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舞会?
由于一场良好的交流,酒馆的大小姐破天荒地在酒馆呆了一晚上没有出去,第二天更没有一整天呆在楼上,而是出入于酒馆一层内外,神情态度虽然还有些懒散,但是多了些活泼,有说有笑,更像是酒馆里的一员了。
这种变化让老达蒙和一些旧雇员非常吃惊,转而干劲十足,过去十年里,酒馆里的气氛,加起来也不及这两天火热,转而,他们对潘尼的敬佩,已经到了新的高度。
黑马与苍月不再做旅店生意,这两天酒馆的生意日渐好了,一天能净赚上四五个贝伦――如此扭亏为盈只是时间问题。
偶尔,潘尼坐在酒店前台的高脚凳上,无聊地听着配乐诗歌――无非是骑士救公主,勇者斗恶龙这点破事,费伦的百姓就好这一口,没办法,不可能让草根们怀着贵族式的细腻去体验缠绵悱恻的悲情,就好像八点档狗血剧经常大卖而文艺片大多数时候悲催一般,事实上,潘尼也是个俗人,听不得纠结的故事,他听着吟游诗人的胡诌八扯,就这么想入非非,开始想以后是不是就在这小酒馆里呆一辈子,每天喝点小酒,和酒客和来往的冒险者谈天吹牛,偶尔客串下乐手,忘了穿越者的身份,忘了那八年学徒生涯。
其实,也挺不错的,是么?
潘尼吹了个口哨,忽然见外面有个人鬼头鬼脑探了进来,这人十五六岁,小眼睛,塌鼻子,枯黄头:“请问希柯尔在么?”
“你是哪位?”潘尼皱了皱眉,这人一进来,他的预兆就生出了不好的感觉,听他叫希柯尔,这种感觉就更深了,决定先套一套话。
“是的,我叫戈米,是希柯尔的朋友,昨天晚上我们的舞会她没去参加,所以过来找她。”说话态度倒是蛮好,但是潘尼却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心,因为他心中的负面预兆随着这个人的靠近越加明显。
“舞会吗?没听说过德胡米附近有什么舞会组织啊?”潘尼笑问。
“这个……我们一些年轻人自娱自乐的小团体,不值一提。”戈米摇摇头,不过潘尼却敏锐地从那神色中掘出一点不自然,这时希柯尔端着装着菜肴的托盘从后台走出来:“嗨,戈米,抱歉,昨天晚上爽约了。”
“呃……没关系,但是,今天的派对很重要,你快和我一起去吧。”
“好的,你等一下。”希柯尔放下餐盘,掸了掸手,朝潘尼笑了笑:“潘尼,我晚上要出去,晚饭不用准备了。”
听到希柯尔这样说,潘尼心中警兆更甚,他清楚,前两天感应到的异象,似乎今天正到了爆的时候,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好的,玩得愉快。”
他心里非常有数,以他现在和希柯尔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肆意对她私生活指手画脚的地步,若是出言阻止,多半不会成功,还有可能和倔强的少女闹翻,他只是在希柯尔身上施放一个秘法印记:“早点回来。”
“恩,晚上好好休息。”希柯尔不忘朝潘尼眨了眨眼睛,很显然,少年在她心目中已经有了一定的位置。
潘尼倒了一杯果汁,一口喝干净,走到一桌壮汉旁边,这是常出入小城的佣兵团,颇有几个位阶达到四五级的勇士,‘秃鹰之刺’的大名在附近广为流传,这两天经常光临酒馆,也认识了这个大方的小老板。
对于这样强力的佣兵团,潘尼的大方可说是过了分,打折免单都是经常的事情,住宿费都很少收,因为他很清楚和这样的团打好关系是很有好处的,眼下就是一个用得着他们的机会:
“嗨,弗洛森大叔,知道附近有什么固定的聚会组织?”
“没听说过,不过,班恩的教徒倒是经常聚在一起研究那些没意思的暴力活动。”弗洛森?刚格托尔是佣兵团的领,一名位阶高达六阶的狂战士,据说来自莱瑟曼的某座狂战士营地,狂怒之时的力量,甚至可以空手扯开铁板,在德胡米城里,也算小有名气:“为什么会打听这些事情。”
“其实,我想雇佣各位。”潘尼严肃地说。
预兆中的阴霾之重,让他颇为紧张,知道单凭自己的本事很难成功。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刚刚二阶的小法师。
一群战士哈哈大笑起来:“老板,我们正在因为没有地方舒张筋骨而苦恼。”
“不过,我们希望我们的铁锈与血汗能够卖个好价钱。”弗洛森说:“老弟,尽管我们相互熟悉,但佣兵的规矩……”
“我的酬劳一定会让各位满意的。”
潘尼这样说道,弗洛森高呼一声,就有十几个大汉持着战斧与弓弩,随着潘尼走出酒馆。
秘法印记的位置离潘尼不远不近,大概三四百尺的距离,因为他的特异感知能力,他能感知到他施放的秘法印记的距离比普通法师远得多,几乎等于高等级魔物的类法术追踪能力,一群人沿着踪迹向城北追踪过去,走离城市大概一英里,到了一座古穆尔霍兰德的遗迹旁边,天已经黑了,遗迹中传出一阵阵飘荡的歌声,歌声冷戚,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就是开舞会的地方?战神保佑,这音乐可真难听。”一个佣兵如此说道。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弗洛森皱了皱眉。
“各位,能否潜行进入其中?”潘尼观察了良久,对照一下感知中寂静夹着狂乱的气氛,建议道。
“保险起见,最好由马尔克和你一起进去,我们埋伏在稍稍远的地方,如果你要我们进攻,马尔克知道该如何信号。”作为身经百战,见过各种场面的佣兵,尽管潘尼没说的多清楚,但是弗洛森也差不多知道潘尼要他们做的事情了,下了命令,一个瘦高穿着紧身黑衣的汉子就站了出来,潘尼很轻易地察觉此人深度隐匿起来的气息,这显然是一名技艺精湛的游荡者斥候,他点了点头,即与这个马尔克一起进入阴暗的废墟。
一脚踏入废墟之内,潘尼心中的阴霾更沉重了,几乎被压抑地喘不过起来。
他的心情更阴郁了,这回的麻烦可不小,早知道他在酒馆就应该把那个戈米杀死,即使闹翻,也要从希柯尔嘴里掏出真相。
“这死丫头,究竟惹得什么大麻烦啊。”潘尼呢喃着,观察着眼前的景象。
面前的墙壁层层叠叠,似乎有无数的门户洞开在不请自来的二人面前,但是每一户似乎都吞食着周围的光亮。
马尔克吸了一口凉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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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恶兆
舞会正在进行之中,篝火旁的少女显得有些郁闷。
不知怎么,看着狂热地摇头晃脑的少年少女,她竟然生出了昨天魔力庆典时孤独观看他人嬉戏时的格格不入。
手中的杯子里面装着一杯饮料,喝下去,就能沉醉在梦里,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希柯尔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酒杯,却没有以往那样迫切想要喝下去的想法。
酒馆变了,她也变了,这几年来,她对于变化的感觉,从来没有像最近几天这样强烈过,而她也没有过多排斥的感觉,一直自欺欺人拒绝承认的一些现实,也很自然地接受了。
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而过去的永远地过去了,比如说妈妈已经死了,就不可能再复活过来了。
或许她还在女神的神国里观察着自己的女儿吧。
希柯尔仰望一下天空,微微地笑了一下。
而这一切,都是从那个人的出现开始的。
希柯尔拽了拽颈间的围巾。
那就不要在自欺欺人,好好地开始新生活吧。
“希柯尔,这杯圣药,你怎么不喝下去?”旁边一个人窜了出来。
“哦……我的胃口不太好,抱歉,我想……”希柯尔站了起来,想要出言告辞,她现,她很迫切地想要返回到酒馆里去,这里已经没有了吸引力。
或许以后用不着再来这个地方逃避痛苦了。
“想什么呢?仪式快开始了。”那人不由分说,拉着希柯尔就向人堆里走去。
――
潘尼一抬头,看到露天的遗迹上面居然看不到丝毫星光,叹了口气:“看来这里的主人很不欢迎我们。”
“这是熵光迷宫,老板。”马尔克观察了一阵,摇了摇头:“用阴影法术力构造的迷雾与门户,万一选择错了通道,就会碰上怪物与陷阱。”
阴影法术力……
潘尼闭了一会眼睛,好像进入了半沉睡的状态,又睁开,抬脚踏入其中一条通道:“走这里?”
“你怎么知道?”马尔克很惊奇:“这里乱走很危险。”
“这是最安全的一条。”潘尼如此说道,马尔克将信将疑,握紧了兵器提心吊胆地走了过去,果然安然无恙地通过,到了一堵高墙之前,墙后琐屑地吵闹声已经渐渐清晰,虽然惊讶于潘尼能够寻到正确的道路,但是马尔克仍然犹疑:
“这是死路。”
“静寂门户。”潘尼低语一声,在墙上轻轻一推,一扇半人高的暗门悄无声息地张开一个小缝,篝火的光亮从中透了进来,潘尼刚要进去,就被拉住了,见盗贼递过来一件斗篷,他恍然地将之披上,悄悄通过大门,然后就看到了一副让他目瞪口呆的画面。
一大群年轻人在篝火中间奔跳嘶吼,影子如同恶魔一般摇曳,经过八年学徒生涯,熟知魔药学的潘尼闻到的味道,让他想起来前世那些地下野店深夜时的场景。
“真***恍如隔世啊。”潘尼暗暗吐槽道,在人群中搜寻希柯尔的身影,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去见一个两眼迷蒙的青年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打招呼:
“嗨,真面生,是谁的朋友?”
“我是戈米带来的……”潘尼压低了声音,打个手势,马尔克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匕上面。
“哦,是德胡米的那个小子,今晚他就要正式入会了,真是值得羡慕啊。”这个人的感叹打消了马尔克的杀意,潘尼却做恍然大悟状:
“戈米居然这么厉害,他竟然没和我说过。”
“哈,不用着急,等到主人考验了你的忠诚,你一定也会获得那心想事成的能力。”
“心想事成?或许吧。”潘尼打个哈哈。
“来,体验一下主人的力量吧。”那个人递给潘尼一杯冒着热气的液体,自己则将另一只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立刻如同吃了某种药丸一般摇头晃脑起来。
潘尼试着啜了一口,很快连着一口浓痰隐蔽地吐了出来。
“老板,情况有点不妙……”马尔克悄悄靠近:“这种手段,倒像是恶魔或魔鬼在招揽信徒。”
“再等等看。”潘尼在人丛中搜寻一圈,没有找到少女,哪里敢轻举妄动,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灰袍带着半边面具的人走到篝火前,潘尼仔细眯起眼睛,才看到火光阴影处的一个简陋石台:
“兄弟们,姐妹们,今天,我们又有两个新兄妹要加入主人仆人的行列,大家为这一刻欢呼吧!”
一群人被迷幻剂迷得东倒西歪的人们欢呼起来,潘尼和马尔克隐蔽在暗处,相互看了几眼,马尔克说:
“老板,我在外面的迷宫做了标记,我一信号,兄弟们就能冲进来,我在暗处偷袭,一下就能结果这个老家伙!”
“不用急,先看看他们搞什么鬼。”潘尼皱着眉头,盯着篝火中心,一群狂热的青年,簇拥着**上身的戈米走了出来。
“好的。”马尔克点了点头。
“虔诚的戈米,你可愿意为了主人献出你的身心?”
“愿意,我当然愿意。”戈米两眼冒着绿光,举起拳头,半疯狂地嘶吼着,躺在了篝火旁的石台上,那个灰袍人手一抛,一个什么东西就掉落进了篝火里,一阵音调诡异的吟咏,一声尖啸,火中‘哔啪’一响,一个细长如爪子一般的阴影探入戈米的胸膛,一道红光闪过,戈米身躯一弹,一个红点在火堆中化为灰烬。
灰烬消尽,火堆‘嘭’地冲天而起,变成一张扭曲的脸,同时火焰转为苍白,在一群狂热的人的狂呼之中,徐徐熄灭。
“老板?”马尔克惊了一下,幸亏久经生死考验,几呼吸的功夫就面色如常,扭头却看到潘尼的表情灰败,连忙碰了碰,却连碰好几下都没有反应。
火焰变化的一刹那,潘尼的感知渗入了不可思议的巨大恐怖感,令他一瞬间思维变得空白,主意识陷入静滞。
这是他有生以来,感知域第一次收到这样的预兆。
“呀!――”
一声尖叫,从篝火的另一边暴,苍白的火光映照下,希柯尔的面庞同样苍白。
“信徒,何必如此恐惧,将身心奉献给主人,就能实现你心底的愿望了,不用害怕,失去躯壳,将会在主人的庇佑下获得不朽。”
“希柯尔,你怕什么,来吧,你不想要席琳阿姨活过来吗?在主人庇佑下的世界里。”石台上那具残破的尸体站了起来,左胸前的血洞被一片光芒覆盖,只是刚刚流出的血迹仍在,显得极为可怖。
“抱抱抱歉……戈米……我我很清楚,”面对失去心脏仍然能站立说话的戈米,希柯尔拽了拽脖子上的围巾,语气因为恐惧而磕磕绊绊,但还是鼓起勇气:“但但但是……妈妈已经死了,我我我不应该沉迷在过去的梦境里,要追求新的生活……”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世界是不真实的,应该让它变得符合我们的愿望,主人会赐予我们这样的力量。”戈米面色扭曲狰狞地挥舞着拳头,胸口因为激动,往外喷了一股鲜血:“来吧,忘了你刚刚说过的话。”
“很抱歉……我我要走了……”希柯尔很快明白了这个‘人’的本质已经不是人了,说完飞快转身想要逃走。
“抓住她!主人需要她的奉献!”戈米举起双手,抽风似地乱抖,一群疯狂的人嚎叫着扑向希柯尔,少女惊呼一声,一只鞋掉落到了地上,一个磕绊,刚站起来,衣裙就被几只爪子拽住,忽然一声马嘶,一匹奔马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之中,几个人当场被撞飞,马上的人姿势笨拙地将希柯尔从地上捞了起来。同时人群外围一声猛虎般的呐喊,几个大汉挥舞着大斧冲进人群砍瓜切菜一般地斩杀着拦路的所有生物。
“入侵者!干掉他们!”那个灰袍面具人刚一开口,就被一把匕贯穿了喉咙,几只弩箭飞过来插入躯体,带着几个血洞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半克莨菪草,一根树妖头,两滴凶暴狼血液,魅魔的翼膜,配制那种高强致幻药剂并不困难,你如果想用,我时刻都可以为你弄,何必非要到这种肮脏的地方?”潘尼把希柯尔抱在怀里:“多危险?”
“对不起……”眼眶里充满泪花少女紧紧揪着潘尼的衣襟,大口地呼吸着,虽然惊魂未定,但语气已经不再慌张。
“呦!小老板,一切都搞定了,表现个人英勇的时候,别忘了给我们这些打工的一点甜头……”
一群乌合之众哪里是如狼似虎的佣兵们的敌手?很快尸横遍野,佣兵们放松了下来,一面擦拭着兵刃上的血迹,搜寻着战利品,一面笑呵呵地打趣。
“那是当然。”潘尼笑说,忽然面色一变:“小心,快点撤离这里?”
众佣兵一愣,忽然看到周围的熵光迷宫渐渐变得虚无,而广场上尸体的血液,缓缓流向正中心的篝火,火焰渐渐变白,这回,是一个长着犄角的人形,摇晃的光影中,飘荡出阴森的声音:
“客人们,不要急着离开,有关破坏了我的祭典的事情……我必须和你们好好地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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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劫后
“魔鬼?不,看起来是恶魔,你的灵光中有股能够让人疯的力量。”潘尼强忍着脑中崩乱之极的思绪,冷静地观察着焰火中的人形。
这是一个恶魔化身镜像,虽非实体,但能够使用这种能力的,必然是非同一般的上层魔物。
“疯?疯狂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你们这些被秩序污染的生物永远也不懂深渊的哲理,不过没有关系。”焰火一闪一闪:“我很感激你们为我带来了新鲜的血食――虽然大部分都不太成熟,而且,我对你的灵魂很有兴趣,我们来签订一个契约吧。”
“契约?整个多元宇宙的生物都很了解深渊的信誉。”潘尼一面说,一面向一群佣兵打个手势,众人面色凝重,知道大多数情况下恶魔不是人能对付得了的,哪怕只是一个幻影,都悄悄向门口撤退。
“那就只能很遗憾地说声再见了。”恶魔不无叹息地说道。
“快撤!”见火焰的周围闪起大量光芒,同时周围的空间有些扭曲的迹象,潘尼脸色一变,驾驭着奔马就朝废墟之外驰去。
“祝你们玩得愉快。”火焰恢复了原样,旁边的空间中爬出两个黑影,佣兵们立刻喊出惊恐的声音:“猎魔蜘蛛!我见过!快跑!”
这是恶魔王子的造物之一,这种怪物八足落地的声音有同金铁――事实上那确实不是生物角质,而是恶魔能量催化过的深渊金属,这是深渊魔物里面种类不多的构装生物。
它水晶雕成的红色双眼眼,可以释放出致命的射线,两个佣兵猝不及防,被几只尖爪勾住,红光一闪,浑身燃烧起来爆出惊人的惨叫。
众佣兵虽是训练有素,但也知道这两只怪物的力量远远过想象,纷纷逃走,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谁了,潘尼驾着召唤出来的坐骑,飞驰出了废墟,又是两道光线从旁掠过,射到一颗枯树上,树干顿时化作石头,潘尼出了一身的冷汗,已经感知到一只金属魔物缀了上来。
他回身念了一句咒语,一大滩油腻铺设在马蹄的后面,潘尼一个急转弯,听到了身后大堆金属磕碰在地面上的声音,不过他心里并没有丝毫庆幸的感觉,回身一个燃烧之手,大片的火焰点燃了地上的枯叶,这些枯叶掉落在油腻上面,顿时出一阵阵刺鼻的焦味,火焰与浓烟包围了一小片地域,但是潘尼毫不停留,继续驾马狂奔,很快城市外围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
?!~
两道光束从左边射了过来,胯下的奔马一个跳跃,却被身后另一道光线射中,掉落在地上时如同石头一样摔得粉碎,希柯尔尖呼声中,又是一道闪光,两人下落到了一匹新出现的骏马上,一个跳跃,就跳进了城市之中。
潘尼微微吐了口气,幸亏准备了两匹马。
城市这种遍布巷道,地形复杂的地方,就安全得多了,他决定穿过城池,立刻赶到红袍法师学院,在那个地方,才有机会摆平这两只深渊怪物。
同时他心头一片阴沉,魔物他不是没见过,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的生活这么快就接触到这些东西,而且对方仅仅是一个幻影,就召唤这种在欧马麾下的博学者编撰的《怪物图鉴》中位居第十级别的强大魔物,这已经足够让潘尼对那火中恶魔的力量拥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最近的一些年月里,塞尔的法师们已经渐渐放弃了与恶魔沆瀣一气的危险做法,所以塞尔境内出现恶魔,很显然不是一件小事情。
“这件事情,一定要通知红袍法师会。”潘尼并非分不清轻重缓急,如此地决定。
不过身后传来金属敲击地面的咯哒咯哒声和阵阵惊醒市民的惊惶吼叫让潘尼知道了危险远没有离去,正前方这时出现一个摇晃的身影,像是一个醉汉,听到潘尼大喊:“快跑!”时却抬头笑了一下,这张长满胡茬的脸顿时让潘尼认出来此人正是第一天到酒馆时唯一的那位客人,这一愣神的功夫,两只浑身上下浸浴了鲜血的猎魔蜘蛛出现在身后,四只红色的眼睛里异种光芒呼之欲出!
“完蛋了!”
唰!
在潘尼还没有看清什么的时候,一道灿烂光芒闪过二十多米的距离,只有一声模糊不清的金属音,无数沾着黑血丝线的金属残肢飞上天空,两只猎魔蜘蛛瞬时四分五裂,那个穿着斗篷的酒客慢悠悠地走向小巷对面。
沉默了一阵,那脚步声消失在小巷尽头,风中传来的声音仍然散漫:
“走夜路要小心……”
潘尼怔了良久,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好厉害……”怀中的少女喘着气,看来折腾了半夜上蹿下跳的一颗心终于安稳下来了。
“是我们好运气,差点就挂了……”潘尼抹了一把汗,庆幸地说道。
看来那些小说也不全是坑人的,偶尔请一杯酒的流浪汉,居然真的是个绝世高手,潘尼现在,充满了对自己先见之明的钦佩感。
不过两只猎魔蜘蛛居然被瞬间杀死,这个酒客的力量层级又是多少?潘尼打个寒噤,想起平时在酒吧里他对此一无所觉,对于自己的感知力,生出了怀疑的念头。
看来它并不是无所不能,更不是什么时候都正确。
潘尼在这个世界出生以来,第一次心里生出这种感觉。
“对不起,害你冒这么大的危险。”希柯尔把脑袋贴在少年并不宽阔的怀抱里,轻声说道。
潘尼?西恩低头看着少女,心神一阵动荡,到嘴边的“如果你出事了我的小命也要完蛋”居然鬼使神差地变成了:“只要你没有事就好了。”
或许是不想破坏少女和自己的心情吧,今天晚上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潘尼轻轻抚摩着少女的后背,哄女生这种工作,他已经不知多少年没做过了,不料这种动作,却让女孩当即哭了出来:
“我我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再不到处乱跑了。”
少年失笑:“你有听过别人说的话吗?”
“我……”少女嘴唇动了动,低头说:“我一直很听妈妈的话的。”
“哈,原来还是听妈妈的话的好宝宝。”潘尼笑出了声。
希柯尔也不生气,只是安静地趴在潘尼的怀里,闭上了眼睛:“……潘尼,你以后也会经常逗我开心,并且像今天这样不计后果地保护我吗?”
“可能……会吧。”潘尼犹豫了一下。
“可能?”少女表情有点失望,也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
“我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潘尼遥望夜空,叹了口气,因为刚刚他心中又生出了一个预兆。
似乎与今天晚上的事情有关,他留在这座城市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他很不想确认这个预兆的真实性。
少女还在怀中,一根一根的丝从指间流过,似乎随着时间不断地流逝。
“潘尼,明天和我一起去妈妈的墓园吧。”沉默了许久,希柯尔抬起头,似乎是很真心地祈求道。
“好啊。”少年点了点头,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那位不苟言笑的红袍法师。
17 墓园
属于红袍法师妻子的安眠之地很是朴素,黑色的长条墓碑,上面沾着一片血红,希柯尔不断地摩挲着上面的痕迹,表情很落寞:“这块颜色很讨厌……但是妈妈却很喜欢。”
“这是红袍法师的标记。”潘尼回忆了一下红袍法师的基础学识。
“妈妈出自一个红袍家族,你应该知道这样的家族是什么样子的……”
“我当然知道,只有拥有魔法资质并且成为红袍法师会一员的人才会记在家族名录上,算是塞尔的贵族,是么?”潘尼点了点头,他很清楚,这样的子弟,他也见过几个,不过后台不硬的,在学院里照样被做掉,红袍的家族通常也会认可这种事情。
听起来好像不太现实,但是在塞尔,越为上层的世界越是残酷,在学院一角倒下的人,即使勉强活过去了,恐怕也难以走得更远,该死的迟早会死。
“妈妈的资质很普通,没能成为一名法师,所以很早就嫁给了‘那个人’……”少女继续用回忆的语气说。
潘尼点了点头,这不奇怪,红袍家族如果出了废物,通常会剥夺姓氏权,然后扫地出门,男的给一笔钱,任其自生自灭;女性则安排嫁人,一般有很多红袍会的中下层愿意迎娶这样的女子,这样会让他们获取更好的前途
――尽管塞尔的社会很残酷,但是任人唯亲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不是么?
潘尼已经大概想到了希柯尔父母结合时的背景了,从客观的角度评论,这确实是一段不太圆满的爱情――或者说,根本没爱。
也难怪小女孩会变得如此愤世嫉俗。
“他永远都呆在那所实验室里,根本就不出来,这所酒馆,就连招牌上的签名,也是妈妈亲自用油漆刷的,身为一名红袍的妻子,活的居然比奴隶还要痛苦劳累。”希柯尔脸上充满了讽刺的笑意:“这就是这片土地上的贵族。”
“可是直到她吐血快死的时候,还念念不忘所谓红袍的荣耀,甚至都不愿意把他从研究室里叫回来看她一眼,她虽然活得像是奴隶一般,但还是那么爱他,真的值得么?……荣耀,塞尔有这种东西么?”少女表情又变得迷茫。
“可能有吧,我想说,成为一个红袍的亲人,确实是件不太妙的事情,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爱些什么。”潘尼想了想红袍的生活方式,说道。
“是么?”
“我想詹华士先生并不是一个绝情的人。”潘尼犹豫了一下,说道,他想起了离开学院前一天的实验。
用那种方式试探自己学生的人,虽是狡狯,但真的凶残无情么?潘尼是不信的,如果换个别人,处在当时詹华士的位置上,多半直接用毒药或魔法将潘尼控制起来,之后的事情,也未必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没兴趣做红袍,但是对于这位导师,潘尼心里还是有着相当正面的评价。
“你怎么说他的好话?”希柯尔很生气地叫道。
“你试着了解过他么?还是仅凭着幼时的印象,把他当成一个典型的红袍了?”潘尼问:“那件事情,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你才四岁吧……或许印象很深,但是……你可曾真的了解过他是怎么想的?”
“我……我不能原谅他。”希柯尔低头说道。
“可是他是你的父亲。希柯尔,我认为你的性格,无论你有多恨他,都不可能把他当做真正的敌人。”潘尼说:“既然不能做敌人,为什么不能尝试理解他呢?难道理解和宽恕是很困难的事情吗?”
“我……”少女呆了一下,眼神逐渐散乱,似乎是因为潘尼的话进入思考。
理解与宽恕?这是可能的事情么?
“还是说,你一直在逃避他,这些年一直没有想要和他接触的想法?至少要去试着理解他,才能找到真正的理由去决定爱或是恨,否则只是害人害己,不是么?
有时候向前走一步,只需要稍稍鼓起一点勇气而已。”潘尼说着,望着墓园右边,一个一身深红色长袍的中年人缓缓走来,少女也现了,慌张地想要站起来,手腕却被少年拽住了。
“这是个机会,勇气,一点勇气。”潘尼认真地凝视着少女的眼睛,感觉到手中的颤抖与挣扎,语气平和地说道。
“我……”那个男人越来越近,希柯尔咬住了下唇,头快要低到了地上,在手被捏住的一刹那,也不知道究竟是那里鼓起一股勇气,居然没有了想要逃走的念头,但是心里的念头却越来越乱。
不知道是惶恐,惊惧,还是迷茫,但出奇地却没有多少恨意。
“我……”脚步声到了耳边,红色的一角出现在眼前的地面上,希柯尔缓缓抬头,看到的面容,有些苍老,依稀有些印象,却又带着一些陌生。
究竟多久没有见过面了呢?几年之前,自己就一直在躲着他了吧……
这次,似乎没有空隙逃避了吧。
“希柯尔,已经六年了……
爸爸……终于又能见到你了……”伦格?詹华士端详着一张苍白色的脸,片刻才感叹似地摸了摸少女的脸庞:“和席琳长得真像……一样……那么漂亮。”
希柯尔眼神一阵恍惚,潮水一般的眼泪流了下来,瘫痪似地倒在潘尼的怀里,心中的怨恨,随着眼泪一点一点往外流逝。
“詹华士院长……”潘尼很尴尬,根据八点档的套路,这不应该是父女和解后抱头痛哭的大圆满式和解结局么?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很难想象一个女儿的父亲看到这个景象后不会产生什么误会――自己的女儿怎么随随便便就钻到别人怀里去了?他们是什么关系?诸如此类,潘尼可一点也不想触这个霉头,特别是现在。
他站起来,想要把希柯尔送到老詹华士怀中,却见詹华士背负双手,完全没有接手的意思,而是双目遥望天际,目光悠远:“她既然选择了你,那么我就没有理由代替你的工作,学徒,你很不错。”
潘尼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好带着少女,坐回一旁的草地上。
“人的一生,面对着无数的选择,每一次选择的时候,都要先问问自己,你是为了什么?你能得到什么?你将抛弃什么?你会不会后悔?”詹华士院长并没有静默下去,而是抚摸着那带着一块红色的漆黑墓碑,缓缓说道:“我曾经认为我可以为了力量与权势不惜一切,但我最后还是后悔了,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永远也不可能再度挽回,她的离开让我彻底地清醒了下来,知道我们追求的所谓力量,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认为呢,学徒?”
“我认为,应该是保护对于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一些东西吧。”潘尼想了想,说道。
“我刚刚说过,你很不错。”詹华士院长笑了笑:“你比绝大多数我曾经的学生都要清醒,至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这是我欣赏你的原因,尽管你的资质实在是一般。”
潘尼干笑两声。
“但是很显然你现在还是有些糊涂,不过这种糊涂与那些被我干掉的自作聪明的糊涂鬼不同,我认为你还有药可救并且很有被拯救的必要。
虽然你的特质与我的大多数同僚不同,但我认为你很适合作一名红袍法师,比他们更适合。”詹华士转向潘尼:“这也是我今天过来的目的之一,学徒,你可愿意继续对塞尔的义务?”
“不行!”趴在潘尼怀里的希柯尔尖叫起来,用很悲哀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父亲:“求求你,不要带走他,求你了。”
“当然是他自愿的,我亲爱的女儿,你不用担心。”詹华士温柔地注视着希柯尔,那眼光简直不像一个红袍法师应该有的,不过仅仅是一刹那,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与冷漠,转向了潘尼:“你的选择呢?学徒。”
“我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导师先生。”潘尼并不犹豫,他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
“那好吧,湖畔学院的地址你也清楚,在你没忘光以前所学的东西之前,那里的大门随时对你敞开,希望你尽快改变主意。”詹华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又俯身摸了摸喜极而泣的希柯尔:“我的女儿,希望你以后能够快乐。”
“谢谢……爸爸。”希柯尔嘴唇动了动,低声说道。
“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了,希柯尔,你终于这样称呼我了。”詹华士又笑了,起身很快地走了,潘尼一路目送,直到詹华士钻进一辆马车,才叹息一声:
“我们回去吧。”
“哦,好的。”希柯尔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跟着少年向德胡米城内走去,很快,少女就欢快起来,跑到了潘尼的前面。
“潘尼,晚上吃烤牛排怎么样?”
“不太好吧,高热量食品容易增肥。”
“好孩子不准挑食!”
“还要看看晚上的客人多不多,或许很忙呢……”潘尼的声音有气无力。
就这么相互讨论着,进了市区,忽然遥望到不远处一片浓烟,问路人缘故,路旁人行色匆匆:“刚才一群人袭击了席琳酒馆,又放了一把火,把那里烧了!”
潘尼和希柯尔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里的震惊神色,跑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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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回归
因为生火灾和邪教事件的缘故,德胡米市开始了紧急戒严,每条街道都有身穿红袍的光头法师带着成队塞尔骑士巡逻,城镇中人人门窗紧闭,城市上空的空气似乎也凝重了几分,据说这种戒严将要持续很长时间。
重新开张的黑马与苍月酒吧里面客人不多,新穿上侍女服的希柯尔端着酒壶来来往往,偶尔靠在前台,默默叹息。
“呦!怎么还是这么闷闷不乐的?”美艳的大姐姐捏着希柯尔的脸庞:“酒馆没了,只要人还在就好了。”
“我知道,但是你看他……”少女情绪低落地一指钢琴边上的少年,潘尼?西恩的表情无精打采,钢琴中流出的音调断断续续且低沉嘈杂,幸亏现在城市里的气氛与音箱出的声音相差不多,酒馆里顾客稀少,否则平时这样的演奏肯定会大大地影响酒馆的生意。
大小美女相顾无奈,只能叹息一声。
事情已经过去十天了,连希柯尔都从失去酒馆的悲伤中渐渐恢复过来,但潘尼?西恩却一直就是这个半死不活样子,有人问话的时候,也只是用单字拟声词回应,无事的时候,就在一张桌子上一趴,偶尔眼神迷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每当希柯尔看到少年这幅样子,就感到非常难受。
她已经习惯了潘尼那副时刻云淡风轻的表情,好像永远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永远胸有成竹,即使困窘,也并不慌乱。
希柯尔想起以前在酒馆前台坐着的安静少年,希柯尔就一阵阵的无力。
一个酒馆而已,虽然承载了无数的回忆,但已经过去了不是么?市政府正在追查凶手,想必很快就有结果,少女叹息一声,自己都已经放开了悲痛,为什么潘尼却是这样一副样子?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没有生意上门,薇卡早早关上了大门,呵欠连天地上楼睡觉去了,希柯尔望着潘尼,挺了挺胸,决定想办法让他振作起来。
这是她必须做的。
是谁在她被痛苦围绕时试图为她驱散阴霾?
是谁在她陷入危险时不计后果地进行援救?
又是谁在鼓励着她,让她有勇气面对十年来压抑心头的阴影。
是的,是她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希柯尔这样想道。
而且,还有更深的感情在心底喷薄欲出,这种情感对少女而言很陌生,但是并不是不了解,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看着少年的身影,就有一种迫切地想要表达的愿望。
最后的旅客都上楼休息去了,旅店一层只剩下少年少女二人,希柯尔能够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放轻松,安慰她,鼓励他,这没什么……”靠近趴在钢琴上的少年,少女不断地鼓励着自己,回忆着小时候因为不开心哭泣的时候,妈妈是怎么安慰她的。
希柯尔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在少年额头上轻轻亲吻了一下。
“这是女性长辈对孩子的亲吻方式。”潘尼抬起头,表情虽然有点颓靡。
“你醒了?”希柯尔呼了两口气,心脏剧烈地雀跃着,通红的脸却偏到一边。
“早点睡觉去吧。”看到少女对着他的半边脸蛋,少年又闭上了双眼。
“你……没事吧。”希柯尔见到少年的笑容,心中稍稍安心了些。
“我一直没有事,只是在想些问题。”潘尼用手托着下巴,手肘在钢琴键上撞出一串杂乱的音符:“现在想通了而已。”
“想通了?”
潘尼叹了口气,稍稍坐正了上身:
“这是个剑与魔法的世界,各个上下层位面的强大生物能够通过次元门轻易到达主物质界,神祗和恶魔都并非虚无,无时无刻都在或有形或无形地干涉着这个世界,单论费伦本身的生物,不用说传奇强者,就是一个高阶的施法者都可以一口气杀死数百条生命,将繁华的城镇瞬间变为焦土,恐怖物种随处可见……而我,居然奢望着在这种地方过上‘平凡的生活’?”
潘尼说了一大串话,又自嘲地笑了笑。
希柯尔脸色低沉下去,她虽然并没有深刻理解潘尼话中的意思,但是却能听出其中刻骨的嘲讽意味,那是对自己的深深不满。
潘尼?西恩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之后,都是个感情内敛的人,很少见他情绪特别的起伏,平时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若非特别的情况,很少显露出明显的强烈感情。
但是目睹酒馆被一把火烧成废墟的那一幕,他确实感到极端地痛苦,在红袍法师学院呆了八年,受过无数磨难,都没有像那天那样痛苦过。
如果一个人历尽困苦过上了梦想中的美好生活,但是现实很快告诉他这是个妄想,他的心情会是如何呢?
潘尼这些天情绪低落的缘由就是如此。
任何人的美梦凭空破裂,心情都不会太好。
“詹华士先生说得很正确,我确实是个糊涂的家伙。”潘尼自言自语着,眼神越加地空洞了。
“你……”希柯尔眼神变化了下,似乎有了预感。
“想要捍卫自己的生活,必须拥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没有实力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我早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偏偏一直在自我欺骗,这已经不是以往那个法治社会了。”潘尼?西恩语气懊恼地说道,也没注意到自己随口漏出了不该泄露的信息,不过幸运的是希柯尔显然听不懂,也没注意这一小段话,而是听到了潘尼很快说的另一句关键的言语:“希柯尔,我可能要走了。”
“那么,是去追寻‘实力’?”少女试探着问。
“我们招惹了一名上位恶魔,类似酒馆的事情以后还会继续找上门来,如果我没有足够的力量应对,迟早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你要去哪里呢?”
“不知道,可能是西边吧……或许可以去烛堡或6斯坎碰碰运气,毕竟我的基本功还算可以。”潘尼抬头看了一眼希柯尔,想了想,如此说道。
“那些地方太远了,潘尼,去找父亲吧。”沉默了一下,希柯尔忽然说。
“呃……”潘尼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面色如常的少女。
“我……也想通了,我是塞尔的女人,我的父亲是红袍,我的子女也可能成为红袍,那么你……没有理由不可能成为红袍……这或许是我的命运。”希柯尔笑了笑,其中有点酸楚,也有些甜蜜:“我很感谢你能够顾及到我的想法,但是,你没有必要因此去一千英里之外的地方冒险。”
再次回去做一名红袍?
没注意少女表情的异样,潘尼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开始思考这个选项,似乎也并非不可接受。
这个世界充满了触手可及的危险,任何地方都是一样。
这是经过几天的思考,潘尼得到的答案,而且以他受过的红袍式基础教育,恐怕很难接受正统魔法工会的培养,魔法师工会恐怕也很难接受他。
来自塞尔的法师学徒――这个身份在费伦可并不怎么受欢迎。
能够允许他继续进修的地方,实在是不多了。
这样想来,红袍会里面的危险,他至少已经有所见识,付出的代价……也就那么回事,转正为正式红袍之后,受到学会的约束就会少得多,至多剃个光头而已,又不是做和尚。
“我相信,你是不会改变的,而且,在塞尔,我至少有机会经常见到你……”希柯尔坐在少年的身旁,从怀里掏出一枚钱币:“这是妈妈留给我的遗物,是女士祝福过的铜钱,把它带在身上,会赐予你好运。”
“那么……”潘尼接过钱币,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勇气,更觉得返回红袍法师会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了:“谢谢你,希柯尔。”
“我应该谢谢你,潘尼,还有……”希柯尔凑近了潘尼的耳朵:“我还没说过我喜欢你。”
“哦。”潘尼愣了一下,他对希柯尔一直的态度,不过是长辈对待小孩子,喜欢或许有,爱还谈不上。但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朝希柯尔微笑:“我也一样。”
既然将要离开,那么又何必破坏彼此的心情呢?
潘尼这样想道,但是很快一个温热的嘴唇就贴在了自己的嘴上,亲吻一共持续了数十秒,一直到两人都感到窒息时,才缓缓分开。
“小心。”
或许,从今以后,在这个世界上,不再是孤独一人了吧,潘尼背着一个破烂包裹走出旅店,回头看了看窗口的人影,心里多了种莫名的感觉。
他知道,无论这场表白最终会开花结果,还是成为一场闹剧,至少以后无聊胡思乱想的时候会多出一些内容,某座小城的旅店里有个人在等着他。
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一直围绕着他到了湖畔学院詹华士院长的卧室里面,那接引他入内的侍者关门离开,从床上爬起来的中年红袍睁开惺忪的睡眼,有些疲倦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了,不过你要清楚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已经准备好了。”潘尼表情严肃地说道。
他也不知道,这一步踏出,之后是福还是祸。但是,已经,不容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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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任务
这里是红袍法师会位于塞尔山麓的中层学院之一。
如果仔细研究红袍法师的教育机构,任何行走于费伦的法师都会为之深深地震惊。
在塞尔,任何一个幼儿都要在六岁时接受测验,哪怕只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奥术天赋,都会被送入如同湖畔学院那样的基础学院,得到一视同仁的基础训练,如果能够在六年内拥有一级施法能力,就可以进入中等学院进行进修,如果能够获得二级施法能力,那么经过一段时间的试炼之后,就会拥有预备红袍资格,进行进一步的教育和训练,等到施法能力到了三级,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与测试,才有资格成为一名正式的红袍法师。
红袍的学术风气与教育环境举世皆知,如此残酷的教育使红袍学徒们时刻充满了竞争意识与危机感,学习效率自然惊人,最差的红袍学徒,对于奥术理论的掌握与理解也远远越费伦法师的平均水准――至少他们活下来了。
即使是耐色瑞尔的正牌后裔阴魂城的阴魂王子们,也承认红袍法师的奥法教育系统在费伦是最顶级的。
现在这最顶级的法师教育系统下属的一所中级学院里面,一场人间惨剧正在生。
“嗷!――”
一间教室里面,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被一根活化绳绑在椅子上面,这少年身穿红花边的黑学徒袍,头上戴着一张长着触手的怪脸,怪脸上的四根触手从鼻子和耳朵深深插入少年的脑袋,不断出吮吸的声音,而每吮吸一下,少年就出一阵痛苦的嚎叫。
而这个长着触手的怪头却没有身躯,脖子下面连着一根管子,显然是某个魔法实验的产物。
“大家仔细观察――”那个戴着眼镜的导师指着哀嚎的试验品喋喋不休:“我们实验室的这个夺心魔脑袋样品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法术模拟出的吸力不足,不然我们的罗修斯同学早就应该死了……”
“导师先生,我很快就要死了!”被夺心魔脑袋覆住的学徒哀嚎着惨叫,五官已经渗出血来。
“噢!亲爱的罗修斯,我就是要你去死。”这位导师一脸遗憾的表情,两手一摊,嘴里的话却很神经质:“你是这么的优秀,才十二岁,就已经是一名三阶法师了,我仿佛已经看到你以后将要取代我的位置……就像当年我对我老师做的事情那样,很遗憾,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只能先终结你的未来。”
“哦!不!”罗修斯大叫一声,脑袋上的灵吸怪头出一声啜吸声,噗嗤一响,大量的脑浆就从五官中喷了出来,脑袋软软地歪倒了一边。
“大家现在看到了,不知道对于这个实验,有什么样的感想?”红袍导师打个响指,一个披着黑袍的老头子进来把死去学徒的尸体收起来,面色如常地看着正在做笔记的几个学生。
“在做实验之前找一根靠谱的绳子,并预备好一个晕眩或是人类定身术。”有这样的学生回答道。
红袍法师一阵大笑,忽然扫视了一阵座位,有些惊奇:“怎么没看到西恩同学?”
“他毕业了。”有学生回答说。
“真可惜,如果他在,一定能写出一篇很好的论文。”红袍法师这么说着,脸上却没露出可惜的意思:“让我们再来做一个实验……”
身为天朝素质教育出产的精英人物,潘尼?西恩同学很擅长写作业和抄作业,或是用脑袋里的标准模板炮制出一篇足够靠谱的学术报告或论文,这些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不过没有任何一个学生喜欢做作业,他也不例外,所以在取得了想要的法术之后,他很果断地选择了毕业。
现在距离他重回红袍法师会已经过了六个月的时间了,如今他正在这所中级学院的校长室里,面对着煮泡着薄荷茶的伦格?詹华士院长。
五个月前,伦格?詹华士接触到了第五层魔网,得到红袍法师会高层认可,晋升为高级环之导师,行政级别也从小学校长升格为中学校长,现在,他端详着自己学院新出产的毕业生,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有些不满:“蛛网术,盲聋术,惧痛之刃,食尸鬼之触……不得不说,你的法术选择很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除了咒法、死灵、塑能,你就不能尝试一下别的派系的法术?”
“我还懂得防护系的技巧,比如这个。”潘尼念了句咒语,身上浮出一层无形的薄膜。
“我认为,你应该尽量地尝试去学习其他学派的法术,这样对你研究更深层次的奥法很有好处。”詹华士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可是那样做过于损伤脑细胞。”潘尼撇了撇嘴:“导师大人,你知道我的天赋很有限,太复杂的法术都学不会。”
“算了,反正这对你将要做的事情无关紧要。”詹华士摇了摇头。
“我将要做的事情?”潘尼放下茶杯。
“你要知道,费伦上的任何法师组织,都不可能毫无代价地传授学徒奥法的技术。”
“代价?你是指平白无故地让学徒丢掉性命,还是鼓励学徒们通过相互厮杀来锻炼自己的本领与心智?”潘尼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如果说这些代价还不够,亲爱的导师,你认为我还应该做些什么?”
对于詹华士提出的话,潘尼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确实,费伦上没有任何法师组织会无代价地教给学徒法术,一个法师学习的每一个法术,都要付出代价,或是金钱,或是血汗。
詹华士先生对潘尼的冷嘲热讽也并不感到生气,事实上,经过六个月前的那一段事情之后,潘尼对这位不苟言笑的导师的态度放开了许多,也现这位红袍的脾气其实也不错,一般程度的语言刺激,并不能让他火。
“最近一年里,绝境东域境内出现了一个组织。”詹华士院长喝了一口凉茶,组织了一下言词,缓缓说道:“他们的活动很活跃,而且极为针对我们红袍法师会,我们已经有三位高阶环之导师因为他们的袭击而殉职,地位稍低些的中层红袍,也损失了两位数。”
“两位数?”潘尼心脏跳了跳,红袍法师会里穿着红色的正式红袍法师总共才不过一千多号,死上十几个,已经是不小的损失了,难怪詹华士如此凝重。
“我们之所以能够确认这是一个统一的组织,是因为我们从袭击的现场中,现了一个现象。”詹华士顿了一下:“那些袭击者的尸体里面……全部没有心脏。”
潘尼轻松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住了,想起那噩梦般的一夜,那个火焰中的带角阴影,那几乎是他这辈子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而现在听詹华士说起,心中恐怖的预兆又开始时隐时现:“那个组织的后面……是深渊的东西。”
“我知道,从这一点考虑,你还帮了我一个忙,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对这个组织背后的东西有了些许了解。”詹华士点了点头:“我把你那天告诉我的事情反映给了上层,他们很重视,我能在升阶之后这么快做到这个位置,也是托了你的福。”
潘尼已经有了更不好的预感。
“我想给你这样一个任务,去查清这个组织的内幕,要清楚地知道,那个恶魔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能够仅仅一年就在绝境东域里架构起这么大的组织,又是谁在后面支持他。”
“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任务,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潘尼皱了皱眉。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也没指望你能一下子把它完成,只希望你能得到一些线索。”詹华士抬起一根手指:“最近就有一个消息,北面的莱瑟曼生了一场政变,似乎狂战士部族与女巫议会产生了冲突,其中就有这样的‘无心者’出没,这是一个很有价值的信息,我想你可以到那里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得到些有意义的线索。因为你还是个学徒,进入莱瑟曼,比我们这些正式红袍容易得多……”
詹华士说着,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前额上的刺青。
“莱瑟曼?”潘尼想了想,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庆幸自己这六个月把‘忍耐元素伤害’学明白了,这样至少到了那个地方不用准备棉衣也不会被冻死。再想想这种斥候的工作,只要小心一些,似乎也并不太难,于是点了点头:“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
“我私人资助你八百贝伦作为任务资金。”詹华士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大袋子。
“那么这个任务,也是私人的了?”潘尼接了袋子,念头忽然一动,反问。
詹华士点了点头,却没说话。潘尼也不再问,转身就走。
“忘了,恭喜你成为一名四级法师。”
“红袍里面也会出现‘恭喜’?”潘尼停住了脚步。
“这是来自一名导师的‘祝福’。”詹华士靠着椅背,缓缓闭上了眼睛:“注意安全。”
脚步声渐渐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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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预示
“莱瑟曼?”正在倒酒的薇卡手指抚摩着下唇,一双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法师学徒:“你要去莱瑟曼?”
“是啊。”潘尼点了点头,眉眼间有些疲惫:“所以顺道回来看看。”
莱瑟曼与塞尔山脉之间相隔着遥远的路程。
对于塞尔的红袍来说,莱瑟曼可是老对头了,这个人口不到塞尔八分之一的北部小国,从诞生之日起就吸引了塞尔红袍的绝大部分仇恨,塞尔对之的仇视,远过被他们赶跑时刻想着‘收复旧地’的穆尔霍兰德;还有风暴女王坐镇、与红袍斗争了几百年的阿戈拉隆。
即使到了相对和平的现代,塞尔和周边大部分地区都停止了冲突,偏偏和莱瑟曼始终相互看不惯,边境冲突一刻也没有停过。
故事的起因说起来复杂,但也并不算非常复杂。
历史上有一段时间里,莱瑟曼和塞尔曾是同一个国家。
现在距离934年已经过了四百多年了,那时候,红袍法师会刚刚从穆尔霍兰德脱离不过十几年时间,声名并不像现在这样狼藉,内部还存在着对善良阵营神祗的信仰。
那一年,因为各种各样不言于史的原因,塞尔进行了一次对莱瑟曼地区的入侵,当时文明还处于蛮荒状态的莱瑟曼如何是红袍法师们的对手?塞尔很快成功占领了该地区大部,不过马上,红袍们就开始对‘如何有效统治莱瑟曼地区土生土长的狂战士部族’这个问题感到头疼了。
这些狂战士在冰雪北地出生,长期与恶劣自然环境以及各类怪物斗争,更经历了与兽人的漫长斗争并取得了艰难的胜利,虽然文明程度不高,但生性桀骜不驯,充满了野性力量,拒绝顺服被他们视为入侵者的塞尔人,自红袍法师的政权进入此地之始,双方就爆出了无数的矛盾冲突。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红袍们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方案,最终分为了两派:以当时的红袍主流的意见,是要将莱瑟曼狂战士部族整个铲除以获得绝对的统治力,进而能够对该地区的资源进行占有开;而以高阶女巫依米尔玛为的另一派,则提出让狂战士部族自治,尽量减少法师会对这片地区的影响,以柔和的手段达成目的。
内部的争吵渐渐针锋相对,而外部狂战士部族与红袍法师的冲突日益升级,经历了无数或明或暗的政治斗争,最终如同历史中常见的桥段一样:红袍法师会全面分裂,战争不可避免地爆了。
作为这场战争的结果,莱瑟曼王国在绝境东域北方诞生,同时费伦上出现了一个名为‘莱瑟曼女巫会’的组织,在莱瑟曼享有崇高地位,塞尔的红袍法师们全面放弃对善良阵营神祗的信仰。
依米尔玛,现在是莱瑟曼王国都的名字。
因此也就不难理解为何红袍法师会对莱瑟曼人有如此深的仇恨,以至于所有红袍法师会内部资料对于莱瑟曼的描述,都无一例外地带着强烈偏见,内容里时不时就出现诸如‘肮脏的’,‘野蛮的’,‘叛徒’这样的字眼,这样的资料,很难让潘尼对莱瑟曼形成一个客观的认识。
考虑到接下来一段时间他的任务,他觉得有必要进行一些调查咨询工作,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找个熟悉的人问问。
最后想来想去,他只能先到德胡米。
说来惭愧,潘尼?西恩在塞尔的社会关系实在简单到了一个很奇葩的地步,仔细想想,能说得上话的,也仅仅詹华士父女,还有眼前的老板娘了。
考虑到薇卡是商人家庭出身,见多识广,或许能帮得到他,所以潘尼从塞尔山麓骑了十几个小时的马,回到了黑马与苍月酒馆。
“莱瑟曼,很难想象一个满口塞尔口音的法师会得到那里人民的欢迎。”薇卡叹了口气:“你得想办法伪装一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问题是我没想到什么好的方案,你能帮助我么?”潘尼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求助,虽然难以出口,但他认为这个对他颇为亲密的老板娘大概不会拒绝。
虽然他不清楚这样的亲密究竟有什么缘由,但是他却能感到薇卡对待他的态度是真诚的,他对这位漂亮的大美女也很有好感,也愿意听从她的意见。
“我想想……”薇卡蹙了蹙眉头:“过几天吧,我再想想办法。”
“好的。”听出来薇卡的语气不是敷衍,潘尼点了点头,左右看看:“希柯尔在哪里?”
“唉!你终于想起来问她了。”薇卡扶着额头,叹息了一声:“希柯尔想你都到快要疯的地步了。”
潘尼挠了挠头,感觉有些尴尬。
“她在楼上睡觉。”
潘尼想了想,抬脚向楼上走去,却被薇卡一把抓住:“等等,你就这个样子上去?”
“怎么了?”潘尼疑惑地回头。
“不要穿着脏衣服进入女士的卧房,这也是常识吧。”薇卡皱了皱鼻子。
潘尼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确实,他在马上颠簸了十几个小时,塞尔高原自然环境不算太好,身上沾了不少风沙,还带着一股汗臭,果真不适合见人。
“来。”薇卡拽着潘尼到了后院的一间小屋里面,里面一个石制的大浴缸里装满了水,冒出热腾腾的蒸汽,薇卡一拍有些愣的潘尼:“脱衣服。”
潘尼脑袋顿时有些糊涂了,回头望着薇卡:“你……”
“嘻,你害羞了?”薇卡掩口一笑,潘尼脑袋一阵混乱之后,也平静下来,他又不是真正的纯情小雏,既然薇卡明摆着不在乎,他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当即把衣服脱光,身体泡到水里,水温正热,他感觉长途疾驰的疲劳一瞬间放松不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嗅到水池子里还有股淡淡的香气,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薇卡,忽然醒悟这个水池子可能是她的私人禁地,里面或许还有她沐浴的痕迹,顿时身体微微有些热,脑子里面胡思乱想起来。
忽然背后一阵温热,一只温暖的手覆在了潘尼的脖子上来回摩挲,潘尼顿时感觉到一股刺激从感应点进入心脏,然后飞快传入下体,他回头,看着坐在水池边上的薇卡用手摸着他的脖子和后背,坐在水池旁,眼睛看着远处,不知聚焦在什么位置,显然心不在焉。
仿佛感觉到了少年的凝视,薇卡回头对潘尼笑了一笑,眼睛一瞥,从潘尼的头看到脚,停在一处地方,眯着眼笑了起来,一俯身,抱住了潘尼的脖子:“哈,原来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第一次见面时候,居然装嫩来骗我?”
潘尼感觉到脖子后面软软的两团,一时有点晕,只得干笑一声。
“你可真不是个好孩子。”薇卡嗔怒地捏了捏潘尼的鼻子。
“咳!”潘尼咳嗽一声:“我本来就不是小孩子。”
“有些人总是喜欢强调自己不是小孩子,但什么时候长大过呢?”薇卡叹了口气,表情有些落寞:“等到真的长大了,又开始希望自己是个小孩子了,就像我已经老了~”
感觉到薇卡的语气有点古怪,潘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停了许久,看着薇卡的眼睛里忽然流过几点火光,说了一句:“其实年轻的感觉很容易体验。”
“年轻的感觉?”薇卡看着潘尼灼热的目光,有些不解的时候,嘴唇忽然一阵温热,被眼前的少年轻轻衔住,她轻轻地呻吟了一声,感到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胸口,顿时全身一阵绵软热的感觉。
从牙缝间溜进来的舌尖让她在短暂地糊涂之后忽然清醒,薇卡眼神有些迷蒙地看了潘尼一眼,然后身躯从潘尼身前翻进了水池,单薄的衣服很快就全部沾湿,她不太舒服地拽开了衣襟,马上有一只手从敞开的衣襟侵入,覆上了她的后背。
触手处很是滑腻柔软,潘尼的目光落在薇卡女士的脖子上面,毛孔并不似普通的白种人那般粗糙,汗腺分泌出的味道也令人心旷神怡,左手覆盖的胸前的山峦,似乎骨头也被那股绵软的触感软化,但是一股弹性仍然坚挺着。
或许是积压的荷尔蒙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潘尼?西恩的性冲动也到了一个极限的状态,下半身分局的组织膨胀已经很令他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手指轻轻拨动,沾湿的衣物纷纷从完美的**上滑落到温水中。女性雪白身躯上的阵阵潮红仿佛是一剂催化,让这些因素加地作。
‘唔’一声低低的呻吟从女性的咽喉间缓缓送出,这种声音绵延断续,伴随着阵阵的喘息,直到一声满足式的休止符。
只是潘尼还有些遗憾,浴池的空间太小以至于很多体位难以施展,这幅十五岁的躯体还要注意保护,未能尽兴。
额头上还留着点点汗水的薇卡女士捏了捏潘尼的鼻子:“果然,不是个小孩子了。”
“我刚才就说过了。”潘尼不太谦虚地笑了笑。
“知道么?我离开家的时候,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拦住我,说过几句话。”薇卡笑着说道:“他说有个塞尔人会用五个金币买走我下半生的命运。”
“但没想到应验预言的居然是这么有趣的一个小弟弟。”薇卡亲了一下潘尼的脸颊,披上一件浴衣,姿态有些不自然地走出了浴房。
“命运?”潘尼在浴池中静静思考,真的有预言术能够预见日后的事情?他是不太相信的,但是如此精准的预言,却让他有一种被盯上了的感觉,不过这种疑虑很快就被打消了,多元宇宙的运转本就在无数上位存在的监控之下,他的力量还太过弱小,根本没有必要去思索这么深邃的问题。
一场意外的欢愉让潘尼的心情好了不少,不过等他走出浴室面对热烈欢迎的希柯尔时,这种感觉就被一股别扭与不自在取代,尤其是妩媚的老板娘还用一种及其暧昧的眼光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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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前往
“啊――张嘴。”潘尼坐在餐桌旁,傻瓜似的张开嘴巴,让希柯尔把装满食物的勺子塞进他的嘴里,然后把嘴巴闭上,胡乱咀嚼了一阵就吞了下去,而少女则是一脸幸福的表情,旁边薇卡笑吟吟地观看着二人,潘尼心里很是温暖。
虽然心里仍旧别扭,但是这气氛还是让他暂时放开了,和谐融洽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晚餐之后。
“潘尼,据说莱瑟曼的野蛮人都和兽人一样吃人肉长大的。”晚餐后,潘尼到了少女的房间,却见少女一副抑郁的表情:“你要去冒险,但我什么也帮不了你,只能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潘尼躺在少女旁边,不自觉地就上下端详起来。被老板娘处理一番后,他的眼睛似乎更具有侵彻力了,寻常的衣物已经难以阻挡他的视线,六个月没见过希柯尔,如今一看,似乎在这育飞的年纪里,女孩儿的身材肉眼可见地丰盈了许多,或许也有摆脱了当初的阴郁心情,消瘦的双颊鼓起了婴儿肥,酒涡也露出了端倪,他不禁起了些爱意。伸出手捏了捏少女的脸蛋:“只需要等着就够了,我想着你在等我,那么不管我走多远,总是会回来的。”
希柯尔嘴唇动了动,眼圈立刻就红了,身子贴近了潘尼。
感觉到少女的心跳,同样的拥抱,浴室里面那一场风流又浮上了潘尼的脑袋,心中那些愧疚又浮了出来:“希柯尔,其实……我可能并不值得你喜欢。”
“你讨厌我吗?”希柯尔眯起眼睛,细细的眼光与潘尼对视着。
“当然不讨厌,但是我怕你总有一天会厌倦我。”潘尼避开了少女的目光:“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那是不可能的。”希柯尔坚决地说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人。”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潘尼的情绪忽然有点低落,因为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忽然现,他舍不得希柯尔离开他的世界,对自己的一些行为,就更感到别扭了。
“那么,在我讨厌你之前,你会一直喜欢我吗?”希柯尔感觉到潘尼的低落情绪,沉默一阵,忽又抬头。
少年点了点头。
“这就够了。”希柯尔抱住了潘尼的脖子:“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的。”
“希柯尔。”过了一会儿,少年忽然开口。
“恩?!”
“如果有一天觉得厌倦了,一定要对我说清楚,这很重要。”
“放心吧,不会有那一天的。”少女信心满满地说道。
潘尼感动的同时暗暗苦笑着。
这时,门打开了,一张娇艳的脸蛋探进了门:
“潘尼,我想到办法了,一起走吧。”
“要出去?”潘尼有些惊讶,没想到老板娘做事居然这么有效率。
“恩。”薇卡点了点头:“要出一趟远门,就在莱瑟曼境内。”
“哦。”潘尼也不犹豫,随老板娘出了旅馆,外面早停了一辆马车,他回头看了一眼,窗边是正在向他挥手的少女,微微一笑,钻进了马车里面,很自然地坐到了薇卡身边。
“你真的喜欢她?”注意到旅馆窗边的注视,薇卡这样问道。
“她需要我。”潘尼透过马车窗口,看到渐渐消失的身影,目光变得有些柔和:“我有必要为她的感情负责,毕竟她的改变,有相当一部分的原因是我的出现。”
“啧,真是不负责任的言论与扭曲的自恋感。”薇卡叹息了一声:“你居然能当着我的面说的如此理所当然,一定是个滥情的家伙呢,把自己卖给你,我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潘尼低下了头,觉得这种话没法反驳。
“好了,好了。”薇卡笑了笑:“我没有谴责你的意思,你至少比我见过的许多男人直率得多。”
潘尼尴尬地不知该说什么好,最终只有沉默。
明目张胆地说自己有志于种公的伟大事业,他现自己还没那么厚的脸皮;不过他心里却也没有过多的负罪情绪,可能是死而复活一回,对于伦理这种东西有些不放在心上了。
薇卡忽然伸出左手狠狠拍了一下潘尼的脑袋:“别想那些东西了,这里离穆杉提尔还有一周左右的路程,现在我要教你说科米尔方言,可能会占据你大部分时间,如果你不想到了那里一张嘴就被当成塞尔人盘查的话,最好多用点心。”
穆杉提尔,潘尼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这座城市的资料,这是莱瑟曼的南大门,历来是塞尔北上攻击时的头号目标,历史上曾被塞尔的水6军团围攻了五次,但是最后都坚守了下来,该城中人对塞尔人具有极强的敌对心理,任何哪怕露出一点点塞尔形迹的人都会受到严格的盘查。
潘尼很理解学习一门其他方言进行伪装的必要性,不过他也注意到薇卡话中的一个细节:
“你是科米尔人?”
“算是吧。”薇卡沉吟一下:“其实我来自西门。”
“西门?”潘尼皱了皱眉,巨龙海湾,那可是与塞尔地区一样在费伦声名狼藉的地方,西门有一条著名的言论‘什么东西都有,什么东西都有价码’。
从这一句话,就可稍稍窥见西门城究竟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了,包括整个巨龙海湾在内,都是走私商、海盗、黑心商人的天堂,以混乱的法律与对金钱的血腥**闻名整个费伦。
事实上,比起巨龙海湾的某些部分,塞尔倒还算干净。
“我们家族的规矩,如果一个成员想要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就必须独自离家,在二十二岁之前挣够3oooo个标准金币的财产,否则就要乖乖接受家族的安排,去做一些讨厌的事情。”薇卡皱了皱鼻子,显得对那些事情十分的厌恶:“我讨厌那种安排。”
“比如,让你嫁给不喜欢的人?”潘尼忽然笑了:“但你把你卖给我,只收了五个金币。”
“因为我不讨厌你啊。”薇卡笑了:“来……我们开始讲课。”
“不讨厌?……”潘尼将刚刚听到的3oooo金币这个庞大的数字,暗暗地记了下来。
同时他也有些明白了,老板娘的家族在巨龙海岸一带必然相当有实力,3oooo个标准金币,就是三万个贝伦,在塞尔足够买下几十间品位不错的酒馆,或是雇佣数百个熟练战士为之卖命,居然仅仅是一个考验的试题?那么这个家族的财力,又恐怖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他的思维很快就被淹没在了绕口的科米尔腔通用语里面了,至少对于数百英里外的塞尔人而言,科米尔腔的通用语实在有些不可理喻。
22 新朋友
一进莱瑟曼,潘尼才知道上辈子北方的冷空气不过是玩笑而已。
风力平均五级左右的大风不断吹着雪花,可能是来时的天气格外不好,裸露的肌肤一被气流吹过,就好像被刀划了一下,近乎流血一般的疼痛。
幸亏贴心的老板娘早准备好了厚厚的羊毛大衣,这才节约了他一个忍耐元素伤害的法术位。
毕竟是一个一级法术,能节省也要节省。
某本法师教材上说过,什么事都用魔法解决的法师是愚蠢而不称职的,潘尼深以为然,也一直引为准绳,所以法术能不用都是不用的,有时候嘴与脑比法术有效得多。
就好像‘通晓语言’能够让地底灰兽人听懂通用语,但绝不会让塞尔人学会科米尔腔一样,尽管经过了一周多的训练,但是潘尼在穆杉提尔大门口仍然遭遇了极为严格的盘查。
仅仅一个法师身份就够引起足够的疑心的了,看那个守门人盘查之严,潘尼很怀疑自己若是剃了光头,绝对会被一斧头砍成两半。
何况城市内外似乎被一种浓重的阴郁气息笼罩,这点令潘尼感到不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盘查应付过去,进了城询问卫兵,那个卫兵也是一副很警惕的样子:
“你们问这些做什么?”
“我们是科米尔远道而来的商人,希望能在这里寻找到一些商机。”
“三神在上,你们这些商人都是疯子。”那个狂战士大骂起来,不过潘尼并不感到奇怪,据说莱瑟曼的文明程度并不高,狂战士普遍淳朴,对于商人这种职业并没好感:“北面的叛徒快要打过来了!他们正在灰白之林集结军队,这里很快就要被围攻!见鬼的商机,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叛徒?”
“那些受了那个疯子蛊惑的同胞们,我不想与他们为敌,但必须保护女巫会。”狂战士义正辞严地说道:“她们保护了穆杉提尔四百年,是莱瑟曼的引导者……算了,你们这些渺小的商人不会理解这种情操,专心地捞钱去吧,祝你们好运。”
“看来情况很糟糕,薇卡,你先回去吧。”潘尼沉吟一阵,从狂战士的言语,可以判断出,莱瑟曼确实爆了很严重的内乱,甚至已经到了刀兵相见的地步。
“你确定要我回去?”老板娘皱了皱眉。
“这里太危险了,下面的事情,我根本无法顾及你。”潘尼皱了皱眉。
“你太小瞧我了呢,亲爱的弟弟。我可比你想象的有用得多。”薇卡嘴角划起一个微笑:“你计划好你下一步该怎么做了么?”
“应该想办法贴近斗争双方的任何一边,这样才方便于寻找答案。”潘尼这样计议道。
“但是你怎么贴近其中的一边呢?”薇卡美目光波流转,继续问。
“这……”潘尼挠了挠头,还没想好,毕竟他还没有更深的了解,实在没办法继续深入行动。
“我有一个,呃……算是朋友吧。”说到这里时,薇卡的表情微微有点古怪:“就在这座城市,或许他能帮到你。”
“朋友?”
“恩,是一个很糟糕,但是有点用的人,你可能会喜欢他。”薇卡看了看潘尼,如此说道。
“很糟糕又有点用?”很好奇于薇卡对这个人的评价,潘尼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他了。
走过了几条小巷,到了一个符文密布的院落里面,这个院落的门内一片昏暗,显然是被某种法术掩盖住了。
薇卡皱了皱眉,正要大喊,却被潘尼轻声止住,但见他绕了几个弯之后,符文营造出的幻境立刻溃散,同时院子里面传出来气急败坏的吼叫声:“该死!谁破坏了我的布置!”
潘尼眉毛跳了跳,不得不说,这个声音很像一只神经质的公鸭。
薇卡耸了耸肩,伸手向远门一引,示意进入,却见那个公鸭嗓子早就冲了出来,看到薇卡,眼睛里冒出通红通红的光,一蹦三尺高:“薇卡?居然是你来了?你终于能够理解我的艺术了?噢!伟大的凡德?维恩福斯佩,我赞美你,终于让我得到了世间最珍贵艺术品的青睐。”
这个家伙长着微尖的耳朵,不过相对硬朗宽阔的五官线条让潘尼知道这个家伙的精灵血统并不纯正,从外表来看,他并不年长,也就和薇卡差不多的年纪,但是有着精灵血统,可能实际年龄更大些。相比那双兔子耳朵,更吸引人眼球的莫过于那一头花里胡哨的头和稀奇古怪的装扮,让他想起来上辈子见过的非主流。
当看到这厮一双爪子捏住薇卡的手时,潘尼眼皮暴跳了几下,觉得薇卡刚刚说的话一点也不正确,他绝对不可能喜欢上这么一个家伙。
“抱歉,阿内尔,我不是来理解你的艺术的。”薇卡缩回双手,遗憾地摇了摇头:“我……”
一听这话,这个家伙的表情立刻变了,从热情殷勤变得疾言厉色:“不是为我的艺术来的?那是为了什么?哦!亲爱的薇卡女士!你弄坏了我布置的幻术,你需要赔偿。”
“那好吧。”薇卡无奈地叹息一声:“阿内尔,说说看,你要什么?”
“我要你配合我的艺术。”这个阿内尔头一扬,说道。
“你知道那不可能。”薇卡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那么你就别想我善罢甘休。”
“你必须善罢甘休,这位长得像兔子的先生。”潘尼忽然咳了一声,插话道。
“你才长得像兔子,你全家都长得像兔子!”阿内尔大怒,狠狠地瞪了一眼乱插话的潘尼。
“但我家族的人都没先生那么长的耳朵。”潘尼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薇卡‘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这位小朋友,你刚刚的话侮辱了费伦所有的精灵和半精灵,柯瑞隆阁下会用神罚惩戒你的。”阿内尔转向潘尼,气急败坏地说道。
“精灵之主虽然神力强大,但可惜我不归他管,你要知道先生,现在不是追究我言辞不当的时候,你马上就有大麻烦要上门了。”潘尼西恩忽然摊了摊手,对阿内尔说道。
“我有大麻烦?”阿内尔一脸不信,薇卡也奇怪地看着少年,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刚刚拆解了你的幻术法阵……”
“好啊!居然是你干的好事。”阿内尔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捋起了袖子,咬牙切齿,好像随时想揍人的样子。
“先生,据我所知,用这种迷幻阵来封闭门户的人,大多数都是巫师……”潘尼西恩瞅了一眼阿内尔的打扮和型:“当然,也有吟游诗人之类的,不过,这一类人使用幻术法阵,若不是再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就是在防着某些人找上门来。”
潘尼看了看阿内尔渐变僵硬的脸色,同时听到院子外面的脚步声,潘尼笑了笑:“我的直觉让我知道,阿内尔先生,似乎最后一种可能性大一些。”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脚步声渐近咫尺,一片粗豪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阿内尔眼珠子疯狂转动,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踹开!”外面一声大喝,震惊整个院落的巨响响了起来,小院外门轰然倒地,一群扛着斧头的彪形大汉凶神恶煞地出现在门口:“阿内尔,你这个杂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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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中介人
“这是你干的好事?”破门而入的大汉中,正中央一个穿着精良甲胄的壮汉当先掏出一张洁白的高档羊皮纸顶到了阿内尔的鼻子上,潘尼微微一瞥,见到上面画着一个裸女,上凸下翘,曲线玲珑,上到樱桃下到森林全部精雕细琢惟妙惟肖,羊皮纸上有些淡黄的瑕疵和褶皱,却被完美地融合到了笔触之中,更增魅惑。
这下子潘尼同学了解了这个兔子口中的艺术究竟是什么,若是平常,他还会为这幅画上表现出的精细画工而赞美欣赏,但是想起刚才这厮对薇卡的表现,他心里就生出些怒气。
所以当几个壮汉向他和薇卡投来疑问的目光时,两个人同时后退一步,摇了摇头:“我们和他没关系。”
“薇卡……救命!”阿内尔被一个壮汉如同小鸡一般提了起来,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大声求饶。
“你又做这种无耻的事情,还是自求多福吧。”薇卡很清楚这个兔子的行事方式,闭上眼睛,叹气地摇了摇头。
“你这个无耻的杂碎,享受冰巨魔的愤怒吧!”
冰巨魔?潘尼倒是想起了这个名字,北国土生土长的莱瑟曼人儿女,如果没有被女巫会选中,就会被家人送到附近的被莱瑟曼人称作‘小屋’的地方进行训练,成为一名坚韧的北地狂战士。
这个小屋,将陪伴一名狂战士一生,即是修行之地,也是一个军营。
莱瑟曼狂战士小屋都有一个前缀,大多与所处之地周围生活的生物有关,穆杉提尔唯一的一座小屋名为‘冰巨魔’,每次与塞尔作战,冰巨魔狂战士都是当其冲,所以大名鼎鼎,连潘尼都听说过。
那个壮汉越骂越气,一甩手,把这个兔子般的男人丢到地上,旁边的四个壮汉扑上去把阿内尔四肢按在地上,摆成一个大字型,一个狂战士走到阿内尔正面,挥起手中的车**斧,姿势有点像高尔夫球手挥杆,不过目标却是阿内尔两腿之间那玩意,如果击出一个老鹰球,那肯定是鸡飞蛋打的下场。
看着这狂战士的架势,被摁在地上的半精灵显然也知道了蛋疼的未来,一阵一阵缩卵的同时,惊恐交加地大喊救命,裤裆子外面神奇地出现一片微黄色的霜花。
一群狂战士豪放地大笑起来:“就这个没长卵子的小子,也敢打尤利娅的主意?”
薇卡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潘尼表情怪异地问她:“这个人真的有用处?”
“虽然他平常这个样子,但是行走北地的情报贩子里面,比他有用的没有多少。”薇卡翻了个白眼,如此回答。
好吧,有些本事的人有点怪癖也可以容忍……潘尼这样想着,转过头,见那个持斧的家伙在阿内尔裤裆上比量了几下,这个半精灵已经开始口吐白沫,才轻咳了一声,说道:“各位,请等一下。”
“什么事?”几只铜铃般的巨大眼珠子瞪着潘尼:“你要为这个家伙说情?”
“不是。”潘尼镇定地摇了摇头,一指在地上庆幸的阿内尔,说道:“而是他欠了我两千个金币,如果各位把他砍死了,我的债就没地方讨了。”
“这个小子原来还欠了这么多债?”一群狂战士惊讶地看着地上的精灵。
“所以,能否容我先讨完了债,各位再来对他的所作所为进行惩罚呢?”潘尼有礼地说道:“三神教导过我们,凡事要遵从先后的顺序。”
“这倒也对。”莱瑟曼信仰三大女神,而且民风淳朴,一群狂战士见潘尼彬彬有礼,也不怀疑其中有鬼,点了点头:“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你把债讨完,看这小子还能跑了不成?”
“快来。”见几个狂战士出去,阿内尔赶紧把两人拉近小屋里面,房间陈设乱糟糟,墙壁上成百上千幅人体艺术写生让潘尼和薇卡同是目瞪口呆,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看阿内尔的目光,犹如看外星人。
“嘿,北方的女人毛孔又大又粗,一点味道都没有,如果不是我憋疯了,艺术冲动难以泄,怎么会找上那个女人!!”阿内尔一边收拾着房间,一边絮叨:“最好的素材是中央的女人,听着,尤其是哈特兰德的女人,他们的皮肤像缎子一样细腻,嗅起来还有一股奶茶般的香气……”
哈特兰德地区……似乎就在巨龙海岸的北面,潘尼歪头看了一眼薇卡的脖子,果然与阿内尔所说有些相同点。
“咳。”感受到小色狼的不轨目光,薇卡红了红脸,咳了一声:“阿内尔,能不能等会再说你的流氓艺术,我们有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帮忙?掏钱。”阿内尔毫不犹豫地说:“或者满足我的艺术。”
“我们刚才拯救了你的性命。”薇卡试图说服他。
“该死,若不是你们破坏了我的幻术,他们怎么会找上门来。”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你拒绝帮忙,我就会出去把他们叫进来。”潘尼做遗憾状地摊了摊手,看着阿内尔从壁炉下掏出的隧道:“如果你钻进了里面,我相信他们会很高兴往那里面倒一些火油把你变成一只烤兔子。”
“你是一个讨厌的家伙。”阿内尔回过了头,恶狠狠地盯着潘尼,见这少年始终面色平淡,终于气馁似地叹了口气:“快说,该死的,快点说完,我还要跑路。”
“我在寻求机会加入女巫会或是狂战士叛乱者的阵营,哪一边都可以。”潘尼言简意赅地说出了目的。
“很好,一批提尔的圣武士正受女巫会邀请赶往这里救援,我是负责牵线的中间人。你和我去,如果获取了他们的认可,或许能够作为佣兵加入。”阿内尔如此说道。
“你也能为一群圣武士做中间人?”潘尼有些不敢相信,以公平、正义为信条的提尔信徒,居然会相信这么一个猥琐的人体艺术爱好者?
“在提尔圣武士和女巫会眼里,我这个有些怪异爱好的吟游诗人总比塞尔来的法师学徒可靠得多。”阿内尔看了一眼脸色突变的潘尼,那目光锐利,全无刚才轻佻猥琐的感觉:“不要以为你那口现学的科米尔腔有多么地道,那只能骗骗那些一根筋的狂战士,为了你的小命着想,在那群女巫婆面前,最好少开口说话。”
潘尼心中一凛,立刻闭上了嘴,同时心里头对这个兔子的轻视瞬间消失无踪。
“现在和我来。”阿内尔朝潘尼和薇卡招了招手,当先进入了密道。
24 骑士
将潘尼送到了地方,薇卡在穆杉提尔外告别了潘尼,为防事情有变,少年付给了吟游诗人2oo贝伦这笔巨款作为搭线的酬劳。
他信任薇卡,相信这位情报贩子,有与其名声相符的职业道德。
然后就在这冰天雪地里面开始了静静地等待,灰白森林之北,军队正在集结,而据兔子所言,提尔圣武士的到来,就在这两天之内了。
偶尔潘尼在这座名为帕洛卡的小镇里冥想时,也试图动感知能力,预知一下以后的凶吉,结果一片茫然,吉凶完全未知,这个结果让他暗暗皱眉。
自从那次德胡米城里见识过那个神秘酒客大神威之后,他就现自己的感应力似乎出现了问题,虽然感知效果依旧精准,但是预兆却开始时灵时不灵,而且每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大脑会奇怪地疼痛一阵,要持续十分钟左右才会平息,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奥术研究的进度。
这个现让他非常烦恼,但是他对此全无头绪,只能暂时将之放到一边,这一回的失败,更是让他决定以后如无必要,就不再轻易地使用这种能力。
他隐约有些感觉,过度使用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似乎没有好处,就好像任何额外的好处都有代价,现在恐怕已经到了他开始支付代价的时候了。
“啧,你的脸色真差劲。”那个吟游诗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很显然第一次见面两个人都没有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对于这个在自己眼睛里阴险而且缺乏礼貌的小孩子,阿内尔一向抱着找到机会就狠狠打击的想法,出言讽刺:“如果我是那个骑士团的团长,肯定不会要你这个拖油瓶。”
“他们都敢找一个完全靠不住的兔子先生做中间人,那么没有理由看不上我。”潘尼平静地回击道。
“你?你怎么会有本艺术家有魅力?”
“魅力是靠装B来体现的,请问兔子先生,你知道什么叫做装B么?”潘尼瞄了一眼阿内尔。
“装B?这是哪个位面的语言?”兔子果然目瞪口呆。
“换句话说,就是时刻用高深莫测的语言还有夸张华丽的行为对自己进行包装以达到鹤立鸡群引人注目的效果,这就是装B的大致定义。”潘尼用一种‘孩子,你不可救药’的目光盯着阿内尔,怜悯似地摇了摇头:“看,你连如何体现魅力都不懂得,用你那糟糕透顶的艺术,只会把别人吓跑。”
“谁……谁说的。”阿内尔气急败坏:“你这小子也配和我谈论魅力?不知道吟游诗人是费伦最有魅力的群体?装B,我从娘胎里开始就会了。”
“好好好,祝愿你早日成为费伦第一装B犯。”潘尼漫不经意地点着头,忽然听到镇子外的马蹄声,打开窗口,看到一片灿烂的反光,那是银光闪闪的铠甲,与骑士的长剑。
“来了。”潘尼吐了口气,却见兔子先生早就跑了出去,连忙跟着走出小屋,见到走进镇口的骑者总共不过四个,有些感到怪异,这么点人,能够在这场内乱中起些什么作用?或许仅仅是一个道义名分吧。
“你们好啊!提尔的勇士们。”阿内尔大笑着奔了过去,那个为的骑士摘下覆面巨盔,甩了甩脑后的长,吐出一口白雾,淡然地看着半精灵,开口说道:
“一点也不好,阿内尔,看到了你,就让我想起巨龙海湾那次不太愉快的经历,你要庆幸我侍奉的是提尔殿下,否则现在我就会一剑砍了你的脑袋。”
“感谢提尔殿下,不知道这几位是?”阿内尔的目光移向了金骑士的身后,那三个骑士也解下了巨盔,其中一个的身影比较细小,解下来巨盔露出一张稚嫩却美好的脸庞,照向雪地的阳光洒在她的金上,反射出太阳一般的光芒,两只碧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在纯白的背景下犹如闪光的宝石。
好像被这股景色震慑了一下,潘尼微微眯了眯眼睛,阿内尔早已经凑了过去开始喋喋不休:
“哦!这位女士,我的名字叫做阿内尔斯特凡尼,是北地最著名的艺术家,很高兴能够为你服务,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对你有进一步的了解……”
“见习骑士塞拉格罗菲亚,感谢你的热情。”女骑士虽然看来不过十六七岁,但是说话声音却很清冷,脸上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礼貌:“不过队长对我说尊驾是北地最有名的流氓情报贩子,要我与你保持距离,很遗憾。”
“卡马乔骑士!你居然如此诽谤我!”阿内尔一脸受伤的样子,指着为的骑士做悲愤状。
“圣武士的戒律约束我们永不诳言,我只是实话实说。”卡马乔哼了一声,目光越过半精灵,落在了一身厚棉袍的潘尼身上:“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这是潘尼?西恩,来自巨龙海岸的法师,我的朋友,我很信任他陪着我一起工作。”阿内尔如此说道。
潘尼朝卡马南点了点头,阿内尔有些歉然地对卡马乔说:“抱歉,他有点孤僻,不愿意说话。”
“这么说,这位先生愿意和我们一起工作?”卡马乔如是说。
“是的,他要积累冒险的经验。”阿内尔满口胡扯,但也扯出一句无关紧要的真话:“这与他晋级的任务有关。”
“任务?好吧,吟游诗人,虽然你的人品很烂,但我对你的职业道德还抱着一定的希望,因此也愿意信任你的朋友,不过作为提尔之手,我们还是希望能够对你的朋友做几个小小的测验。”卡马乔沉吟了一下,转向潘尼:“介意接受一个侦测邪恶法术么?”
“没问题。”潘尼点了点头,被阿内尔点破,他也就不再敢用半生不熟的科米尔腔乱说了,只把声音刻意压得低沉些,做出一副不常说话的样子。
至于这个法术,他是不太担心,按照自我检讨,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离邪恶还有些距离。
卡马乔手一挥,身后的女骑士不知念叨了些什么,手掌中心绽放出一片灵光,笼罩了周围几人,过了一阵后光芒散去,女骑士朝骑士队长点点头,卡马乔看潘尼的表情变得和善些了:“很高兴您拥有与我们同行的资格,不过我们还是希望能够知道先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目的?看来自己的阵营距离善良也还差些,不然这些骑士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潘尼暗暗想了想,觉得似乎没什么不可以说的:“调查无心者。”
“阁下也是为了调查无心者?那真是太巧了。”卡马乔看起来表情有些惊喜,潘尼心中一动,这些骑士也是为了那些东西来的?
“是的,我们也是为了无心者而来,很高兴我们志同道合。”卡马乔察觉到潘尼疑惑目光,点了点头。
“我也很高兴。”潘尼点了点头,却见卡马乔摸着下巴,像是思考了一阵,又说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先生,如果你加入了我们的行列,以后就是我们的战友,如果战斗中,您并没能帮上忙,或是身处不必要的困境,会对我们的行动造成困扰,我们必须……”
“你的左胸袋里放了一个戒指,里面储存了三神能术。”还没等卡马乔说完,潘尼就闭上了眼睛,如此说道。
卡马乔一阵惊讶,摸了摸胸前的口袋,一时又惊又疑。
“而你的项链经过特殊附魔,拥有一个治疗重伤的法术位,您包裹中的两张卷轴我无法辨识,大概是五级以上的高级货,而余下两位骑士先生,他们的戒指分别储存了:蛮力,神恩,解除魔法,降咒,哦,还有一柄移除毒素权杖……”
几个骑士的表情全都变了,没想到这个少年随随便便一闭眼睛,居然把他们兜里的魔法物品全都辨识的干干净净,女骑士还在惊讶,却见潘尼的脸转向自己,睁开眼睛:
“你的剑非常不错,不知道是哪位高人附魔的作品?好像还有灵魂寄居其中……”
“艾达梅尔?曙光,那可是教中不多的圣剑。”卡马乔叹了口气,拍了拍潘尼的肩膀,笑了笑:“你合格了,同伴。”
“我很荣幸。”潘尼笑了笑,几个骑士神色中带着惊异经过潘尼,那个扶剑的女骑士犹是。
过了一会儿,目瞪口呆的阿内尔凑了过来:“知道吗,你的这种本事,如果去转行做盗贼,所有的法师都该哭了。”
“或许吧。”潘尼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阿内尔想了想,忽然道:“按照你的说法,你刚才就是在装B?”
潘尼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半天才气虚地点了点头:“算是吧。”
“那你为什么能够装得那么到位,我为什么还没开口就被拒绝了,哦,我的生命周期之主,难道艺术的魅力究竟比不上冷冰冰的魔法?”阿内尔想起受到的女骑士的冷遇,一脸痛苦。
“想要装逼有效果,牛逼是必要条件,否则就会被当做**,你当然没必要去了解这些异位面的语言。”潘尼悠然地看了阿内尔一眼:“你只需要知道她之所以对你没兴趣,只是因为你不行就够了。”
“我不行……我不行……我不行……”
一大串字狠狠砸在人体艺术家的脑袋上,半精灵顿时觉得眼前的世界越加昏暗。
25 前奏
骑士们到达之后,兔子兄台先行前往女巫会联系去了,潘尼与骑士们只得先行在小镇里休息。
这时潘尼?西恩坐在一角静静冥想,由于思感触及魔网,周围的元素出一阵阵无规律的颤动。
法师日常的功课,除了研究法术,就是挖空心思去探索更深层次的魔法网络。
这种修行实在没什么可浪费笔墨的,分析已接触的魔网结构来推测可能合适自己的下一层魔网构造,然后不断地试探触摸,直到试探到了为止,即使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也可以证明这个法师在奥术的殿堂上更深入了一层。
影响冥想的因素除了施法者的天资和对于魔网的熟稔,更多的是等待那灵光一现的运气,颇有些瞎猫碰死耗子的味道。
所以冥想中很容易睡着,所以才会出现那种没有靠背的法师凳……
显然现在潘尼没有什么灵感,很快结束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呆坐,一睁眼,几个圣骑士正在眼前祈祷,就多看了几眼。
在潘尼看来,从小被信仰洗脑的人无疑是可悲的,若是教义正常点还好,每当想起塞尔常见的班恩(暴政之神)劳薇塔教会(虐待女神)的那些疯子,潘尼就不寒而栗。
不过提尔的教义潘尼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遵纪守法维护正义在哪个世界都是模范公民的守则,只要他不露出红袍法师的真面目,相信会相处的比较融洽。
四位圣骑士的祈祷虔诚而安静,如果身处大教堂中,肯定会是颇有中世纪教廷味道的一副画面,潘尼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幕。
那个女骑士塞拉格罗菲娅口中轻声的念诵,脸庞恬静而安谧,窗口透入的雪地日光洒上了她的金与战铠,虽然背景是简陋的木舍,仍然充满了圣洁的味道。
闲极无聊,他开始胡思乱想,这一副风景,在前世可难得看见这种真正充满了英气与执着的女武者。
良久,似乎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注视,那个女武士睁开眼睛看了潘尼一阵,潘尼心里没鬼,目光很是坦然,面不变色,也不刻意回避目光。
塞拉格罗菲娅看来没遭遇过这种情况,低头好像是沉思了一阵,起身走向坐在一角的少年,移动的步伐使铠甲碰出清脆的叮当声,两道目光直白地对着潘尼的眼睛,张开嘴,不过好像想不到应该说些什么,就那么尴尬地呆在了那里。
“如果我的目光让你感到不适的话,我很抱歉。”潘尼说。
“是的……西恩先生,不过对于提尔的武士而言,这不是一个可以用来指控的罪名……所以你没有必要道歉。”塞拉格罗菲娅斟酌着言词,看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想以私人的原因请求你不要继续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
“哈!”这种典型圣武士的逻辑在潘尼听起来可爱又可笑,不禁笑出了声,这才想到眼前女圣武士不过十五六岁的事实,而且还是见习武士,多半还没进入‘社会’多长时间呢,因为潘尼的笑,塞拉格罗菲娅脸红了,语气开始变得结巴起来:
“西西西西恩先生,请请请求您不要笑了。”
“好吧,不笑,不看。”潘尼收了笑声,把眼睛闭上了。
“先生,在与人对话时不看着对方的眼睛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塞拉格罗菲娅又说道。
“你刚才还请求我不要看你,这两个要求有点矛盾。”潘尼无奈地又把眼睛睁开了,看着女武士涨红了脸张口结舌的样子,感到更有趣了。
“不要为难塞拉,朋友,她今年才在圣堂结业,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神庙。”卡马南睁开了眼睛,带着笑容对潘尼说道,看来并不因为这件事情生气:“我希望她能有一段美好的经历。”
“美好?和狂战士或是恶魔信徒作战?”潘尼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身为提尔的宠儿,必须要在主持正义的战斗中成长,虽然充满艰险,但是我们相信热情,正义与爱会结出最甘美的果实。”卡马乔拍了拍塞拉的脑袋:“虽然牺牲不可避免,但是传播提尔的声音,对我们而言是值得的。”
说道最后,圣骑士一脸肃穆,女见习骑士也是表情严肃。
潘尼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他重生以来遵守的不多原则之一就是不要对其他人的信仰说三道四,而且他也认为,有信仰的世界比无信仰的世界有趣得多。
“西恩先生,这个送给你。”塞拉格罗菲娅忽然从腰间掏出了一本小册子,塞进潘尼的手里:“希望你偶尔能够参阅提尔殿下的教谕,若是能够虔诚地崇拜,那就再好不过了。”
潘尼翻开小册子,居然是一本提尔的教典,里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注释,顿时哭笑不得。
“见习武士塞拉,不要擅自干涉别人的信仰。”卡马乔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不能在对象非自愿的情况下强迫其信教。”
“如果对方见识了我们的教义,难道不会因为受到爱与正义的感染而感激涕零,进而生出崇拜的思想?”塞拉格罗菲娅一本正经:“主教也教导过我,要时刻注意传播我主的声音。”
卡马乔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么,我收下了。”潘尼强忍啼笑皆非,终于知道这个女武士就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半萝莉,大人似地摸了摸塞拉的脑袋,浑然没注意自己还比对方矮上小半个头:“多谢你。”
少女武士的脸上现出几丝得意来,转向卡马乔说:“长官,我成功地展了一名潜在的信众。”
“你应该去请示主教阁下。”卡马乔叹了口气。
不过这句敷衍的话显然没有打击到塞拉的活力,看她骄傲自信的模样,潘尼有些不敢想象如果对方知道了自己是个红袍学徒,究竟会是什么后果。
要知道,提尔等善良阵营神祗和塞尔的红袍,那是老对头了。
“我回来了!”门打开,人体艺术家走了进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扫视了屋里众人一圈:“伙计们,我们有工作要做了。”
26 女巫
“你们就是突米斯提尔圣所来的使者?”跟着阿内尔,潘尼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莱瑟曼女巫,如同书本上描述的一般,简朴的长袍,和样式古怪的面具。
“米乌斯?德兰,奉第六位欧斯洛之命前来与你们交涉。”
欧斯洛,即指莱瑟曼女巫的领导阶层,在这个阶层中顺位第六,在莱瑟曼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了。这个代表第六欧斯洛言的女巫看来三十上下,说话声却不怎么悦耳,非常傲慢。遮脸面具下透出来的目光高傲而冷淡,潘尼由此很直接地感受到,这个女巫对他们的态度很不友善。
不仅仅是对他一人,包括整个圣武士小队在内,都感受到了这股淡漠,卡马乔仍然保持着圣武士的礼数,上前欠身一礼:
“正是,谨以提尔的使者之名,向博学的姐妹们致意。”
“哦,贵教会的善意我们已经收到了,感谢你们如此繁忙还要抽空来帮手,不过我一直很怀疑,各位正义的使者们,在这北地的风雪之中究竟还会有多少力量。”女巫冷淡地说道:“物资已经送往幽林镇,各位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早些离开莱瑟曼吧。”
“等等。”见女巫转身要走,卡马乔皱了皱眉:“难道……你们不需要我们帮忙?”
“莱瑟曼的事情,女巫会自己有足够的力量解决,你们带来的物资,已经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们没有必要让你们为我们流血。”女巫的姿态很优雅,言词也有礼貌,但是眉宇间已经表现出了相当的不耐。
“那就是要我们这些提尔的仆从白跑一趟了?”也许感知到了女巫的不友善,塞拉格罗菲娅忽然插口,声音中带着怒气。
“塞拉,住口!”卡马乔呵斥一声,转向女巫询问:“是否女巫会中生了什么事情?”
“这与你们无关。”女巫德兰的语气越加冷淡:“我们在马迪尔岗哨的战事还很忙,就不继续招待你们了,再见。”
说着,她打开了一张卷轴,念诵了两句,一道光芒闪过,女巫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队长,她怎么能这么怠慢我们?”女巫消失了,塞拉立刻不满地叫道。
“耐心……莱瑟曼的女巫,就是这样的风格。”阿内尔同志摊了摊手:“冷淡而不可一世,反复无常。”
“不过,这里确定不用我们了么?”卡马乔询问吟游诗人,脸色很不好,很明显,被人相隔千里叫来,然后得知被耍了一通,哪怕是提尔真身降临,也会生气。
“或许吧。”阿内尔撇撇嘴,忽然嬉皮笑脸起来:“现在我们可以去塞斯克洗个澡,然后讨论讨论别的东西,比如艺术什么的。”
“可是这里的人民还要我们拯救。”塞拉忽然捏住了拳头,眼睛里放出光芒:“他们沉浸在水深火热的内乱之中。”
“他们对提尔的使者缺乏最基本的尊敬。”卡马乔摇了摇头,虽然圣武士从小接受的贵族教育让他们教养良好,看不出生气的样子,但是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他是十分恼火的,肯继续帮忙才是奇怪:“既然他们有能力解决战事,我们也要尽快返回突米斯复命。”
“但是无心者教会的事情还没有调查。”塞拉又叫道。
“还是先回去复命,女巫已经表示了不欢迎我们。”卡马乔无奈地说。
“可是。”塞拉还要再说些什么,卡马乔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要听从命令,塞拉见习武士。”
女武士撅了撅嘴,没再说话。
一群圣武士进了住宿的小屋,阿内尔走到低头沉吟的潘尼身际,伸手碰了碰他:
“喂,想什么呢?”
“那个女巫有问题。”潘尼抬起头,想起来他感知到的一些讯息,皱了皱眉。
“问题?难道她能害我们不成?”阿内尔吃惊道:“不可能的,虽然她们脾气古怪,但是一般不会坑害人,不像塞尔那群疯子。”
“她本身没有问题,但是她的行为有问题……”潘尼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她为什么会阻止提尔的信徒介入这场内战?”
“信仰的斗争么,哪里都有,女巫会里也不见得所有的人都支持接收提尔的援助。”吟游诗人不以为然地打了个呵欠,看来全不放在心上:“走吧,好像刚才那个女孩给了你一本书……你竟然这么快就能进入他们内部?”
“这没什么关系吧,那个塞拉什么都不懂。”
“就是什么都不懂才好,这样在我趁她洗澡收集素材被现时。”半精灵脸上露出猥琐的神色:“她很可能还会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恩,更大的可能性是你会被她拿剑追着要求决斗。”潘尼哼了一声。
“不管怎样,潘尼,你要为我创造机会,看她的脸蛋好像新成熟的桃子,咬一口的感觉肯定很美妙。”
“这不成立,因为我付给了你2oo金币,却没有得到应有的结果……或许你应该写一诗当着她的面赞美一下,看她是什么反应。”潘尼不咸不淡地撂下一句,走回小屋。
“真是个不可爱的小子。”原地的阿内尔耸了耸肩,显得很无奈的样子。
圣武士已经决定撤走,再呆在这里已经没有了意义,潘尼已经决定离开,他听到那个女巫说马迪尔岗哨周围有战事,于是决定去那里碰碰运气。
……
山岗上,两个戴着面具的长袍女人一前一后地站着,很显然是两个莱瑟曼的女巫,其中一个已经不算陌生了,虽然她只在前文中说过几句话而已,但作为第一位出场的女巫,我们应该记得她的名字叫做米乌斯德兰。
米乌斯?德兰站在另一个女巫后面,神情很是恭谨:“尊敬的欧斯洛,我们真的应该拒绝提尔的援助么?”
“唔……你有什么疑问?”这位位阶为‘欧斯洛’的高阶女巫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不过透过面具的眼孔,却能看到那双眼睛似乎有些呆板。
“我认为,以现在战事的状态,如果不尽可能地求取援助,叛军很快就会打到穆杉提尔。这个时候拒绝圣武士的援助……”
“这无关紧要。”‘欧斯洛’打断道:“我们的统治在这片土地上遭遇了无数次考验,这一次也会轻松通过,而这些外神的信徒一旦介入,就会要求许多东西,我们不能让他们的信仰力轻易介入,否则女巫会的统治力就会遭受质疑。何况他们不过几个人而已,能起什么作用?”
“明白了。”米乌斯点了点头,不过脸上的疑惑却没有丝毫的减弱:“不过为什么要引诱他们前往马迪尔岗哨?”
“这些家伙都是死脑筋,不会乖乖地撤走,留下一点线索,让他们去马迪尔那里吃点苦头也好。”‘欧斯洛’这样说道。
“可是……”米乌斯想起了马迪尔岗哨那一大堆麻烦,不禁皱起了眉头,觉得这种做法似乎不太光明,而且,圣武士究竟是带着善意前来,虽然不欢迎他们,但是总不应该使用阴谋诡计下手坑害……她疑云重重地看着身前的第六欧斯洛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不是莱瑟曼女巫会的风格。
“米乌斯,我们回去吧,还有大批事情等着我们处理。”
算了,她是欧斯洛大人,她的智慧,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布莱斯蓝(低阶女巫)所能揣测的,只需要听从命令就可以了。
如此想着,米乌斯谦恭地低下了头:
“还有,大人,刚才幽林镇来讯息,几位大欧斯洛想要和你见面谈谈战事。”
“找个借口推掉,我们也很忙。”第六欧斯洛有些死板的眼睛动了一下,向后摆了摆手。
“可是,这已经是第六次通知了。”
“我说推掉就推掉,我说了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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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巨魔
第六位欧斯洛并不清楚,提尔的圣骑士并没有那么死脑筋,死脑筋的却是来自塞尔的法师学徒,潘尼骑着召唤出的高头大马,一头扎进了茫茫的雪松林,行了十几里远,忽然听到前方有打斗的声音传来,他压低了度,马蹄声音轻微地向前行进,却见地上出现了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这些死人身上穿着标准的北地狂战士轻甲,巨斧大刀等武器横七竖八地掉落在地上,而却不知是什么样的怪物杀死了这些战士,因为地面上除了人类的尸体之外再没有遗留太多的痕迹,只是部分树上巨大的爪印告诉潘尼杀死他们的并非人类。
潘尼提起了心脏,闭眼展开感知域,同时从背包中掏出几个卷轴。
他有一个很好的习惯,每天休息之前,将确定已经用不上的法术抄写到卷轴里面,这样遇敌之时除了法术位中的每日法术,还有大量的卷轴可以挥霍,战斗力自然大大增强。
一个拐角处传来含混的怪物嘶吼与兵刃敲击声,潘尼下马悄悄凑了过去,看到几只黄绿皮肤的巨大人形怪物正在围着几个浴血的轻甲武士猛攻不已,这些怪物长着粗长的爪子,但是后背与四肢却瘦骨嶙峋,巨大的骨节凸起着,好像深渊出品的恶鬼,脸上弯曲焦黄的獠牙和粗长的鼻子无比狰狞,潘尼很快认出了这些生物。
巨魔,大量的巨魔!围住那一群战士的巨魔,粗一数也有十几只,难怪能杀死那么多人而没抛下一具尸体!
潘尼翻身上马,一拍马头,就准备逃之夭夭,这地方太危险了,还是绕路为妙。
他刚一回头,却感到一阵飓风林子的另一边冲出来,微带尖锐的呐喊声钻进耳朵,差点把他震下马来,定神一看,那光亮的铠甲与巨盔中露出的长令他一阵愣神。
塞拉?格罗菲娅。
是那个提尔的女圣武士,骑着战马一头冲向战团。
“他们不是已经撤走了吗?”潘尼心里狐疑,按下了马缰,决定等等再行动。
作为一名圣武士,当时刻护卫心中的正义。
随着十几年严谨的训练,提尔的信念已经深入塞拉格罗菲娅的每一个脑细胞。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离开圣堂,在她心中,更是一段光辉历程的开始。
所以她绝不接受什么都不做就返回突米斯圣所这个事实,她必须做些什么,虽然不守戒律有违圣武士的准则,但是她认为履行自己心中的正义更加重要。
提尔殿下,请您赐予我力量。
离战团越来越近,骑马的少女在马上进行了一个简短的祈祷,一声大喊,脚下用力,直接从马上翻跃起来,身体旋转着在空中抽出长剑,大量的光辉好像从周围聚集到了剑锋上面,摩擦空气时甚至出如同太阳一般的炽热气息,斩杀在巨魔身上,如同通红的烙铁刺入**,巨魔一声惨厉的嚎叫,整个身躯被斜着劈成两段,长剑上的附魔强光,在断口处喷出电火花,那巨魔残躯出尖锐的呼号。
潘尼?西恩一阵目瞪口呆,看女圣武士那一气呵成的斩杀动作,不知道要经过何等严格的训练,才能拥有这么熟练的剑技。
他见过一些高阶塞尔骑士,都没有这么高水准的剑术。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如果不是精锐的圣武士,怎么有资格手持那种附过魔的圣剑?
善良阵营神祗麾下的圣武士拥有强大的感召力,能够感召到神力护持进行破除邪恶的斩击,不过看做完这一串高难动作之后的塞拉仍能高声呼啸着向下一个巨魔动冲锋,显然,动一次破邪斩对她而言十分轻松。
虽然仅仅是一个人的帮助,但是给那几个狂战士的精神振奋却不容忽视,他本来很疲惫的身躯精神一振,连续砍倒多名巨魔,居然摆脱了颓势,和一大群巨魔对峙起来。
塞拉跃起一击,又有一只巨魔嚎叫着跌倒,巨魔智商并不低,用巨人语高声呼号着将主要攻击目标换成了女武士。
而地上被切成两段的巨魔,余下的残躯居然还蠕动着,断口处长出肉芽,似乎随时可能复活。
这种可怕的生物,几乎不会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无论多重的伤,即使脑袋被碾碎,仍然能从脖子里面长出一个新的。
只有强酸与烈火才能对它们造成致命的伤害。
“他们还会复活!”一个狂战士大声提醒,挥了挥手中的火把:“用这个!”
塞拉闪过巨魔大爪子的扑击,接过火把,向正在挣扎的受伤巨魔一探,跳动的火焰灼烧到伤口上面,出滋滋的响声,但是显然没有预计的那样有效,巨魔一声咆哮,一爪子就把火把拍到地上。
“不能纠缠!快走!撤回岗哨里面!”一个狂战士用火把挥开几只巨魔,大声吼道,与余下几个伙伴组成圆阵,一边战一边退向林子的另一边。
塞拉皱了皱眉,虽然她从小接受严谨的圣武士的训练,但是并不是死脑筋,知道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于是向后小步挪动,意图退到圆阵之中,但是几只巨魔早已经盯准了她,巨大的爪子不断地袭扰她的后退路线,几秒过去,她现自己居然陷入了被围攻的境地。
“杀!”
她一声大喝,长剑高举过头顶,再次召唤神力动破邪斩,璀璨的剑光将两只血肉模糊的巨魔推出十几尺远,她趁着空当跃身而出,后面巨魔穷追不舍,她心情烦躁,这时只听侧面一声低沉的吟念,脚下一滑,却被一团油乎乎滑溜溜的东西绊倒了。
“快起来!”她听到这样一个带着些稚气的男子声音,一抬头,看到一个不太陌生的少年骑在一匹马上,手上是一张冒着光的魔法卷轴:“站到我身后!”
“多谢帮手!”她连忙攀着树枝从油腻中站了起来,站到潘尼马后。
她身后五六只巨魔被油墨绊倒,由于身躯庞大,跌得额外的重,还在手忙脚乱地挣扎,潘尼再次吟唱起了咒语,一个蛛网术释放出去,惊人粗大的透明蛛丝覆盖了前方大片区域,还在挣扎的巨魔统统被困住,一时不能动弹。
燃烧之手!
一道火光闪过,将蛛丝纤维和地上的油脂一起点燃,外加上森林中的树木,效果好像打翻的煤油灯,几个低级的法术合成出了恐怖的效果,火焰如同柱子一般爆出来,一群巨魔惨叫之中渐渐化成灰烬,他们油性的皮肤是最好的燃烧材料。
潘尼出手杀死大批巨魔,余下几只巨魔见数量已经不占优势,嚎叫一声,转身就逃遁而去,潘尼和塞拉相对着瞪了瞪眼,显然都还没搞清楚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见那几个伤痕累累的狂战士走了过来,都默契地没有问。
那几个狂战士道谢:“两位,谢谢你们的援助。”
“不必客气,这是提尔的使徒应该做的事情。”塞拉摘下巨盔,几个狂战士显然一直没注意到出手相助的人是个女子,一阵惊讶忘了说话,塞拉看了看他们身上的伤痕,皱了皱眉:“你们的伤很严重,需不需要我祈祷神术为你们治疗一下。”
“哦,不必,尊敬的圣武士小姐,您已经很劳累了。”为的狂战士说道:“这里随时有巨魔可能出现,我们快些返回岗哨吧。”
“你们是马迪尔岗哨的战士?”一直沉默的潘尼忽然开口。
“是的,我是守卫长官斯比尼尔。”狂战士答道。
“那么,听你刚才的话的意思是,你们最近经常受到巨魔的攻击?”潘尼思考了一下,又问。
“不错,最近岗哨……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斯比尼尔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了一大群巨魔,不分日夜地攻击岗哨,岗哨里已经死了不少同胞了。”
“等一下,你是说,这里还没遭到反叛军的侵略?”潘尼皱了皱眉头。
“这里是东南,离反叛军还远着呢。”斯比尼尔显然对于潘尼的话有些不解。
那个女巫果然有问题……
潘尼并不算傻的智商很快判断出来了,那个女巫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的。
这个地方显然不是反叛军和女巫会冲突的中心,但是潘尼觉得,已经捏住了一点线索。
至少那个女巫就很有调查的价值。
如果心里没有鬼,怎么会耍花招?
沿着这个方向追查下去,肯定会有所收获。
他心情有些热切起来了。
“我们已经往穆杉提尔送出好几批信使了,但是援军到现在还没有音信,这位圣武士小姐,是来援助我们的?”这一边,斯比尼尔忽然询问女圣武士,同时吸引了潘尼的注意力。
“我当然会遵从提尔的教导,弘扬正义,虽然……”塞拉脸颊一红:“仅仅是我一人。”
几个狂战士彼此看了一阵,脸上显然有些懊丧失望,一个圣武士,一个法师,虽然战斗力可能有些,但是能起什么大作用?
不过好歹潘尼和塞拉救了他们的命,他们还是礼貌地请二人回岗哨休息。
“你这样偷偷跑出来,真的不要紧么?不守律令,似乎不是圣武士的守则吧。”途中,潘尼询问女圣武士。
“当公义与律法冲突时,应当以公义为律法,我无法说服队长大人,只好独自履行公义。”塞拉严肃地说道,同时证实了潘尼心中的猜想。
算了,与我无关……潘尼耸了耸肩,如此地想道。塞拉却笑了笑:
“你不是也和我做了一样的选择吗?看来公理的道路是永远不会孤独的。”
潘尼?了一下,感觉无法跟上这位圣武士的思维跨度:“我是为了调查无心者。”
“这就是正义的事业了。”塞拉肯定地说道。
这可未必……潘尼暗想。
红袍法师做事的理由,可以是生命,可以是仇恨,可以是利益,但是正义这玩意,还真不存在于红袍的词典上……
“放心吧,你不会孤独的。”塞拉又拍了拍潘尼的肩膀:“只要是正义的道路,我一定会与你一起走下去的。”
真是个傻子,不过也是个不错的帮手,潘尼想起女圣武士的惊人战斗力,如此不算好意地暗自忖度,又想不如顺势挖掘一些情报,于是问:“对了,不知道你们对那些无心者有多少了解。”
塞拉想了想,皱了皱眉说:“是一群恶魔的信徒,作为提尔的宠儿,不应该容许深渊的邪恶力量在费伦肆虐。因此主教大人派我们来追查根源。”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别的具体消息没有?例如,你们为什么会跑到莱瑟曼调查?”
“因为这个教会的行动区域只在绝境东域北部。”答话的却不是塞拉,潘尼和女圣武士回头往声音传来的位置一看,却见半精灵阿内尔不知什么时候驱马出现在人群后面不远,好像突然冒出来的一般,潘尼吃了一惊:“你怎么跟过来了?”
“两位,这是你的朋友。”前头狂战士回头,见到队伍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一个人,同时一惊。
“是的。”潘尼点了点头,众狂战士恍然,继续前行,潘尼有心和阿内尔聊聊,放慢了几步,悄悄和前面的狂战士拉开了些距离,塞拉也凑了过来。
“你们天还没亮就先后都跑了,害得我追了好久啊。”半精灵打了个呵欠:“我收了你的钱,好歹也要有些职业道德,没完成工作之前,不能随意离开雇主,何况,调查无心者教会,其实也是我的工作。”
“工作?”潘尼皱了皱眉:“你为什么会对这个东西有兴趣。”
“因为我是个情报贩子,所以需要情报,仅此而已。”阿内尔摊了摊手:“你千万别把我想的太高尚。”
这倒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潘尼点了点头,他也认为这个人体艺术家不可能有什么高尚的情操。
不过如此看来,三个人因为三个不同的动机,目的却出奇地一致,合作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看来卡马乔先生说得对。”塞拉忽然皱着眉头插口:“斯特凡尼先生,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情报贩子。”
“他是污蔑,污蔑。”阿内尔拂了拂头,懊恼地叫道:“他是嫉妒我的英俊潇洒博学多才。”
“那么,斯特凡尼先生有什么才能呢?”塞拉好奇地问。
“当然是艺术。”阿内尔笑了笑,那笑容有些不形于色的险恶:“格罗菲娅武士小姐,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和我讨论讨论艺术?”
潘尼咳了一声:“先等等吧,告诉我更多关于无心者教会的信息。”
“该死的小鬼,你就不能配合一下?”阿内尔懊恼地瞪了潘尼一眼。
“抱歉,我没义务配合你。”潘尼淡淡地说道。
“好吧,其实我对无心者教会也没有太多的了解,只知道这两年莱瑟曼生的许多事情,都和他们有关,如果我没分析错误,矛头似乎隐约对准了南边的塞尔。”说着,阿内尔意味颇深地看了潘尼一眼。
“难道这个恶魔教会还和罪恶的红袍法师会有关系?”塞拉好奇地问道。
“也许,只是也许吧。”阿内尔又看了默不作声的潘尼一眼,摇了摇头:“不过据我所知,这个组织除了在莱瑟曼政坛搞风搞雨,还经常在隐秘地方进行血祭,一些深渊的研究表明,这么做的,通常都是些尚处虚弱急于恢复力量的恶魔。”
“你是说,这只恶魔可能处于相对虚弱的状态?”潘尼问。
相对虚弱的状态,还可以凭借一个投影召唤出强大的深渊魔物,那么全盛时期的力量又会有多么恐怖呢?
想想潘尼就觉得可怕了。
“总之,不论如何,我们都要先搞清楚,这个家伙究竟要做什么。”
“那个女巫就很有问题。”潘尼想了想,把自己心里对女巫的怀疑说了出来,阿内尔陷入沉思,塞拉却叫了起来:
“她竟然欺骗我们。”
“所以说,这件事情比想象的还要棘手得多。”阿内尔想了一阵,吐了口气。
潘尼沉默不语,这时路旁的树林渐渐稀疏,不远处,一所破旧的岗哨出现在视野里面。
“几位,我们到了。”前面的狂战士停下了脚步。
28 岗哨
马迪尔岗哨的围墙不高,看来很是简陋,破旧的松木墙上满是血痕,显然不久前刚刚经过几场恶战。潘尼几人进入村寨,就有一群村民围了上来,神情热切地询问:
“斯比尼尔,你找到援军了?”
斯比尼尔表情顿时变得尴尬,结结巴巴地说出了前因后果,那些村民看着潘尼三人的表情就变得很失望:“只有三个人,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潘尼皱了皱眉,他本来就不是为了帮忙而来的,事实上,他与阿内尔交流一番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直接前往穆杉提尔寻找那个女巫的想法,只是考虑到周围环境并不安全,所以决定在这里暂时歇脚,但见这一群村民的冷淡,心中顿时有些不痛快。
“即使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们也一定会帮助你们的。”不过圣武士显然不会想那么多,感受到村民的冷淡,大声号召起来。
“又是一个光会说漂亮话的,啧,还是个半大的丫头。”不过村民们显然没什么兴趣,北地人朴实,听到说话的是一个未成年少女,更不当一回事了。
“三位,先和我们去见萨莉芬大人吧。”斯比尼尔叹了口气,拦住了还要说话的塞拉,表情沉重:“请原谅,我们这些日子伤亡了不少同胞,所以心情都不是很好。”
“我能够理解……”潘尼插了句话:“但萨莉芬大人是谁?”
“是岗哨的女巫长官。”斯比尼尔说道。
“女巫长官?”潘尼眼睛一亮:“是女巫会的人?”
“是的,先生,莱瑟曼的各个村子里面,处理政事的都是这些大人。”斯比尼尔叹了口气:“自从村子被巨魔袭击,萨莉芬大人已经好几天没休息过了。”
“我们可以问问她关于女巫会的事情。”阿内尔悄悄靠近潘尼说道。
潘尼点了点头,他正有此意。
村寨深处的一间小屋,潘尼相隔很远就感受到了奥术力的跃动,斯比尼尔悄悄开门,领着三人走了进去,就见到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瘦小的莱瑟曼女巫,虽然戴着面具,也能看出她神态的颓靡。
潘尼甚至能够判断出,这个女巫可能已经有一段日子没准备过法术了。
要知道,准备法术是个精细的工作,如果过程中有所失误,很容易就造成严重后果,所以法师在精神不充沛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
事实上,女巫萨莉芬也确实很疲乏,如果摘下面具,可以看到下面的黑眼圈颜色深得紫。
巨魔已经攻击了村镇半个月,而一批一批出外求援的战士如同石沉大海,偶尔回来的几个,还都是垂头丧气,带着不好的消息――穆杉提尔拒绝提供援助,至于理由,那有很多。
但是无论理由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一个现实――马迪尔岗哨要在一大群巨魔的围攻之下,继续支持下去,时间未知。
这一段时间的战斗中,村里原有的二十多位战士已经死了一小半了,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焦头烂额的整顿防御工事,加强防务,抵抗巨魔攻击,萨莉芬已经连续几日没有睡觉,至于准备法术,已经两天没有认真执行过了。
眼前的三个自称要来帮忙的冒险者让她有些惊喜,与外面失望的村民不同,她认为这个时候每一分力量都是应该争取的,所以见到潘尼几个进来,态度很是和蔼地打招呼:
“欢迎你们,来自远方的客人,但是很抱歉这里没有欢迎你们的美酒与佳肴,如你们所见,现在我们村子的处境很糟糕。”
女巫的和善这让潘尼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感到或许这是个可以打交道的人。
“事实上,我们就是为了解除你们的困境而来的。”塞拉开口说道。
“等一等,你是提尔的圣武士?不是前些日子女巫会已经向贵教会出邀请了吗?为什么你不在西北方的战场而出现在这里?”女巫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脸怀疑地盯着塞拉胸甲上的圣徽。
“我们是接受邀请而来,但是一位名叫米乌斯?德兰的女士告诉我们,第六欧斯洛反悔了盟约。”塞拉摇了摇头:“但是我认为不能这样毫无建树地返回教会,听她提起这里有战事,就想过来看看能做些什么。”
“奇怪了……说好了的事情居然反悔,这伤害了女巫会的信誉。”萨莉芬女巫垂下了头,摘下面具揉揉眼圈,一副思考的神色。
“事实上……我们也认为那位女士的行为……非常古怪。”潘尼考虑了一会儿,出言道:“把盟友误导到这个地方,还是在没说清楚情况的状况下,我很怀疑她……用心不良。”
“这可能是一场误会,这位……法师先生?”萨莉芬目光挪到潘尼身上,皱了皱眉,可能因为疲倦使情绪难以压抑,语气中带了些不信任:“我认为你的怀疑全无理由。”
潘尼和吟游诗人对视一眼,都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很显然,比起刚开始见面的三人,这位萨莉芬女巫更愿意信任她的同伴。
“咳。”吟游诗人忽然咳了一声:“女士,其实我们这么怀疑,也不是全无理由,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女巫点了点头。
“听斯比尼尔队长说,你们已经派出数批小队外出求援,不知为何穆杉提尔到现在仍然没有派来援军?”吟游诗人说道:“我想,这些巨魔数量虽多,但是只要召集几十个精锐的战士和几名施法者,想要战胜它们并不困难,我不相信偌大个穆杉提尔,竟然搬不出这点援助,何况这两个地方离得并不远,援助行动用不了多长时间,完全不耽误和北面叛军的备战……不知道为什么穆杉提尔对这里的情况无动于衷呢?”
“这……”女巫张了张嘴,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显然,阿内尔的言辞命中了要害。
连续求援失败,她心里也隐约有些怀疑,被阿内尔一句话点破,顿时疑云更增。
潘尼看了一眼吟游诗人,心中满是佩服,走南闯北的吟游诗人靠一张嘴,果然不是吃白饭的。
“所以我认为穆杉提尔方面的情况很怪异。”阿内尔做出了结论。
“或许吧,也许是女巫会真的有别的计算……”萨莉芬已经有些被说服了,但是心中对组织根深蒂固的信任还是让她抱有希望。
“即使是这样,你也要亲自去看看,或许真的出了大问题也说不定。”潘尼继续说道,他已经现了,这个女巫,或许能够提供一条道路,让他深入莱瑟曼女巫会,知道其中究竟生了些什么事情。
“你说得有道理。”萨莉芬想了想,终于被说服了:“不过,我还离不开这里,如你所见,麻烦还没有解决。”
村寨外面,又隐约传来巨魔的嚎叫声。
“我们会尽力帮你解决麻烦。”潘尼想了想,终于说道。
这是个好机会,不应该错过,至于能不能做到,潘尼说了一个词,叫做‘尽力’。
“无论如何,感谢你们的帮助。”女巫笑了一笑,正要说些什么,外面已经响起了尖锐的号角: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