣军也早已为他所用。
其余就剩城外的南北大营一直没办法染指。但是如今南大营统领秦管亮远在边关,暂摄南大营的左参领将军曾时季威望不足。
如此算来,就只有北大营的莫通老爷子是太上皇时期的爱将,也是此时最有可能生变的一军……
只要把他调离京城,京城内外的兵权就完全落在他的手中,何善宝等人,也就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只要等他将京中的权柄完全掌控住,到时候他就可以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名副其实的皇帝!
若是和俄国这一战再胜了,那么就算太上皇,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压制他……
等了多少年,终于要实现了。
父皇,你已经没有当年的英明果决了。看看吧,你要议和,结果大楚被被俄国人耍的团团转,就连朕也被他们用一个假公主来羞辱!不过儿臣不怪你,你已经老了,应该颐养天年了,这江山社稷,就让儿臣来守吧!
正庆帝的眼中,隐含着热泪,他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
“陛下,若无别的事,微臣就回户部了……”
林如海告退道。
正庆帝转神,林如海和他年纪相若,但是看起来却像是比他老了十岁。
他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因此略带歉意道:“原以为过了这阵子爱卿便可以回家好好修养,没想到又出了这事。户部本是重中之重,爱卿辛苦了……”
“为陛下分忧解难是微臣的本分,没什么辛苦不辛苦。”
林如海的声音依旧那么不急不缓。
正庆帝听了,都有些心疼。
虽然林如海言语不多,每次议政也不像崔文龙那般智计百出,挖空心思为他谋划。但是他知道,林如海对他的忠心,绝不在崔文龙之下。
之前八年,以探花郎、御史大夫这样清贵的身份驻守江南盐道,平均每年以数十万两税银递增的速度帮他牢牢掌控着江南盐税。
任劳任怨从无一丝怨言。
入主户部之后,更是殚精竭虑,从不懈怠。自己说要节省国库开支,他便严格执行,所有不必要或者夸大的支取,他都直接拒了,为此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也正因此,国库才能在一年之间积累了可供数十万大军征战两年的军饷和粮草!并且扬言,若是正庆帝欲战,用尽一切办法,他可以保证边关征战三年都有充足的军需粮草……
有这样一位能臣干臣忠臣为他打理户部,这也是正庆帝有信心战胜俄国的原因。
如此一位股肱之臣,他实在不愿意折损。
“户部左侍郎郑世安去了捏古斯,至今还没回来。户部事情繁多,人手又不够,不如这样,我看刑部员外郎张子文才情干练,如今也在部里历练了几年,不妨把他调到你身边听用。”
林如海一愣,随即拜谢道:“多谢陛下。”
林如海走后,有黄门前来禀奏:“陛下,宫门外,以通政使王谭王大人为首的二十余名大臣跪在宫门外,要求,要求见太后......”
“哼!”正庆帝冷哼一声。
“太后自京郊围场回来之后偶感风寒,身子不适,暂不见外臣!”
“是。”
一会之后,黄门回来说:“大人们不信,执意要求见太后,还口出......口出悖逆之言......”
砰!
正庆帝大怒:“真当朕不敢杀人乎!”
“陛下息怒......”
崔文龙道:“陛下切不可因一时意气而废了大计啊,如今满朝文武正是惊疑不定之时,若是陛下此时杀了他们,必然使得朝臣们人人自危,久必生乱啊。”
“难道就放任他们如此狂妄,威逼于朕?”
崔文龙眉头紧锁,冷静道:“如今朝野多有传言陛下有行逼宫之事......”
正庆帝冷冷的看着他。
“此虽为谣言讹传,但是三人成虎、积毁销骨。王谭等人之所以要求见太后,必然也是心有疑惑,或者为人所利用。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莫不过请太后出面澄清事实,当夜之事,确实与陛下无干!
如此,才能最快的整合朝纲,全力应对接下来的战事。”
崔文龙道。
“可是,太后她老人家也未必信朕啊......”正庆帝似有苦恼之色。
“再者,今日朕下令抄了循亲王府,太后她若是知道了,必然是不依的,到时候怕是也要厌弃、嫌恶于朕,如何肯替朕说话?”
崔文龙道:“臣有一法。如今陛下马上就可以真正的执掌天下,循亲王以后再也不可能对陛下造成威胁,此时若是陛下放过循亲王,必然可以令太后凤颜大悦......”
正庆帝怒声道:“你是叫朕以此为筹码与太后谈判?那个混账可是要图谋篡位,弑君杀兄!若不是朕早些得到消息,现在可能已经让他得逞了!如此混账行子朕岂可饶他!?”
“陛下......”
“别说了,朕知道怎么做了!”
......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