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9 亡魂
身为参加守门战斗的第三位选手，段青早就已经在过去的这段时间内掌握了所谓的比赛节奏，在他看来，这些试图想要用单挑的方式正面挑战他的家伙，实在是没有对此时的他构成多大的威胁——已经经过了这么久时间的魔法训练，又是经过了薇尔莉特符文魔法的熏陶，想要利用主场的优势来处理掉这些玩家世界中的所谓高手，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宛如举手投足一般了。
当然，可以顺利地打败眼前的第一位挑战者，主要还是靠着他曾经身为断天之刃的无尽战斗经验，以及同样强大无比的战斗自信在支撑着。
“虽然使用的是陷阱，不过这一套连续技还是非常赏心悦目的呢。”
第二位挑战者很快就爬上了台，遮挡在兜帽之下的双眼中也绽放出了湛然而又澄澈的光辉：“而且最为精髓的还是那一步——只是一步就可以躲过暗影怪兽的十字连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又不是什么范围伤害技能，当然可以只靠着步法来解决了。”打量着走上台来的那名战士模样的玩家的身影，段青的眉头反而微不可查地皱了皱：“而且我与一般魔法师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我的其他属性点数还算是比较高的……哦哟。”
他侧身一闪，将石台旁边陡然飞过的一道剑气攻击让开到了一边，然后目送着刚刚发出了这道流弹剑气的玩家被暗语凝兰一刀砍倒在地，三下五除二地就扫出了地盘：“——先生？”
“没事，不用担心我。”冲着那边摆了摆自己的手，段青示意对方注意一下自己的前方：“你还是稍微休息一下，恢复一下自己的体力吧，还有一大堆人等着你去解决呢。”
“这家伙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他转过了身，散开的步伐也重新回到了先前正在与自己对话的那名挑战者的身上，被兜帽遮掩着面容的对方似乎也没有趁着这个空隙偷袭上来的意思，再度开口的语气中仿佛也充满了从容的感觉：“很好，看来转职成为魔法师好像并未让你的身手退步多少呢。”
“怎么，你还想从我的身上找回什么热血沸腾的感觉？”手持着法杖开始围着石台边缘绕动，聚起精神来的段青再度开口的声音也变得无比淡然：“使用魔法也算是我对你们放水的一种表现呢，毕竟你也不想看到重拾剑刃的我，不是么？”
“哼，求之不得。”伸手摸向了自己的的腰侧，被兜帽遮掩着面目的玩家语气阴郁地说道：“战胜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可没有任何的复仇感，断天之刃可不是这种羸弱的东西。”
“抱歉辜负了你的期待，但人总是会变的嘛。”冲着对方所在的方向笑了笑，段青那缓慢围绕的脚步也在某个时间点骤然停下了：“断天之刃早已老去，我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魔法师罢了，尽管你们似乎一直想要从我身上找回以前的某种感觉，不过——”
“我可从来没有想过什么‘重拾荣耀’，毕竟我对现在的我还是无比满意的。”
他低着头说出了这句话，骤然升起的土墙前方也被一道巨大的魔法刀刃砸出了漫天的飞舞碎屑，已经出鞘的剑刃也随着那名挑战者拔刀一斩的动作，从段青升起的土墙上方堪堪划过：“所以你们也应该差不多——”
“乱讲！”
碎裂的土石之间有光芒在闪过，与之相伴的还有那名兜帽玩家骤然冲破了大卸八块的土墙桎梏的身影：“拿起你的剑刃！曾经不可一世的暴君！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怜的家伙。”挥手向着前方甩出了一记水流喷射，段青的表情此时也充斥着无尽的苦笑：“我愿把你们称之为‘亡魂’，本人都已经不在意了，你们还这么阴魂不散……嘿。”
他向后退步，手中的水流喷射也随着骤然闪过胸前的剑芒而抬到了天空当中，洒落到石台上的阳光也随着这道水流的升起而化作缤纷的彩虹，与四周不断吹过的狂风一起将段青狼狈滚落在地的身躯送了出去：“危险危险——咳咳，真是千钧一发的攻击呢。”
“你的速度不赖，这道‘七星斩’也用得有模有样。”他抱着法杖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原本凝聚在脸上的苦涩也随着前方那一幕的出现而渐渐化解开来：“不过在面对你们所不熟悉的魔法领域的时候，还是我占据上风的嘛。”
“这也是你的魔法？”望着先前被自己挥斩开来的土屑在水元素附着的作用下被凝固在自己身上的景象，兜帽玩家原本打算继续向前逼近的剑刃也不得不停了下来：“这是……泥沙术？”
“散装的泥沙术，只要将水和土的比例调配恰当，就算是拆开来使用也是可以生效的。”抹着沾染在脸颊上的灰痕，看上去颇为狼狈的段青脸上的笑容却是变得愈发灿烂：“虽然分开使用会让威力有所降低，但好处在于出其不意，对么？”
“若是我再向前一步，应该就会中了你另外的陷阱了。”迟滞下来的脚步最终还是没有迈出去，兜帽玩家的锐利眼神最终也停留在了段青面前隐约闪耀着光芒的石台地面上：“放缓的速度会让原本跨脚的一步变成两步，缩短的距离多半也在你的计算之中，而且——”
“这些魔法符文根本就不是早就已经布置好的东西，而是你在这一瞬间才划下的。”他竖起了自己的剑刃，笔直的剑锋在脸颊边反射着幽然的光辉：“先前故意向我们进行说明，多半也只是为了扰乱我们一方的判断，是么？”
不再回答对方的问题，段青只是冲着前方保持着自己的微笑，微不可查的施法动作也随着他下一步即将离开此地的脚步，与前方陡然再度抬升的剑芒交汇在了一起：“既然如此，那就隔空把你劈成两半！”
“哎哟哟哟，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火球术！”
“哼，这种如此缓慢的魔法攻击，怎么可能——什么？”
“哈哈哈，上当了吧，这可不是掺杂了爆裂魔法的火球术，难道只允许你用远程剑气炸我，不允许我用定时火球炸你不成？”
令人眼花缭乱的激烈战斗画面令在场的每一个观战者都看花了眼，卷起的爆炸硝烟与不断四散的剑气也笼罩了这片范围的狂风变得愈发混乱，用魔法监视的手段遥望着这片战斗的雪灵幻冰随后也咬了咬自己的牙，将自己的注意力强行从这场战斗中拉了出来：“——算了，先不管这个脑袋发热的家伙了……我们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他们还在接乱不断地涌出传送门，攻势也一直都没有停下。”报告的声音随后响起在这名白发女子手边的魔法通讯石中，听上去像是格德迈恩沐浴在激烈战斗声中的模样：“刚才他们甚至还用炸弹一样的东西清理掉了西边的人手，现在已经开始向着高塔的方向反扑了。”
“什么？还有炸弹？”心里闪过了一丝不妙的感觉，雪灵幻冰急忙按照段青先前教过的方法调整着浮空岛上的魔法监视画面：“他们怎么会有魔法炸弹之类的东西？”
“不，不是魔法炸弹那种大杀器，更像是用风之石改造而成的。”格德迈恩那充满了推论的声音中依旧伴随着隐约传来的铿锵剑响：“蕴含着风元素力量的风之石如果被暴力敲碎，的确会产生类似爆炸一样的效果，他们应该是害怕战斗人手敌不过我们，所以才不得已使用了这种手段……唔。”
“糟糕，他们好像传上来了一波主力。”
停顿的声音之后是一道咬牙切齿的回答，格德迈恩那近在咫尺的低语声也转化成为响亮的大喝：“你们几个！不要再犹犹豫豫的了！对方的人手和力量正在增强！这一波如果再打不退他们的话——”
“……”
通讯石里传来的嘈杂声变得难以辨认，黛着眉头的雪灵幻冰随后也将自己的视线聚集在了已经显示在魔法屏幕之内的战况之上，夹杂在无数玩家攻击群中的一道隐晦的身影也在这一刻映入的雪灵幻冰的眼帘，看上去虽然只是在周围纷乱的战火中显现了一瞬，但还是成功地挑动起她敏锐的神经：“等一下，那个人是——”
“楚明清！”
冥冥中似乎意识到了正在注视着自己的某道视线，正在跟随着自己的部队向前冲锋的那道年轻魔法师的身影在雪灵幻冰面前的魔法屏幕下抬起了自己的头，被兜帽遮掩着面目的年轻魔法师身后的一道声音随后也将他那抬头望着高塔方向的目光拉扯了回来，与周围无数战斗声与吵闹声混杂在一起的禀报声此时也显得无比刺耳：“少爷！老大！我们好像被偷袭了！”
“……偷袭？是突破口南方的防线终于被突破了么？”
“我们在空岛上的传送阵没有被破坏，但另一头好像出现了问题。”
奔跑的动作与接连不断的战斗声并未停止，来自明月清风背后的玩家声音也变得充满了喘息与急促：“应该是之前偷袭我们的那个盗贼，那家伙在之后就一直绕在我们周围阴魂不散，先前老大与其余几位兄弟们进入‘黑眼’的那一刻，我就看到他好像又冲了过来……”
“也就是说，那个家伙在我们传送上来的那一瞬间得手了吗？”眉头终究还是皱了一皱，明月清风撇着嘴巴喃喃自语地说出了这句话：“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吗？”
“少爷！”
“没关系，我可没有埋怨什么。”
语气瞬间变得低沉了下来，披着兜帽与魔法袍的年轻魔法师将手中的血色魔法球亮起了一瞬间：“决定冲上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最差的情况也就是无法活着回去而已，我们的目的一定要达成。”
“你们都是我带到这里来的心腹，是我最信任的手下。”说着这些话的他此时的目光已经开始落在四周其余还在跟随一起冲锋陷阵的其余玩家身上，那充满了坚定之色的双眼中也开始带上了几分气势：“不成功则成仁，这件事只有带着你们才有可能完成，我楚明清的身家和未来，现在也都交在你们身上了。”
“……少爷放心，我们誓死保卫您的安全。”
“呵，我需要的可不是什么保卫和安全。”摇了摇自己的头，埋头开始向前冲的明月清风咬牙切齿地说道：“暗算了神山的计划，强行借势冲到了这里，我需要的是可以一发逆转的资本，可以一举将我从段家的小喽啰与无用的纨绔子弟形象里拯救出来的关键一手。”
“给我上！”
他大喝出了最后的一句话，凝聚在血色魔法球之上的赤红色能量也宛如一道匹练向着高塔的正前方劈了过去，闪现在高塔四周的透明魔法护盾也随着明月清风这道朱红之斩的出手而在空中昙花一现，然后在无数浮空岛上方的草原族人眼中裂成了玻璃碎片一样的亮光：“护盾被击破了！”
“不要慌张！神使大人的力量是无限的！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
“他，他们冲进去了！这些渎神者！他们想要袭击神使！”
“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砰！
沉重的一拳随后带着剧烈的罡风显现在了高塔大门的角落，伴随着满是绷带的弥祀狞笑着将其中一名玩家护卫打飞开来的景象显现在了纷乱的战场当中：“刚刚在决斗中较量得不够尽兴，没想到一出来就赶上了如此热闹的盛会呢……你们是入侵者？”
“我们只是一群亡魂，今日特意前来拜访此地。”只是微微地看了对方一眼，明月清风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塔内的正上方：“不要犹豫，拖沓只会对我们不利。”
“交给你们了。”
血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将年轻魔法师的身影化作了一团朦胧的红光，应声而上的玩家入侵者们随后也蜂拥而上，成群结队、悍不畏死地堵在了弥祀的面前。
“是！”
1780 无形
“炎火之柱！”
与先前曾经升起在石台上的火柱相同的魔法光芒随后显现在了石台的正中心，又一次使用出这一招的段青却是并未收到任何的战果，于万千闪烁的繁光之间穿梭而过的灰袍魔法师此时也彻底地展开了自己的双臂，睁圆的双眼中此时也并未显露出丝毫意外的感觉：“水流喷射！”
“利用蒸发产生的水气……吗？”位于石台一侧的那道被笼罩的朦胧身影随后也在下一刻显现在了雾气的另一侧，那突破了朦胧雾气桎梏的剑刃也顷刻间显现在了段青的面前：“应该不只是用来遮掩视线的吧，任何沾染元素的行为，应该都有可能成为你下一次的伏笔——喝！”
又是两道剑锋所组成的光芒由段青闪躲开来的那个位置一划而过，但相比较之下，这名玩家的话音似乎让段青更加受伤一些：“嘿，总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使用剑气攻击做什么？是不是玩不起？你这种喜欢使用远程攻击对轰的战斗方式……”
“明明是我们魔法师更喜欢的战斗方式呢。”
他大手一挥，展开的双臂也在一道道凝聚在自己面前的汇聚光芒中渐渐合拢，巨大的能量喷射随后也在石台的一侧斜掠过了那道笼罩在雾气内部的身影轮廓中心，随后又伴着那道身影开始环绕奔跑的动作一起转起圈来：“我是一名以敏捷见长的战士，这种类似毁灭光线一样的攻击是不可能击中我的，而且——”
“使用这种攻击，你的消耗一定很大吧。”
能量光线的冲击围着石台转了半个圈，一直被驱赶在前方奔跑的那名战士玩家陡然加速消失在了原地，将冲激的碎屑尽数卷入其中的炽热射线随后也在下一刻同样消失无踪，将段青背后呈现开来的那名剑士玩家双手向后的两柄剑刃显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底：“你无路可逃。”
铛！
清脆的撞击声扬起在了激烈交战的天空当中，想象中的魔法屏障碎裂声音却是并未出现在这名剑士玩家的预料之内，一道被段青握在手中的石刃此时也带着还未完全凝聚成型的魔法光芒与簌簌落下的土屑，与他手中横斩而来的两道剑刃正面撞在了一起：“——魔法塑形！”
“……哼，这就是你现在的剑？”
“怎么，石头做的剑就不是剑了？”
摩擦的巨力带着两名玩家各自分开的身影而显现在剑锋交击的正中心，但经历过这次交锋的石刃却在下一刻宛如不堪重负一般寸寸碎裂开来：“魔法塑形术既然可以制作不同等级的粗糙物品，做把剑棍当然是没有问题的，虽然强度上存在较大的问题，不过——”
“至少足够方便。”
他举起了右臂，握起的手指之间再度凝聚出了一把新的石化长剑，那一瞬间的迟滞感觉随后也被眼前再度攻来的两把长剑划成了漫天飞扬的土石碎屑，但被包裹在其中的人却是并未受到任何的伤害——接连不断抬手的动作中，段青就这么用一把又一把被击碎的石剑将眼前双剑战士陡然欺近的攻击尽数挡了下来，那被崩碎的石剑碎片也如同激射的流弹一般，不停地在石台的左右两边砸出细碎而又响亮的碰撞：“——精彩的双剑，在我的记忆里，好像只有寒武若锋那个家伙会将双手的快剑使用得如同叠浪般完美。”
“而能挡下这种‘叠浪’的，也只有你这个家伙。”舞成了虚影的双手并未让眼前这名双剑战士的声音有半分喘息的迹象，那同样冷冽如锋的视线也紧紧地盯着段青的脸：“还说你没有重拾断天之刃的名号？这剑法不是恢复得很好吗？”
“只是身体的本能罢了，你看连系统都没有承认我现在所使用的这些招数的名字。”脚步在这目接不暇的攻击中缓慢后退，段青回答的声音也显得从容而低沉：“而且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剑士，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刃，相对地——”
“我依旧打算使用我现在擅长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冰凌随着段青这句话音的落下而显现在了双剑战士疯狂攻击的头顶，然后又在对方随意躲避开来的下一刻骤然转化成为向前吹拂的锥形冰风：“冰锥术！”
“一个想在近身的范围里战胜我的魔法师？可笑。”
身体犹如陀螺般转动，环绕在双剑战士身旁的锋芒也随着他躲开段青冰锥之术的下一刻沿着弧形的路线切了过来：“再不拿出你的真本身的话，你的性命可就真的要丧于此地了！”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一直在使用自己的真本事。”回答他的段青则是遥遥地向着对方脚底指出的元素之心法杖：“水元素力场。”
“什——”
“就算你躲开了冰锥术的冲击，你的身上还是会沾染到一点点的冰元素。”
面对着那名神情惊讶的双剑战士身体表面被冰凌所冻结的景象，停下了自己后退脚步的段青脸上也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我的法杖武器上附带的力场技能伤害极小，持续时间也只有八秒钟，看上去似乎也只能提供一点点其他元素属性的附着而已，不过——”
“水与冰之间的元素反应，似乎还是可以得到系统的支持呢。”
手中再度凝聚出了一枚巨大的火球，段青那满脸微笑的面庞与近在咫尺的双剑战士被冻结在半空中的模样此时也被火球照耀得格外彤红：“脸盆大的火球尝过没有？以你的敏捷度和喜欢活蹦乱跳的战斗方式，应该从来都没有尝过吧？”
“请你这种等级的对手吃一个施法速度如此之慢与法术威力如此之强的魔法，可是非常难得的一次体验啊。”
丝毫没有什么反抗的机会，凝聚成型的这枚巨大的爆裂火球随后也与眼前这名双剑战士重重地撞在了一起，挂着焦黑与灰烟的身躯随后也在这场剧烈的爆炸里翻搅到了后方的半空中，下一刻却是在持杖而立的段青惊讶的视线里再度消失了：“魔法抗性？”
“自然。”
又是一道碰撞的脆响声中，浑身焦黑的双剑战士两柄长剑传递而来的攻击威势依旧显得苍劲有力：“我也是在这个世界里得到过锻炼的人，你不会真的以为一个大型攻击魔法就可以将我解决吧。”
“爆裂火球可不止有爆炸这一种威力和效果，持续燃烧的效果也依然存在。”将手中的法杖耍得犹如花儿一般，堪堪抵挡着新一轮潮水进攻的段青回答的声音中也依然充满了笑意：“如此急功近利的试图趁着我得意洋洋的时候抢攻的确有些符合你的性格，但你不担心附着在你身上的火元素会在下一刻发生变化么？”
“当然不担心，因为我知道你的‘元素反应’来自何方。”
砰然的闷响声中，双剑战士用飞起的两道折叠的剑光将段青手中的法杖强行脱手击飞了出去：“重震击——你的腕力似乎也没有那么强呢。”
“没有元素反应这一武器，你要如何应对我的寒雪练刃？”
他身形一止，向前平举的剑锋也在下一刻再度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由岩土塑形所凝聚而成的石剑也随着段青紧急的出手，挡在了那两道寒风径直冲击而来的光芒前方：“——哈，少在那里装样子了，你的血量也所剩不多了吧？只消我再把一个火球砸在你的脸上……”
“你不可能再打中我，我也不可能再给你那样的机会。”
“好吧，看来我需要再换一种陷阱的布置方式了……雷电符文！”
“加速剑击！”
新一轮目不暇接的刀剑交击中，无数散发开来的剑气与魔法的翻搅也伴着这两名玩家缠斗在一起的景象而向着四周不断迸发，近战能力与近战强度明显占着下风的灰袍魔法师此时也带着不断碎裂的石剑节节败退，最后几乎是带着踉跄的脚步退到了已经无路可退的石台边缘：“嘁，看来还是没什么办法呢。”
“寒武若锋与断天之刃的第五十三次交手，终于要迎来第一次胜利了么？”
一剑将段青手中的石刃砸成了碎片，近在咫尺的双剑战士锐利而又冷冽的视线中闪过了一瞬间难以相信的感觉：“先前那么多次失败的耻辱，终于——”
“要了结了！”
手中的剑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明亮的弧光，双剑战士大吼着向段青的脑门轰然斩下，阻滞的感觉随后也伴着剑刃的斩落而在二人之间的空间里显现了一瞬间，最后伴着段青再度后退的一步而从他灰色的魔法袍前方擦身而过：“……刺击。”
啪。
延伸而出的石墙显现在了段青的脚下，为这位灰袍魔法师提供了最后一瞬间的退路，但阻止眼前那名双剑战士手中剑刃攻击的并不是这出乎意料的延伸区域，而是显现在段青手中、此时已经没入对方胸口的一柄石枪：“谁说我只会塑形剑类武器了？”
“……”
四周观战者们同样倒吸冷气的寂静气氛中，捂着鲜血如注伤口的双剑战士玩家先前放大的眼瞳此时也再也没有合上，单手抓着石枪另一端的段青也丝毫没有怜悯的意思，面无表情地将这名被贯穿的身躯甩到了远方：“幸亏先前轰下了大量的血量，不然这一枪说不定都打不出致命攻击呢。”
“本来还想多陪你玩一会的。”他拖曳着自己的脚步走到了元素法杖掉落的位置，那试图弯腰捡起的动作也在某个时刻骤然停顿了一瞬：“对了，话说你究竟是不是寒武若锋啊？”
“……你……自己……去猜吧。”
虚弱至微不可闻的话音随后也在那名双剑战士倒下的方向显现，随后伴着他升起的白光与彻底失去的生命而完全消失，捡起了法杖的段青随后也失去了最后的兴趣，那巡视向周围欢呼振奋人群的目光中也多出了几分烦躁的感觉：“老子为什么要猜，老子现在可没心情继续陪你们玩。”
“喂！你们上面的情况如何了？”
无视了自己身上沾染的鲜血，他捂着胸口开始呼唤魔法通讯石里的其他人，然后又在毫无回应的结果与嘈杂的声音中，恨恨地咬了咬自己的牙：“看来是没有什么理会我的时间呢。”
“危字当头啊。”
他皱着眉头抬了抬头，手中仿佛也有魔法的光芒在闪烁：“只是冲上去了一队人而已，应该不至于真的攻破我们的防线吧。”
“精彩的战斗。”拍掌的声音随后响起在了他的耳边，与之相伴的还有越来越多的玩家蒙着兜帽的身影逐渐走上台来的身影：“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轻易地就料理了寒鸦……哼。”
“或许是因为他的杀心过重，有些急功近利了吧。”凝聚在手中的魔法光芒随着段青话音的落下而环绕在了他的身侧，最后缓缓地浸没到了脚下的石台魔法阵当中：“以他的敏捷和速度，若是真的不想抹我的脖子，而是铁了心打算与我在这里周旋下去，说不定可以让我在他的身上浪费更久的时间。”
“没关系，反正你依旧逃不掉。”向前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刀锋，领头走在最前方的那名玩家随后也露出了自己兜帽之下咧起的嘴巴：“战斗已经进行到了这个程度，是不是比赛对你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吧。”
“没错，的确是没有什么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不断吹拂的风将段青身上依旧沾染的血腥气息带离了少许，但却并未将这位灰袍魔法师此时的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带离半分，右手紧握着法杖平举在胸前的他随后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缓慢经过法杖表面的左手此时也有同样莹白色的光芒在闪烁。一道道代表着不明意义的白色符文随后也像是早早就存在于法杖表面一般，沿着段青左手经过的位置逐渐点亮了起来，那呈现在法杖表面的未知魔法能量此时也随着他沉声发出的话音和隐约散发开来的无数符文光带，与他先前注入脚下的石台大地缓缓发出了共鸣：“你们一起上吧。”
“薇尔莉特的头号大弟子，紫罗兰名下的首席魔法学徒，会用最热情和周到的方式招待你们的。”
1781 末障
与之前剑气与魔法之间的拼杀不同，散逸的能量明显引起了整个石台周围草原空气的异动，不过一直围观在附近的那些各大部族的成员以及其他普通的草原族人们，也早就在这上演在石台中央的一系列战斗里发现了几分异常：“嘿，他们冲上去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不是说只有个人战吗？难道参加报名还可以多人一起上？”
“这是明显违反草原规矩的！先不说这对其他想要参加比赛的人究竟公不公平，草原上的神圣决斗哪有随意破坏的道理？”
“不用担心，使者大人也不会同意的，你看那个穿得像个祭祀长老的使者，他很明显也生气了呢。”
无法遏止的散逸能量带着升腾的符文光带，围绕着段青所在的方向向着四周不断延伸扩散着，已经引起了共鸣的整个石台四周也开始有越来越多同样散发着莹白色的符文开始出现，那带有不详气息的震动也将逼近上前方的那些玩家渐渐逼退了回去：“你，你又做了什么？这些能量又是什么？”
“大名鼎鼎的符文魔法——我的导师特有的真传。”
喘息声渐渐停止了，昂首挺立的段青将手中的法杖重重地顿在了地面上，宛如蒸发的气息一般不停升腾的符文光带也随着他法杖的停顿，在周围发出了涟漪一般的波动声：“建造石台花费了我们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所以这座石台不可能只有传送功能这一种，用来组成传送魔法的那些符文，只需要稍微重新排列组合一下就可以任意利用。”
“当然，想要随意使用它们的可能性很低，至少需要一定程度的符文魔法知识。”说到这里的他双手前伸，被白光包裹的元素之心法杖前端也遥遥地指向了这群玩家的脚下：“但若只是使用其中的一部分作为引动天地的连接……”
“还是很容易就可以做到的。”
刺耳的雷鸣声响随后覆盖了段青的话语，原本应当从天而降的雷击此时也一反常态地从段青所指的脚下升起，散发着焦黑气味的其中一道被劈中的人影随后也带着冲上石台的玩家群紧急四散开来的动作，逐渐化作飞灰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这，这是——雷击术？”
“这可不是风系魔法中的那个八级魔法雷击术，不过你们尽可以当做是某种差不多的东西。”摇动着法杖的段青声音低沉地回答道：“可以激发这种等级威力的符文我现在要多少有多少，不想被一个个劈成焦炭的话，那就赶紧准备好动起来吧。”
“虽然我觉得你们可能根本就不可能逃得过雷鸣的制裁。”
又是一道自下而上的雷击显现在空中的刺眼光芒中，来自段青的又一次法杖指引此时也引爆了又一次魔法符文的爆发，而这一次围绕在石台四周的玩家群也终于不再等在原地坐以待毙，各自展开的反击也伴着那名领头玩家的大吼而向着石台的中央冲了过来：“给我上！干掉他！”
“火焰狂风！”
环绕在段青身旁的符文光带中的其中三枚随后也发出了相应的鸣动，伴着段青的法杖挥舞而化作席卷半个石台的弧形炽热狂风，足以倾覆所有玩家的火焰波浪随后也带着更加猛烈的声势，将那些玩家各自放开了异彩的各类攻击手段尽数淹没了回去：“雷之链！”
“元素反应——雷火轰鸣！”
属于自由世界中最为狂野的元素魔法在这一刻融合在了一起，由段青的法杖尖端迸发开来的魔法符文随后也以闪电链的方式在命中的所有玩家身上引动起一连串剧烈的轰鸣声，爆炸的连锁所带来的强烈冲击与波动也阻却了这群敌人即将围攻上前的最后声势，但也同样将附近的暗处潜伏靠近而来的气息同样掩护了起来：“——先生小心！”
“没关系，我所借用的魔法能量等级可是很高的。”
来自不知何处的暗语凝兰提醒的声音中，段青目送着从自己的背后摸上前来的那名偷袭者被能量烧灼后退的惨状：“强大的能量流和符文流天生就是最好的防御手段，我现在可是控制和使用这些能量流的核心，哪有那么容易就被区区盗贼玩家摸到近前的道理……咳咳。”
“你们这些僭越者！你们不仅严重违反了神圣的决斗规则，而且冒犯了神使的尊严！”他控制着一条又一条魔法符文所形成的能量流从自己的身边经过，清着嗓子装模作样地向着周围大声宣布道：“身为神使的代表和使者，我要给予你们应有的惩罚！”
“这家伙居然还藏着这么强大的力量，而且……可恶，居然又被他给装到了。”咬着牙发出了一声长叹，被先前的雷火冲击反应炸倒在地的那名领头的玩家此时也彻底地撕下了脸皮：“弓箭手！魔法师！使用远程攻击！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
“我就不信这么多的人，还不能把他给干掉！”
扩散的战斗余波驱赶着围观的人群远离石台的范围，原本喧嚣而又热闹的气氛此时也充满了惊慌失措的奔逃感觉，宛如第一次剑北东与亚戈伦斯之间交手的那一刻同样被清空的场面此时也伴随着越来越激烈的战火的爆发，逐渐侵蚀到了四周空旷而又丰沃的草地上。游荡的身影不停地在此地来回显现，已经放弃了自己比赛对手的暗语凝兰此时也挥舞着自己的双手沿着战场的外围不停跑动奔袭着，那明亮的刀光与钢索的丝线也在切断了数名敌人的咽喉之后，连同它们主人的视线一同停滞在了某个时间点：“——嗯？”
纷乱的战场中似乎不乏同样正在浑水摸鱼的其他玩家的身影，那闪烁在混乱人群当中的一抹残像却未曾逃过暗语凝兰的目光：“那位是？”
“下面的战斗还在持续么？”来自暗语凝兰耳边的一枚造型清新的耳坠上随后也传来了魔法通讯石的声音：“短时间内无法解决？”
“是的，而且先生也没有重新启动石台魔法传送的打算。”按着耳坠进行了回应，暗语凝兰依旧神情从容地挥手收割着周围的生命：“先生大概也有些担心对方会伺机穿过魔法阵，从而给上面带来更多的威胁吧，凝兰赞成先生的这个选择。”
“凝兰和先生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的。”
如同信号干扰的嗤响声随后也在通讯的另一头渐渐显现，最后化作无法辨认的隐约战斗声与来自雪灵幻冰的一声叹息，依然半躺在石床上的她随后也缓缓地收起了通讯石，淡然的视线也渐渐地落向了房间的前方：“不会放过……吗？”
“若是真的有这么顺利的话就好了。”
她抚平了自己的眉头，眼角的余光也在不停闪烁着另外一些监视画面的魔法屏幕上方一闪而过，被推开的大门与散发开来的低笑随后也连同明月清风骤然冲进此地的脚步，带着一阵狂风来到了雪灵幻冰的面前：“——哈！”
“我就知道你肯定也在这里面。”
视线迅速围着这个房间漆黑的墙面四周环绕了一圈，抱着血色魔法球的年轻魔法师再度开口的话音中也多出了几分释然和得意的感觉：“自从上一次的战斗结束之后，我就已经猜测过好多次你现在的状态——怪不得这么多天一直露面。”
“你这无用的模样与我想象中的并无二致呢。”
平复着自己微微的喘息，明月清风那满是轻蔑的笑容也被自己阴沉的面色所取代：“这就是背叛的下场，我亲爱的姐姐大人。”
“你们终于还是冲上来了。”
向着对方身后隐约呈现出来的高塔内部昏黑的景象遥遥望了一眼，雪灵幻冰双手放在床上的动作和姿态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变：“从你们利用‘虫洞’冲上来的那一刻起，你们的目的就是如此吧。”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两步，似乎依旧有些不放心的明月清风脸上的阴沉与嘲讽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你也不用坐在那里像个公主一样，那些同样无用的草原战士和你的那些羸弱的帮手们都已经被我的人全部堵在楼下，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你的援兵了。”
“紫罗兰之塔从来不是靠那些草原族人在防御，紫罗兰之塔靠的是魔法机关和魔法武器。”雪灵幻冰轻轻地摇了摇自己的头：“更何况还有我们的大魔法师兼神使存在，你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紫罗兰之塔当然非常强大，我们早就已经调查过了，但那些强大的魔法设施和结界符文似乎只是对外比较厉害，对内倒是不见得有多么厉害，仅有的监视魔法也被我的朱红之噬全部顺手破坏掉了。”摇了摇自己手上的血红魔法球，明月清风脸上的笑容中多出了几分特有的得逞感觉：“至于那个神使——”
“我这一次就是冲着她来的。”
怀中多出了一枚散发着晦暗能量的魔法宝石，明月清风磨着牙齿的声音中也多出了几分按捺不住的恶笑，看到那枚魔法球的雪灵幻冰也第一时间皱起了自己的眉头，似乎马上就已经察觉到了这枚混沌宝石中携带的不详：“这是——”
“你应该也参加过那场泰伦之塔的战役，对吧？那你应该也知道那个被我们拐走的水系大魔法师才对。”恶质的笑容在脸上扩散，明月清风将手中的混沌宝石向前举起了少许：“那位大人的存在确实有些过于越界了，至少这个世界的所有npc都无法抗拒它的力量，所以我们曾经用来对待那个克莉丝汀的手段，用在薇尔莉特身上也一样有效——”
咔嚓。
清脆的枪膛声随后显现在了雪灵幻冰的身边，白发的女子举起了一直放在自己床边的巨大枪身，黑漆漆的枪口随后也在她苍白而又无力的双臂支持下，堪堪指向了明月清风所在的位置：“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哎哟，这我倒是没有想到。”如同小丑一样配合着对方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年轻的魔法师咧嘴怪笑了起来：“我亲爱的姐姐大人，你居然还有力气反抗？你不会真的以为这种构造简单的东西可以对付得了我吧？”
“我所使用的是炼金素材调配的弹药，对魔法师的护盾拥有特殊的穿透效果。”端着枪身的姿势没有任何动摇，雪灵幻冰的声音也充满了淡漠与坚定的感觉：“制作者是他，有自信的话你就试试看吧。”
“所以那家伙居然还修习了炼金术……哼，怪不得拥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手段。”被雪灵幻冰的这番话震慑了片刻，明月清风脸上的表情随后也重新变得乖戾了起来：“但就算如此，你也不可能下得去手——你忍心对你的亲弟弟下这样的重手吗？”
“……呜。”
眼中的冰冷被恍惚的感觉所取代，意识模糊了一瞬间的雪灵幻冰架枪的动作微微摇晃了少许，再度向前靠近了两步的明月清风也跟着发出了两声阴笑，那举在手中的混沌宝石周围散发开来的晦涩光芒也变得更浓重了几分：“啊，忘了告诉你了，这东西也具备精神扩散的效果，所以……呵呵呵呵。”
“不要反抗了，你是我豪赌的这一路上以来最没有放在眼里的障碍。”他骤然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告诉我那个大魔法师在哪里，然后你就没有任何作用了——快说！”
“……”
颤抖的双臂依旧举着沉重的枪管与枪身，雪灵幻冰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已经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那滴落着虚汗的面庞却是在下一刻骤然一变，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出现的意外一般睁大了自己的眼睛。靠近的脚步随着白发女子这异常的表现而停在了半空中，举着宝石向前迈步的明月清风原本划过自己内心的一万种饱含恶意的想法随后也被自己急忙转身的动作尽数甩到了九霄云外，下意识发出的血色魔法攻击与想要辨别现状的意识，却是被闪过自己面前的一道人影带来的白光与剑光尽数吞噬了进去：“——真是的。”
“只是想要上线看一下而已，没想到居然凑到了这么恰当好处的热闹呢。”
1782 天援
“所谓的底牌，就是可以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拿到台面上可以一击制胜的牌。”
站在不知名的草原角落深处，背着双手的中年男子用低沉的声音徐徐说出了这句话：“本以为这位在背后做了这么多小动作的小兄弟究竟可以拿出什么样的底牌和本事，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简单地被处理掉了呢。”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他几乎就快要成功了。”同样听到了自己的角色系统里传来的某种提示，站在这名中年男子身旁的中年女性玩家摇了摇自己的头：“赌上了自己的一切，甚至准备好了作弊的手段——如果让他真的接近到紫罗兰之塔的核心，情况或许真的会出现一丝转机吧。”
“不，转机是不会出现的。”像是失去了自己最后的兴趣一般，背着双手的中年男子摇头向着身后的方向走去：“我不知道是我们之间的哪位把那种混沌宝石交到了他的手上，但若是控制这个世界的强者真的如同举手投足一样简单的话，我们复仇者联盟不是早就已经控制了整个草原了吗？”
“但就算如此，我不会怪罪于他。”仿佛知道身边的这位女士接下来想要说的是什么，中年男子走到一半的身躯也在距离喧嚣的人潮遥远的空旷草原前方停顿了片刻：“毕竟——”
“这个没有见到最后结局的家伙，只是死在了另外一场突然出现在那里的偶然而已。”
啪。
白色的光芒随着眼前的年轻魔法师倒在血泊中的景象而开始缓慢升起，出现在这里的絮语流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环视了一圈这里的周围，最后将重新定下心神的视线落回到了雪灵幻冰的身上：“好了，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否向我稍微解释一下？”
“说起来可能有些复杂，不过既然你干掉了眼前的这个家伙，情况也不会变得更糟。”依然还处于虚弱和未完全镇定下来的状态中，雪灵幻冰重重地吸了两口气：“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怎么，我想回来还不行吗？”似乎被对方的这句话刺激到了哪里，絮语流觞一脸不善地再度抱起了自己的双臂：“若是我再不挤出一些时间回来，某人说不定早就已经得逞了呢！”
“先不论你究竟在担心一些什么，至少你回来得还算是时候。”抚着额头将先前吸进去的气息无奈地吐了出来，雪灵幻冰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这里已经没事了，快下去支援段青吧，他还在顶着一群复仇者联盟的人的围攻呢。”
“真是令人熟悉的名字。”抱着的双臂缓缓放下，絮语流觞伸手将自己背后飘扬的蓝色长发伸展开来：“我刚才砍死的这个家伙也是其中的一员？”
“他是不是成员之一我不知道，但他是我认识的人。”虚弱地将手里的巨大枪械丢到了一旁，雪灵幻冰回答的声音里也失去了几分底气：“不过既然已经料理掉了，我们应该也不必把他继续放在心上……唔。”
“敌方的虫洞好像也关闭了——看来他们刚才真的在孤注一掷。”她一边重新打开了眼前的监视魔法屏幕，一边检查着浮空岛上还在大战不止的每一个角落：“找了这么多人前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哼，接下来只要处理掉这些残余，然后把入侵的传送坐标清理掉的话——”
“看你现在的这副样子，你还是乖乖地躺在这里吧。”伸手将刚刚准备坐起的白发女子按回到了石床上，絮语流觞轻笑着回答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被我赶上了这场盛会——”
“接下来也都交给我好了。”
她转过了身，沿着明月清风刚刚破坏了的大门向着高塔内部的下方走去，然后一边顺手将沿途偶然经过的敌方玩家切成了尸体，一边尽可能地收集着自己可以获取的情报：“几乎都是玩家组成的入侵部队……唔，无论是角色属性和战斗技巧都很强呢。”
“若不是那些晋级者的参与，这里说不定早就失陷了才对。”
准确的一剑穿过了正在与什雷激战的一名玩家的后心，絮语流觞步履从容地走出了高塔的范围，然后一边沐浴着几乎与高空平行洒落而来的夕阳余晖和劲风，一边环视着快要被杀尽的明月清风残党：“好在我们这边似乎也有一些组织和指挥的痕迹……呵，是那个楚灵冰的手笔么？”
“看来你还有点上位者的素养啊。”不满地撇了撇自己的嘴巴，絮语流觞就像是发现了某种令人难过的事实一样抚着面庞喃喃自语了起来：“真令人讨厌，这不是把我的功能全部替代掉了？这可不成。”
“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才行呢！”
激战正酣的浮空岛表面，蓝发女子的身躯逐渐在高空边缘拉出了一条长长的曲线投影，紧握在她手中的长剑随后也在一声纵跃里划出了剧烈的呼啸，带着宛如流星一般灿烂的光辉向着下方的石台方向落了下去：“女武神之翼！”
流星划出的斜线在即将坠入地面的那一刻变成了平行，强大的惯性与威势也并未让絮语流觞本人有所失望，由她白色的女式铠甲背后逐渐生出的两道光翅此时此刻也如同滑翔的飞翼一般，由混战的石台一侧划出了一连串飞溅的血痕：“——是那个女人！”
“她不是应该在去处理张……猫男他们的集体抗议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她的女武神套装还有飞行的功能？之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套装属性？”
“女武神铠甲的套装属性的确有一项叫做‘女武神之力’的效果，激发之后可以让玩家生成双翼，本以为那双翅膀只是视觉特效而已，没想到居然真的能用啊。”
“我可没听说过哪位玩家具有天生就会使用人类未知器官的说法。”
激发着手边的符文光带处理着残余的敌人，平举着元素法杖的段青望着那一道道经过自己身边的白色剑光叹息出声：“难道你还特意锻炼过么？”
“当然，不过只是锻炼到可以使用滑行和缓降的程度罢了。”轻轻地落在了段青的身边，絮语流觞笑着回答道：“不然我可不敢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一定会摔成肉饼的。”
“是么？我怎么觉得不尽于此。”挥手将法杖前端凝聚形成的石柱重重地砸在最后一名存活敌对玩家的头顶，段青撇着嘴摇了摇自己的头：“这滑翔而下的飞剑攻击，还有连续的几次空中转向——你别告诉我你还在现实世界里玩过滑翔翼啊。”
“怎么，不相信我们楼家的财力和奢侈程度么？”斜着眼睛白了对方一眼，絮语流觞娇笑着回答道：“还是你什么时候生出了我是一个‘乖乖千金’、从来不喜欢刺激生活的错觉？”
“……好吧，我错了。”
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苦笑，段青那回答的声音里也多出了几分释然：“又给了你一次解放自我的机会，嗯？”
“是证明自我的机会。”更正了对方的说法，越过段青身侧的絮语流觞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不然的话，你这个家伙恐怕早就已经把我给忘了吧？”
“岂敢，这不是每天都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你回来么？”段青一脸无辜地宣称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天知道我们究竟有多难过，就连眼前的甄选仪式比赛的维持，都快被别人破坏得不成样子了。”
“知道了知道了，是眼前的这些家伙是吧？”无数的敌影再度围上石台的景象中，蓝发的女剑士手中的长剑与背后的光翼也再度展开了耀眼的光辉：“真是的，一上线就要帮你打工……”
“等处理完之后，你可要好好补偿我一下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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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所谓的复仇者联盟所组成的玩家群体暗中主导的这场混乱的战斗，随后便在絮语流觞这位决定性人物的出现下逐渐平息了下来，一直拼尽全力想要干掉段青、但却因为上方作战的失败而失去了目标的这些蒙面人群随后也在灰袍魔法师与蓝发女剑士的联手下溃不成军，很快就完全消失在了草原与人群的远方。没有继续追击这些撤退的家伙们，来自浮空岛一方势力的幸存部族人员与已经参赛的选手们此时也开始全力恢复起了周围的秩序，只不过本应顺着这场胜利的出现而继续推动比赛的时机，终究还是在更大的一场意外的出现里完全中断了。
出现在整个中央草原西方的一座巨大的行动陆地，最终停止在了距离浮空岛与石台周围地带勉强可以看到的草地边缘上。
“那是……什么东西？”
“是山吗？山居然会移动？”
“难，难道是神山？神山真的来惩罚我们了？”
“笨蛋！放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神山明明在我们后面！怎么可能从前面过来？依我看——”
“是呼伦族到了吧。”
望着几乎已经开始望而退步的那些草原族人难看而又惊疑的脸色，收起了战斗姿态的段青同样将自己的视线遥遥落在了远方的那片巨大的阴影面：“这么一段时间不见，他们的移动手段似乎变得安静了许多呢。”
“也有可能是放缓了速度，先生。”同样已经返回到了段青的身旁，暗语凝兰的身影看上去依旧显得干净利落：“我们战斗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们靠近过来了，只是我们无暇发现而已。”
“那么他们现在又停下来的原因？”
“应该是顾忌我们浮空岛的威胁吧。”
冲着同样迎风望向远端的絮语流觞隔空点了点自己的头，已经行礼完毕的暗语凝兰随后也微笑着从容回答道：“当然，呼伦族与中央诸族之间的关系本身就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上。”
“他们停留在那里，多半也是在向我们展示他们的立场和态度。”
没有更多的动静和更多的动作，曾经在段青面前出现过的那座巨大的移动陆地此时就那么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因为距离的接近而在地平线上显得有些突兀的模样此时也将无声的震慑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宛如大战临近之前的紧绷气氛下一刻也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所打断：“终于还是来了啊。”
“不管你们之前有何种过节和恩怨，现在似乎都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望着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开始曾经在巴里什大会的时候穿过的那身战斗的装束，段青对着走上石台的壮祀族族长低声说道：“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们会参加这场对战，但是——”
“我要先确认一件事：现在的壮祀族还有力气抵抗吗？”灰袍的魔法师指了指雅祀的背后，此时依旧还处于混乱的部族人群和零零散散站在其中的壮祀族成员们：“呼伦族绝对不是什么弱兵，你们是否还具备对抗他们的力量和勇气？”
“哼，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们壮祀族又是什么人？”微微的冷哼声飘荡在石台的左右，名为雅祀的年轻族长脸上却是浮现处了淡然的自信笑容：“即便我们现在损失巨大，我们也还有无数的援军和盟友，还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勇士和武器。”
“你们还是先担心担心你们自己吧。”
他指了指段青的头顶，然后带着人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撇着嘴巴的灰袍魔法师随后也收起了自己脸上的严肃，冲着絮语流觞与暗语凝兰两个人扮了个鬼脸：“我就知道这家伙只会打肿脸充胖子，虽然我们也是如此。”
“首先需要确认的是我们的损失，还有浮空岛的状况。”暗语凝兰率先代替段青说道：“还有薇尔莉特女士的情况——按照先前的信息来看，这件事应该是最重要的呢。”
“等我稍微修复一下魔法阵……真是的，之前与他们打得确实有些过于激烈了。”面对着自己脚下破损严重的石台表面，晃着元素法杖转过了身的段青此时的表情里也充满了被迫加班的痛苦：“凝兰可以先联系一下上面，等我修复完毕之后，大家就可以一起回去。”
“没错，还有这下面的残局需要收拾呢。”指了指还在周围徘徊的混乱人群，絮语流觞笑着对段青歪了歪自己的脑袋：“或者——”
“你这个见了面之后一点都不关心我的家伙，要不要先趁着这个机会向我报告一下你们最近建立的这场伟业？”
1783 秋后
“报告？哪还有什么好报告的。”
面色不豫地望着眼前的魔法屏幕里显现出来的男女亲密接触在一起的景象，躺坐在石床上的雪灵幻冰咬牙切齿地挥了挥自己的手：“你的出场费要得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楼阿姨？”
“她又没有我们制作的魔法通讯石，她可听不见你的抱怨。”拖着疲惫的身体和满是伤痕的盔甲走进了房间的大门，名为格德迈恩的大盾战士随后也冲着雪灵幻冰露出了自己的苦笑：“这么大的敌意，你最好还是等她来的时候再表现出来吧。”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看到了来人的进入，雪灵幻冰也稍稍地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都清理干净了么？”
“当然，我们可不敢真的让你这个伤病员赶鸭子上阵。”放下了自己的手中的盾牌，格德迈恩随后也向着自己的身后指了指：“尽管最后是絮语流觞小姐的功劳，但是你能在这里顶住那个摸上来的家伙的威胁，拖延了那么久的时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表现了……唔。”
“怎么了？”
“不，没什么。”
欲言又止地收回了自己的话，格德迈恩转身将自己背后的光影挡在了房间的范围之外：“你们还是抽个时间去看看薇尔莉特的安危吧，至少确认一下她没有事才行。”
“当然，不过要等一切都恢复秩序之后。”雪灵幻冰一脸无奈地回答道：“我可没有段青那样的脸面，若是擅自打扰那位大人的研究，出来以后又见到了这副惨状，她可是一定会发飙的呢。”
“没错，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让她轻易出手的好。”点着头再度走出了门外，格德迈恩那沉稳而又厚重的声音也开始渐行渐远：“这次的情况其实已经惊险无比，要是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
“我们说不定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微微地歪了歪自己的脑袋，雪灵幻冰颇为疲惫且虚弱的视线也沿着格德迈恩话音离去的方向望去，依旧还在魔法屏幕里不断显现的大战之后修复的景象也在她的耳侧升起，中间还不时地夹杂着远近不一的吆喝与格德迈恩重返之后的指挥声音。撇着嘴露出了一丝莫名的微笑，白发女子原本还有些紧绷的神经也随着夜幕的降临与越来越多篝火的出现而开始变得放松了下来，重新升起在浮空岛中央魔法阵上的光芒也阻止了她原本想要再度举起手中魔法通讯石的动作，昭示着与下方石台的传送也一并恢复了正常：“——也就是说，你们一直在瞒着所有人真相的情况下，一直将比赛办到了现在？”
“你不也是瞒着一大批人跑到这里来的吗？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好不好？”
“我的情况怎么可能与你相同，那个闹事的家伙只是借用了舆论的攻势而已，一旦事态过去，所有人的情绪冷静下来之后，所谓的‘节奏’自然就会消失。”
“那也是在没有有心之人特意在暗地里鼓动的情况下——你本人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特意跑到线下去主持大局的么？难道你已经有把握应对这种‘气氛’的攻击了？”
“处理这种节奏的方法无非就那么几种。”
带着段青一同笼罩上来的光芒走出了传送魔法的范围，絮语流觞笑着将自己的蓝色长发甩到了自己的身后：“做出广而告之的澄清，将这件事说清楚，或者让消息的来源自己说明，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我倒是曾经与那个人谈过，也大致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真相，情况无非就和平时我们所见过的故事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大行会欺负小人物罢了。”
“所以真正的关键还是在发酵本身——你不会真的想要冷处理掉吧？”走在前方的段青拖着法杖侧过了身：“这可不符合我们楼大小姐一向的行事风格。”
“当然，我怎么可能向他们低头？”絮语流觞用不屑的目光回应着段青递回来的视线：“公正之剑的问题自然只能由公正之剑本身来解决，我们新联盟虽然会牵涉到其中的管理，但我们可不会因为这种内部问题而承担起所有的责任。”
“因此你才会决定这么做？”脚步微停的段青一脸古怪地望着对方的脸：“用质量说明一切？”
“作为旧势力的对抗组织和揭竿而起的先行者，我们自然要为我们的未来和我们的任务扛起大旗。”信誓旦旦地举了举自己的手，絮语流觞随后又像是大姐头一样地露出了满不在乎的表情：“这些事就不用你担心了，反正该让你出场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吝啬的。”
“你还是赶紧想办法把你眼前的这副烂摊子处理好吧。”
用淡然的目光回望着段青正在向前行进的高塔，絮语流觞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了几分：“我可不想等再次回来之后看到你们已经玩脱崩盘的局面，你们的运气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好的。”
“安心啦，毕竟对方的这些动作本来也算在我们的预料当中。”故作轻松地摇了摇手，段青的手指随后也指向了前方：“而且我们也不是毫无动作，不然我们拖了那么长的时间又是为什么。”
“你们也派人去袭击对方的老巢了？”有些惊讶地瞪了瞪自己的眼睛，絮语流觞转而向着自己手中的冒险者地图望去：“怎么可能？你们还有什么多余的人手可以抽出来？”
“当然有了，谁还没藏着几张多余的牌可以打了？”双手叉腰翘了翘自己的鼻子，段青摆出了一脸得意的模样：“他们整天变着办法想要算计我们，难道就不允许我们用一些小手段算计他们么？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我倒是好久没有看到过你的这种表情了。”定定地望了对方一阵，絮语流觞叹息着将自己的面色放了下来：“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是带着这样的表情天天算计那些敌人和对手的。”
“怎么，还想与我重续前缘？”段青同样撇着嘴巴低下了头：“可惜时光一去不复返，已经流逝的时间是不可能再回来的。”
“那又如何？难道还不允许我们重新开始了？”步履缓慢地向前走了两步，絮语流觞那刚刚大战之后流出的香汗此时也在段青的面前显得明亮无比：“你可别想甩脱我，小傻瓜。”
“我……那个，啊哈哈哈哈。”顺着对方逼近而来的方向同样退后了两步，段青挠着脑袋的动作也显得尴尬和无奈了起来：“我，我什么时候有过那样的想法，我只是……呃，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最近的情况可能有点——啊啊啊啊啊！”
高昂的惨叫声紧接着被捏住了嗓子的鸭子一样戛然而止了，被絮语流觞的银色女武神战靴狠狠踩中了脚面的灰袍魔法师随后也被蓝发的女剑士满含笑意地揽住了身体，那如花的笑靥却是在段青扭曲的双眼中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意味，不知应该往何处放的瞳孔最后也渐渐稳定在了几乎贴到自己面前的那张成熟魅惑面庞的中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段时间里的一举一动，我可是在你身边安插了最为信任的眼线。”
“是，是暗语凝兰吧？我那可怜的女仆，听说后来也一直被你们楼家照顾着……”
“你就不用胡乱猜测了。”
紧紧的箍起了自己的手臂，絮语流觞用完全压倒性的力量属性禁锢着段青完全无法动弹：“居然敢背着我在外面偷腥——虽然这一次的罪责不在于你，但这也是不被允许的。”
“在给那个胆敢趁虚而入的女人一个教训之前，我先留下你的小命。”
吐气如兰地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絮语流觞微笑着将段青推到了高塔的墙边，然后一边晃着脑袋望着黑漆漆的高塔内部回旋的楼梯走廊，一边将几乎将要窒息的段青推到了一旁：“你就按照先前你说定的计划去行动吧，尽情享受你最后的余生。”
“就算是死刑犯，也应该有一个吃饱喝饱的机会，不是么？”
无视了周围无数还在忙碌的众多族人们诡异的目光，这位女子迈着足以吸引无数眼球的摇曳步伐缓缓地消失在了通往高塔上层的楼梯之中。
*********************************
“什么？”
不敢追着对方的脚步去迎接自己的末日，段青也只好按照先前说定的内容前往紫罗兰高塔的最上层，然后在一段时间魔法符文的共鸣震动之后，将打开了大门的薇尔莉特满是不悦的身躯纳入了自己的眼帘：“难道你们真的以为他们所使用的那种东西，会威胁到我的安全？”
“可是对方的确使用了我们所不知道的手段啊。”段青一脸郑重其事地提醒道：“你也应该知道对方的身份，他们若是真的找到了可以无条件控制……啊不，是干涉你们这些人意志的方法——”
“那种方法对我是没有效果的。”
挥着手打断了对方的话，薇尔莉特将自己满不在乎的气息连同房间内传来的魔法药水的味道一同驱散开来：“你我可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所谓的命运丝线在我的身上早就已经不存在了，虽然我还可以听得到命运的声音，但现在的我在那些命运编织者的眼里，一定是最为令人恐惧的异类了吧。”
“至于你所提到的那种混沌宝石——我倒是与它的主人有那么一点点的交情。”停止了自己摆手的动作，这位大魔法师附身的少女脸上也罕有地显露出了凶恶的表情：“当然不是什么好的交情，如果再次遇到的话……”
“你真的有把握？”
强行忽略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段青还是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此时最需要注意的地方：“你真的有把握对抗那种力量？”
“我对那个存在的了解要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向后缓缓地退了几分，薇尔莉特示意段青进入了她的临时实验室之内：“有关那个水魔法师克莉丝汀的现状，我也通过你的眼睛了解到了一些，他们应该是使用了某种压倒性的手段，强行抹去和改写了对方的意志吧。”
“这对大魔法师等级的人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无论是精神力量还是魔法力量，大魔法师的精神间域都不可能轻易被影响到才对。”
微微地挥手将段青走入之后的大门关上了，薇尔莉特毫不在意地穿过了段青的身侧：“当然，对方肯定使用了某种非常的手段，借用混沌的力量便是其中的一种方法，但就算是以前的我，也只有在身陷虚空领域、面对那种等级的存在的时候才会出现被入侵的可能，普通的凡人不仅连混沌力量都无法控制，更别说打入我的体内。”
“也就是说，即便是那个明月清风真的闯入到塔顶，来到你的面前，他也不可能得手？”环视着这座杂乱实验室的周围，段青下意识地喃喃出声：“真的是这样的吗？”
“算了，我很理解你的忧虑。”
右手扶着自己的腰肢，借着娜希娅身体的薇尔莉特在一张放满了魔法药水的实验台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反正因为你的打扰，实验暂时也没办法进行下去，借着我对你的特别与宽容，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我可爱的魔法学徒。”
“只要你一会儿不要再借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测试’我的符文魔法水平就好。”段青可怜地眨了眨自己无辜的眼睛：“就算我对现在的自己符文魔法的提升颇有自信，我也不想再遭罪了。”
“放轻松，小学徒，我哪里有你所描述的这般恐怖。”伸手抚着自己摄人心魄的侧脸，薇尔莉特随后也刻意正了正自己过于夸张的笑容：“只是开展的研究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所以心情有些差而已，绝对没有出气的成分在里面，呵呵呵呵呵。”
“好吧好吧，那就谈一谈实验的事情如何？”于是段青脸上的冷汗也随着急忙出口的话音而变得更加明显了：“抓到那个神使之后，你就很少在我们面前露脸了。”
“把遇到的困难说出来，我说不定还可以帮你稍微解决一部分……大概吧。”
1784 研究
“那个神使确实不是人类。”
杂乱的实验台后面是光线更加昏暗的房间深处，呈现出来的散乱景象与散发出来的灰尘气息也让段青微不可查地皱了皱自己的眉头，他拨开了被魔法的力量悬浮在空中的各类未知炼金器物与零件材料，耳边也传来了薇尔莉特慵懒之下带着得意的柔和声音：“准确地说，她不是什么生物，应该是属于构造体的一种。”
“也就是机器人？”
望着呈现在眼前的那道曾经出现过一次、此时却已经被薇尔莉特大卸八块的那名真正神使的躯体，段青原本睁开的发亮双眼随后也渐渐黯淡了下去：“唔，为什么我有一种早有预料的感觉？”
“你当然有所印象，毕竟你也算是‘过去’过很多次了。”手指在自己的身前不停地轮转着，薇尔莉特那借用娜希娅声线的话音依然显得兴趣盎然：“那些曾经出现在‘那边’的那些像是守卫着一样的存在——你不觉得与他们很像吗？”
“我可是拼劲全力在那边战斗的，我怎么可能有时间注意到如此细微的细节。”一脸无奈地翻了翻自己的眼睛，段青的回答里随后也带上了几分思索的意味：“不过经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如此……难道这些所谓的神使，真的是守卫着那个世界的一方势力？”
“既然是天命的使徒，形态什么的大概也不会显得有多么重要吧。”
魔法的光芒在薇尔莉特的手指间不停闪烁，带动着一枚漂浮在空中的身体碎片沿着她拨弄的动作方向轻轻飘过：“既然是掌控整个世界的创造者，‘那边’应该是可以随意地使用所有可以构成这个世界的素材才对，单凭眼前的这个神使的形态去推断所有，恐怕无法得到准确的答案。”
“有朝一日，你说不定可以遇到‘我’作为你们的敌人呢。”说到这里的薇尔莉特话音停顿了一下，表情也随着她竖起的手指而显得可爱了几分：“当然不是现在的我，而是被‘那边’当做素材的我。”
“若是对方拥有意志，这种情况或许真的会发生。”抱起双臂发出了一声闷哼，段青的目光也随着自己思索的神情而变得深邃了几分：“不过从目前我们交手过的情况来看，那家伙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在行事，它是不会越过自己的职责，也不会生出什么恶趣味一般的想法。”
“这怎么能是恶趣味，难道你觉得我不强么？”撇着嘴巴拍打着干笑不已的段青的肩膀，薇尔莉特的眉头随后也再度皱了起来：“而且既然眼前的这名神使都已经出现在了这里，你还会认为它不会拥有自己的想法么？”
“抛却智能自我进化的结果，这一次的事情至少肯定是有着外力在干涉的。”
再度微微地靠近了几分，段青小心翼翼地注视着眼前这名女性机械神使已经被拆解到只剩面部的模样：“那些玩家——那些与我一样的冒险者，他们肯定已经混入了神山的那一侧，策划了包括这一次的袭击在内的大部分行动。”
“有他们在背后指使和运谋，那些所谓命运的守卫者早晚也会成为他们的武器和工具。”微微地戳了戳这名神使与人类别无二致的面庞，段青声音低沉地继续说道：“除非我们可以像我们之前所说定的那样，在战略意义上统治神山，将这份力量从他们的手里抢下来，否则这个威胁也将会一直存在。”
“我本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啦，毕竟我对付这样的东西也算是有了经验。”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薇尔莉特一脸无谓地耸了耸自己的肩膀：“但若是你们这些家伙的话，我就没什么办法了。”
“利用魔法枯竭和魔法窒息这种方法来制服神使的手段，也不是我们能够用出来的手段啊。”发出了一声无奈的苦笑，段青也跟着逐渐站直了自己的身体：“实力的差距本身就是客观存在，而且预计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继续存在，想要解决我们与这些神使的力量之间的问题——”
“估计也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后了。”
不由地畅想起了自由世界这款虚拟真实游戏深度发展之后可能会出现的景象，段青的表情与动作都变得沉默了起来，直到眼前漂浮在空中的神使肢体碎片不停地环绕接触，并在某一刻随着薇尔莉特的控制而渐渐合成在一起的时候，这位灰袍的魔法师才再度将自己沉溺的思绪唤回到了现实：“抱歉，或许提及到了不太适合提及的话题。”
“没关系，我对此也很感兴趣。”借着少女身姿的薇尔莉特微笑着轻轻点头：“我还等着你多说一些‘那边’的事情呢，这可是每一个向往知识的大魔法师的正常渴求，不是么？”
“不，我们还是回到现实好了。”无奈地摇了摇自己的头，段青的目光也重新落回到了眼前已经拼装完整的神使身上：“这东西……这位神使还能恢复正常吗？”
“当然可以，这是构造体的特权。”双手叉腰摆出了不满的表情，薇尔莉特斜着眼睛望着段青的脸：“或者你认为我的手法还不成熟到无法恢复原状的程度么，我可爱的小魔法学徒？”
“如果可以恢复的话，我们或许可以从眼前的这位神使的口中问到一些信息和情报。”
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再度沉默了一段时间的段青随后也带着严肃的表情转过了身：“当然，安全依然是第一位的——有把握吗？”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小家伙。”似乎是谈到了自己所擅长的领域，薇尔莉特脸上的自信之色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明显：“我现在就可以恢复，不过——”
“它的状态依旧还停留在先前与我战斗的时候所显现出来的状态，只保留了最为原始的机械逻辑思考以及需要执行的命令。”笑容渐渐褪去了几分，大魔法师那张少女般白嫩的面庞此时也显得不满了起来：“我还没有完全研究出如何改写和控制这个构造体行为逻辑的方法，就算现在将它唤醒，它多半也还是那个不听话的狂暴天使吧。”
“……那还是算了。”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羽翼身影简单而又标致的曲线与和人类几乎相同的紧闭双眼，段青半晌之后才说出了犹豫的回答：“你一直闭门不出的这段时间里，就是一直在研究这个么？”
“这可是紫罗兰高塔内魔法信号隔绝效果最强的地方，在这个地方进行改造的可行性是最高的。”薇尔莉特也轻轻地皱了皱自己的眉头：“就算无法破解这个构造体的指令运行方式，至少也可以杜绝它继续成为对方的武器。”
“说起来，并不是所有的构造体都拥有如此之高的自律运行权限吧。”搜集着自己相比之下匮乏至极的炼金知识，段青指了指那名构造体的方向：“观察之前巴里什大会最后时刻那些敌对阵营的表现，可见这位神使的失控也并不在他们的预料之内，难道拥有自主意识的构造体是很罕见的情况么？”
“与其说那个时候的构造体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倒不如说是它‘失去了意识’更为准确一点。”收拾着四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薇尔莉特却是摇了摇自己的头：“在古魔法时代甚至更为遥远的时代里，这种魔法与炼金的最高等级产物都拥有着几乎与人类相同的意识表现，尽管这些魔法技术已经失传，现在鲜少有人能够重新窥见这些知识，但在已经留下的记载里，拥有着智慧与自我意识的魔法构造体已经拥有了足以以假乱真的伪装行动能力。”
“记载中只留下了很少的几则失控构造体的记录。”她将眼前这名构造体的四肢再度分开，同时指了指象征着正常人类所拥有的心脏所应该存在的位置：“剥去了创造者精心为其设计的精神层面的伪装之后，存留在这些机械心中的只剩下了最基本的行动逻辑和命令，它们也不会再使用人类的语言和行动来处理自身的行动，所以很明显就可以被我们辨别出来。”
“对，没错，就像你之前所提及到的那名构造体一样。”
察觉到了段青逐渐放大的双眼与其中的异常，薇尔莉特的嘴角也逐渐翘起：“我记得是叫做凯尔二世吧？要不要把它也抓来研究一番呢？”
“劝你还是不要有这样的想法，那地方不仅仅是它的地盘，而且还有着大批大批与它同样古老、同样强大的同类。”不自觉地回答出声，段青原本想要继续劝说下去的话音也忽然定格在了原地：“而且那地方……嗯？”
“说起来，我们现在也处在风之大陆地脉的运行线路上，对吧？”动作缓慢地取出了自己的冒险者手册，段青再度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出现在地下实验室的那两个人……地脉汇聚的交点，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就是神山……”
“怎么了？”
“说起来，有一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注意过。”
面对薇尔莉特的疑问，段青缓缓地将自己的视线重新拉回到了那名构造体的身上：“或者说这个问题对你们来说实在是过于稀松平常了一些，所以像你这样的强者也从未在意——这些构造体是怎么运转的？它们的能量供给来源于何处？”
“……”
“没有能量补充的方法，它们也总得有个动力源之类的东西存在吧？”
似乎同样察觉到了异常，薇尔莉特在段青的这个问题之后陷入了同样的沉默，没有在意的段青也自顾自地说着话，手指也在冒险者手册呈现出来的地图上下来回移动着：“古魔法帝国——或者更早的时期制作出来的那些魔法构造体，遗留到现在的不知道还有多少，但神山派遣出来的这些所谓的‘神使’，是不是都在按照地脉的轨迹在移动？”
“如果再想得夸张一点的话：拥有着各类‘神使’魔法构造体的神山，与曾经位于风之大陆的古魔法时期的王朝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摩挲着下巴的段青话音也变得越来越笃定：“那个洛斯里克，或是叫做罗德里克王朝的存在……唔，在我的记忆中……”
“神山是罗德里克王朝的遗民？”
叹息着说出了这样的结论，薇尔莉特那少女般青春的眼眉也开始渐渐舒展开来：“这种可能性还真是令人惊喜啊……若果真如此，那也算是正合我们的心意呢。”
“前去探访对方的人应该也已经回来了，不知道导师大人有没有与他们联系。”段青也跟着点了点自己的头：“刨除冒险者对势力的影响，这个情报或许会让我们在与神山的对抗中占据极大的优势。”
“尽管这个优势是我们借来的。”莫名地说出了这句话，薇尔莉特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事到如今，这么说也有些过于矫揉造作了。”
“娜希娅也算是曾经继承了神使衣钵的人，用‘重归’这个词来形容应该也不为过吧。”段青则是叹息着摇了摇自己的头：“我们这一路走来，不也正是为了实现她的愿望么？”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看了一眼段青的薇尔莉特转而向着房间门口的方向走去：“大魔法师虽然喜欢追求未知，但大魔法师可不会为了追求未知而禁锢自己的自由，所谓的使命与责任在我们的眼中，大多也都只是束缚和枷锁呢。”
“你就当做是可以换来报酬的冒险任务好了，想要拿到我们想要的答案，总得付出一些什么不是？”段青随后也将自己半开玩笑的表情收起：“问题在于我们究竟有没有能力完成任务，付不付得起那份代价，若是付不起的话——咳咳。”
“抱歉，是我过于忧虑了。”
面对眼前的大魔法师骤然转身斜望着自己的视线与展露出来的笑容，段青无奈地挠了挠自己的头：“你应该有十足的把握吧？”
“当然。”
甩开了自己的黑色长发与白色的布袍，薇尔莉特再度转身走向前方。
“你以为我是谁？”
1785 情债
薇尔莉特的这句话并不是随便用来弄姿耍帅的空话，而是实实在在的一种宣告，只不过这份宣告的落地并非是以应对神山一方的下一波侵袭开始的，反倒是率先展开在了高高在上的浮空岛的另一边——以重新恢复了正常的紫罗兰之塔运转为预兆，无数紫色的射线与宛如巨大眼睛一般的紫色魔法圆阵随后也照亮了风2月2日的风之大陆草原的夜晚，宛如轰炸一般的景象在目瞪口呆的无数草原族人齐齐注视的西北方向持续了很久，掀起的草屑与泥土也将逆风而上的大部分隶属于呼伦族的巨大岩土板块遮掩了起来：“这，这是——”
“这是神使的神威啊！”
“神使大人正在降临毁灭！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毁灭中存活下来！”
“神使大人英明神武！神威普照！”
“……这是在吓唬人吗？”
遥遥地望着那个方向还在持续的射线轰炸以及无数掀飞的泥土之下狼藉的景象，朝日东升一脸不屑地撇过了自己的头：“我看好像一个人都没有炸死啊？”
“当然，毕竟呼伦族的人也没有真正攻来。”同样站在一旁的段青声音低沉地回答道：“人家一直站在安全线的范围之外，本身就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不是么？”
“——那我们有没有本事真正把这些攻击打到对方身上？”
“没有。”
迅速而又肯定地说出了这样的回答，抱着双臂的段青也转而将目光落向了远方的轰炸场中央：“反正对方应该也有类似魔法防护罩之类的东西，我们在离开那里的时候也算是见到过了，而且——”
“这场轰炸本身就是薇尔莉特的即兴表演，我哪敢发表什么意见。”
他转过了身，目光也转向了此时正在静寂的夜空中闪耀发亮的紫罗兰之塔轮廓，仿佛有所感应的塔身此时也停下了自己犹如天女散花一样的模样，于无数草原族人和草原战士们的欢呼声中渐渐沉默了下来：“说到底，我们也只是借着那位大魔法师的余威借住在这里的一份子而已，她想打就打，想不打就不打，由着她去好了。”
“少来这套，谁不知道你对那个大魔法师的影响力。”来自朝日东升的冷哼也伴着他回头的动作而向前延伸：“之前那个大魔法师可以严令我们不准打扰她的实验和休息，我们这队伍里面也只有你有这个胆量和资格闯进去吧。”
“你可别以为这是我的勇气在起作用，只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而已。”摆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段青的视线也回到了浮空岛的夜晚之间：“我不硬着头皮上的话，浮空岛的现在大概还会处于无人主持看管的状态中呢。”
“结果这位任性的大魔法师，也只是将其中一件玩具的兴趣转移到了另一件玩具身上？”朝日东升撇着嘴巴摇了摇头：“这种任性的表现，真的能帮我们战胜神山和……吗？”
“结果还不是需要这次示威来建立信心。”
发出了一声不由自主的嗤笑，转身越过了朝日东升肩侧的段青用力地嗅了嗅散发在空中的魔法烤焦味：“目前我们可以亮出来实力和底牌就这么多，你大可以按照现有的情况评估我们取得胜利的可能性。”
“我们打赢的可能性很低。”
“真会说实话。”
面对对方毫不犹豫说出的结论，段青苦笑着收起了自己刚刚想要举起的手臂：“不过战胜强敌不才是我们这些人每日挣扎的成果所在吗？没有这种甘之若饴的成就感和以弱胜强的爽快，我们还谈得上是‘冒险者’么？”
“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眯着眼睛望着段青看了半晌，朝日东升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好吧，我同意你的说法。”
“就让我们再干一票。”
拍打着大腿站直了自己的身体，长刀战士的目光也由浮空岛的西方转到了东方：“身为青灵冒险团的一员，勇往直前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不过——”
“在另外一些事情上，你能不能也该勇往直前一点？”
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朝日东升挤眉弄眼地冲着段青说道：“你有没有胆量收官？像个猛男一样？”
“呃。”似乎明白对方此时所指的是什么，段青的表情也显而易见地扭曲了几分：“那个……这，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在以前的时候可是阅遍百花、将各种女人收得服服帖帖的超级猛男，敢把‘一家之主’这四个字刻在胸前的那种……呃。”
“好吧，我去看一看。”
面对朝日东升依旧揶揄的表情和一瞬不瞬看着自己的样子，段青硬着头皮指了指浮空岛的内部：“她们应该在那边，对吧？”
“没错，至少现在还没有看到什么火山爆发的迹象。”满脸堆笑地打了个响指，朝日东升招手驱赶的动作仿佛已经等不及看好戏一般：“不过再拖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摆出了视死如归的态度，灰袍的魔法师摆动着迈开的脚步向着还在不断鼓噪着狂风的浮空岛另一头走去，那强行板起的面庞也在逐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高塔昏暗与隐约出现在这场昏暗之间的隐约对话声音中，渐渐变得哭笑不得了起来：“……不要使用这幅装可怜的样子来企图蒙混过关，这可不符合你楚大小姐的身份和形象。”
“你以为我想躺在这里用这幅虚弱的模样与你对话么？我的身体现在还没有恢复而已。”
“没有恢复？恐怕是故意摆出这副可怜的样子，以此博得了天峰的同情吧？你这个偷腥的猫儿。”
“虽然我很想承认这一点，但我所等到的开花结果可不是单凭‘可怜’之类的形象就可以达成的，要知道我受的伤可是在最后的巴里什大会之前，当时的我可还好好的呢。”
“……不管怎么说，你都无法摆脱‘趁虚而入’四个字，要是有我在，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获得那么好的机会。”
“机会从来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自己争取到的——身为曾经陪伴段青到最后的女人，你应该也明白这份艰辛吧？”
“你——！好，好啊，亏我天天还在帮你隐瞒行踪，你给我等着，明天我就过去找你算账！”
“怎么，虚拟世界里争宠不得，还要拿出现实世界来威胁我？你真以为我会害怕我的那些家人找上门来不成？”
“咳咳。”
努力摆出一副刚刚才跑到这里来的样子，大声咳嗽着的段青随后也带着伪装出来的汗水强行插入到了这场即将爆发的对话当中：“那个，那个……啊哈哈哈哈，你们谈得怎么样？好像气氛有些不太好啊，大家虽然久未逢面，但毕竟还算是一个团队里的成员——”
“没错，既然是一个团队里的成员，自然还是要互帮互助的对不对？”一反刚才针锋相对的模样，收起了上位者姿态的絮语流觞笑靥如花地走到了段青的身边：“还请灵冰妹妹好好休息，我与天峰一定会帮你找到最好的治疗药草和最为合适的治疗方法的。”
“那个，她受到的创伤是精神层面的创伤，可不是自由世界里的药物可以——”
“你在说什么呢，不要小看了自由世界。”
挽起了段青的手臂，絮语流觞笑眯眯望着灰袍魔法师的表情此时却让对方浑身发毛：“一定是你最近太过忙碌，没有好好研究一下而已，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呢。”
“那就请灵冰小姐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隐含在笑容当中的双眼露出了挑衅的视线，抱着段青强行开始出门的絮语流觞转身望向了雪灵幻冰的脸：“放心吧，有我和天峰在，你早——晚——都会痊愈的。”
“去吧，我也不方便拦着你们。”没有表现出任何愠怒和咬牙切齿的模样，呈现在段青视野当中的雪灵幻冰此时的表情也显得一如既往的平淡与冷静：“不过还请早一点回来，我还有许多事情要找你商量，毕竟刚刚发生在这里的那场‘我指挥的’战斗——啊，流觞小姐一定不知道这些细节吧——我还没有向你说清楚呢。”
“……嘿。”
“——哼。”
就像是刻意表演出来的戏码被无情识破，两名分道扬镳的女子向着房间的两个方向同时扭过了自己的头，被推扯出房门的段青此时的脸上也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原本伪装在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也变成了真实的冷汗：“我说——”
“你不必说话，反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依旧拖动着对方强行向前走去，絮语流觞领在前方成熟身躯此时也因为气息的不稳而变得起伏不定：“别以为这样就得手了小女娃，时间还早得很呢！居然真的敢与老娘我叫板，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喂喂，玩归玩，不要太过分啊，你——啊啊啊啊啊！”
“都说了你不准说话了。”
松开了拧着段青胳膊的手指，絮语流觞将气鼓鼓的模样显露在了灰袍魔法师的面前：“怎么，你还要向着她不成？难道你想把我赶走？”
“……那外面的事情怎么办？”
“……”
“好啦好啦，先不要激动。”
依旧揉着自己被拧得生疼的臂膀，段青冲着停下了脚步犹豫不决的絮语流觞露出了自己安慰的笑脸：“游戏世界里的事情终究还是虚拟的事情，与现实世界里的事件重要性还是无法相比的，既然你们都已经把新联盟这个架子拉扯了起来，你也不能就这么弃他们于不顾，对不对？”
“等我把新的秩序建立起来之后，我就不管了。”翕动的鼻子与丰满圆润的嘴唇颤抖了半晌，絮语流觞却是说出了更具有决意的回答：“要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丢掉了你，我忙碌了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岂不是白送给别人？”
“我又没说要把自己白送给别人。”失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段青转而率先向着楼梯下方走去：“我也没听说过自己什么时候白送给人家了啊，我只是……呃，那一日的时候……”
“……”
“毕竟是第一个找到我，并且死皮赖脸把我从新手村里拉出来的女子。”
感受到了眼前的絮语流觞倾泻出来的醋意背后的伤感，段青声音唏嘘地回答道：“陪伴着我一路走来，从帝国，到公国，到自由之城，奇迹之桥……她救过我不止两次，一心一意地想要在我身边，这样浓烈的感情，我可没办法说无视就无视的啊。”
“……那为什么以前的你就可以轻易丢掉？难道你忘记了——”
“那个时候的我还有些不成熟。”
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背着双手的段青抬头望着高塔内外呈现出来的夜空：“当然，我指的不是年龄上的不成熟，而是我本身的感情与责任就显得不成熟，我没有考虑太多的东西，没有担起我当时所拥有的一切所应当承负的义务。”
“之所以一直强调我不是以前的断天之刃，多半也是有着这份想负责的原因在里面吧。”说到这里的他语气也变得更加低沉：“已经发生的错误不可避免，无论是段家的少爷还是虚拟世界第一人之类的名号也都一去不返了，我只能从现在重新开始，好好正视和珍惜我现在所拥有的这些人。”
“……刚才的这些话，可以当做是对我的拒绝么？”
“我可没那么说，毕竟我们之间的过往和记忆不是虚假的。”
冲着楼梯上方低着头的絮语流觞露出了自己的笑容，段青回答的声音也变得轻松了起来：“你就当做是你拥有着先天的声望优势吧，只要好好刷一下的话，说不定还可以重新超过其他人对不对？”
“……哼，虽然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不过我还是要重复一次：你这个渣男。”
不知是安慰的话起到了效果还是激将的说法起到了作用，重新抬起头来的絮语流觞脸上的笑容也再度变得成熟与自信：“说吧，下一个可以刷声望的事件是什么？”
“三日之后——或许更短，对神山的攻击即将开始。”段青歪着脑袋回答道：“这大概会是我进入自由世界以来遇到的最高等级的副本，现在缺人，非常缺人。”
“有没有兴趣？”
1786 知畏
“他们内部不可能也是铁板一块！我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松散的联盟可以一直支撑这么久的时间！”
不知名的某现实世界的角落，一名刚刚退出游戏的人影正在朝着自己的属下大喊大叫：“公正之剑的事情他们处理好了？岚山的那些古板的家伙他们也搞定了？难道你们就一点墙角都没有撬起来吗？”
“我，我们这段时间的成果非常惊人，许多大大小小的行会也在暗中向我们许诺会在关键的时刻倒戈相向，但，但是——”被训斥得丝毫不敢动弹的数名属下中的一位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真正站出来过。”
“那和没有成功有什么区别？”训斥的声音变得更加歇斯底里了，年轻的家主双眼仿佛也瞪得通红：“那么大的舆论压力！到最后都差一点把我们自己人都暴露了！居然还是没有——自由之翼呢？他们不是也参加了么？”
“他，他们好像没有什么动作。”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那名属下随后也像是鼓起了勇气一般地再度向前走了一步：“恕我直言，少爷，对方虽然不是铁板一块，但我们也同样不是啊！那个良辰美玉一看也不是什么正直之辈，联盟选他当做代表简直就是最大的——”
“闭嘴！”
警告的声音犹如来自九幽的地底，楚明清那恐怖无比的表情最后也随着他再度退入黑暗的动作而渐渐消失：“良辰美玉究竟是什么人，我自然知道，不用你们来特意提醒于我。”
“既然絮语流觞出现在了这边，看来你们的工作量还远远不够。”他缩在房间的黑暗中沉默了一阵，再度开口的声线里也多处了几分阴翳的意味：“继续加大力度，给那个所谓的联盟继续施压，就算是把人暴露出来也无所谓。”
“这，这——”
“怎么，你们还有什么别的意见不成？你们这些废物！”拍着什么东西站了起来，楚明清的声音也重新开始变得狂躁：“自己的事情办不好，就给我好好听话！连话都不听，你们就别在楚家继续做事了！”
“是，是！”
点头如捣蒜一般地向着房间外退去，几名聚集在此的人影中的大部分随后也一溜烟地消失在了房间的昏暗当中，借着唯一的光芒显露出身体轮廓的楚明清此时也目送着那些玩家属下逃也似的离开此地，那狰狞的表情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平息了下来：“……呼。”
“我知道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这失败的愤怒，没有人可以忍下来啊。”他望着与昏暗的房间相映衬的昏沉天空，背负着双手逐渐吸气的声音也渐渐变成了呼气的动作：“虽说楼语殇的确是那种可以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的人物，但她的出现居然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呵。”
“如果我们也能拿出相对应的实力的话。”眼中的光芒变得越来越盛，这位紧攥着自己双手的年轻人仿佛也再度鼓足了某种勇气：“不能指望那些个老古董了，他们到了最后居然还保守到如此地步，他们最后居然还不相信我。”
“不相信你是当然的。”
又一次进入了游戏当中，属于明月清风的身影也再度在风之大陆的草原上变得清晰，只不过在他进入已经稀疏破败的草原深处之后，迎接他提议的却是这样的一声回答：“我们的调查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你曾经在前一日巴里什大会的战斗结束之后返回过一次神山，对吧？”
“我们也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围拢在空旷草原的其中一片角落，背负着双手与三两名长老模样的人站在一起的复仇者联盟盟主声音低沉地说道：“大业固然重要，但不把内部的毒瘤排除出去的话，我们的失败也不会停止。”
“看来你我二人对成功与失败的理由看法类似呢。”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的表情，明月清风一脸淡然地回答道：“但你怀疑的对象是不是错了？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
“我既没有这样的动机，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面对中年男子背负着双手一动不动的反应，明月清风回答出声的模样依旧显得非常镇定：“破坏神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也不是什么卧底，更何况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别说是进入神山的中心，我现在所拥有的魔法水平与魔法技术可应付不了那些机器人的构造。”
“我们并不是什么正义的组织，审判一个人并不需要确凿的证据。”
终于背着双手转过了头，中年男子回望着明月清风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湛然：“无知而又无畏的辩解在我们这里不会起到多少作用，身为大家族出身的你，这一点想必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们认为你有罪，你便有罪。”披着华丽的部族袍服，中年男子向着明月清风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必须为你背叛组织、给神山带来损失的罪行付出代价，除非——”
“除非可以拿出你的功绩，以此重新夺回话语权。”似乎明白对方想要说的是什么，明月清风再度响起的回答声音也显得自信且坚定：“如此草率的定罪方式，自然也可以通过草率的方式解决，你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不是么？”
“……说说你的想法吧。”
“他们能顶得住第一次进攻，但不可能顶得住接下来的进攻，毕竟他们的人手有限，一味防守的结果自然是被我们的压倒性优势所压垮。我们之所以没有将我们的所有力量都拿出来，只不过还是因为我们依旧想要维持现在的局势，以草原族人自有的秩序来完成我们的统治而已，一旦情势必要，这样的秩序也不是不可以舍弃的。”
“所以你想让我们舍弃现在的秩序？舍弃来到这片大陆之后所做的一切努力？”
“不破不立——这便是新生派与保守派之间最大的分歧。”
毫无畏惧地面对着中年男子近在咫尺的压迫感，明月清风甩着臂膀大声说道：“事情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你们还想着一点损失都没有地击败那个强敌？你们真当对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蚂蚁？”
“没有付出代价的觉悟，就不要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
他冲着对方露出了嗤之以鼻的表情，想要发出的抗议与反击却是在对方无动于衷的反问声里再度衰落：“代价和觉悟早在我们成立之时就已经准备好了，问题在于之后的部分：这会有用吗？”
“你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付出数十人的代价，可以将我们多年来的经营付之一炬作为祭品，我们也可以用一名神使作为实现你计划的让步，前提是——你真的可以打败那个家伙。”指了指明月清风的鼻尖，中年男子毫不客气地回答道：“你的那些废话根本不可能说服的了我们，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相信你有取得胜利的可能性。”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
“我们当然知道，因为我们已经与那个人打过十几年的交道了。”
拂袖转过了自己的身，中年男子再度面向了远方隐约攒动着人头的草原以及隐约漂浮在其上的浮空岛：“即便是坐拥神山和无数部族的支持，我们也并未有过丝毫可以完全战胜那个家伙的自信，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又是哪里来的自信呢？”
“居然害怕到这种程度……我真是看错你们了。”
回想起自己曾经与那个人对峙过的那一瞬间，明月清风紧攥着拳头将自己内心的张皇瞬间驱赶出去：“我们之间已经经过了多少次明暗之间的碰撞！难道你们还会从那区区几个人所组成的队伍身上感到什么威胁？”
“知根知底的确会令人心安，但那只是表面。”摇了摇自己的头，中年男子声音淡然地回答道：“我可以打赌，一旦我们真的动手，他也会掏出大把的底牌，就像曾经的意剑那样。”
“意剑这种东西，我们也不是不会——”
似乎提及到了某种禁忌的话题，明月清风刚刚想要反驳的大声叫喊最终也压低成为一阵低呼：“我们也有我们的应对之法，不要再继续瞻前顾后了，不会再有更好的机会。”
“我们不想听到这样的空话。”
摇了摇自己的头，中年男子最终还是重新收起了自己探询的视线：“你没有拿出合适的说辞和成果来说服我们，你将被定为有罪，从此不允许继续参加我们的事业。”
“呵，你以为这样的威胁我会怕么？大不了回到自己的家族而已。”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明月清风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但是没有了楚家的帮助，你们注定不会成功。”
“你指的是你手上的那种可以用来作弊的武器？还是你那所谓的各大家族的控制权？”用这样的话打住了明月清风想要离开的脚步，中年男子背负着双手声音缓慢地念道：“断天之刃可是玩弄精神领域的行家，你的那点小伎俩说不定早就已经被他识破了。”
“至于你所谓的大家族的联合打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难道你还觉得我们所掌握的整个资源，还依旧是铁板一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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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草原部族真的可以信任？”
时间便在大战初愈之后的景象中迅速流逝，位于浮空岛上下聚集在一起的无数道身影此时也在各自的运作中不停忙碌着，观察着这一切的雪灵幻冰随后也从自己一直用于休养生息的石床上站起，视线也艰难地转移到了数日来照顾自己无微不至的暗语凝兰身上：“不，不用再这么周到了，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呢。”
“请相信凝兰身为专业女仆的眼光，您的伤势还需要休养数日。”没有拒绝雪灵幻冰的话，并拢着双手站在床边的暗语凝兰微笑着回答道：“精神上的创伤最需要的就是静养，先生能够容忍您负责魔法监视区块，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天天盯着这些屏幕，我的眼睛也是会累的。”按着额头低声回答出这样的话，雪灵幻冰的语气随后也变得担忧了起来：“而且这么多天看下来，现在的形势依旧不容乐观，浮空岛上的人手也一直都严重短缺吧？”
“没关系的，絮语流觞小姐和剑北东先生都在。”暗语凝兰微笑着回答道：“而且比赛也已经暂时停止了，我们目前也只是在做准备而已。”
“……你们又在酝酿着什么大计划吧。”
摇晃而又虚弱的身体随后被女仆玩家伸手用力扶住了，扶着额头的雪灵幻冰随后也同样稳住了自己的心神：“是不是也一直瞒着我？”
“是的，小姐。”微笑着点了点头，暗语凝兰毫不在意地回答道：“不过这也是先生的意思，因为会担心打扰到你的休养，只要灵冰小姐主动去问先生，想必先生也一定不会对你有所隐瞒的吧。”
“我才不担心这个。”
黄昏带来的余晖借着云层的滚动而洒落在了这片房间的左右，给起床放松自己的雪灵幻冰身披的白衣表面镀上了一层相同的金光，迎着秋风吹拂的她随后也将鬓边散乱的长发拨开了少许，明亮的双眼却是随着抿着嘴说出的这句话而黯淡下了几分：“而且那计划我多半也能猜得到……时间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现在已经是风2月，草原上的季风很快就会重新升起，一旦冬季降临，很多的行动都将变得困难起来。”缓步跟到了雪灵幻冰的左右，暗语凝兰的笑脸也呈现在了这抹金光之下：“按照正常的发展，巴里什大会的决胜者现在也该已经出现在神山之路的正前方了，但此次的大门不会向任何人敞开，之后也不会出现。”
“请相信先生吧，无论是时机还是手段，先生都不会再给那些人任何的机会呢。”
1787 风前
“看你这两天似乎很精神。”
三日之后的新历796年风2月6日的清晨，与以往相同的浮空岛上方的废墟之间忙碌的景象里也逐渐多出了絮语流觞与剑北东两个人的身影，扛着长剑走出了自己休息处的赤身剑士随后也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惺忪，用满含好奇的目光望着近几日都滞留在游戏世界当中的女人神采奕奕的脸：“而且还一直没有下线——怎么，另一边的压力变小了？”
“恰恰相反，反对和声讨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多了呢。”伸展着自己的躯体做着晨练之前的准备运动，絮语流觞回答的语气却是没有她说出的内容那般沉重：“那些背地里煽动气氛的家伙们似乎也不打算隐藏下去了，现在也都纷纷站了出来——嘁，早这样不就好了嘛，之前都偷偷摸摸蹑手蹑脚的，完全不符合我的行事风格。”
“那你还在这里闲着干什么？”于是剑北东斜眼望向对方的表情变得更加怪异了：“你不是应该去另一边忙碌么？难道你也做好了另外的打算？”
“你在想什么？我的字典里可没有‘退路’这种东西。”正要开始锻炼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絮语流觞用奇怪的目光回望着剑士玩家：“之所以一直留在这里的原因——哼，难道还需要我来解释？”
“当然是因为这边的事情更重要了。”
双手的十指反扣着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絮语流觞用令周围的路人们纷纷侧目的伸展姿势将波浪般蓝色长发倾泻到了自己的脑后：“按照之前的计划，今天应该就是启动的日子了对吧？真是的，我还以为神山那边的人依旧不会死心，会在这段时间内继续打过来呢。”
“神山当然有所动作——当然，我指的是依靠神山的那些家伙。”瞥了一眼浮空岛的外侧，放下了手中长剑的剑北东声音随意地回答道：“这两天我们也一直在带着还具备战斗力的几队巡逻人员巡逻，那些想要趁隙再度潜入这里的玩家也被我们清理了一批又一批……你这个不安分的女人，还是整日里盼着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事情呢。”
“那是自然，我这段时间可是一直憋着气啊。”左臂扣右臂不停地扭动着自己纤细而又充满力感的腰肢，絮语流觞满脸愤慨地回答道：“要是再不送上来几个人让我砍的话，我就要上门砍他们了！”
“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无奈地耸了耸自己的肩膀，剑北东撇着嘴巴扭了扭头：“已经聚集了这么多的力量，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呵，所以我都说了这里固若金汤，已经不会发生前两天的那种事情了，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这哪里是担心了，这是跃跃欲试的心。”
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絮语流觞转而用不屑的目光望着剑北东的脸：“不管这一次的对手是谁，他们都要倒霉了，因为现在的我可是一名想要抓住自身幸福未来的女人，最大的战功必须落入我的手中。”
“……真的要做到这种程度吗？你应该已经不需要证明自己了吧。”抱起双臂的剑北东没好气地偏了偏自己的脑袋：“我知道你是喜欢追求完美的类型，但‘完美’在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不存在的，你若真的打算追求十全其美的程度——”
“那你又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成熟而又妩媚的声音犹如清晨的鸟儿婉转的啼鸣，絮语流觞扬着眼睛望着剑北东的脸：“你又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闯到这里来？”
“……答案你当然知道。”
“所以这就是你与天峰之间最大的差距了。”
撇着嘴巴连同身体一起转了过来，絮语流觞暂时放下了自己正打算开始发力的持剑手腕：“你们这些大家族的子弟我见得多了，从小开始就像是寻花的蜜蜂一样嗡嗡地围着我转，我楼语殇是何许人？岂会将你们这些蜂蝶一样的存在放在眼里？”
“但段天峰也是大家子弟。”
“但他一直靠着自己的力量而活。”
再度拾起了自己放下的剑刃，絮语流觞那饱满成熟的视线也带着淡淡的忧伤逐渐落在了平举起来的剑刃表面：“即便当初他的身上依然有着玩世不恭、纨绔享乐的残迹，他的身上依然有着过人的天赋与致命的吸引力，他与我共处的那段时光，以及对待我的……我的……那份心意，也跟你们这些人完全不同。”
“最后，他是真心爱着游戏的。”罕有的羞赧之色从那双已然熟透的视线中一闪而逝，絮语流觞转而向着距离此处不远的紫罗兰高塔方向望了过去：“所以当他最后放手离开这个虚拟的世界，放弃这片自己亲手建立的高楼大厦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感到的就是不可置信，然后才是正常的女人才应该有的心痛呢。”
“这就是我败给他的理由吗？呵。”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剑北东低笑着望向了絮语流觞转而开始离去的婀娜背影：“技不如人我没有意见，打不过自然就要把头低得服服帖帖，但是他居然是用这样的理由夺到了胜者的财产，这一点我还是无法接受。”
“若是他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说‘楼语殇可不是什么财产’。”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絮语流觞手中的普通铁剑也随着手腕的旋转而来回摇动：“不过我并不会阻止你的，倘若你还有心，你大可以继续去证明自己。”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眼神也逐渐趋于平淡与认真，剑北东随后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地伸手向后摸去：“对了，既然这样，那柄华焰要不要还给你？”
“不用，你留着自己用吧。”挥了挥自己的手，絮语流觞那缓步向前的姿势也带着她的仪态拉出了一条优雅自信的直线：“毕竟那个楚灵冰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武器。”
“我可不愿意在这方面被她比下去呢。”
飘扬的蓝色长发最终消失在了高塔周围的残垣断壁之间，只留下了剑北东依旧不停还在注视着那个方向的脸还在清晨的狂风中闪烁明灭，站在高塔上层窗边的雪灵幻冰随后也带着冷然的面色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转而向着自己休息的石床方向走去：“那位叫芬迪斯的铁匠，有帮我预约好吗？”
“芬迪斯一直都待在下面的聚居区内，小姐。”负责照顾起居与身体的暗语凝兰笑着偏了偏自己的短发：“灵冰小姐是打算制作一把新的兵器？”
“没错，我现在的武器可能有点弱了。”点了点自己的头，走回到房间中央的雪灵幻冰低头望了望支放在石床边的那对白色的短剑与圆盾：“芙拉小姐赠送的这对龙骨武器虽然很好用，但威力终究还是有些跟不上我们的等级提升速度与游戏难度的增加速度，在即将开始的大战面前，我还需要准备一把更强大的趁手兵器才行。”
“凝兰倒是觉得，您身后的那柄血色的落阳就已经可以超过绝大部分的神器了呢。”暗语凝兰笑着回答道：“而且——”
“先生之前也在凝兰服侍在侧的时候评价过您的龙骨系列。”
她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也是转告段青话音之时所特有的郑重之色：“先生说，您现在所持有的武器才是最强的武器呢。”
“……他是这么说的吗？”
“可以随心变化形态的武器，即便是在过去的虚拟真实游戏里也是很难见到的。”依旧闭着眼睛保持着模仿的状态，暗语凝兰用圈起的手掌抵挡着自己圆润清秀的面庞：“如果善加利用，说不定可以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强大威力。”
“是……这样吗？”犹豫着望向对方的脸，雪灵幻冰的眉毛也因为思索而逐渐皱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说？”
“凝兰可不知道先生使用武器的诀窍。”
重新恢复了自己一贯的微笑表情，暗语凝兰的双手重新并拢到了自己的身前：“先生曾经是虚拟界的王者，他擅长几乎所有曾经出现在虚拟界各个时代背景、各种类型的武器，因为喜爱游戏和热衷探索研究的关系，他几乎将每一个游戏世界里可以玩的武器内容都玩了个遍呢。”
“这大概也是他曾经强大的理由。”点了点自己的头，雪灵幻冰的嘴角也下意识地翘了翘：“那家伙在我面前吹嘘自己过去的时候，也好几次提到了这件事，不过——”
“不过先生现在已经不用近战类武器了。”接着对方的话音继续说道，暗语凝兰也不自觉地抬了抬自己的头：“在凝兰的印象中，先生似乎也从来没有玩过魔法类职业，用他原来的话来说，‘魔法职业根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是在靠着系统给予的便利在战斗’呢。”
“结果他现在就是一名魔法师。”发出了两声忍不住的低笑，雪灵幻冰随后也摇着头重新站起：“是全新的探索之心在作祟吗？”
“凝兰也不知道先生现在怎么想。”
有些失落地垂下了自己两鬓边的短发，视线黯淡了一瞬间的暗语凝兰随后也再度展露出了自己的微笑：“不过凝兰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件事，因为以先生的才能，只要他愿意，他一定会把魔法职业的威力发挥出来的。”
“嗯，这一点我也同意。”
“那么……还需要凝兰来联系那位铁匠先生吗？”
“——不用了。”
弯腰将摆放在床边的白色剑刃与盾牌捡了起来，雪灵幻冰的神情也由先前的少许不安逐渐趋于平稳：“既然他都已经这么说了。”
“那就姑且再相信他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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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再相信你一次。”
同一时刻，位于紫罗兰之塔上层的禁止区域内，名为雅祀的壮祀族族长此时也站在灰袍魔法师的面前点了点头，同样显得有些犹豫不决的表情也渐渐稳定了下来：“你……你们真的可以做到吧？”
“怎么，都走到了这一步，难道你还在怀疑我们的身份？”与对方显得凝重的表情不同，段青的表情则是显得轻松许多：“我知道你害怕‘一条路走到黑’的心情，不过即便是抛掉我们的身份，我们现在也是盟友的关系了，不是吗？”
“冒险者或许会对自己的盟友背信弃义，但青灵冒险团不会。”他摆了摆自己的手，似乎想要将雅祀族长投递过来的那抹不信任的眼神从自己的面前挥散开来：“更何况我也率先实现了我们的承诺，让你提前觐见了神使，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好吧，我知道了。”慎重地点了点自己的头，年轻的壮祀族族长出声允诺道：“我会转达神使的意愿，部族的大部分成员们应该也会支持你们，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就都交到你们手上了。”
深深地望了一眼段青的脸，这位族长随后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沿着旋转楼梯渐渐向下的脚步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发轻微，最后完全消失在了段青眼前的昏暗高塔下方。重新抬起了自己的头，俯视着对方离去的灰袍魔法师原本一直维持在脸上的轻松之色也逐渐消失了，目光显得有些怔然的他随后也带着叹息的声音转过了身，重新推开了自己先前刚刚走出的那扇大门：“好了，人也已经送走了，你还需要多少时间？”
“这是什么愚蠢的问题？我看上去像是还没有准备万全的人吗？”站在实验室的内部微微举起着自己的双手，正在感应着什么的薇尔莉特回答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不屑的感觉：“不要把你心存的焦虑轻易传递给别人，我心爱的小小学徒。”
“毕竟看到你这位最大的主心骨还在不停忙碌，心中有所焦虑也是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段青那沉思的视线也在薇尔莉特转身投递而来的视线里渐渐化解开来：“反正能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剩下的就要看临场的表现。”
“哼。”
似乎不愿意再对段青多说任何需要表现自己强大与自信的话语，越过了对方肩膀的薇尔莉特原本承载着娜希娅少女音线的声音此时也变得庄严威重了起来：“那就开始吧。”
“觐见仪式。”
1788 仪式
“觐见仪式？”
不久之后的浮空岛中央，临时被清理出来的废墟中间人群聚集的边缘角落，名为柯尔格的部族战士用谨慎的目光望着正在高塔方向聚集的魔法光幕及被光幕照耀得愈发明亮的方向，那刻意压低的询问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了许多：“真的是那个觐见仪式？”
“没错，是你知道的那个觐见仪式。”位于他身旁的一名负责维护周边秩序的那苏族部族战士点了点头：“传闻中可以获得进入神山资格的那些草原部族，会得到神使的认可与指引，在神的祝福与加护中进入神选之路，最终成为神民中的一员。”
“我，我可以参加这个仪式吗？”抬起的头微微颤抖了几分，柯尔格随后又像是冷静下来一样收起了自己的激动之色：“我不是已经在之前的晋级仪式中败北，成为了被淘汰的一员——”
“既然是已经参加过战斗仪式的成员，那就是我们的客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柯尔格的脸，这名负责维护秩序的那苏族战士随后也随意地笑了笑：“自那一日的入侵战斗发生之后，神使大人也从未驱赶过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你们，所以你们尽可以全部留在此地。”
“亲眼见证神使的降临，亲耳聆听神使的谕令。”
魔法能量所带来的鼓动随着这名部族战士话音的落下而在紫罗兰高塔方向的一侧愈发清晰，原本聚集在此地的人群也开始随着这份异动的显现而同样变得微微骚动了起来，他们紧紧地盯着那片依旧还在不断变得磅礴的力量与气势，那各自的低声议论也开始随着这股异象的出现而在柯尔格的耳边变得明显：“是，是神使的分身吗？”
“那个不叫分身，用那些使者大人的话来说，叫做‘魔法投影’，不过……”
“听说这一次即将出现的不是神使大人用力量模拟出来的替身，而是她的真身。”
“真身？神使大人真的愿意真正与我们见面？我们，我们拥有这样的资格吗？”
“决斗仪式已经结束了？”
回想着自己之前参加的最后一场战斗以及自己所了解到的剩余仪式晋升者人数，柯尔格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只不过先前回答他问题的那名那苏族战士此时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名披着斗篷、看不到真面目的娇小身影：“是的，看来这位神使大人不打算将决斗仪式继续举办下去了呢。”
“你，你是——！”
似乎是见到了令自己震惊而又敬畏的存在，望着这名来人的柯尔格急忙后退一步低下了自己的脸，那想要行礼的动作与姿态却是被眼前这道身影伸出的手拦在了半空中，与之相伴的还有再度开口的低声言语：“不要声张，毕竟我也不是靠着什么正常的渠道跑到这里来的。”
“什么？”
“今天的觐见仪式邀请了很多人，但我们那柯族这种等级的草原部族，肯定不在对方的邀请之列。”
面对柯尔格随后投递而来的惊疑视线，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声音淡然地继续说道：“不过下方开放的那个石台传送阵，我倒是在之前的时候见过不少，所以其用法和如何悄悄使用的方式，我也算是懂得一些。”
“不要继续摆出这幅容易让人看出来的表情了，我可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警告的话语随后将柯尔格那呆滞的模样打散成为一个机灵，背着长剑的战士也如同应激反应一样迅速转了个身，那摆出的肃正表情与一丝不苟的模样也在黑色斗篷的低笑与再度开启的话音中，与四周同样正在注视着前方仪式开始的人群再度融在了一起：“先前布下的投资和派给你的任务，现在也终于算是有了几分回报。”
“是族长大人料事如神。”渐渐站直了自己的身体，柯尔格的眼珠却是依旧不敢有半点挪动：“我等只是在配合着族长大人的计划在行事，能够取得现在的地位和成果，也都是族长大人的——”
“多余的奉承话不用说。”轻声打断了柯尔格略显紧张的阿谀，娇小的黑色身影被斗篷遮挡住的半张脸随后也将撇嘴的模样显露出了少许：“更何况能够取得现在的成绩，也是你自己努力下来的功劳，要知道我们在团体战那一边取得的成果，最后可是在一场爆炸中毁灭殆尽了呢。”
“我们不会浪费你一路以来晋级到此处的努力，以及你作出的牺牲。”话音停顿了片刻，黑色的斗篷身影向着柯尔格所在的方向偏了偏头：“不过事情还没有完。”
“溜上来的人应该不止有我一个呢。”
顺着这道身影随后望向的前方，柯尔格也逐渐注意到了人群攒动的高塔方向骤然放大了的魔法画面，借用娜希娅身躯的薇尔莉特长发飘落的朴素身影也如同先前的草原部族人士所一贯见到的那样，带着淡然的微笑显现在了七彩魔力不停轮转组成的屏幕正中央：“——看来大家都已经到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呃，神使大人……”
“不需要什么繁文缛节。”
一名向前走出的那苏族战士随后也捧着一串使用草原上的鲜花编织而成的花环发出了声，但下一刻就被薇尔莉特用手势挡了回去：“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浪费时间的东西就不需要安排了——当然，我知道这是你们精心做好的准备，身为神使和神域的主人，请允许我对你们的有心表示感谢。”
“但相比较之下，这份感谢更适合给予你们自己。”
黑色的长发随着魔法嗡鸣声的降低而在空中飘落，薇尔莉特的那双明亮的少女双眼也在以黑色高墙为背景的塔内显得异常注目：“愿为参加我的仪式而放弃部族地位之人，愿为成为我的选民与部属而拼力证明自己之人，在几日前的骚乱降临之时，愿为守护神域的安全而进献力量之人——”
“你们才是更有资格获得‘感谢’的一方。”
微笑的表情在这段话音的过程中逐渐变得肃穆，薇尔莉特声音低沉地低了低头：“为了表达我对你们的谢意，我特意终止了晋升决斗的继续进行，并将你们集合到了这里。”
“什雷，阿德巴约，弥祀，孔卡·特法拉阿——”
不知从这座庄严而又神圣的投影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同样面色肃穆的段青开始一个一个地念起了自己手中展开的羊皮纸卷上呈现的名字：“……请念到名字的这些人出列。”
“我们这一次特意请来了各大中央草原部族的代表，希望这些前来参加巴里什大会、可以代表整个风之大陆草原部族的人们，能够共同见证这场仪式的进行。”显现在另一侧的雪灵幻冰随后也将手臂伸向了广场中央的人群，原本略显苍白的面庞此时也因为魔法光芒的照耀而显得红润了几分：“应邀而来的各大部族的族长自然也拥有觐见神使的资格，先前曾经参加过晋升仪式战斗的成员，也可以拥有获得神选之民资格的权利。”
“神使大人乐于见到像你们一样优秀的战士为建立神域而服务。”向着魔法屏幕上点头不已的薇尔莉特示意了一下，放下了羊皮纸卷的段青继续微笑着说道：“神域将在之后返回神山，届时留下的所有人也将自然成为那里的居民，只要你们愿意放弃你们的权利——”
“大家不要相信他说的话！”
正在观礼的人群当中的一名部族打扮的人影突兀地站了出来，被打断了声音的段青早有所料地望着那道人影，很快就认出了对方身为玩家的身份：“这神使根本就不是神山的人！她是假冒我们神山的赝品！”
“……这句话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被我们听厌了。”显示在巨大魔法投影上的薇尔莉特没有发声，站在一旁的段青也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自己的肩膀：“还有什么其他要说的么？”
“别想赶我们走！我们可不仅仅是为了发出抗议而来！”更多的反对者走出观礼队列的景象中，那名扬臂发声的玩家继续大声吵嚷着：“我们要让更多的部族清醒地认识到你们的虚伪！辨认出你们的伪装！你们根本就不是‘回到’神山，而是‘入侵’神山！”
“神山不会承认你们的身份！”
他指着在场的所有人，就像是看笑话一样地发出讥讽的大笑，然后就在这样的笑声中，被从天而降的一道苍炎化成了随风而逝的余烬：“尽管我已经没有任何继续理会你们这些凡人聒噪的兴趣，但打扰觐见仪式的人，终究还是需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们才是神山的神使！我们已经得到了永生！”另一名站出来的玩家随后也代替对方发出了自己的宣告：“你是杀不死我们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属于你们最后的审判降临于此！你们这些伪——”
“重复的话就不要多说了，听起来都觉得烦躁。”又是一道飞升的余烬中，段青也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自己的手：“除非你们拿得出指认我们身份的确凿证据，不然的话，我们就要结束这场临时的插曲了呢。”
“降临仪式难道还不能证明我们的真实性吗？你们甚至杀死了我们召唤而来的真正神使！你们这些渎神者！”
“而且你们所谓的神使也从来不敢亮明真身！一直躲在那魔法投影之后！你们敢不敢从虚假的投影后方走出来？”
啪。
就像是回应着对方的控诉，位于段青与雪灵幻冰两个人身后的那道魔法屏幕带着支撑在附近的强大魔法能量骤然破碎成片，不知何时潜伏到其后的两名玩家的身影随后也在怔然的表情中化作两道白光，将宛如流水一般自然而然走出魔法屏幕的薇尔莉特玲珑青春的身体轮廓照得透亮：“我走到你们的面前，好方便你们的刺杀？这里可是我的领域，你们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既然知道了你们想要举办这场仪式的消息，我们自然要对你们做出回敬。”先前的狂热指证与大声喧闹尽数消失不见了，其余存活的玩家也咧嘴发出了各自阴沉的微笑：“这只是一次警告，之后的好戏可要比现在精彩得多。”
“——哈，那你们倒是别跑啊。”
四散开来的这群玩家想要分头逃跑的身影随后也被一道又一道围剿而来的剑气攻击尽数劈成了碎片，负责指挥的絮语流觞此时也立于废墟一角的墙顶不屑嗤笑着：“真的以为这个地方还和三天前一样防守薄弱？任由你们为所欲为？至少换几个身手更强的家伙上来吧？”
“请大家不要担忧，仪式照常进行。”又是几道雷鸣的声音回荡在其余几个玩家四散逃离的轨迹远方，抚胸向着前方行礼的段青随后也冲着刚刚散尽了手中魔力的薇尔莉特低声示意道：“请神使继续吧。”
“弥祀。”
指了指先前被段青点到名字的那些站上前来的数名战士中的一名，一直保持着雍容与高贵的薇尔莉特像是在搜索着自己的记忆一样后知后觉地笑了笑：“上来。”
“送给你了。”
她伸手接过了先前想要被那苏族成员进献上前、后来被段青接下的那道草原鲜花编织而成的花环，轻轻地向着犹豫着走上前来的弥祀晃了晃，后者则是向着自己身后的人群中望了一眼，然后才恭恭敬敬地半跪在薇尔莉特的面前低下了自己的头：“谢谢神使大人恩赐。”
“谢谢神使大人恩赐，我等定当效忠神使，向您奉上神民应有的忠诚。”
并排在中央的其余战士们也尽数落下了自己的膝盖，向着前方平举起了自己的双手，而望着这一切的观礼人群中的壮祀族族长雅祀也随之向前迈出了自己的脚步，于其余参加的各大部族成员们惊诧的目光中率先弯下了自己的腰。
“向伟大的神使，奉上我等属族应有的忠诚。”
1789 约盟
“快！快！再派人赶过去！复活的人继续集合！”
“但就连锅巴和杀戮两个人都没有挡得住对方的一击啊！就算我们可以无限复活，以那个大魔法师作为一开始的猎杀目标对我们来说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要不要——”
“盟主他们还在准备更多其他的事情！没有你们所谓的高手来支援！这也是合同里的一部分！不想丢工作室的脸、被老板开掉的话就赶紧给我上！”
“但是那边现在肯定已经有所警觉了，这个时候强行闯过去——”
“报——！”
无尽的秋风吹过草原的萧瑟画面深处，一名匆匆赶来此地的玩家拖曳着的话音也逐渐打断了在场几名玩家之间激烈的讨论，他们不约而同地将各自焦虑的视线聚集在了来者的身上，然后又顺着对方向后甩出的手臂望向了遥远的草原西侧：“呼，呼伦族的人有动静了！”
“他们开始前进了！向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前进！”
“……移动速度呢？移动速度是多少？方向朝着哪边？”
“移动速度20，方向正东。”
依旧还有复活的白光不断冒出的临时帐篷四周，前来禀报的玩家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愈发紧张：“虽然速度不快，但冲到这里来也是早晚的事情，而且他们是带着那座巨大的移动要塞过来的，所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未定对方说完自己的话，玩家群中就再度出现了一股大笑：“好！看来不用我们亲自动手了！”
“没错，照这个势头的话，他们应当会和那座浮空岛第一时间撞在一起——这两家先打起来的话，怎么想都应该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吧！”
“到时候我们也来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等空中要塞和地面要塞决出胜负之后，我们再一拥而上，抢走他们的所有宝贝……对了，这样会不会不符合雇佣合同的规定啊？”
“当然没事，靠第三方来获取胜利怎么就不算是我们的胜利了？而且现在负责进攻浮空岛的可是我们，又不是他们！想要战利品的话，你让他们自己来拿啊？”
大地的震动随着这群玩家愈发明显的共同笑声而向着中央草原的方向扩散开来，轰隆轰隆的声响也开始惊动到了本来难以惊动的空中楼阁，察觉到这股异动的几名守在浮空岛边缘处的部族战士也带着各自惊慌的表情与动作，悄悄地跑到了还在主持着仪式进行的段青身侧：“……使者大人。”
“我知道。”
目送着被前方的薇尔莉特伸手凌空抬起身来的那一道道身影，段青毫不在意地摆手回答道：“呼伦族的话，等他们过来再说吧。”
“可是大人！”
“放心，他们不会攻击我们的。”
冲着对方露出了一抹安慰的神色，段青微不可查地摇头回答道：“既然我们举行了这场仪式，那他们就不是我们的敌人。”
“而是我们的朋友了。”
说着这样的话，这位灰袍的魔法师再度走上了前，一边颔首向着起身退却的大部分部族成员们致意，一边将悄然的声音附到了薇尔莉特的耳边：“神使大人。”
“我知道。”
摆了摆自己的手，依旧保持着雍容之姿的薇尔莉特用淡然的声音回答出了与段青之前相同的话：“我当然知道——诸位。”
“既然觐见仪式已然进行，那么甄选仪式由此结束。”
依旧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无数目光中，这位大魔法师动作优雅地伸展开自己的双臂：“考验和证明自己实力的决斗，今后也将不会再继续进行，还请诸位好好休息吧。”
“甄选仪式结束了？”一名看上去跃跃欲试的部族战士随后也露出了明显的失望表情：“怎么可能？我们不是还要决出谁才是最强的战士吗？”
“‘最强’的荣耀与神圣决斗仪式的结束自然不应该由我来决定，身为遍历诸族的神使，我也会尊重你们长久以来遵照的规矩，哪怕它如何无礼和野蛮也是如此。”冲着对方点了点自己的头，薇尔莉特那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仿佛都充满了威仪和吸引力：“不过同样身为神使，我也有更神圣的使命和职责需要完成，而这也是我一开始举办这场效仿巴里什决斗仪式、举办这场甄选仪式的原因，那就是回归神山。”
“待最后的修复工作完成之后，我们就将启程。”这位气质无比神圣的女子右臂前伸，遥遥指向了高空远方的某个方向：“愿意皈依我的人，为我与神域作出牺牲贡献之人，都将在我的庇护下一同前往，最终成为神山的一员。”
哗——
就像是等待了许久一样的欢呼，位于广场中心的草原部族所组成的人群陡然沸腾了起来，无法抑制的兴奋与振臂高呼最终也转化成为盈眶的热泪，然后又在几名族长各自出声的安慰中各自沉静了下来：“好了好了，不要激动，这可是在神使面前，不得无礼。”
“还不快谢谢神使大人的恩泽。”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了自己的声音，然后是纷纷半跪行礼的整齐动作：“谢谢神使大人！”
“谢谢神使大人！”
响彻云空的齐声呐喊在段青的耳边不逊于先前的雷鸣与风暴，伴着云层的翻涌而向着朝阳抬升的远方渐渐飘舞摇荡，望着这一切的段青也满意地点了点自己的头，然后冲着空岛的外围再度指去：“那么在出发之前，我们还需要大量的准备和足够的人手，这一点还请大家继续给予我们足够的支持与贡献的力量。”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还请神使和使者大人们尽管吩咐。”
“我们会对神域的修复工作与返程的日期尽快做出安排，诸位无需担心——好了，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还请诸位准备离开吧，我们还要迎接我们的下一位客人。”
“……什么？”
顺着段青指出的手指，聚集在广场上的人群中的几位随后也发现了正在向着他们靠近的那座小山：“是呼伦族的人？他们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前来进犯？”
“他们不是来进犯的。”
摇了摇自己的头，段青用这样的话将刚刚将要升起的骚动瞬间压制了下来：“到了这个时候，你们部族之间的矛盾也变得不是那么不可调和了，在神使的光辉照耀之下，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难，难道……”
“神使大人认为，一直守候在那边的呼伦族，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似乎明白眼前睁大了眼睛的这些部族想要问的是什么，点了点头的段青向着薇尔莉特转身离去消失的身影所在的方向示意道：“基于对方的诚意和表现，我们认为我们可以信任他们，但这也是我们和神使的决定，我们并不会完全代表你们的意见。”
“你们先离开吧，在时机没有成熟之前，你们还是先不要碰面了。”
*******************************
小山一样的移动版图在震天撼地一样的声响中靠得更近了，那足以驱散草原四周兽群与各大部族人群的震动声也在愈发放大的整个地面要塞的呈现中渐渐停止，出现在这块版图附近的大批呼伦族的骑兵与战士也伴着段青无比熟悉的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着浮空岛所在的区域下方延伸了过来。遥遥俯瞰着并排站立在一起的那些兵士们展现出来的刀锋气势，双手合抱的段青冲着自己身后的其他浮空岛成员们展露出了一抹宽慰的笑容，属于石台魔法阵的传送光芒也在他转身向着广场中心走去的动作里闪烁了片刻，带着令段青熟悉无比的几道身影缓缓地走出了白光的范围：“唔，好像与普通的废墟没有什么两样呢。”
“你们好像也没有什么改变嘛，呼莫卑长老阁下。”率队负责迎接的段青也走到了那名熟悉的纶巾长老面前：“神域目前正在修缮，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诸位海涵。”
“我们可不敢这样讲。”拱手摇了摇自己的头，呼莫卑也将跟随自己的几名孔武有力的呼伦族勇士向后挥退而去：“昔日的几个小小部族里的小小冒险者，居然一跃成为了神使大人的使者，还真是让人可悲可叹啊。”
“哦？那还真是抱歉了。”段青也一脸无谓地站直了自己的身子：“只是时运站在我们这一边而已，能够有今天的成就，也与贵族的一系列选择脱不开关系呢。”
“不，我悲叹的可不是你们这一边。”
负着双手抬起了自己的头，呼莫卑转身望向了浮空岛四周的高空：“为了对神山与中央诸族进行回击，我们一族做了数百年的积聚和准备，所以我们也从未想过，在这万全而又周密的准备背后，居然还存在着这样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存在……唔。”
“那就是那座传说中的高塔吗？”缓慢的视线停留在了耸入云霄的高塔表面，呼莫卑停住了自己环视的动作：“它叫什么名字？”
“……紫罗兰之塔。”
“紫罗兰？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似乎沉浸到了某种回忆与思索的状态当中，呼莫卑的头低下了少许：“是一种植物？一种现象？还是一种标志？”
“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以代为向你引荐给神使。”段青用这样的话回答着对方：“届时还有什么疑问，你可以一并向神使寻求解答，只要她愿意回答你的话。”
“这么容易就放我进去面见那位神使？”重新抬起了自己的头，呼莫卑再度开口的话音中也带上几分古怪的感觉：“你就不怕我们做出什么对你们不利的事情？”
“这也是我们邀请你们前来此地的另一个目的。”
向着自己身后的浮空岛居民们伸手示意着，段青继续摆出了淡然而又闲逸的姿态：“既然我们决定‘返回神山’，那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应该也算是抱有相同目标的人，所以我们或许可以在这个范围内，向彼此传递足够的信任。”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的是合作，对吧。”背着双手点了点头，呼莫卑的表情依旧显得不置可否：“反正我们的部族现在对飘在空中充当云朵的你们几乎产生不了什么威胁，所以一切都是你们作主……说吧，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进攻神山毕竟不能只靠神使和浮空岛上的这几个人，必须要有大军作为支撑。”
就像是早有默契一般，走上前来的段青自然而然地说出了接下来的话：“不光是你们，那些中央部族也是我们希望可以争取到的对象，所以——”
“啊，我明白了，你们要当和平的使者。”未等段青说完，呼莫卑就像是早有所觉一样点了点自己的头：“想让我们放下对他们的仇恨？”
“我知道这很难，但至少你们可以尝试维持某种战场礼仪的底线。”段青笑着向下方的草原远处比划了一下：“比如互不侵犯，在进攻的时候不要攻击对方的后背，或者给对方拖后腿之类的……在面对如此一个庞然大敌的时候，所谓的仇恨和芥蒂看上去也不怎么重要了，不是么？”
“……”
没有立刻回答段青的话，呼莫卑就这么一直背着双手定定地望着灰袍魔法师的脸，直到站在双方各自身后的战士守卫们都以为谈话即将到此为止的时候，他才缓缓收起了自己的注目礼：“前车之鉴，我不太愿意相信你说的话。”
“明白。”拍了拍自己的双手，段青向着废墟的另一侧踱出了自己的步伐：“那你自己去谈吧。”
顺着段青示意的方向，属于薇尔莉特的身影又一次显现在了魔法光幕朦胧出现的画面当中，因为被打扰而显得有些愠怒的她随后也将自己的注意力从眼前的实验上移开，甩着袍袖走出了魔法光幕的传送范围：“又发生了什么——唔，是你。”
“……”
陷入了比刚才更大程度的沉默，呼莫卑注视着眼前的这道少女的身影久久地没有任何的言语，熟悉的呼伦族特有的行礼动作也随着这名年轻的长老深深弯下的腰与拱起的抱拳，呈现在了薇尔莉特逐渐挑起眉毛的表情前方。
“拜见神使大人。”
1790 线网
“这个呼莫卑是不是认识我们的大魔法师啊？”
“当然，别忘了他现在披着的是谁的皮，那个娜希娅本来就是呼伦族的一员……等一下，难道你不知道这些情报吗？”
“这我知道，我问的是其他的什么关系——倘若我是呼伦族的长老，我大概也不会将整个部族里的每一名族人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此一时彼一时，就算是曾经真的有什么关系，现在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你这个家伙是不是话里有话？你在暗示什么？”
抱着双臂站在广场中央正在交汇的两群人的前方，名为絮语流觞的女子忽然斜着眼睛望着自己身旁的剑北东：“想要满足你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你就自己去试去吧，我可不奉陪了。”
“我哪里有什么八卦之心可以当柴火用，我只是对这些曾经发生在呼伦族内的故事感到有些好奇而已。”懒散地倚靠在旁边的废墟深处，名为剑北东的剑士玩家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以过来人的名义保证：这个叫呼莫卑的长老，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还说你没有八卦。”挥手将剑北东的声音推到了一边，絮语流觞似乎也对前方正在发生的一切失去了兴趣：“我只关心他们什么时候能够结束，什么时候能够出发，我的剑刃已经磨了很久了。”
“想要对神山发动攻击，背后的隐患不得不排除掉，否则我们极有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尴尬境地。”剑北东再度回答的声音里也多出了几分分析的成分：“所以他们与那个大魔法师才会拿出神使的派头，希望能够借用神使的威势逼迫呼伦族就范，不过——”
“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或许也不要浪费多大的力气了。”
望着不远处已经在薇尔莉特的余光下不停点头回应的呼莫卑客气的模样，剑北东终究也像是失去了最后一丝兴趣那般转身向着废墟的远方走去：“能够为我们所用当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的话，至少不能挡在我们的面前，否则的话——哼，我也不介意多杀一个部族的人。”
“说得轻巧，你不会真的以为整个呼伦族都是好对付的吧？”没有移动自己的脚步，絮语流觞依旧抱着双臂斜视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那可是中央诸族合力将其驱逐出境、到现在为止都忌惮非常的势力……算了，我跟你说这么多话有什么用。”
“没错，还是像以前一样，我只管着干活杀人就完了。”扬了扬自己的手，剑北东那漫不经心的声音也在废墟的遮掩中忽隐忽现：“这边没有架打，我就去别的地方了，那个亚戈伦斯还约我再战一场呢，还有一大堆因为那一天的战斗而找我约架的家伙……嗯？”
“你怎么也出现在这里？你来这里干什么？没事的话就赶紧下去，这里可是很危险的。”
感受到了这名离开的剑士忽然转变了语气的异常，絮语流觞回头向着废墟的远方望去，一名青年剑士玩家此时也抓着自己的脑袋从远处的搬运队伍中分离了出来，与停留了脚步的剑北东开始相互低声地交谈着。不自觉地撇了撇自己的嘴，絮语流觞随后也向着段青依然还在陪着薇尔莉特笑脸的方向留下了最后一眼，飘扬的蓝色长发随后也带着她转身离去的脚步，向着传送阵所在的方向缓缓挥洒展开：“呼伦族的娜希娅……吗？”
“倘若呼伦族真的是某种正统，那有一些东西倒是可以解释得通了呢。”
摇转着自己臂间的普通剑刃，絮语流觞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了传送的光芒内：“但根据天峰之前交待过的信息，呼伦族从未关心过娜希娅的情况，也从来没有将复兴的注意力落在她的身上——这样看来，果然他们之间还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么？”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之间还是有一点关系，虽然这份关系看上去不太好。”这位蓝发女剑士的耳边随后也响起了另外一道熟悉的声音：“为了劝阻呼伦族的行为，那位娜希娅小姐曾经与整个呼伦族大打出手，甚至不惜成为他们全族的敌人呢。”
“真是一位刚烈的女性，现在根本看不出来。”遥遥望着依然还在各大部族的指挥下不停运作的前方，絮语流觞似乎懒得理会声音的来源：“或者我应该向她学习？”
“不需要这一步，你已经超越她了。”
静静地拄着白色的剑刃站在传送阵的角落，名为雪灵幻冰的女子此时也正尽力维持着身形望着自己指挥之下的整装队伍：“娜希娅本人并不如你们所见到的那般柔弱，她会为了自己想要实现的愿望和责任而变得无比坚强，你……哼，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不止如此吧？”
“那还用得着你来说？”絮语流觞不屑地回答道：“若是换做我来处理呼伦族的事情，我一定可以比你做得更好。”
“过去的事情我可不想多做讨论，诸多选择背后的所实现的意义，段青也早就说过自己的理解。”对蓝发女剑士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敌意没有丝毫在意的样子，雪灵幻冰摇着头继续了先前的话题：“我关心的只有现在：那个呼莫卑带着人表现出这样的姿态，大摇大摆地跑到这里，一定是有其自己背后的目的才对。”
“表面上来看，利用我们壮大他们自己声势、扩张影响力的可能性是最高的。”絮语流觞毫不客气地回答着：“毕竟他们也算是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算是有筹码的一方，凭借自己的条件来争取优势地位也是非常顺理成章的选择，只不过这位名叫呼莫卑的长老明显也夹带着自己的私货，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景象出现……嘁。”
“真是拖拉。”
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蓝发的女剑士将头撇向了一边：“虽然刚刚才挫败了一次他们的进攻，但是再拖下去的话，对方马上就会有新的行动了呢。”
“你似乎很急于战斗。”雪灵幻冰斜着眼睛望着对方走出石台的那道背影：“可以媲美娜希娅的女性，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不冷静了？”
“呼伦族的出现并不是我们用来宣战的契机，他们原本也不在我们的作战计划之内。”絮语流觞没好气地反驳道：“我可以打包票，对方一定也已经将这个部族的存在纳入考虑范围当中了，他们说不定甚至已经提前跟对方接触——呼。”
“算了，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些。”她甩了甩自己的头发，纵身跳下了眼前的石台边缘：“我能告诫你的只有一句话：指挥大型会战、调动大批部队的手段和方式，与指挥五人小队和团队战之类的东西可是不同的。”
“你最好明白这一点。”
无视雪灵幻冰默默递过来的注目视线，属于这位女剑士的蓝色长发就这么逐渐与远方郁郁葱葱的草丛融入到了一起，站在浮空岛上方注视着这一切的暗语凝兰随后也冲着不远处还在接待薇尔莉特与呼莫卑两个人的段青点了点头，微笑着歪了歪自己的脑袋。
“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变得越来越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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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你们如此放心地举办甄选仪式和觐见仪式，丝毫不怕远方可能到来的袭击和暗处的威胁，肯定也是有什么倚仗才对吧？”
“我们致力于在这个陌生而又不怎么好客的地方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监视系统和情报系统，以保证我们在敌人的主场中不那么劣势，仅此而已。”
“那么为了增加你们的说服力，你们是否介意让我们见识一下你们所谓的监视系统与情报系统？”
“那可不行，那可是我们现在的宝贝和赖以生存的资本，你们难道会将你们的‘风轮炮’轻易露给别人看吗？”
“我们可否视为这是一种对我们的拒绝？”
“那这样吧，我们可以给你看一看我们用以接受的终端魔法屏幕——它们可都是由神使大人亲自刻画完成的神符连接形成的哟，除了我们这些使者以外，一般的草原族人可是连进入那个房间的资格都没有呢。”
“……好吧，既然是那位神使大人的本意，那我们也不多作质疑了。等你们开始之后，我们会配合你们的行动的。”
“不需要你们做出过多的配合，因为我们的作战计划里面本来就没有你们，此次协商，我们也只是希望能够达成先前我们说定的互不侵犯协定而已。”
重新走出了紫罗兰高塔的范围内，属于呼莫卑与段青二人的身形也渐渐显现在了一众人等的视线范围，而与先前二人初见的状态不同，此时这两个人的模样明显显得轻松随意了许多。临送这位呼伦族的代表离开此地的时候，段青还亲切地拉住了对方的手，相互摆动示好的手臂也随着他们所带领的两方人马彻底的分离而开始消失在传送光芒的内外，只留下了他们最后的讨论声还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范围内飘荡：“事成之后如何分配？”
“当然是各凭本事了，贵族若是打算在事成之后前来偷袭，我们也没有半句怨言。”
“哪里的话，有神使大人在场，就算是再借给我们几个比斯巨兽的胆子，我们也不敢冒犯啊，然而——”
“地盘事小，地位事大，若是事成之后贵族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想必你们应该也不会答应呢。”
最后的谈话内容并未为其他人所知，只余下了段青孤单站在原地的背影在传送光芒的闪烁中矗立，仿佛正在思索着什么的他最终也收起了自己叹息的声音，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迈出了自己迅速的脚步：“检查一下所有刚刚接待过的地方，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不要放过。”
“就按我之前教给你们的方法找，一旦发现可能被动过手脚的痕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负责处理的。”
“工坊建造的怎么样了？没有建造起来的话，那就先把我先前交待给你们的那批东西做出来，神使急着用呢。还有芙拉女士先前提到的能量供应问题……”
“遗迹的修复工作没有做好的话，那就先放一放，集中把e32和n29这两个方向的工事做好，没有‘卷轴’，魔法符文的镌刻也不可能展开……唔。”
“灵冰呢？”
一边嘱咐着这些话，灰袍的魔法师迅速地围着高塔内部驻守的各个方向迅速的转了一圈，不停指挥分配任务的动作和语言也在即将达到塔顶的时候停立了一瞬，似乎是发现了某种不应该出现的异常：“灵——咳咳，我们的使者队伍的队长呢？就是头发雪白的那个……”
“回禀大人，那位大人提前离开了。”一旁的一名那苏族的跟随人员立刻出声回答道：“应该是去了下面，我们在那边的布置人员先前还从那里得到了传回的消息。”
“……这家伙还真是不愿意闲下来呢。”抬头望了望自己还未走完的路，只是踌躇了一瞬间的段青旋即转身朝着自己刚刚经过的某个房间走去：“想必是想要接手更进一步的指挥工作吧——真是的，明明这边的工作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看来只能由我来代劳了。”
他朝着自己身后的跟随人员作出了摆手的动作，然后推门进入了雪灵幻冰先前休息的那个房间当中，昏暗的视线借着这名男子越过一闪闪魔法屏幕的脚步而在石床的左右两侧留下的参差不齐的投影，最终与角落里一面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型魔法装置连接成了一条模糊的直线：“——你好。”
“是你啊。”
被建立起来的通讯另一头随即响起了一道苍老而又低沉的声音，那声音在段青打出了招呼之后沉默了一段时间，仿佛正在辨认着出现于此地的这道声音的身份：“那位女士呢？”
“今天由我来负责定期的通讯。”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段青自顾自地沉声问道：“准备如何了？”
“按照计划，你们应该马上就会开始。”
通讯另一头的苍老声音停顿了片刻，再度响起的回答声中也多出了几分笑意。
“过来吧。”
1791 起锋
“疾风斩击！”
自由世界新历796年风2月8日的清晨，一如既往的中央草原深处陡然显现了两道披着黑色斗篷的玩家骤然闪过的身影，惨叫与血光随后也伴着他们如同风一样的经过而向着湛蓝色的晴空中挥洒而去，很快就如同融入草原的广袤一般寂静下去了：“……呼，这是第几个潜伏到我们这边的探子了？第十个？还是第十一个？”
“我也有点数不清了，总之杀了就是。”
不屑地抹了抹自己手中剑刃上沾染的鲜血，另一名披着斗篷的玩家回答的声音中也充满了不屑的感觉：“就算是骚扰，他们也应该派一些更具备实力的人过来，而不是这些小猫小狗和虾兵蟹将。”
“我觉得他们不像是斥候，这动作也太不专业了。”先前说话的那名玩家已经将手中的剑刃收到了腰间：“你说他们是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来的走丢儿童，我说不定都会相信，毕竟——”
“毕竟对方没有这么傻，是吧？”抱着双臂转过了身，第二名玩家那显现在手中的那双短剑此时也带着莹莹的光辉消失在了空气中：“这充分证明了一件事：你们和组织上面的那些人都是在杞人忧天，对方根本就没有形成任何可以称之为‘对抗势力’的联合存在。”
“若是那个人负责指挥的话，他们不可能会让如此的丑象出现。”
踢了一脚自己身旁一动不动的尸体，语气冷漠的这名玩家似乎连搜刮的步骤都省略了：“依照我对断天之刃的印象，如果我们的对手是他，这个时候大概早就站在我们面前，用足以一招就可以将我们脑袋砍下来的攻击来嘲笑我们的无能了。”
“那个家伙荒废了三年，早已在我们一直前进的时代中没落，这一点我们也早已确认。”先前使用剑刃的那名玩家也跟着笑了起来：“而且眼前的这些走失的草原族人也说明了这些中央部族此时依然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他们根本就没有收到任何有效的指挥和命令。”
“但如果这也是他们的一种计谋呢？”
“看来你的心理阴影比我大得多。”
逐渐向着来时的草原深处退去，两个人相互之间交谈的声音也随着他们身影的消融而渐渐失落于卷过的漫天秋风之下：“不要杞人忧天，上面没让我们出手全面进攻就已经是对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最大的仁慈了，他们凭什么——”
相互交谈的声音并非自然消失，而是在说到一半的情况下骤然停住，一道骤然钻过草丛的黑影随后也带着一蓬挥洒的暗血而滚落到了先前刚刚被遗弃的那两具尸体的旁边，显现而出的牧犬形象也带着渐渐抽搐不动的景象而在那两名玩家重新走回的身前凝聚：“……什么嘛，只是一条狗而已。”
“应该是这两个人当中的一个饲养的吧，跟随自己的主人来到这里……嘁，我们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它？”
“草原上的兽群本身就具备各种各样超常的本领，潜行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种罢了，而且你看这家伙的皮毛，明显与经过人工饲养与照顾的情况有所不同——嗯？”
“到底是不是野生的？如果不是野生的话——”
诡异和疑惑在两个人的心中闪过了一瞬间，下一刻便被来自草原四周的无数野兽的低嚎声淹没了，数十道与两人之前击杀的牧犬状野兽相同的身影随后也带着血腥的气息与扑咬的动作，从这两名玩家转瞬间撑起的防御动作与罡风护盾前方一闪而过：“怎，怎么可能？”
“兽潮？它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它们不是应该还在中央草原的西边吗？”
“即便是季风没有恢复，整个中央草原也会成为天然的屏障！它们不可能穿过整个草原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除非……”
“除非用大型传送魔法把它们送过去。”
位于正在狼奔豕突的无数兽潮奔腾的另一头，灰袍的魔法师正带着淡然的表情望着依然还在远方不停驱赶着那些兽群的草原部族们，其中一些乱窜的兽群此时也在各大部族的战士们明亮的刀光与奔腾的战马驱赶下，时而消失在草原中央设立的魔法传送光芒当中：“能利用上的资源都已经利用了，结果也只能坚持半个小时而已，只好尽量多送一些过去。”
“那也已经足够了。嘿嘿，这些神山的家伙们养尊处优习惯了，恐怕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有朝一日也会碰上这样的麻烦吧。”
“保护神山所在位置的又不止中央诸族的人，还有终日不停的狂风。”望着站在身旁的格德迈恩按着大盾同样正在指挥此次攻势的样子，段青撇着嘴摇了摇自己的头：“就算这些因素凑巧都没有发挥出来，考虑到他们现有的实力，这点数量的兽潮多半也无法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那就以牵扯他们的注意力为主。”转身向前的格德迈恩毫不在意地回答着：“让那些畜生为我们趟路，总比我们自己浪费时间和生命来得强，尽管我们已经初步取得了草原诸族的信任，但这份信任可不能轻易浪费呢。”
他说着这样的话，同时指了指由前方的无数草原战士和骑兵相互组合形成的联军正在不停战斗的模样，被包围的各类野兽们最后被驱赶到传送光芒中的数量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多，隐约显现在远方天边草原深处的骚乱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明显：“……希望它们的行动模式和命令模式不要那么超自然就好。”
“有关这一点，我们正好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试验一下。”
不断发出兽嚎声的耳边随即响起了絮语流觞的声音，同样骑在一匹战马上的蓝发女剑士借着飞驰的动作越过了另外两道魔兽的攻击，带着纷飞的草屑与沾染的鲜血在即将经过段青面前的那一刻跳了下来：“话说你们的那位龙族盟友在哪里？如果使用她的力量，我们应该轻而易举地送过去大量的炮弹吧？”
“芙拉已经在帮了，毕竟远程空间传送的定位，我们可不擅长。”段青一脸淡然地低声回答道：“而且我们还有更重要的地方需要她来帮助，现在可不能轻易浪费这个资源。”
“……呵呵，很好。”反手将剑刃背在自己的身外，絮语流觞动作飒爽地将长长的蓝发绾成了简单的一团：“我等这一刻可是等了好久了，到时候一定要让我打头阵啊，你可不许反悔！”
“好好好，我会信守承诺。”发出了一阵无奈的苦笑，段青摆着手将絮语流觞炯炯有神望着自己的视线挡在了外面：“真是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战了？”
“只是做回从前的自己而已。”狠狠地瞪了眼前的男人一眼，絮语流觞挺着胸膛回答道：“还不是为了你而这样！经过了这三年的酝酿，‘楼语殇’在世人眼里早就换成了一副精明能干、贤良淑德的才女形象了呢。”
“才女？顶多算是个熟女而已……哎哟。”
脑袋上响起了空洞的一声敲击声响，段青捂着额头倒退了几步，那映入了眼中的蓝发女剑士少有的气鼓鼓的模样此时也映入了他的眼帘，给此时的她成熟妩媚的形象注入了几分少女的可爱与活力：“你不会对年龄之类的问题敏感到这种程度吧？我都从来不在意这些呢。”
“我在意。”毫不客气地挥了挥自己的拳头，絮语流觞将撅起嘴巴的脸撇向了一边：“‘楼语殇永远十八岁’——还记得这句话当初是哪个花花公子对我说的吗？”
“……”
似乎是被对方提起的这句话勾起了某种回忆，捂着额头的段青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来自不知名远方的一道声音随后却是透过了他一直挂在耳边的魔法通讯石传了出来，将二人之间的独处时间骤然打断了：“报告使者大人！其他方向的兽潮都有了反应！”
“看来我们的预料没有错。”放下了额头上的手背，段青的表情也变成了“果然如此”的模样：“我们的举动打破了平衡，所以那些一直安安静静的兽潮也终于开始再度发动进攻了。”
“虽然反应时间比想象中的要快，不过还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呢。”重新拔出了自己的剑刃，絮语流觞的嘴角也噙起了一抹微笑：“让突击队都准备好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这边的骚扰行动也差不多可以停下了，再继续待在这里，围猎队伍的压力将会大增。”段青点了点自己的头：“保持足够信任的前提下，每一个部族战士的性命都非常珍贵。”
“这个时候不留下足够生力军的话，之后的战斗恐怕也会变得更加艰苦呢。”
与先前出现在草原深处的情况完全不同，显现在此处的无数围猎的战士与骑兵们的身影随后也以井然有序的方式宛如潮水般退去了，失去了束缚的兽群随后也带着更为狂野的姿态冲破了原本的位置，原本打算复仇的冲锋却是被一连串魔法的轰击和爆炸挡了下来——负责着最后的阻击工作，双手不停挥舞施法的段青此时也在格德迈恩等人带领的保卫队保护下呈现在这些爆炸烟火的前方，而先前曾经与他待在这里的絮语流觞此时也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转而显现在了这片草原阵地的另一头：“……你们就是此次与我同去的战士么？”
“多余的废话我不会多说，反正时间也已经不够我解释更多的事情了。”
面对着齐齐望向自己的那些各族的战士们并排站在原地的身影，转身向前的絮语流觞仿佛完全不在意迎面而来的这份压力一般：“我只有一句话：想要证明自己是真正的勇士，你们只需要做到一点就可以了。”
“那就是杀得比我多。”
明亮的光芒随后呈现在了这名蓝发女子向前行进的草原之上，带着她最后令人精神一振的话音将这名女子转移到了远方的草原尽头，凛冽的狂风随后也从这名屹立于此的女剑士身旁刮过，与之相伴的还有无数虎视眈眈望着自己的黑色斗篷身影：“哟，你们好啊。”
“如此盛大的欢迎，我就却之不恭了呢。”
哗——
宛如泼溅在岩石上的巨大海浪，带有明显椭圆形轨迹的一道华丽的水形剑气随后高高地呈现在了草原深处的上空，反射着七彩光辉的这一剑随后也带着四射的星点向着远方洒落，与不远处的高塔上空一直注意着这个方向的无数双视线连接在了一起。各种各样的人群穿过传送光芒的怒吼声中，属于雅祀族长的一声大喝随后也率先冲破了聚集于石台附近的拥挤人群的桎梏，领先冲出于此地的无数壮祀族族人们随后也带动着大批草原战士向着东南方向的草原深处挺近，只留下了依旧站在此地的老人和伤者稀疏地站在大军出发之后留下的残存景象当中：“……达兰洛塔阁下。”
“叫我达兰洛就好了。”
曾经发生过一次的对话又一次显现于此的景象中，走近到其中一名老人身边的百步无双冲着对方深深地低下了自己的头，然后又在对方抚掌低笑的景象中缓缓站起，耳边也响起了对方如沐春风一样的低声回应：“既然事情还算顺利，那我便回去吧。”
“您与您的族人对我们的帮助和牺牲，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脸上尽量维持着淡然的神态，百步无双终究还是赶在对方的身影离去之前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们和神使大人一定会记住您的恩德。”
“我不需要你们铭记，为神使大人服务本来也是我的使命。”披在肩上的皮裘在阳光的反射下显得无比明亮，老人低沉的回答声音也随着他离去的脚步而渐行渐远：“就算是接受感谢，现在也为时过早。”
“等一切都结束之后再说吧。”
1792 洪流
巨大而又广袤的草原随着越来越多部族战士的奔腾而开始起舞跳跃，草地的摇摆与拂动也开始变得比季风来临之时的草地显得更强烈了许多，聚集在其上的无数野兽群原本凶猛无比的模样似乎也因为这些草原族人的奔腾而被吓退了少许，凝集着野蛮与杀戮的利齿和獠牙最终也被掀起在其上的尘土与草屑掩盖了过去——在以壮祀族为主导的无数部族勇士的带领下，以骑兵和奔跑的战士为主要组成部分的洪流很快就跨越了整个中央草原的范围，宛如汇集成河的水流也很快就通过了前方的第一个道口，与散布在那个方向的大片散乱的兽潮群正面撞在了一起：“不要害怕！它们都是临时出现在此地的零散兽群！”
“族人们！随我冲锋！打开通往神山的缺口！”
“神山就在面前！诸族无数年的夙愿，马上也就要实现了！”
“愿上天保佑我们！”
轰！
被段青先前传送过来扰乱视线的零散兽潮群当然不是这些虎狼之师的对手，第一时间掀起的血光与箭雨也迅速地朝着这股奔流的两边分散开来，但紧随而至的爆炸与能量冲击也覆盖在了洪流的正前方，与之相伴的还有来自左右两边的游骑兵们发出的惊声喊叫：“是，是伏兵！”
“不知道是哪个部族的人！他们正在靠近！”
“是先前离开中央草原的那些部族吧！刚才的攻击也是他们发出的吗？他们居然敢拦住我们？”
“不管是哪个部族，胆敢拦住我们晋升之路的人，都将被我们碾压过去！”
“……看来他们这一次是真的打算划清界限了。”
站在距离这片草原不远处的巨大版图上方，背负着双手望着这一切的呼莫卑返身冲着身旁的其余两名长老模样的人说道：“我倒是没有想到他们真的敢做得这么决绝……呵呵。”
“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这说明他们真的打算决一死战，并且会有很多人站在我们这一边。”依旧是那副眯着眼睛垂如老钟的模样，端坐在呼莫卑视野边缘、披着狼皮兜帽的呼延东声音淡然地回答道：“那个神使……似乎也打算真的动手了。”
“中央部族这边几乎也是倾尽全力了呢。”向着下方用力地眺望着自己的视线，名为呼迦南的另外一名身穿裘袍的长老也没好气地发出了一声冷哼：“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部族会成为我们临时的盟友，不过从下面组成的这股洪流来看，人数着实是不少啊。”
“他们选择的是所谓的神使那一边，不是我们这边。”情不自禁地纠正着对方的说法，端着双袖的呼莫卑随后也将目光落在了距离己方不远处的那座高高的浮空岛上：“不过……既然站在了更高的地方，他们能够看到的东西自然也应该更多，不是——唔。”
“看来他们也打算开始行动了。”
顺着这名呼伦族的长老忽然停下的话音以及他所望向的方向，众人聚集于此的视线也一同汇集在了空中那座浮空岛的表面，巨大的轰鸣声此时也随着无数紫色光芒的迸现而现在那座浮空岛的下方不断环绕跳跃，最终带出一股推动的力量将整座巨大的岛屿向着东南方涌了出去：“——神使！是神使！”
“神使正在前进！“
“神使正在保佑我们！她会带着我们一起前往神山！”
“万岁！神使万岁！”
“我们要不要跟着一起上啊？”
眺望晴空中的那一抹不断向后喷薄的紫色能量，捋着胡须的呼迦南转身望向了呼莫卑的脸：“已经隐忍了这么久，这下总该可以了吧？”
“这个嘛。”站在原地踌躇沉吟了良久，呼莫卑终究还是摇了摇自己的头：“这可不是我们几位长老可以决定的事情，还是交由族长和长老会来决定吧。”
“战机近在眼前，人家可不会一直等着我们。”脾气明显又一次涌了上来，呼迦南一脸气愤地向前走了两步：“等长老会和族长再考虑决定，他们说不定早就跑到神山上了！”
“就算他们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你真的以为神山是什么好地方么？”斜着眼睛望着对方气愤不已的脸，呼莫卑随后也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了一样地转回了自己的头：“你可以将这些可怜的家伙当做我们的探路者，因为——”
“诸位长老，族长大人有令。”
未等这名中年长老说完自己的话，一名匆匆而来的呼伦族传令兵就显现在了这片高耸而起的陆地板块旁边，他冲着在场的几位长老代表深深地行了一礼，然后才将自己带来的口信缓缓说了出来。看不到这些呼伦族的长老们此时脸上各自震惊错愕的面色，站在浮空岛上空的段青此时也一脸严肃地望着这股奔腾的洪流呈现在他面前的脉络，无数的情报与报告此时也在这位灰袍魔法师沉重的眼神旁边不停经过，用各自的方式描绘着下方这场奔流正在创造的战果：“壮祀族已经与敌人交锋，目前已出现损失！”
“亚戈伦族已与敌人交战！目前已出现损失！”
“敌人的身份已判明！是之前偷偷溜走的雅塔族！”
“雅尔贝里族长未出现在阵中！其余阻拦的部族也并未找到族长的位置！呼伦族——目前依旧保持沉默！”
“看，阵营一下子就拉出来了呢。”
冲着下方奔流的正前方正在不断冲击的那个方向指了指，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的朝日东升适时地将自己的声音响起在了段青的耳边：“这群家伙还真是卖力气呢，我们集合了中央草原上几乎所有能打的部族，结果他们还是跳出来与我们正面硬刚。”
“若真的是集合了所有的强大部族，那雅塔族他们又该怎么算？”段青无奈地撇了撇自己的嘴巴：“这些人从来都没有站在我们这一边，他们只是现在挑明了立场而已。”
“也不知道对方究竟许下了什么好处让他们如此卖命。”明白对方说的意思是什么，朝日东升的表情也变得无奈了许多：“我们已经打了这么多场胜仗，给他们展示了我们的实力，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肯信我们？”
“你愿意心甘情愿地听从战胜自己的人的命令？那是只有古代的某些国家才会做出的行为。”段青则是冲着下方的洪流正前面歪了歪自己的脑袋：“就算不考虑我们之间结下的这些仇怨——”
“那边的神山给他们许下的好处和展现出来的力量，说不定也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呢。”
战争随着这两个小小玩家之间对话的展开而逐渐展开在了草原的中央，随着季风的渐渐增强而向着中央草原的深处汇聚，越来越多的喊杀声音也随着箭雨的一轮轮攒射所发出的呼啸而扬起在这片晴朗的天空之下，很快就演变成了带有血腥气息的炼狱轰鸣——普通的战士和勇士终究无法成为这场战争的决定性因素，几大部族的长老们和强者也开始随着局势的变化而开始一个个加入战局，而他们掀起的能量洪流，远远不是前面那些普通的兵士所组成的人体洪流可以相比的：“哈哈哈哈！怎么了班克拉吉？记得你在巴里什大会的时候，可不仅仅只有这点能耐啊！”
“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你们居然敢攻击神山！”
“攻击神山？我们这是在前往神山！攻击的反而是你们，为什么要挡在我们的路上？”
“神山上的神使对你们的所作所为早有判决！你们必须为反叛的行为负责！赶快停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没错，我们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在攻击神山一样。”
巨大的气流掀起了无数被波及的无辜者，能量的迸散也让站在后方遥望着这一切的墨兰族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将手中的一枚造型精美的小旗丢到了一旁侍从们的手中，原本不停随着战斗跳跃的眉毛与视线也暂时进入了休息的状态内：“为了保全彼此的尊严，这一次中央诸族姑且还是暂时站在了一起，一旦这种名分和大义被对方占据，我们的战斗意志和士气也将迅速流失。”
“正是因为这一点你我都非常清楚，所以这对我们来说影响并不大。”站在她一旁的赫托则是用力地摇了摇自己的头：“需要注意的反倒是我们手底下的那些普通的族人们，他们应该无法承受信仰的崩塌。”
“没关系，我们也站在神使的一方。”抬头望了望自己头顶上正在逐渐接近的那片巨大的阴影，基里弗尼亚族的基兰达姆族长抹了抹自己散乱的头发：“就算是那个神使的身份真的有问题，我们之间的誓言也已经许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所以说接下来需要在意的，就是我们与对方的‘神使’之间究竟谁更强了，是么？”
几名族长共同发出的悠悠叹息中，来自远方的一声巨大的闷响随后也再度占据了战场的主动，出现在洪流前方的一道道浮现在空中的虚影随后也在滚滚而起的火球后方显现，那睥睨的眼神似乎也根本不在意那些如同草芥一般被炸飞到天空中的无数道人影：“是谁在攻击神选之路？”
“没有神山的许可，任何人不得踏入神选之路半分！回去！否则你们将接受神的惩罚！”
“对方的神使终于出现了。”
正在前线与某位强者战斗的亚戈伦斯随后也用沉闷的一拳将自己的对手逼退开来，同时抬头咧嘴望着不远处的那道咆哮的身影：“哼，那就让我先领教领教，所谓的神使究竟有多么强大吧！”
“这是神山给我们的考验！是通过神选之路必经的磨难！”
大片的灰尘与猛烈的战斗声响将亚戈伦斯骤然跳起的身影与那道浮现在空中飞翔的人影卷在了一起，不知冲锋在哪个方向的雅祀族长的声音也适时地扬起在了每一个人的耳边：“我们壮祀族已是中央部族的常客！神选之路我们了若指掌！只要跟着我们，大家就一定都能成为神山的选民！”
“这位族长简直就是天生的政治家。”
忍不住站在浮空岛上拍起了自己的手掌，段青笑着示意了一下依旧正在领头冲锋的壮祀族所在的方向：“无论是应变能力还是忽悠人的能力，他都已经进化到了某种令人心惊的程度了。”
“凝兰可不愿意与这样的人成为敌人。”回答他的是不知何时来到身旁的女仆玩家：“凝兰更喜欢听先生的话，或者是与那些同样身为玩家的对手一较高下呢。”
“你这是在变向夸自己么？”忍不住拍了拍暗语凝兰的脑袋，段青歪着嘴巴将视线转了过来：“我们即将面对的这些人里面，玩家应该是最难对付的了，你看那个一开始最先冲入敌方战场的语殇同学，现在还有半点声音么？”
“语殇小姐应该不会输给那些人的吧，如果是对方人数较少的话。”立刻说出了第一句回答，并拢双手站在后方的暗语凝兰随后也有些担忧地缩了缩自己的脖子：“不过我们这边实在抽不出什么同样的人手来支援她，也不知道她现在状况如何。”
“别担心，剑北东正在支援的路上。”
摇了摇自己的头，段青随后也像是安慰般地再度伸出了拍打对方的手：“既然知道最难对付的是那个什么联盟的人，我们当然也要派出最强的战力来应战了，一会儿等浮空岛调整到位以后，我也会前往支援的。”
“凝兰就知道先生不会放弃语殇小姐。”不知为何变得喜悦了起来，暗语凝兰跳动着凑到了先生的身边：“凝兰相信先生一定可以打败那些坏人，先生一定可以取得成功。”
“不要拍马屁，你想说什么我还不知道吗？”刮着鼻子将对方柔软而又清香的身躯推开了少许，段青无奈地回答道：“你不准去，老老实实留在这里。”
“要是再被对方抄一次老家，我们可承受不起啊。”
无视了女仆撅着嘴巴不情愿的模样，灰袍的魔法师捏着拳头低声说道。
1793 泥潭
“斩！”
手中又一次传来了熟悉的阻塞感与迟滞感，柯尔格知道这一次自己又砍中了一名敌人，不顾战果的他伸脚将面前的那道人影踢飞到了混乱战场的远方，同时向着自己身后的其余族人们大声地招呼了起来：“突破口在这边！跟我来！”
“三角阵型！全力冲刺！”
熟悉的指挥声与各自发力的声音很快便在他的身后响起，带动着大股大股的草原战士们纷纷越过了洪流的其中一个方向，与周围洪流完全不同的整齐脚步与挥舞武器的模样也在这名还未反应过来的前那柯族族长左右两侧同时升起，沿着他之前发现的那抹包围圈的突破位置一纵而过：“——前沿部队已冲出重围！”
“稳定阵脚！打开通道！把后面的小队都接应出来！”
大声的斥吼与指挥的手势随后也在柯尔格的视野尽头又一次升起，提醒着这名失神了一瞬间的战士危机还远未离去，中年男子再度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奔着己方阵营不断抽离原地的阵脚位置重新扑回：“——奔狼斩！”
“这是那什族的技能。”
低沉的声音随后响起在了他又一次斩杀一名敌人迅疾动作之间，在他眼中无比熟悉的那抹披着斗篷的身影此时发出的低叹也显得无比清晰：“你是怎么学会的？”
“我在神域的时候与什雷混得还算比较好。”纵身甩出了两记回旋的斩击，柯尔格回答的声音丝毫没有呼吸紊乱的感觉：“我在那什族毁灭之后帮了他一些忙，所以他也不吝啬自己手上传承自部族之中的那几手绝活了。”
“也好。”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披着斗篷的那柯族族长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直至那临近的刀光剑影与嘶吼的喊杀声即将迎头而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才再度开始了最后的殿后收尾工作：“时过境迁，草原上的风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若是我们两个濒临灭绝的部族能够因此而联合在一起，说不定还真可以共同创造一个未曾想象过的未来。”
“……族长说笑了。”将手中的刀刃挡在了无数道攒射而来的箭矢前方，柯尔格的目光也随着一众敌人开始拉开距离的举动而推移到了远处：“我们现在岌岌可危，说不定马上就会全灭在这里呢。”
“只要我负责你们部族的事情，我就不会让诸位全灭。”迅疾的身影与动作在箭矢的穿梭之间不停跳跃，披着斗篷的那道身影很快就再度显现在了柯尔格的面前：“这也是你当初将族长之位交于我时所要求的承诺——难道你对我依然缺乏这种程度的信任？”
“……不，没有。”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柯尔格望着远处的那些敌人的弓箭手群宛如成堆的麦草一样纷纷倒了下去：“我只是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面对真正的神山和如同海量一般的敌人，我们究竟如何才能取得胜利？”
他说着这样的话，与自家的族长一同后撤的视线也转向了己方部族成员还在不停突破的正前方，原本与他们一同奔流向前的无数部族战士所组成的锋线也开始在草原深处涌出的越来越多的神山一方战力的阻拦下，出现了宛如泥潭一般的迟滞现象——由壮祀族所发动的鏖战已经经过了几个小时，原本听起来应当比较短暂的时间在这些参战者的意识中却是显得无比漫长，许多身强力壮、属性已经超越了顶级玩家许多的部族勇士也开始在这场鏖战的过程中出现了力竭的征兆，进而开始带动着整个战局向着颓势与不利的一面发展着：“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就算带上那些反叛了中央部族阵营的家伙们，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人啊。”
“先不考虑这些，若是再不把这场攻势给击退的话，我们的小命或许很快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弓箭手部队！集合！把他们也逼退到阵线以外去！”
“不行！我们的目标是向前，若是停下脚步、打成阵地战的话，敌人的优势肯定也会变得越来越明显的！”
“现在的局势，似乎已经和阵地战没有什么两样了。”
护送着最后一批成员脱离了锋线的范围，柯尔格用力地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血水和汗水，科尔科纳族所带领的战士们此时已经接替了他们的任务，将前方反冲而来的那股敌人的浪潮尽数扑灭而回：“这是谁派来的援军？这种轮换冲击的作战方式，似乎与我们草原上的正统部族战斗没有什么区别啊。”
“能够调动一整个部族来与我们轮换的，应该也只有神使那一边了吧。”同样正在照顾着己方的部族伤员们，披着黑色斗篷的族长低沉的声音也在他的耳边响起：“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回去问一下。”
“我问这个干什么？我问这个又有什么用？”叹息着坐倒在了同样的草原边缘处，柯尔格摇着头回答着：“自从我也被甄选仪式淘汰之后，我也没有任何留在那里的理由了，尽管神使和使者一方同意我们这些忠心尽显的战士们继续留在神域，不过我还是更担心我们这边的事情，所以——”
“你应该留在那边的。”摇头打断了对方的话，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蹲着身子念出了自己的声音：“继续保持与神域的联系，让神域在关键的时刻前来支援我们，这才是我执意派你去参加那场甄选仪式的理由，可是你——唔。”
后面的话，这道人影没有说下去，同样察觉到几分异常的柯尔格也抬起了自己的头，视线聚集到了原本明亮而又湛蓝、此时却被暗紫色的光芒笼罩的天空当中：“看来不用怪罪你了。”
“他们的支援到了。”
轰！
大地的震颤开始在这股紫色光芒的弥散中猛烈地传播扩散，以汇聚的焦点为中心，整个草原仿佛都开始因为能量的波动而开始变得不稳定了起来。一直经过整个草原上方的风也随着这股紫色光芒的汇聚而显现出了倒卷的迹象，下意识做出防御动作的战场战士们纷纷抬头，最终惊恐地目送着这股光芒汇集而成的射线将前方战场深处的草原尽头轰出了一片掀起的巨大波浪与滚滚而起的冲击：“——击中目标范围内，误差不超过五十米。”
“这个精度已经不错了……下一次的射线冲击还需要多久的准备时间？”
“没有神使帮助的话，那些屏幕上显示的文字表示还需要三十分钟的时间，整个神域周围的防护等级也将处于二级状态。”
“二级状态的话，应该足够应付大部分可能出现的冲击了吧……可恶！”
来自神山一方的反击下一刻便横贯过了整个天空，同样的金色射线很快在呈现在浮空岛周围的球体立场上下散射成了漫天的流光：“准备应对！防御输出功率放至最大！”
“看来对方也在一直等着我们使用这种规模的武器呢，这样他们才有抓住反击破绽的机会……立场护盾的能量值还剩多少？”
“还剩47%！而且还在下降！”
“这么快就过半了？我去控制室那边——”
哗啦。
刺耳的清脆波动声音随后显现在了金色能量与透明球形护罩所交汇的中央位置，原本滔滔不绝的能量冲击也随着一声古怪的空间波动而骤然消失了，负责站在高塔上指挥着这一切的段青随后也捂着自己的耳朵抬起了头，将出现在他身旁举着右手、此时却一直皱着眉头的金色龙族身影纳入了自己的视野范围当中：“芙，芙拉女士？”
“这熟悉的能量。”没有理会段青的称唤，芙拉紧紧地盯着先前那股金色能量的来源：“难道……真的……”
“等一下！”
明白这名龙族女士下一刻就要使用传送魔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段青急忙大声喊停了对方：“你要是走了，我们可就更守不住了啊！青灵冒险团依然需要你的保护！”
“只要能够按部就班地将战场推进下去，我们早晚也会找到你想找的东西的。”望着龙族女士周身涌动光芒的逐渐平息，段青也将自己的声音和急迫的动作一起放松了下来：“我向你保证，如何？”
“吾不需要汝的保证，吾一直留在此处，也不是为了得到汝的保证。”
依旧还在空气的乱流中不断颤抖的高塔中，芙拉的称谓也因为她此刻的情绪波动而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吾……我是因为我们彼此之间的契约关系，才会一直留在你这边。”
“别忘了你和你的朋友们，还没有实现你的承诺。”她又重重地望了远方一眼，然后才将自己的视线连同转身的动作一同收回到了看不到的黑暗深处：“若是一直拖着找不到方法，我也没有更多的余力可以帮助你们了。”
“好吧，我知道了。”苦笑着望向对方离去的背影，段青随后也像是响起了什么一样忽然举手问道：“那你刚才究竟发现了什么？”
“刚才的那道光芒是空间的魔法攻击。”芙拉的声音在转身离去的方向隐约响起：“不想被变成空间撕裂之后的渣滓的话，就不要再让那种能量降临到你们面前了。”
“看来你们之间的声望也快要利用到尽头了呢。”
抓着栏杆缓缓地坐了起来，一直陪在段青身边负责操纵整个浮空岛防御设施的雪灵幻冰随后也说出了这样的话：“要不要再去讨好她一下？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不，现在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必要。”摇了摇自己的头，段青转身将自己的目光重新聚集到了先前依旧还在不断跳跃着各种数值的屏幕表面：“虽然不知道来源，但刚才的攻击多半也是系统对我们的一次警告，警告我们不要轻易使用超越这个时代的力量。”
“自由世界应该不会做出如此小家子气的平衡行为，刚才的那一幕多半是我们还不完全了解敌人的缘故。”雪灵幻冰却是按着剑柄摇了摇头：“按照我们之前的猜测，如果敌人的真面目是‘那个’的话，他们使用出这种攻击也不是不可能的。”
“元素的能量依旧还在向着那个方向汇聚，身为魔法师，我可以感觉得到。”点了点自己的头，双手扶在桌台上的段青头也不回地继续说道：“而且我们还有一个新的问题亟需解决——这源源不断的兵力是怎么来的，难道也是变出来的不成？”
“其实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我也有一个答案。”雪灵幻冰声音轻盈地回答道：“你有没有想过：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进入神山的巴里什大会也是每年举办一届的？”
“……对，没错。”
“选拔最有资格的部族成为进入神山的选民——已经经历了数百年草原历史的现在，怎么说也得有几百支部族进入了神山，不是么？”
手指在段青面前的控制桌台上不停地敲打着，雪灵幻冰继续阐述着自己的想法：“先不谈神山究竟有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容纳这么多的部族，倘若他们真的可以做到，那他们的战士储备和强者的候选人岂不是比整个草原加起来还要多？”
“……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看到的还仅仅是整个神山力量的冰山一角？”手上的操作动作停顿了下来，段青撇着嘴巴望着前方鏖战的草原深处：“好吧，那看来阵地推进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只能想办法出奇兵了。”
摊开了手中的冒险者地图，段青的手指开始在呈现在两个人面前刚刚探明的地图边缘轮廓处不停比划了起来：“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条上古的神选之路还有很长的距离要走，中间或许还有多轮我们不知道的考验，以及用来阻拦神选者进入神山的机关。”
“考虑到对方可能拥有的战斗人数，这些地方可能全部都布满了人。”手指在黑暗中搜索了半天，段青终究还是从那最上方画了回来：“所以——”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从上面飞过去。”雪灵幻冰指了指他们所在的位置：“使用浮空岛的力量。”
“薇尔莉特事先召唤出这个东西的时候，或许早就已经跟你交待过这个想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