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怒火
底下的众人闻言全身一抖,心知曦泽动了大怒,大气都不敢喘,纷纷仔细着自己的行为,四喜更是不敢怠慢,赶忙站起身来,招呼的人去抓明空。
四喜手底下的奴才办事都很利索,在这非常时期,很快就将在外面的明空带了进来。
没有了太后给他做护身符,明空的神色显得有些慌乱。
曦泽怒目望着明空,双眸暴突,仿佛即刻就能喷出火来。
四喜觑着曦泽的脸色,用脚狠狠踹了一下明空的腿,迫使其下跪,恨恨的说道:“你这妖僧,可真够大胆的,见了皇上还不下跪?!小心你的皮!”
明空顿时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全身一抖,精神高度集中,神色更加慌乱,但是他还是勉强镇定,说道:“拜见皇上!”
曦泽怒极反笑,直直望着明空,冷冷一哼,恨声说道:“你还知道朕是皇上,自你入宫以来,眼里便没有朕,你仗着有母后给你做护身符,在宫中横行霸道,装神弄鬼,根本就没有把朕放在眼里,现在母后去了,再也没有人给你当护身符了,现在,你的眼里终于有朕了,朕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
明空闻言,只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第一次感觉到帝王的怒火是如此不可承受,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说道:“皇上息怒,贫僧绝不敢藐视皇上,皇上是万圣之尊,是天下的主人,贫僧只是一个念佛的和尚,如何敢跟皇上对着来?贫僧进宫只是为太后念经祈福,太后病重,贫僧便来为太后治病,并没有装神弄鬼,还请皇上明鉴!”
曦泽冷冷一笑,反问道:“来给母后治病?那你治好了吗?啊?母后去了,这就是你治病的结果?你到底是来医治母后,还是来谋害母后的?”
明空的额上渗出冷汗,赶忙说道:“我佛慈悲,贫僧是来医治太后的,太后服了贫僧的药之后,便立刻有好转,这是人人所看到的事情,贫僧怎么会害太后?”
“那朕问你,母后现在为什么去了?”
明空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无比镇定的说道:“这一个多月以来,太后一直服用神医的药物,并没有配合贫僧的医治,所以才出现这样意外的情况,这是天命所归,贫僧也无可奈何,但贫僧是真心对的太后,真心为太后医治,已经竭尽所能,天地可鉴,佛祖在上,贫僧不敢撒谎!”
“放屁!”曦泽见他将罪责往祈夜身上推,顿感火上浇油,怒火熊熊的燃烧,甚至炸裂开来,像爆竹一样,劈劈啪啪响个不停,曦泽伸出手指,指着明空,怒斥道,“按你的意思是,是朕的神医害了母后?!你竟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污蔑朕的神医,信不信朕现在就扒了你的皮?!”
明空闻言全身止不住的一抖,仿佛已经没有办法勉强镇定了,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贫僧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要污蔑任何人,太后的事情,贫僧已经尽力,这是天命所归的事情,贫僧也没有办法了,还请皇上恕罪!”
曦泽怒目瞪着明空,接着冷冷的吼道:“明空,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玩的是什么把戏,太后是怎么病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当初太后刚病的时候,御医院的御医全都束手无策,神医也感到很棘手,可是你却可以治,你敢说,母后之病不是你引起的?!”
明空闻言传身一震,赶忙说道:“贫僧冤枉,贫僧怎么敢害太后?贫僧是来救太后的,所以,绝不会害太后!再说,起初太后病时,贫僧被关在牢里,日夜都有人看着,根本就出不来,怎么可能害得了太后?贫僧冤枉啊!佛祖在上,明空可以向佛祖起誓,绝没有害过太后!”
曦泽根本就不吃他这套,恨恨的说道:“别跟朕说什么佛祖,也不必起誓,这些都是很虚的东西,朕是不会相信的,你现在就是诅咒自己不得好死,朕也不会相信你的!母后被你迷惑,所以才会相信你,你以为朕也被你迷惑吗?朕问你,你是如何害到母后的?你的帮凶是谁?”
明空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多,顺着他的侧脸流了下来,滴到了他的脖子上,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脑仁激烈的回荡着,仿佛跪也跪不好了,然而,他还是竭力迫使自己保持镇定,说道:“贫僧冤枉啊!贫僧真的没有谋害太后,贫僧是来救太后的,贫僧没有帮凶!皇上,您无凭无据的,不可以这样污蔑贫僧!贫僧真的冤枉啊!”
“放肆!”曦泽大怒,对着明空厉声吼道,“你竟敢如此顶撞朕,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你到底是不是冤枉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也不必喊冤,难道朕还治不住你一个和尚?你嘴硬,不肯说是吧,宫里多的是刑罚让你开口,朕看你能坚持多久,来人,杖刑伺候!”
明空闻言面如死灰,大声的说道:“皇上,您不能这样对待贫僧,贫僧是法华寺的主持,代表的是佛祖,太后在世的时候都不敢动贫僧,你怎么能对贫僧动刑?你这样会冲撞佛祖的,冲撞了佛祖,就会为您的江山带来祸灾,佛祖一定不会轻饶了您的,还请您三思而后行!”
曦泽闻言怒极反笑,面孔扭曲,绽放出奇异的光彩来,他指责明空,怒吼道:“打你就是冲撞佛祖?冲撞了佛祖就会为江山带来祸灾?所以朕不能动你是吗?好啊,朕今天就看看能有什么祸灾,现在你们都给朕看清楚了,朕今天到底治不治得住这个妖僧?来人,给朕狠狠地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立刻执行!”
曦泽如此狂怒不止,四喜不敢怠慢,赶紧朝着底下示下,很快,底下就杖刑就位完毕,并开始执行。
明空倒是硬气,狠狠的廷杖打下去,他愣是没有吭一声,不过须臾的时间,二十杖便过去了,明空仍然没有哼叫一声!一直努力的扛着。
(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沉痛
四十杖过去了,明空的鬓边渗出豆大的汗珠,像下大雨一样,流了下来,但是明空任然没有叫一声,只是闷闷的哼了几下!
六十杖过去了,明空再也支撑不住,一团稀泥一样的瘫在地上,身体不停的抽搐着。
曦泽冷冷望着,明空仿佛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他冷冷地问道:“明空,你的帮凶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帮助你害的太后?”
明空依旧嘴硬,断断续续的说道:“没……没有谁……贫僧……贫僧是冤枉的……贫僧并没有谋害太后……佛祖在上,贫僧真的冤枉啊……”
对于明空而言,王婕妤怀了他的孩子,就是他骨血的延续,他恐怕自己已经保不住了,他对王婕妤也没有了感情,可是孩子不能不要,这是他唯一的骨血,也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王婕妤招供出来!
曦泽见状,心头大怒不止,恨恨地吼道:“说出来,你的帮凶是谁?你把他说出来,朕就饶你不死,否则,朕就活活打死你!快说,你的帮凶到底是谁?”
庭杖已经接近一百下了,明空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眼珠暴突,没有一丝光彩,说起话来十分的费力,他挣扎着断断续续的说道:“没有……没有……帮凶……贫僧……是……是冤枉的……皇上……贫僧……代表的是佛祖……您杀了贫僧……佛主一定……会……降下祸灾的……贫僧死的冤啊……”
至此,曦泽的耐心已经全部耗尽,他无比气愤的说道:“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了,你还要跟朕说佛祖?朕告诉你,朕不信佛祖,这大晋的天下,朕最大,朕才不怕什么佛祖!你以为你不招供,朕就查不出来那个人了吗?你同那人串通在一起谋害母后,最终害死了朕的母后,杀母大仇,不共戴天,朕一定会追查到底,不管他是谁,朕都不可能放过,朕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的帮凶到底是谁,说出来,朕就饶你不死!”
明空已经觉得眼前混乱不堪,天地仿佛开始旋转,他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耳边嗡嗡作响,然而,曦泽说的这么大声,他还是听清了曦泽之话的意思,但仍然断断续续道:“没有……帮凶……贫僧……是冤枉的……”
曦泽见状,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他恨恨地说道:“你们给朕狠狠的打,往死里打,就地打死!谁要是敢怠慢,朕就扒了谁的皮!”
底下的奴才闻言,更加卖力的执行杖刑,不一会儿,明空就断气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再也没有了声息!
底下的奴才见状,停止了行刑。
寝殿中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曦泽如此盛怒,众人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皇后也是默默流着眼泪,独自哀伤,连抽泣的声音也不敢放大!
大概是太过悲伤,哭得太久,王宁暄忽然眼前一黑,身体向后倒去,沈绿衣赶忙接住她的身子,小声唤道:“娘娘……娘娘……娘娘……”
叫了半晌,她也没有反应。
沈绿衣小心的对曦泽道:“皇上,皇后娘娘哭晕过去了!”
曦泽这才望向王宁暄,沉声道:“把皇后扶到偏殿里去休息!”
“是!”很快有宫人上前,与沈绿衣一起赶忙扶起王宁暄,往殿外走去。
曦泽又对着底下冷冷的说道:“传令下去,令刑部严查明空的同党,只要是曾经与明空同谋的,通通给朕抓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奴才遵旨!”四喜领命,很快就退下了。
曦泽仿佛有些疲惫,抬了抬手,又道:“你们都退下,朕要独自陪母后一会儿!”
“是!”众人纷纷起身退下。
曦泽见众人都退出去了,方望向太后,忽然,他伸手握住太后的手,那冰冰凉凉的感觉仿佛已经深到了心底,四肢百骸都是冰冰凉凉的,曦泽再也感受不到温度。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沉痛的哀伤将曦泽紧紧的包围,严丝合缝,没有一丝喘息的空间,曦泽默默的流着眼泪,喃喃的说道:“母后,都是朕没有照顾好你,您的身体一直不好,朕应该早点让祈夜来医治你,你年纪大了,朕不应该总是以事务繁忙为借口,很少过来陪伴你!”
曦泽说着说着有些哽咽,他紧紧拉着太后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继续喃喃的说道:“母后,从小到大,最疼朕的人就是你,你为朕请了最好的老师来教朕,又助朕登上皇位,朕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你来操持,这一生,你都为朕操碎了心,其实母后……朕心里并不恨你……朕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朕江山的稳定,很多情况下也是迫不得已的,朕其实都理解,朕不恨你,朕心里真的不恨你……但毕竟心里有结,所以朕来你这里的日子并不多,是朕没有做好,以为有皇后在你面前服侍你就够了,朕没有经常来陪伴你,伤了你的心,朕对你不住!可是朕知道,你希望朕做一个明君,所以不管朕有多么宠爱皇贵妃,政事永远是排在第一的,朕一天也不敢懈怠……母后,你放心吧,皇贵妃是懂事的人,她对朕是真心的,她不会祸乱朕的江山的,朕也不可能让大晋的江山不稳,这是父皇留给朕的江山,朕一定竭尽全力将它守好,绝不让它出一点差池!您就放心吧!希望你的灵魂在天上可以得到安息!所有你牵挂的人,朕都会将他照顾好,只要朕还是大晋的帝王,就不会不管他们!朕会照顾好舅父,照顾好皇后,照顾好姗妹,好好的待静妃,你都不要担心了!朕也会照顾好自己,希望你在天上可以和父皇团聚,能过的更好!”
曦泽默默的拉着太后,坐了许久,时间过去的太长,四肢也有些僵硬了,曦泽仍然一动不动的望着太后,默默的流着眼泪。(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灵堂(为第一滴泪烫心万赏加更,三更)
太后薨逝,宫内大殇。
底下的宫人们立刻撤去寿安宫正殿的所有红布以及喜庆的东西,挂上白色的帆布,摆好祭果和蜡烛,准本好火盆和纸钱。
他们的手脚很是麻利,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布置好了灵堂。
这一夜,按照规矩,所有的后妃和皇嗣以及太后的近身亲近的人都要在灵堂中为太后守灵,琉璃为太后穿上寿衣,底下的小内侍将太后抬到梓宫内,又将梓宫抬到灵堂前。
众嫔妃按照顺序跪在蒲团上,皇嗣以及其他的人跪在嫔妃的后面,两侧跪着宫婢,为太后烧纸钱,众人全部换了一身白色的素服,对着太后的梓宫,低着头,直直的跪着。
彼时,王宁暄已经醒来,跪在队伍的最前头,云倾就跪在她的身后。
殿中虽然跪满了人,却是鸦雀无声。
气氛沉默的让人有些窒息。
执行礼仪的内侍站在最前头,那尖细的公鸭嗓音,划破寂静的夜:“为大行太后,一叩首!”
众人呼道:“太后!”然后齐齐磕头。
那内侍又道:“再叩首!”
众人又呼道:“太后!”然后齐齐磕头。
如此,共行三跪九叩之大礼,方停止叩首。
那内侍又拉长了音调道:“大哭!”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大哭起来。
这是礼节,不得不哭,哭不出来也得哭,而且,守灵的这一夜都必须哭,也就是说要哭整整一夜。
众人中,有些是真的伤心,发自内心的在哭,真心的为太后哀悼,有的却是应付,装模作样的哭的很大声,眼泪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云倾便属于后者,对于太后的逝世,云倾的心中并没有多少悲伤,反而是大松了一口气,就好像压在心口的那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太后不在了,再也没有在人在上面压着她了,她也能好好的喘口气,挺直腰杆,好好的活着!
对于太后,原先自然是有些埋怨的,但是现在,她走了,曾经有过的怨恨和伤痛,也一块随着她走了,全部都烟消云散了,现在,云倾的心里并没有恨,虽然没有太多的悲伤,但是看到曦泽和皇后都如此的悲伤,云倾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刚才回去换素服,云倾怕自己哭不出来,特地让蕊儿寻来了辣椒水,抹一点在眼睛上,现在眼睛辣的疼,不用哭,眼泪就扑簌扑簌地往下流。怎么止也止不住。
云倾心中大喜,若是现在没有眼泪流出来,一定会被人指责的,现在好了,有了辣椒水,多的就是眼泪,云倾赶忙配合着哭了起来,一直不停的哭。
只是,云倾心中担心,曦泽并没有到灵堂来,仍然坐在太后的寝殿中,大概正在伤心,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云倾很想去安慰他,但是现在必须在这里为太后守灵,一时之间,也走不开,只能心中着急。
云倾又转眸朝后面望了望,这两个孩子都在使劲的哭,仿佛哭得有些麻木了,也不禁有些担心。
但是,哭得最伤心的当属跪在最前面的皇后。皇后是除曦泽以外最伤心的人,刚才在里面就已经哭晕了过去,现在跪在灵堂上也哭得十分的伤心,也不知这样哭了多久,忽然抽噎起来,仿佛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云倾望着王宁暄,忽然悬起心来,正欲劝解两句,沈绿衣忽然扶住王宁暄,说道:“娘娘,你一定要节哀,千万不可以这样哭,不可以这样伤心!刚才您就哭晕了过去,现在若是再这样伤心,恐怕又要哭晕过去,现在在为太后守灵,可怠慢不得!娘娘,您别再这样伤心!”
王宁暄闻若未闻,又继续哭着。
沈绿衣叹了口气,接着劝道:“太后去了,这宫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打点,您可千万别这样哭,太伤身了,太后在天上看着,又怎么能安心?娘娘,太后娘娘说了,希望您长命百岁,你可要千万保重自己的凤体呀!不可以这样哭了,娘娘,您别太伤心了……娘娘,要不您先吃点东西吧,您都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身子怎么熬得住?”
王宁暄仍然一动不动,伤心地流着眼泪,一句话也不说。
沈绿衣不禁急了,又道:“娘娘,你稍微停一停,喝口水吧!喝了水,再接着哭,不然待会儿眼泪就不够了!”
说着,就把水递了过去。
王宁暄停了停,喝了几口,就推开了!
沈绿衣又道:“娘娘,王婕妤怀孕了,这样跪一夜恐怕跪不得,现在既然已经叩首了,也哭过了,是不是让她到偏殿去休息?”
王宁暄闻言微微一愣,仿佛反应不过来,半晌方道:“对对对,王婕妤怀孕了,跪不得,快让她去偏殿休息,一定要照顾好孩子,切莫再给皇上添伤心的事情!”
“是!”沈绿衣答了一声,便对着后面道,“王婕妤,皇后有旨,命你到偏殿中休息,一定要照顾好孩子!”
王婕妤顿时大喜,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仍然流着眼泪道:“多谢皇后娘娘!”说着,就起身退下了。
剩下的众人,依然继续的哭。
已经哭了两个多时辰了,众人都已经哭累了,哭的声音也明显减弱了不少,灵堂里嗡嗡嗡的,都是嘶哑的声音。
执行礼仪的内侍再次扯着公鸭嗓音,大声的说道:“大哭……”
他特地将“哭”字的音拖的长长的,众人听着这尖细的声音,都十分的难受,但又不得不按照礼仪,打起精神来,仔细的哭。
于是,灵堂内的哭声又重新大了起来,众人都十分卖力的哭着。
云倾的辣椒水的效果早就已经过了,脸上挂着几行泪,但是眼里愣是再也流不出一滴泪,不过麻木的哭着,哭的这么久了,也已经十分的疲倦了,但是还要继续哭,要哭一夜,云倾打起力气哭,可是怎么也哭不出眼泪来,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终于又有眼泪了。
云倾又跟着众人一道,用力的哭。(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过度
这样守灵便是三日。
三日后的晚上,承光殿内,曦泽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四周,宫人全部退了出去,曦泽微微弓着背,双手放在膝盖上,沉痛的坐着。
大殿静的只有铜壶滴漏的声音幽幽绵绵的传来,那滴滴答答的声音,单调的重复着,在这寂静的大殿中又无限的放大,仿佛是敲打在心坎间。
曦泽愣愣的听着,微微失神,因为太后大殇,他已经辍朝五日,今天并没有去上朝,他已经在这里整整坐了一天,水米未进。
这二月的天气,还是冷得冻人,夜风吹得窗子呼呼的响,仿佛即刻就要冲进来,像刀子一样的刮着人。灯影有些灰暗,仿佛照不清眼前的事务,大概是没有人进来伺候,所以,殿中的光线不甚明朗。
忽然,有模糊的人影走进殿中,她的脚步其实很轻,然而在这寂静的大殿中,还是传到了曦泽的耳朵里。
是王宁暄端着东西进来了。她一身素服,未施粉黛,长发梳得整齐放在后头,并没有挽起。
曦泽无神的双眸动了动,见她下跪放下东西叩首,曦泽深吸一口气,道:“皇后,这几天也辛苦你了,你若是哭累了,就回自己的宫里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不要太劳累了,这几天,也不必过来请安了!”
王宁暄抬起上半身,微微垂着长睫,直直的跪好,并没有看他。
曦泽这才看见,她的双眸种的像鸡蛋那么大,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她已经憔悴的不像样,仿佛生了一场大病。曦泽心头升起淡淡的怜惜。
曦泽默默叹息着,道:“不必跪了,起来吧!”
那声音有着沉重的沧桑感,像已经厌倦了漂泊的游子,站在大海边默默的叹息。前方无路,生命仿佛就要就此停息。
王宁暄跪着一动不动,仍然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
曦泽淡淡扫了一眼,那地上盘子里放着的仿佛是凤印和凤册,曦泽的脸色越发的不好。沉着脸,问道:“皇后,你要做什么?”
这一问,十分的铿锵,仿佛有薄薄的怒气缠绕其中。
王宁暄脸色哀伤淡薄,仿佛陷入了绝境,找不到一丝救援,她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一般,说道:“母后已经去了三天了,这三天,不知道母后过得好不好?臣妾日夜担心,夜不能眠,再多的泪水也不能表达臣妾心中的痛苦,母后离世,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有照顾好母后,不能让她老人家平安长寿,是臣妾当皇后的失职!臣妾无颜面对皇上!然而,皇上宽仁,顾念夫妻之情,没有对臣妾降下处罚,但是,臣妾心中甚愧,母后在地下不可以没有人服侍,母后生前,便一直是臣妾服侍在侧,如今也理应由臣妾继续服侍,请皇上恩准臣妾,去底下服侍母后,直到永远!臣妾愿戴罪立功,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好母后,让她有衣有食,不必担心受怕,请皇上恩准!”
说着,就对着曦泽叩首。
曦泽见她又旧事重提,不禁火大,当初还以为她就是那么一说,斥责几句也就过去了,谁知道她居然是来真的,怪不得带着凤印来了,这便是要决绝的,厚厚的怒气升腾起来,曦泽压抑着怒火,低低的吼道:“皇后,你是不是哭糊涂了?朕已经跟你说了,叫你不要胡言乱语,你怎么又到朕面前来说这件事,惹朕生气?你不许再说了,朕不想再听,你给朕退下,再也不许提起这件事情!你已经哭的神志不清了,速速回你的中宫休息去!”
王宁暄并没有退下,她跪得已经有些麻木了,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瞬间铺满她那端庄的容颜,犹如梨花带雨,那不可控制的哀殇将她团团的包裹住,仿佛巨大的魔魇死死的勒住她的喉咙,让她喘息不过来,眼泪让视线变得迷茫,她在虚浮之中说道:“皇上,您告诉臣妾,害母后的人是不是那个明空大师?”
曦泽克制着怒气,冷冷说道:“这件事情朕会追查清楚,与你无关,你不用管了!”
“是他对不对?”王宁暄流着眼泪,继续哀伤的说道,“是他害的母后,你都已经查清楚了,对不对?他是臣妾请进宫的,是臣妾去法华寺请他进宫的,臣妾把他请进宫,他却害死了母后,臣妾是罪人,臣妾害死了母后,母后那么疼爱臣妾,臣妾却没有好好的孝顺她,反而请来的人把她害死了,臣妾不配活着,臣妾罪该万死,请皇上处置臣妾,让臣妾到底下去向母后谢罪,将功折过,永生永世的服侍母后!请皇上下旨,赐臣妾一死!”
曦泽大怒,一拳砸在旁边的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盏掉到了地上,粉身碎骨,曦泽怒斥道:“皇后,你是不是疯了?你是朕的结发妻子,你竟然叫朕将你赐死!那朕仁义何在?天下人又要怎样议论朕?母后临终的时候,你说你要到底下去伺候母后,当时朕就斥责了你,母后也说了你,你怎么还有这样的心思?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皇上……”王宁暄无比悲呛的说道,“臣妾有罪,臣妾害死了母后,臣妾死不足惜,哪里还有脸继续活在世上?臣妾……”
“住口!”曦泽爆吼着打断,“谁说你害的母后?谁说的?”
王宁暄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哭也不会哭了,目光呆滞的望着曦泽,半晌回不过神来。
曦泽的脸上现出狂躁的愤怒来,那愤怒不可抑制,包裹着他整个身心:“谁要是敢说中宫谋害母后,怂恿你自寻短见,朕就叫谁不得好死!朕不是个昏君,是非黑白朕分得清楚,害母后的是明空,是朕关他在先,他为了走出监牢,所以才会害母后,你从来没有与明空勾结,一直勤勤恳恳的服侍母后,母后病了这么几个月,朕要处理政务,一直是你代替朕在母后的床前尽孝,端茶送水,服侍母后吃药进食,一直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再没有一人比你做得更好!”
(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请废
曦泽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是拿着真心对待母后,将她当成自己的娘一样来对待,朕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没有任何人责怪过你,如今,母后去了,也不能怪你,你已经尽力了,只能这样了,是明空害母后,不关你的事!”
“可是……”应该如何说出心头的悲伤?仿佛再多的言语也无法宣泄,王宁暄哽咽的说道,“可是明空是臣妾请进宫的啊……如果臣妾没有请他进来,就没有这么多的祸事了,臣妾应该听从皇上的吩咐,不去寺庙请和尚,不应该顺应母后的心愿,臣妾现在后悔也迟了!臣妾是罪人,臣妾不应该将明空请进宫来……臣妾错了,臣妾有罪……”
再多的追悔都已经来不及了,曦泽也感到心口尖锐的疼痛着,曦泽合眸深吸一口气,压抑着痛苦说道:“是你请来的,却不是你愿意的,是母后让你去请的,连哪座寺庙都指定了,是陶嫔的阴谋,你和母后都中了她的圈套,她已经死在了严刑司,真是罪有应得,她和明空才是该死的人,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再自责了……”
王宁暄闻言,哭得更加汹涌,那悲伤,如洪水一般爆发,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住:“皇上,臣妾真的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听您的话,可是臣妾太顺从母后了,她说什么臣妾就做什么,臣妾想着,母后年纪大了,多顺顺她的心意,让她心里开心,可是没有想到结局是这样的。臣妾心里真的好难过,自从臣妾嫁给您之后,因为臣妾是母后亲自挑选的,母后一直很喜欢臣妾并且非常的疼爱臣妾,有什么好的,都顾着臣妾,有时臣妾做错了,也是母后护着臣妾,有时皇上没有来臣妾这里,臣妾都会去陪伴母后,一直是母后在宽解臣妾,告诉臣妾应该怎么当一个好皇后,臣妾自己的母亲去的早,在臣妾的眼里,母后就是臣妾的娘,臣妾服侍她,心甘情愿,无怨无悔,臣妾只想尽自己的力量,好好的孝顺母后,希望母后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可是臣妾没有做好,臣妾愧对皇上,也没有脸再继续活下去,皇上,你若是为着夫妻的情谊,不肯赐臣妾一死,那便让臣妾自我了断吧!请皇上废了臣妾,臣妾不配当这个皇后,臣妾来生,在服侍皇上!”说着,就对着曦泽重重一叩首!
曦泽见状,心头仿佛有滚油在煎,那炙热的痛苦,烤着灵魂,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开来,曦泽的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死死的压在膝盖上,两鬓青筋暴突,陡峭的蜿蜒着,他再也控制不住的吼道:“皇后……”
然而,才刚刚吼了一句,他便觉得喘不过气来,胸腔闷闷的疼痛,他艰难的喘着粗气,勉强说道:“王宁暄,你给朕听着,你要是敢自寻短见,朕就杀光你们王家的人,来给你陪葬,说到做到,绝不心慈手软!”
王宁暄绝望了:“皇上……”
曦泽缓了缓气息,无比痛心的说道:“皇后,朕与你夫妻十七载,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不管朕身边有多少的人,每到初一,十五,必然留宿在你那里,你是朕的正妻,朕登基以后,就将你册立为皇后,给你最高的地位,朕从来没有不尊重你,朕是爱云倾不错,可是朕再爱她,也从来没有让她凌驾于你之上,从来没有不听从你的心里话,你没有孩子,朕就将别人的孩子送给你,让你心中得到安慰,朕甚至还想给你一个皇子,让别人有的你这里都有,以前,不管有多少人逼朕,朕从来没有废后的心思,难道朕还薄待了你吗?”
说到此处,曦泽死死的揪住膝盖上的衣服,仿佛要咆哮起来,越来越多的哀伤聚集起来,抵在胸口,沉闷而窒息的痛苦不可控制的伸展着,曦泽极力克制,低低而哀伤的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朕?说不要就不要了,说走就走,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朕能不能接受?晨馨呢?你也不要了吗?你也撒手不管了吗?你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朕失去母后已经够难过的了,你还要在朕心口上捅刀子,是吗?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狠心?谁撺掇你这么做的?她是谁?你说出来,朕要叫他不得好死!”
王宁暄已经哭得不能自抑,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曦泽的眸底泛出晶莹的泪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来,刺痛了王宁暄的眼,一片虚浮之中,曦泽无比沉痛的说道:“朕知道,你心里难过,哭再多也没有用,朕心里也难过,可是你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要节哀,难道这个道理还要朕来告诉你吗?朕若是怪你,自然会降下处罚,可是朕理解你,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想看到的,也不是你造成的,冤有头,债有主,是非黑白,朕心里有本帐,你是勤勤恳恳服侍母后的人,你已经尽到你最大的努力,不必如此自责,也不要如此哀伤,母后临终前就说过,要你长命百岁,也不许朕欺负你,这是母后的心愿,你既然知道母后疼爱你,就应该明白,母后希望你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你怎么能这样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母后在天上看着,岂不是要痛心疾首?你这不是让母后不得安息吗?你这便是不孝,明白吗?你向来顺从母后的心意,母后要你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你便给朕好好的活着,什么也不要多想,母后的事情,朕自然会将它处理好,你不必再管,也不必在想,你若是再这样哭,母后的葬礼你就不必来了!”
王宁暄闻言大惊,赶忙道:“这是如何使得?臣妾若是不去母后的葬礼,岂不是大大的不孝?”
曦泽怒道:“你这个样子如何参加母后的葬礼?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人不人,鬼不鬼,你伤心成这样,甚至昏厥,如何参加母后的葬礼?难道也要在葬礼上昏过去吗?朕在酌情考虑,你若能好些,朕便准许你参加母后的葬礼,要是你还是这个样子,寻死觅活的,朕就找人将你死死的看着,不许你参加母后的葬礼,你现在给朕回你的中宫去休息,不许出来!快回去!今日说过的话,再也不许提了!”
王宁暄无奈,只好道:“是!”
然后,便起身微微颤颤的退了出去。
(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怀疑
两日后,曦泽就恢复了上朝。
又两日后,太后的头七已过,众人便不必在灵堂守灵了。
夜晚降临的时候,云倾终于可以回到未央宫稍微休息一下了。
云倾坐在寝殿中,蕊儿端着热水进来,为云倾擦洗膝盖,一边擦一边说道:“跪了七天了,膝盖都跪得红肿了,实在是辛苦娘娘了!”
云倾长长的叹息道:“大家都跪了七天,也不止本宫一人,只有王婕妤怀有身孕,才没有跪,皇后不也跪了七天,现在可千万别说辛苦,若是让有心人听到了,又要生出是非来!”
蕊儿道:“娘娘放心好了,现在寝殿里就只有奴婢和娘娘两个人,咱们说了什么,别人听不到的!”
云倾叹道:“反正都已经过去了,明天就不用去跪了,我今天晚上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其实,本宫倒是不辛苦,辛苦的是两个孩子,小小年纪也跟着跪,你也多派些人过去服侍着!”
蕊儿赶忙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吩咐了底下的奴婢,一定会把两个小主子服侍好的!”
云倾点了点头,又嘱咐道:“待会晚上你熬些鸡汤给两个孩子送过去,补补身子!小小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多补补!”
蕊儿道:“好,娘娘放心,给娘娘洗好了,奴婢就去吩咐!”
云倾忽然又道:“跪了这几天,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样了!一直没有空闲的时间去安慰皇上!你待会儿炖鸡汤的时候,再吩咐下面煮一碗红枣银耳汤,本宫端给皇上!”
蕊儿闻言,皱着眉头道:“娘娘累了一天了,不好好休息一下,又要去皇上那里么?腿脚恐怕走不得吧,要不还是等皇上过来了再端给皇上吧!”
云倾摇了摇头,道:“皇上今天不会过来的,这几天都不会过来,但是,他心中的悲伤也要有人开解才是!你现在洗快些,本宫早些过去!”
“是!”
蕊儿迅速为云倾洗好腿脚,又吩咐底下煮了红枣银耳汤,刚煮好,云倾就端着红枣银耳汤来到了承光殿。
彼时,曦泽正独自一人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云倾看着很是心疼。
不过七天的时间,曦泽已经长出了胡子渣,薄薄的一层,看起来,满眼都是沧桑感。
云倾端着红枣银耳汤走到曦泽的面前,将红枣银耳汤放下,细声细气的唤道:“曦泽,你晚上吃了没有?”
曦泽见到云倾,长长叹了口气,道:“用了一些!”
云倾温柔的说道:“只用一些怎么行,你这样身体可吃不消,还是要多吃些!我端了红枣银耳汤过来,是刚熬好的,你快趁热喝点吧!”
曦泽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吃不下,你先放在这里吧!”
云倾微微蹙眉,劝道:“曦泽,你不要再自己折磨自己了,就几天的功夫,你便瘦了一大圈,我看着你真的是担心,太后在天上看着你也会担心的!我知道,你一向孝顺,不要让太后在天上记挂你!吃一点吧!”
曦泽摇了摇头,道:“我现在真的吃不下!”
云倾也不好再勉强,又换了个话题说道:“曦泽,你现在又开始上朝了,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你看你的胡子有好久都没有打理了,要不要我来帮你打理一下?”
曦泽摇了摇头。
云倾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曦泽,你不要这么难过,要节哀,太后在天上看着,也希望你过得快乐!太后……”
曦泽忽然打断道:“云倾,你说我是不是做的很不好?”
云倾摇了摇头,温柔的笑着:“作为帝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一直勤政爱民,克己复礼,从来没有铺张浪费,臣民都很爱戴你!”
“可是我陪母后的时间总是不多!”曦泽深深的蹙起眉宇,深深的忧伤盘绕,殿中的气氛降至冰点。
云倾劝道:“这也不能怪你,你身为帝王,要日理万机,每天有很多的任务等着你去处理,你也有你心中的想法,当然……也有我的因素在里面,我心中有结,所以没有常劝你去陪伴太后,这也是我做的不好的地方,现在你心中留有遗憾,就怪我吧!怪我没有好好的劝你!不要怪自己!”
曦泽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不怪你,你从来没有阻止我去母后那里,是我自己总觉得母后陪伴我的时间还很长,不会像父皇那样走得那么快,所以去母后那里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可是没想到,母后这么快就离开了我,祈夜也救不了母后,父皇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现在又要查母后的事情,这么多的事情交叠丛杂在一起,一片混乱,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云倾劝道:“这些事情就让下面的人去办好了,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就应该为你办事,这是他们应该做的!”
曦泽忽然问道:“云倾,你说,谁会是明空的帮凶?”
云倾闻言一滞,道:“这……之前的陶嫔一定是明空的帮凶!妃嫔们撺掇着太后去法华寺请高僧,八成也是陶嫔在背后怂恿的!”
曦泽道:“除了陶嫔,还有谁?”
云倾陷入了沉思,脸上惊疑不定。
曦泽进而问道:“母后养病这段时间,你一直坐在寿安宫的正殿,看着众位嫔妃,你觉得谁比较可疑?”
云倾仔细的想了想,说道:“那段时间,我并没有看到谁与明空有来往,明空进去的时候,谁也没有看!据我的观察,皇后一直在内殿服侍太后,很少会出来,玉贵嫔有时候也会进去服侍,坐在外面的时候,一直嘴里念念有词的,也没有与任何人来往,静妃,莲容华一直没有说话,眼睛也不会乱看,应该与明空没有来往,剩下的人,我就不确定了……那个王婕妤怀着身孕,总是左看看,右瞧瞧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但是又没有看见她与谁窃窃私语,之前她也说她不念佛,那她在看什么?”(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蔓延
曦泽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觉得王婕妤可疑?”
云倾皱着眉头说道:“这只是一种感觉,如果你非要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也是说不出来的!”
曦泽冷冷一哼,说道:“我也觉得这个王婕妤很可疑,从她对众人说自己怀孕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她很可疑,那之后,我一直派人盯着她,可是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有抓住她和明空有来往,但是我仍然觉得她可疑,就像你所感觉的那样!”
云倾的眸光有些闪烁,半晌没有说话。
曦泽又突然说起另一件事,问道:“对了,这几天,皇后的精神怎么样?”
提到皇后,云倾的脸色也有些不好,道:“这几天,皇后娘娘的精神很不好,我看她眼里都没有神,目光有些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心里难过,在中宫很少说话!”
曦泽闻言,便有些生气,他右手握成拳,砸在桌子上,怒道:“她不会还想寻死吧!”
云倾一惊:“什么?皇后想寻死?怪不得她看起来一点精神也没有,我还以为她是悲伤过度,难道她是来真的?怎么会这样?”
曦泽冷冷的喘着粗气,恨恨的说道:“皇后真是太令朕失望了,母后都说了让她好好的活着,她还要寻死觅活的,到底是谁在背后作祟,引得她如此?你在寿安宫正殿都看见谁与皇后来往密切?”
云倾蹙眉道:“跟皇后来往密切的就是静妃,可是静妃一向与皇后要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啊!”
曦泽怒道:“哼……也不知道谁到皇后面前去说了什么,引得皇后如此,这暗算中宫的小人,只要被我抓住了,我一定要严惩!”
云倾有温柔的劝道:“你不要生这么大的气,火大伤肝,你不要动怒,这件事情你派人去查就是了,不要伤了自己!”
曦泽又道:“云倾,你和皇后的关系还算不错,你有空便去多劝劝皇后,不要心里想不开!”
云倾赶忙点点头道:“好,我会去的!你放心!你也不要再怪皇后了,她只是一时想不开,待我去劝劝她,就会好些的!这件事情,我一定办好,你不要积压在心上,不要给自己那么多的压力,身子抗不住,放松一些吧!”
曦泽又缓了缓神色,深吸一口气,说道:“这段时间,你也费了不少的精神,我去你那里的时间也不多,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这里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也走不开!”
云倾莞尔一笑:“你不用担心我,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只是,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要节哀,不要自己折磨自己!你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曦泽点点头:“嗯,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云倾从承光殿退出来,想着刚才曦泽所说的话,便没有回未央宫,而是去了中宫。
但是,听闻沈绿衣在里面陪着皇后,她也不便再进去打扰,便又回了未央宫,准备改日再来!
此时,中宫之内,沈绿衣正陪着王宁暄在说话。
宫人们都被遣退了,两人正好能说说体己话。
沈绿衣道:“娘娘,刚刚已经热水敷过膝盖了,有没有感觉腿脚舒服一点,若是还是觉得不舒服,就让臣妾来为您按按吧!臣妾会按摩!”
王宁暄赶忙说道:“你现在是妃位,地位尊贵,本宫怎么能让你像个丫鬟一样的来服侍,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本宫呢!你快别这样!”
沈绿衣毫不在意:“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去,臣妾一点也不介意,臣妾就服侍您,不服侍他们,让他们去眼红!”
王宁暄叹了口气,说道:“你啊,总是这么特立独行,从来不管别人想了什么,本宫可不行!你可千万别这样!”
“好好好,咱不说这些了!”沈绿衣忽然正色,说道,“娘娘,臣妾听说,您去皇上面前请求一死,是真的吗?”
王宁暄闻言一滞,半晌无语。
沈绿衣见状,神色十分哀伤:“娘娘,您不要臣妾了吗?”
王宁暄闻言,动了动嘴唇,但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沈绿衣情辞恳切的说道:“娘娘,您别抛下臣妾一个人留在这深宫里啊,其实臣妾也害怕寂寞,一直都是娘娘陪着臣妾,娘娘若是走了,臣妾就再也没有人陪伴了,就真的只能等着老死宫中了!”忽然,有泪意在眼眶中翻涌,那隐隐闪现的珠光,透出深刻的情感来,沈绿衣依依说道,“娘娘,您不要想不开,太后离开我们,是人力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您已经尽力服侍了,这件事情,不能怪您,您不要这样自责!”
提到太后,一瞬间,王宁暄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无限伤心的说道:“可是……太后不是寿终正寝,是有人在害她!”
“可是那个害太后的人也不是您啊!”沈绿衣急急的说道,“是明空在害太后,与您无关!您是拿着真心对着太后,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着太后,从来都没有怠慢过,再没有一人比你做的好,你只有功劳,没有罪过,太后临终前还牵挂着你,皇上也没有怪你,你何苦要自己怪自己?你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娘娘,明空还有同党,就藏在这宫里,您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让他不得好死,您若就这样去底下,将来见到太后,您如何面对?太后还有大仇没有报啊!”
王宁暄闻言一愣,半天回不过神来,等回过神来,她的眼眸中终于又有了光彩,她转眸死死的盯着沈绿衣,仿佛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沈绿衣吸了吸鼻子,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娘娘,您不能死,你得留下来为太后报仇,太后还在天上等着呢!如此血海深仇,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宁暄紧紧的望着沈绿衣,目光如死水里泛起了涟漪:“绿衣,你说明空还有帮凶,他是谁?”(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针刺(为第一滴泪烫心加更,三更)
沈绿衣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仿佛是想将自己手心里的温度传达到她的心田:“娘娘,你想啊,太后病的时候,明空还在牢里,这隔着这么远,他怎么能害到太后,一定是有人帮他,所以,明空的帮凶就在后宫,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就是妃嫔中的一人!”
王宁暄闻言一悚:“妃嫔中的一人?”她忽然皱起眉头,脸色惊疑不定,“太后从来没有苛待过谁,除了皇贵妃,难道……难道这个人是皇贵妃?”
王宁暄觉得这个答案很可怕,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沈绿衣赶忙用劲按着她的身子,低低的说道:“娘娘,你可要说小声些,虽然皇贵妃有动机,看起来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人,但是咱们没有证据,可千万不能去皇上面前说啊!再说,其他人也不见得都很干净!”
王宁暄问道:“那你觉得还有谁是可疑的?”
沈绿衣道:“明空有一个同党是陶嫔,陶嫔已经死在了严刑司,谁是陶嫔的同党,那个人就是明空的同党!”
她的话,像一根利刺笔直的刺进王宁暄的心尖尖。
陶嫔的同党……陶嫔的同党不就是自己曾经包庇过的王婕妤吗?
难道王婕妤,自己的亲堂妹是明空的同党?
这一瞬,全身的血液激烈的沸腾起来,下一瞬,天地剧烈的旋转起来,王宁暄笔直的朝着身后倒去!
沈绿衣大惊,赶忙起身扶住她,大声的唤道:“娘娘……娘娘……您没事吧?您怎么了?”
王宁暄倒在沈绿衣的臂弯中,抽搐了半晌,仿佛喘不过气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王婕妤明明已经向她保证了绝不再犯,怎么可能会是明空的同党?她怎么可能害太后?没有理由啊……
她忽然伸手抓住沈绿衣的手,艰难的说道:“绿衣,你快扶本宫去床上躺着,本宫现在不能有事,否则,皇上就不让本宫参加太后的葬礼,那可是大大的不孝!”
“好!”沈绿衣赶忙扶着王宁暄往内殿走去。
待王宁暄在床上躺下之后,沈绿衣又赶忙倒了一杯水送到床前:“娘娘,臣妾服侍您用点水,缓一缓吧,您现在不能激动!”
王宁暄点点头,就着沈绿衣的手喝了几口水。
沈绿衣又扶着王宁暄躺下,拉过被子盖好,坐在床边,满是担忧的望着她:“娘娘,您觉得好一点了没有?”
王宁暄点了点头,道:“绿衣,多亏有你在,本宫没事了,你不用担心!这件事……”
沈绿衣赶忙道:“臣妾知道娘娘心头记挂着这件事,臣妾一定会去查清楚的,娘娘您不要着急!”
王宁暄道:“好,交给你去查,本宫就放心了!”
沈绿衣目光深深的望着王宁暄,微微蹙着柳眉,依依说道:“娘娘,您一定要振作起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您去做呢!晨馨公主还那么小,还需要您的照顾,臣妾也需要您,还有皇上……皇上也十分的需要您,你可千万不要再说死不死的话,皇上听着心里能舒服么?弄不好还会怪您,那您可就吃亏了,皇上一向敬重您,这节骨眼上,皇上心里正悲伤,随时都可能发雷霆之怒,您可千万不要惹到他了,没准,就前功尽弃了!您有什么事情,就同臣妾说,臣妾来帮您解决,可千万别去同皇上说了,现在皇上什么也听不进的!”
王宁暄合眸深吸一口气,再睁眼,叹道:“好,本宫都听你的!”
沈绿衣擦了擦面上的眼泪,笑着说道:“娘娘,这几天就由臣妾来服侍您,陪伴您,太后的葬礼没有几天就会举行了,你可一定要赶在举行之前好起来!你什么也不用担心,臣妾必然都将他做好,不要您操心,您只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就是对太后行孝了,太后说了,要您长命百岁的,你若是做不到,太后会生气的!”
王宁暄点点头。
沈绿衣又拉了拉被角,为王宁暄盖好,劝道:“娘娘,您快睡吧,臣妾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在这里陪着您!”
王宁暄又有些担忧:“你不回去了?那三皇子怎么办?”
沈绿衣赶忙道:“娘娘放心,臣妾来的时候,洵儿就睡下了,娘娘不必担心他!”
“那好吧,现在也晚了,你也到床上来躺着吧,千万别着凉了!快上来吧!”王宁暄又道。
沈绿衣赶忙道:“好,娘娘先等等,臣妾去收拾一下就过来!”
这一夜,王宁暄在沈绿衣的陪伴下,安然的度过了。
太后的葬礼在三月二十举行。
彼时,王宁暄已经在沈绿衣的照顾下大安了,所以,曦泽准许她参加。
云倾一身白色的镐服站在妃嫔的队列中,望着太后的梓宫送出皇宫。
漫天的白纸钱纷纷扬扬,模糊了视线,那绵长的白色队伍愈走愈远,仿佛已经淹没在一片白雨之中。
间或还有哭声不断的传来,云倾默默的流下眼泪,这是最后一次为太后流下眼泪。
站的累了,也有风沙掠过眸边,眼泪变得越来越多。
身侧,传来皇后的呢喃之声,云倾转身扶住皇后,安慰道:“娘娘,不要再伤心了,太后已经安息了,大家都已经尽心尽力了,您不要再牵挂了!”
王宁暄拍了拍她的说道:“皇贵妃,谢谢你!”
云倾劝道:“娘娘,你也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啊,太后已经安顿好了,您也可以放心,现在,您要照顾好自己,这样太后在天上看着,才能安心!”
王宁暄点点头:“这些日子,本宫的身子不好,你跟着静妃一起操持宫中的事务,也辛苦了!”
云倾微微一笑:“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以后只要娘娘对臣妾放心,都可以交给臣妾去做!”
王宁暄点点头。又回首望着太后离去的方向。
云倾也转眸望向那离去的白色队伍,目光肃然,那绵延无尽的白雨,苍老而惨白,沉重的叹息幽幽的盘旋着,一直传到天际。(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产子
太后葬礼一过,似乎一切都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日,夏晚枫从宫里归来,祈夜正在研究药材,见他归来,祈夜放下手上的药材,走向夏晚枫,问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夏晚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答道:“皇上今天传我去了承光殿,说了好一会儿话,所以才晚了!”
“皇上又说了些什么?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吗?”祈夜问道。
夏晚枫叹了口气,道:“是啊,皇上将明空的事情交给刑部去追查,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都没有消息传来,皇上很不高兴,又将这件事交给了我,下令让我的严查明空的同党,一个也不许过!”
他那英气的眉宇淡淡的蹙起,仿佛笼罩着淡淡的烟云。
祈夜也凝起眉头:“明空已经被皇上打死了,之前与他勾结的陶嫔也死在了严刑司,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这怎么查?”
夏晚枫长长叹着气道:“就是因为案子棘手,皇上才会交给我!但是,这并不是政党之争,这是后宫的事情,皇上突然让我插手后宫的事情,我又不能进后宫一个个去问,这事更加难办!”
祈夜朝着四周望了望,见此刻只有他们二人在房内,方说道:“你可以动用你安插在宫里的暗线查一查后宫的人!”
夏晚枫闻言,眉心一跳,他环顾四周,见没人,又对着祈压低声音道:“之前刑部对这件事情感到很棘手的时候,我确实动用了宫里的暗线调查了一下,明空之前有一个同党,是陶嫔,她莫名死在了严刑司,我的人追查到了一些线索,但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中宫,陶嫔之死与中宫有关,中宫杀死陶嫔,难道是想杀人灭口?难道明空的另一个同党是中宫?”
祈夜闻言,眼皮狠狠地一跳,眉头皱得更深,仿佛是不可置信:“明空的另一个同党怎么可能是中宫?皇后最对太后孝顺,怎么可能会害太后?你手里下人的调查会不会出现失误?你对后宫的情况可能不了解,但是太后病重,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寿安宫,我看的清清楚楚的,服侍在太后面前最勤恳的就是皇后,一直都是她在端茶送药,伺候太后,事无巨细,全部都亲力亲为,几个月下来,人瘦了一大圈,十分的憔悴,她对太后的心子,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没有一点假,她怎么可能去害太后?”
夏晚枫长长叹了口气,眉宇幽深,道:“其实我也不相信这个消息,但是我手底下的人办事都很严密,是不可能出问题的,我知道你说的很公正,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如果真的是皇后为杀人灭口而杀了陶嫔,皇后是明空的同党,这就牵涉到了王家,事情就严重了,我可不希望守星有事,所以我并没有把我查到了禀报给皇上!”
祈夜仔细的想了想,说道:“不可能是皇后,我不相信皇后会做这样的事情,他对太后的那种虔诚和一心一意的照顾,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装也装不出来!皇后杀陶嫔,会不会是因为别的事情?”
夏晚枫问道:“如果不是因为要杀人灭口,陶嫔都已经被送进了严刑司,皇后为什么还要杀她?”
祈夜闻言,半晌没有说话。
夏晚枫拍了拍祈夜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情涉及到王家,在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不会报告给皇上的,你放心,皇后暂时不会有事!”
祈夜道:“太后的事,不是小事,要是皇上催的紧呢?”
夏晚枫安慰道:“你别着急,我自有办法应付过去!”
祈夜点点头。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夏晚枫一直在追查明空的同党,宫里的气氛一直很沉闷,曦泽很少踏进后宫,众人都知道皇帝心情不好,也没有人敢去打扰,后宫的日子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另一方面,沈绿衣和王宁暄也在继续追查明空的同党。
时间一晃,来到了六月底。
在六月二十五这天,怀孕九个月的王婕妤,因为自己虚报了一个月,在众人的眼里,孩子已经足月了,不可能再拖到正常生产的时间,于是,他买通了太医提前一个月催产,时间就是今天。
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曦泽收到消息,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就来到了延禧宫。
彼时,已经是下午,正是热的时候,延禧宫内虽然放满了冰,但还是压不住暑气。
云倾一早便来到了延禧宫等候,多日不见曦泽,他仿佛又瘦了,云倾心中有些心疼。
内殿,王婕妤撕心裂肺的吼叫蔓延不绝,刺痛着人的神经。
王宁暄仿佛坐不住了,起身朝着内殿走去。
曦泽忽然唤道:“皇后,你去哪里?”
王宁暄只好转身,说道:“臣妾想进去看看!”
曦泽沉着脸说道:“规矩你不懂吗?”
四喜赶忙道:“皇后娘娘,产房血污,您是中宫之尊,怎么能进去,奴才知道您担心王婕妤,但是太医和产婆都在里面呢,一定不会有事的,您就尽管放心,在外面等吧!”
王宁暄并没有往回走,她微微蹙眉道:“皇上,这叫声也太凄惨了些,毕竟是臣妾的妹妹,臣妾实在不能放心,臣妾若是去里面陪着,也能给她打打气!就让臣妾进去吧!”
曦泽冷冷哼出一口气,道:“你急什么?生孩子不都这样,哪个女人生孩子不叫?你不必着急!就在外面等着,不必进去了!你是皇后,注意身份!”
王宁暄无奈,只好道:“是!”
又转身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时间仿佛变得越来越难熬,王婕妤撕心裂肺的嘶吼还是不断地传来,让等待变得更加的难捱。
就这样,一直等到傍晚的时候,产婆才从内殿走出来,抱着孩子下跪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王婕妤平安生下了一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皇后满面笑容的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王婕妤生下了一个小皇子,为宫里添了喜庆,实在是大喜!”
众人闻言都大松一口气,纷纷上前恭喜。(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大辱
曦泽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是个儿子啊?王婕妤不错,第一胎就生了儿子!把孩子抱过来,朕看看!”
产婆喜笑颜开,赶忙抱着孩子往曦泽面前送。
曦泽抬眸望去,孩子长的很可爱,睁着双眸骨碌碌的转,可是……这样貌仿佛不像自己,也不像王婕妤!
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和记忆深处那张怨恨的容颜相重叠,居然是如此的相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个孩子长得像明空……
一瞬间,一股巨大的耻辱感像冷水一样浇得曦泽满头满脸都是,那冰凉刺骨的感觉深深的刺透着他的神经,让他的脸上风起云涌,绽放出奇异的光彩来。
曦泽怒吼了一声,直直抓起奶娘怀里的孩子,大步流星的冲着内殿走去。
众人都吓坏了,笑也不看笑了,也不敢说话了,只是紧紧跟了上去。
内殿的床上,王婕妤正虚弱的躺着,侍女正在为她擦汗,曦泽扭曲着脸,几步跨到床前,一脚踹开床前的侍女,将孩子扔到床上,指着王婕妤,怒斥道:“这就是你跟明空生下的杂种,你自己看看,长的跟明空一模一样!”
王婕妤被曦泽突然而来的举动吓坏了,孩子受到重击,激烈的哭了起来,王婕妤赶忙起身抱起孩子,流着眼泪哄着,可是在仔细一看孩子,那模样真的很像明空,这是藏也藏不住的事实,顿时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抱着孩子赶忙下床跪下,哭着说道:“皇上,这……这不是明空的孩子……这是臣妾与您的孩子啊……”
曦泽闻言犹如火上浇油,怒吼道:“这模样还错的了吗?不是明空的,那怎么会长得像明空?你以为朕眼瞎吗?”
王婕妤被吼得哭也不会哭了,茫然的视线中,她看见了皇后,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姐姐,姐姐,快救我啊,这不是明空的孩子,这是皇上的孩子,你相信我啊……快救我啊……”
这边终于弄清楚情况的王宁暄慢慢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仔细的看了看孩子,真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眼泪控制不住的泛上眼眶,她赶忙跪下,可是,刚刚张开口,却觉得如此丢人的事情,她根本就没脸求情!
曦泽怒目瞪着王婕妤,恨恨的说道:“好你个王婕妤,你可真够大胆的,竟敢背着朕与人私通,还敢产下孽种,你预备把这个孽种怎么办?难道要朕顶着这么大一个绿帽子来给你养吗?啊?你把朕当成什么了?”
王婕妤已经哭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口词不清的说道:“这不是孽种,不是啊……啊……”
曦泽见状更加生气:“孩子的样子还错的了吗?你还要抵赖,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这个孩子?”
王婕妤吓的一抖,赶忙紧紧抱着孩子,又转眸望向王宁暄,求道:“姐姐,你快救救我啊,孩子才刚刚出生,他是无辜的,求求你救救他吧……”
王宁暄麻木的流着眼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曦泽忽然走向前,一把揪住王婕妤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瞪着几乎要喷出火的双眸,恨声问道:“朕抓明空的同党已经很久了,你是他的同党,对不对,是你帮助他害母后的,是不是?”
王婕妤大惊,赶忙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我……我什么也没有做……”
曦泽见状,面容进一步扭曲,吼道:“嘴硬,是吗?”
曦泽把王婕妤狠狠的摔到地上,用脚踩着她的脸,怒然问道:“说,到底是不是你?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朕就一脚踩死这孽种!”
王婕妤无比狼狈的抱着孩子,眼泪四流,艰难的说道:“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姐姐,救我……饶命啊……”
一切居然是这样的,王宁暄只觉得心口沉闷的喘不过气来,当初的一念之仁,居然铸成大错,王宁暄摇着头,凄厉的说道:“你害死了母后,还想让本宫救你,简直是可笑……”
曦泽又狠狠蹬了她一脚,吼道:“快说,你是怎么害母后的?是怎么害的?”
王婕妤还在凄厉的求饶……
曦泽见状怒火大涨,从她怀里扯过孩子,高高举起,就要狠狠扔下,他扭着脸,厉声问道:“再不说实话,朕就立刻砸死这孽种!快说!”
王婕妤大哭着起身,磕头如捣蒜:“我说,我说,求求你放过孩子……”
“快说!”
王婕妤满是惊恐的望着曦泽高高举起的手,断断续续的说道:“明空被关进严刑司以后……我去见过他,他给我一包药粉,说是太后吃下过几天就会生病,只有他能治,别人都治不了,这样,他就可以走出严刑司了,我本来不肯帮他做事的,可是他威胁我,如果我不帮他,他就要将丑事抖出来,我被逼无奈,只好帮他,我买通了玉贵嫔手下的一个奴婢,将那包粉末下薏米赤小豆汤中,由玉贵嫔端着给太后的……”
曦泽闻言,背后渗出无数冷汗,原来要等几天才能起效,怪不得一直查不出来,玉贵嫔是太后信任的人,由她端给母后,母后又怎么会有戒心?
这个局,实在是太狡诈了!
曦泽气的眼泪直冒,他抓着孩子的手死死的收紧,青筋暴突,怒气铺天盖地,冲破喉咙变成怒吼:“你们如此谋害母后,朕要你全族来陪葬……”
说着,就将手中的孩子狠狠砸向地面,王婕妤大惊,赶忙伸手来接,却没有接住,孩子被摔的头破血流,不一会儿,就没有了气息!
王婕妤抱着一动不动的孩子,放声大哭。
曦泽缓了缓气息,怒吼道:“来人,将王婕妤关入死牢,将她的九族……”
“皇上……”沈绿衣忽然打断道,“这件事情,皇后娘娘毫不知情,难道你也要问罪皇后娘娘吗?”
曦泽闻言一滞,望向王宁暄,只见她哭得稀里哗啦,曦泽顿了顿,道:“皇后,这件事情,你是否知情?”
王宁暄擦了擦眼泪,赶忙说道:“臣妾毫不知情,臣妾一心希望母后可以长命百岁,是绝不可能害母后的,臣妾可以用自己的人格担保!”
曦泽顿了顿,最终道:“将王婕妤的三族关入天牢,等候处置!”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延禧宫。(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着急(为太简单万赏加更,三更)
曦泽下旨将王婕妤的三族关进牢房等候审讯,虽然皇后并不在三族之内,王守星也不在三族之内,但是皇后的父亲,王恒,却在,这一夜就被关进了大牢。
皇后闻讯,心如火焚,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是她想去觐见曦泽,曦泽现在还在气头上,根本就不见她,皇后越发的担心。
无论沈绿衣如何劝,都不管用,皇后急得夜不能寐,水米未进!
翌日下午,同样着急的王守星来到了南园,夏晚枫正在祈夜房中跟祈夜说话,王守星一见到夏晚枫就笔直的跪了下去,诚恳的说道:“晚枫,我有一件事要求你!”
夏晚枫见状一惊,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将他扶起来,说道:“守星,快起来,你我兄弟之间不需要这样,别跪了!”
王守星不肯起来,依然跪着,道:“我还没有说,你先听我说!”
夏晚枫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你父亲而来,你不来求我,我也会帮你的,快起来,别跪了!”
王守星闻言心里一暖,这才站起身来,说道:“皇上下旨将王婕妤的三族打入大牢,我和姐姐虽然没事,但是父亲在三族之内,被关入了大牢,皇上这是雷霆之怒,恐怕要判死罪,晚枫,我已经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今天去见了皇上,可是皇上根本就不见我,我也没有办法替父亲求情。现在,我也无人可求,只有来求你了,求求你帮帮我去皇上面前说说情,对于王婕妤的事情,父亲毫不知情,谋害太后一事,父亲绝没有参与其中,父亲是冤枉的,求求你去向皇上说明情况,求皇上宽恕父亲吧!”
夏晚枫长长叹着气,说道:“这不是冤不冤枉的事情,王婕妤谋害太后,是大罪,现在被查出来了,皇上要株连她的亲族,这是株连之罪,我听说皇上原本要诛她九族,你与皇后本来也难逃此劫,是皇上看在夫妻的情分上才改为诛三族,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任何人去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件事情我也很着急,我也很想帮帮你,把你的父亲救出来,可是这也需要机会,你先不要着急,皇上还没有定罪,你父亲暂时不会有事!”
王守星皱着眉头说道:“我怎么能不着急?堂妹也实在是太糊涂了,竟做出这等丑事,我是没有脸去为她求情,可是她做的事情太大,居然牵涉到太后,皇上龙颜震怒,我实在不敢想象结果!皇上顾念着夫妻的情分,没有降罪于姐姐,我已经十分感激皇上了,可是我就只有这么一个父亲,我的母亲去的早,我的上人就只剩下父亲了,若是父亲有什么事,可叫我怎么活?岂不是大大的不孝?”
夏晚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担心,这件案子现在还在我手里,皇上一定会在传我去觐见的,等到皇上传召我,我一定当面向皇上说清楚事情的原委,告诉皇上,你父亲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然后再替你求情,希望可以得到皇上的宽恕!”
王守星略略放下心来,满是感动的说道:“晚枫,谢谢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帮我,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夏晚枫微微一笑,说道:“我跟你是什么交情,还用得着这个谢字吗?兄弟有难,我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先放宽心吧!我一定尽我的能力帮你,你先不要这么担心!”
“嗯嗯!”王守星点了点头。
次日,曦泽就在承光殿召见了夏晚枫。
夏晚枫走进承光殿,对着曦泽拱手道:“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曦泽沉着脸:“平身!”
“谢皇上!”
曦泽望着夏晚枫,道:“关于王婕妤一事,她的三族是否都已下狱?”
夏晚枫赶忙道:“回皇上的话,全部都已经关在牢中了!”
曦泽点点头,继续说道:“王婕妤谋害太后,罪大恶极,这件事情既然是掌在你的手中,你便好好审理这些人,但凡发现有参与其中的,立即来向朕禀报!”
夏晚枫回道:“是!这两天臣已经提审了他们,暂时还没有发现有谁参与其中,不过,皇后的父亲王恒也在其中,王大人年事已高,又是国舅,向来忠心于皇上……”
话才说了一半,曦泽忽然抬手制止他说下去,道:“你只管去审,其他的不必多说,审清楚了,再来向朕汇报!现在便去吧!”
夏晚枫无奈,只好道:“是,微臣告退!”
走出承光殿,夏晚枫感到很棘手,也很头痛,曦泽不听他求情,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曦泽不仅是不听他求情,这两天已经有很多人来为王恒求情了,皇后也来过,可是,曦泽一概不见,任何人的求情,曦泽都不想听。
夏晚枫很快就打听到了这些事,更加的头痛。
下午从宫里回到南园,才刚一进门,就见王守星迎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问道:“晚枫,怎么样?皇上怎么说?”
夏晚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去里面说吧!”
说着,就和王守星一同来到祈夜的房中。
夏晚枫有些沮丧道:“这件事情,我也想替你父亲求情,可是,我才刚刚开口,就说了一句,皇上就制止我说下去,他根本就不想听,我已经打探过了,这两天有很多人替你父亲求情,皇后也去了,可是皇上通通都不见,这事情难办了,皇上动了大怒,铁了心要让王婕妤的亲族来陪葬,我去求情不管用啊!”
王守星闻言顿时感到绝望,他急切的说道:“你求情都不管用,那可怎么办?难道没有人可以帮帮我父亲了吗?他真的是冤枉的呀!我可以指天发誓,王婕妤所做的事情,我父亲绝对毫不知情,他绝对没有参与其中,晚枫,你能不能再帮帮我想想办法?”
夏晚枫皱着没有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对策
一旁的祈夜忽然道:“其他的人求情不管用,就让皇贵妃去求情,她去皇上面前说话,皇上总会听吧!”
这就提醒了他们二人,夏晚枫赶忙说道:“对对对,就让皇贵妃去皇上面前求情,皇上一定会听的!”
王守星觉得有些为难,他皱着眉头道:“可是我与皇贵妃从来没有来往,一点交情也没有,怎么去求她?就这样拿着礼物去求她,她会肯吗?”
夏晚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不行,叫你姐姐去!”
“姐姐?”王守星叹着气道,“今天中宫传来消息,姐姐病倒了,大概是太着急了,再说姐姐是中宫之尊,去求一个妃子,真的好吗?姐姐会不会拉不下这个脸面来?毕竟……姐姐与皇贵妃之间的交情仿佛没有静妃那么好!好开这个口么?”
“哎呀……”夏晚枫啐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能去也得去,不能去也得去,你传消息进宫给你姐姐,让你姐姐去请皇贵妃出面!”
“那万一皇贵妃想置身事外,不肯出面解决,姐姐请不动她怎么办?”王守星又问道。
夏晚枫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没去,就自己给自己打退堂鼓,你怎么知道皇贵妃不肯帮忙?据说,皇贵妃挺好说话的!”
祈夜忽然道:“中宫已经与未央宫结成了亲家,中宫的事情,未央宫不会袖手旁观的,你若是觉得皇后拉不下这个脸面,那就换个人去,子修不是娶了中宫的掌事女官凌薇吗,你们王家也算是凌薇的娘家,娘家有事,做女婿的也不应该置身事外,让子修去求皇贵妃出面,这样既解决了问题,又保住了皇后的颜面,实在不行,皇贵妃若是想置身事外,便由我出面去请皇贵妃!”
夏晚枫闻言大喜,拍了拍王守星的肩膀,说道:“祈夜说得对,就让子修去求皇贵妃出面,子修要是不行,祈夜就亲自去求皇贵妃,有了祈夜的话,你可以放心了,皇贵妃一定会出面的!”
祈夜没好气的瞪了夏晚枫一眼,冷冷说道:“谁说我要去求皇贵妃?我是去提醒她应该怎么做人!”
夏晚枫闻言一滞,赶忙奉承道:“是是是,你不是去求,你出面,哪里还用得着求?你最厉害,除了皇上,天下你最大,萧王也没有你大,夏国的国君也没有你大,我们这些人在你的面前通通跟都跟蚂蚁一样渺小,那皇贵妃啊,还得看着你的脸色行事,只要你一句话,皇贵妃保证乖乖的,你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这事啊一定能成,看我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你这么金贵,怎么会求人?都是别人磕头求你,今天是守星祖坟上有人烧了高香,祖师爷显灵,还没磕头求你老人家呢,你老人家就自己来帮忙了,真是太难得了!”
祈夜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王守星觉得好笑,但是又不敢笑,这绕来绕去的,他听得有些发懵,道:“我都听糊涂了,现在我应该去求谁?”
夏晚枫解释道:“去求子修去请皇贵妃出面求情!”
“子修是谁?”
夏晚枫叹了口气,说道:“就是魏御医!专门服侍皇贵妃的!”
王守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魏御医?魏御医啊?我不认识他呀,我……我跟他没有交情呀,如果我去求他,他会帮我吗?”
夏晚枫赶忙道:“你跟他没有交情,我有啊!我跟他来往很多的,我去帮你说。”
王守星大喜,一把抓住夏晚枫的胳膊,说道:“晚枫,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帮我,我跟你一起去!”
夏晚枫笑道:“咱们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只是……我们带什么礼去好呢?”
王守星赶忙道:“我这就回家去准备礼物!”
夏晚枫赶忙拉住要往外走的王守星,说道:“你现在回家去准备礼物,咱们到他家的时候,天已经晚了,我看我这里有什么你先拿去用吧!”
王守星赶忙推迟:“这怎么能用你的呢?多不好意思?”
夏晚枫笑了笑,道:“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早点去,早点回来,我跟你一起!”
祈夜忽然又道:“你带句话给子修,就说是我的意思,他会去皇贵妃那里替你们说情的!不用带礼去了!”
正准备走的夏晚枫听到这句话,顿时大喜,转眸望向祈夜,毫不吝啬的奉承道:“今天祖师爷真是太给面子了,你老一句话,得顶多少事?这下不用忙活了,直接去就行了,真是太感谢你了!”
说着,就拉着王守星往外走。
王守星一边走,一边说道:“空手去不太好吧,要不,我们在街上买些东西去吧!你跟他熟,知道他喜欢什么……你告诉我,我去买……”
“你带银子了没有?”
“带了,应该可以买一些东西的……”
……
这边,夏晚枫将祈夜的话带到,魏子修果然满口答应。
次日清晨便来到未央宫。
云倾刚刚从中宫请完安回来,见到魏子修等候在正殿,不禁一惊:“魏御医,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等了很久吗?”
魏子修赶忙拱手道:“拜见娘娘!也没有等很久,微臣也是刚刚来!”
他的神情认真,云倾心下了然,大概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便对下面道:“你们都下去吧,不必在里面伺候了!”
“是!”宫人们很快就全部退了下去。
云倾走到宝宸殿最上首坐下,指着身边的椅子道:“有什么事情坐下说吧!”
“谢娘娘!”魏子修坐下,说道,“其实今天微臣不是为了自己而来,是为了皇后娘娘而来!”
云倾闻言略有狐疑:“为了皇后?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
魏子修叹了口气,道:“王婕妤的事情,皇后虽然没有受到牵连,但是皇上下旨关押了她的三族,皇后的父亲恰恰就在这三族之内,已经被关进了牢房,恐怕要判死罪!”
云倾闻言一惊:“什么?怎么会这样?这件事情,皇后怎么没有同我说?”(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转达
魏子修叹道:“皇后现在大概着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也没有想到要来跟你说!这事原本我也是不知道的,是夏相带着王将军来告诉我,委托我请娘娘出面去说情,看能不能求皇上放过王大人!”
云倾蹙眉:“夏相?夏相去说情也不管用么?”
“是啊!”魏子修点点头,“自从王大人被关押到大牢里去以后,有很多人去为他求情,可是皇上一概不见,实在是万不得已了,才会委托微臣来求娘娘!”
云倾微微叹着气,忧愁泛上心头,云倾微微蹙着柳眉,担忧的说道:“夏相是皇上最信任倚重的人,也是最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他都不能摆平这件事情,本宫去,真的能管用么?而且,你也知道,本宫从不插手朝政的!”
魏子修赶忙说道:“其实……微臣知道娘娘从不插手朝政,但这件事情,并不是朝堂上的事,与政事无关,王大人是被后宫的事情牵连的,王婕妤所犯下的罪过太大,皇上迁怒于她的家人,她的父母自然是逃不脱,但是,王大人是他的伯伯,对她所做的事情毫不知情,是完全无辜的,不过是被牵连,并不会影响到皇上的政权,娘娘,事关皇后娘娘,还请娘娘想个折子,救一救王大人,只要娘娘能说通皇上开恩,皇后娘娘必然记得娘娘的恩情,以后必然加倍奉还!可否请娘娘破例一次,帮帮皇后娘娘!”
云倾的眉宇依然没有展开,她认真的问道:“按理来说,中宫的事情,即便皇后不来说,本宫也不应该袖手旁观,他们既然委托你来说这件事,本宫自当尽力,只是,本宫仍有疑问,王婕妤是皇后娘娘的堂妹,王婕妤所做的事情,皇后娘娘本人是否知情?”
魏子修一惊:“难道娘娘怀疑皇后娘娘纵容王婕妤私通明空甚至谋害太后?”
云倾眉心一跳:“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本宫的意思,现在要去皇上面前说情,本宫得首先拿出证据来证明皇后与王大人的清白,令皇上信服!其实,事发当夜,皇上就问过皇后这样的话,可见皇上心中不是没有疑心的,本宫要如何令皇上信服本宫的话!”
“这……”魏子修显得有些迟疑,也显得有些为难,他接着说道,“夏相带着王将军来微臣这里的时候,王将军一再保证他们王氏一族始终效忠于皇上,是绝不会做出谋害太后的事情来伤害皇上的,他当着臣的面立誓了,夏相也说了许多中肯的话,而且,这件事就掌在夏相的手中,这几天夏相严审王婕妤,也没有见王婕妤供出皇后与王大人和这件事有关系啊,既然皇上当日并没有降下旨意处置皇后娘娘,可见心里还是信任多过怀疑,太后病倒这些日子,娘娘是一直守在寿安宫的,皇后对太后如何,娘娘全部看在眼里,也不需要微臣多说,既然并没有证据指向皇后和王大人,娘娘何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来说服皇上,王将军在保卫皇上一事上立下过汗马功劳,去岁宫变,也是王将军机敏及早进宫才抵御了傅氏的祸乱,如此忠烈的一族,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王将军是绝对的忠臣,不仅夏相敬佩他,视为知己,微臣也很敬佩他,有这么多人做担保,娘娘可以放心了!”
云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情,本宫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吧,本宫一定会尽力的!”
魏子修很是欢喜,展开笑颜,拱手道:“微臣替王将军与皇后娘娘多谢娘娘!微臣相信,这件事情,只要娘娘出面,一定可以求得皇上开恩的!”
云倾莞尔:“王家一门忠烈,本宫也很是感动,更何况,在后宫,皇后对本宫照顾颇多,就算是为着皇后娘娘,本宫也应该走这一遭!待本宫仔细思量之后,就会去觐见皇上的,魏御医请放心!”
魏子修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娘娘,那这件事情就拜托娘娘了,微臣先告退了!”
云倾微笑着点点头:“魏御医慢走!”说着,就朝着外面喊道,“蕊儿,送送魏御医!”
“是!”蕊儿闻言,赶忙答道。
“娘娘不必客气!”魏子修最后一拱手,就退了出去。
魏子修走后,云倾仔细思量着这件事情,到了下午,派出去探消息的人回来禀报,曦泽现在有空,云倾让蕊儿端起小厨房熬好的绿豆汤,来到承光殿。
四喜见到云倾,赶忙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打着秋千道:“娘娘来了啊,怎么还亲自端着东西过来,这事,吩咐底下的婢女过来就可以了!何必亲自过来?”
云倾微微一笑:“无妨,公公站了一天,辛苦了,皇上现在在做什么?”
四喜赶忙道:“几位大人刚走,皇上正在休息呢!娘娘来的正是时候!”
云倾点了点头,道:“那便请公公为本宫通传一下吧!有劳公公了!”
“好嘞,娘娘稍等,奴才去去就回!”说着,就转身朝着内殿走去。
四喜没去多久,就回来了,哈着腰对云倾道:“娘娘,皇上传您觐见!”
云倾从蕊儿手中端过托盘,盈盈走了进去。
曦泽正半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似乎有些疲惫。
云倾将绿豆汤放在桌子上,轻轻唤道:“曦泽……曦泽……”
曦泽缓缓睁开双眸,望了一眼小碗,叹了口气。
云倾嫣然一笑:“累了吧,喝碗绿豆汤解解乏吧!”
曦泽微微摇了摇头,那额头上紧皱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形成以个好看的川字,曦泽淡淡的说道:“不必了,我现在不想喝!”
云倾见状,劝道:“我看你最近火气大,火大伤肝,快喝碗绿豆汤下下火吧,身子要紧!”
曦泽仍旧摇头:“我现在喝不下,你让四喜去沏杯热茶进来吧!”
“好!”云倾转身,朝着殿外走去,很快又回来,将刚沏好的茶递给曦泽。
曦泽伸手接过,略喝了几口,忽然问道:“云倾,你说,王婕妤所做的事情,皇后究竟知不知道?”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求情(为暂停的时光盟主加更,三更)
曦泽到底还是疑心未消,怪不得听不进别人的求情,云倾认真的劝道:“这个问题,王婕妤生产当日你不就问过皇后了吗?皇后说了,她毫不知情,难道你不相信皇后的话?难道你觉得皇后会谋害太后?”
曦泽放下茶盏,冷冷哼出一口气:“我当然不相信皇后会谋害母后,但是……王婕妤会不会仗着皇后的庇护,做着这见不得人的勾当,而皇后为私情,包庇了她?”
其实,云倾也有这样的怀疑,但是,魏子修过来向她说明情况之后,她又放下了这一层心思,她答道:“皇后是怎么样的人,你心里比我清楚,她不是一个为一己私情而徇私舞弊的人,更不可能包庇自己人来欺君!皇后一向十分的敬畏你,你说什么,她都不敢说一个不字,一件一件的照做,再说,据我所知,皇后对王家人十分苛刻,不允许他们放肆,又怎么会纵容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王婕妤的事情,一定是瞒着皇后做的,否则,皇后若是提前知情,怎么可能会由着她伤害太后?你忘了吗?太后辞世,皇后都愿意陪葬,若不是你及时阻止,皇后现在就不在世上了,她怎么会伤害太后?”
曦泽皱眉:“她寻死,真的不是愧疚太深的缘故么?”
云倾一惊:“你怎么会这么想?王婕妤被关进大牢已经有好几天了,相关人等也被审讯了好几天,难道王婕妤已经招供皇后事先知情,并包庇纵容她勾结名空谋害太后吗?”
曦泽淡淡的叹息道:“没有!”
云倾心头一松:“既然如此,可见皇后是清白的!”
曦泽闻言合眸,半晌无语。
云倾觑着他的脸色,进而又说道:“你不是跟我说过,在后宫之内,你除了信任我,最信任的便是皇后吗?怎么忽然又不信任她了?”
这便是帝王之心,总是忽晴忽暗,摇摆不定,怀疑,深刻的怀疑像一缕驱不散的魂魄若有似无的缭绕着。
曦泽沉默了半晌,启声道:“我并没有把皇后怎么样!”
那悠远的叹息,让这句话变得没有一丝分量,轻如鸿毛。
云倾想要伸手去接,然而,风过,又将它吹向远方。
云倾轻轻走到曦泽的身边,微微抚上曦泽的肩膀,莞尔一笑:“皇后没有变,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你,孝顺太后,你不用担心!既然,你心里其实是相信皇后的,可不可以将皇后的父亲王大人放出监牢?”
曦泽闻言,猛然睁开双眸,死死的盯着云倾,冷冷说道:“没想到,你也是来做说客的?谁请你来的?”
云倾闻言,后背一抖,赶忙镇定,道:“没有人请我来,只是……”
“没有人请你来,你会知道皇后的父亲在王婕妤的三族之内,现在被关押在大牢里?”曦泽忽然打断,不含一丝温度道,“云倾,你从不插手朝政,哪怕是问一问也没有,而且,你连王大人是谁,长得是何模样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有人去请你,你会来向我求情吗?是谁这么多嘴,拿这件事来烦你,是皇后吗?”
云倾赶忙道:“不是皇后!皇后都病倒了,哪里会来我这里!”
曦泽冷眉问道:“那是谁?我最讨厌多嘴的人了!”
云倾当然不会说是魏子修,她皱着眉头,说道:“哎呀,你不要管是谁,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事关皇后,我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
“曦泽……”云倾急了,她朝着曦泽跪下,抓住曦泽的手臂,急切的说道,“你先听我说完,不要这么急着下定论!这王大人,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他是何模样,但是,我听的也很多啊!他教养出来的儿女始终效忠于你,可见他对你的忠心,实在是天地可鉴,他是绝不会谋害太后的,他只是被株连了,他是个功臣,你不能杀了他,否则就会寒了所有功臣的心,以后谁还会忠于你?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局面吗?你一定要三思啊!王将军是王大人的亲儿子,他一直追随你,立下无数大功,是你最忠心的臣子,若是你杀了他的父亲,试问,他以后还如何效忠于你?还有皇后,她是王大人的女人,是你的妻子,你杀了王大人,就是杀了自己的老丈人,天下人要如何议论你?我不希望看见你背负那样的千古骂名?你若是真的杀了王大人,是可以泄一时的气愤,那以后呢?你与皇后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无法弥补了,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吗?你不是说你不想做那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孤极寡绝的帝王吗?那你怎么能斩断与你结发的夫妻情谊?”
曦泽似有动容,但依旧蹙眉沉默,半晌不语。
云倾赶忙接着说道:“皇后刚刚没了娘,你又要让她没有爹,这不是把她往死里逼吗?如果王大人真的就这样去了,皇后一定熬不住的,她一定觉得自己大大的不孝,恐怕就是不寻死也要病死,难道,你忍心看着皇后死吗?她是你的结发妻子啊,难道你希望看到别人谈论你逼死自己的发妻吗?那我呢?我又要怎么办?皇后若是熬不住去了,今后谁在后宫照拂我,谁来替我说情,谁来保护我,皇后是我的大树啊,你不要把我的大树砍倒了,曦泽,我求求你了,就当是为了我,放了王大人,好不好?他真的是无辜的!”
说着,说着,美人已经是梨花带雨。
虚浮的光线中,云倾楚楚的流着泪珠,一滴一滴的落下,映出绝美的姿容。
曦泽转眸望向别处,艰难的咽着口水。
云倾抓住曦泽的手臂,求道:“曦泽,你就当是为了我,放了王大人吧,就他一个,我求求你了,难道你要我给你磕头?那我给你磕!”
说着,就松手要磕下去。
曦泽忽然道:“好了,我知道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道,既然是被株连,他也不能就这么轻易逃脱,我贬他去编撰史书,做个小官,以后再也不许参与政事!”
云倾闻言大喜:“多谢你曦泽,真是太感谢你了,你真是一代明君!”
云倾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欢欢喜喜的退了出去。
(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谢恩
次日,曦泽便下旨,将王大人放出了监牢,贬他去做一个修史的小官。
中宫闻讯大喜,众宫人齐齐恭贺王宁暄,王宁暄自己也激动不已,这喜悦实在是让人精神振奋,王宁暄一知道消息,更是不顾病体,便在凌薇的陪同之下,来到了未央宫。
云倾赶忙迎了出来,微微屈身道:“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宁暄赶忙扶住云倾,眼中含着泪,笑着说道:“快免礼!应该是本宫向你行礼才对!”说着,就对着云倾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皇贵妃施恩救出本宫的父亲,此恩等同再造,本宫铭记于心,至死也不敢忘!”
云倾大惊,赶忙扶住王宁暄,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娘娘,您快别这样,你怎么能向臣妾行礼?臣妾只是一个妃子,您才是正宫,你真是太折煞臣妾了,臣妾如何当得起?娘娘,您快请上座!”
王宁暄抓着云倾的手,拍了拍,仿佛还是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笑容满面的说道:“皇贵妃,这次的事情,真是太感谢你了,多谢你愿意出面帮本宫的父亲求情,并成功的说动了皇上,本宫的父亲终于被放出来,本宫心口上的这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今天,本宫接到消息,真是激动不已,现在……本宫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云倾笑道:“娘娘,您快坐下缓缓气,再说话吧,臣妾听说您身子还没好呢!可千万别在臣妾这又累坏了!”
“好好好!”
云倾扶着王宁暄到宝宸殿最上首坐下。自己在她的左手边坐下,又将殿中站着的宫人全部遣了出去,蕊儿乖巧,知道主子要说体己话,赶忙将大门也关上。
王宁暄见他们都退下了,方说道:“皇贵妃,这一次多亏了你,本宫都不知道应该怎样感谢你才好!”
云倾莞尔一笑,仿佛并不是十分的在意,她接着说道:“其实臣妾也没做什么,就是去皇上面前求了几句情,要说帮忙,我也帮得不够彻底,皇上只是答应将王大人放出来,却贬了他的官职,这一点,我也无能为力,毕竟,我从不插手朝政,还请娘娘见谅!”
王宁暄赶忙说道:“只要把命保住了,就是大喜事,哪里还管什么官职?就是再也不当官了也使得!这一次,臣妾的父亲多亏了你去说情,不然,恐怕难逃株连的死罪,这可叫本宫如何活?若是救不了父亲,岂不是大大的不孝?”
云倾笑着安慰道:“现在都过去了,王大人已经没事了,娘娘就放心吧,不要再担心了!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娘娘怎么事先不来同臣妾说,臣妾若是早些知道,便会早些去求情,王大人也不用在牢中呆这几日吃苦了!要不是魏御医来告诉臣妾这件事情,臣妾还不知道王大人被关进牢中!”
王宁暄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一时之间,本宫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想,这身子还不顶事,居然病倒了,父亲出事的时候,本宫就自己去见了皇上,可是皇上不见本宫,本宫的弟弟也去见了皇上,但是皇上也不见!当时,本宫也是太着急了,不知道求谁去说情才好,朝中也有不少的大人来为本宫的父亲求情,夏相也出面了,可是都不管用,一时之间,本宫也没有想到你,还是本宫的弟弟机灵,托人来请你,这才求得皇上开恩!本宫今天一听到消息,便立马来到你这里!真是太感谢你了!别人去都不管用,只有你才行,幸好你及时出面,本宫很是感动!”
云倾嫣然一笑,温和而婉转的说道:“娘娘,您对臣妾就不必这么客气了,从臣妾还没有进宫开始,就一直是您在照顾着臣妾!臣妾还记得自己住在恭王府的桃夭院里时,缺什么,要用什么,都是你吩咐下人端来给臣妾的,刚一进宫,太后要取臣妾的性命,也是您及时去通知皇上,救了臣妾的性命,您对臣妾有救命之恩,此恩臣妾谨记在心,一刻也不敢忘记,之后,在宫中行走,您也总是照拂臣妾,那一年,臣妾被人谋害,出现幻觉,被太后赶到上阳行宫,也是你从中调解,为臣妾说情,臣妾才可以重新回到宫中,不然,臣妾还在上阳行宫吃苦受罪,连吃的也没有,穿的也没有,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说不定都不能活到今天,娘娘对待臣妾,就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疼爱,娘娘对臣妾的恩情,臣妾一直铭记在心,都不知道如何报答?现在娘娘有难,臣妾又怎么会袖手旁观?臣妾理应尽自己的力量来帮助娘娘,这是臣妾应该做的,娘娘切莫挂怀!”
提起往事,王宁暄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那些记忆忽然被打开,也是一阵怅惘,叹息幽幽的盘旋着,像屡屡馨香,若有似无,紧紧环绕,王宁暄依依说道:“其实,你也是个可怜的人,本宫是看着你走到今天的,原本无忧无虑,却越走越艰难,在外人看来,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风光无限,其实你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这些都是别人没有的,本宫是真心怜惜你!上阳行宫那样遥远,本宫怎么忍心看你在那里吃苦受罪?其实,本宫救你回来也是有私心的,自从你去了上阳行宫之后,皇上便再也不踏进后宫,拒见任何一名后妃,那时,大家的日子都很难过,本宫知道,皇上非常的思念你,本宫也不忍心看到皇上伤心,也不忍心看到你和大家的日子都过得不好,所以才从中劝和,希望可以将你早些接回宫来!”
云倾闻言,深吸一口气,说道:“娘娘大公无私,处处都为别人着想,臣妾很是敬佩!后宫能有娘娘这样的皇后,真是我等之幸!人人都说娘娘是好皇后,娘娘确实是实至名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