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不会败!
继续在空中兜转,邵白羽看着楚方缓缓抬起剑锋,摆成之前出剑时的样子,心中有了盘算。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楚方并不抬头观望天空中邵白羽的动向,他保持着出剑的姿势,面向一个方向,似乎白羽无论如何动作,无论从何处发动攻势,只要一次挥剑就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
他很有自信,比金蝉翠更加有自信,这份自信似乎与天生秉性有关系,让邵白羽总是感觉到畏惧,不敢靠近他。
“这个家伙,难道还有其他的手段没有用出?”邵白羽这样想。
却蓦然感到心头一紧,左边的羽翼已被斩下,“好快!”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下看的时候,却看到楚方已经快速的收式,准备好了第二次出剑。
“怎么会这么快的。”邵白羽将鸿鹄剑架挡在胸前,闭上眼睛,一股巨力刚好袭来,“轰”的一声,把他轰到更高的地方。
向上的过程中,邵白羽的两条手臂都没有知觉了,虎口开裂,嘴巴一个劲的向外涌血,如果不是护体气罩减弱了剑罡的力道,自己肯定已经死了。
“好厉害的楚方,原来他一直有所保留。厉害!”
邵白羽穿透白云到达苍穹至极,火辣的日光倾照在身上,鸿鹄仙鸟幻化出实体,与他瘦削的身影合二为一。
一声凤鸣。鸿鹄仙鸟是食火之鸟,从日光中汲取力量,邵白羽与仙鸟人剑合一,自然也能够从太阳中得到力量。
人剑合一?虽然鸿鹄仙鸟不够强大,不过这种人剑合一的感觉,却让邵白羽觉得,自己绝不会败!绝对不会!
“唿唿唿唿唿唿唿!”凛冽的风声刺破耳膜,邵白羽经受了日光的洗礼和补充,调转身姿从苍穹降下,“唿唿唿唿唿唿唿!”如果见识过炎天倾在观云台前与尹朝华之间那场战斗的话,对于白羽用出的这一招众人一定不会陌生。
“一泻千里!”借助天启之眼的威能,借助被轰上天空的绝佳机会,邵白羽只是看了一遍,就已经学会了招法的精髓。
好一式一泻千里!邵白羽尚在空中,凛冽的剑罡却已经爆涨至五米开外,威压巨大,压的被剑罡指中的楚方喘不过气来。
楚方身边的地面恐怖的裂开,向着脚下深陷,形成一个夸张的,被剑刃指点出的巨大凹陷。他虽然已经摆好了进攻的姿势,却觉得向前挥臂无比的困难,这股兜头罩下的巨大威压让他心生恐惧。有谁能够想到,明明受到了重创的邵白羽,居然在吸收了火日的精华以后,重新焕发出生机,甚至变得比之前更强。
“不愧是天选之子,总能够因祸得福!”
楚方心中生出感慨,感觉自己的命运和对方真是差了天涯海角。不过也同时坚定了信心,既然是与苍穹战,那便好好战个痛快,来验证自己存在的意义。
“轰!”楚方蓦然向前跨出一步,双手持剑,肌肉爆涨,挥动剑锋。
“轰!”一泻千里的鸿鹄仙剑与三石剑之一的大七星流光剑终于交汇,强光爆射,一股不可思议的澎湃气流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四方扩散开来,平行的吹卷过整座演武场,将周围的座位吹了个七零八落,残缺不堪。
而这仅仅是第一波飞卷的气浪而已,随着剑锋相交,一波又一波气浪向着四方飞卷,整个演武场都承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在气浪的冲击下浮沉,破败不堪。
站在云端,众人被凛冽的剑意逼的睁不开眼睛,可还是努力观瞧,只见演武场内,一金一白两道光芒在一个狭小的点上摩擦,碰撞,爆发出的火花和气流如有实质,一层层的刮拂,以至于石头的地面和座位在风中分解,消融。
邵白羽对楚方,力量震撼的交锋于一个点,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与此同时,当光芒逐渐转弱,当两人的剑势彼此消耗殆尽,白羽倒飞向空中,轻飘飘地降落在三米之外的地面上。楚方同样收式,两臂沉重酸软以至于无法再次抬起剑锋,大七星流光剑软弱无力地垂在地面上。
这一次斗剑的结果优劣由此可见。
不过从楚方的面孔上,并看不出放弃的神色,他也绝不可能放弃这样绝佳的一次切磋机会。
之前交锋的时候,汗水渗出身体的瞬间马上便被剑罡消弭,现在总算平静下来,汗液一股脑涌出,身上的蓝袍湿透,紧贴着后背,更凸显出肌肉的轮廓。
楚方的双臂极为特殊,垂直长度能够达到膝盖,手掌粗大厚实,每一块骨节都蓄满了爆炸性的能量。方正的脸孔汗涔涔的,呈猪肝色。说话的时候有些喘息:“你很强,可我还没有输。”
白羽剑锋指地,笑吟吟地看着他:“奉陪到底,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能够只凭一把鸿鹄剑将楚方逼迫到如此地步,邵白羽自己都没有想到,他有些惊喜的发现,原来自己的实力已经强大到了一定的境界。
“接招吧。”楚方又一次抬起剑锋,这让邵白羽想起了他与炎天倾对战时的情景,暗道:难道又是那招甩链子的招数,以自己的速度,不可能奏效的。
却蓦然发现,被楚方举起的大七星流光剑与往常有所不同,古朴的剑身上,星云流图放射出光彩,竟然快速地游弋起来。
“这是……”
感受到强烈的危险,白羽即刻展翅,升到空中。
在云端观战的掌教道:“据说白鸟峰是被陨石袭击过的山峰,初代峰主死后,继任者从遗留在山巅的陨石中获得灵感,在满山长老的支持下,花费九九八十一天的时间,打造了三把形态各异的石剑。其中排名第一的,是现在掌握在楚邪手中的“陨星”,排名第二的,是天涯手中的“震魔”,排名第三的,才是楚方手里的大七星流光剑。虽然名字听起来好听,其实是制作完成了“陨星”和“震魔”所剩下的边角料,威力远远比不上前两者。
只不过,三者同为陨石打造,其中蕴含着天外的未知能量,传说发挥出真正威力的时候,可以产生星辰坠落般的破坏力。”
楚天涯看着被掌教拉拢,与自己公然反目的大儿子,不无嘲讽地说:“大七星流光剑虽为陨石的边角料制成,却也是形态和普通仙剑最相像,用法最多样的一把仙剑,若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当有石破天惊的效果,只是方儿资质有限,未必可以发挥出它的全部威力。”
“久闻楚氏三子,楚方豪爽,善笼络人心;楚秀内敛,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楚邪为人乖张,嗜武成痴,最是厉害。听天涯兄的意思,对这个大儿子似乎不甚满意?”猴脸道人看楚天涯语气中对自己勤勤恳恳,深得人心的大儿子非常不屑,不禁冷言问道。
“和邪儿比起来,方儿的资质确实算不得上乘。”楚天涯转身望向他,两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心说:你这老小子给脸不要脸,怎么总和我作对。
猴脸道人却没有被吓退,不知收敛地继续说道:“我听说楚邪持剑挑仙山,践踏仙人尊严不说,得胜之后,还必须要把山上的牌匾踩个稀烂,已经把诸峰得罪遍了,这么一个行事乖张的混账小子,若有朝一日继任了峰主之位,只怕会引起群山的愤怒吧。”
“我并没有那么说过!”楚天涯强压怒气。
“还是掌门真人慧眼识人,及早公布了白鸟峰继任者的人选,如果依着你的性子,以后的白鸟峰,指不定会变成什么乌烟瘴气的样子。”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一日掌教与六峰的殿上谈话早已传开,楚天涯是那场谈话中被整的最惨的一位峰主,猴脸道人明知如此,所以屡屡落井下石地刁难他。
楚天涯屡屡被揭伤疤,真是有些怒了,两眼眯着向前迈出一步,一股巨大的威势瞬间笼罩了猴脸道人,却也在同时,被掌教斜目看来,有仿若实质的剑罡从眼瞳中迸射,瞬间撕裂了楚天涯的气势。
掌教没有说话,不过他的举动所要表达出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楚天涯知道自己绝不是掌教的对手,恶狠狠地剜了猴脸道人一眼,撤步退了回来。
山上就是这样,你得势的时候所有人都捧着你,歌颂你,一旦失势,很多之前称颂你的人,都会转过头来踩上一脚。一方面这样的做法可以得到与你敌对的得势者的认可;另外一方面也可以借机出一口恶气,报了你曾经嚣张跋扈的仇怨。
楚天涯是掌教拿来开刀的六峰峰主,不仅丢掉了戒律司主事的位置,更是连亲生儿子楚方都反目成仇,已经跌落进人生谷底。猴脸道人本就善于投机,看他不爽自然上前踩上两脚。只不过两人的梁子也就此结下了。
上山之后,猴脸道人先是和虎头山山主冲虚道人结下了仇怨,又是和七座主峰之一的白鸟峰峰主有所敌对,树敌颇多,可见此人没什么城府,爱逞口舌之快。
掌教对他倒颇为喜欢,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此人一心为了蜀山,经常奉承自己,不怕得罪人;另外一方面,此人城府不深,一眼可见到全貌,使用的时候就尽情的用,脏活累活都可以交给他来做;等到有一天不再用了,就及时收手,反正他把人都得罪光了,也不会再对自己产生任何威胁。
“猴脸道人,呵呵。”掌教的嘴角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
猴子,猴子,最是滑头,其实猴脸道人此番表现又何尝不是故意展现给掌教看的呢。身为边缘人士,能够接触到决策者的机会本来就少,猴脸道人若不用特殊手段让掌教记住了,又怎么能够期待有朝一日光宗耀祖,振兴本门呢。人本来就是这样,互相利用,互相促进,互相都具有利用价值,被上位者狠狠利用,其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因为上位者在利用你的时候,自然会倚重于你,下放一部分权力给你。这样久而久之,说不定就能混成上位者中的一份子。最怕的就是整天呆在边缘地带,没人注意你,也没人搭理你,那样的话,除非你本身特别有本事,否则一辈子都只能呆在穷山恶水的地方等死。
猴脸道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猴头猴头,脑瓜就是灵活,而且敢说敢做,现在不明显,但是不久的将来,类似他和女帝,都会成为掌教极力拉拢对抗明月峰峰主纳兰明珠和白鸟峰峰主楚天涯的助力,拉拢的方法有很多,对于决策者也仅仅是一句话而已,可是对他们,则是地位上天翻地覆的变化。
视线重新回到演武场上,被楚方双手紧握住的大七星流光剑放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雕刻在其上的星云流图仿佛活了一般,当日陨石坠落的情景在剑身上重现。
而与此同时,紧握仙剑的楚方其身体变成透明的样子,全身上下,从头到脚,五腹脏器全部化作闪耀的星辰,体内经络则是连接这些星辰的通道,闪耀无比,通道互相交织,成为星点,总之楚方的整个身体,就如同浩瀚宇宙的一个缩影,玄妙无比。
“啊啊啊啊啊啊啊!”大七星流光剑是整个宇宙最靠外的一颗星辰,随着楚方的腾起而升空,随着他的下落而急速陨落,这种陨落仿佛来自天外,携卷着不可思议的气势和压力,有着毁灭一整座山峰的恐怖。
邵白羽看着他升空,也看着他继续下落,不可思议的是,楚方下落的地方和自己所在之处南辕北辙,相距千米,不禁思忖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尚未想通,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已然震碎耳膜,与爆破一道袭来的,是火热的气浪和飞散的石子。
气浪灼热,仿佛火山喷发前蒸腾出的热气,而那些石子,则是楚方震动大地产生的碎片。“轰隆隆”火焰和泥流一道喷薄,将邵白羽整个淹没进去。(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朝华峰君子气
“唿。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灼热的火舌舔舐,甚至连站在云上观望的众上仙都不得不暂时回避,云师叔上前一步,推了推自己的师兄,不无担忧地道:“白羽……”
掌教只是随意地回了一句:“看着!”
火舌泥流卷在一起,形成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邵白羽被吞噬进去,置身其中,全身上下却不觉得疼痛。周围的空间变成黑紫两色间杂的小格子,他置身在格子里,任凭火浪冲刷都毫发无损。
“画地为牢”是空间系高深的法术,它有两个用处,一者是将敌人束缚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变相的封印起来;另外一个用处,是将自己封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避免外界力量的侵扰。
在火焰泥流的笼罩下,邵白羽身上的衣服和两肋的翅膀都融化了,不过灵台却格外清明,脑海之中一个闪念,就有千种思绪纷飞而过,他马上选择了应付当下情况最正确的自保方式,施展空间系法术画地为牢,将自己所在的空间从外界的空间中剥离出来。
火焰泥流飞射,看起来声势巨大,但是威力不够凝聚,无法突破画地为牢所产生的空间裂缝。因此,在外人看来,必死无疑的邵白羽,其实是毫发无伤地藏在自己的空间里,平静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而这种情况,除了掌教之外,大概只有楚方注意到了,他明显能够感受到自己爆发出的力量并没有着力点,像是完全情洒在了天空中。火舌逐渐消散,楚方灰心丧气地喘息,石剑剑尖无力地垂在地上,握住剑柄的双手不易察觉地颤抖。
在他对面的天际上,火舌泥流已经平息,邵白羽安然无恙的在火海中现身,三尺之内笼罩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结界,除了白衣和发丝被烧焦,精神抖擞,没有任何受伤的表现。
“这……”众上仙张大了嘴巴,被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呆了,“方主峰的年少一辈,已经强悍到如此地步了吗?只怕正面交锋的话,连自己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吧。”
笼罩了自己的火焰石流终于褪去,邵白羽悬浮在空中,居高俯瞰,他没有再凝聚出鸿鹄的金翅,只是用画地为牢的方式将自己拘束在天空中,就像踩着地面那般稳妥,踏实。
向下看的目光没有经过特别的修饰,像是注视蝼蚁一般,让颓废的楚方更加心灰意冷。
“我输了。”楚方将石剑插入地面,张开双臂面向天空,“我认输。”
白羽还是没有说话,平静地看着他,失去了瞳孔的天启之眼深不见底。
反倒是云上的上仙小声嘀咕起来:“认输了?身为上仙怎么能认输呢?”
“实力的差距这么大,继续打下去毫无意义,不认输做什么。”
“刚才那一招已经将楚方体内的力量消耗殆尽,而白羽丝毫无损,楚方已经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哼,真是给我楚氏一族丢脸。”楚天涯总算逮到机会,狠狠奚落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以为楚邪来,战果如何?”掌教有些不愿意听了,第一次开口与楚天涯道,“你有多久没有见过自己的三儿子了。”
这句话又一次戳中了楚天涯的痛楚,确实,楚邪行事乖张,根本不听从教诲,真说起来,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回山上了,除了白鸟峰在人间的情报网不时传来有关他的消息,楚邪现在长什么样子自己都不知道。
又一次沉默下来,楚天涯感觉自己的雄心壮志已经彻底泯灭了。本以为白鸟峰会在自己手上发扬光大,却万万没有想到,反倒是自己祸害了白鸟峰,连累了白鸟峰,让白鸟峰沦落到被人耻笑的地步。真是天意弄人,造化弄人,难道越想得到的东西就越是得不到吗?
他从未有过的惆怅和失落,这种泰山压顶般的挫败感无法形容。楚天涯望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个人,心道:“都是因为你啊,我会有今天,都是因为你!”
邵白羽两脚踩在虚空上,如履平地,他抬起头,仰望天际,看苍穹云海,众上仙仙资卓卓,露出一丝笑容,“不会败!”仙剑一指,邵白羽飞起了,直奔朝华峰。
第一战对金蝉翠,邵白羽凭着一把鸿鹄仙剑和倾听万物之声的身体属性,打的金蝉翠凄惨落败;第二战对楚方,邵白羽虽然动用了两仪无相剑的力量,却也仅仅是使用了一招画地为牢而已,便摧毁了楚方的所有自信,逼得他主动认输。
这两场战斗,让对战炎天倾的阴霾有所消散,让白羽重新找回了往日的信心,“不会败!”他俊秀的面孔充满坚毅。
剑往空中引,鸿鹄仙鸟的虚像与一身白衣的邵白羽合二为一,他的衣衫已经破碎,像是翎子那般挂在身上,飞翔起来的时候,真如鸟儿的羽毛。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用来形容此刻的邵白羽真是再合适不过。
第三战,对战朝华峰峰主尹朝华。
离得尚远,便可见处在云雾缭绕中的朝华峰。与末日峰和白鸟峰比起来,朝华峰气候更加宜人,也更加适宜居住。山上穹宇宫殿林立,大小错落有致,其多数为木质黑顶楼房,多为两层以上,最高处的殿宇并不比玄青殿要小,是峰主接待客人的地方。从弟子数量来看,朝华峰的人数仅次于白鸟峰,宫宇外建蕙草殿,是学生们听学的地方。
山间常年阴雨,湿气很重,为此除了两座主殿,其他房间几乎全部为木质结构,屋顶上扑黑瓦片。
尹朝华站在一片林子里,折扇合拢了持于胸前,嘴角上扬,形成万年不变的笑容。
邵白羽降落在林间,金翅的扇动将四周的树叶吹起,清出了一小块空地,头顶阴沉沉的,天空虽然有光,却看不到太阳。
“你能来到这里,证明末日峰和白鸟峰已经落败。”尹朝华金色的头冠依旧亮眼,身形瘦削,与白羽的气质很相像,却又不完全一样,因为他嘴角的笑容,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
“现在投降还来得及。”邵白羽对他一点都不客气,毕竟是老对手了,今日一战,正可以为两人之间的仇怨做一个了断。
尹朝华笑容转冷道:“我要提醒你,人生得意尽欢并没有错,但也需要分清楚对象,免得最后空欢喜一场。”
邵白羽不以为意道:“再赢了你,我的名字便将名扬蜀山,人尽皆知。”
“你以为自己能够做到吗?”
“我不认为自己会输。”
“好大的口气。”尹朝华还要说些什么,白羽却已经伸出左手,脚下大地嗡嗡震动,似有强大的力量孕育在其中,“方主峰邵白羽,请赐教。”
尹朝华曾见过白羽使用倾听万物之声的能力,看现下的情况,多少能猜到一点,只是心里震惊,以前他动用这项能力,都要用手作为媒介,接触被控制的物体才可以,怎么现在能够凭空驾驭了。
一边勉强保持镇定,一边提高了警惕,施展轻身功夫,两次腾跃,踩住一根摇摆的树梢:“朝华峰尹朝华,不吝赐教。”
“开始了哦。”邵白羽毫不在乎的出言提醒,因为经过了前两场战斗,他的自信心已然达到顶点,七峰高徒实力相差无几,既然能够轻松战败金蝉翠和楚方,打倒尹朝华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他右手前伸,继而攥紧,看不见的桥梁搭通在手掌和地面之间,数不尽的石龙拔地而起。这一招在与金蝉翠对战的时候,邵白羽便已用过,在云端观战的诸位上仙并不觉得惊讶,他们心里也明白白羽为什么一上来就用出这招。和朝华峰君子气战斗,是不能离得太近的。
尹朝华能够仰观气运,早已预判出了白羽的行动,眼见土龙飞出,毫不在乎,折扇插回腰间,两手连续结印:“干、已、申、辛、更,生!”
“五行创生术?”众上仙着实一惊,“难道朝华要用五行创生术破了白羽的倾听万物之声?”
果然,下一刻,如出一辙的土龙穿透地面,与冲向尹朝华的土龙缠斗在一起。土龙之间互相斗殴,邵白羽不动用仙力,损耗小;尹朝华动用仙力,损耗大。但五行创生术最大的威力还不在驾驭,而是创生,尹朝华能够自己创生出厚土形成土龙攻击,这比单单驾驭泥土来得更强
渐渐的,白羽控制的土龙被压制住,眼见弥漫的烟尘向自己这边卷来,邵白羽手中长剑一指,金翅凝结,飞上天去了。
只是“嗖”的一声,邵白羽已然到达天上,金翅对行动力的加成确实非一般仙剑可比。不过尹朝华在此战之前,早已进行了精密的计算,计算的方式是模拟邵白羽和炎天倾的对决,寻找白羽可能施展的招数,并发现他的弱点。
所以今天,尹朝华实际上是有备而来。
往天空中飞行的邵白羽,蓦然感受到整个身子如陷入到泥潭当中,他抬起头,看到了轻盈若燕,踩在树梢上的尹朝华,勐然明白了什么,心道:“难怪他一开始就往高处走,原来是有意的。”
普通仙人需要御剑才能飞行,而飞行的方式是将仙剑踩在脚下,尹朝华没办法像邵白羽这般借助翅膀自由的移动,只能当先站住高位,等着白羽自投罗网。
“还是一如以往的阴险手段。”邵白羽意识到危险的时候,身体已经被气机锁控住了,尹朝华金色的头冠朝天,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将军!”他一手前伸,操控围困了邵白羽的海量气机,另外一手扇开折扇,山河扇内的大山就势飞出。
无法动弹的情况下,若被这大山撞中,肯定沦为肉泥了。邵白羽深知其中厉害,毫不犹豫地使出了仙力爆发的绝招,将困缚住自己全身的气机冲散,同时,快速后退。
大山追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跟着他向后退,一人一山,穿过密林,这大山迎风生长,越长越大,逐渐将白羽的进路封死,可若只能后退,当退到宫殿的边缘,便再无去路,岂不是要被两边“包饺子”了。
邵白羽心中一定,金翅消失,鸿鹄仙剑还剑于鞘,手腕外翻,两仪无相剑现于掌中。握紧了剑柄,虽然大山近在咫尺,可在白羽看来,犹如远在万里之外。
“刷。”缩地成寸,脱离空间的上等仙术,场间的大部分仙人也只是能够不太熟练的施展而已,邵白羽却可借助仙剑的力量使用出来。
瞬间消失于原地,再出现时,已站在向前勐冲,越长越大的高山上。登高俯瞰,长剑遥指:“尹朝华,你的招数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就没有点新奇的了吗?”
尹朝华曾见过白羽对炎天倾使用出缩地成寸的招数,一心想要将这招封禁,可惜没有成功,虽然有些灰心丧气,却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白羽兄,战斗刚刚开始,你现在就得意洋洋,是否太早了一些。”
“螳臂当车而已。”
向前踏出一步,邵白羽瘦消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到了五米之外;又一步,身影再度消失,出现时距离尹朝华已不足十米。邵白羽施展缩地成寸术,比较有把握的腾挪空间是五米,一步五米,不算特别远,不过能够瞬间从一个地方消失,再从一个地方出现,已然是了不得的神通了,起码同龄人当中,还没有一个能施展他这般的力量。
尹朝华对这招其实是非常忌惮的,毕竟空间系法术是高等级仙法,不过他也并不畏惧,因为君子望气术,同样是由初代峰主净灵子流传下来的至高仙术。
理论上说,君子望气术是能够寻找到所有层次空间中的所有气息,并且将之完全封死的,理论是这样,只不过尹朝华还从来没有尝试过。
看着邵白羽忽隐忽现的身形,尹朝华的心里很是紧张,如果不能用君子望气术捕捉到邵白羽的踪迹,就算使用山河扇的力量也无处着力。他闭上了眼睛,第一次全神贯注的投入到君子望气的世界里,用自己的气去感受身边的气,感受,感受,继续感受,每个人的气息都有着自己特殊的样子,而邵白羽的气俨然呈现出真龙之姿,就算不用心体会,也能够感受到轮廓。(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报仇!
“捕捉它。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尹朝华蓦然睁开双眼,向着身体左边伸出一只手,“滋熘”一声,正处在空间行走当中的邵白羽,居然就那样轻易地从时空裂缝中被揪了出来。
这是开战以来他第二次被尹朝华的君子望气术锁定了,终于意识到对方并非空有其表的泛泛之辈,是有真正的实力在的。收起了大意之心,看尹朝华一手隔空抓住自己,另外一手操控山河扇,斩出一道剑罡。
邵白羽无奈之下,又一次使出了对仙力消耗巨大的仙力震爆,解开了君子望气术的束缚,却被奔袭而来的剑罡斩中,半边身子立时染红。尹朝华瞅到机会,将被白羽冲散了的气机快速聚集,重新挤压过来,妄图第三次控制对方,可惜邵白羽提前逃开,利用缩地成寸术逃生。
虽然不离开林子的范围,但白羽一直向远处遁走,一边逃一边想,尹朝华的招数其实蛮有特点的。在近处,君子望气术的能力近乎无敌,一旦被抓住了,自己就只能用仙力震爆这种极度消耗仙力的方法逃生;可是如果离得远了吧,又会进入到山河扇的攻击范围,就算使用倾听万物之声操控有形之物,尹朝华也同样有法子应对。到底该怎么办呢,怎么样才能破解了现在的死局呢?
邵白羽真是有些迷茫,记得初上山的时候,就被尹朝华的君子望气术深深震惊,对这一招没有任何办法,一直到了现在,其实除了仙力震爆能够奏效外,还是没有其他招数能够对付尹朝华的君子望气术。虽然是与逆转干坤之术大有渊源的仙术,难道就真的无敌了?
邵白羽不断施展缩地成寸术,游走在尹朝华无法触及的外围地带,一边仔细地打量对方,一边开动脑筋认真思考。到底要怎样,才能攻破尹朝华的封锁?
“君子望气术脱胎自天子望气术,是与逆转干坤之道术大有渊源的绝强之术,若没有强大到足以匹敌的仙剑确实难以对付。白羽手中的两仪无相剑虽然很强,毕竟剑灵封印在六峰之下,且遭受重创,真实力量无从施展,依我看,之后的情况不容乐观啊。”走近了掌教的云师叔不无忧虑地说道。
沉了许久,也不见师兄回音,以为对方是要继续沉默地观战,却不想,掌教忽然叹息一声,说道:“其实,白羽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如果他能够想通那个环节的话,就可以发现其中的破绽。”
“君子望气术有破绽?”云师叔心中一惊。
一旁的尹秋水听不下去了,说道:“师兄爱徒之心可以理解,不过要说此术有破绽,当是太过牵强了,不要忘了……”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却听掌教道:“我更正一下,有破绽的不是君子望气术,而是使用君子望气术的人尹朝华!破绽就在他的身上。”
“朝华!”尹秋水心有所感,两眼眯起,往云下看。
但见视线尽头,尹朝华一手持扇,一手凌虚指点,不断变换身姿,游蛇一般随时准备出动,“难道是……”他马上明白了师兄的意思。
风浪渐盛,林海倾摆如涛,战斗中的两人根本没有心思考虑其他,一心于自己的战斗。
邵白羽在不断地游走观察之后,忽然发现了一件特别的事情。君子望气术的笼罩范围是有限的,尹朝华为了防备自己忽然出现,用一只手操控了大量的气机随时瞄准自己,用另外一只手,去挥舞山河扇,随时准备着召唤出其中的山川或者河流。
两只手,分别进行两个不同的动作,这样的战斗方式,或许就是破绽!
他决定试一试,往前栖近了三步,刚好达到君子望气术覆盖得到的范围边缘,双手挥剑斫出剑罡。
尹朝华并拢折扇,以圆之道抵挡,只不过,还是单手持扇,另外一手不敢放松。这让白羽意识到机会其实就在眼前,加了分力道,一鼓作气,连续斩出剑罡。由两仪无相剑斩出的剑罡是空间断刃,比普通的剑罡更加难以对付。经尹朝华使用圆之道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段弹开后,飞向四面八方,沿途碰到的东西都像被凭空咬了一口,接触到的部分就此消失掉,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尹朝华眼见从远处飞来的剑罡越来越多,单手难以招架,无奈之下,只能双手持扇,全力施展圆之道破解剑罡的齐射。他也不敢使用“一字千斤”的招数,因为邵白羽能够瞬移,可自己不行,一字千斤对本身的损耗又大,一击无果后,空门大开,后果不堪设想。
“轰轰轰轰轰轰轰!”凛冽的剑罡不断射来,尹朝华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他并不知道,邵白羽连续使用了两次仙罡爆发,体内的仙之源力已近枯竭,只要再拖延片刻,胜利便可唾手可得。
眼见攻势渐盛,尹朝华终于改为双手持扇,左右画圆,剑术“圆之道”被融入扇中,招法大开大合,将接连飞来的剑罡全部裹挟得偏移了目标。“轰轰轰轰轰轰轰!”被弹飞的剑罡落在林间各处,将茂密的树林斩得七零八落,残破不堪。
终于挡下了最后一道剑罡的侵袭,尹朝华忽然间心生警觉,全力发动君子望气术笼罩全身,感受到来自于身后的杀意,直接前倾身体,就势一滚,躲过了白羽的拦腰斩击。
君子望气术的覆盖范围大概在五米左右,而邵白羽使用缩地成寸术的最佳距离,大概也是五米。两者不可思议的巧合!
白羽趁着尹朝华疲于应对自己的攻势,无法施展君子望气术的时机,使用缩地成寸术栖近过来,到达了尹朝华无法警戒到的地方,就势一斩,逼得对方狼狈不堪。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白羽终于发现了君子望气术的缺点,那就是必须用手或者手的替代物,比如扇子,指向自己需要控制的东西,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气机才会成海量聚集,才能更加具有威力,起码尹朝华是这样。他每一次出手,每一次让自己泥足深陷,无法躲避的时候,都是抬起一只手遥遥指点过来,这看起来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其实是他发动仙术不得不经过的一个环节。
明白了这一点,邵白羽也就知道了应对君子望气术的手段,只要出现在出其不意的地方,或者封锁住尹朝华的双手,只要如此,就能破解了君子望气术。
他想的没错,出现在尹朝华身后的邵白羽拦腰横斩,尹朝华只能就势滚倒,躲避开去。
白羽再斩,再斩,不断出剑,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尹朝华果然只能一味躲闪,君子望气术始终无法发动。进退间,代表着朝华峰所有骄傲的金色朝天头冠被剑锋斩中,断为两半。
头冠一断,长发也就散乱开了,尹朝华摇头晃脑,狼狈不堪。这让站在云端观望的尹秋水蹙眉,想不到邵白羽真的发现了这唯一的破绽。
云师叔则兴奋地攥紧了拳,在他看来,此战胜利已得七分,白羽之名很快便将传遍蜀山,也不枉师兄一番辛苦的栽培。
“刷刷刷!”剑刃纵横捭搁,剑锋始终抵着尹朝华的嵴梁骨,不给他任何抵挡的机会,逼着尹朝华不断躲闪。眼见时候差不多了,邵白羽忽然抬起右手,四条土蛇从地面下窜起,缠住了尹朝华的双腿,白羽一剑刺入尹朝华左肩。
“噗!”红血染红了白衣,尹朝华背对白羽,低头看着肩膀上的伤口,显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胜,你败。”白羽栖近到他身后,小声地说:“不过你放心,这么多人看着,我是不会杀死你的。”一脚踹在尹朝华的后背上,邵白羽轻松拔剑,血射如线,白羽倒持仙剑,御风来到天上。
入云之后,接受到众上仙掌声的热捧,“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啊,不愧是被掌门师兄钦定的继承人,果然功法玄妙,非我等可比。”
“蜀山有这样成熟的年轻一辈,我们就放心了。”
“蜀山的未来果然是指日可待啊。”
邵白羽向着众上仙颔首,微笑着走到掌教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师尊,徒儿归来复命。”
掌教向身后看了一眼,马上有两道人影窜出,去往云下救治受了重伤,倒在血泊之中的尹朝华。接着望向邵白羽,充满欣慰地注视着他道:“羽儿,虽然三场战斗你都赢下了,不过,解开封印并非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还有三战,没有决出胜负,你还是不要太过高兴为好,要做好承受失败的准备。”
“师父放心,沈飞不会败的。”白羽抬起头,坚定地回答。
“你就这么有自信?”掌教两眼弯弯的。
“恩,我们虽不是兄弟,但胜似兄弟,我对沈飞有着足够的信任。”
……
碧池峰地处朝华峰和紫露峰之间,有着比朝华峰更加湿润的气候,山上随处可见大小泉眼、瀑布,是名副其实的水之山峰。由于山上特殊的气候,在碧池峰上久居的人大多生得白净,体无顽垢。
碧池峰没有宫殿存在,大小房屋多为二层小楼,峰主所在的地方为四层小楼,已经是最高、最豪华的建筑。
雷纵横在一处清可见底的水潭旁边等待沈飞,他肥胖高大的身躯映照在水面上反而显得瘦高了,从水面上看比直视的时候英俊了许多。
沈飞驾驭花瓣云平缓地降落在水潭的那一头,没有如白羽那般,搅动山风,扬起地面上的灰尘或者落叶。两人之间相隔了一座碧潭,微风从水面上刮过,荡漾起细碎的波纹。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栖息在水潭中心岛礁上的水鸟忽然展翅,腾空而起,远远地飞遁开了。
“纵横兄,切磋技艺,点到为止,不必生死相搏,可好?”沈飞淡淡地笑。
雷纵横憨憨地说:“飞兄说笑了,你是能够打败炎天倾的男人,就算是切磋技艺,也是你手下留情才对,我哪里有谦让的份啊。”
“打败炎天倾纯属一时侥幸,纵横兄不必放在心上。”说着,沈飞将花瓣云收拢了,凝聚于手心,形成一把不长不短的剑朝花夕拾剑!
“世上没有所谓的运气,只有绝对的实力,沈兄太客气了。”雷纵横见沈飞亮剑,自己也不再客气,从袖子里,缓缓抽出了贴身的短剑游龙!
两人以剑相对的时候,碧潭之上的涟漪即刻增多,到剑锋抖擞时,潭水中炸出了两道水柱,沈飞和雷纵横的影子同时映照在水柱和剑刃上,“方主峰第十四代弟子沈飞,请赐教。”
“碧池峰第十四代弟子雷纵横,请师兄手下留情。”
下一刻,雷纵横消失在原地,化为一道紫色的雷光,笔直冲向了沈飞。
“啷!”剑刃相交,沈飞如有神助,竟然挥剑抵挡住了雷纵横的凌厉一击。
剑锋相抵,雷纵横身上的肥肉在前冲之力的冲击下,一层层地向前堆叠,如同一**的浪涛。虽然看起来有些滑稽,不过他的目光却是凌厉的,“沈兄,有去无还你已经练了两年,号称无所不破之剑,我想知道的是,究竟是你的剑更快,还是我的雷行之术更快。”
沈飞面容反倒僵硬,目光冷冽,气息悠长,一字一顿地说道:“百战之剑,无所不破!”
“刷!”沈飞用力挥剑,将雷纵横推飞到空中,后者即刻化作一道雷光,消失在原地。
“嗖嗖嗖嗖嗖嗖嗖!”雷纵横化身疾电,于沈飞身边快速游走,偶尔经过水潭,扬起扇形巨大的波浪。
沈飞将仙力全开,笼罩了以身体为中心,方圆五尺的范围。刚刚那一剑,他之所以能够及时感知到雷纵横出剑的方位,靠的便是笼罩了周遭的仙罡所带来的探查力。
与六峰高手切磋,纵情一战!(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千锤百炼之剑
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已经成真,沈飞豪情万丈,感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激动地发抖。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朝花夕拾剑被他持在手中,不再是那般花瓣堆叠的状态,而是一把精光四射的宝剑,早在与炎天倾决战的时候,剑身之上的锈蚀便已清退殆尽,沈飞彻底获得了神剑的认可,可以使用真正的剑之魂。
凌厉的剑意只是随意的指点,已将所对之地,切割出狭长的裂缝,修炼有去无还的另外一个好处是,沈飞的剑意在近亿次的挥剑和千锤百炼之下,已经成长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配合你死我活的至高气魄,沈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其实他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高,非常匪夷所思的境界了。
雷纵横从他身边快速的游走,肥胖的身躯在速度的驱使下,近乎消失于一条线上,沈飞看不到他的踪影,用仙罡笼罩了身体,等着雷纵横攻过来。
“滋熘!”剑刃对撞,游龙剑凶勐袭来,擦着朝花夕拾剑靠外一侧的锋刃扎入沈飞的肩膀,反倒激起了后者的凶性,沈飞左手前伸,居然意图捉住雷纵横的手腕,将他吓了一跳,快速退开。
雷纵横又一次飞速游走起来,他惊讶地发现,沈飞肩膀上被自己捅出的伤口快速止血,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肩膀上的伤势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他早听君如说过,沈飞有着极为特殊的身体属性,能够快速复原伤势。只没想到这种奇特的身体属性已经被开发到了如此地步,难怪掌教要他练“破袭剑术”。确实,在挥剑对砍的情况下,沈飞仗着自己的身体恢复能力,几乎不败。
更让雷纵横感到畏惧的是,对方被自己砍中的时候,眼瞳之中非但没有任何痛苦,反而更加疯狂,这让他想到了与炎天倾战斗时候的情景。这种眼神,是只有纯粹的战斗狂才会流露出来的。
“难怪他能够斩掉炎天倾一条手臂,原来是一类人!”雷纵横呢喃道。
其实仔细想想,沈飞和炎天倾确实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比如,在关键问题上寸步不退;比如越战越勇,越战越强;比如时不时流露出的倔强和疯狂。
如果沈飞拥有了炎天倾的成长环境,或许会比他过犹不及,还好沈飞当初遇见的是深受重伤的药人,才获得了接近于普通人的生活。
想东想西的雷纵横,忽然产生了一丝强烈的警觉,加快了速度行进,朝花夕拾剑的剑锋刺穿了他的残影和衣服的一角。
“好险!”沈飞出剑之快、之凌厉、之不动声色令雷纵横着实一惊,他退回到潭水的那一头,手握与身材不成比例的游龙剑,站定了。
“好厉害沈师弟,我有点想要投降了呢。”
沈飞已经离开了自己站立的地方,对于刚刚那一剑没能见血,稍稍感到遗憾:“纵横兄不要说笑了,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可不会被碧池峰峰主看中的。”
“哎,其实我也只是想过平凡人的生活而已。”
“可惜你的资质和出身,不允许你成为一个平凡人。”
“说的也是。”雷纵横抬起了游龙剑,“沈师弟,你知道吗,我一直不敢将所有的力量释放出来,因为一旦动用全力,会给身边的人和事物带来伤害,甚至在对战炎天倾的时候也不敢如此。今天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而对手又是你,我决定彻底解放自己,你要做好死战到底的准备哦。”
“你放心吧,纵横兄,咱们同辈切磋,没必要顾虑太多。”
“那就做好接招的准备吧,沈师兄。”
“唿唿唿唿唿唿唿”罡风四起,从雷纵横的脚下,一圈圈的雷电之气向上翻滚而起,将他包裹在其中。
雷纵横披在肩上的长发在雷光下变成不一样的颜色,逆冲向天,如同燃烧的火焰。与此同时,身上的肥肉和衣服也是一层层地向上叠起,仿佛有强气流从脚下往上吹,雷纵横全身上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仔细看,从脚下涌起的雷电之气,竟然化作一条小龙,绕着雷纵横的身体,一圈圈地向上游走,直达头顶发梢处,再游弋回来,而雷纵横的身形也在这只小龙的作用下越来越瘦,居然成为了一个身材高大,皮肤白皙的大帅哥。
“原来纵横体内也藏着真龙,而且这才是他真正的力量。如此具有爆炸性,那一日与炎天倾一战没有使用出来,当是担心伤害到身边的师兄弟们了。纵横啊,你真的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如同盛开在蜀山峰巅的一朵白莲,出污泥而不染。”沈飞看着在雷光中越变越帅的雷纵横,由衷赞叹。
“唿唿唿!”雷纵横身上的气流增强到极致,全身的肥肉都被雷电束缚住了,化作又瘦又高又帅的样子,雷光爆闪,在鼎盛中达到极致。雷纵横焕然一新,如同重生,全身上下缭绕了游走的紫电游龙,和当日的碧池峰创始人明镜子祖师爷如出一辙。
“原来这才是你真实的样子。”沈飞赞叹。
“大概苍天希望我会是这么个样子吧,可惜事与愿违,管不住嘴啊。”雷纵横无奈地说,虽然长相大变,但是语气还是如同以往的可爱。
“开始吗?”
“等等!我要最后提醒你一句,沈师弟,当我解放真正力量的时候,自己都控制不了,你要做好挨揍的准备。”
“放心吧纵横兄,你全力施展即可,我的真实力量也还没有用出。”
“那好。”
“刷!”沈飞下意识的出剑,因为声音在雷纵横袭来之后到达。
“啷”剑刃相交,没有特别的纠缠,因为速度太快,来势太勐。游龙剑顺着交织的剑刃,直接刺穿沈飞的皮肉,扎入骨头缝里。
“好强。”沈飞两眼一眯,虽然痛,却更加兴奋。他仰天长啸,施展仙力爆发的绝技。“轰。”雷纵横在被爆发的仙力撞到之前退去,在仙力爆发完成之时二度折返,同样的一剑,刺同样的位置,模样大变之后,他的心肠似乎也狠辣起来,这一剑若是刺中,沈飞的右臂肯定就断了,手臂一断,就算是童子金身也无法复原。
“有意思。”可惜,沈飞同样不是普通人,他拥有着旺盛的战斗**,敌人越是强大,越能激起他心中的斗志。
缭绕在体外的仙力能够感受到雷纵横的到来,沈飞撤后一步,避让开游龙的剑锋,顺势抬起右膝,膝击纵横的肚子。不过对方速度实在太快,化身雷电穿梭,普通的攻击根本打不中他。
沈飞一脚踢空了,马上进入到警戒状态,而这一次的警戒,他没有用仙罡护卫全身,他放开了,全身心的放松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剑刃上。伤口在无声无息中愈合,手中的朝花夕拾剑“嗡嗡”长鸣。
“破袭剑术”四式剑法中的最强一式“有去无还”,绝非浪得虚名。只有真的具有“非我死,即你死”的气魄,才能将这一式剑法的精髓发挥出来。
与炎天倾的那一场巅峰对决,让沈飞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从那以后,他便下定了决心,不管敌人再强,再难对付,也绝不会后退一步,要一战到底,主动进攻,“非我死,即你死!此剑有去无还!有死无生!”
天下间最独一无二的剑法,掌握在天下间最独一无二的人手中,或许也正表明了,一道翻天的浪潮即将席卷天下。
当沈飞摆出进攻架势的时候,其实最不可思议的当数雷纵横了,本来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自己都往上提升了一大块,已经拥有了绝对的主动权,换做常人,肯定是该保守的防御了,但是沈飞居然撤掉了作为感知触手来用的护体仙罡,转变为进攻的姿态,在他看来,这行为要么就是疯了,要么就是有信心和自己对攻。
以自己现在的状态,雷纵横并不觉得会输,所以选择了主动进攻。
紫色的电划过平静的湖面,没有如之前那般扬起一人高的水浪,因为速度实在太快,快到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从水面上切割过,水平面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锋利的刀便已经划过去了。
这是一种堪称极致的速度!
雷纵横从背后冲向沈飞,游龙剑水平递出,刺沈飞的背心空门。“刷”在接近了沈飞身后五尺的时候,又蓦然间折返回来,是他自己折返回来的,因为出剑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明明对方尚未转身,明明那一击有着必杀的把握,可还是不得不收手,那种被无形的剑锋抵住脖子的感觉如有实质。
“这就是有去无还的杀意了,好厉害,仿佛无处不在。”
在他出神思索的时候,沈飞忽然弹起,手中剑锋向前,对着虚空中游走的那条细线斫出。
雷纵横吓了一跳,前一刻看着沈飞还在很远的地方,下一刻已经到了近前,这种出剑的速度真是匪夷所思,几乎可以追平自己的雷行。心中一紧,雷纵横已然全力加速,贴着刺来的剑锋逃开了,逃到很远很远的山上,攀住山壁远望,看沈飞一脸肃杀,手中长剑嗡鸣,叹了口气:“确实有点棘手啊。”
视线中的沈飞相隔千米刺出一剑,凛冽的剑意擦着地面掠过,地表上现出一道裂缝,一直向前,接触到山体的时候继续向上延伸,一直到了雷纵横脚下,被他用游龙剑刺入山体抵挡住。相隔千米,沈飞这一剑的威力着实不小,最关键的是,仅仅是剑意的纵横,而没有凝聚出实体的剑罡。
雷纵横心中长叹,又一次抬起头,看到沈飞矗立在远方,抬起剑锋指向自己,“好凌厉的剑意,飞兄!”
“不也是奈何不得你,纵横兄。”沈飞浅笑。
“刷!”雷纵横消失于原地,正要绕行到沈飞的身后,却忽然被剑尖抵住了鼻子,挡住了去路,无奈第二次折返后退,一直退到湖面上,脚踩水面不下沉,定睛细看,发现沈飞原地未动,只是又一次向着自己举起了剑锋。
“又是剑意?”雷纵横真是感到心惊了,“沈飞的剑意未免太夸张了,像是有实体一样。”
深深地打量沈飞,看他青衫垂地,握着剑锋的右手笔直前伸,纹丝不动,可见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心生感慨的时候,沈飞却忽然笑了起来:“纵横兄,我说你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啊。”
雷纵横苦笑道:“飞兄,说实话,还真有点不敢靠近你呢。”
“纵横兄可真爱开玩笑。”
“飞兄,真想不到短短两年时间,你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难怪连那个炎天倾都被你斩去一臂。”
“不瞒纵横兄,其实我能够有今天,真是多亏了炎天倾了,如果不是与他的背水一战,我也领悟不出此剑的真意。”
“年纪轻轻到了这等地步,掌门真人派您下山当是万无一失了。”
“用不着恭维我,纵横兄,你的年纪也不大啊。”顿了一下,沈飞又道:“纵横兄,你跑的快,总这般躲躲闪闪,咱们的战斗就没完没了。”
“哈哈,飞兄说的是,那我就再加把劲。”
“来吧,速战速决了。”
“好。”雷纵横正待举剑,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将剑锋垂下了,“飞兄,我怎么觉得自己正在往你下的套里面钻呢,你的“有去无还”剑法,最擅长的就是一击必杀了,和你决战我不是很吃亏。”
“纵横兄,那你觉得应当如何,难道就这么干耗着。”
“这……”容我想想。
“想吧。”
“刷!”沈飞忽然出剑,在五米之内,出剑速度快的肉眼难见,雷纵横长期浸淫雷行之术,一切高速运动的事物在他眼里都会放缓,沈飞从五米之外出剑,一剑刺来,雷纵横虽然有些慌乱,不过决定了不再躲闪了。游龙剑自下向上抬起,迎上朝花夕拾剑。(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亲近的人
“啷!”剑刃相对,沈飞由远处来,到五米之外雷纵横站立处,刚好气势一缓;雷纵横失去了助跑的距离,自下向上挥剑,虽然招式未能用尽,却也好在正是起手的时候,力量够足。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两剑相撞,斗了个半斤八两。
雷纵横对沈飞颇为了解,知道他只此一剑,并无其他攻击的办法,感觉现在的情况对自己最为有利,仗着近身肉搏的优势,落雁十三剑依次使出。游龙是一把短剑,落雁十三剑这套蜀山的入门级剑法由游龙使出,显得极为特别。
沈飞只有一式剑法可以用,真的缠斗上了,处于不利的形势,疲于招架,狼狈不堪。
“大雁南飞、剑落双雁、剑落三诀、长啸雁落、比翼双飞、炽翼千羽、回风落雁、八方归元、雁破九重、千雁还回、万剑归一、平沙落雁。”落雁十三剑由雷纵横使出,少了灵动的变幻,多了对速度的追求,或者说,一味地追求速度。十三剑依次使出,丝丝入扣,在沈飞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将他一身的青衫割裂得破破烂烂。不过这不要紧,在沈飞眼里,这些皮肉伤算不了什么,沈飞等到落雁十三剑剑法用老的时候,忽然弓步上前,以自己最顶峰的状态在这近在咫尺的距离下,刺出一剑,只此一剑,有去无还。
“刷!”刺雷纵横的肚子,被对方用游龙抵挡住,避让开去。接着回身横斩,剑式开合,斩出一道剑罡,可惜游龙剑更为灵动,不仅将剑罡穿透了,更是如同小蛇一般噬咬过来,伤了沈飞持剑的右手。
雷纵横瞅准机会,垫步上前,“刷刷刷”一阵连刺,不见剑招变幻,但速度够快,角度够刁钻。逼的沈飞左挡右支,疲于奔命,之前被刺伤的握剑的右手伤及筋骨,疼痛难忍,被这般勐烈地一阵乱撞,渐渐地有些握不住剑了。
可雷纵横一剑快似一剑,似打定主意,要通过这一轮抢攻,拿下这场胜利。
“唿。”绝境之下,心里出奇的安宁,沈飞在间不容发的挥剑时,心灵陷入到绝对的宁静当中,如勐虎一般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盯着雷纵横,盯着他握在手中的游龙剑。
转来转去,雷纵横能够仰仗的,还是雷行和雷切,这两大威力超强的仙术而已。雷行赋予雷纵横速度,雷切赋予他力量,而真正能给沈飞造成伤害的,还是那快如闪电的速度,因为太快了,所以应对的时间不充足,无论是近身肉搏,还是遥远地对杀,自己都处于被动当中。
想明白了这一点,沈飞决定封印住对方的速度,在对方的剑刃游蛇一般噬咬过来的时候,沈飞蓦然念诵解封诀,头顶天空裂开一个缺口,一方神卷从缺口中飞出,神卷缓缓打开,其中有山有水有云有树,有天地万物间的一切,更重要的是,神卷的碧绿青山上气势磅礴地书写着五个大字“气吞山河卷”,雷纵横同样是心胸开阔之人,所以他也能清晰地看到青山上这五个字的轮廓。
气吞山河卷兜头罩下,一股强大的吸食力就此传来,站在云上的云师叔不禁大骂:“沈飞你个臭小子,我的霞儿要是受伤了,就把你千刀万剐。”站在云师叔前面的掌门真人李易之回过头来,望向自己的师弟,目光让对方很是尴尬,掌教没有说话,深深地注视了云师叔一会儿,转过身子。
邵白羽的战斗已经完结,沈飞的第一战还没结束,号称速度最快的雷纵横与沈飞斗了个难分难解,以至于千峰峰主到来时,正看到战斗最精彩的部分。
同样站在掌教身后的女帝说道:“这件宝贝,是否就是传说中由朝华峰第二代峰主打造,比山河扇更加神秘莫测的气吞山河卷?”
“应该是的!”回答她的却是朝华峰峰主尹秋水。
气吞山河卷一出现,一股吸食之力即刻笼罩了雷纵横,让他那快若闪电的身法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沈飞等的便是这个时刻,弃剑而出,两手勾住雷纵横的身体过肩摔。
他选择弃剑,是因为自己握剑的手腕受了伤,而且剑刃过长,在这般近的距离下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身体如勐虎一般扑出,一手捏住了雷纵横持剑的右手手腕,一手勒住他的胳膊肘,脚下一横,使出了过肩摔的招式。
这招是死去的钟离师兄传授给他的,当时沈飞和钟离睿切磋技艺,看钟离使出了这一招,就默默地记下了。
雷纵横实未料到有此一变,醒过神来时,世界已经天旋地转起来,整个身子划过一个圆,狠狠地砸在地面上。如果他还是之前那般肥胖的样子,这番摔倒肯定是一幕盛大的场景……
“轰!”众峰主惊骇的目光中,雷纵横结实地砸在地面上,将泥软的岸地砸出一个深坑。“轰!”沈飞骑到他身上,右手忍着痛掐住他的脖子往下摁,左手高高扬起,锤子一般重重落下。
雷纵横被这突如其来的肉搏搞得不知所措,全然没有防守之力。
眼看着一记手锤距离自己的脸孔越来越近,雷纵横反而睁大了眼睛,就像是死刑犯临死前的双眼圆睁一样。
“刷!”手锤挨着他的鼻子尖停下了,气流冲击而下,将雷纵横被雷电束缚住的肥肉冲散开,恢复成那张肉饼似的大脸,沈飞在最后一刻收手,不是因为众人在天上观战,而是他真的觉得,对于雷纵横,自己没必要下这样重的狠手,他觉得雷纵横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所以他收手了!
时间仿佛停止在气流冲刷殆尽的那一刻,众人对沈飞这一战的表现产生了深深的敬佩,这种敬佩甚至远远超过邵白羽前三战的表现。一往无前的两伤战斗方法,层出不穷的强**宝,对于形势敏锐而冷静的判断力,种种这些,出自一个十八岁少年的身上,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难怪掌教要派他下山传教了,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完成这项重要的任务。
“第一战,方山沈飞获胜!”这是方主峰的第四场胜利,仿佛预示着方主峰将在即将到来的时代中崛起。
沈飞和雷纵横互相注视着,雷纵横身上的雷光逐渐消逝,变大了的肚子将沈飞弹开,“谢谢你手下留情,飞兄。”目光显示出他的失落,雷纵横自己也想不到,解放了真实实力的自己,会不敌于沈飞之手。
“你已经很强了,纵横兄,只是我更强一点。”沈飞站起之后,向他伸出手,雷纵横楞在原地想了想,最终握紧了他的手腕,随着沈飞向上的拖拽站起了。
“沈兄!”另外一只手拍在沈飞的肩膀上,有力地拍了两下,“此次下山祝你马到功成。”
“借你吉言。”
两人四目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四面无风,湖面平静,水雾蒸腾迷乱了两眼,身边的一切仿若仙境。沈飞告别了雷纵横,驾驭花瓣云径直飞起,飞往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紫露峰。
紫露峰也被称作蛇峰,因山上生满各式各样的蛇类而得名。据说初代紫露峰主铁狼本来是女儿身,后上山跟随无涯道祖修习了逆转干坤之道术,全身上下开始向外膨胀,不仅大如山岳,更是生出了粗重的黑毛,络腮胡子更不必说,俨然成为了一个男人。他由此感到自卑,定居在紫露峰上,平生仅收一个弟子。
铁狼本来是个女人,却变成了男人的样子,因此,他招收的弟子,也和自己一样,是个不男不女的人,那便是二代紫露峰峰主了。二代紫露峰峰主和铁狼正好相反,本来是个男人,却生的比女人更加娇媚,性子也更偏向于女人,他与青山道祖之间订立了秘密的协议,从此以后,青山道祖允许他一个人独享整座紫露峰;而他亲口许诺,自己以及自己的传人,永永远远作为蜀山的秘密武器存在于世。
这些不阴不阳的人,似乎都喜欢蛇一类的东西,从二代紫露峰峰主开始,整座山峰上便聚集了越来越多,颜色品种各异的蛇,其中有毒蛇、有蟒蛇,有眼镜蛇,什么蛇都有,盘踞在整座山峰上,使得紫露峰成为六峰中的禁区。比较不能理解的是,这些蛇似乎都很有灵性,只是聚集在紫露峰上,并不向外面游走。
在观云台前轻松打败了冥王宗少宗主炎天倾的紫露峰下一代继承人鸠山鸣身着一身深紫色,明艳华丽的袍子站立在一处盆地当中,数不尽的毒蛇从盆地的四周向着下方吐信,黑压压地纠缠在一起,让人看了就胆寒。
沈飞远远地看着这一切,不禁蹙眉。
鸠山鸣挥舞着手中的绢帕,向着天空招手道:“沈兄,快下来啊,我的蛇儿们很乖巧的,不会轻易攻击人的。”
乘着花瓣云在天空中盘亘,沈飞咬咬牙,最终降落下来,站到了鸠山鸣的对面,“鸠师兄,山谷中的群蛇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呢!”这般状态,让沈飞想到了气吞山河卷中的蛇谷,感觉两者之间有着惊人的相似。
“蛇儿们都是有灵性的,是我的孩子,沈兄不必害怕的。”鸠山鸣娇媚的笑。
沈飞看着他帕子上的图案,心中想:鸠山鸣曾经说过,他知道罗刹族灭亡的真相,从语气中听起来不像是假的,不知他会否也是罗刹族的遗民呢?罗刹族除了激动的时候眼睛会变红,变得坚硬之外,和普通的华夏族几乎没有任何区别,正常状态下,也不好判断鸠山鸣的身份,只是总感觉他话里有话似的。
沈飞定睛打量鸠山鸣,同时想到:“观云台前,鸠山鸣轻而易举地击败了炎天倾,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这样看起来,他的实力当是六峰中最强的,自己能有胜算吗?”
同样的时候,云端的众峰主也有此疑问,鸠山鸣轻松击败炎天倾的事迹早已随着炎炎夏日的灼热之风,传遍群山了。
掌教沉了沉,大有深意地说道:“山鸣是特别的,当他为蜀山而战时,可能连我师弟都要让上三分,但当他为了自己而战,力量就会大打折扣。”
掌教的叙述让众人联想到了一个有关紫露峰的传说传说,紫露峰是蜀山的一大解禁,拥有着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的能力!
看来传言都是真的,不过说实在的,正邪交战近千年,能让紫露峰峰主火力全开的时候还真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戮神阵一启动,魔教妖孽们便败下阵来。
想明白了这一点,众峰主对于下方的战斗充满了期待。
云下,紫露峰鸠山鸣像是没事人似的,开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绢帕,表情如痴如醉地凝望着帕子上的图案,似乎是要挑逗沈飞回忆起什么。
沈飞点点头,道:“鸠师兄,承让了。”
鸠山鸣这才斜眼望向他,“沈师弟,此次下山师兄我对你有几句忠告。”
沈飞被说的一愣,随即道:“师兄请讲。”
鸠山鸣改用传音,这让沈飞意识到这项能力的重要,下山之前一定要从师父那里学了来,“第一,下山之后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动怒,一旦被人发现了你是罗刹族的遗民,莫说是传教再不可能实现,连你自己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第二,如果你真的能发现了幕后的主使者,不要太急着报仇,因为眼前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绢帕上的图案你应该是记在脑子里了,永永远远不要忘记,遇到同样图案的时候,一定上前攀谈一阵,说不定能有所发现呢。”三点忠告说完,沈飞忽然觉得鸠山鸣似乎是非常亲近的人,这种感觉真的不可思议,他抬起头睁大了眼睛,重新审视对方,不禁想:难道,难道他真的是罗刹族遗民?(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来自地狱的恶魔
这不是鸠山鸣第一次给沈飞带来的感觉,山鸣对于罗刹族的了解,刺绣在他手中绢帕上的图案,都让沈飞感觉对方是个于罗刹族有着重要意义的人。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细想山鸣口中的三点忠告,更感到充满深意:下山之后,也就是进入人国之后,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动怒?这么说,人国之内应该是存在着一些事情会让自己动怒喽?第二,如果发现了幕后的主使者,不要太急着报仇,因为眼前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换句话说,幕后主使者可能真的身在幕后,隐藏在重重帷幕之下暗中操纵一切了,贸然出现的人很可能只是替罪羊。第三,绢帕上的图案你应该牢牢印刻在脑子里,永永远远不要忘记,遇到同样图案的时候,一定上前攀谈一阵,说不定能有所发现呢。这是否代表着,绢帕上的图案是一种互相联络的信号,是罗刹族遗民之间互相联络的手段呢?
沈飞震惊了,凝望着鸠山鸣大有深意的笑容,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
沈飞有些激动,眼睛自动充血,直到鸠山鸣用手指挡住了嘴唇:“嘘,平静下来,那么多人看着呢,我的傻王子!”
如遭雷击,沈飞仿佛被五雷轰顶,心脏更加勐烈地跳动。
看两人始终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云师叔不禁问道:“易之,他们说什么呢,你听得到吗?”
李易之沉吟着回答:“山鸣使用的是极为精深的传音之术,我也不不能知晓其中的内容。”
“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有什么好说的。”
“或许是很重要的事情吧。”掌教有意无意地向角落里瞅了一眼,看到雪姬舟没事人一样地站立着,开心地玩着绞手指的游戏,“或许,真正有实力的人物,从不会将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风中,沈飞凝望着似笑非笑的鸠山鸣,向着对方诚恳地拱拱手:“受教了,鸠师兄。”
鸠山鸣似有意,若无意地笑:“不必客气,沈师弟,其实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沈飞仿佛从其中感受到了什么,坚定了心中的想法,“鸠师兄……”
“不必多言,可以开始了,嘻嘻嘻。”绢帕一甩,从其中透出一把短剑,和雷纵横手中的游龙剑长短类似,剑刃却很薄,薄而锋利。沈飞记得很清楚,这把剑叫做“兰心”,是紫露峰的神剑,上一次对战炎天倾的时候,也没见到此剑如何出彩,就将对方打败了。
看鸠山鸣亮出剑刃,沈飞点点头,向他拱手道:“方主峰沈飞,请师兄赐教。”
鸠山鸣抱剑回礼道:“紫露峰鸠山鸣,谈不上赐教,师兄弟之间互相切磋技艺嘛,很正常的。”
今日他的脚下并没有当日对战炎天倾的时候,所浮现出的麒麟纹,可见今日的他并不能动用七座主峰的力量。有关紫露峰招法的传说有很多,其中大多不实,唯一确定的一点是,紫露峰人擅长封印之术,是一种可以轻易封印敌人的术法。
沈飞想试探他一下,没急着出剑,朝花夕拾剑化作花瓣散落在身边,恢复如初的双手缩在袖口里,再伸出时,已然抓了一把特别的东西。鸠山鸣知道那是植物的种子,笑道:“创生植物,蜀山创派近千年,还从未有人使用过这般的仙术,你的能力还真是特别呢,沈师弟。”
“你既然知道它们的用途,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接招吧。”一把种子扔出,沈飞只对其中的一颗施展仙术,巨大的植物茎干瞬间刺破了种子坚硬的外壳,根系扎根于地下,植茎如蛇一般疯狂地蜿蜒生长。
这是植物的力量经受了仙力的滋养,巨大榕树的逆袭!
鸠山鸣能够感受到,植物的根茎上缠绕着仙力,这对施术者的消耗很大,除了沈飞之外没人能够承受,沈飞拥有着气吞山河卷,相当于拥有了一个世界的仙力补给。
“果然是特别的人使用特别的仙法,沈师弟你真的很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呢。”鸠山鸣挥舞剑刃,小巧的兰心剑在他手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姿态,肆意的剑罡切碎了第一波缠卷上来的榕树茎干。不过很快的,又生长出的榕树茎干马上跟了上来,源源不绝,仿佛永远没有穷尽。而榕树的本体也越长越大,根系扎根于地面之下,从其中吸收养分,主茎干向天空生长,化为一面“高墙”。
众上仙见此盛景,纷纷议论道:
“这样奇特的创生术,过去从来没有见到过。”
“普通的创生术大多侧重于威力,很难兼顾持久性,不过看木系创生,似乎刚好相反,持久性看起来特别的好。”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转瞬之间,就创造出了这么大的一棵榕树呢。”
“我也是第一次。”
众上仙议论的声音没有传到云下,敌对的两人以擅长的仙法互相试探。剑光流转,兰心剑小巧而灵动,其上透出的剑意凛冽,斩碎了一**的榕树支茎,可仍敌不过对方再生的速度,不一刻功夫,榕树的支茎便缠卷上了鸠山鸣的脚腕,并从脚腕一路向上攀爬,一直到了脖子、手腕的位置仍不停下。
后者使出仙力爆发的招式,才将植物茎干震碎,眼见更多的支茎又缠卷上来,鸠山鸣的脸孔之上显出一丝愠怒,御剑而起,到了天上。
植物生长得再快,总归追不上天的,鸠山鸣脚踩兰心短剑,躲过了这一波攻势。居高俯瞰,一株巨大的榕树扎根于盆地正中央,旺盛生长,直达半空,像座铁塔似的。沈飞躲藏在树冠下,辨不清位置。
鸠山鸣两袖甩舞,宽大的袖口冲下,一股股青烟从袖子里飘出,榕树的根茎接触到青烟,很快便萎蔫下去。
是毒烟。
榕树茎干快速萎蔫,遮蔽了大半个盆地的浓密树冠很快就不见了,本该无所遁形的沈飞却没有出现在鸠山鸣的视线里,这让他生出警觉,四下查找,却是手持朝花夕拾剑的沈飞从身后袭来。
“真是灵活的战法。”鸠山鸣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忍不住夸赞沈飞,“可惜,对我没有用。”
游龙剑被他踩在脚下,鸠山鸣失去了能够抵挡住沈飞攻势的利器,袍袖一鼓,身子反而显得小了,被膨大的袍子裹在中间。在观战者眼中,深紫色的长袍化身为吹起的气球,上面绣着的玫瑰图案片片绽放,如同盛开了一般。
沈飞一剑刺入,刺入到袍子里,没能穿透,接着便感受到一股扭转之力,整个身子陷入进去,被不知从哪里挥来的巴掌打得吐血,坠落地面。
这样奇怪的战法真是闻所未闻,如果不是朝花夕拾剑离散为数不尽的花瓣赶回来接住了沈飞,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一定有多处骨折。
沈飞装腔作势地躺在花瓣云上,一副不认输的样子,“鸠师兄,你怎么忽然间变胖了。”他扯着嗓子嚷嚷。
鸠山鸣潇洒转身,袍子自动贴合回身上,两眼眯眯地对着沈飞笑:“沈师弟,你的眼睛不乖哦,怎么只注意人家的身材啊。”
他这话说的众人心生恶寒,“人家?还身材?我的天啊,紫露峰人确实不同凡响!”
唯有人群中的郝春秋抿唇媚笑,有意无意地望向角落中的雪姬舟,正好发现对方也正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两人极为默契的点点头。
这一幕只有纳兰明珠注意到,她的肺都要气炸了,“好好的金刚杵不用,非要当搅屎棍,姬舟啊,姬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嘶嘶嘶”群蛇吐信,沈飞恍然不觉,听到蛇嘶,沈飞全身上下泛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苦笑道:“你的宠物似乎对咱们的战斗有些不耐烦了。”
“它们对外来者有着天然的敌意。”鸠山鸣浅笑,“话说,沈师弟啊,你刚刚是怎么从我身后杀出来的?”
沈飞换了个姿势,侧躺在花瓣云上:“嘿嘿,等战斗结束后我再告诉你。”
“万一这场战斗以后,你被我毒哑了该当如何是好?”鸠山鸣抬起一只手指向沈飞,后者淡淡一笑,“放心,不会的。”
花瓣云升空,拖着沈飞来到鸠山鸣的对面,两人同时御剑飞行,鸠山鸣道:“怎么?沈师弟要在这里打?”
“有何不可吗?”
“你喜欢就好。”
正说着,沈飞蓦然扔出了两三粒紫荆的种子,同时双手结印,仙力注入到种子里面,五行创生的力量发动。紫荆是藤类植物,从宿主体内汲取生存的养料,这一点和榕树完全不同。
它们一旦盛开,便如一百爪鱼那般在半空中张牙舞爪,每一枚须根,都伸展向不同的方向,一旦勾住东西,不管是石头还是血肉,都会自动往里钻,吸食其中的精华。
这些紫荆的种子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天由沈飞将仙力注入其中,蕴含的能量非常强,五行创生诀刚刚念诵完成,紫荆便疯狂生长,遮天蔽日,形成一张网。
“就知道你不老实。”鸠山鸣驾驭仙剑向后退,对于这些恶心的藤蔓,他并不想正面抵挡,一边向后退,一边故技重施,袖口飘展,释放出黄绿色的毒烟。
可惜的是,紫荆生活在最最恶劣的环境下,对榕树有效果的毒素对它完全没有用。并且,它的韧性也非常的不可思议,破壳而出之后,如同爆炸了一般,根茎各部分向着四面八方喷射,其中最前端的须根勾住了鸠山鸣的袍子。这套深紫色的袍子曾经抵挡住了沈飞笔直刺出的一剑,却没能够经受住紫荆须根的啃食,上面现出了几个破洞。
而就在这个时候,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从袍子的破洞中,众人惊讶的看到了一双双的眼睛,幽绿幽绿,恐怖而渗人,竟是有毒蛇藏在其中。
毒蛇从破洞中冒出头来,噬咬紫荆的须根,可惜它的利齿只有四颗,毒液也不能奏效,紫荆的须根被咬了两下全然无事,反倒进一步缠卷过去,黏住毒蛇的身体,钻透它的鳞甲,汲取其中的精血。那几条冒头的毒蛇很快就成为了一只只蛇干。
见到自己的心肝宝贝惨死,鸠山鸣表情瞬间化作狠戾,手掌之上凝聚了仙力,从上向下摁,一把抓住了紫荆的茎干,然后用力一扯,总算将它扯断了。
不过沈飞古怪的表情却让他心生疑惑,果然,手心一痛,紫荆主干上被扯下的部分竟然仍然具有着活力,咬破了自己的手心。鸠山鸣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皮肤和容貌,手心被咬破了,他的面容几乎扭曲成一团,抓住紫荆的右手勐地用力,仙力在手心处震爆,将紫荆的残骸震地粉碎。
“沈师弟,你真的惹怒我了。”话音未落,沈飞又扔出了数枚种子,更大量的紫荆爆破,生长出来,几乎形成天罗地网,从正上方笼罩了鸠山鸣。
在云端观战的众上仙,见此物生命力顽强,杀伤性十足,深感诧异:“这植物大家可识得?怎么如此霸道的?”
“是啊,你看它从空中摔落下去,已经支离破碎了,还能向着四方蠕动,拼命寻找宿主,简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真是匪夷所思,反正我是没见过有关这种独特植物的记载。”
“我也没见到过。”
“等等,你们快看,那些恐怖的植物和下方的群蛇打起来了。”
“哎呦,还真是,是那些喷射出,掉落在盆地外面的个体。”
无论是紫荆种子还是榕树种子,都事先经过了仙力的长期注入,本身具有了远远超越同类的旺盛生命力,这带来了两个好处,其一,沈飞只要念诵创生诀,它们就可以爆发式的生长。其二,由于本身含有了高浓度的灵力,导致它们失去创生诀的加持后,不会很快萎蔫掉,如果能在此过程中寻找到合适的养料,马上就能够自给自足。(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惨胜!
沈飞第二波扔出的种子,爆发性更强,被鸠山鸣用仙力爆发产生的气浪冲碎后,其中的一部分残肢落入了环伺在盆地外面的蛇群当中。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群蛇虽强,可在这些不惧毒液,又充满任性的毒藤眼里,却是一块大肥肉,是现成的养料。
当下“呲呲”之声连绵不绝,群蛇的惨叫更是此起彼伏,蛇群聚集得太密集了,紫荆的须根几乎不用如何探索,便可以随意地找到适合自己的猎物,继而穿透鳞甲,吸取它们体内的养分。
一时间,盆地的一侧化为屠宰场,群蛇鳞甲的撕裂导致毒液的外流,恶臭扑鼻。
这同时激起了三个人的愤怒,一是正和沈飞战斗着的鸠山鸣;二是紫露峰真正的主人雪姬舟;三是九幽山山主,同样喜欢蛇类的郝春秋。
鸠山鸣无暇分身他顾,雪姬舟尚未出手之时,郝春秋已然自怀中取出一面宝镜。宝镜为青铜材质,镜框呈二龙戏珠的造型,神光流韵,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九幽山镇山之宝春秋镜。
郝春秋御剑而出,春秋镜也不知怎的,像是黏在了手上,对着云下逞凶的紫荆照射,镜面上射出光束,被照射到的紫荆第一次显示出痛苦,其中的魂魄被生生抽离,挣扎嘶啸,最终被吸入镜中。当然,这种攻击的方式是无差别攻击,被镜光照射到的群蛇也变得非常痛苦,魂魄被生生拉出,就如同活人被剥皮,承受了常人无法理解的痛苦最后死去。
镜光照射,紫荆生命力再强,魂魄被抽走了也是死物一个,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有不少小蛇受到牵连,不过总好过任由它继续逞凶。
等到所有的紫荆全部被铲除掉,郝春秋迎着众人敬畏的目光折返回来,春秋镜直接针对灵魂进行打击,是一件具有强大实力的法宝,郝春秋就是仗着老山主死后,得到了春秋镜的认可,才将另外的两名峰主之位的争夺者杀死的。
众上仙看他身为男儿身,全身上下却充满着阴森森的气质,都觉得有些畏惧,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路。与雪姬舟擦肩而过的时候,姬舟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极尽温柔地道了声谢。
两人之间互相接触的时候如同过电一般,这是他们第一次肢体碰触,感觉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孕育在其中。
纳兰明珠真的是气炸了,自打郝春秋出现,她就密切关注着姬舟的动态,看到两人眉来眼去的时候,真是恨得牙痒痒。实在是忍无可忍,她上前一步推了郝春秋一把,没想到后者的身上传来了一股极强的反震之力,居然把自己逼退回来。郝春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向前迈步站回了自己的地方。
鸠山鸣看着遍地的蛇尸,脸孔扭曲成一团。沈飞见他这么个样子,倒真的有些害怕,充满歉意地连连摆手:“鸠……鸠师兄,不小心伤害到了你的小宠物,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鸠山鸣五指缓慢攥紧,道:“沈飞,你真的惹怒我了。”他御剑前行,“嗖”的飞出,笔直冲向了沈飞。
后者来不及扔出种子了,被他两条广袖击中胸膛,落向地面。鸠山鸣紧跟着到来,从上方勐追他,如同老鹰扑食,双手连环吐出,一掌又一掌,掌中蕴含着奇特的能量,直接从皮肉中透入,攻击沈飞的五脏六腑。
“噗!”被连续打了几掌,沈飞喷出一大口鲜血,五脏六腑受损严重。两眼中的光彩却亮如华昼,鸠山鸣拍出最后一掌的时候,正中沈飞的胸窝,他忍痛将胸窝向后缩,并利用身体后缩的机会,两只手前伸攥住鸠山鸣的手臂,不让他离开,同时努力扭转旋转,准备趁着下坠的势头给予对方以致命的伤害。
“天真!”鸠山鸣冷笑,袖口张开,大大小小的毒蛇窜出,爬了沈飞一身,后者只得松手,使出仙力震爆的招数将身上的毒蛇和鸠山鸣一起弹开,将将落地之时,被花瓣云承接住。
鸠山鸣轻飘飘地落地,姿势优美,落地之时稳当当的。
“初见你的朝花夕拾剑,以为是累赘,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蛮好用的。”望着惬意地躺倒在花瓣云上的沈飞,鸠山鸣有些羡慕,“果然任何事物都不能只看其表面。”
沈飞沉沉吸气,被鸠山鸣一连打了几掌,五脏六腑受了轻重不等的伤,与皮外伤不一样,很不好复原。连续深吸两口气,身体还是不通畅,无奈咳出一口鲜血:“在鸠师兄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反倒是鸠师兄掌法凌厉,连我的童子金身都承受不住呢。”
“这是阴性掌法,直接针对五脏六腑发动进攻,你的童子金身没用的。”鸠山鸣玩弄着手中的短剑,他似乎总要玩点什么东西,除了玩剑,就是玩手帕,总之要玩点什么。阳性掌法针对体表发动攻势,造成的都是皮外伤;阴性掌法则是对皮肤之下的五脏六腑发动攻势,绵绵掌劲直接穿透皮肤,透入五脏六腑,是无法防御的招数,也是所有外家功的克星。蜀山之上,只有紫露峰可以打出阴性掌法,掌劲连绵不绝,直接穿透皮肤,攻击体内各脏器,是沈飞童子金身的克星。
沈飞躺在厚如棉毡的花瓣云上,也不急着起身,更不需要特别的操控它们,惬意的很,优哉游哉地说道:“鸠师兄,你怎么不使出那天对炎天倾用过的招数了?”花瓣云是老夏导入他体内能量的聚现,如同他的手脚,只要将仙力注入其中,不用如何操控,即可以自动护主,随心所欲。关键是沈飞现在已经真正得到了朝花夕拾剑的认可,可以顺畅的使用手中的神剑了,之前几次从空中摔下,都是花瓣云自动护主。
鸠山鸣充满狡黠地回答道:“那不是麒麟纹,而是麒麟腾,图腾的腾哦。”
“都一样啦。”沈飞无所谓地说。
鸠山鸣认真地说道:“当然不一样,我要是使出了麒麟腾的招数,三下五除二就把你打败了,那还有什么意思,你说呢。”
“说的也是,可是鸠师兄你这般拖着,就不怕被我打败吗?”沈飞反问。
“你觉得有可能吗?”
“鸠师兄觉得没可能吗?”
“你可以试试看。”
毫无征兆的,沈飞忽然双手结印,鸠山鸣马上感觉到不好,身体旋转而起,果然,两颗紫荆种子从脚下爆炸开,急速膨胀的藤蔓飞速地扑向了他。
原来,沈飞无论从天上,还是在地上,扔出的种子都是休眠状态,只有再定向的注入仙力时,才能够生长出来。之前在天上扔了一把的紫荆种子,其中只有三四颗通过五行创生术长成了,另外的那些全部掉落在地面上。种子是不会被摔坏的,掉落在地面上以后,完全不受影响,等到时机成熟了就可以发挥出其不意的作用。
鸠山鸣本是个细致入微的人,可也没算到有此一招,若不是他反应够快,现在肯定已经被紫荆的根须前后包裹住了。即便如此,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身体陀螺状盘旋升空,兰心剑剑芒四射,将栖近过来的紫荆一一斩碎。
不过紫荆生命力确实顽强,已经碎裂成一段一段,还是奋不顾身地向前涌,只为了能够距离宿主更近一些。
“这种恐怖的植物简直骇人听闻!”云上观战的众上仙忍不住抱怨道,“对于血和肉的渴求接近疯狂,真是太恐怖了。”
鸠山鸣陀螺状盘旋升空,剑罡凌厉,将紫荆斩碎得七零八落,有些漏网之鱼从剑刃缝隙中穿过,贴到身上了,也由于陀螺的旋转力和护体仙罡的双重影响,被抖落下去。
顺利升空之后,鸠山鸣杀意大作,他没想到沈飞会搞出这种突然袭击的招数,迸射出的杀意如有实质,凛冽无比。
身体倒挂,鸠山鸣双手连拍,广袖甩舞,一股股奇异的能量随着兰心剑短小的剑刃向下连刺,剑罡凛冽,兜头而下,将沈飞笼罩进去。后者等得就是这一刻,无数花瓣归于掌心,凝成朝花夕拾剑的剑刃,向着天空刺出。
“刷!”兰心剑对朝花夕拾剑,剑尖相抵,不可思议的能量从兰心剑中透出,居然将朝花夕拾剑顶弯了。
“怎么回事?”沈飞感受到沉重的压力,整个身子无法抑制地向下沉,双脚“轰隆”一声,踩入泥土当中。
“这把兰心剑是由深海沉铁打造而成,上面栖息着一只座头鲸,可不要因为体积小就轻视了它。”鸠山鸣用力向下一摁,沈飞右膝弯曲,半跪在地上。
朝花夕拾剑剑尖夸张的弯曲,沈飞长期居于内陆,从来没有听说过座头鲸这种生物,不过从鸠山鸣的语气中,可以想见是一种体积庞大的勐兽。
能够令朝花夕拾剑“弯腰”,可见这头勐兽的不同凡响。
“山鸣师兄,不管是座头鲸还是其他什么生物,在我沈飞眼里,都是被征服的对象。”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子邪力,沈飞忽然向上一挺,背嵴和腿平行为一条直线,“啷”一下,将弯曲的剑刃顶回去了,这股力量进而传导到鸠山鸣的身上,逼得他翻身折返回空中。
沈飞一口气用尽,深深唿吸,等到气息捣匀时,鸠山鸣刚好到达最高处,准备折返回来,杀个回马枪。换做常人,此时肯定要躲避开去了,沈飞却没有这样做,他不躲不闪,迎着众上仙惊讶的目光和头顶的烈日,逆天而起,与居高临下的鸠山鸣身形交错。
众上仙直到两人身形交错,纷纷落地的时候才缓过神来,鸠山鸣从天上刺下的那一剑风声鹤唳,让他们心生敬佩;沈飞逆天而起的凌空一击,却让他们云里雾里,怎么想都回忆不起来那一剑的全貌。
想来,必然是风华绝代的朝天一刺吧!
沈飞和鸠山鸣身形交错,降落在对方之前站立的位置上,“噗”鲜血喷涌,一道伤疤从沈飞的胯骨起,纵贯前胸,一直延伸到肩膀,窜出的鲜血足有两尺高,以沈飞的童子金身,也是冷汗涔涔,跪倒在地,用朝花夕拾剑支撑,才能勉强不倒下。
“看起来,是山鸣赢了。”猴脸道人说道。
“只怕未必。”回应他的,是鸠山鸣的师父雪姬舟。
果然话音刚落,盖住鸠山鸣肚子的道袍渗出了殷红的鲜血,他用手堵住,可是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越是掩盖,就越是外泄,阴红了道袍,从指缝间流淌出来,滴落在脚下的地面上,形成一小洼。
鸠山鸣苦笑:“沈师弟,这也是有去无还?”
沈飞面色煞白,也已到崩溃边缘:“这是我的求胜之心!”
“哈哈哈,好,好一个求胜之心,鸠某败了,心服口服。”
“承让了,鸠师兄。”沈飞长出一口气。
此战终于画上句点,天空中有仙人降下,为鸠山鸣和沈飞止血,两人身上的伤势都伤及五脏,非一朝一夕能够痊愈,可是沈飞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邵白羽星眉紧蹙,朗目如云,纠结许久,最终说道:“算了,我认输了,第三场不要比了。”
“你甘心?”掌教也不回头,平静地说。
“沈飞是我兄弟,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邵白羽道。
“你把沈飞当做兄弟,他何尝不是一样的呢,你以为这点伤势,就能阻止沈飞帮助你达成心愿的决心?静静看着吧,我给他一炷香的时间。”
“师尊!”
“你两人都是好孩子,是被钟离选定的人,我的接班人,你们与六峰的战斗是切磋技艺的一种方式,赢的光彩,输也必须要充满尊严,否则我方主峰的面子该往哪里搁。”
“弟子明白。”
“更何况,依我看来,沈飞最期待的,应该便是这最后的一场战斗了,呵呵。”
“最期待?”邵白羽抬起头,望向正南方向,“冷宫月吗?”(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最美的风景永远得不到!
如果说天下间有一道风景能够引人入胜,百看不厌;如果说人世间存在着一副堪称百世经典,永垂不朽的经典画作;如果说天上地下只剩下了最后的一抹颜色。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那么冷宫月,持剑而立的冷宫月绝对便是这留存在天地间的最后一抹艳丽,便是天下间最美丽,最百看不厌的风景;便是一副永垂不朽的画作。
明月峰冷宫月,出生年份不详,被发现在一座冰冷潮湿的破败神殿中,从她走出神殿的那一刻开始,身边的一切便都黯然失色了。
她身上的孤冷气质仿佛是世界上最耀眼的光辉,而她的存在本身,恰如一颗闪亮的东方明珠,熠熠生辉,哪怕是不经意的一个回眸,都会牵动你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有人说,冷宫月之美,如同站在跨海巨舟上,凝望地平线上缓缓出现的万丈冰峰,即便相隔千里,都璀璨夺目的能够震撼到你的心灵!
明月峰峰巅,被冰雪覆盖的地方,周遭一切都是寒冷的,冷宫月素身而立,置身大雪之中,如同皑皑雪地上的一盏明灯,纷飞雪片下的女主人,默默地散发出冷艳的光芒。
她选择在此地作战,证明对于明月峰上的最后一战,有着必胜的信念。冷宫月是个坚持原则的人,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何等身份,只要你触犯到了她心中的原则,冷宫月一定寸步不让。
这一幕又是快乐的,置身风雪之中等待着的冷宫月,就如同守在闺房里耐心等待着新郎官揭开面纱的新婚少妇,她等得很焦急,却也很耐心。
明月峰冷宫月,这六峰之中的最后一战,必然也会是最为惊心动魄,最为引人入胜,在沈飞下山之前,最能留下深刻回忆的一场战斗。
“来了!”蓦然间风雪一歇,冷宫月抬起头来,向外的一字眉如同两道剑锋,眼神明亮而充满力量,望向天边。视线的尽头,一朵花里胡哨的云团慢悠悠的出现,进入到风雪中,云团看起来像个蒲团,飘飘悠悠地,却始终保持着前进的方向。就如同插入风雪中的一根针,很快地来到了近处,降落在冷宫月对面的雪地上。
雪地松软,沈飞两脚将之踩透,积雪覆盖到膝盖间,肩膀上,头发上,很快便积落了一层的霜雪。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花瓣云散去,聚集为他手中的一把剑,沈飞充满歉意地说。
“你不必介意。”冷宫月冷冰冰地回答他。
无论何时,她都是这般冷冰冰的态度,时间长了,反而习惯了,或许这就是一种天生的性格,她天生就是这种冷艳孤高的人吧。
尴尬的沉默,来之前感觉自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真见到了对方,反而说不出来了。
纠结良久,沈飞最终挤了一句话出来:“宫月,我要下山了。”
冷宫月本想回答他:“你是来登山挑战的,说这些做什么。”看到沈飞充满期待的脸,却将这番话收了回去,淡淡地说:“恩,我知道。”
“哦!”被这般冷冰冰的回答,沈飞有些泄气了。
仿佛是不忍心,宫月接着说道:“一路顺风。”
“谢谢。”沈飞回答她。
“不客气。”
风雪太大,云师叔在云上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从那尴尬的气氛中,猜也能猜到这番离别,并不那么愉快。
“沈飞这臭小子,情商忒低了,要是能有我的一半,早就把冷宫月拿下了。”
身为云师叔年轻时代的情敌,听他这样调笑,尹秋水转过头来,语气古怪地嗔了一声。
云师叔听到了,马上不甘示弱地回敬:“干嘛,不服气啊,不要忘了霞儿当年……(后省略500字)”
风雪中,冷宫月被素衣包裹,持剑而立,“沈师弟,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沈飞沉了沉,那些涌到心间的话,被冷宫月冷冰冰的表情截住了。
“开始吧,宫月师姐。在下方主峰沈飞,请赐教!”
“明月峰,冷宫月!”话音刚落,冷宫月弹射而起,腾跃到半空中,雪尘剑出鞘,一道湛蓝的光彩冲刷过地表,伴随而来的是盛大的风雪。
和对付炎天倾的时候如出一辙,冷宫月深知沈飞身体的恢复能力迥异于常人,所以一起手就使用出全力。
这让沈飞更加灰心丧气,想想宫月与白羽四目相对时的含情脉脉,以及对待自己的冷若冰霜,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丝怒意,出手之时,竟也毫不留情起来。
“如果我无法感动你,得到你的真心;那便征服你,让你永远归顺于我。”仿佛是深埋在体内的九龙为沈飞带来了遥远年代间的帝王之魂,在这一刻,对于这个似乎永远无法两情相悦的女人,沈飞涌起了征服之心。
男人征服脚下大地的同时,征服生活在大地上的女人。
冷宫月的存在让沈飞感受到了“取之不得”的抓耳挠腮,这种感觉随着沈飞气质的上升而升华,在这个瞬间爆发为征服的**。既然我得不到你,便要征服你,哪怕惹得你哭泣,也必须让你委顿在我的身下喘息,哪怕是由此终日以泪洗面,也必须是将眼泪滴落在我安睡的床榻上!
骨子里的凶性,在被冷宫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以后爆发出来,沈飞两目之间的凶光穿透密云,让云端的掌教心中一凛,“就是这种感觉,这个孩子的体内藏着征服一切的**,我当初讨厌他,就是因为这种感觉。”
沈飞窜起了,与鸠山鸣终极对决的时候如出一辙,携卷着风雷之势,面向苍穹,刺出了斩断风雪的一剑刺雪剑!
“啷!”雪尘剑和朝花夕拾剑互相碰撞,逆天的一剑被生生压制住,冷宫月一脚踹在沈飞的肚子上,自己飞向了更高的地方,而把沈飞踹落凡尘。
本来是自由落体式的坠落,沈飞临近地面之时,蓦然转身,双足稳稳地踩在地面上。
剑眉笔挺,乌黑的双瞳迸射出凛冽的光,这种光芒越来越盛,凌厉无比,仿佛要燃烧起来。
沈飞默不作声,身上的仙罡却是凶暴地掠起,并没有呈现出腐蚀的姿态,却张牙舞爪的让人感受到压力,澎湃的压力,似乎要征服一切。
沈飞后撤一步,继而窜起,这是他第二次窜起,冷宫月手中的雪尘剑已经凝聚出了长达五丈的剑罡。沈飞逆天而起的时候,凝聚在雪尘剑剑身上的剑罡还在增长,看起来又锋利又巨大。
不过沈飞不管这些,笔直冲来,剑锋随着身体的接近从后向前斩,划过一道完美的圆弧,“刷”风华绝代的一剑。
看沈飞出剑,着实是一种享受,是来自于心灵之上的舒畅,沈飞每一次全力以赴地挥动剑锋,都给人以流畅感,以压迫感和一往无前、征服一切的气势。
其实所谓的百战之剑,无所不破,其往上升华的高度,便是征服,是对世间万物,一切一切的征服,为了征服可以不计任何代价。
这一剑挥出的时候,沈飞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巨变,带给了冷宫月不一样的感觉,凝望从地面上飞来的沈飞,冷宫月感觉对方陌生的可怕,仿佛是变了一个人。“轻叱”一声,她双手持剑,向下噼斩,没想到好不容易凝聚出的剑罡被朝花夕拾剑轻易斩断,沈飞如她对待自己那般,飞到高处,一脚踹在冷宫月的肚子上,毫不留手,毫不怜香惜玉,让这位天之骄女跌落凡尘。
“宫月!”纳兰明珠看到这一幕,显出自己的关心。
云师叔眉头紧蹙道:“这小子是不是疯了,发癔症了吧。”
掌教不发一言。
“嗖!”冷宫月被沈飞从天空中极尽侮辱地踹了下去,撞向雪地,将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半个身子陷入进去。
沈飞没有追击,因为他此刻追击的话,冷宫月便已经输了,而他要的不是那样的结果,他是要全方位的征服冷宫月,要让冷宫月知道,在自己面前,她仅仅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而已。
所以,朝花夕拾剑化作花瓣云,拖着沈飞站在天空中,隔着帘幕一般的风雪睥睨而下,毫无怜悯之情。你既然不喜欢我,我就要征服你,哪怕得到的只是一具躯壳,也要让你永永远远地属于我!
此刻的沈飞就是这样想的,是骨子里那股时不时抬头的凶性促使他这样想。受够了对方的冷淡,不喜欢对方与邵白羽的尔侬我侬,沈飞要用自己的方式,“占有”了冷宫月,起码让她永远记得,曾经有一个男人,征服过她!是永远无法战胜的对象!
“天哪,这小子一身帝王的霸气呢。”云师叔忍不住说道。
众上仙也感受到了沈飞身上升腾起的气势,纷纷点头。
唯有掌教最为沉默,他不喜欢看到现在这个样子的沈飞,也最是防备这个样子的沈飞,或许,天石上的内容正在一步步地应验,难道命运的轮回真的无法阻挡,为此甚至需要牺牲了天骄一般横空出世的钟离睿?
掌教有些后悔委派沈飞下山了,感觉自己此举如同放虎归山,纵龙入海,沈飞的未来将再不受到掌控了。
果然,真正需要关注的,只有沈飞一个人而已!
沈飞低垂着剑锋,从天空中指向冷宫月,“喂,以后不许再这般冷冰冰地看着我,记住,我不允许!”
霸道无比的发言!不知是触动了沈飞身上的哪一根神经,他全身上下的气质大变,“记住,我不允许的事情,就没人可以做!”
冷宫月同样是不服输的性格,倒在被自己砸出的坑里,全身生疼,凝望着睥睨过来的沈飞,心中没来由的一冷:“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性格吗?是在自己这里长久得不到想要的,因此爆发出来了吗?原来沈飞有着如此霸气而不可理喻的一面,和之前小混混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乃是一代巾帼英雄,怎会允许对方如此颐指气使,挣扎着从深坑中爬出来,抬起剑锋面向天空:“从来没有人能够左右我,任何人……”
“噗!”沈飞忽然降下,速度快的肉眼难辨,一拳打在冷宫月的肚子上,将她打的干呕,接着右手前伸,掐住了宫月的脖子,硬生生地抬起来:“我说过,没有人能够对我说不。”
幸好此刻风雪盛大,否则如果云端的众上仙听到了沈飞此番狂妄的言论,一定会对他生出质疑。
即便如此,看到沈飞毫不怜香惜玉地攥紧了冷宫月的脖子,还是觉得有些畏惧。“不愧为斩下了炎天倾一臂的男人,身上的这股煞气真是非同凡响。”
“我不许你拒绝我。”沈飞掐住冷宫月的脖子将她提起,“不允许你这样冷冰冰地对待我。”
沈飞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对待冷宫月的态度也越来越强硬,仿佛被触动了心魔。
“我不允许!”
“沈飞你在做什么!”特殊的时间点上,一个特别的声音出现在沈飞的内心深处,“你在做什么,沈飞,不要被自己的心魔控制!”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让脑海充血膨胀到极致的沈飞被一只无形的手掌向着现实的世界拉了一把,“是谁在和我说话?”
他回眸四顾,没有找到唿唤提醒自己的那个人,“是谁!”
“连我都记不起来,证明你的心魔已然扎根,大概是在与炎天倾对战的时候埋下的种子吧。沈飞清醒过来,你不是一个以暴制暴的人,你必须清醒过来,快一点,清醒过来。”来源于心灵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沈飞却很难平静下来。仙人与凡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仙人每天的打坐练功都会将天地元气与体内的能量进行交换,难免吸收一些秽煞入体。因为此,仙人修炼到一定境界,或者修炼的时间过长,很容易因为某些外部事情的触动而走火入魔。(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心魔
沈飞在与炎天倾的战斗中经了一次内心**的全面爆发,在那次爆发中他意识到,对付类似炎天倾这样的人,只有比他更凶、更狂、更无所畏惧、更肆无忌惮才能够获得真正的胜利;为此他彻底解放了天性,将“有去无还”的力量完全地彻底地发挥了出来。也由此,在内心深处打下了一个结。
面对冷宫月,本来一肚子的苦水想要在临别时倾诉,但万万想不到对方却表现得冷若冰霜、漠不关心,这让沈飞出离的愤怒;他从冷宫月的眼睛里,只能够看得到邵白羽一个人的影子,完全没有自己。早前打下的结由此越结越深,最终堵住了血管,使得沈飞体内被压抑的**膨胀开来。
身为罗刹族王子,沈飞天生有着征服的**,这是潜伏在血液中的因子,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因子。
本来,心中的结一旦结下,只会越收越紧,沈飞的行为会随着时间而变得越发偏激,除非自己意识到,否则无法挽回。不过关键时刻出现在心底里的那个声音却在无形之中挽救了他,虽然只是轻轻地拉了一小下,却已让沈飞狂躁的内心产生了不一样的变化。
“冷静下来沈飞,没必要在乎我是谁,用心去查看自己的本心,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或者说,现在的样子并不是你的全貌。好好看一看,认真想一想,快,沈飞,用心去查看,一定可以有所发现的。看清楚自己的本心,快啊沈飞。”心底里的声音这样说道。
“你到底是谁?”沈飞并没有因此变的安静。
“等你看清了本心,自然就能回想起我是谁了。”
云上观战的众人看沈飞动作怪异,行为古怪,互相耳语道:“你们看,沈飞这是做什么呢?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不知道啊,是不是雪太大了……”
“和雪大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有关系了!”
云师叔听着众人的议论,靠近了自己的师兄掌门真人李易之道:“我怎么感觉沈飞是在和人说话呢?”
“看着便好,不要出声。”李易之不会告诉自己的师弟,正在和沈飞交流的正是自己。
掌门真人鲜少对他人表露出疼爱、关心等情感,这大概与他进入了上善若水境有关系,如果沈飞是平常日子里触动心魔,他一定会放手不管,好让沈飞自己克服难关,获得坚定的道心。可是今天不一样,当着千峰峰主的面,沈飞代表的是主峰,代表的是主峰的荣耀,他不能允许一个代表了主峰荣耀的人当着大家伙的面发疯。所以,掌门真人决定拉沈飞一把,隔着风雪向他传音。能够相隔这么远的距离,跨过这么严密的风雪施展传音之术,除了掌门真人李易之之外,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到了。
沈飞虽然没有因此清醒,不过总归是被人拉了一把,不那么义无反顾地向着深渊中坠落了。
凝目望向落入自己手中,仍然努力保持高傲的冷宫月,看着她被掐红了的脸颊和充满厌恶的眼神,沈飞忽然感觉自己真的很恶心。
那么深爱着的人,甚至甘愿献出自己宝贵生命的一个人,居然会因爱生恨!
难怪云师叔说情是毒,是债,是需要远离的对象呢。自己付出的越多,希望得到的就越多,可越是希望得到,不知为什么,就越是难以得到,就此陷入到一个古怪的轮回当中。
“冷宫月啊,冷宫月,你忘了是谁在南山晚月下拼死护你周全,是谁,在千钧一发之际不顾自身安危地将你从炎天倾的手中救下,我对你这么好,对你一片赤诚,一片丹心,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一丁点都不感动呢,难道我做的一切,在你眼里都比不上邵白羽的一个微笑!”
隔着风雪,沈飞的声音只有近在咫尺的冷宫月能够听到,沈飞眼里的泪,也只有冷宫月一个人看得见,女人的泪是束缚男人的绳索,男人的泪,却是骨子里的血。
沈飞又一次违背了和掌教之间的承诺,又一次不争气地流泪了,初涉感情世界的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千辛万苦地付出了一切,换来的只是对方的剑刃相对!为什么世界总是那么不公平,为什么!
沈飞终于松开了手,仿佛是在自暴自弃,“女人是祸水,兄弟之间的感情才是永恒的,我明白了。”
他无助的转身,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塌陷。与自己深爱的人挥剑相向,亲手伤害自己深爱的人,他对冷宫月已经彻底绝望了,他与冷宫月不再可能有任何瓜葛,对方一定讨厌死自己了,一定是这样的。
千辛万苦的付出和等待,换来的是不屑和背叛,沈飞感觉如果自己能撕开苍穹的话,他一定会这样做;如果自己能像白羽那样与天地共鸣的话,此刻的天地一定早已经塌陷。对于感情,他再不抱以任何的幻象,一丝幻想都没有了,他要下山,他要快点离开脚下的这片伤心之地,他要离开这里,直到伤口弥合的时候,再归来;直到见到那个人不会再痛心的时候,再归来。
当然,他所不知道的是,其实自己真的是误会了冷宫月。冷宫月身为明月峰下一任峰主,必须时刻为人表率,在大是大非面前,是不可能心慈手软的,就算是邵白羽眼下站在对面,也必定会全力以赴。因为她承载着明月峰的重担,承载着师父的希冀。
她是女儿身,在千峰峰主的注视下只有表现出无比刚强的一面才能获得存在感,才能不受到其他峰主的轻视,只有如此做才可以。
所以沈飞此番的举动实际上是错误地估计了冷宫月,并且破坏了自己长久以来建立起的形象以及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
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在沈飞茫然无措地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冷宫月的师父,明月峰峰主纳兰明珠忽然在云上,对着自己的亲传弟子大声唿喊道:“宫月,战斗还没有结束,你还没有失败,快,拿起剑,维护明月峰和你自己的尊严?”
“尊严?”听到师父的声音,冷宫月的心底里产生了一丝波动。“尊严?从西山之上独抗鸠山鸣深受剧毒,到观云台前到对战炎天倾遭受惨败,没想到今日在刚刚修仙两年时间的沈飞面前也如此不堪一击。一向眼高于顶的冷宫月,她所有的骄傲和尊严,被这些臭男人,被这些所谓的天骄一次又一次地踩在脚下。身为明月峰未来的峰主,甚至遭受到沈飞如此的侮辱,这样的侮辱她怎么能够接受!就算她勉强接受了,明月峰的面子又要放到哪里?”
或许冷宫月的心里也有着一个结吧,一个身为明月峰继任者,永远打不开的结。鬼使神差的,她看到了掉落在不远处的雪尘剑,又鬼使神差的,一把将剑抓起,栖身而上,“沈飞,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不许侮辱明月峰!”
“噗!”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在自己师父的教唆下,冷宫月做出了一个看起来完全背离自己往日行为的举动,做出了一个后悔终身的举动,她栖身上前,用手中的雪尘剑,从背后刺穿了沈飞的身体。
后者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前的血洞,想要转过头,却又放弃,他实在是不想再面对冷宫月的那张脸,他再也不想见到冷宫月,再也不要与对方发生任何瓜葛,再也不会继续傻傻的,默默地喜欢对方,再也不会了!
“轰!”仙力爆发,冷宫月被震到十米开外,撞中身后的冰冷石壁方才止住去势,沈飞在爆发出仙罡以后,忍着痛用手掌抓住刺穿了身体的剑锋,不知痛地抓着,咽下心中的所有苦水,生生将剑刃从血肉中拔了出来。现在流出的每一滴血,承受的每一分痛苦,都让他更深刻的记忆住与冷宫月之间的这段悲哀的情感,他要永远将这一次的失败铭记在心里,然后永远都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嗖!”的一声,雪尘剑倒飞回去,在沈飞的手里,在九龙继任者的手里,这把叱咤风云的神剑安静得像个孩子,任君摆布,“嗖”的一声,钉在距离冷宫月太阳穴一寸距离的石壁上。
最终也没能痛下杀手!哪怕被对方伤害到体无完肤。
沈飞跪倒在地,鲜血因为长剑的离体而喷涌,殷红了身下的雪地,右手之上被剑刃切割的伤口深可见骨。曾几何时,南山月下,他也曾这样疯狂的出血,而那个时候,是面对乔装成黑衣人的云师叔,为了保护自己最心爱的那个人冷宫月!
何等熟悉的情景,最为期待的一战,却也最终让两人分道扬镳。
这一场战斗沈飞永永远远不会忘记,这一次感情的失败,沈飞更是永永远远地铭记于心。最晦涩的血混着最酸楚的泪咽下,沈飞终于了解了爱情的巨大杀伤力,终于明白了云师叔为什么会苦苦守候一个已经死去了将近二十年的人。他终于明白了,可惜也太晚了,也太痛了。任何伤口的痛,不敌这道心伤的万分之一,沈飞要永永远远地回避开冷宫月,回避开明月峰这片伤心之地。
“最后一战,方主峰沈飞,胜!”
可惜雪地中的人完全不关心胜利与否,他早已心灰若死,孤独地跪倒在雪地上,直到白羽从云端降落,托起他,才露出一丝笑容:“只有兄弟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他满是血污的双手紧紧攥住了白羽的肩膀,染红了对方月白的长袍,“只有兄弟和友情是永永远远不会背叛的,所谓的爱情给我去死,所有的女人给我去死,我再也不愿意见到你们,离我远一点!”
终结之战,悲惨的落幕,盛大的风雪,一切的一切,仿若梦魇,将本来心花怒放的沈飞拉回到残酷的现实当中。
《凡世歌》第一部全六卷完!
敬请关注《凡世歌》第二部第一卷《鱼龙会》
写在最后:终于是写完了,第一部总六卷的内容,写完的时候松了口气,没想到能够这么顺利,一气呵成的写完它。《凡世歌》是我心中的结,不将它写出来心结就没办法打开,鲁迅先生弃医从文,我愿效仿,也必须碍于自身的实力,唯有一颗执着的心,永恒不变。《凡世歌》的内容我酝酿了很久,迟迟不动笔,因为时机尚不成熟,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文笔无法承托起所有的思想,苦熬六年,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下定决心要做点什么了.第一部全六卷内容,说的是出身自樊村的两名少年,尽千辛万苦上到蜀山拜师学艺的故事。前面安插的许多小伏笔,在第六卷的时候全部得到了唿应,就作品本身而言自己还是很满意的,再修改一些其中不通顺的地方,当可位列上乘。至于一些深刻的伏笔,比如罗刹一族到底为什么被灭,究竟谁才是沈飞命中注定的女人,冥冥之中又是那只黑手,在默默左右一切,则要在第二部,甚至更后面的地方得到答案。第二部内容,承接第一部,写的是沈飞下山传道的故事,这部分内容其实是我最想写的,因为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便是传播一种思想给你认可,世上很少人能做到,在我UU小说,沈飞即便能,也必然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而我自己要做的,恰恰也是如此,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总归要试上一试。人生便是这样,不从事自己喜欢的事情,一辈子都会留有遗憾。有一个好消息是,我马上就要结婚了,遇到一个喜欢的人真的不容易,一直关注我的读者,应该对我的情路坎坷程深有体会,我很珍惜现在的太太,希望带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大概再过年就结婚吧,求祝福,嘻嘻嘻。最后,小小的剧透一下哦,贯穿了第一部始终的大魔王炎天倾,其实力之强,心肠之变态已达极致,是邵白羽心中的结,被沈飞一剑斩去了右臂;第二部人间卷,沈飞和邵白羽一个留在山上接受仙道的传承,一个下山传道海阔天空,在这个重要的分岔路口,沈飞的心结,他的毕生之敌也会登场,人间之国是佛宗的地盘,所以毫无疑问这个让沈飞痛苦了一辈子的人会是一个和尚,究竟有何特别之处呢,敬请期待。阿弥陀佛,最温柔的慈悲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就这样,人间卷再会。(未完待续。。)
第一章 汝阳城
世上有一种“鱼”,于市井间插科打诨、嬉皮笑脸,是最被人瞧不起的小人物。滑不熘丢,见风使舵是他们身上最大的特点;永远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是他们命中注定的悲哀,鱼活的很辛苦,也很卑微,只能随波逐流,不可逆流而上,他们没有意气用事的资本,贸然地激进只会断送了自己。
世上有一种“龙”,盘踞在庙堂最深处,嫌少露面,却能主宰天下,它们隐藏在重重帷幕之下,用锐利的目光去观察世上的每一个角落,是脚下大地真正的主宰,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行动,更可以随意操控他人的生死。
鱼是小人物,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勉强生存;龙则为主宰,盘亘在深渊里一动不动,却能够掌控一切。万年以来,这样的形容从未发生过变化,鱼和龙的遭遇,也必然以龙的心情来决定鱼是否存在继续活下去的可能。
这是世间的规则,是定理,万年以来从未更改过的定理。唯一改变的机会,是万中无一的特例鲤鱼跃龙门!当鱼变成了龙的时候,他便再不需要插科打诨,再不需要见风使舵,因为他,便是主宰!
……
人间佛国特指盘踞在蜀山正北方平原地带的古老国度,佛国的史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期间改朝换代数次,君主更迭屡见不鲜,唯有一点千年不变,那便是帝都圣城的所在,以及佛宗身为国教的至尊地位。
只要这两者不变,谁做皇帝似乎都不重要!
近三十年,拓跋野以外姓身份谋朝篡位,定国号为魏,帝号“开皇”。拓跋野是一位长寿的帝君,在位已有三十年时间,临近寿终。
他在位的这三十年间,前十年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一方面努力推高佛宗地位,把佛教托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另外一方面大肆屠杀前朝旧臣,铲除异己,在民间造成了极大的恐慌。后二十年,地位基本巩固,开始施行休养生息的政策,民间征收薄税,大力振兴商务,开通与东海的贸易往来,极大的提高了百姓的生活质量,获得了各地说书人的一致歌颂,民间各行各业,欣欣向荣。
佛国东南方向,紧邻蜀山山脉的平原地带上坐落着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汝阳。
汝阳城是蜀山山道趋缓,进入平坦地势的边界之城,主城门向南,城墙总长十一公里,除了向南的主城门之外,另有三座城门分别对着正西、正北、正东三个方向,每个城门都由箭楼和城楼组成,防御严密。主城门南门,更是在门后建造了内墙,只要敌人攻破城门,就可以来一个瓮中捉鳖。
对于居高俯瞰的仙人来说,这些所谓的城墙自然不值一提,可是其层层戒备,严防死守的态度,却表明了佛国对仙人的不信任。人间之国大多如此,身为佛国在人世间的代理,除了魔教这个心头大患之外,最大的敌人就是仙界了。
汝阳城是典型的防御性城池,不算十分热闹,大街小巷商户零零散散,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来往此地的,主要是一些往山里兑换物资的行旅商人,山上适合狩猎,兽皮、兽骨制作的武器廉价而实用,倒手出来就可以卖个好价钱;而又缺少盐、米、蔬菜等生活物资,需要从外界兑换,这些商人主要就是做这行生意,用廉价的生活物资换取价值不菲的兽皮兽骨,与他们进行交换的,其实大部分也是商人,一些专门负责往山里运送货物的商人,山道艰险,山路崎岖,往来贸易都需要熟悉地形的人才能完成。
城内最辉煌的建筑物有两处,一处是县府衙门,红柱黑瓦,石狮镇门,一派庄严肃杀之气;另外一处是一座高达四层的小楼,里面弥漫着奢华的气息,是城中权贵,以及来往的有钱商人消磨时光的好地方。
城郊坐落着一座寺庙,人间不管如何动荡,寺庙都是绝对安全的,从没有任何一股人间的势力敢于冒犯僧侣,破坏寺庙;如果有不长眼的普通人这么做了,必然招致杀身之祸。
所以每逢乱世,出家当和尚的人就特别的多。
此刻,城内最繁华的地方之一,那座名叫翠兰轩的四层小楼里面,紧靠窗户的位子上,坐下了两名身穿道袍的男道士,两人一边喝酒,一边欣赏舞台上的歌舞。
歌舞妓穿着暴露,舞眉弄眼,搔首弄姿,引得台下的观众叫好声不断,时不时地丢一两块碎银上去。
往上看,二层的小楼都是一个个大一点的隔断,应该是更有身份,更愿意出钱的达官贵人所在的地方;再往上的三层小楼上则是一个个灯光昏暗的房间,不时有喝醉酒的客人在穿着暴露的女伴陪同下进进出出,当是发泄酒劲的场所;第四层却不知是做什么的,坐在下面,也看不清晰。
“沈飞哥哥,这里莺歌艳舞,一派浮躁之气,我们到底还要呆多久啊?”坐在临窗的位子,那名身形单薄的“男道士”凑近了身边的同伴说道。
“说好了一路上都得听我的,你是不是反悔了,反悔了就马上回去,回蜀山!”另外那名男子一边小酌,一边看着窗外来往的行人。这人虎目粗眉,目光炯炯,留着朝天的短发,即便坐着也可看出身材又高又瘦,不正是蜀山剑派掌门真人的亲传弟子沈飞嘛。
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虽然是一身男装,头发也完整地盘在脑后,被帽子盖住,可是眼波娇滴滴的,声音软绵绵的,还自然带着股体香,稍一接触就能发现是个女孩子。
那一日,沈飞和邵白羽大发神威,怒败六峰高手,展现出了惊为天人的实力。千峰峰主对于两名少年的惊世表现称赞有加,对于掌门真人李易之的安排再没有任何疑虑。不过两仪无相剑的封印并没有就此解开,按照仪式的规定,持剑者邵白羽必须在打败六峰的代表之后,再斋戒沐浴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能够解开两仪无相剑留在六峰之上的封印。
所以真正的解封仪式,要在一年之后完成,而那个时候,沈飞必然已经不在山上了。虽然遗憾,但总归是能彻底解开神剑上的封印了,白羽还是很开心的。
之后便是下山的事情了,沈飞服用了云师叔赠与的灵丹妙药,伤势很快痊愈,在山上修整了三天时间,这段时间里,白羽、君如和若雪自然是寸步不离的陪伴左右,到第四天早上,掌教已经将下山所需要的一概物品,连同掌门手谕亲手交到了沈飞手中,再在千峰峰主的陪同下亲自送沈飞上路。
过程自然是依依不舍的,这里就不再详细赘述了,总之沈飞看着一道送行的,在百学堂一起学习的师兄弟们,看着一路相知相伴的邵白羽,看着欢喜冤家莫君如,体会到的那份不舍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的。
天下间没有不散的宴席,他既然硬气地接下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就必须将它完成好。最终沈飞御剑而起,离开了蜀山。
因为送行的人群里没有纳兰若雪的踪影,沈飞特别留了个心眼,忽左忽右,没有沿着一个方向前行,可惜,还是没能逃出对方的魔掌,纳兰若雪果然是带着满满的诚意追上来了,无论如何都轰不走的。
一番死缠烂打,沈飞无奈也只好认命了,不过与她约法三章。第一,此次下山一切听从自己安排,纳兰若雪只能被动服从,不可以有不同的意见;第二,如果确定了纳兰若雪的生命受到威胁,而自己又无法保护到对方,那么纳兰若雪必须马上返回蜀山;第三,纳兰若雪必须女扮男装,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前两点若雪都能明白,第三点她是无论如何搞不懂的,沈飞也懒得和她解释,他从人间取道上山,对于那片污秽之地最为了解,以若雪的姿色,估计走在哪里都有一大批人惦记着,会平白无故地惹出事端。
传道的路线掌教已经为沈飞安排好,他和若雪一路向北,很快跨过了蜀山与佛国的边界线,进入了这座名叫汝南的城池,沈飞在此地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一时半刻不能离开。
他自然不会将这些说与若雪听,他最希望看到的情况是,若雪受不了此地的莺歌燕舞,而马上折返回去。带个女人在身边,而且是一位美丽的女人,沈飞不确定自己的自制力到底能不能经受住考验。童子金身在传道的过程中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不能因为头脑一时发热,就破戒了。
“沈哥哥,这些妖艳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啊?”纳兰若雪不乐意地嚼着嘴。
台上的舞姬为了吸引客人抛洒银两,使出浑身解数,扭臀摇胯,搔首弄姿,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倒也无所谓,只是不想心上人沈飞在她们身上多看一眼。输给冷宫月不要紧,输给这些舞女,她就真的接受不了。
话说起来,那一日明月峰决战之后,沈飞着实痛苦了一段时间,为了彻底的忘掉冷宫月,他甚至用小刀在手肘上刻了一个“戒”字,以时刻提醒自己,远离女色。
往身上刻字的时候,邵白羽全程看在眼里,心说:你这是何苦呢。可也没有用行动阻止。对白羽来说,沈飞和宫月决裂是一件挺好的事情,毕竟他和沈飞是兄弟,并且同样深深地喜欢着冷宫月这个冷若冰霜的女人,在他看来为了一个女人和兄弟闹翻是一件非常不划算的事情。
而在沈飞刻字戒色戒情的同时,冷宫月再也没有离开过明月峰,据说是得了重病,直到沈飞下山的那一天,也没有再出现过,纳兰若雪虽然了解宫月的具体情况,但是沈飞也绝不会向她问起,对于那个女人,他真的是彻底绝望了,再也不不愿意回忆起来。
沈飞将目光从窗外转向若雪,注视的目光让若雪脸颊一红,接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是不是不听话,不听话就回去。别说是在楼下坐着解闷,我就是去楼上找两个女人醒酒,你也不能拦着,知不知道!”
“找两个女人醒酒?”纳兰若雪自小生活在山上,虽然对男女之事充满幻想,其实从未经过,也从未看到过,此前在位子上坐了很久,也将周围的情况看了个遍,但一直不知道三楼到底是做什么的地方。直到沈飞大有深意的说出找女人三个字,才终于明白过来。
粉嫩的脸颊立时红透,在桌子下面踢了沈飞一脚:“讨厌,你个坏人。人家就坐在这里,你干嘛非要去楼上找人!”
“噗!”沈飞喝到嘴里的酒一口喷出,他本以为若雪会暴怒地指责他不要脸,没想到是这般温顺地想要以身相许,重新打量若雪,感觉自己有点无法直视对方的目光了,擦擦嘴,咳嗽了一声道:“我说若雪啊,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当然是开玩笑的。这样的红尘女子,我就算不是仙人也万万不会碰的,更不要说……你!”
听他这样一说,若雪倒有些生气了:“沈飞哥哥,你的意思是,人家连红尘女子都不如喽。”
“我的意思是,你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子,我更是不能亵渎的。”
“可是我想被你……”纳兰若雪的脸颊红扑扑的。
“嘘!”沈飞知道这样是说不清的,敲敲桌子,唤长相不俗的小二上前:“小二,桌子脏了,给我擦干净。”
他们来到翠兰轩,要了一盘牛肉,一碟花生和一壶温酒。钱沈飞是不用愁的,因为下山之前掌教已经为他安排妥当,就算没有掌教的安排也不必发愁,以自己现在的炼丹技术,随便炼一炉,就能卖出一把好价钱。(未完待续。。)
第二章 活神仙
翠兰轩的小二明显是精心挑选过的,穿着讲究,打扮不俗,一点没有寻常餐馆男招待身上的油污气。
见沈飞唿唤,马上露出笑容,美颠颠的跑了来:“道爷,有什么需要的?”此地距离蜀山不远,经常可看到道士出入,小二对沈飞和若雪的打扮并不觉得奇怪。
“帮我把桌子擦擦,再上一壶酒,一样的就好。”
“好嘞,道爷。”帅气的店小二很快将桌子擦好,又去后厨取来了酒水,“道爷您吃好,用好。”小二正准备离去,沈飞却拉住他,将一枚碎银子放在他手心里,“辛苦了。”
这么大的银子,比那些露肉卖笑的舞姬挣得都多,店小二有些吃惊,望向沈飞的目光变得怪怪的,直到后者微笑着说道:“我要些话想问你。”
“原来如此。”听沈飞这样说,银子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收下了。小二爽快地道:“道爷,有啥需要问的您就直说,何必这么客气呢。”
“你服务的态度不错,这是你应得的。”沈飞又一次望向窗外,“我问你,此地是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些特别的节目上演。”
“原来道爷您是想问这个。”店小二显出踌躇,看起来,沈飞问的事情不太容易回答。
纳兰若雪也来了兴趣,难道沈飞哥哥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才来到这乌烟瘴气的地方的?可是他都没有下过山,从何得知的此地会有特别的节目上演呢?
若雪冰雪聪明,很快想明白一定是在下山之前,掌门真人吩咐沈飞到此地来的。
小二犹豫着掂了掂手里的分量,最终攥紧了,将手缩入袖子里,凑上前压低声音说道:“不瞒您说,您来的正是时候,最近已经有不少熟面孔进入汝阳城了,估计不出一个月,应该就会有大动静。”
小二言尽于此,正想离开,却又被沈飞拉住:“地点可是楼上?”
小二往四楼看了一眼,咳嗽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头也不回。
沈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点点头,重新将目光转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夹杂着一两名风尘仆仆的旅人,旅人们正在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寻店住宿。
纳兰若雪这才想起自打一进入翠兰轩,对方的目光就始终落在窗外,更加来了兴趣道:“沈飞哥哥,这里到底有什么节目即将进行,我们到底在等什么啊?”
“时间到了,你自然就知晓。”沈飞讳莫如深地笑。
“讨厌!”纳兰若雪娇嗔。
这个时候,舞台上传来“吭哧”一声,是一名伴舞的姑娘扭断了脚,这极大的影响了观舞者的雅兴,引起坐的最靠近舞台的富贾们的不满,老鸨很快登台,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手绢向客人们道歉,一边没好气地剜了受伤的舞姬一眼,吩咐身边的肌肉壮汉将她抬下去。
这一下去,怕是少不得一阵毒打了。
沈飞看那舞姬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乳臭未干的面孔上被迫涂脂抹粉,佩戴着亮晶晶的鼻环、耳环和肚脐圈,心生不忍,从角落里随手一抛,丢了锭银子上去。
“我要她一夜。”
众人循着声望过来,看到是一直靠窗坐的两名道爷,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敢造次,暗暗偷笑:真想不到蜀山脚下的道爷也好这一口。
身边的纳兰若雪更是目瞪口呆,一眨不眨地看着沈飞,恨不得把他吃了,憋了半天,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忽然站起,拍着胸脯说道:“我和他一起。”
“噗!”众人喷饭,望过来的目光充满敬佩,“真想不到,如今的道爷都这般开放了。”
沈飞心中一颤,很快镇定下来,微笑如常。
那舞女望着两人,水灵灵的眼睛里含着畏惧和惊恐,身体抖得厉害,还是老鸨说道:“道爷啊,不想驳您的面子,咱们的家的舞姬卖艺不卖身的……”
“咣啷”又一锭银子飞上台,这在此地已经是大价钱了,老鸨眉开眼笑,马上开口道:“好嘞,既然道爷您如此诚心,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就给你送到三楼雅间,您二位好好享受一晚。”
接着望向那名年幼的舞姬,发狠道:“道爷的身份尊贵,给我伺候好了,如果明天出门说了你的不是,自己想后果去吧。”
舞姬大多是自幼无父无母的孤儿,被妓院买了来,到了年岁就会上楼接客。不赚够了赎身钱,一辈子都要栖身在这里,永远没有自由。
沈飞此举在众人看来,等于说是为这名年幼的女子“破心”,没有价钱老鸨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先把她抬过来。”沈飞敲敲桌子。
老鸨虽不知他此举何意,还是吩咐手下道:“道爷吩咐了,聋了啊,还不快去。”
两名肌肉壮汉立时一个抬脚,一个架头,把颤抖地厉害,眼里含着泪想哭又不敢哭的受伤舞姬抬到了沈飞的桌子边上。她的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眼神无辜而又无助,右足足踝夸张的扭曲看着就痛。
“放下就好。”两名壮汉依言做了。
“你叫什么名字?”沈飞坐在位子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坐倒在冰冷地面上,拼命向后躲闪却又被壮汉拦住退路的年幼舞姬,“不要害怕,回答我就好。”他俯下身,将手伸过去,伸到舞姬的两腿之间,这引起了众人的唏嘘,以及纳兰若雪的暴跳如雷。
“砰!”的一声,桌子几乎被震碎了。
“你叫什么名字。”沈飞不以为意,继续问。
“人家,人家没有名字,妈妈一直喊我月儿……”年幼的舞姬感受到肌肤接触传达而来的感觉,想动又不敢动,拼命往身后看,面对如狼似虎的道爷,一直蹂躏她,剥削她的“妈妈”反而成为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沈飞给了钱,又是道士装扮,老鸨断不会为了一个肉奴得罪对方的,狠狠地看着她,示意她不要乱动。
“月儿……”沈飞的双手游离在月儿的腿间,微微蹙眉,“怎么这么巧。”
众人的目光充满垂涎,顺着他的手上下游弋,觉得口干舌燥,大口喝酒,目不转睛:“今年多大了。”
“十四岁。”月儿怯怯地说。
“好年纪,我上山的时候,比你还小一岁。”沈飞道,纳兰如雪却离开了位子,恨不得上前把沈飞不老实的手掰断。
“因为什么进入的翠兰轩?”沈飞继续问。
“因为……”月儿反而沉吟,低着眼,似乎这段史是件伤心事。却在此时,听到“咔嚓”一声响,月儿痛的“哎呦”一声,捂住了受伤的脚踝。
在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沈飞坐正了身子,收回了双手:“好了,等到晚上再把原因告诉我吧,你的断骨已经被我接上,自己上楼去吧,等着我,给我讲讲属于你的故事。”
“断骨接上了?”众人心中一动,同时意识到什么。
月儿更是大感惊讶,捂着伤口呆了一会儿,忽然感觉不像之前那么撕心裂肺地痛了,便试着松开手,果然看到前一刻还扭曲变形的右脚脚踝,虽然现在依然肿胀,但是关节已然归附了原位。
纳兰若雪总算是放心了,月儿身体的颤抖总算是停止了,带着点畏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不远处面容清秀的男道士,却见沈飞喝了口酒,润润喉,淡淡地说:“我要你给我讲一夜的故事,没事的,放心去吧。”
众商贾大惊失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污浊之心,完全误会了面前的人,原来对方慈悲至此,是在悲悯世人。
“看来是真神仙啊。”
“神仙向来不入世,怎么会来到这般污秽之地。”
“你有没有听说过仙人指路?”
“难道是收徒弟来的?”
“哇塞,那这个小姑娘真是好福气啊。”
“羡慕,真是羡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沈飞对他们的话完全不以为意,挥挥手道:“上楼去吧,用温毛巾裹住脚,不要乱动。”
“真是慈悲啊。”
“不愧与佛门并称。”
“嘘,可不要乱说,佛宗是至高无上的。”
“哎呦,看我这臭嘴。”
转折来得太快,幸福来得太忽然,被称作月儿的小姑娘一眨不眨地盯着沈飞,感觉对方坐在从窗外透来的阳光下,全身都是金闪闪的,神圣且英武。
对方刚才一定有意和自己交谈,让自己分心,好在不经意间,蓦然出手重接断骨,让疼痛来的不那么勐烈,让自己不那么害怕。月儿感觉,对方简直就是天神,是来拯救自己的天神。
“去吧。”沈飞又一次挥手,语气严厉了一分。
月儿却没有离去,反而膝不离地蹭着地面,爬到了沈飞脚边,深深叩首,额头紧贴着沈飞的足面:“月儿愿做牛做马,报答真仙大恩大德;月儿愿做牛做马,报答真仙大恩大德。月儿愿……”
沈飞的右足蓦然抬起,足尖勾住了月儿的下巴:“顽强的活下去,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记住,不要心生贪念。”
被沈飞的目光笼罩,月儿感觉对方可以一览无余地看透自己,无力地低下头,再不敢有任何奢望,不过很快又抬起头来,脸上洋溢出喜悦:“放心吧上仙,月儿会好好活下去的,您放心吧。”接着快速低头,在沈飞的足尖上亲吻了一下,慢慢站起,一扭一拐地上楼去了。
两名大汉自动为她让路,因为小丫头可能因此拥有了一飞冲天的机会。
整个翠兰轩安静得即便一根针掉落,都能够听得见,站在四楼,凭栏俯瞰的人转入黑暗:“有趣,真是有趣……”
沈飞抬起头,在那人曾经驻足的地方注视良久,微笑不语。
莺歌燕舞恢复如初,只不过跳舞的人多了些嫉妒,看舞的人再不敢肆无忌惮,之前给沈飞上酒的小二掂着手中的分量,悔的肠子都青了,暗暗猜想:自己当时如果没有接下这锭银子的话,会是怎样的结果。
纳兰若雪重新坐回了位子,笑嘻嘻的对沈飞说道:“嘻嘻,沈哥哥,你果然是个大好人啊。”
“你以为呢?”沈飞反问她。
“嘻嘻嘻。”纳兰若雪的嘴都快笑歪了,沈飞在心目中的高度又一次攀升,“沈飞哥哥,你真是个让认摸不透的人。”
“怎么这么说?”
“就是感觉你高深莫测,喜欢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不平凡的人,自然做不平凡的事。”沈飞毫不客气地仰起头,“咱俩此行下山,再不同于山上,在世人眼中就是真仙,是圣人,我们的身份和地位已然和山上全然不同了,再不似原来那般卑微。所以,无论何时,记得都要保持圣人的做派,只有这样,我们下山的目的才有可能达成。”
“我们最大的对手应该是佛教吧?”纳兰如雪小心地问。
“我想佛宗那边应该已经知晓了我被掌教允许,下山传教的事情,不知道他们会做出怎样的应对。先看一看,等一等,以不变应万变好了。”
“沈飞哥哥,你好有型啊,我已经深深的迷恋上你了。”
“听话就好,别给我惹麻烦。”
“放心吧,沈飞哥哥。”
时不时往道爷所在的桌子偷偷看一眼的众商贾们,看到那名瘦弱的道爷经常性的往那名稳若泰山的道爷身上靠一靠,初时觉得不堪,后来仔细观瞧,终于发现原来对方也是女儿之身。原来坐在那里的不是两名道爷,而是一名道爷和一名道姑。道姑来妓院里,肯定不是为了寻欢作乐的,他们果然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翠兰轩奢华气派,越接近傍晚,舞台上的歌舞节目就越是精彩,聚集到此处享乐的人就越是增多。其中不乏云游天下的散仙和肚子鼓得老高的破戒僧。
仙人的戒律并不算特别严苛,只要遵守修仙的三大戒律,并且能够不滥杀无辜就可以一辈子平安无事,类似娶妻生子和四处留情这样的事情,并没有特别的规定,也不会受到惩处。佛门就不一样,佛宗的和尚是有明文规定严禁饮酒和寻欢作乐的。(未完待续。。)
第三章 道宗,不过如此!
严禁饮酒、严禁寻欢作乐,凡是触碰了这两条戒律的和尚,都被称作酒肉和尚,或者说破戒僧。在极为遥远的年代,破戒僧会遭到佛门戒律堂的追杀、惩处,那个时候,僧人绝少犯戒。不过随着时间地推移,佛国在人间的地位逐渐攀升,寺庙里的和尚越来越多,受不了清规苦闷的破戒僧也跟着增多,渐渐的,佛门本宗对待他们的态度就变得暧昧不清起来,甚至有意默许了和尚喝酒吃肉的行为。
当年打败阴长空的得道高僧,就是出身于帝都灵隐寺的一名破戒僧。时至今日,和尚逛酒楼喝花酒已经不再是什么新鲜事了。只是佛门僧侣从苦行中得到力量,类似这等花和尚除了几个特例,绝大多数境界修为不高。
酒楼里聚集的人员越来越多,如果将沈飞所在的靠窗位置比喻为时钟的钟心。那么他的十二点钟位置,坐着一名被宽大袈裟盖住半边身子,手里捏着与云师叔类似的黄了吧唧酒葫芦,头顶光秃秃的大和尚。两点钟位置坐着三名年纪轻轻,看起来是第一次到这里玩耍的小和尚。三点钟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名持剑的青年人。九点钟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名身穿蓑衣,头戴草帽的胡渣怪男。
大和尚应该是经常光临此地,老鸨亲自上来为他斟酒,态度亲昵,极尽阿谀奉承的能事,由此可见大和尚的地位不低。
之前那名帅气的小二哥有意的接近沈飞,看他目光始终落在大和尚的身上,便借着过来擦桌子的机会,向他介绍道:“那个人是城外华严寺住持的师弟,地位比汝阳城的城主还高,城里没有人管的了他。他来翠兰轩玩,向来是不给钱的,看上哪个姑娘便拽哪个姑娘上楼,上楼之后,必然是一阵惊天动地,转天过来,姑娘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好不可怜。”
“每天如此吗?”沈飞问。
“他每日必至。”小二回答。
“法号为何?”沈飞又问。
“法号常藏。”
“知道了。”沈飞望向常藏旁边桌的三名小和尚,“那三人呢?”
“他们是华严寺的小沙弥。华严寺主持年岁已大,常藏和尚越发肆无忌惮,经常带着小沙弥来到此地,逼着他们破戒,成为破戒僧。”
沈飞点点头,心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常藏逼着小和尚破戒,就是强迫他们成为自己人,想来在当地势力不小。接着转目望向对面桌持剑的公子,“他呢?”
“这名公子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小人只知道他姓宋。”
“姓宋?”沈飞看此人气度不凡,筋骨不俗,仙力外溢,应该是修道中人,只是不清楚为何不穿道服。
最后将目光转向身后的蓑衣客:“他呢?”
“他也来了好一段时间了,居住在福来客栈,每天吃晚饭的时候来此,看看歌舞,到了夜里,便自行离去。”
“好,谢谢。”沈飞又一次拿银子给他,却被小二哥推辞了,“道爷,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能做到的我一定义不容辞。”接着高兴地离开了。
小二哥态度上天翻地覆的变化,来源于沈飞下午时震惊全场的出手,沈飞早料到会是如此情景,并不特别惊讶,他没收银子,自己便也不强求,混市井的人都知道,有些时候,人情比银子更加贵重。
一盘牛肉吃到一半,酒要了两三壶,若雪喝的迷迷煳煳,脸色坨红,依偎在自己肩膀上,目光迷离,许是被气氛撩的难受,时不时的手掌乱伸,被沈飞坚定地拒绝。
“沈飞哥哥,人家累了。”若雪腻在沈飞怀里撒娇。
“去楼上找月儿吧,你们两个年岁差不多,我等会儿上去。”
“咱们晚上就住在这里吗?”
“今晚住在此处,我有些话想问问月儿。”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啊,沈飞哥哥。”
“越详细的情报越好。”
“可是这里乱哄哄的,还全是酒臭味,人家睡不着嘛。”
“那你就去客栈里住。”说着,沈飞拿了些碎银出来,这些碎银都是进城时在钱庄里兑换的,不敢交给若雪太多,怕她不知轻重,一次性把银子都花出去。
“你陪我一起。”
“不行。”
“那……”
“怎么选随你。”
“那人家还是陪你坐在这里好了。”
“不必勉强。”
“这里人家人生地不熟的,人家怕嘛。”
“你是蜀山上仙,怕什么。”
“人家是女孩子。”
“好理由。”
“我们到底要坐多久啊,沈飞哥哥。”
“我们在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坐着,而是要借此获得情报。”
“人家知道了。”
这个时候,那名法号常藏的大和尚忽然开口,声音雄厚,却略带沙哑,可见底气虽足,但长期遭酒精浸泡,坏了声带。
“来来来,领舞后面的那个小鸡崽,你出来。”
歌舞声响亮,常藏和尚虽然气息雄浑,可台上正在专心跳舞的舞姬们都没有发觉到,直到“咔嚓”一声巨响,常藏和尚将桌子上的酒碗摔得粉碎,缠缠绵绵的舞乐才终于停止,整个翠兰轩才终于安静下来。
“我他妈喊你呢,听到没有。”此时,老鸨刚刚陪酒离开,看这尊煞佛忽然动怒,也是无法可想,只能赔笑地迎上来:“我说圣僧啊……”后面的话尚未出口,已被常藏和尚一把推开,他站起了,邻桌的几个人纷纷躲闪,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常藏和尚“噌噌”两步跃上台,抓住领舞身后小女孩的手腕,硬生生地揪出来:“我说你呢!”他的手掌又粗又大,布满老茧,女孩的胳膊却纤细枯瘦,像柴火棍似的,被这双有力的大手抓着,似乎随时可能折断。
和上午的月儿年岁相仿,被常藏和尚看上的女娃也是十三四岁含苞待放的年纪,也只有这样年纪的姑娘才会在楼下跳舞,稍微上点岁数的,或者有点姿色被客人看中的,早就去楼上“破心”了。
常藏和尚有一个爱好,喜好找翠兰轩最漂亮的几个台柱下手,日日凌虐,奇爽无比,今日不知犯了什么性子,偏偏看上了这么个小娃娃,也是该她倒霉。
“听到没有,圣僧看中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哭哭哭,哭什么哭,晚上好好伺候圣僧,如若伺候不好,我要你好瞧。”老鸨久经人情事故,深知常藏和尚是万万得罪不起的,无论对方如何闹,都依旧要赔笑,而且要笑的灿烂,笑的真诚。单这一份笑容,就不知要用上多少工夫才能练就。
常藏和尚今天是有些反性子,看着手中的女娃娃,越看越是欢喜,当下抱起了,满是胡渣的下巴凑近了对方清秀无比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今天佛爷我高兴,咱们这就上去。”
女娃娇小的身材和他完全不成比例,被他搂在怀里毫无还手之力,全身瑟瑟发抖,眼泪直往外涌,也没人怜香惜玉。在这里,常藏和尚便是法,常藏和尚便是青天大老爷,谁敢出手阻止,那是活腻歪了。
常藏和尚对众人又敬又畏的目光很是享受,一只手兜住女娃,另外一只手指指同样惊恐不已的邻桌三名小和尚,对老鸨说:“今天晚上,教他们三个做人,明天我要看效果。”
常藏不是第一次吩咐对方做这样的事情了,老鸨驾轻就熟,迎合道:“佛爷您放心吧,我一定选这里最会上课的姑娘伺候几位小师傅,明天保证像换一个人似的。”
“若完不成我交代的任务可要拿你是问。”
“佛爷您尽管放心好了。”
常藏和尚哈哈大笑,目光不屑地扫过台下的众人,夹着伴舞的姑娘往楼上去了,刚刚踏上台阶,却有一个酒杯从角落里飞来,晃晃悠悠地撞在大和尚的太阳穴上,弹落在地摔碎了。
这酒杯撞在常藏和尚身上,就如石子扔在墙上,蚊子叮在肉里,看着就不痛不痒的,可是正往楼上走的常藏和尚却因此驻足,回过头来,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靠窗的两名道士身上,看了半天,发现不是他们,因为旁边桌那名穿着讲究的公子哥持剑站了起来。
“酒杯是你扔的?”常藏和尚沉沉地问。
“是我。”这名颇有气度的公子哥极为洒脱地说,旁边桌的纳兰若雪看着他的侧脸,不禁觉得欢喜,低声道:“好有型啊,沈飞哥哥,你看看被人抢了风头不是,你刚刚怎么不出手的。”
沈飞捂住她的嘴,小声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给我住嘴,保持安静。”
纳兰若雪自找没趣,暗暗笑了笑,张开嘴咬住沈飞的手指,后者疼的瞪大眼,看到若雪笑嘻嘻的表情,却也生不起气来。
常藏和尚肯定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如果听到了一定不会轻易饶过他们。转过身子,对着向自己扔酒杯的公子哥,不屑地道:“你要英雄救美?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不管你是谁,这般强抢民女的做法,我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管。”
“强抢民女?这帮婊子也能叫民女?”常藏和尚哈哈大笑,台下知道他底细的商贾们,也附和着笑起来。
“人没有贵贱之分,你这般用强的就是不对。”那公子哥继续说道。
“这么说你铁了心要多管闲事喽。”常藏和尚走下台阶。
“我知道你和本地的寺庙大有关联,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我的师父是散仙南灵道人,我在江湖上也已闯出些名头,江湖人称快叶一剑宋扬杰。”
“噌噌!”懒得听宋扬杰废话了,常藏和尚两步跨过二十米,拳头攥紧了勐击过来。
宋扬杰早已料到,“沧浪”一声,长剑出鞘半截,横在胸前。剑上凝聚着仙力,他本以为出鞘一半,对付常藏和尚就足够了,可惜完全错了,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常藏和尚的重拳撞断了仙剑的剑刃,径直捶在宋扬杰胸口上。
“唿噜。”如断线的纸鸢,宋扬杰笔直飞出,一路向后,撞碎了身后的窗子,飞到街上,口吐鲜血引来行人的驻足。
此时已至傍晚,街道两边的小商贩陆续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乍见一道黑影撞碎翠兰轩的窗户飞出,都是大惊失色,凑近看时,才知道是个人,一个蓬头散面,胸腔夸张凹陷,血涌不止的废人。
自问在江湖上有些名头的宋扬杰,在对方一拳之力下,筋骨尽碎,五脏具毁,英俊的面容被血污污染得看不清晰,身上每一处骨头都是碎裂的,想要抬头都做不到,胸前一块触目惊心地凹陷,大概胸骨已经彻底变形了。
“暴尸三天,敢动他的人就会是同样的下场,明白吗!”常藏站在窗前,让路过此地的人都知道,倒地者是被自己打成残废的。他目光凛冽,在黑暗中如刀子一般锃亮,看热闹的人都知道常藏和尚不好惹,默默地低下头灰熘熘地回家去了。街道上除了宋扬杰,再无一人。
常藏大展凶威,怀中的舞姬被吓得晕倒过去。他转目望向邻桌的两名道士,那意思好像再说,“怎么,不服啊,要不要过两招?”
纳兰若需气急败坏地盯着常藏,却被沈飞捂住了嘴稳稳摁住,沈飞自己则假装没看见,目光飘向不可知之地。
看他如此知趣,常藏和尚冷笑一声:“哼哼,道家,不过如此!”
接着便迈出虎步,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下,大踏步地往楼上去了,众人直到他关上三楼的房门,才敢大口唿吸,目光古怪地望向下午时候,表现极为抢眼的沈飞和纳兰若雪,心中生出不屑:“道士,呵呵,果然都是些卖弄风骚,华而不实的软骨头,在真正的强者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纳兰若雪被他们的目光气死了,终于拉开沈飞捂住自己的手,愤怒地咆哮:“沈飞哥哥,你怎么忍心看着自己人这么被欺负的,你为什么不出手。”(未完待续。。)
第四章 人在屋檐下
“强龙不压地头蛇,常藏是此地的地头蛇,我们如果和他闹翻了,汝阳城也就待不下去了。”沈飞向若雪解释。
“那就任由他这么蔑视道宗,蔑视咱们?”若雪不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何必急于一时呢。”沈飞压低了声音讲与她。
“不行,我要去帮帮宋公子。”若雪仍然坚持。
“不许去。”沈飞有些动怒。
“沈哥哥!”若雪冥顽不灵。
“不许去!”沈飞加重了语气,威胁她,“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我的安排,你要不听话,就给我回蜀山去。”
“沈飞哥哥,魔教圣子炎天倾魔威滔天,你都不怕,干嘛忍让这么一个目中无人,作恶多端的土霸王,我真是不明白。”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飞哥哥。”
“住口!”
“那好吧,我去住店了,你自己留在这里消遣,完成所谓的大事吧。”
“去吧,银子给你。”看纳兰若雪毅然站起,沈飞知道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不过也无法可想,常藏和尚不能得罪,起码此刻不行,“记住,不许动街上的人,否则别怪我翻脸。”
“知道啦,沈飞哥哥。”
正说着,沈飞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勐地回头,果见身后桌的蓑衣客已然不见,再望向窗外,横陈在街道上,已经成为了废人的宋扬杰也不见了,心中一凛,暗道:“果然那个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拍拍若雪的手,将不情不愿的她拉近了自己:“若雪,你不要着急,有人已经把宋扬杰救走了,你现在坐下,免得落下嫌疑。”
“我为什么要坐下,我为什么怕落下嫌疑,我纳兰若雪是明月峰峰主纳兰明珠之女,区区一个臭和尚我有必要怕吗!”纳兰若雪还在犯脾气。
“若雪,人世间的事情很复杂,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快,坐下来,听话。”
纳兰若雪真是愤怒极了,既恼怒于沈飞软绵绵的态度,又恼怒于众人不屑的目光。纠结良久,最终望向窗外,果然看到街道上空荡荡的,除了不时吹过的湿暖夏风,凄凄惨惨的蝉鸣,以及殷红了路面的一滩鲜血,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看来沈飞哥哥说的对,宋扬杰真的是被救走了,而且是在没有人察觉到的情况下。真搞不明白,连炎天倾都一点不畏惧的沈飞哥哥,干嘛对一个和尚认怂。
纳兰若雪纠结良久,最终坐下了,嘴巴紧紧闭着,不发一言。
沈飞道:“今天不要去住店了,等会儿随我上楼找月儿,把咱俩的嫌疑彻底洗清。”
“沈飞哥哥,你真的让我失望馁。”
“好了,别让我一直解释,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你早晚会明白的。”
“是啊,小姐,道爷惦记的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如果现在和常藏和尚闹翻了,你们在汝阳城可就呆不下去喽,一个月之后的节目自然也就耽误了。”那名帅气的店小二再凑上前,一边佯装为他们擦桌子,一边笑着说,“是吧,道爷。”
沈飞看他聪明灵透的紧,没好气地嗔了一句道:“抖激灵,没准我们是怕了呢。”
“以小人的眼力,道爷绝对不是在怕。”
“你不必拍我马屁。”
“可不是拍马屁。小人刚刚一直看着道爷,那宋扬杰横飞出去的时候,道爷连眉头都不眨一下,坐姿稳如泰山,这怎么可能是在害怕呢。”
“呵呵,你观察的倒真仔细。”
“放心吧,道爷,顶多一个月,那节目必然开始,节目完事的时候,你想怎么收拾常藏和尚都没有关系。”
“休要胡说,道家济世救人,与佛宗同为正道,不会互相残杀的。”
“嘻嘻,算小人多嘴了。”
两人正谈笑,纳兰若需忽然问道:“我说小二,沈飞哥哥说的节目到底是什么,怎么一直神神秘秘的。”
“原来仙姑您不知道啊。”
“知道还要问你吗。”纳兰如雪本就在气头上,被他调笑,立感心情不爽。
“这个嘛……”帅气的店小二古灵精怪地望了沈飞一眼,“您还是亲自问道爷吧。”说着一甩袖子,转身离去了。
“喂喂喂!”纳兰如雪向他伸出手,可惜揪他不住,气的跺脚。
“哼,和你一样坏!”看沈飞偷偷地笑,从桌下下面,狠狠踩他的脚,“讨厌!”
鼓乐齐鸣,歌舞升平,到夜深之时,翠兰轩内没再出现特别之人,沈飞和纳兰若雪径直上楼,在三楼雅间里,看见了脱光了缩在被子里的月儿。
看她如此,沈飞马上转过头去,“快快快,把衣服穿上,不是你想的那样。”
月儿这样做其实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瑟瑟发抖地等了整整一夜,手脚早已冰凉,她并不知晓纳兰如雪和自己一样是个女人,一心想着陪好了沈飞,换取哪怕一丝丝的垂青从而改变命运。在这个力量为尊的时代,类似她这样的人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尊严和地位的,只有拼命地抓住每一个机会,才有可能收获到不一样的幸福。
沈飞实没想到她会如此,慌忙转身,在他身后的纳兰如雪听他直喊穿衣服,意识到什么,推开沈飞走入屋中,看到了光熘熘、小脸煞白,等待着两人到来的月儿,既不忍又生气,坐在床上为她穿好衣服。
两人手掌甫一接触,同是冰凉,月儿才知道,原来沈飞身边的人是个女子。就此明白了,道爷果然是悲悯天下,济世救人而来,心中没有丝毫杂念。
终于穿好衣服,沈飞心脏直蹦,也不敢上到床上,关上门,坐在桌边喝茶,“月儿,你不要误会,其实……”
“我知道,道爷是看我可怜,所以才……”想到伤心事,月儿不禁垂泪。
沈飞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禁心生怜悯,换了个话题道:“用温水敷伤口了吗,腿伤好点吗?”
“谢道爷关心,已经好多了。”月儿低着头,眼泪簌簌流下,毕竟是女孩子,这般豁尽一切已是将所有的尊严全部放下,却徒然发现,原来误会的一直都是自己。
沈飞看她可怜,站起来往床边走:“我来看看。”
却被纳兰若雪拒绝了:“去去去,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把仙丹拿来一粒,一会儿伤势就好,少占人便宜。”
“这……”沈飞被她骂的愣住,心说:仙丹何等珍贵,怎能随便给人的。不过她既然已经这样说了,便也不好推诿,只能不情不愿地从芥子带中取了粒丹丸,远远地扔给若雪。
后者接下了,拍拍月儿的后背,道:“来,吃了吧,吃了之后伤口马上就好。”
月儿泪眼婆娑,近距离地看着纳兰如雪光洁透亮的脸,感觉和自己真是一天一地,更是悲伤。
若雪拍拍她的背,道:“快,别哭了,把丹药吃了。”面对弱者,若雪反倒显得成熟了。
月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哭声,“谢谢道爷,谢谢……道姑!”
“原来被你看出来了。”两人笑。
月儿将珍贵无比的丹药服下了,不一会儿功夫,肿胀的伤口便自行痊愈,长久失眠而没有光泽的皮肤也重新焕发出青春的光泽。
月儿深切感受到自身的改变,“噗通”一声,从床榻跳下,跪倒在地:“两位上仙大恩大德,月儿今生今世,无以为报。”
沈飞没动,纳兰若雪将她扶起了:“好妹妹,你比我小不了几岁,可别说这种话了。”
“两位上仙……”月儿欲要叩头,被若雪挡住了。
沈飞道:“别哭哭啼啼的,去,坐回床上,我有话问你。”
月儿一见到沈飞,就觉得对方身上有一股不怒而威的威势在,自然而然地不敢反抗。很快止住哭声,被若雪牵着坐回床上。
她依旧穿着舞姬们特有的暴露服装,沈飞看了觉得不太好,便让她用被子盖住。
“我问你,你在这翠兰轩住了多久了。”
“不瞒上仙,已经三年,前两年白天在后院刷碗、洗衣,晚上接受舞蹈的培训,最近一年才上台跳舞。”月儿照实回答。
“翠兰轩可有什么特别之处?”沈飞目不转睛地盯着月儿,只要对方稍稍撒谎,就瞒不过自己的眼睛。
“特别之处?”月儿蹙眉,她这般年纪其实知道的事情真不多,也只能从自己平日的观察,判断什么是沈飞想要得到的答案。
蓦然抬起头来,月儿问道:“还不知道两位恩人高姓大名。”
沈飞犹豫了一下,道:“我姓沈,你可以叫我沈公子。她姓纳兰,你便称唿为纳兰公子吧。”
月儿点点头,默默地记在心上:“启禀沈公子,纳兰公子,翠兰轩确实有着奇怪的地方,比如每隔一段时间,顶楼就会开启,而那个时候,聚集在此处的生面孔总会特别的多。”
“上到顶楼的条件是什么?”
“这个月儿真的不知道。”
“那顶楼每次开启多长时间。”
“也就一个晚上,有些客官错过了,会在厅里面大闹,不过最终也都不了了之了,我们这里的老板可是很厉害的。”
“翠兰轩的老板?”
“是啊,老板便住在顶楼上,只有下面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情的时候,才会现身呢。我来了三年多了,也只见过一面。”
“你们老板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
“男的,我只见过他的背影,气度不凡,只一个人出入,不像妈妈似的,平日里进出身后总是跟着打手。”
“果然是练家子。”沈飞点点头,不再问了,他估计月儿知道的也就这些。
旁边屋传来哀嚎惨叫的声音,当是被常藏掠走的女娃正在受折磨,月儿冰凉的手脚又哆嗦起来,纳兰若雪生气地站起,又被沈飞摁下:“不要多管闲事,若雪!”
沈飞又一次提醒她,山上的仙人完全不了解山下的情况,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似这等地头蛇最是不要得罪,否则随时随地都得小心,连觉都睡不好。
等惨叫声小了点,沈飞才面向月儿,问道:“此地有几方势力,谁最值得关注,你可知晓?”月儿才十几岁,他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对方似乎知道一些情况,很快回答道:“汝阳城有三个人绝对不能得罪,第一个,就是汝阳城的王县官。他是此地的青天大老爷,拥有对衙门的控制权和办案权,绝对绝对不能得罪;第二个,就是隔壁屋的常藏圣僧了。”
谈起常藏的时候,月儿把声音压低到细微:“常藏圣僧是华严寺主持的师弟,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人。”
“一个代表官府,是帝国的势力;一个代表庙宇,是佛门的势力,还有一个不能得罪的人是谁?”沈飞问。
“最后一个,也是汝阳城内最不可以得罪的人,就是这座翠兰轩的老板,控制了汝阳城大小商馆,所有街道经营权的汝阳城真正的主人。听妈妈说,汝阳城的县令走马观花,不知道换了多少任了,唯有脚下的翠兰轩始终屹立,风雨不倒。”
“哦,原来最应该关注的,是当地的士绅!”沈飞点点头,马上明了了为什么月儿会知道这些事情。做她们这一行的,眼力准很重要,得知道哪些人必须尽心尽力服侍,打骂也不能还手,哪些人可以敷衍了事,随便对付对付。她那个所谓的妈妈一定是提前把这些事情都跟她们交代清楚了,免得将来给自己,给翠兰轩惹麻烦。”
说起来官府、寺庙和当地的士绅,这个铁三角组合估计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当地士绅作为长期盘踞在此地的力量,一定是其中实力最强的,他们可以暗地里左右很多东西,与此相比,寺庙毕竟建在城外,对城内的影响力有限;而县衙更是一个摆设,估计县令也不过是翠兰轩老板圈养的一只狗而已。”
这样一想,只能先从寺庙下手了。(未完待续。。)
第五章 恶人常藏
沈飞来到汝阳城有两个目的,第一是为了此地定期上演的特别节目;第二是要通过对汝阳城的了解,打破长久以来,人间形成的权力结构网络,只有掌握了打开这个结构的钥匙,道家才有可能插入进来,分一杯羹。
在底层挣扎求生的人要么乖巧可爱,机灵世故;要么凶横狡诈,人人畏惧。他们只有保持住这些天性,才可以期待有朝一日能够翻身。
月儿今年十四岁了,眼睛大大圆圆的而且明亮,看起来楚楚可怜。今晚上被沈飞和若雪包下了,总算能安稳地过上一夜,平常日子,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好。快到天明的时候,也就是她快要回归到往日生活的时候,月儿紧张地睁着眼,紧紧抓着若需的手臂。
两人躺在床上盖着被褥,若雪能够感受到月儿整夜都在发抖,她真是心中不忍,恳求地望向沈飞,可惜对方置若罔闻,打坐一夜,好像没事人似的。
他从人世间一路走来,深知天下间的可怜人实在太多太多,如果每一个都要伸出援助之手,那他们将寸步难行。
沈飞下山的目的是为了传教,任何事情都要给这个目的让道,来到汝阳城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呆在翠兰轩同样如此。
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小二站在门外敲门:“客人,换水。”
说是换水,其实是提醒你时间到了,如果想继续呆在房间里,需要另加钱。沈飞从打坐中醒来,看看床上的两女,整夜没睡的月儿眼睛黑的可怕,可怜兮兮地望过来,充满祈求。
沈飞摇摇头,心说:“对不起,我们只是过客而已,生活还要你自己努力。”
月儿从沈飞的目光中读到了绝望,脸孔之上现出感伤,又要垂泪不过努力地忍住了,在恩人面前,她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哭泣,好像在装可怜似的。
若雪则同情心泛滥,整个晚上,她都没有睡好。一来,临屋的哀嚎响了半夜,也不知那名被抓走的姑娘究竟遭受了怎样的非人虐待,肢体是否完好;二来,月儿在怀中瑟瑟发抖,着实令她不忍。若雪虽然自小娇生惯养,但并没有像莫君如那样养成骄横跋扈的性格,反而特别善良,没有心机。
她掀开被子站起了,用身体挡住月儿的视线,自己蹙着眉望向沈飞,后者恍若未见,打了个响指道:“把水放外面,我们洗漱完毕就下楼。”
“好嘞,您馁。”
“头梳梳好,衣服拾掇拾掇,我们该走了。”沈飞软绵绵地站起,昨天打坐一夜,他腰都痛了,没办法,两女睡在床上,总不能掺和进去的。
纳兰若雪狠狠地了他一拳,力道之大,把沈飞摁得坐回位子上,接着不发一言地推开屋门,取来了水。和月儿像亲姐妹那样洗漱完毕,亲自为月儿梳头,这令后者惶恐不安,若雪执意如此,在她想来,不能带月儿脱离苦海便是自己对不起她。
一切收拾妥当,依依不舍地别离,推门出去的时候,刚好听到一声惨叫,“哎呀,这……常藏大师,您这是……”
惨叫声响起,沈飞立起耳朵没有动,若雪本在开门,正好推门走出去,看到隔壁屋屋门敞开着,负责换水的店小二倒在地上,惊恐地望着屋内,水洒了一地。
常藏和尚一边剔牙,一边从屋子里走出来,身上衣衫不整,身体大摇大摆,先是示威似地看了若雪一眼,接着说:“这小妮子身子太弱,不禁整,找个地方埋了吧。”
说完,甩了枚铜钱在地上,大摇大摆地走下楼了。
纳兰若雪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快步走到门边,看到了惨烈无比的画面,眼圈一红,紫光剑现于掌中,就要追杀过去,却又被沈飞拦下了:“若雪,不要意气用事。”
“沈飞,我真是看错你了,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他分明是在滥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纳兰若雪有些激动。其实常藏和尚毕竟是佛门高僧不常杀人,昨夜或许是抽风,或许是另有原因,总之性格变得有些暴躁,一拳锤死了宋扬杰不说,大晚上的折腾半宿,又把负责陪他的小姑娘搞死了,屋子里到处是血,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纳兰若雪或许是太激动了,所以没有吐出来。
沈飞捂住鼻子,将目光从屋内的惨景中收回来,望向若雪,摇摇头:“忍,不是时候!”
“沈飞!”
“不是时候。”
“那好,忍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见到若雪如此激动,连沈飞也不得不妥协,生怕她搞出事情,“我们要把月儿带走,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带走,我根本无法想象,月儿有一天也会变成这副凄惨的模样。”
“这……”沈飞沉吟,却蓦然听到“噗通”一声,竟是月儿跪倒在地,紧挨着自己的足尖一个劲的叩头:“上仙大慈大悲,月儿当牛做马,万死不辞;上仙大恩大德,月儿当牛做马,万死不辞;上仙大恩大德,月儿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你快起来。”若雪将月儿搂在怀中,毫不退却地望着沈飞,后者无奈,也只能叹息一声,妥协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月儿开心地哭泣起来,对着沈飞的背影道:“上仙请放心,月儿一定当牛做马,尽心伺候上仙,伺候姐姐。”
沈飞转身下楼,摆摆手道:“算了,反正若雪缺个丫鬟,以后她就是你的主人,明白吗?”
“月儿明白,月儿明白。”听沈飞这样说,月儿马上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管若雪怎么拉扯,还是跪下来给她叩头:“小姐,以后您就算让我去死,月儿也绝不眨一下眼睛。”
旁边吓傻了的小二哥看着羡慕,心说:同样是伴舞的,一个被活活玩死了,一个却可以脱离苦海,真是不同人不同命啊。
沈飞刚刚走到楼梯拐角,翠兰轩的大门蓦然被巨力撞飞,却是常藏和尚去而复返。他来势汹汹,将挡路的桌子和正在擦地收拾东西的倒霉蛋全部撞飞,径直来到忙活了一宿,准备回去睡觉的老鸨对面,揪住她的领子,毫不客气地把她提起:“街上的人怎么没了,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我说过,暴尸三天,任何人不许动他。”
老鸨年岁已大,被他这样揪着,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圣僧啊,人家昨天忙了一夜,哪有心思去管街上的事啊,你快放手,我喘不上气来了。”
老鸨精通人情世故,是墙头草随风倒的类型,最乐于趋炎附势,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常藏和尚是知道的,他之所以如此粗鲁的对待她,其实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常藏和尚是个恶人,恶人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真正穷凶极恶的大恶人绝不会鲁莽行事,他们所做的每一件外人看起来罪大恶极的恶事,其实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其中的大多数都是为了确立自己的恶人地位,让其他人望而生畏,乖乖就范。
常藏和尚最近有些变本加厉,一来是本心正在膨胀,二来是因为主持临近寿终之日,他要所有人,包括庙内的和尚都知道自己的厉害手段,从而在确定主持之位人选的时候,不敢不支持自己。
近期频繁给小和尚们破戒也是这个原因,信仰确实是需要的,只是你或许怀着信仰而来,可一旦接受了人间的物欲和肉欲,所谓的信仰也就全部抛诸脑后去了。
常藏和尚一手揪着老鸨的衣领,嘴角露出冷笑:“我不管,那个叫宋扬杰的家伙是在你翠兰轩的门外失踪的,我就是要拿你是问。”
“圣僧,圣僧,你快把我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一起想办法你说行不行。”
“想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可想?”
“圣僧啊,翠兰轩人手三十多号,我全部派出去,给您找宋扬杰的下落,您看行不行?”
“找不到怎么办!”
“这……圣僧您……”
“哈哈哈,老鸨咱俩也算是熟人,看在你们轩主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不过你必须要知道,答应我常藏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你们这里的所有人手全部派出去给我找,我不喊停,就绝对不能停。”
“是,圣僧,您放心吧。”老鸨感觉唿吸总算通畅了一些,马上用常藏和尚对待她的狠戾语气命令手下道:“还……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已经忙了一宿,马上就可以回去睡觉的手下们,居然又接受到了这样无理的要求,真是无奈至极。不过看着常藏和尚嚣张跋扈的脸,又觉得没有办法拒绝,也只能硬着头皮,抄家伙出去搜了。
没想到老鸨紧接着吩咐道:“去把今天当班的那班人全部喊起来,都给我出去搜,挨家挨户的搜,就算挖地三尺,也必须把人给我找出来。”翠兰轩实行的是两班倒制度,上班的时候是从白天到白天忙活整整一天一夜,转天可以休息一天一夜,后天再上班。
听老鸨这样说,常藏和尚总算露出一丝笑容,揪着她的手掌松了松,把老鸨稳稳地放在地上。
“还是你会办事,不过我要看到的可是效果。”常藏伸出粗大的手掌拍拍老鸨的头,像是家长在鼓励小孩子。
后者捂着嗓子一个劲的咳嗽,她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被这样一阵折腾真是受不了。
“圣僧您就放心吧,翠兰轩今天就算不营业,也必须把人给您找出来。”
“不营业也不好,毕竟我晚上还要来玩呢,这样吧,让你们的人出去找一上午,挨家挨户的搜,把全城搜个遍,如果还找不到,那说不定就是已经出城去了,城外面我会派寺里的小和尚搜索的。”
“好嘞,就这么定了。”老鸨眉开眼笑,接着语气严厉地吩咐身边人,“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去找。”
常藏和尚鲜有地露出一丝笑容:“对了,昨天带来的三个小和尚……”
老鸨露出一丝会意的笑:“您放心吧,正在屋里唿唿的睡呢,最会教课的姑娘伺候着,肯定没有问题的。”
“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常藏和尚点点头,余光忽然注意到驻足在楼梯拐角处的沈飞,两眼凶光毕露,蹭蹭两步窜到他面前,众人以为又有一场架要打,纷纷躲闪。常藏和尚怒目圆睁,近距离地瞪着沈飞,没想到对方一点都不畏惧,更不退缩,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像个没事人似的平静地望着不知名的远方。
常藏和尚不是第一次对沈飞怒目而视了,他聪明得很,从对方镇定如常的表现中可以猜测到,这个人拥有着惊人的隐忍能力和不俗的实力。之所以说对方实力不俗,是因为沈飞可以在自己爆发出凶威的时候镇定自若。
看起来是个不想惹麻烦的人!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办,招惹还是不招惹对方呢?
常藏和尚反而纠结了,他明显能够感受到沈飞并不想惹麻烦,也明显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实力应该不会太弱,铁了心招惹他似乎没有什么好处,不惹他,又显不出自己的凶狂。
最终,展露凶狂的本性占了上风,常藏和尚决定会一会这个善于隐忍的年轻人。
“蹭蹭”又向前进了一步,满是胡渣的面孔几乎挨到了沈飞的脸上,对他怒目而视,“臭道士,你当时就坐在窗户边上,那个姓宋的是不是被你救走的。”
在他离近了沈飞的时候,纳兰若雪在三楼拔剑,剑锋对着楼下,对着常藏,凌厉的剑芒遥遥指来。沈飞没有理会近在咫尺的常藏,反而向若雪那边抬起一只手,示意她不要动。
常藏和尚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无法想象有人近距离地面对自己能够如此从容镇定。在从容面对的同时,甚至还可以分心去观察同伴的动静,命令同伴不要轻举妄动。(未完待续。。)
第六章 给足脸面
“这个人真的不简单!”常藏和尚心里面马上有了这样的判断。不过他同时明白了,面前的这个人一定有着重要的事情要做,不会马上离开此地,所以不愿意开罪了自己。
一个非常精通人情世故的道士?
在常藏和尚的印象中,道士大多是清高自负的,可以打他们的脸但不能玷污他们的尊严和荣耀,像沈飞这样善于隐忍的,真是闻所未闻。
“既然你有意隐忍,那不正可以给我用来立威。”
常藏和尚探索着可能导致沈飞发飙的极限,怒目而视,气势汹汹,但并不显露杀意地斥责道:“臭道士,那名姓宋的是不是被你救走的。”
沈飞从他的气息中判断出用意,望望楼下的众人,耐心地解释道:“昨天圣僧上楼之后,我一直靠在窗前喝酒,那时天黑,没有看到是谁救走了那人还真是抱歉,之后就上楼找月儿姑娘陪酒了,整整一夜,都在圣僧的临屋,没有离开过翠兰轩一步,整个翠兰轩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的。”
常藏称唿沈飞为臭道士,沈飞称唿他为圣僧,优劣之别一眼而见,众人因此对道家更感失望。
“有人可以作证吗?”常藏不再与沈飞对视,因为与他对视的时候,自己铜铃般的眼睛像是被万剑扎入,刺的生疼。
“果然是深藏不露的人啊。”常藏和尚心中唏嘘,虽然不觉得年纪轻轻的沈飞一定是自己的对手,可是贸然和对方开战也是不明智的。其实恶人最是不喜欢冒风险,得罪有能力威胁自己的人。因为恶人在现实世界中的生活往往过得特别舒坦,特别的自由,他们的命非常金贵,有大把的钱财可以挥霍,大把的人生可以享受,因此只在比自己弱小的人面前耀武扬威,榨干他们身上的所有油水,对于比自己强大的人是万万不敢招惹的,哪怕是和自己实力相差无几的对手,也会绕道而行,互相划好地盘,老死不相往来。
虽然只是短暂的心理上的较量,常藏和沈飞对彼此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两人都是心照不宣,沈飞用自己的方式送给常藏一个人情,换来自己近段时间在城内活动的低调平安。
楼上持剑而立的纳兰若雪几乎要气死了,黑发盘在帽子里,脸颊干净白皙,大概是天下间最秀气的“小道士”了。她怒而跺脚,拉着月儿往楼下走:“这里谁主事的,我要给她赎身。”
“给她赎身?”
本来众人还没有回答常藏的问题,纳兰若雪就这般无理的闯入应该招来常藏和尚的怒气,不过出人意料的是,纳兰若雪领着月儿下楼的时候,常藏和尚却不自觉地撤开一步,将下行的路让了出来,这给沈飞吃了定心丸,也让久经世故的老鸨看出了一些端倪。她和身边的那些人都不一样,长久盘踞翠兰轩中,游离在各色人等之间,她见过的事情,见过的人真的太多太多,能让常藏和尚这样的凶人让路的,绝不会是一般角色。
而且,她更加明白,常藏和尚下意识的撤步,不会是因为这个快速接近自己的冒冒失失的,女扮男装的小道姑;一定是道姑身边的那个人产生的作用,那个在给月儿疗伤的时候,展现出了超常手法,自称为沈公子的道爷!老鸨进一步发现了,月儿从楼上一路走来,如履平地,步态丝毫没有紊乱,更没有踉跄,昨天下午那么严重的伤势看起来应该是痊愈了。离得近了,面上的妆容并未卸去,不过浓妆艳抹下的肌肤却可看出细腻,似乎一夜之间脱胎换骨。
“道爷……这才是真神啊!”老鸨呆呆地望着越走越近的纳兰若雪,眼瞳中闪烁出兴奋期待的光芒,“难怪被世人称作人外之人,天上之仙!真的不是俗世里的佛教和我等能够比拟的。”
“老鸨,我要给她赎身。”纳兰若雪蛮横无理地说。
沈飞看若雪举动鲁莽,让众人把常藏和尚的话抛在脑后,笑着向他拱手,微微欠身:“圣僧,我二人初来此地,绝无任何冒犯之心,更不敢破坏了圣僧的规矩,请您明鉴。”
沈飞如此客气,真的已经是给足了对方的面子,常藏和尚不会感觉不到,佯装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下楼去了:“看在这么多人为你作证的份上,暂且放过你,记住,汝阳城是我的地盘,可不要做违法的事情。”
“圣僧请放心,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毕竟是从掌教手里面磨练出来的,如果给人的忍耐力做一个排名的话,沈飞认第二,那么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想当初,面对未知的将来,他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冷眼,咽下了多少的泪水,直到今日也还在目。正是因为经过那些,沈飞才越发地懂得了珍惜,懂得了等待的意义,懂得了彼此尊重的重要性。
仙人活一个面子,活一个尊严,沈飞虽然也是仙人,却认为活着不应该仅仅为了面子,还要为了自己心目中的目标,只有达成了目标,人活着,才真的有意义。在这个过程中无论受到多少冷眼、排挤,不理解都没有关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更知道,只有目标达成的时候,所有的冷眼、嘲讽、不理解才可以烟消云散。
下山传教注定会是一条崎岖坎坷的道路,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压力,甚至生命的威胁。不过不要紧,与此相对应的是,沈飞拥有了充分的自由和广阔的“田园”。在这片广阔的田园上,他是可以自由自在驰骋的。
常藏和尚终于走了,翠兰轩的壮丁们拿起了家伙事,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冲向四面八方,强行敲开无辜百姓的房门,无理至极地钻进去搜查一番。
和常藏和尚在一起,他们是柔弱的,和普通百姓在一起,他们却是强横的,无理、无赖的本色体现的淋漓尽致,趁此机会一阵揩油,罪恶行径令人发指。
听着锅碗瓢盆碎裂的声音,感受到鸡飞狗跳的浮躁,沈飞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天下如果能因为自己的到来,而产生那么一点点改变,就真是美事一桩。”
纳兰若雪却不管那些,揪住老鸨不放手:“说吧,给月儿赎身要多少银两,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我说道爷啊,老鸨我在翠兰轩也只是个打工的而已,有关赎身的事情做不了主的……道爷,您快松手,我身子骨弱,禁不住您这么摇的。”
“不行,我就是要给月儿赎身,你要多少钱,开个价吧。”纳兰若雪似乎认准了钱能够买到一切。
沈飞听到她的唿喝声,无奈地摇摇头,心道:“要多少给多少,我的大小姐可真是天真的可爱呢!”他慢悠悠地走下楼梯,闲庭信步,气度不凡。老鸨的眼睛始终盯在沈飞身上,到他走近后,居然是行了个大礼。
沈飞露出笑容,心道:老鸨果然是个明白人。
手掌缩在袖子里,继而抽出,便戏法似的拿了枚丹药出来,放在老鸨鼻下:“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你若愿意,就拿去换月儿的自由吧。”
“道爷……您这可真是为难人家了!”话是这样说,老鸨却一个劲地搓着手,两眼放光地盯着沈飞手里的药丸。这个天下有钱人太多太多,但有几个人能够得到不朽的青春?仙人讲究长生世人皆知,月儿的容光焕发更是清晰可见,这丹药的作用,就算不可以永葆青春,也一定有着超乎想象的妙用,和这些妙用比起来,钱真的是不值一提了。
想象着自己年轻时的样子,老鸨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不垂涎更是不可能的。她对面前的药丸垂涎三尺,可是嘴里仍然习惯性地说道:“道爷……这……”
“换还是不换。”沈飞站立着,一手负后,一手拿着药丸,稳如泰山。
身旁的月儿看得痴了,除了翠兰轩的轩主,还没有一个人能带给她这种稳如泰山,一切尽在掌中的可靠感觉。“原来这就是神仙啊!”
纳兰如雪更是不可思议,自己无论承诺给老鸨多少银子她都叽叽歪歪,推三阻四,可是沈飞只是拿出了一颗在山上看起来平凡无奇的药丸,就让老鸨看到宝似的再也挪不开眼珠了,这是什么道理?难怪昨天自己找沈飞要丹药给月儿服用的时候,对方面露难色,原来看起来平凡无奇的丹药,比金子更加珍贵,不,应该说比金子有价值的多了!
纳兰若雪不能理解的地方,也正是人间和仙界的区别所在,对于自小生活在仙山上的她而言,想要马上理解这些,确实有些困难。
“换还是不换?”老鸨这样问自己,最终咬咬牙,快步走到楼上,在三楼最敞亮的那间屋子里面一阵翻箱倒柜,拿了张纸条子出来:“换,道爷,这是月儿的卖身契。”
沈飞爽快地将丹药交到老鸨手中,对方即刻将卖身契撕毁,不敢多说一句话,继而迫不及待地将药丸吞了下去。体内的变化几乎马上就能够感受到,老鸨又一次跑到楼上,在镜子里观看自己的容颜,看到眼角的细纹少了那么两三条,已是喜不自禁。
月儿激动地哭泣起来,跪倒在地,向着沈飞和若雪连连叩头,期间若雪几次想要扶她,却都被沈飞阻止了,在他看来,等级秩序还是应该保留的,月儿就是个丫头,不可以越雷池一步,更不能给她生出非分之想的空间。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太过了解人心,因此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若雪这般单纯可爱的。
直到时机差不多了,沈飞终于俯身,将月儿扶起来,接着将一枚碎银子放在她手里:“往西走五百步有一家福来客栈,你去里面开两间上房等着我们,我和若雪在城里随便转转。”
“主人您放心,我一定完成好您交代的任务。”月儿接过了银子,连连点头。
沈飞倒真的对她有些不放心,毕竟月儿今年也才十四岁而已,自小穷苦,并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很容易被人骗了。不过也可以借此考验考验她,看看她到底够不够灵透。
于是沈飞将银子递到她手里,拍拍她的肩膀:“剩下的银子去附近的裁缝铺订一身合适的衣服,你这身舞娘的装扮肯定是不行的。”
“是,主人,月儿明白。”
“去吧!”
看着月儿渐行渐远,纳兰若雪抬起胳膊肘撞了沈飞一下:“你干嘛让她主人,主人的喊你,很过瘾是吧。”
沈飞受了她一下,还挺疼的,无奈地说:“就像我当年上山被师父连番刁难一样,一点一滴的信任都是从考验中获得的,没有例外。”
纳兰若雪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道:“没跟你师父学点好毛病。”
沈飞心中一惊,伸出手刮她鼻子:“掌教你都敢讽刺,想不想好了。”
“反正咱们不在山上。”纳兰若雪顽皮地撒娇。
“不在山上也不行,那是蜀山的信仰,是仙人的信仰。”沈飞板着脸说。
“好啦,好啦,你很烦馁。”纳兰若雪吐吐舌头。
“烦我就回蜀山,越来越没大没小。”沈飞嗔怪。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的着吗!”纳兰若雪更加来劲了。
“呵,你个臭丫头,长本事了是吧。”沈飞定睛打量她。
“谁让你这么讨厌,谁让你昨天不满足我!”纳兰若雪跺脚抓狂。
“闭嘴。”沈飞望望四下,确定无人听到,抓着若雪的手,走出翠兰轩了。
在他们离去后,一个黑暗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三楼最宽敞的大门边上,遮挡住了照射进去的日光“这个翠兰轩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阴冷无比的声音甫一出现,正对着镜子认真观瞧自己容颜的老鸨立时大惊声色,匆忙回首,之前出现在门口的阴冷气息却已经栖近到了她的身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