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麒麟化形,幽冥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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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蒙笑道:“那也无妨。”伸手凌虚画符,无尽的天地元气汇聚过来,凝成了实质,麒麟吃惊的抬头观看,这道符箓所聚灵气几乎抵得上他一年吸收的元气,这道人信手拈来,居然便是这等神通,心下也有几分佩服。那符篆神妙非常,隐隐可以窥得大道运转的一丝痕迹,却是鸿蒙在紫霄宫中听道所悟的一门神通,可以符箓之法汇聚天地灵气,此法对他来说甚是鸡肋,却正好用来唬住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
鸿蒙反手一拍,将那符箓印在麒麟脑海,道:“你将这道符篆参悟透彻,道行便可提升几个境界。”见这便宜徒弟一双大眼仍是直勾勾盯着手中茶叶,不由一笑:“我倒忘了,既入我门,此物却也舍得。”喂了他叶子。麒麟张开大嘴,几下囫囵便吞了进去,刚要开口,忽觉腹中一道强横之极的灵气冲将上来,几乎将肉身撑爆,急忙静心炼化。
鸿蒙在一旁为他护法,笑道:“我这宝树乃是天地灵根,生于混沌之中,最能分解混沌元气,化作先天五行,虽是一片翠叶,但蕴含的灵气何等丰富,足够你炼化些时日了。”果然麒麟这一坐关便足足有十日光阴,到十一日清晨,太阳星现,玉兔东隐,忽然天边飘来一朵五色云彩,鸿蒙何等眼力,立刻便知是这麒麟炼化了翠叶中的药力,要化形渡劫了。果然那麒麟一声大吼,陡然化作万丈真身,全身逆鳞炸起,颈间鬣毛飘荡,说不出的神骏勇猛。
那劫云晃晃悠悠飞来,等麒麟站起,忽然加快度,直直停在他头上,迎面便是一道癸水神雷劈下!鸿蒙冷眼旁观,他也曾渡过这五行雷劫,但那时是练成混沌元神,因此抵御的是混沌雷劫,比之麒麟的威力不可以道理计。只是这麒麟也是天地生成的绝世灵物,天生法力强大,渡劫化形也远比一般修行之人难上许多,这劫雷虽比不上鸿蒙所渡,也比一般仙人的天劫威力大了许多。
不过鸿蒙可不准备出手相助,这麒麟是他第一个门人,虽说是个拉车的脚力,不入门墙,倒底是记名的弟子,日后还可收归门下,此时正好看看他是否是可造之材,若是连一个化形天劫都过不去,谈何以后与诸教高人争锋赌胜,光大鸿蒙的道统?因此只有靠他自己的实力渡劫,成了,便可拜入鸿蒙门下听道,日后前途无量,不成,便只有随那天劫一道灰灰了去,在这世间留不下半点痕迹。
那麒麟将口一张,吐出一颗笆斗大小的内丹,裹着滚滚魔炎,上有九彩,悬在头顶,数道光幕垂下,将他护在里面。劫云倏地劈下,内丹所化光幕不过微微一颤,鸿蒙暗暗点头。但这天劫乃是天道所定,视众生法力大小,随心感应,念动即至,迅快如电,尤其化生五行,暗合天道至理,最是难挡难防,果然待得癸水、戊土、庚金、乙木、丙火、五行攒运几种天雷一一劈过,麒麟一颗性命交修的内丹已不复先前晶莹剔透,整个缩小了十倍有余,但上面附着的妖气经过天劫洗礼,化作了纯正的仙灵之气。
麒麟也已累得趴在地上,站不起来,慢慢收了内丹,全身一阵光华闪过,化作了人形。却见他化作一个三四岁的男孩,细皮嫩肉,周身**,扎着冲天小辫,甚是可爱,见了鸿蒙纳头便拜,口称:“师父!”鸿蒙扶他起来,笑道:“乖徒弟,起来起来,我门下没有那许多规矩,你只谨记不得同门私斗,不得欺师灭祖,一切唯心,只损之又损,同于大道便了。”又伸手取了一片茗叶,化为一件红布肚兜给他穿上,“你本麒麟得道,为师便将麒麟二字颠倒过来,作你的名姓,今后便叫林奇可好?”
那林奇得了名号,喜道:“多谢恩师赐名!”拉着肚兜左看右看,一条小舌头直舔嘴唇,几乎又要将这件衣服吃了下去。“这徒弟倒是乖巧,不过太贪口腹之欲,也是天性使然。”鸿蒙笑道:“这是为师赐你的衣服,不可吃了。不日为师便要开立山门,到时洪荒中各种天材地宝任你吃个遍吧!”林奇只听得两眼放光,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喜道:“当真?师父可不许骗人!”鸿蒙不悦道:“为师何等身份?岂会骗你一个娃娃!还不变回原身,驮我往那幽冥之地走上一遭!”林奇应了声是,将身一摇,依旧化作麒麟真身,不过此时却可大小由心,通灵变化了。
鸿蒙从袖中摸出一座九品莲台,抛在林奇背上,跨坐上去,将他头一拍,笑道:“好徒儿,还不快走!”那林立闻言,摇头打了个响鼻,四足腾空,投西北而去。鸿蒙坐在背上,任凭罡风如刀,哪里伤的分毫,见麒麟飞的极慢,忖道:“我欲往幽冥血海之中,寻那人办事,走得恁得慢了,何日能到?”在林奇头上一拍,麒麟登时四足腾云,果然快的许多。
足足走了十日,这才来到九幽之下,幽冥血海之上。这幽冥血海甚是有名,乃是当年盘古开天之时,肛肠之中污血分化出来,落入这九幽之地,吸纳了混沌中的重浊之气,加以阴气、戾气、煞气等等天地间负面灵气,经亿万年演化而来,最是污秽不过。一般的金仙之体仅仅沾染了一星半点,便要立刻道行尽丧,重入轮回,极是歹毒。
这血海广大无边,占地足有三百六十亿万里之巨,触目之处,到处是一片血红,足下浪花翻滚,竟然都是污血所化,气味也极是难闻,腥臭污秽,不小心吸入一口,立刻便侵入紫府,毁坏元神元婴,断送了一世的修为。这千万年以来,洪荒之中由于巫妖二族杀戮日重,数以千万计的生灵被斩杀,因六道轮回未立,这些生灵有的便被这血海所气息吸引,投入其中,做了血海中的厉魂,受了污血戾气滋养,越通灵变化,有的便修复了生前的神通,甚至借着血海中无尽的戾气,还修成了一副肉身,整日厮杀拼斗,永无休止,这些奇异的生灵便是日后阿修罗一族的祖先了。
鸿蒙骑着林奇来到血海,他此行乃是拜访血海中的冥河老祖,为设立地狱开立六道轮回之事做好准备。远望亿万里之外那一根通天煞气凝结而成的宝柱,不由思绪万千:“那开天功德的七成化作了通天紫气宝柱,日后当衍生天地玲珑玄黄宝塔,为后天第一功德至宝,只是不知这通天煞气柱会生出何等宝物,倒真是令我心痒难耐。”运用真灵,感应那一丝存在煞气柱之中的精血,开天之时,煞气柱成型,鸿蒙当时心血来潮,滴了一滴精血在里面,此时已然有了些神通。鸿蒙缓缓感应,觉那煞气柱中煞气翻滚,顽固不化,又有无数紫色雷电闪劈不休,永无休止,没有一丝要成熟的迹象。
“看来只有再等些时日了,好在我得不到,旁人也打不了主意。”鸿蒙想了想,便即释然。那林奇虽是天地间第一只麒麟,神通广大,到底还未成年,不识场面,一见血海这等凶恶景象,受了惊吓,畏畏尾起来,他飞的极高,冷不防血海中浪涛翻滚,钻出一只巨大的魔怪,生有六十臂,遍体吸盘,上面还有些血淋淋的尸体,触手一伸,放入嘴中大嚼。
这怪物便是在血海中孕育而生的魔怪,天生体魄强大无比,平日便以腐尸、魂魄为食,凶威甚著,周围千里之地都是它的地盘,它被林奇身上所神光吸引,从血海底层跑了出来,见了鸿蒙师徒,它生性蠢笨,只知杀戮为乐,也瞧不出鸿蒙的修为,以为是可口的美餐,伸出一只巨大的触手横掠过来。林奇天生胆小,一见魔怪的模样吓得尖叫一声,就要扭头奔逃。
鸿蒙笑骂道:“没用的东西,亏你还是天下走兽之尊,没得丢了我的脸面!”伸手往他头上一拍,林奇吃痛,果然不敢再跑。再一看那魔怪,鸿蒙笑道:“这血海如此污秽之地,所生之物果然凶蛮,也是造化大道所出,着实有趣。”骂一声:“孽畜无礼!”将五色宝树劈头打去,正中那魔怪当中一头。混沌灵宝,那是何等的力道?登时将它六个头颅尽数打得粉碎,连真灵也不剩下,却见尸体之中飞出许多虚影,有妖有巫,有兽有鸟,皆是历年洪荒大战死亡的生灵,魂魄受制于血海,受了戾气滋养,成就神通,但生前灵智却给抹得干净,只知一味杀戮,它们被那魔怪囚禁体内,这时得了自由,便朝最近的生灵鸿蒙师徒猛扑过来。
第二十八章 菩提金身、冥河老祖
鸿蒙叹道:“可怜可怜!不明天道,只是秉戾气而生,终日杀戮,若是贫道不来,何日可得脱!”轻轻在后脑一拍,背后登时升起一轮光华,灼灼照人,却不炽热,其光甚柔,中正平和,却是一圈佛光。其上托一颗舍利子,通体雪白,约有拳头大小,微微旋转。原来鸿蒙前世虽是玄门,但涉猎极广,对佛门修行之道也极精通,这一世转劫而来,灵气充沛之极,岂有不练回之理?
那舍利光华大放,忽而化作一尊金身,虽是虚影,尽也瞧得清楚,乃是一尊二十四头四十八臂的金身形象,周身金光隐隐,竟已是罗汉境界的修为。那罗汉金身四十八臂各持宝莲、金枪、令牌、经书、转轮、金弓、宝挫、璎珞、鱼肠、如意等等宝物,不过皆是虚影,并非实体。金身二十四头罩定二十四个方向,目射神光,霎时间照耀周边虚空大地,上达天界,下至血海,无所滞碍。二十四张脸上各现喜怒哀乐忧恐惊思欲念等等诸般表情,四十八片嘴唇翕动之间,似乎在诵读一部经典,仔细听去,正是《地藏十论经》,微言大义,广博浩大,可度幽冥厉鬼,血海冤魂。
那金身诵读经文之时,全身放出无量光色,莫可称赞其形,莫可称赞其色,周围的冤魂厉鬼一扑将上来,吃那金光一照,立时化作一团灰烟飘散,却是洗尽罪孽,只余真灵,那些真灵脱了大难,一个个只站在虚空之中,对着罗汉金身顶礼膜拜,口诵其德。鸿蒙所化金身所依乃是佛家**,最能荡涤奸邪,祛除污秽,金身诵读经文之声越来越博大,逐渐出血海笼罩范围,整座洪荒世界皆可听闻。
在那极西之地,极乐之乡,虚空悬浮着一座巨大的莲台,层层叠叠,共有十二品之多,其上端坐着未来万佛之主,极乐至尊接引道人,这道人面黄身上,依旧是一副疾苦之色,他听见诵经之声,面上古井无波,眼中却有金光跳动不休。一个侍奉童子来至莲台之下,合掌禀道:“老爷,准提老爷求见。”接引道人道:“请他进来。”少顷,一位身披道衣,手执七宝妙树的道人入内,与接引施礼,也坐莲台之上,开口便道:“师兄可曾听闻这诵经之声?”
接引道人点头道:“自是听闻。”准提道:“此经与我教大有福缘,贫道当往东土一趟,度此诵经之人来我西方,共享极乐。”接引道人道:“师弟可曾算出这诵经之人是谁?”准提笑道:“我这菩提妙算却也使得,自然算到,此经于血海之上,诵经之人便是你我在紫霄宫中所遇的鸿蒙道人。”接引哦地一声,又问:“师弟打算如何?”准提脱口道:“自是度他来我西方,如我教门,我愿以副教主之位相让。若得此人,我西方一教,必可扬光大,远三清!”
接引道人笑道:“师弟操之过急了。你可知你鸿蒙的来历,他虽有此经,到底还是玄门中人,你去度他,且不说愿不愿随你来我西方,便是那三清岂会坐视?何况我等如今只是草创教门,证道还未证得,有何镇压气运之宝?那时一个不好,许得三清道门齐来难,我西方教危矣。”准提急道:“那就坐视如此大德白白入了道门不成?”接引笑道:“师弟莫急,千年之后紫霄宫开讲,那时巫妖应劫,天道气运自然有一番更迭,当是大有可为。”准提到底也是准教主的修为,闻言一愣,细细默算,面上也带微笑,拈花笑道:“诚然诚然!大有可为,大有可为!”
不周山上,三清洞府之中,三清道人相对默坐,洞府外诵经之声飘如进来,通天教主耳朵一动,睁眼笑道:“这鸿蒙道友涉猎倒是极广,听这法门,倒有些像西方教那两个家伙!”元始也启目道:“只怕贪多嚼不烂,道祖所传大道何等微妙,穷尽光阴只怕也揣摩不尽,哪有闲情再去钻研旁门别教的道法!”唯有老子依旧闭目,口中道:“各有机缘,且不必说他。千年之后紫霄宫中,当可见得高低。”通天抚掌笑道:“不错不错,他见莲花菩提,我等却是太极无极,且论一个高下!”元始笑道:“师弟犯了嗔念了!西方教虽是旁门,也有可取之处,不过总不如我等盘古正宗罢了。如今我等尚未证得混元大道,且等斩了自我,再去论个高低!”三人相对大笑,眼中都有精光闪烁。
血海之上,鸿蒙道人只是催动自己佛家化身念经,度亡灵,可不知这一部后世的佛经,在这佛教尚未现世的洪荒世界引起了多大的反应,这金身乃是根据后世所学的一点佛教聚集念力功德凝练法身的一点法门,自己所创,还不完整,每次施展都要大费法力,好在度亡灵转生投胎,天道有感,降下不少功德,虽然极少,到底聊胜于无。再者他此举也不为功德,一面是向冥河老祖示威,一面也是借以敲打他一番。
这冥河老祖来历也颇耐人寻味,此人乃是开天之时第一道幽冥黄泉之水化生,落在这幽冥血海之地,受了天地至阴至邪之气的滋养,产生了灵智,应劫运而生,属于先天的神祗,法力强横,又在紫霄宫中听讲,神通越通灵,只因血海污秽,无有人愿意前来,索性便霸占了整座幽冥血海,自己创立教派,做那一教宗祖。如今阿修罗一族还未孕育,因此冥河座下也只是些血海当地的土著之人,神通也是不小。
那金身诵经足足有半日之久,积存在金身中的法力渐渐耗光,全身光泽暗淡,不复先时那般金光灿灿,只是得了度化功德,更加凝练,几乎便要凝成实质,修为又更上一层楼,加以时日自可证得菩萨果位,再往上便是佛陀之尊,不过那等修为却非鸿蒙如今法力所能望其项背的了。
鸿蒙占了便宜,收取了功德,一面又向冥河老祖示威,一举两得,甚感得意,算定冥河老祖已是忍无可忍,必要出面,这才缓缓停了经文,收回法身,那金身罗汉化身依旧化为一颗莹白舍利,只是大上了许多,落在后脑之处不动。他止了讲经,许多冤魂没了度,一面是失望,一面却又凶威大,本能驱使,只想生啖鸿蒙血肉,以解饥渴,又有无穷的厉鬼魂魄压了上来。林立一见,又害怕起来,哆哆嗦嗦道:“好师傅,你老还是别停了讲经,不然他们又要冲上来了。”鸿蒙道:“愚钝的东西,你懂什么!一会自有克星来收拾他们,静心看了便是。”林立喜道:“克星?难不成是师父的好友?师父真是交游广阔,连这幽冥血海也有交情!”鸿蒙眼中闪光吞吐,自语道:“好友?哼哼,这却是个要人命的好友啊!”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只见万里之外血海之上,平白起了一层波浪,那浪花越滚越大,到了近前已有十万丈高下,隐约可见里面裹夹着无数丑陋怪状的生灵,一个个惊恐的张大了嘴巴,却不出声音,仿佛遇到了世间最可怖之事。那血海大潮眨眼间来到鸿蒙面前,鸿蒙面色冷峻,既不施法,也不避退,只是冷眼观瞧。
那滔天血浪涌到近前十丈之地便不在动,缓缓收缩,化作一枚巨大的血球,内里瞧不分明,只是一鼓一鼓的蠕动,仿佛孕育了一个绝世凶胎,让人瞧了,脊椎骨便忍不住一阵凉。约有盏茶时间,血球忽然爆裂开来,却不四散飞溅,而是如莲花绽放,一层包着一层,累累叠叠,好似花卉吐蕊,竞艳争芳,若非是血浪汇聚,天生便有一股恐怖惊人气息,这景象实是天地间难得一见的奇观。
第二十八章 冥河斩尸、地狱功德
那血球爆散,慢慢化作一朵雪莲,共有九品,中间莲蕊之上盘坐一人,正是修罗之祖,冥河道人,只见他生的红须红眉,连头也是血红颜色,身穿大红道袍,犹似鲜血染就,一身的血红,仿佛刚从鲜血中捞出来。他膝上放一柄连鞘双剑,正是先天戾煞之物元鼻阿屠二剑。此二宝乃是当年冥河化生之时怀中所抱,主掌杀伐之事,单论剑的威力绝不在通天教主诛仙四剑之下,只是不成剑阵,无有开天功德配合,这才落了下风。
冥河老祖甫一出现,那些方才还耀武扬威的邪物精灵登时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股脑作鸟兽而散,都拼命往血海低层游去,再也顾不得其他。冥河端坐血莲之上,一双凶睛注定鸿蒙面上,开口道:“道友,你我素无渊源,为何搅得我血海一脉不得安宁?”杀气蒸腾,仿佛一言不和,就要动手杀人。
鸿蒙素知这冥河乃秉天地间戾气所生,生性有些阴柔狠辣,他能如此先礼后兵,实在已颇难得,当是摸不清自己的底细,不敢轻易下手,笑道:“道友此言差矣,贫道来此拜会老祖,见这血海之中冤魂甚多,不忍他们永堕沉沦,不得脱解,这才大慈悲,以**力化解冤孽,送其往生,何来搅扰之说?”
冥河两道红眉皱起,半晌才道:“那也罢了,不知道友寻我何事?”鸿蒙笑道:“来送道友一桩天大的功德!”冥河悚然动容道:“何等功德?”鸿蒙道:“只在盘古开天辟地之下,足可令人立时证道成圣!”冥河冷笑道:“道友说笑了,这功德如此之大,道友岂会独独便宜了我?”言下之意却是不信。鸿蒙笑道:“道友岂不知如今乃是洪荒开辟一量劫之末,自有应劫之人出世,道友乃是天命所钟,切莫妄自菲薄。”
冥河老祖嗤笑道:“应劫之人?道友此话贫道却是不甚明了了。”鸿蒙笑道:“机缘未至,日后自有应验。只是这一桩功德却是近在眼前。”冥河哂笑道:“何样功德?”鸿蒙道:“道友请看,你这血海之中冤魂无数,洪荒之中巫妖二族结仇万年,各有死伤,生灵伤及无量,这些死去生灵魂魄无依,若是能有人舍身行善,造一轮回之物,一面是亡灵魂有所依,一面也是补足天道运行,是天地之间生死相循,轮回不尽,如环之无端,所有的生灵都要对你感恩戴德,岂不是无量的功德。”
冥河老祖细细思索,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不错不错,这份功德之大,的确仅在盘古开天之下,足以令一个凡人直接证得混元道果,成就无劫无量金身。”暗自打算,这等天大的好事,不可传了出去,还是要将此人杀了灭口,再者他先前竟敢在血海之中弄出偌大动静,简直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冥河老祖心胸狭窄,睚眦必报,鸿蒙在血海中普度冤魂,等如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焉能不怒?早就打算报复杀人了。
鸿蒙笑道:“道友此刻是否是想将贫道杀了灭口,以免此事泄露出去,再有人来分你功德?”冥河面上一滞,讪讪笑道:“怎么会!道友莫作此想,不当人子!”干笑几声。鸿蒙笑道:“道友若是动手也无妨,那功德天下仅有道友一人可取,不必担心有人来抢。”冥河精神一震,笑问:“这是为何?”鸿蒙道:“这化身轮回之人,虽有无量的功德,但此人肉身不存,真灵散于轮回之中维护天道运转,终其一生不得逾越轮回之限,充其量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冥河勃然大怒,面上一青,拂袖道:“原来道友是那贫道开心的!”
鸿蒙笑道:“好你个冥河,贫道好心送你一道富贵,.你没听全,到来怪罪贫道,当真好没道理!”冥河睁着一双怪眼:“哦?愿闻其详!”鸿蒙道:“那化身地狱之人,数中不该着落在你身上,自有人担待,你想也无用,不过其中一二成的功德,却是非你莫属!”冥河冷笑道:“老祖我只想证道,那一二成区区功德要来何用!”鸿蒙叫道:“好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这等盛事洪荒中能有几回?那一二成的功德也是大的无边,足够你斩去一尊尸神之用,你当那大道是三岁孩儿的游戏,随便作一场功德便可证得?不当人子!这一二成的功德足可使你之道行到达不可思议之境界,同时你身具地狱功德,性命便有了保证,便是日后圣人要动手杀你,也下不去这个毒手!”
冥河一想倒也有理,虽只有一二成功德,却也不少,足可使他道行通明,再斩一尸,那冥冥之中的混元大道,凭借自己的资质也未必不能证得,笑道:“方才是贫道鲁莽了,道友莫怪,不知那一二成的功德如何取得?”
鸿蒙笑而不答,反问道:“道友,紫霄宫中开讲大道,那混元大道也曾涉及,在场之人皆有所悟,得知道家有斩尸妙用,至今已万载有余,道友天资聪颖,不知已斩了几尸?”冥河心中一凛:“这鸿蒙道人来历曲折,洪荒众人莫能辨识,当日在紫霄宫中,道祖鸿钧又对他礼遇有加,似乎竟是与道祖同辈人物。此人心机太深,所问必有所图,我还得仔细小心,免得落入他算计而不自知。”叫苦道:“道友说的好自在,你也是修真养性,调和坎离之人,当知我等修道之人何等艰难,还‘斩了几尸’?如今贫道还一尸未斩,愧煞愧煞!”
鸿蒙摇头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贫道深知道友你的来历,也知道友天纵之才,乃是天地所钟的大德,那斩尸之说也无甚稀奇,只需法力达到太乙真仙境界,再寻一先天之物,将善恶执念寄托其上,立时便可斩出尸神,不过只看斩尸之时的法力与先天宝物的等级,斩出的尸神法力也有高下,从一个元会到十个元会不等。道友,贫道观你眉宇间淡然宁定,只怕已斩了一尸,成就准圣境界了吧!”
冥河干笑两声,道:“许是方才贫道见了道友忽有所悟,刚刚斩却一尸,却是拜道友宏福所赐了。”这鸿蒙竟能看出他已斩了一尊尸神,冥河不由又对他高看了几分,心里也越忌惮。鸿蒙哈哈一笑,心里却暗骂:“这厮端的无耻,哪有见个人便斩尸的,说话脸不红气不喘,几乎可与我并肩!”他哪有这等眼力瞧出冥河修为,只不过估摸这等神通之人,历经十数万年,若无法力顿悟斩尸,实在说不过去,因此诈他一下,果然冥河做贼心虚,自己便抖了老底出来。
鸿蒙道:“道友可否将那位道友请出,让贫道见见,也好一开眼界,道友的功德只怕要着落在他身上呢!”冥河推辞道:“我斩此尸时,甚是费力,斩出一见法力却不高强,难能做个臂助,何苦出来献丑?”鸿蒙一意要看,冥河磨不过他,又想知道究竟如何取那功德,便将身子一晃,叫道:“有请道友现身相见!”一道亮光自他身上遁出,落地化为一位清癯道人,身穿白色道袍,生的慈眉善目,与冥河老祖凶神恶煞的模样大不相同,与冥河鸿蒙见礼道:“贫道黄泉道人,见过两位道友。”
鸿蒙与冥河忙即还礼,鸿蒙却知此必是冥河老祖的善尸化身,想必是法力不高,与冥河向来力量至上的宗旨不合,因此才不愿示人,拍掌大笑道:“妙哉,妙哉!道友你有无量功德,当得不灭!”那黄泉道人面上淡淡的,倒还不怎样,冥河却是急问端的。鸿蒙慢慢说道:“那轮回之中当设地狱之司,共有一十八层地狱,分设刀山火海,乃是供生前有大罪孽之游魂受刑,洗清罪孽,才可投胎转世,那十八层地狱乃是十八座大6以绝**力练成,当有活水沟通流转,才可保地狱气运不失,黄泉道友正可以元身而入轮回,护佑一方众生,功德无量!只是黄泉道友此去便不可再出地狱之界,冥河道友倒少了一个帮手了。”
第二十九章 冥河暗算,杀出血海
此言一出,冥河大喜过望,这尊善尸法力不高,仅有两个元会,对敌时遇上大能之人,也无太大用处,反不如令他身入轮回,得一场无量功德来得划算,稽道:“若我得那功德,道友此恩不啻再生,请受贫道一拜!”鸿蒙双手虚扶,笑道:“道友高兴的太早,此事还有许多关联,贫道还需多方奔走,还要有许多法宝尚须祭炼,待到一切就绪,才可开始这一场后天第一的功德盛事!”
那冥河老祖依旧拜了下去,口中哈哈笑道:“要谢要谢!”不料一个脚跟不稳,竟一头栽了下去,落在血海之中,溅起一串血花。鸿蒙惊道:“道友!怎的如此不小心!快快出来!”四周寂寂,毫无回音。鸿蒙叫道:“道友?道友!”忽闻轰隆声响,从血海深处陡然升起无数面大幡,高有万丈有余,幡面非丝非麻,不知是何物织就,幡杆却是以血海底部深藏了一万年的冥铁制成,冰冷彻骨,坚硬绝伦。那幡面之上血红一片,隐隐画着许多赤身男女,男的极其丑陋,女的却极娇媚,有的作痛苦嘶喊之状,似乎正承受无穷的苦楚,有的却是作那男女交合之态,耳边似有娇喘息息,浅语低吟,共赴那无上极乐的妙境,还有的作那天女歌舞,妖媚清纯,各有不一。血幡之间,上有无数冤魂凶鬼飞来荡去,龇牙咧嘴,一口獠牙咬得咯咯作响,似乎要择人而噬。还有无穷鬼音,荡人心魄。这数万面魔幡隐隐排成一座阵势,将鸿蒙师徒围在当中,茫茫血海之上,阴风呼号,又有这等凶毒的法宝,说不出的诡异骇人。
鸿蒙叫道:“冥河道友,莫开玩笑,贫道正要告辞,你搞出恁大阵仗送行,让贫道何克以当?”血海之中传来冥河老祖的声音,幽森可怖:“既是为道友送行,岂能不盛大一些,否则怎对得住道友身份?道友且放心归去,你所言开设地狱之事,自有贫道竭力办妥便是。当日在紫霄宫中见得道友斩尸,法力精深,那件法宝也极尽神妙,本座早想见识一番,不想今日倒是有了机会。此阵乃是贫道闲来无事,精心研创,尚未现世一用,还请道友品评品评,只怕此阵粗陋,入不得方家法眼。”原来上次紫霄宫中鸿蒙借着鸿钧提点斩去一尸,化在造化珠中,宫中之人都曾目睹,冥河何等眼力,立时认出这件宝物实不下于先天至宝,只是功用尚不可知,再加上五色宝树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便起了觊觎之心,碍于鸿钧座前不好放肆,这次却是鸿蒙自行送上门来,而且将他杀死之后,那设立地狱轮回的功德冥河也可再多分几成,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这血幡所化大阵也是非同小可,乃是冥河经数万年苦思创设而成,叫做血海炼魂阵,以冥铁为杆,血海中万年腐尸之皮为幡面,融汇诸般煞气、戾气织就,借用血海中无穷的血气阴气,无论仙凡,何等修为,只要不成元始,困在阵内,一时三刻便要被大阵活生生炼化,血肉充作阵中怨灵的食粮,元神补益了大阵,连法宝也归了冥河所有,端的狠辣歹毒。
鸿蒙故作惊慌,叫道:“道友,那地狱功德让与你便是了,好歹莫伤我性命!”血海寂寂,没了应答。林奇惊道:“师父,你送他一桩天大功德,这冥河老妖居然还要还我们性命,这可如何是好!”鸿蒙嘿嘿一笑:“不必惊慌,为师造知道这条老狗不讲仁义,行事只凭喜好,也不想想老祖没些本事,哪敢与他这魔道宗祖打交道,岂不是与虎谋皮?”呵呵一笑,伸手一指,林奇四足之上登时涌出四朵莲花,迎风摇曳,微微抖动。
鸿蒙又喷一口元气,那莲花之上又生莲花,层层朵朵,莲上生莲,莲中有莲,共有万朵白莲之多。鸿蒙通晓百家,其中仙道佛道中纯正浩大的法术,正是这冥河老祖阿修罗魔道魔法的克星,这一手万莲竞放便是佛门**,那莲花出自淤泥,而其性最是高洁,佼佼不群,净化世间一切污秽,恰能克制这无边血海的天生邪气。只见万朵白莲落海生根,迅抽芽叶,眨眼间便覆盖了大阵之内所有空间,当着是映日荷花无穷白,与脚下猩红血海一比,更显得高洁纯正。林奇见了,暗暗称奇:“好个道人,毕竟来得正气!”这才心服口服。
鸿蒙脑后现出一圈佛光,其上托着一尊金身,正是方才诵经的罗汉金身,此时却是眉目清晰,前两只手与胸前合十作礼,另有四十六只手臂各持法器,傲然而立。二十四头额上纷纷开裂,现出二十四只天眼,放射神光,金光所到之处,血海污血纷纷蒸散,不复存在。便是阵内的厉鬼吃着金光一照,有那罪孽深重者登时烟消云散,形神俱灭,还有那被拘役而来,竟能突破血海阻隔,径往阳间投胎去了。
血海深处传来冥河老祖的声音:“鸿蒙道人,你卖弄神通,毁我大阵,今日不死不休!”无数面血幡轰然转动,各自放射一道血色光华,汇在一处,往鸿蒙击来。其上所绘的妖魔男女也纷纷走了下来,男子人面兽身,手中挥舞长刀大戟,俱是血腥气味极重,呐喊杀来,女的则咯咯娇笑,褪下身上霓裳,作那天魔妙舞,中有许多不堪入目之态,令人瞧了便血脉贲张,不能自已。
林奇乃是异类得道,年岁也极小,对这男女之事不甚了了,因此还不怎的,鸿蒙是何等人物,这等天魔妙舞前世便见得多了,更不能撼其心志于一毫,却响起前世渡劫之时,不甚为域外魔头,阿修罗魔道的天魔所迷,失了本性,这才功亏一篑,转劫重生,不由触动内心深处一根紧弦,摇头道:“可怜可怜,尔等并非修罗族人,只是被人拘役到此,不得不助冥河作这伤天害理之事,贫道有好生之德,不忍促下毒手,但形格势禁,却也不得不为。善哉善哉!”眼见这些男女越逼越近,鸿蒙手中现出五色宝树,当空便是一刷!煞气腾空!那些修罗男女不过是阴鬼之身,修为最高的也仅仅是鬼仙之境,哪里经得住这混沌灵宝全力刷动,尤其这株宝树最善分解先后天之物重归五行灵气,吃这一刷,连惨叫之声也没有,登时化作了先天阴阳二气,复又化为地火水风,五行灵气,蜂拥而出!
同时那一道血色光华也已当胸打到,鸿蒙笑道:“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将手一指,指尖生出一朵白莲,共有九品,不住旋转,当空一包,将那光华吸住,不使作怪,这光华乃是冥河取血海中万年戾煞,加以腐骨阴尸磨合所炼,最能污人法宝,坏人元神,威力强大,鸿蒙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已是用尽全身法力,只是表面无事罢了,“这冥河老妖生性多疑,若是见我露出败相,必然倾力来战,不如显得游刃有余,令他心存顾忌,出手便可留出几分空隙。”取了两片茶叶,伸手一抛,将那血色光华黏住,一阵白烟升起,双双化作了虚无,却是被茗树神叶所克,息了凶威。
这茗树神叶十万年才长一次,用一叶便少一叶,鸿蒙也是心疼的紧,笑道:“冥河道友,还有什么伎俩,尽管施展,贫道接着便是。”那冥河老祖躲在血海伸出,面前一面宝镜,映出鸿蒙身形,方才一番对敌,不过是试探而已,见鸿蒙应对潇洒,显然犹有余力,不由心里打鼓:“这鸿蒙法力如何,谁也不曾亲见,若是远与我,岂不是平白竖了一个大敌,甚至那一份功德也不翼而飞,得不偿失,不如趁仇未结大,早些收手。”先就有了退意。
鸿蒙一见冥河不答,岂不知他心意,暗道:“大事已成,还不出手,更待何时!”将五色宝树祭在头顶,手中现出一面大旗,幽黑深邃,其上遍布黑色水纹之形,奋力一挥!旗面中霎时涌出一道混沌黑光,化作数万道黑色光华,直直扑向各面血幡!这玄冥壬癸旗生于混沌,得水行灵气,天生操控万水,血海虽毒,本质究竟还是污血而已,其质为水,以水克水,恰恰被玄冥宝旗克制,那混沌黑光所到之处,血色长幡纷纷被定住,哪里转的动分毫?那血海之中的污血也静止不流,不复涛声澎湃之音。
鸿蒙笑道:“道友法术果是神妙,贫道还有要事在身,日后再当讨教!”以玄冥宝旗护身,用五色宝树开道,驾着林奇一道遁光破空飞去。血海之上现出冥河老祖身形,叫道:“道友,贫道功德之事还请尽力周旋,不啻再生父母,定有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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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谒见后土、欲立轮回
鸿蒙骑在林奇背上,“刚才一番争斗看似凶险,其实双方都没有下死手,冥河那厮元鼻阿屠二剑没有放出,我的造化珠也没着相,都给对方留了余地,日后还好相见。那冥河不过试探我的法力,若是我法力不够,自然要杀我夺宝,而我的宝物威力极大,他又转而结好于我,利用老子给他赚取功德,嘿嘿,不愧是活了无量量劫的老妖怪,算计起人实在可怕!这只是一个冥河老祖,若是三清佛门之流又当如何?我须得小心再小心,免得不知何时便灰灰了去。”林奇道:“师父,咱们去哪?”
鸿蒙不假思索,道:“往不周山,见祖巫后土!”不过三日功夫,便到了不周山下,鸿蒙也无心去看幽幽景色,直奔后土所居部落。每个祖巫诞生之时,都曾以自身精血融汇天下灵气造出新的巫族,这些新生巫人自然便尊称祖巫为祖,各自组建部落,十二祖巫共有十二个部落,大都围绕不周山居住,盖因祖巫乃盘古所出,这不周山是盘古脊梁所化,蕴含的盘古气息最多,巫族中人都愿亲近。也有的祖巫依着本命属性,迁徙而居,比如共工的黑水部落便离着北冥极近,祝融的炎火部落离着南方火山极近。
鸿蒙循着后土祖巫的气息,一路向西,走了三千里土地,见到一座极大的部落,足有数十万巫人聚居一处,战斗生活,一应工具房屋都是井井有条,丝毫不显乱象,这些螣蛇部落的巫人也不似其他部落巫人那样嗜血好斗,动辄拼命用狠,反倒知礼识仁,相处极是融洽。鸿蒙只瞧得暗暗点头:“不愧是后土所居之处,受那天生大功德教化,已有了些礼义之风了。”
这些巫人见到鸿蒙一身道装,周身清气围绕,气度不凡,也暗暗诧异,却无一人上前盘问,有个较机灵的巫人转身飞奔而去,告知祖巫后土去了。鸿蒙也不阻拦,只是骑着林奇,东瞧瞧西看看,观摩洪荒中生灵的生活,不时点头,有时又嗟叹几句,说了些巫人不懂的词句。巫人对于敌人虽是凶残,但民风质朴,对本族中人却是极好,鸿蒙见山洞外面挂满了打来的血食,都是风干之后备用的,许多年老巫人极受尊重,有的已老的不能外出打猎觅食,这些干肉便是为他们准备的。
鸿蒙长叹一声,摇头不语。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道:“道友为何长叹,难道说这些子民有何不妥么?”鸿蒙转身观瞧,但见后土立在面前,仍是祖巫真身,手握螣蛇,背后七手,不过身形缩小了万倍,不是当初凶煞模样,鸿蒙稽道:“道友却是胸有沟壑,将部落治理的极好,贫道佩服。”后土道:“不过是想让我的子民过得好一些罢了,这洪荒之中危机处处,我巫族虽然天生神通,到底不是无敌,仍有许多幼年便夭折,实在令人心痛。”
鸿蒙笑道:“贫道听闻巫族乃是秉天地戾气所生,嗜血好杀,但后土道友却与其他祖巫不同,算得异数了。”后土苦笑道:“道友休要取笑,我怒杀人之时,道友又不是没见过,令我愧煞。”鸿蒙正色道:“道友,你宅心仁厚,乃是天地所钟之人,眼前便有一场天大功德非道友莫属,不知道友可愿推己及人,以你之仁心泽被天下苍生?”后土动容道:“道友所指是何功德?”鸿蒙笑而不答,只道:“道友可有兴趣随贫道往洪荒之中一观?”
后土道:“道友相邀,自当从命。”吩咐好一些琐事,架起一道黑云,与鸿蒙一道去了。鸿蒙见她足下黑云凝如实质,与一般仙家所传绝不相同,赞道:“巫门**,果是不凡!”后土笑道:“道友见笑了,怎比的上道祖所传天地至道。”鸿蒙正色道:“道友切莫妄自菲薄,须知巫也是道,妖也是道,这天地是盘古,你我也为盘古。以道观物,不过齐万物为一而已。”后土动容道:“道友此言大善!”
一个是仙家得道,一个是巫门妙法,二人说说谈谈,颇不寂寞,眨眼间飞出十几万里距离,越过几十座高山,足下是一片云海苍茫,又有大河镜湖点缀,道不尽的写意舒心。后土几次问这天大的功德到底是什么,都给鸿蒙顾左右而言其他,拖延了过去,也只得罢了。忽听鸿蒙笑道:“此处风物极佳,倒可一游。”与后土落在云端,只见高山莽莽,飞鸟难渡,后土皱了眉头:“有血腥气味,前方当有厮杀!”鸿蒙将手一指,将二人隐去身形,足下升起一朵三丈白莲,托着两人疾飞。
转过一处山梁,果见有两拨生灵正自厮杀拼斗,一伙尖牙利齿,乃是妖族之众,一伙蓬头跣足,正是巫族中人,只不知是哪一个祖巫部落的。妖族人数众多,将十几个巫人围在中间,各种法术宝物满空飞舞,已有四五个巫人横死地上,但这些巫人天生凶悍,临死之时必定想尽办法与敌偕亡,因此妖族对他们也有些忌惮,不敢过分逼迫,只缠身游斗,慢慢消磨他们锐气。
后土一见,眼睛顿时红了,直接跳了过去,扬手一抓,当场将一个豹子精抓死,肠子拖了一地,鲜血横流。这些妖族人数虽多,哪里比得上祖巫的神通,连万丈真身也不用现,不过三个呼吸之间,尽数别后土斩杀。鸿蒙也只负手旁观,既不帮忙,也不阻止。被围的巫人一见竟是祖巫亲身到来,跪满了一地,后土好生安慰,又做法将他们送回了千里之外的部落,这才安心。
鸿蒙笑道:“道友好生威风!”后土恨恨地道:“可恨妖族与我巫族作对,残杀了我许多族人,总有一日我要杀上天庭,将帝俊太一尽数杀了,拘来魂魄贬在九幽之地,永世不得生!”此时洪荒中虽然轮回未立,但却有道祖亲口所言,十二祖巫掌管地面之事,与妖族天庭分庭抗礼,自然也包括了九幽之地,因此十二祖巫也称为十二都天冥王,后土此言倒也不虚。鸿蒙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又道:“道友息怒,莫搅了我等游乐雅兴。”
又与后土驾云飞起,这一打岔,后土面上也有些不好看,败了兴致,只不好出口,又飞了几万里,鸿蒙忽然笑道:“且看道友族人如何大展神威,斩杀妖族!”后土大奇,一见地上居然又有一群巫妖战士争斗,这次却是巫族战士占据了上风,足有上百人,而妖族只有二十几个,甚至还有几个没能化形的小妖怪,一个个躲在长辈身后,瞪着一双双惊恐的小眼睛,望着巫族之人。
巫族中走出一个战士,身高十丈有余,一头乱如同鸡窝,双手指甲极长,身上满是伤痕,不知用什么颜料绘着许多奇形怪状的花纹,当是巫咒无疑。这人刚一出场,巫族之人便爆出一阵欢呼,叫道:“赤血!赤血!”这叫赤血的巫人嘎嘎一声怪笑,双手一举,巫人立时住声,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望向妖族之人,怪叫道:“妖族的杂碎,老子有好久没有吃过血食了,还不快过来让爷爷吃个饱!”陡然力,身化一道黑影扑进妖族中间。
妖族中人早已临阵待战,立刻冲出两名虎头妖怪,身高数丈嗷嗷怪叫冲来,三人重重撞在一处,巨大的力道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两个虎头大妖虽然体格强健,终究比不上巫族天生的肉身神通,给撞得骨断筋折,口吐鲜血,那赤血的大巫也不好受,嘴角留出一丝血迹,却更激了天生残酷的血性,仰天一声咆哮,伸出一双利爪,那爪子在半空中出滚滚黑烟,便做半亩方圆大小,只一抓,便将两只虎妖天灵抓碎,掏出脑髓,也不顾血淋淋的红白间杂,放在口中大嚼,一面出咯咯的声音,又有嘎嘎怪笑。
第三十一章 后天第一、轮回功德
余下几名妖族都是些老弱之辈,一见绝无生还之理,一个年老的狐妖跪在地上,叩头泣道:“大王,我等自知不敌,甘愿一死,只求大王些慈悲,放过这些孩子,他们不过才初生几年,也没有杀过巫族……”话音未落,早被赤血又是一抓,吃净了脑浆,咧嘴怪笑道:“杀过巫族如何,没杀过又如何?吃了再说!”
看向剩下几个小妖怪,又是一声冷笑,伸手拎起一个,先用一根长满倒刺的舌头舔了一舔,将那小妖吓得昏了过去,嘎嘎一笑,张开大口,一下咬掉了脑袋,就着颈腔饮血,剩下几个也是如法炮制,只吃的残肢遍地,尸骸满眼,打个饱嗝,掏出一个黑瓶,满刻巫咒,赤血嘴里咕哝几句,忽然遍地起了一阵阴风,只见妖族尸体之上现出一个个魂魄,模样与生前一般无二,连面上惊恐未退的表情也与尸体一样。赤血将黑瓶一举,那些魂魄似乎被一股极大力量掀起,尽数收了进去,将盖盖上,用力摇了一摇,笑道:“今日收获不错,还有几个法力极强的魂魄,回去当可练出一件上好的巫器。”哈哈狂笑,也不管地上尸体,领着巫人扬长而去。
一阵金光闪过,现出鸿蒙与后土二人身形,后土面色阴沉,从前也不是没见过巫人虐杀妖族,不过今日却平白起了一丝反感,尤其看那赤血竟对几个孩子出手,末了连魂魄也不放过,还要祭炼巫器,令这些阴灵永受折磨驱使,实在残忍,若非看在同时巫族面上,早就取他性命了。鸿蒙摇头叹道:“道友,你可看到了么?巫妖相残,何其可悲,又何其残酷!”后土叹一声:“弱肉强食,巫妖两族积怨太深,遇上只有你死我活的局面,也是无可奈何了。”
鸿蒙忽然激动起来:“狗屁,全是狗屁!在贫道看来,所谓巫妖积怨,不过是个笑话,乃是有心人刻意而为,夺了你巫族的气运,才可使他有机可乘,证道成圣!扬他的教派!巫妖二族不过只是一个噱头罢了,可怜可怜!”这番话委实太过惊心,几乎透露了巫妖大战最深层次的内幕。后土张大了嘴,满心的不可思议。
鸿蒙又道:“天道至公却又至私,齐万物而为一,什么大道,什么鸿钧,不过与狗屁同流尔!但是可怜,我等只在他掌中,却脱不出来,脱不出来!”指着遍地残尸,叫道:“他们有何错!错的是鸿钧,错的是盘古,错的是这天道,是这天地不该开辟,这众生不该演化!有众生便有争夺,便有杀戮,便有爱欲,不论如何教化,终究只是那镜花水月,竹篮打水而已!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在这天地之间,在祖巫后土面前,鸿蒙终于喊出了后世那句至理名言,“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圣人合于天道,本身便是道的一部分,乃是道之显化,修成万劫不坏之身,无劫无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博弈厮杀,只为门下争一丝气运,一线生机而已,盖因天地初开以来,一应天地灵气皆是由混沌之气转化,数量有限,而众生修行锤炼金丹,又离这灵气不得。而圣人却是吞噬灵气最大的祸,一个圣人成道所耗费的灵气几乎便是整座洪荒灵气的一成左右,这还不算日后圣人修为越高,体内的灵气也就越多,导致大6之上可供修炼的灵气也就越少,没了灵气滋润,生灵修行的度便会慢下来,而且还有许多渐渐失了灵智,沉沦欲好。
到了最后天地间的灵气都集中到了圣人体内,整个宇宙没了生机,终于轰得一声化作齑粉,连圣人也逃脱不得,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生,圣人们聚在一起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封神,将天下修为最高的修道人集中起来,挑出其中佼佼者,斩杀其阳神,只留阴神,这样既可不伤根本,还可暂时阻止这些人继续吞噬灵气,所杀阳神还可还原成灵气,补益天地,可谓一举两得之举,但此道终究只是权宜之计,因此便有不断而来的量劫,每一量劫便会重复这样的劫难杀戮,而这一切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圣人所耗灵气太多,修为日深的缘故,要想根本解决量劫之事,只有釜底抽薪,斩杀圣人,但圣人是天道,斩杀圣人便是斩杀天道,谈何容易?圣人才是一切劫难的根源,因此南华真人出这样的感叹:“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每一量劫都必须有人上那封神榜,成为榜中阴神,这就意味着到下一量劫,修为再无寸进,而且还要受人奴役,不复自由之身,哪里比得仙道众人不服天帝所管,逍遥自在?因此稍微有些手段之人莫不竭力算计,力使自己不入封神榜,其中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找一个靠山,抱一个最粗的大腿,这大腿莫粗过于圣人了。于是就有了一个可笑的局面,每一量劫的起源是圣人,每一量劫遭劫之人却争先恐后要拜在圣人门下,圣人为了面皮,为了门下气运,又竭力算计,攻伐不断,使得每一量劫都要血流成河,杀劫滚滚,越杀越乱,当真是神仙佛魔齐动手,你杀我来我杀你,好不悲惨!量劫之中又有多少众生的血泪哭泣,痛苦挣扎?
鸿蒙道:“道友,你我都只是天道之下一只蝼蚁尔,生死不在自身,何曾真正跳的出来,这洪荒众生,又何曾跳的出来,不过只是那刀俎之下的鱼肉罢了!你可看得清?哈哈哈,这天道又有谁能看得清!”后土道:“道友,你所言可都是真的?”鸿蒙道:“娘娘,贫道所言句句是真,但你千万要守口如瓶,此时巫妖二族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只不过追鹿之人乃是圣人罢了。若是你我今日所言落在有心人耳中,只怕你我都要身化灰灰,再无翻身之日!切记切记!”后土道:“道友放心,后土明白。”
鸿蒙看她几眼,微微叹息:“道友今日所言还请忘了吧。贫道再领你往别处转转。”两人又往西走,飞了十万里,入目之处渐渐荒凉,到处可见枯骨孤冢,有的已经风化的不成样子,一副白骨只曝晒荒野之中,又有无数阴魂厉鬼游来荡去,相互之间厮杀不断,若是遇到生灵却又群起攻之,吞噬其魂魄壮大自身,有弱小的鬼魂只能充作别的鬼之食粮,说不出的悲戚切切,白日鬼哭之声上达苍天,只有无尽的凄凉。
那些生灵也不甘示弱,有些精修道法之人便组织起来,捕捉有**力之鬼,练成种种匪夷所思的法宝,或阴火弥漫,或阴毒狠辣,出手便是白骨条条,阴风阵阵,可怜这些鬼魂生前被人所杀,死后也不得安宁,还要充作别人奴役之流,生者与死者之间的仇恨越积越深,死者妒生人之阳形,生人欲谋死者之魂魄,两相厮杀,也不知枉死了多少生灵,又有多少孤鬼被打得魂飞魄散。
二人一路行来,后土还在思索鸿蒙之言,越想越觉其中可怕之处,似乎冥冥之中,巫妖二族都落入了别人的算计,一举一动,莫不受人牵制,只是身在劫中,明知有诈,却又跳不出来,空余嗟叹而已。待看了这生死厮杀的惨状,登时触动了天生善性,问道:“鸿蒙道友,生死形同陌路,如何有这么大的仇恨,非要分个胜负?岂不于天道有损?”鸿蒙也有些不忍,叹道:“生死有命,轮回之间自有得失,生惧其死,死亦复妒生,往来无尽,自然便生冲突杀戮,若是能将生死相隔,使生者行其道,死者归其路,自然相安无事,那时生死相循,也是无量的功德了。”
后土心中一动,笑问:“这便是道友所说的大功德么?可保我巫族气运不失?”鸿蒙正色道:“再大的功德,若是不知善守,总有一日也会失德,一样要受天罚。不过此事娘娘若是肯做,也可保巫族一丝血脉不断。”后土沉吟道:“究竟怎样做才能得此功德?”鸿蒙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无他,舍弃肉身修为,化作轮回之路,生死相隔便可!”
后土脸色煞白,颤声道:“舍弃肉身修为,身化轮回?”鸿蒙点头道:“这是唯一之路,道友乃是天命之人,此事只有道友才可做到。”后土急问:“为何只有我才可做到?”鸿蒙道:“祖巫之中,唯独道友根性深厚,身具善根,又属中央戊土,先天土德之身,正可化身九幽,塑建轮回,保洪荒万物生死消长,天道绵绵,若勤若存。道友,此事乃天数所定,不过假贫道之口说出,便贫道不多嘴,日后道友也自然明了。”
第三十二章 阴山冥域、十大鬼王
后土叹口气:“既然是天道所定,后土还能反抗吗?”言下甚是萧索。鸿蒙道:“道友以身入轮回,得此开天之下后天第一功德,便可镇压巫族气运,使其千年之内不得衰败。”后土慢慢坐下,漫不经心问道:“道友,你与我说实话,你这般帮我,究竟是为何?”鸿蒙挨着她坐下,正色道:“自然大有图谋,贫道所谋者亦是此无量功德,有此功德加身,日后斩尸证道也可容易些。”后土冷冷说道:“我只当道友一片赤诚,哪知也是心机深沉之辈,算计了我不说,还要谋求功德!”
鸿蒙道:“道友何必动怒?贫道的心机确是有些龌龊,但此乃真小人之做派,绝不似世上伪君子那般,满口的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是鸡鸣狗盗,无所不为。”后土凄然一笑:“既是真小人行径,有当如何?”鸿蒙道:“真小人者,利合则聚,利分则离,公平合理,各有好处。”后土问道:“道友得了功德,却赚后土化身幽冥,从此生不如死,如何还有两利?”鸿蒙笑道:“道友此言差矣,化身幽冥,乃是泽被苍生的大事,天地间的生灵都要对你感恩戴德,连圣人也逊你一筹,虽然失了肉身,但元神真灵与轮回融为一体,长存不灭,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天下之人都要祭拜你,岂不是利?”
后土哼了一声:“我宁愿还像今日这般或者,也好过浑浑噩噩,身不如死。”鸿蒙默然,半晌起身稽道:“道友,此事贫道只言尽于此,做与不做,还在道友一念之间,只是天数所限,只怕……今日且住,日后道友若是改变主意,尽可往东海来寻贫道。贫道所求不过一丝功德与一滴祖巫精血而已。告辞!”不等后土作答,驾了祥云疾驰而去。
后土呆呆仰望苍穹,喃喃道:“一丝功德与祖巫精血?嗯,的确不过,也总比那些非但不帮手,还要算计我巫族之人强的太多了。道友,此事容我细想,他年再见吧。”她自然知道鸿蒙所言,既是天数所定,如何能够脱逃?只是骤然得知此事,终究有些失了主意,还要考虑些时日。
鸿蒙离了后土,径投西南方向而去,过三千万里,只见群山座座,连绵无尽,但与平常所见大山不同,阴暗晦涩,漫山遍野全是孤魂野鬼。此时洪荒生灵死亡之多,已近亿数,有些弱小的魂魄便被邪道修士抓捕,练成种种诡异法宝,威力极大,有的魂魄生前便是高明的练气士,真灵凝练,几乎成为实质,这些人便开始自创鬼修之道,修成鬼仙之体,也可操控法宝,纵越腾飞,而阴神之体,对敌时往往令人防不胜防。这些鬼仙自成一派,占据了一座广大之山,取名阴山。
阴山广大之极,足有数百万里,满布游魂野鬼,相互吞噬,往往便是一场好杀。鬼仙之中有几位修为最是高深莫测,被推举出来称作鬼王,共有十大鬼王,各自掌管了数百万阴兵。这些鬼王割据一方,往往与洪荒修士分庭抗礼,阴山周围绝无一个活物,全被阴鬼害死,白日枯骨横陈,晚上则是磷火隐隐,满耳都是鬼哭神泣之声。未有轮回,生死相交,终于导致洪荒中生灵种族繁衍出现了极大问题。
鸿蒙好容易说服鸿钧,得了助后土立六道轮回的差事,还可赚取一份功德,此事诸方算计,只苦了后土一人,但鸿蒙也是无法,天道之下,神通再高,只不成混元,便脱身不得,依旧还要在世间轮回挣扎,所作所为,不过只是保身向道而已,后土可怜,洪荒中生灵便不可怜么?何况又非取她性命,不过是舍身入轮回,从此真灵不灭,随太上游,又可保住巫族一丝气运,在鸿蒙看来,却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没什么不好,但若是让我化身轮回,那却是打死也不干的!”这厮一面飞行,一面祭起凝练的佛家舍利,佛光所到之处,许多冤魂厉鬼纷纷化作一缕飞烟,投生轮回去了。“若要立轮回,这阴山非取不可,其中有十大鬼王,须得降伏了,留着日后入驻地狱,做那鬼卒判官之用,也是一场功德。”一口气飞到阴山之巅,果见一处洞穴深不见底,一片黑蒙蒙的直冒黑烟,触身便是一阵奇寒,乃是地底千万年郁结的地气阴力,最适合鬼修吸收,可化为纯粹的先天鬼力。鸿蒙放出金身,道道金光盘旋飞腾,只在三丈之内闪烁不休,阴气虽重,哪里上得身来?
直下地底九万余里,身外的阴气已然凝成了实质,呼啸之间便是大如山岳一般撞将过来,轰隆一声巨响,两柱相遇,只作支离破碎,化作无数道细如游丝的阴气飞舞,轻飘飘飞到洞顶去了。过了阴风煞气柱,眼前陡然光亮起来,一道阴河横过,有百丈之宽,哗哗啦啦,也不知流往何处。阴河蜿蜒,其上横跨一座渡桥,非金非石,桥头题着“奈何桥”三个大字。
鸿蒙一笑,提步而行,收了舍利金身,没了佛光保护,周围游魂野鬼闻到生人的气息,都聚拢过来,只是被他气魄所摄,一时不敢妄动罢了。鸿蒙一路而行,过了奈何桥,向阴山鬼国进。迎面一座奢华宫殿,两扇宫门紧闭,就连门上铁钉都是用冥河河底沉积万年的冥铁打制。“败家子啊败家子,这群野鬼真不识好歹!这些上好冥铁若是落在我手中,足可打制几把上品飞剑,就算自己用不着,赐给门下防身也是好的吗!”鸿蒙上辈子也是修道之人,尤善炼器画符之道,当年身边的强力法宝都是自己采集材料,融汇心火练成,日夕用元神温养,因此威力之大,可惜渡劫之时尽数毁了,一样也没留下来。也亏得有法宝挡灾,否则也轮不到他用一道真灵在混沌之中化生了。
鸿蒙拿出五色神树,既是要降伏十大鬼王,自然免不了一场恶战,以他如今准圣的道行,太乙金仙的法力,只要没有**力之人插手,想来也无甚难。他一拿出宝树,为了不打草惊蛇,特意禁制了八成威力,只余两成威能。身边的厉鬼鬼将鬼仙等等,这些家伙鬼老成精,见他单刀赴会,起初不敢扑上前来,等见到五色神树,贪图法宝的威能,起了觊觎之心,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出厉吼之声,有的喷出性命交修的鬼丹,大如车轮,周围阴火飞舞,打将过来,有的合身化作一道黑烟,浓密无比,铺天盖地而来。
鸿蒙见这群厉鬼凶厉成性,不知好歹,叹口气:“可怜可怜,虽然修得阴鬼之身,但不入轮回。也不得正果,连神道也算不得,贫道好意立轮回,你们还要群起攻之,是何道理?”五色神树当空便是一刷,青黄赤黑白五色光华闪耀,但见七彩祥云冲天而起,朵朵金莲涌现,还有梵音道唱,空中现出无数天神虚影,皆是身披金甲,神光爆射。修为弱一些的鬼魂吃那神光一照,立时堕入轮回,一身修为也化作虚无,修为高深的鬼将之流,给那五色神光所化的绳索捆住,任有多**力也使不出来。急得呜呜鬼叫。
鸿蒙一笑:“尔等对我无礼,本该灭去真灵,永无脱生之望,但本尊上体天心,不忍尔等永堕沉沦,特慈悲,不过吊你们三日夜,磨磨火性,日后也可入地狱公干,还做那鬼哭怎的!”用手一指,将几个叫得最凶的恶鬼用法力禁柱三魂七魄,着实鞭打了一顿,只打得他们鬼哭狼嚎,果然服了软,再也不敢大叫了。其余鬼神一见,吓得心胆俱寒,纷纷作那鸟兽之散。这厮逞了英雄,显露了手段,甚感满意,运起混沌慧眼,望向那大门,目射两道金光,射入门中,毫无阻碍,将门后事物一览无余。“嗯,里面的想必便是十大鬼王了,修为也真不弱,都是大罗金仙的实力,以我如今法力,击败他们倒也并非难事。若是收服了,日后也是一大臂助。也免得地府初立,没有鬼卒维持轮回运转。”打定注意,五色神树又是当空一刷,轰然乍响!那大门缓缓开启,鸿蒙头顶现出玄冥宝旗,猎猎有声,昂然入内。
第三十三章 收服鬼王、幽冥炼宝
这位天生**之人走入宫殿,那大门又复缓缓关闭。周围那些游魂孤鬼这才敢探出头来,聚拢在一起。“这道人是谁,怎么这么厉害,那法力,啧啧,老子还没动手就给一阵风吹到阴河里头去了。”这是鬼甲。“放屁,你还捡了条命,我家老二给那天杀的道人用光照了一下,如今也不知投胎到了哪去了。”这是鬼乙。“都给我闭嘴!赶紧放老子下来,不然一会儿将你们喂了冥兽!”这是被吊起的鬼丙。“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这是被鸿蒙好一顿暴打,如今连声也不出的鬼丁戊己庚申等等。
众鬼在门口等了三日三夜,那些被吊起的鬼将三日之后果然法术自解,一个个鬼头鬼脑聚在一处,都瞧瞧议论里面究竟如何了。却听大门开启,里面走出十位鬼王,有的人面兽身,有的兽头人身,甚至还有牛头马面这等角色,第一位大力鬼王清清嗓子,叫道:“小的们,我等本是洪荒能者,只因天道所限,生死轮回,这才入了着阴山地府,虽然清净自在,倒底难成正果。如今我等被鸿蒙天尊点化,已知天机所在,自今日起,吾等当竭力约束厉鬼,不使害人伤命,还要去那阳间引渡新鬼来阴山,日后地府建立,我等皆可如地府中为官,可得阴神正果,不入轮回,自行修炼!”话音一落,众鬼纷纷鼓噪开来,有的抱头痛哭,有的弹冠相庆:“好了好了,再也不必担心给人抓去练成法宝了!”
鸿蒙随后出来,手执神树,笑道:“尔等皆是遭劫之人,却也可怜,贫道奉道祖鸿钧之命,在此筹建阴山地府,日后立六道轮回,保洪荒生灵生死相继,欣欣向荣,若有愿意投胎转世者,可入轮回池中,再去阳间,若有愿留地府者,可入驻地府,成为阴神,为天庭所辖,也是正果金身,如今尔等只宜谨守规矩,不得外出害命,千年之后,天庭当再有封诏。若有故意搅闹者,贫道绝不姑息,必定灭去真灵,永无生之日!”众鬼见识了他的法力,哪里还敢反抗,都轰然应诺,凛然遵守。
原来鸿蒙入了大殿,见了十大鬼王,二话不说,先就动手将十鬼好生揍了一顿,一面威胁他们率领本部众鬼维持地府运转,一面又用道祖之名压人,又许下种种诺言,软硬兼施。十大鬼王见这道人举手投足便将自己制服,手中法宝又是极克制自己之物,哪里还敢多言,一个个唯唯诺诺,待听是道祖所命,往后还有好处,这才高兴起来,真心归附。
鸿蒙将他们分做十殿,分领百万鬼卒鬼将,镇守阴山之地,又派出鬼军出山,捕捉**力之厉鬼,不使害人,手段凌厉,作风刚强,不过十年,阴山之气便为之一清,虽仍是阴风呼号,无有阳光,但已没了初时猛鬼自相残杀,吞噬别人魂魄提升修为之事,一个个努力修炼鸿蒙传授的鬼修之法,许多已能通灵变化,虽是阴鬼之身,神通却还在生前法力之上。
不说阴山众鬼一面谨守鸿蒙订立的规矩,又把他当成祖宗来供养。却言鸿蒙办妥阴山之事,不返回东海洞府,就在阴山大殿之中住了下来,将一应鬼王尽数赶了出去,原来却是要炼制一件法宝。“我如今穷的要死,拿得出手的宝物仅有混沌钟、五色宝树、玄冥宝旗,虽说威力巨大,倒底还是太少,那混沌钟算计太一,至今还未收回,若是遇上敌手,炼魔护身之时岂不掣肘?不如趁着立地狱开六道轮回之时,借这一场大功德,练成一件功德至宝,一来镇压气运,而来日后与圣人相争,也不至于无宝可用。”
似他这等大神通**力之人炼宝制器,与一般仙人不同,一般仙人所炼无外乎以后天之物攒就其体,用元神真灵温养,功能翻山倒海,威力大则大矣,但终究没有气数,经不得光阴消磨。大神通之人,尤其是圣人教主炼器,必遵气运命数,以大功德、大德行相配,所炼才是至宝,更胜先天。比如盘古开天,生天地玄黄之气,成天地玄黄玲珑塔,为天地第一功德之宝;老子立人教,教化众生,成八卦紫金炉、风火蒲团,化胡为佛,成金刚镯;元始天尊立阐教,成三宝玉如意;通天教主立截教,成青萍剑;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立西方教,成十二品莲台并七宝妙树,女娲造人补天,成就聚妖幡、山河社稷图。这些都是圣人成道的至宝,镇压一教气运,威能无穷,其中道理玄之又玄,不可言说。
鸿蒙便是借着立轮回这等天大功德炼就至宝,他在这十年当中,驱使阴山众鬼往那地底冥河之处,捞取冥河冥铁,这冥铁产自冥河之底,乃是开天之时一缕庚金之气落入冥河中,受了阴气滋养,经亿万年光阴磨练而成,天生阴寒无比,等闲修道之人莫说驾驭,便只碰一下,也要被所带的寒气侵入紫府,一个不好,辛苦炼就的元神元婴便给冻僵,再也运转不得,一世的苦功便付流水,可谓阴毒无比。
阴山众鬼乃是阴鬼之身,又都修的神通,对那冥河阴寒的河水自然不放在心上,但那冥铁却是非同小可,是在河底万丈深渊之中,又有地底阴寒罡煞保护,开采甚是困难,鸿蒙驱遣了十万厉鬼去挖,足足过了百年,也不过挖出万今而已,知道天生灵物,不愿就此而绝,也就罢手,好在这百万阴铁尽也够用了。
只见他头顶造化珠玄妙微转,喷出丝丝混沌灵气,如泉之涌,若海之奔,绵而不绝,注入面前一尊丹炉之中,这丹炉也是他仿造太清教主的八卦紫金炉所制,内按三才,外分四象,中合八卦易理,虽比不上太上老君的正品厉害,却也非同小可,丹炉之中便安放着百万斤阴河冥铁。但见炉底闪烁火光,有阴阳二气纠缠,却是他施展大神通,以阴阳为碳,两仪助燃,只见火光灼灼,丝毫感觉不到温度,但若仔细看去,火光所到之处,虚空都似微微扭曲,却是此火温度太高,几乎将虚空炙成了混沌。
鸿蒙手掐法诀,引导混沌元气进入炉中,与阴河冥铁相合,这混沌元气包容万物,生成万有,乃是世上一切事物的根源衍化所在,用它炼制法宝也不必去寻什么离火坎水,金公木母,炼成的法宝威力也是至大。鸿蒙也是下了狠心,要练就练一个最好的,也不计成本,足足牵引了可以化为一座大6的海量元气,这才收手。将袖子一拂,六道天书宝录呈现面前,分别按天、人、地狱、恶鬼、畜生、阿修罗六道排列,鸿蒙将手一指,从每本宝录之上射出一道毫光,犹如清泉注入丹炉之中。那宝录上的光芒幽幽而放,照射无边虚空,丹炉之上有六道神光蒸腾,交缠如同龙蛇,丹炉腹中沙沙作响,如海上潮生,层层叠叠,不绝于耳。
鸿蒙将手一抖,指尖射出一滴精血,融入了丹炉之中,长嘘一口气,这一番炼器足有十年之久,不眠不休,将自身精气神交汇其中,即使是太乙金仙的法力,也感吃不消,心念一动,那丹炉轻飘飘飞起,越来越小,直直落入袖口中去了。“嗯,此宝借六道天书成形,乃是定轮回渡幽魂之宝,此时火候已到,只欠有大功德配合,便可出炉,威力不下先天,看来只有等到后土化轮回之时才能练成了。”静心寂坐,从头顶造化珠中抽出元气,滋补元神肉身。过了半月,修为尽复,且全心炼器,道行又有增长。
第三十四章 菩提莲花、我相人相
鸿蒙这一日静坐殿中,心中一动,拂袖而起,出了大殿,但见阴山之底已不是刚来那般荒凉,众鬼依照鸿蒙所命打造器具,炼制法宝,忙的不亦乐乎,十大鬼王在一旁督工,遇有偷懒耍滑者便鞭打一顿。“嗯,如今将地狱整饬一番,已颇有规模,待我再将立六道所用诸般法宝祭炼一番,便可静等后土舍身化轮回,得那无边功德了。”他仿照后世传说中地府阴曹的设置,安置了一应物事法宝,比如那奈何桥,十八座地狱大6,种种刑具,还有轮回池等等,还专门建造了十座冥王宫殿,供日后太乙救苦天尊十大分身入驻。
“他***,老子辛辛苦苦筹划此事,这功德却还不能独享,洪荒里那么多巨头大能,都要分一杯羹,这功德我能得一成便不错了。前世里那些小说里,主角随便说一句,鼓动后土化身轮回,就得了功德,你当洪荒里的人都是傻子啊!天大的便宜不来占!哎,真是yy小说害死人啊!我如今法力已到顶峰,往上便再无寸进,也是该去拜访西方两位教主的时候了。”换来林奇,跨坐其上,道一声:“好徒儿,往西方去吧!”
那林奇四足生云,一声厉吼,直直冲破地府幽冥,上达天听。师徒二人径投西方而去。与此同时,西方极乐世界,婆娑净土之中,无边瑞气氤氲,有两座莲台挺立,一座生有十二种颜色,遍放宝光,一座却是九品,亦是神光晶晶,其上端坐两位道人,正是那西方教始祖,混沌中得道的接引准提二位教主。两位道人相对默坐,忽然双双睁眼,接引仍是一副疾苦之色,只道:“鸿蒙道友来了,须得以礼相待。”准提却是面有喜色,笑道:“这位道友所学驳杂,前日施展的法力,颇似我等教门所传,倒不可错过了,还要讨教一番。”接引道:“鸿蒙道友却是有为而来,不可怠慢了。”准提道:“这是自然。”
却说鸿蒙一路西行,不一日来至婆娑净土之中,但见遍眼光明,祥云处处,偶有清海镜湖,俱都生满了极大的荷花,金枝玉叶,亭亭而立,偶有微风吹过,便闻涛声汤汤,声若笙簧,令人神智为之一清,说不出的一种爽适空旷,遍地波罗花开,菩提树栽,异香扑鼻,却又幽雅自在,令人顿洗尘嚣,忘忧忘俗。鸿蒙正自赞叹赏玩,灵山之上走下两位道人,正是西方教主,日后的万佛之祖,准提道人笑道:“道友法驾来此,实不胜之喜!”执了鸿蒙之手,着实亲热。
鸿蒙笑道:“两位道友**,这西天极乐果是清净之乡!”两位教主逊谢,三位神人相对而坐,鸿蒙也坐莲台。准提道人笑道:“道友此来,想必有以教我。”鸿蒙道:“贫道奉道祖之命,手持六道天书,欲立轮回,开地府,是生者有其道,死者归其路,生死相隔,却又循环无已。道友想必知晓了吧?”准提道:“道友秉承天运,行此开天辟地之后第一场造化功德,泽被众生,实在功德无量。”鸿蒙却对这没营养的话不感兴趣,直奔主题:“两位道友日后乃是证道立教的人物,贫道如今不过占了些先机罢了,不知道友可有兴趣派弟子驻扎地府之中?贫道不才,也还能做些主的。”
两位西方教主悚然动容,对望一眼,接引漠然,准提说道:“道友此言何意?如今我等连道还未证,如何有那闲情派弟子入驻地府?”鸿蒙摇头道:“贫道以真心相待,道友怎的还推三阻四!”拂袖而起,便欲离去。准提一见,连忙拉住他衣袖,笑道:“道友勿怒,非是我二人其心不诚,实在有难言之隐。”鸿蒙瞧了他一眼,复又坐下,也不说话,往东方一指。准提将手中七宝妙树一抛,那宝树落地生根,霎时间身高百丈,又有无数枝叶生开来,将三人莲台团团围住,密不透风,准提复又一指,听得雷音阵阵,光华乱闪,布下了极厉害的阵势,以防偷听,这才笑道:“让道友见笑了,方才之事还请细说。”
鸿蒙也不管准提作法,续道:“贫道可以做主,将阴山之地留出一块,充作道友大教的道场,道友可派得意弟子入驻,一面帮助地府镇压轮回,保三界平稳,得一份功德,还可向往生之人宣讲道友教派**,使人心向道友教门,甄选弟子,光大教派。”这条件极是优厚,那份维持地狱运转的功德倒也罢了,关键是可向轮回之鬼宣讲**,使其心向西方教,日后转生之时,天生便亲近西方,若有好的根苗,还可直接接引至西方净土修行,如此不出百年,西方教必定大兴。以接引准提定力,也不由得怦然心动,准提看了一眼师兄,见他低眉垂目,不置可否,知道接引道人向来不喜这等算计,便道:“道友之意,贫道师兄弟已知了。只不知道友所图为何?”却是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鸿蒙舍得这许多好处,必然所图甚大,还是先问清楚,免得到时办不到,两方难堪。
鸿蒙避而不答,叹道:“两位道友也是成寂灭,证混元之人,可知我等修为,本是逆天而行,最易遭天妒,因此劫难甚多,往往一点成就,却有十方魔头来扰,真个是难!”一席话当真说到了二教主的心里,准提苦笑一声道:“天道漫漫,我等要证混元,成寂灭,不知何日方得出头,有时已见天道运转,却仍隔了一层薄纸,正如那水中望月,雾里看花,依旧只是个空,难!难!难!真个是难!”接引也点了点头,显是于我心有戚戚焉。
鸿蒙看他俩做派,肚里暗骂:“这两个佛陀一个是万年无声,一个又是滑不留手,极难对付,说了半天只是那些不疼不痒的话对付,你当我不知?鸿钧三讲大道,便要分鸿蒙紫气,到时立下六位混元圣人,老子若非要赶在他之前,与你们结个善缘,图谋日后所创的梦中证道与宏愿斩三尸之法,哪里耐烦来此与你们虚与委蛇?看来还得下一剂猛药才行!”表面却仍是愁眉苦脸,只道:“两位道友请看!”
轻轻一拍顶门,现出一颗舍利子五色光华围绕,佛光乱闪,其上有一轮宝光,托着一尊金身,二十四头四十八臂,各持法器,每头中央各有一只神眼,只闭不睁,口中喃喃而动,似乎在诵读经文,只见其形,未闻齐声。
果然,这尊罗汉金身一出,登时将准提吸引,连接引也睁开眼,细细观瞧。准提打量半天,啧啧称赞:“道友这尊化身威能广大,竟与我西方教门的法门不谋而合,真乃异数!”接引皱眉道:“只是威能大则大矣,却未得空了之意,只怕劫数来时还是一场苦功白费。”鸿蒙眼中精光一闪:“不愧是西方极乐的佛祖,一眼便看出了症结所在。嘿嘿,什么不谋而合,压根就是我按照后世所传佛门金身之法炼制的,能不合吗!”口中道:“说来惭愧,这尊化身是贫道在紫霄宫中听道之时,偶有所得,借那冥冥之中念力愿力,以神识凝聚而成,说来却也可翻山倒海,只将大千世界看做虚无,只是威能尽善尽美,总觉欠缺了什么。今日听接引道友一提,果是是未得空空真意,还做那有相之道,不得无相妙谛。”
准提赞道:“即便如此,道友此法也是开一别门,不令三清道门专美于前了。”眼下甚是艳羡,那三清仗着自己乃盘古所出,大道遗泽,有开天至宝镇压气运,素来瞧不起外道旁门,准提道人心怨已久,今日一见鸿蒙所现化身,竟与自己教派教意相合,许多不明之处也可观摩印证,如何能不见猎心喜?
鸿蒙笑道:“道友若是感兴趣,贫道愿将此金身凝聚之法相赠,你我相互增益,也可为旁门之道放一异彩。”准提大喜,几乎便要开口答应,接引忽然道:“道友所言,实在深得我心,只不知我等不过一介散修,如何能得道友垂青,赐下这等**?”准提心中一凛:“不错,这鸿蒙道人向来神神秘秘,不与外人相交,他今日忽来西方,又许下这许多好处,必是图谋太大,若是受了他的恩惠,不免结了因果,道心有了牵绊,日后怎好安心证道?”便要出言婉拒。
第三十五章 梦中证道、宏愿斩尸
鸿蒙笑道:“这金身之法不过只是小道耳,如何入得方家法眼。贫道还有一事不明,倒要向接引道友请教。”接引道:“道友客气了。”鸿蒙道:“我等之人,欲得寂灭证那虚空,须得**力,斩断心中执念,冲破善恶桎梏,融于天道,还归自我。只是生也有涯,要积攒这许多法力,只怕要等到天地重开,混沌寂灭了,岂不令人扼腕叹息?因此贫道便想,可否在睡梦之时,将自身真灵分成千千万万,这千万生灵各有一番性情,各有一番机缘,同时苦修,待得梦醒,所有生灵依旧回归本我,所有的成就也归于一处,就相当与无数个自我同时苦修,岂不妙哉?”
接引道人啊的一声,豁然站起,急道:“道友想到此法了么,快快说来听听!”忽觉自己失态,讪讪一笑:“道友莫怪,贫道这几十万年来所思的便是这门功法,以自我化作万千生灵,同时苦修,在最短的时间修聚到无穷法力,自可破开虚空,证得寂灭。只是至今只得了一个大概,不得要领,闻听道友精通,因此失态了。”鸿蒙摇头道:“万法唯心,道友着相了。只是这门梦中证道之法乃是以力证道的一种法门,艰难非常,在睡梦之中化作亿万众生,父母是自己,亲人是自己,仇人是自己,这天是自己,地是自己,山上青松是自己,涧中流水是自己,所有生灵都是自己,爱自己,恨自己,喜欢自己,嗔怒自己,感激自己,算计自己,善的、恶的、美的、丑的、忠的、奸的、生的、死的,只在一方梦境中衍化,诸法万法,只是一法,只怕稍有不慎,便会迷失于众生之中,再难做回自己了。”
接引抚掌道:“不错不错!”渐渐熟络起来,比方才不言不语的模样相去何止倍啻?鸿蒙暗暗得意:“西天佛祖,还不给咱治得服服帖帖的?”又用几句话委婉的点出宏愿斩三尸之法,这下又搔到了准提道人的痒处,也插言讨论。三人论道说法,不知不觉过了十载光阴,其间鸿蒙将所得佛家金身凝聚之法尽数传给了西方两位教主,三人都是一肚子算计,各自盘算,却又不深谈,只讲道论禅。接引准提极是惊讶,这位鸿蒙道人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不料却对西方教教义这等精通,暗暗起了拉拢之意,鸿蒙却是自家有苦自家知,他前生虽对佛门佛法潜心研究,但到底比不得这两位创始之人,十年光阴,足够将他肚里那些佛门道理挖空了,再要呆下去,便得立时露出马脚,不由生了去意。
“两位道友,今日之会,实在收获良多,正所谓乘兴而来,兴尽而归,贫道还有些琐事要办,告辞了。”两位教主自然极力挽留,准提道:“道友,你我一见如故,所学又是极近的,道友若不嫌弃,可来我西方教,贫道自甘让贤,副教主之位虚席以待。”鸿蒙摇头道:“道友好意,贫道心领,只是贫道在道祖座下,便是玄门弟子,不好再投别门。只是……”头顶现了金身罗汉,笑道:“贫道这尊化身却与道友教派有缘,日后若有机缘,斩他出来,自可舍与西方教。”准提喜道:“道友有此一念,贫道不才,到时必与道友同坐莲台!”鸿蒙哈哈一笑:“下一量劫之事了,只盼道友莫忘今日之言!”唤了林奇出来,飘然而去。
待鸿蒙去后,西方二教主对坐莲台,准提道:.“这位道友将自己所学心得告知了咱们,却又不说图谋什么,只怕日后这个人情却是不好还上啊!”接引道:“我听他言下之意,是想我二人创出系统修炼的法门之后,能传授于他。”准提道:“此事师兄如何看待?”接引道人道:“师弟胸中早有计定,何劳我多言?”准提冷笑道:“我等今日虽是承了他的人情,学得他的法门,对日后立教成道大有好处,但未始不是落入他的算计,要是真的创出梦中证道与宏愿斩三尸之法,还要传授门下弟子修炼,成为我西方教镇教之宝,哪能轻易给他!除非他肯入我教派,与那道门彻底决裂!”接引叹道:“既是不愿给他,这个人情却又如何还?准提笑道:“此事不急,待我等成就混元,自然有大把的时间算计,必定还了这个因果便是,实在不行,还可令他应劫,待得转世之时去度他,给他一个正果便是了!”两人相对一笑,瞑目打坐起来。
鸿蒙骑在林奇背上,暗暗思索:“我今日虽然卖好西方两个教主,将我前世所学佛门法诀传授,结了一个善缘,终究也当不得事,日后两人成就混元,自然有大把的时间炮制我,实在不行,还可暗中使绊子,让我应劫,度我转世之人,那时只要禁制了我的前生记忆,一样可还因果,还可得一大臂助,嘿嘿,好算计,当真好算计!不过你们既然如何心狠手毒,本尊又岂能没有准备?虽说天数之下,佛门将在下一量劫昌盛,远道门,但诸方掣肘之下,还是大有可为,接引准提,咱们走着瞧吧,早晚要你们将证道之法乖乖送到我手上!”
他大老远跑到西方教总坛,巴巴的将前生所学佛门**传授给接引准提二人,也未必安得好心思,想要二教主欠他一个人情,日后成道之时,对敌拼命,也不至于促下毒手,至不济也可将两位老佛成道的功法骗一个出来,要知道鸿蒙现在所缺的便是最上乘的功法,尤其是证道的法门,证道之途虽有三千大道,但归根结底不外三种,以力证道、斩三尸证道、功德成圣,以力证道需要集聚无穷的法力,此路最难,那斩三尸证道乃是斩去善恶自我三尸,最接近天道,却需要对天道异乎寻常的领悟,以鸿蒙的资质,怕也是无望,功德成圣倒是简单,只需积累无量功德,得到天道认可,便可证道,但这世界中又哪来那许多功德去取?
鸿蒙为自己设计的证道之法却是将此三种挨个来上一匾,太清教主太上老君之所以无敌天下,成为鸿钧之下,圣人第一人,便是因为他取了两种证道之法,斩三尸证道和先天开天功德、后天教化功德结合的功德证道,实力深不见底,那接引与准提也取了两种证道方法,一个是梦中证道,另一个是宏愿斩三尸之法,因此他二人虽无开天四宝那等混沌至宝镇压气运,但法力比之三清也丝毫不逊,所创佛教气运绵延,不输于东土道门。
“接引与准提外表忠厚,实则最善于算计别人,我算计他们,他们又何尝不是算计于我?只是比得谁的手段更高罢了。好在此事我已有打算,占了先机,待我取得立轮回地府的功德,加上造人功德,教化功德,立天庭的功德,足够我斩去善恶两尸了,再加上手中一些先天至宝,那时保命当可无碍,嘿嘿,接引准提,贫道倒要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
林奇这十年来在那西方净土之中可谓享尽了口福,师父与西方二圣讨论道法,这厮便到处闲逛,他生性贪吃,最喜有灵性有灵气之物,那西方八宝功德池中种有金莲无数,被这厮大快朵颐,吃了个畅快淋漓,只是美中不足,都是些素物,没有血食滋补,绕是如此,也整整胖了一圈,连驾云都有些沉甸甸的,涎着脸问道:“师父,咱们还上哪去吃……访友?”鸿蒙一拍他大脑袋,笑骂道:“惫懒弟子,就知道吃!设立地狱之事我一人有些势单力薄,还需邀几位有大能为**力之人坐镇。往五庄观去吧。”
林奇吞了口口水,憨笑道:“好好,听说镇元大仙有一株人参果树,乃是天下的美味,弟子长这么大还没吃过,正好开开荤!”“为师与镇元道友交情还算不错,此去他必用人参果招待,索性赏给你这馋鬼吧。不过你真是麒麟化生,而不是饕餮托世么?馋得要死!”来到万寿山五庄观中,镇压大仙大开中门,迎了鸿蒙进去,又命童子打下两枚人参果款待,鸿蒙只吃了一口,余下的都赏给了馋嘴的徒弟,把林奇吃的大爽,只是只有一个,没能尽兴,也不敢再要,乖乖随着童子下去了。
第三十六章 说服镇元、挑唆鲲鹏
镇元大仙笑道:“道友眼光着实独到,收个弟子竟是走兽之长,日后成就不可限量,道友的道统也有继承之人了。”鸿蒙笑道:“竖子顽劣,只是贪吃好玩,当不得大用,我如今道法未成,也不敢命他下界历练,不过跟在我身边,做一脚力罢了。”饮了一杯仙茶,神秘兮兮的道:“道友那尸神斩了几个?”镇元一阵苦笑:“道友说的好自在,斩了几个?那善恶二尸哪里是哪么好斩的,何况还有一个自身!”鸿蒙笑道:“既如此,我助道友得一份功德,想必斩尸也能快些。”镇压眼睛一亮,忙道:“是何功德?”鸿蒙一笑,将设地狱立轮回之事说了,末了道:“此事若成,你我皆可得一天大好处,何乐而不为?”
镇压沉吟道:“此事若是真能成就,倒也是一番功德,何况泽被苍生,乃是天大的好事,即便没有功德,贫道也是义不容辞。”鸿蒙赞道:“道友心意高洁,堪称我辈楷模!”“你少来拍我马屁!猪无夜草不肥,你定是有了算计,来拉我下水!”“……道友深知我心。实不相瞒,此事是我向道祖力求,才得了一份差事,轮回之事干系重大,洪荒中不少大能为之人必定盯着这桩功德,贫道一人应付不来,这才想要道友出手相助。”镇压奇道:“以道友之能,又有道祖之命,何人敢与你为难?”“道门三清,西方二教主,还有祖巫十一,天帝兄弟一干人等只怕都要分一杯羹,还不够我应付的吗?”镇元子大惊道:“若真是这些人与你为难,还真不好办,不过他们总不至于搅扰轮回之事,难道就不怕天罚吗?”
鸿蒙冷笑道:“他们也不用搅扰,只将贫道从这地狱之事排除在外,这一场苦功便付诸流水,岂不是难堪?”镇元子道:“与这许多大能之人作对,难啊!”鸿蒙一笑:“倒也不是那么难办。三清、西方教之流只许给他们大利便可无事,所要防备的乃是祖巫与天帝,毕竟此事必须后土舍身化作轮回,其他的巫族知我从中鼓动,未必不恼我,还有那天帝弟兄,后土立轮回,所得功德可使巫族气运大涨,他二人又岂能坐视?只怕必要搅乱。”
镇元道:“这些也都是极难对付之人,道友可有把握?”鸿蒙轻轻地道:“鹬蚌相争。此事贫道已有定计,还需道友鼎力相助才好。”镇压慨然道:“义不容辞!”两人相对大笑,鸿蒙又盘桓了些时候,骑了林奇回转东海洞府。
鸿蒙入了洞府静坐,将林奇放在十万大山之中,自行修炼玩耍,也不去管他。当今之计,唯有全力图谋,将这一份地府轮回的功德搞到手才行,鸿蒙又算计了一番,将各方势力皆纳入其中,自觉再无遗漏,这才放心,一面从造化珠中抽取混沌元气,锤炼自身元神肉身,一面又将那五色神树并玄冥宝旗精心祭炼,以期能早日突破重天禁制,也好多了一种保命之道,其间也曾传授林奇上乘道法,只是他尚是幼小,太高深的道法一时也学不会,索性便由着他去了。
眨眼之间,八百年光阴已过,这一日忽然心血来潮,从定中惊醒,却听得亿万里远方玉京山方向传来阵阵清音,知道是道祖开讲,向对面一位道人笑道:“恭喜道友,如今鸿钧将合天道,六道轮回不日也可建立,道友便可应运出世了。”那道人尚是虚影,闻言只微微一笑,化身一道流光钻入鸿蒙体内不见。“如今万事已定,可静等鸿钧合道了。”缓缓起身,叫上林奇,师徒二人直往北冥之海而去,到了妖师宫中,见了妖师鲲鹏,恰巧那妖师也刚收拾停当,正要往玉京山听讲,见鸿蒙来访,笑道:“道友来得正好,与我一同往道祖处听讲。”
鸿蒙止住他笑道:“不忙不忙,道友安坐,且听我一言。”挥手布下重重禁制,又将玄冥宝旗祭出,揽在半空,防止有人偷听。鲲鹏见他如此郑重,也有些好奇,忙凑上来,鸿蒙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鲲鹏脸色一变,叫道:“不干,不干!要我得罪数不清的洪荒高人,日后必然躲不过劫数,不干不干,打死也不干!”鸿蒙冷笑道:“妖师说的好生轻松!贫道既然将此事说与你听,岂能没有准备,妖师,你若是不干,只怕今日便难逃劫数!”头顶云光闪动,现出一株宝树,五色生光,有无穷的瑞霭,无尽的霞光,其上托着一枚造化宝珠,鸿冥不定,玄妙非常,道人伸手摘下五色宝树,又有玄冥宝旗降下,落在手中,冷冷看着妖师。
妖师见他面色阴沉,大有一语不合便大打出手之势,心里嘀咕:“这厮欺我太甚!竟然打上门来,岂非欺我妖族无人!”正要动手厮杀,又一转念:“不对,这厮向来谋定而后动,必然是有极歹毒的计策算计于我,不可上当,再者他是鸿钧的弟子,打伤了他只怕道祖出面护短。”连忙笑道:“道友何必激动,贫道也不过说说而已,既是道友有命,但有所命,贫道无不应允便是。”
鸿蒙表面一派煞气,实则心里笑开了花:“这鲲鹏贵为妖师,教化妖族,实力心机都非同小可,我只是占了一个前知的便宜,可以指点他趋吉避凶,这才将他吃得死死的,嘿嘿,此时他只要服软,日后自由手段敲打他,不愁他不和我一道了。”也展颜一笑,收了各种宝物,“道友,贫道方才所言,虽然于道友无益,还要平白得罪许多高人,日后日子也不好过,但贫道义薄云天,岂能没有回报?只需道友答应帮忙,日后贫道可指点你一条明路,待那大劫来时,足可保住一家老小,连妖师之位也不失去,还可坐享富贵,岂不是好?况且还有无边的功德,足够道友度过那无量量劫岁月了。”
鲲鹏疑惑道:“你真能令我得脱大难?”这几年鲲鹏静坐入定,总觉心惊肉跳,只觉天机涣散,欲要用周天神算推演,也是混沌一片,得不到半点启示,他知这必是天地大劫将来,因此天机混沌,只有法力通天,才可算出一二。心里不由惴惴,心道:“这厮将自己当作那混元无极圣人了,随意定下别人生死,不过听他说的煞有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且瞧瞧再说。”慨然道:“道友有命,其敢不从!”
鸿蒙哈哈一笑,道:“好好!我得道友之助,大事济矣!”又对鲲鹏一番耳语,告以种种不可告人的私密,最后笑道:“道友依贫道此法行事,非但有惊无险,还可当中落那帝俊一个面子,也算出了当年一口恶气!”鲲鹏想起当年与帝俊争妖族天帝落败,双目中精光闪烁,立刻道:“好,便依道友之计行事!”鸿蒙拉住他手,笑道:“既如此,道友随我去听道吧!”两人架起祥云,飘飘然往紫霄宫飞去。
到了宫内,只见听讲之人早已到齐,只是比上次开讲之时又少了许多,这些人大多是在这些年来结下恩怨,有的被杀,只余魂魄,也有的被打得真灵涣散,因此上不得紫霄宫听讲,都是些福德微薄之辈,也不去说他。鸿蒙与鲲鹏寻了个位置坐下,那帝俊太一见二人走的极近,对视一眼,暗暗留心。那后土祖巫到来之时,见了鸿蒙,面色复杂,施了一礼,躲在众多修道者中间,也不言语,鸿蒙暗叹:“想必还在想那化身轮回之事,却也怪她不得。”紧接着三清、西方二圣、女娲伏羲、冥河燃灯等等洪荒强者一一登场,依旧端坐蒲团,眼观鼻,鼻观口,也不交谈,默默枯坐。
红云老祖却是最后一个到来,这厮依旧一副欠扁的模样,嚣张无比,见道祖还没出现,便与相识之人寒暄,他说话声音极大,似乎生恐别人听不见,三清诸人都皱起眉头,显然心存厌烦,只是没有作罢了。鸿蒙看他一眼,微微冷笑,依旧闭目养神。这些洪荒中的强者或闭目不语,或交头接耳,都纷纷猜测这一次只隔了八百年紫霄宫便又自开讲,是何原因。
第三十七章 鸿钧合道、六圣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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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台上流光闪烁,现出鸿钧身形,身旁依旧有金童玉女侍候,那鸿钧轻启善口,说道:“自盘古天王开天辟地,分理清浊,定地火水风,轻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至今已有百万载岁月,如今天道更迭,大道演替,当有圣人出,以镇压天地气运。吾今已将造化玉牒参悟,领悟乾坤之机,今当以身合道。”众人一听鸿钧要立下混元圣人,都拉长了耳朵倾听,对后面以身合道之事反倒不怎么上心。
鸿钧也不多言,手掌一翻,掌心中现出一枚薄薄玉牒,微微旋转,有无穷的光色,又有无穷的妙音,有佛光有道唱,有天魔做那魅惑之舞,亦有妖兽做那仰天嘶吼,众生百态,莫不尽包,最后忽有化作阴阳黑白二气,流转追逐,已示大道圆转,太极不绝,众人观摩一番,都是一层感悟,纷纷赞叹鸿钧**,天道微妙。鸿钧将手一指,那造化玉牒依旧悬在脑后,散无穷光彩。鸿钧道:“今日立下混元圣人,圣人者,无执无败,无为无失,无执故无败,无为故无失,不生不死,不尽不灭,不净不垢,无劫无量,与大道同一,其境玄之又玄,不可分说。”
时有老子越众而起,躬身问道:“老师,这圣人道果如何证得?”鸿蒙转眼一看,老子虽是修得无为之道,此时却是目光狂热,显然成圣之事对他而言太过重要,以致失态,暗暗感慨:“在成圣的契机面前,即便是老子这样无为之人,也把持不住了。”众人听得老子问,正是最渴求知道之事,都默不作声,看鸿钧如何回答。
鸿钧望了他一眼,道:“这造化玉牒乃是盘古天王大脑所化,记载得盘古天王死前明悟,种种法诀,又有四九天道鸿蒙紫气浸润,共载有三千大道,条条皆可证得混元果位,前二次开讲,吾已将证道之法一一传授,尔等当有所悟。”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大道三千,条条皆得混元,但无外乎三种法门,一者以力证道,二者斩三尸以成圣,三者功德成圣。”“第一种最难,需积聚无穷尽法力,破碎虚空,强行触摸天道,有此法力者当有大毅力,大恒心,历无穷岁月,此路最难,但成就最大。”“二者斩三尸以成圣,斩去善恶自我三尸,合于天道,此法与天道最近,忘情成圣,法力逊于以力证道。三者功德成圣,聚集无边功德,众生心感其德,天道有感,成就圣位,此法法力最浅,低于以力证道与斩三尸成圣。此三法皆是证道的不二法门,其余三千之道,皆不逾此三法藩篱。”
众人只听得暗暗点头,如今终于知道成圣之法,如何去做,心中有数,再不会像从前那般盲人摸象了。老子又问:“老师可否定下何人成圣?”这一次所有人都露出了急切的神色,连西方两位教主也睁开眼来,一脸热切之色。鸿钧道:“天意有圣人出,吾当立圣以顺天意,吾掌四九天道,天道之下,当有七位混元圣人。老子、元始、通天,你三人为盘古天王元神显化,身有开天功德,可以成圣。”摊开掌心,共有七道鸿蒙紫气闪烁,混混沌沌,鸿鸿冥冥,有三道紫气飞起,落入三清泥丸宫中。
三清大喜,面上止不住的笑意,纷纷向鸿钧施礼,往一旁落座。西方二位教主看得两眼通红,只是不理会得。鸿钧又道:“接引准提,你二人立西方旁门,接引众生往生极乐,有无量功德,足可证道。”又有两道鸿蒙紫气飞起,依旧落入接引准提泥丸宫中。两位教主大喜,合十顶礼,与三清并列同座。三清虽然与西方教不对付,此时却摒弃前嫌,连道恭喜,接引面带微笑,还不怎的,准提却是笑得开心,五人连番寒暄。
余下还有两尊圣位,鸿钧又道:“女娲上前,你日后当有一场机缘遇合,得那无边功德,为无量量劫之主,可以成圣。”又有一道鸿蒙紫气落在女娲头上。女娲娘娘早已呆住,万没想到竟有一尊圣位归属自己,激动之下,声音也颤了:“谢道祖,谢道祖!”伏羲牵住妹妹双手,喜不自胜。女娲依旧在一旁与三清等人并列。
此时已定下六位圣人,余下只剩一道鸿蒙紫气,众人都抻长了脖子,眼巴巴的望着那道紫气,只见它在道祖手中微微转动,可爱至极,毫不掩饰眼中**裸的**,只见鸿钧老祖拿眼在众人面上扫过一圈,漠然道:“这最后一尊圣位,红云,便给了你吧。”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向红云,嫉妒、羡慕、杀机等等眼光,不一而足。红云自己也未想到竟能问鼎圣位,成就混元道果,一时愣在当场,直到那一道鸿蒙紫气落在头顶,也恍然大悟,当下五体投地,向鸿钧合十作礼,不住称谢,跟着喜气洋洋坐在女娲身旁。
女娲对他甚感厌恶,微微转过头去,那红云偏生不觉,喋喋不休的套近乎。西方二教主对望一眼,默然无语。三清也皱起眉头,不知道祖如何打算,竟然立下这等人作混元圣人,但不敢反驳,只有眼不见心不烦。鸿蒙冷笑一声:“红云这厮如今却不知落入鸿钧的算计中了,这圣位岂是儿戏?他一无法力,二无至宝,三无好友帮衬,如何能保得住?”
鸿钧分圣位已完,道:“吾于盘古开天之时,收的几件宝物,如今再与你等分些,用以镇压各方气运,维护教门气数。”众人一下子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眼见圣位没有自己的份,分些宝物也是好的,一来可以寄托执念,而来也多了个保命的手段,都静听下文。便是鸿蒙也来了精神,倒并非是他贪图至宝,只是有一件宝物他垂涎了许久,可谓志在必得,此宝对他日后证道极有助力,不得不取来。
鸿钧道:“老子,你上前来。尔等三清身具盘古开天功德,天生便有开天神斧所化开天至宝相随,你有太极图,可衍化万物,定地火水风,此宝足可镇压气运,吾再与你几件宝物。”取来一面小旗,绣满火焰之形,“此宝唤作离地焰光旗,乃是开天之时一道混沌元气分化五行之时所产至宝,便送与你吧。”老子连忙谢恩。
鸿钧又唤元始上前,取出一面黄色小旗道:“此宝唤作中央戊土杏黄旗,与那离地焰光旗一般来历,赐予你镇压气运。”元始也谢恩退下。通天教主见两个师兄都有至宝,也跃跃欲试,哪知鸿钧却道:“通天,你的宝物在后山分宝岩之上,一会可自行去取。”通天也不知是些什么宝物,只有施礼谢过。
那鸿钧老祖又道:“西方两位道友上前。”接引准提连忙上前。鸿钧道:“西方两位道友听我讲道,虽无师徒之缘,倒底存了几分香火情面,如今我将合天道,便送两位些些宝物,聊以为念。”取出一面宝旗,上绘青莲朵朵,内蕴好大仙气,比之三清手中两面丝毫不弱,“此宝乃是青莲宝色旗,属西方庚金,恰与两位道友有缘,也可镇压气运。”交给了准提道人。两位教主连忙谢恩,知道自己与鸿钧之缘仅仅于此,虽然惆怅,却也知足。
接着女娲上前,鸿钧道:“女娲,今赐你九天息壤与红绣球两件宝物,于你日后成就圣位关系甚大,切不可等闲视之。”取了一捧黄土状的法宝,另有一枚绣球,精细雅致,一并与了女娲。女娲娘娘接过,虽有疑问,却不敢再问,谢恩退下。却见鸿钧自袖中掏出一尊三足小鼎,色做混沌,精雅古朴,其上满刻周天星辰并天地生灵万物,一见便知非同小可,刚要说话,只听一人叫道:“道祖且慢!”一人越众而出,正是鸿蒙道人!
第三十八章 鸿蒙得宝、乾坤古鼎
众人一见他竟敢当众呼喝道祖,都大吃一惊,但随即都是存了看好戏的心思,老子望他一眼,微微皱眉。元始哂笑一声,不作理会,通天却是微微张嘴,显是吃了一惊。女娲鲲鹏伏羲等人则是捏了一把冷汗,帝俊太一则是暗自冷笑:“这厮不知死活,当初共工对道祖无礼,便给压在北海之眼百年,还要被神鞭抽打元神,痛苦不堪,不知今日道祖如何炮制他!”后土自入宫听讲,便一直默默无言,此刻只看着鸿蒙,知道此人向来谋定而后动,不知又有什么花样。
哪知鸿钧竟毫不动气,只问道:“鸿蒙道友有何事?”鸿蒙笑道:“道祖可是要分宝么,今日来此之人只要有缘皆可分得宝物,可是如此?”鸿钧点头道:“却是如此。”鸿蒙涎着脸笑道:“既是如此,这尊乾坤鼎与弟子有缘,何不分与弟子?”鸿钧还未回答,那边红云老祖抢先喝道:“大胆!竟敢对道祖无理!”原来这红云却也有些算计,他得了圣位,固然欣喜若狂,一面却也暗暗担忧,这些年他所得罪的高人着实不少,朋友又不多,前次听讲,好容易让座于西方二教主,结了些善缘,自思日后托庇在西方教门下,但苦于手中没有至宝,只怕自己气运依旧不胜,眼见鸿钧分给三清等人的皆是先天至宝,艳羡之余,也有些眼热,自己是混元圣人,必然也要得件至宝,保命却也容易些,眼看鸿钧拿出一尊小鼎要分,却吃这鸿蒙半路打断,哪能不怒?仗着新得了鸿蒙紫气,因此出言呵斥!
鸿蒙侧目斜睨,心中冷笑:“冢中枯骨之辈,正愁没有由头杀你,这倒好,巴巴得自己送上门了。”表面却笑道:“红云道友有何话说?”红云道:“分宝之事乃是道祖亲定,你一介散修如何敢左右道祖之意,还不与我退下!”却是摆起了圣人的架子。鸿蒙微微一笑,还没答话,一旁妖师鲲鹏立刻跳出来,冷笑道:“红云,你不过才得了一尊圣位,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位鸿蒙道友乃是道祖的亲传弟子,师徒之间的事,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这鲲鹏妖师也不简单,他见红云得了鸿蒙紫气,两人结怨甚多,日后红云若成圣,鲲鹏必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反不如索性撕破了面皮,一面是讨好鸿蒙,日后有求于他,也不会拒绝,一面也是让红云知道,自己与鸿蒙乃是一路,日后寻仇之时也拉上鸿蒙,也可减去不少压力。
鸿蒙精于算计,哪里不知他这些道道?“如今我与鲲鹏已是同气连枝,在我的算计之中,日后许多事情还要仰仗与他,此时却翻脸不得。”也不否认,只似笑非笑的望了妖师一眼,鲲鹏见他目光带笑,知道自己算计被人看破,只讷讷一笑,退在一旁。红云吃他一阵抢白,面上一阵潮红,正要作,只听鸿蒙轻笑道:“红云道友少安毋躁,贫道不过是一时心急,口无遮拦,冒犯了道祖,至于如何处置,还要看道祖之意了。”这话暗里却是说我就算冒犯了道祖,也该由道祖来说如何处置,你来装哪门子的大瓣蒜!
如果这话说的阴柔,那下面之言可就有些诛心了,“道友,你不过得了一道鸿蒙紫气,离那混元之境还有无限的差距,须知得了紫气却不一定便是圣人,还是有可能陨落的,即便将你杀了,旁人得了你的紫气,自己证道,依旧凑足七圣之数,这天地也还安稳,道祖也是无话可说。道祖,不知我说的可对?”鸿钧漠然一笑,不置可否。红云见了鸿蒙面上笑容,只觉背上一股凉气直冲上来,颓然坐回,犹如失魂落魄一般,再无一丝声息。
鸿蒙这话煞是阴毒,其心可诛,这番话却是暗指你红云虽然得了大道之基,到底未成混元,还不是圣人,即便有人杀了你,得了鸿蒙紫气,自己证道,依旧凑齐七位圣人之数,与天道气运相合,那鸿钧合天道,自然处处以天道为道,不会为难这位杀他之人,如此一来,只要未曾合道成圣,便有了陨落的可能。红云想通这一点,吓得脸都青了,他在洪荒中的仇人太多,只要有人登高一呼,只怕杀他的人都要排成长队,焉能不慌?
而其他人听了鸿蒙之言,都是眼前一亮,看向红云的目光都变得不怀好意起来。尤其是帝俊太一鲲鹏妖师这些妖族大圣,之所以先前不敢妄动,便是因为这圣位乃是鸿钧定下,若是杀了红云,只怕鸿钧老道会来干预,只怕到时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但看鸿钧表情,又仿佛不放在心上,难道果如鸿蒙所言,只要顺合了天道,便可为所欲为么?三个人的目光犹如实质,热切无比,尤其鲲鹏更是眼中杀意大盛,他与红云早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不可能两立,杀了红云一可一劳永逸解决了这个祸患,又可得到鸿蒙紫气,大道之基,岂不妙哉?
就是鸿蒙看似一番无心之言,又为日后无量的纷争埋下了隐患,其实他这番话也是冒了极大风险,对红云如此,对于其他六圣又何尝不是如此,只要杀了他们,得到大道之基,照样可证混元。不过其余六圣可不是红云这个废柴能比的,三清功德无量,那也不必说了,谁若是杀了他,只怕天罚立刻便要降临,到时形神俱灭,毫无悬念。剩下如西方二教主、女娲等人也是天生**,手中许多先天宝物,谁也招惹不起,因此这六圣却是有惊无险,不过听鸿蒙说此诛心之言,有些忌惮罢了。
三清瞧了他一眼,老子依旧不语,元始只是若有所思,通天却是冷笑,他对鸿蒙颇有好感,只是这话却犯了他的忌讳,不由好感降了几分。西方二教主只闭目静坐,似乎毫不放在心上。女娲娘娘却暗暗盘算:“这鸿蒙心机如此深沉,只怕所图非小,当初他指点我得了山河社稷图,未始不是存了坏心思,我须谨慎行事,免得堕入他毂中而不自知。”
鸿蒙暗暗苦笑:“如今我之一言,非但断送了红云性命,连我自己也遭了圣人忌惮,可笑我枉自算计,没想到到头来却被鸿钧算计了。”这一番无声的交战,最大的胜利者正是鸿钧,看似无为,实则却又大作为,一面将红云卖了,一面又隐隐算计了鸿蒙这位遁去大道之一的得主。但鸿蒙也无话可说,毕竟此路是他自选,只有吃个哑巴亏:“不过却也并无好处,诸圣忌惮,我只要毫无偏颇,不偏不倚,便不会遭那圣人的毒手,待我实力强大,才可与这些活了亿万年的老东西争胜。”
鸿钧道:“道友如何知晓此宝与你有缘?”鸿蒙定定心神,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道祖,此宝于我干系甚大,日后我成道全靠此宝,再者日后那场天大功德,也缺它不得,还望道祖成全。”鸿钧闭目沉思,过了半晌,启目道:“也罢,便与了你,日后也是一场机缘。”鸿蒙大喜,双手接过,对那小鼎反复摩挲,爱不释手,轻轻塞进袖中。
红云见他抢了自己的宝物,目中露出恨色,又见妖师等人一直望着自己冷笑,不由又打个冷战,凑到西方二圣面前,笑道:“道友,此间事了,贫道有意叨扰一番,往那极乐胜景之中一游,不知道友可否接引?”接引漠然不语,准提知道这红云实是被鸿蒙算计的怕了,这才放下身段,乞求托庇与西方门下,微微思忖,笑道:“也好,道友既是有意,贫道师兄弟当扫榻以待。”红云大喜,忙不迭称谢。
第三十九章 道祖分宝、混沌青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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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钧道:“吾还有一宝,生于混沌,今日当择有缘之人赠之。”手掌轻轻一番,现出一株青莲,那莲花色做混沌,不过三尺长短,其上有无穷的光彩,说不出的亭立可爱,众人一时皆被那无色之色,无光之光所迷,都露出迷醉之极的神色,不可自拔。鸿钧笑问:“尔等见得何物?”老子头顶冲出太极图,徐徐转动,面带微笑:“唯见青莲耳。”鸿钧道:“善。”将手一指,便有青色宝莲落下,老子伸手接住,日后化作太清天紫金八卦炉等先天至宝,元始头顶也冲出一股清气,托着一面大幡,色做混沌,轻笑道:“唯见白藕耳。”鸿钧将手一指,又有一节白藕落在元始掌中,日后化作三宝玉如意,为玉虚宫至宝。又有通天道人头顶冲出清气,上有诛仙剑阵微微荡漾,拈须微笑:“唯见青青莲叶耳。”有碧绿莲叶落下,日后化作青萍剑,为先天戾杀之器,不输于诛仙四剑。此时一株混沌中生成的混沌青莲只剩下了一座莲蓬,一颗莲子而已。
接引道人头顶冲出一道金光,有黑白两颗舍利盘旋,长放宝光,其上托着一尊莲台虚影,共有十二品之多,遍放光彩,照耀无边虚空。老子见了,眉眼低垂,元始见了,剑眉上挑,通天见了,微微冷笑。但见那万佛之祖,接引道人,日后的阿弥陀佛,面带慈悲,拈花而笑,道:“唯见苦海无边,回头便为彼岸。”鸿钧道:“好,好,果是有缘之人。”将手一指,又有一座莲蓬落下,被接引接在掌中,种在西方极乐八宝功德池中,日后化作十二层接引宝幢,镇压西方教气运,接引向佛之人往生极乐净土。
忽有血海冥河老祖长身而起,头顶冲出无量血光,又有无穷的杀气煞气,有两把宝剑,一作深绿,一作惨白,两道剑光交相淬击,其中的戾气比起通天教主的诛仙四剑也丝毫不弱,正是那血海所产先天至宝元鼻阿屠二剑,冥河老祖哈哈大笑,厉声道:“唯见那血海无边,杀气漫漫!”鸿钧老祖一声叹息,道:“罢了,修罗杀伐也在天道之内,吾也不能违了天数。”又有一粒莲子落在冥河老祖掌中,被他种在血海,日夕吸收业力业火,长成十二品业火红莲,威能不下于西方教莲台至宝,镇压修罗教气数。
鸿钧将一株混沌青莲分宝完毕,又道:“尔等且随我来,往那分宝岩之上分宝。”大袖一挥,众人只觉天地旋转,已换了一处景致,面前一座巨大宝岩,其上摆放着各式宝物,有刀有剑,有衣有冠,有层层的宝光,无穷的瑞霭,恰似檐前滴水,绵绵不断。这些宝物足有百件之多,最次的也是先天灵宝,甚至还有许多先天至宝,隐隐散出无穷的威能,只瞧得圣人两眼直,准圣口角流涎,金仙神不守舍!
鸿钧端坐分宝岩之上,说道:“自盘古开天,此为一量劫杀劫,当有至宝出世,镇压四方,今日大慈悲,许尔等出世应劫,还不各寻命中真主!”用手一指,但见百道毫光,四散飞出,各自落在有缘人手中。其中通天教主所得最多,足有几十件宝物,有混元金斗、紫电锤、金霞冠、二十四颗先天定海珠、缚龙索、金蛟剪等等日后在封神之战中大放异彩的宝贝,也有许多不起眼的小物件,只乐得眉开眼笑,先前的不快却也去了。
元始天尊也得了十几件宝贝,计有阴阳镜、捆仙索、遁龙桩、九龙神火罩等等,日后分门下阐教十二位金仙,做那镇洞之宝。老子也得了几件,乃是风火蒲团、羊脂玉净瓶之物。女娲娘娘得了三千六百五十一块五彩灵石,凑足周天之数,各有一番威力。鸿蒙道人却是两手空空,竟无一件宝物与他有缘,不过他也知足,能得了乾坤鼎,已是天大福分,不敢再求太多了。
得宝者固然欣喜,未得宝者不免有些失望,面上气馁之色一望而知。鸿蒙暗笑:“蠢材蠢材,这些宝物鸿钧说的明白,乃是赐予弟子渡劫只用,你们未得宝物,便不在劫数之内,只要安心守住洞府,不出山沾染因果,自可无事,否则一染杀劫,只怕千万年吐纳之功一朝化为乌有!”接引道人未得法宝,准提道人却得了一件宝物,名叫六根清净竹,便是日后封神一战中来钓金鳌者,也是先天之物,准提道人暗喜:“此宝正和吾教路数!”喜过却也愁,自己西方之地贫瘠,所产不多,若不能多得些宝物镇压气运,只怕日后弟子都要饿死了,见三清得了那许多至宝,暗暗眼红。
鸿钧道:“如今分宝已毕,尔等当各自谨守,杀劫将临,保命存身才可得享亿万年清净岁月。如今吾将玉京山紫霄宫以绝**力,运至天外天之上,在那轻灵之气中,镇压轻灵之气不得落下,可保洪荒无恙。”众人自是一一凛遵。脚下地面忽然震动,跟着一座仙家胜景,无上洞天,那玉京山轰然而起,拔地腾空,直朝天外天飞去。那玉京山凭空飞走,地脉断裂,泄了一方灵气,但见一道白色气柱拔地冲天而起,足有十万丈丈方圆,皆是美妙无比的先天灵气,只此一下,又不知多少生灵开了灵智,方圆万里之内又多了许多名山胜景。这灵气柱足足耸立了三年,方才渐渐消落。
鸿钧运用法力,将玉京山凭空摄起,但见那紫霄宫飞行极快,倏忽钻入轻灵之气当中,这轻灵之气乃是当年盘古开天之时,混沌之气所化,无穷无尽,内里自成混沌,这轻灵之气与混沌元气不同,不能被修道者吸收,也不能转化成为先天灵气,因此即使是圣人到此,一时也要束手束脚,鸿钧此举当可镇住轻灵之气,不使下落与重浊之气相合,保洪荒安稳。众人纷纷赞叹鸿钧**,齐齐称颂道祖慈悲。
鸿钧面无悲喜,脑后那一枚造化玉牒越显神圣不凡,鸿蒙一见,心中隐隐有些明悟,也赞叹一番。鸿钧道:“李聃,你上前来。”老子不知何事,躬身上前。鸿钧道:“你为玄门第一圣人,三清之长,当有至宝随身,以彰道门玄妙。吾再与你一件宝物。”手掌一翻,只见那大6中央,七成开天功德所化的通天紫气柱缓缓飞起,但见这高可及天,方圆万里的紫气神柱直直往天外天飞来,越来越小,越来越近,内里有无数紫色神雷翻滚,雷电交鸣,如龙之吼,如虎之啸,在场洪荒强者内心皆是震动莫名。
那紫气柱轻轻落入道祖掌心,化作一尊宝塔,高有三丈,朴实无华,上有无数鸿蒙紫气悬挂,塔身有无数紫色符文闪灭晦明,说不出的玄妙奥秘。鸿钧道:“此塔名为天地玄黄玲珑宝塔,乃开天七成功德所化,后天的功德至宝,威力无穷,诸法不沾,万邪不侵,足可镇压大教气运,便与了你吧。”老子双手接过,面泛喜色,有此塔在手,当可保教门气运悠长,自可大兴于世。元始与通天二人也面有喜色,三清一体,老子得了此宝,便如他们得了此宝一般。反观一旁西方二位教主,却没什么好脸色了。接引一脸的愁苦,先前微笑已荡然无存,准提面露恨色,暗道:“道祖偏心道门,老子得了此宝镇压教门气运,我西方教还如何能与玄门争胜?”
忽有一人拍掌大笑,正是鸿蒙道人:“好好好,妙妙妙!此宝乃先天功德所化,又在后天之世成形,沟通先后天之道,入于有无之意,正和玄门妙法。太清道友乃玄门第一圣人,当取后天第一功德至宝,方能使道门气运不失,妙哉,妙哉!”众人都略有所思,准提道人瞄了他一眼,默然不语。老子罕见的逊谢一番:“多谢鸿蒙道友吉言,贫道当不负道祖厚望。”元始拿眼角瞥了接引一眼,一声轻笑。通天更是直接,索性瞪着准提道人,嘿嘿冷笑不止,把个准提气的面皮红。
第四十章 鸿钧合道、挑拨圣人
却听鸿蒙那厮曼斯条理地道:“道友却不忙谢,此宝非同小可,没有通天的德行,恐怕却镇他不住呢!再者气运之说虚无缥缈,靠着外物镇压,即便是开天的宝贝,只怕也无济于事,须知事在人为,门下的弟子勤修德行,广积善缘,才是正道。”准提大喜,连道:“不错不错,事在人为,事在人为!”老子眼中神光一闪,轻笑道:“多谢道友提点,使贫道顿开茅塞。”鸿蒙稽还礼,他此言却也并非无的放矢,后世封神之战,那截教何等声威?号称万仙来朝,远其他教门,掌教通天教主又是上清圣人,手中又有诛仙剑阵这等开天之宝,先天戾煞之器,万仙阵一战,还不是给打得四分五裂,门下弟子或被人斩杀,阴神上榜,或被西方教掳去,做了叛教之徒,还有甚者直接化作灰灰,几个传衣钵的弟子,孔宣、金光仙、灵牙仙、虬仙被西方教掳去,做了坐骑,受尽屈辱,多宝道人被老子抓了,日后化胡为佛,依旧不复为道,只余一个无当圣母,一个偌大截教,险些灭门!这其中固然有其他诸如元始、准提等圣人的算计,也有通天教主签押封神榜,却又动了嗔念反悔,致受天道惩罚,但绝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截教教下有教无类,多得是邪恶贪鄙之徒,任有天大功德气运,也给败得精光,可见弟子门人德行的重要。
反观那西方教,日后的佛教,虽无太极图、盘古幡、混沌钟、诛仙剑阵这等开天至宝镇压气运,但教徒各个行善积德,广开方便之门,接纳有缘,只这一份后天功德累计起来,便是无穷无量,因此那接引道人、准提道人只凭手中一座十二品莲台、七宝妙树便可与道门三清相抗衡,分庭抗礼,无量量劫不落下风。鸿蒙道人如今的修为也算得通天彻底,却迟迟不肯收录弟子,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没有好根骨,好机缘的弟子,即便收了,日后也必然拖累师门,何苦来哉?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通天教主教下有教无类,多得是道德败丧之徒,但到底不分种群,一视同仁,教化生灵,使得众生向道,单凭这一点,便注定比老子的人教、元始的阐教昌盛太多,这一利一弊,一得一失之间,却也说不清道不明,便如天道,看不见摸不到,玄妙非常。
鸿钧道:“大道不辨而明,说也无用,日后自知。”鸿蒙慢慢踱到准提面前,低声自语道:“如今道门有了玄黄塔镇压,只怕唯有那件宝物才可与之匹敌,却不知何日才得成熟,哎,难啊,难啊!”准提一听,心中一动,立刻问道:“道祖,不知那血海之上,通天煞气柱之中的宝物何日成熟,此宝可与那玄黄塔匹敌否?”此言一出,登时醒悟:“哎呦不好,我中了鸿蒙这厮的算计了!”接引道人也是一惊,拿眼望他,意含责怪之意。
果然三清一起回头看他,目中寒意大盛,又有冥河老祖嘿嘿冷笑,心头涌动:“那通天煞气柱乃是老祖我的宝贝,日后结成宝物,自然也该为我所有,这准提道人此问必是觊觎我的宝物,却不可不防!”忍不住目露杀意,头顶元鼻阿屠二剑微微颤动,似乎随时皆可出手。鸿蒙道人一句话引得准提道人出言问那煞气柱中至宝,使得三清冥河之流对西方教更加忌惮,如此一言之失,叠树强敌,准提大感后悔,但也无用,只有吃个哑巴亏,狠狠瞪了鸿蒙一眼,但见得冥河老祖以武力相胁,却又忍不住冷笑:“我只忌惮三清一体,又有开天至宝,气运悠长,不易破了他的,但你一个孤家寡人,只有两把废铜破铁,也敢在我面前叫板!”手中七宝妙树轻轻刷动,元鼻阿屠二剑所杀气立时化作无边的祥和,天空中朵朵金莲落下,又有飞天轻舞,说不尽的慈悲平和。头顶又有云光闪现,上托一面大旗,正是方才分宝所得的青莲宝色旗,上绣宝色莲花,有两颗舍利盘旋,佛光所到之处,一应血色戾气尽数消去!
冥河老祖面色大变,这西方教的法门虽然未曾创立完整,但天生便是冥河血海一脉魔道法术的克星,尤其两位鼻祖之一的准提道人施展开来,更是威力无穷,他吃这佛光一照,竟觉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力气,一身魔道法力迅消融,不敢逞强,连忙收回两剑,只在身周飞绕,放出剑光护身,悄然退了开去,再不说话,心头狠:“好你个准提,令我在道祖面前丢脸,待我将那颗混沌青莲莲子祭炼成熟,再去寻你西方教的晦气!”一念之嗔,生出无穷因果。日后地府建立,成六道轮回,冥河老祖创造阿修罗一族,准提道人度化地藏王菩萨,命他率领佛兵佛将驻守血海,与阿修罗一族展开血战,经年不休,这是后话。
却说准提逼退冥河老祖,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也不好做绝,微微一笑,收了舍利宝旗并七宝妙树,也退在一旁。鸿钧对这一切恍如不觉,只道:“那血海之中通天煞气柱,必然成就一枚至宝,威能比这天地玄黄塔丝毫不差,甚而犹有过之,此宝乃是开天之时,混沌浊煞之气所化,至刚至强,无坚不摧,但不在天道之内,日后自有有缘之人去取。”说时若有意若无意瞟了鸿蒙一眼。鸿蒙心中一凛:“鸿钧此言说的模棱两可,既说不在天道之内,乃是此宝为另一变数,乃是那遁去之一的大道所化,注定归属于我,但他不说明白,其他之人定认为此宝为天道所限,乃是无主之物,日后还要有一番杀劫争夺,果然够狠!”
果然鸿钧此言一出,便有许多人露出沉思之色,便三清西方二教主女娲等也不免生了抢夺之意,只是不好显露罢了。冥河早将此宝看做私有之物,关心最切,忙道:“敢问教祖,此宝究竟是何宝物?”鸿钧轻叹一声,闭目道:“开天辟地,分理清浊之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目光中也愈加热切。鸿蒙瞧在眼里,担心之余,也不住冷笑。
这些洪荒中的一时强者都在为至宝气运患得患失,唯有一人丝毫不曾在意,便是祖巫后土娘娘。这位娘娘这些年来一直在思索鸿蒙所言化身地狱轮回之事,几乎闹了个神经分裂,也理不出个头绪,忽然心头一动:“道祖座前,有何疑难何不问于道祖?”上前稽道:“道祖,弟子诚心叩问,敢问我巫族气运如何?”鸿蒙看她一眼,叹息一声,说道:“天数已定,种因便得果。”后土面色大变,咬着嘴唇又问:“倘若弟子舍身,可渡过此劫否?”鸿钧的回答只有几个字:“当可拖延。”闭目不语。后土不敢再问,面上失了颜色,恍恍惚惚退下。
鸿钧木然道:“尔等紫霄宫听讲大道,乃是无上的机缘缘法,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但谨记万事皆要遵过天道行事,方可兴盛,不落下乘,宝尔善珍,勿毁于行。尔等好自为之!吾合道之后,隐居紫霄宫,非到天地大劫,再不轻出。”话音刚落,便见那造化玉牒霍然飞起,光华大作,一派仙音清越之中,有鸿钧道人以身合道。那道人遍体先是模糊不辨,化作混沌之色,跟着又分解为点点光芒,作黑白二色,阴阳两气缠绕,最后轻轻一震,化作无形,复归于道。洪荒之中响起一个浩大的声音,将一切声响尽数盖下,所有的生灵无论在做什么,尽皆停下,向天外天方向纳头而拜。那声音说道:“吾乃鸿钧,今日遵过天数,依顺天意,以身合道,自此四九天道补足五十大衍之数,众生听真,天道至公无私,一切生灵,有向道之心,向善之意,皆可得道,皆可与天道合!”
鸿钧合道,洪荒震动,紫霄宫中诸多大圣尽数俯身拜倒,鸿蒙有造化珠在身,本可不拜,但若是他自己挺立,难免鹤立鸡群,遭人记恨,也跟着拜了下去,只是长揖不跪,好在这些年来他已将造化珠祭炼的出神入化,又解开两重天禁制,这造化珠这一次却也没有捣乱,顺顺利利便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