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七章 后续
鲜血连带着同样被染红的脑浆溅在墙上，两名警察都蒙了。
举枪的警察迅速转身看了眼安装在墙上的监控，相关影像很快被存档、拷贝并抄送到了更上级的部门。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自杀了，尽管这个人是个杀人犯，但在被法院定罪之前，他用警察的枪死在了警局的审讯室，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媒体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
更何况按照r国法律，松下奏太原本并不一定是要偿命的，甚至判处无期的概率远比死刑来的大得多得多。
但，他现在死了。
“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你们可以随意枪决一个有可能是杀人犯的公民，那么请问你们和杀人犯又有什么区别！”
尽管双方隔着两米宽的距离，中间还有一道由警察大队组成的人墙阻挡，警察局长依旧感受到了来自数百人潮带来的压力。
这群人大多头戴白布，上书“公义”二字。有的人手里高举松下奏太的遗像，背靠工厂的年轻人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和他在录像里见到的那个杀人凶手判若两人。
“请注意，松下奏太并不是‘有可能是杀人犯’，他就是超商命案中的凶手。”
为了尽快缓解民众情绪，宣传部的同事情急之下只找到一只有线话筒。
黑黑长长的电线在警察局长身后一路延伸，经过三个两米长的插线板传递，这才将101办公室的电流转换成声波清晰地传进每一只需要听到解释的耳朵。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正确理解他们听到的话。这类人一般情况下都可以用一个统一的名词称呼杠精。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是杀人犯，你现在就可以开枪杀我？”杠精a跳出来说道。
“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警察局长瞪了他一眼。
“我承认，在松下奏太自杀一案中，我局的两位同事确实存在失职行为。对他们的处理不日将在我局官网公示，一切程序皆严格依照治安警察法执行。”
“我局承诺，我们不会因为他们是警察就区别对待。同样的，我们也不会因为外界给予的压力让他们受到不公正的惩处。”
杠精a刚张开嘴，警察局长一口气接一口气地说道：“我知道现在有很多民众，包括你们，都在怀疑松下奏太自杀案的真实性。”
“但在此时此刻，一组由政府领导、专业学者、民间代表组成的审查团就在我身后的警察大楼里反复检查当日案发现场的监控。”
“请相信我们，也请相信你们选举的代表的公正性。一旦案情有任何新的进展，我们都将通过媒体告知广大关心本案的民众。”
警察局长说得没错，尽管他们事先并没有时间通知各家媒体要召开小型发布会，目前到现场做实时转播的电视台也已经囊括了最著名的那四家（nhk、tbs、朝日、富士）。
其它属于独立放送的媒体也悉数到场。长枪短炮的丛林里，大概只有首都电视台仍宅在自个儿家放动画片。
躁动的民意被安抚，大概有四分之三的人在警察的引导下回归生活正轨。
至于留下来的人，他们关心的不是“松下奏太是自杀还是他杀”这个问题，他们真正想要对抗的是死亡本身。
对于这部分人，警察局长选择了无视处理。
松下奏太已经死了，无论法院今后对他的判决是死刑，是死缓，抑或无期，他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警察总局12楼，一群衣着各异，连外貌轮廓都大不相同的人坐在同一个房间目视前方。
49英寸的4k电视上正在播放松下奏太当天死亡前的监控录像。
三声枪响过后，画面重新回归到了初始界面。
警察局长从后门进入，步履匆忙地轻轻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他这一排前面还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已经看了这段视频不下十遍，每一遍都觉得荒唐可笑，莫名其妙。
“那个游戏叫什么名字来着？”张其方用流利的r语问道。
“《生命线vr》，一个由贵国公司开发的虚拟现实游戏。”警察局长迅速答道。
“我没有问你是谁开发的。”
张其方迅速捕捉到了r国警方邀请他来此的意图，并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小r鬼子这是见不得别人好啊！
“这游戏我在国内的时候也接触过，里面的人物、场景确实做得很逼真，但要说区区一个虚拟实境会影响人大脑的正常判断，河合教授，你不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了吗？”
张其方看向坐在邻座的老头。
河合雄是r国首都大学著名的心理学教授，其名下著作繁多，有些已经作为该专业的必修课编入大学教材，也是他这次过来交流学习的对象。
但现在的情况很显然印证了一句话，“科学是没有国界的，但科学家却有国界”。
老头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嘴里却说着与行动完全相反的话：“我不这么认为。犯人在看到警察a的脸后明显表现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
“在此之前，他的言行用谨小慎微来形容也不为过，但在之后夺枪开枪的过程中，他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胆大妄为了。”
老教授说完向旁边一位警察招了招手，对方很快送来了一幅遥控器。
监控视频在他手下迅速快进，然后停在了53分07秒，画面开始正常播放。
“怎么是你！”监控中的松下奏太一脸震惊地说道。
“你认识我？”
“原来我还没退出，原来是这样，我就知道是这样，哈哈哈哈……”
画面暂停，松下奏太的表情就此定格。
老教授上前指着液晶屏幕在松下奏太的脸上画了个圈，问道：“听到他说什么了吗？‘退出’！他这时候以为自己还在玩游戏，所以才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张其方收起客气的笑容，端正了坐姿回应道：“然而事发之后，你们的警察就已经彻底检查过这个人的vr眼镜，包括我在内，没有人找到任何与画面上的这位警察有相似容貌的npc模型，这事你怎么说？”
第四九八章 记忆
“可能是犯人当时认错了。”老教授很快找到了新的理由。
“你们看，这时房间光线很暗，长时间受到强光刺激的犯人很容易在视觉上形成偏差。”
张其方摇摇头放弃了不具切实依据的争论。
小r鬼子不要脸他还要脸。
正当警察局长想以此为结论结束会议时，坐在最后一排的一名记者代表举手发言道：“教授，如果松下奏太是因为强光刺激才产生了幻觉，那么r国警方不更应该因为审讯不当而承担过失杀人的责任吗？”
霎时所有眼睛都集中到了这名记者身上。
“请问你是……”
“我是来自朝日报的记者。”尹其面不改色的说道。
警察局长在同秘书短暂沟通后皱眉说道：“请注意你的措词记者先生，这两名警察对松下奏太的审讯过程完全符合警察法的规定章程。”
“也就是说，警方用强光照射犯人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警察局长脸色一僵，不得不点头认同分身的话，否则就否认了警察法的正义性。
张其方因此转过头多看了尹其几眼。
他丝毫没有认出眼前这个人就是吴迪，至少身体上是。两者在外貌上并不相同，更重要的是，对这个世界而言，吴迪已经死了。
老教授的猜测顺势被推翻，有关《生命线vr》的讨论因为缺乏有效证据而被暂时搁置。
会后，完成任务的尹其悄然从后门离开。
穿过滞留在警察局大门外的人群，他转身奔往最近的商场。
真正的朝日报记者正穿着花裤衩坐在厕所隔间里似睡非睡。
尹其换回两人的衣物后摘下他头上特制的vr眼镜，快速闪身躲进了另一扇隔间。
记者几乎在他离开的瞬间同时醒来。
“妈的怎么没纸了？！！”
尹其听见隔壁传来的惊呼，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餐巾纸。
果不其然，记者在渡过最初的慌乱后敲了敲隔板满怀希望地问道：“隔壁有人吗？”
“有。”
“兄弟，方不方便借张卫生纸？”记者尴尬的问道。
尹其将纸巾从隔板下方递了过去，那边很快就传来了冲水的声音。
稍微等待了几秒，尹其理了理衣服打开门。
正在洗手的记者向他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谢谢。”
“不客气。你是记者？”尹其看了一眼他挂在胸前的牌子。
“对，我刚从警察局那边过来。”
“是有人在警局自杀的那个案子？结果怎么样，警方承认错误了吗？”
记者并不奇怪尹其会问出这个问题，这是时下最热门的话题。
“没有，他们……”记者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些什么：“他们认为那个人是因为玩多了vr游戏所以分不清现实了，但这怎么可能呢，一个游戏而已，谁会当真。”
尹其笑着点点头，目送记者提着包走出厕所。
他转身重新走进隔间锁上门，自己戴上了那副vr眼镜。
这幅眼镜是通过兴和株式会社在大江区的新工厂制造出来的。去掉了体感模拟的最高限制，任何使用者都将达到100%的沉浸式体验。
朝日报的记者以为自己去了警局，殊不知在过去一个小时内，他都只是脱了裤子坐在马桶圈上玩游戏而已。
没有任何进场动画，分身开启眼镜的同时就进入了伊斯创造的“2-318949号地图”。
拥有六位编码的地图都是以2016年的地球为模板创造的行星世界。
分身走出厕所，人来人往的商场看起来和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分别，上千个人上万个动作表情各不重复，参照现实模拟得惟妙惟肖。
“先生您好，二楼吉野家今天八折优惠哦。”一名服务员打扮的女孩捧着一叠传单凑了过来。
分身摆手拒绝了传单，看着前方走过的人群中突兀地多了一个人出来。
“你觉得怎么样？”
伊斯的人类形象依旧穿着一身中世纪贵族服饰，看起来就像某个刚从剧组里跑出来的**。
“很像。”分身点点头。
不仔细看，就是他也很难分辨这里与现实世界的差别。
“很像？”
“二楼那家店今天没有开门。”
伊斯转头看了一眼仍在卖力宣传的传单小妹，后者瞬间消失不见。
二楼名为吉野家的餐厅同时改成了停业状态，原本坐在里面的客人凭空出现在了其它餐馆的空位上继续用餐。
“一楼左数第二间现在是一家服装店。”
“三楼电梯左边多了三台娃娃机。”
“三楼……”
“现在呢？”伊斯问。
对比记忆中走进商场的那一刻，分身摇头说道：“其它没有了。”
认真的请次假
那个啥，如果我还有追更的读者，你们应该已经发现某家已经咸鱼半月啦。
虽然说这半月都有更新对话小说《人际传播》，但杯水车薪的字数确实已无可掩盖作者君的恶劣行径。
对此，作者君诚挚的说一句：对不起！
请为数不多的你们一定要原谅我！
不过，还有多少人在追或者在养呢？应该没几个了吧……
（请务必用推荐票报个数，哪怕一张也行啊！）
道完歉，我再来正式的认真的请个假。
因为没想到作者居然真tm要去做手术了。
像我这个年纪，手术这么坑爹的两个字，怎么都不应该和我扯上关系才对啊！
但是没办法，除了熬夜无任何不良嗜好的我，还真就有个麻烦找上门来了。
手术是小手术，大概也就是值得发个朋友圈纪念人生第一次的程度。
不过既然都要过趟手术台，这时间就有点多了，大概需要3周。
是的，3周！
是不是很短？
要是你们一个没注意说不定就被作者君潜水咸鱼混过去呢~
但是不行啊，作者是很负责的作者，书也是很认真的书，所以还是要特别说一下的。
收藏本来就不多，走掉几个都很心痛。
工作那边的假还没申请下来，实在是缺人缺到没办法了，大概率是从下周一10.28开始，一周手术，两周恢复。
没被下过刀子也不知道这事儿的影响跟手和脑袋有没有关系。要是没关系，指不定作者君一周以后就能活泼泼的诈尸了！
3周而已，比这半个月的咸鱼还短，您说是吧？
哎呀请完假我这心里就舒坦了。
说真的，我是真躲了你们几天的。
因为越咸鱼越心虚。
越心虚越咸鱼。
嗯……这话说的好像这本书还有很多人看似的……
我可能有些高估自己了。
就这么着吧。
最后再说点高兴的事情。
今天我又寄了两份合同给阅文。
两本对话小说，已完结的《隧道回声》和正在连载的《人际传播》都赶上了新题材签约的第一趟车，后两天应该就会该状态成为签约作品了。
暂时到2019年3月底为止，这两本书都是用爱发电的。
没稿费，只开通打赏功能，扑街心里苦啊（疯狂暗示）。
这就写了700多个字儿了。咋写请假条就这么溜？正文要是有这速度我至于断更么我。
以上。
第四九九章 地球
分身指出的三处错误看似很少，但这里也仅仅只是地球上寻常可见的一家商场而已。
要想百分百真实地模拟出完整的地球，仅靠分身一人提供的情报远无法实现。
好在伊斯并不急于求成，他并不需要现在就赶造另一个地球给人类全体。
就当前的目标人物而言，他只需要像今天这样提前预设好特定的人和场景，就能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达成目的。
六小时后。
尹其搭乘最近一班飞机回到这具身体的故乡，z国s市。
此时bj时间已近半夜，支撑起本市半壁江山的长青港依旧灯火通明。
守在广厦大楼门口的保安看了尹其两眼，后者不慌不忙地拿起胸前的吊牌扫开了门禁。
“滴”的一声轻响，红灯变绿灯。
这是一个信号，保安随即把目光转到了下一个人身上。
尹其放开捏在工作牌上拇指，露出底下一张名为“霁非”的年轻人的脸。
这张工作证是上一代吴迪仅有的几件遗产之一。尹其继承了它的记忆，理所当然地知道这张东西在哪个地方以何种方式会起什么作用。
一别两月，大楼内部的装饰与尹其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曾经向警察指认吴迪的前台李小姐并没有因此被上级奖励升职加薪，反而因为新人的上位而被调派了晚班执勤。
看见尹其的时候，小姑娘还冲他浅浅的微笑了一下。
帅哥到哪儿都吃相，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去88楼。”伊斯说道。
尹其扶了扶鼻梁上的游戏眼镜。
在mr（介导现实）模式下，他能够同时看到被数字化的现实场景以及虚拟世界中的伊斯。
反之亦然。
“电梯上行。”
广厦大楼属于综合性商务用楼。一至五层都属于某世界性商业银行，这个时间段鲜少会有人上下，电梯以平稳的速度升上六楼、
门开了，但没有人进来。
电梯门缓缓合拢，一直到24楼才再次停下。
加班的青年白领抱着一沓文件风风火火地走进电梯，到26楼的时候又匆匆忙忙地往外走，全程没有抬头看过站在他旁边的人。
42，66，72……
“88层到了。”
电梯外的感应灯自动照亮了楼梯间。
与此同时，这层楼所有监控探头都停止了运转。
“啪！”
保安室内，刚点上烟的保安眯着眼睛大吸了一口尼古丁与焦油的混合物，两只眼睛牢牢盯着放在监视器前面的手机，时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
整栋楼，上千个监控画面，轮流出现在几十个监控画面当中。偶尔闪过一两个黑屏，很快就又被其它录像淹没。
“张凡，男，汉族，1985年6月生人。”
“2015年9月，由他牵头，创维收购了当时被3 minute games强制下架的生命线端游。”
“同年，创维旗下的技术团队自主研发了一款全新的vr编程软件，后又与果壳公司合作，联合发表了现在的虚拟实境游戏，《生命线vr》。”
尹其一边参观，一边向伊斯汇报他所掌握的情报。
“57号接触过的目标郑俊毅，以及我现在负责的mars，就是这个技术团队中的核心成员。”
“创维购入果壳股份后，这两个人同时拿到了这家公司1.5%的股份，折算成现金大概是1500万人民币，200万美元。”
“那么他呢？”
伊斯的虚拟影像凭空穿过张凡的办公室，尹其拧了拧门上的把手。
锁了。
意念穿过钥匙孔拨动机簧，咔哒一声，门开了。
尹其没有开灯，伊斯也不需要开灯。一实一虚两道人影绕过房间里的简易酒吧，向张凡平常使用的办公桌走去。
“2016年1月，创维的法定代表人正式由尤龙树变更为张凡。同年4月，张凡开始代替其父亲出席集团对外的所有慈善活动。”
不等伊斯发问，尹其解释道：“张凡的父亲通过买卖土地房产，在地球属于相当有影响力的那部分人。”
伊斯点点头表示理解。
按吴迪的话说，这个张凡就是“富二代”。
富二代的夜晚是相当丰富而富有激情的。创维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员工，包括郑俊毅在内都还在这里加班，作为老板的张凡早在一小时前就已经离开了大楼。
“他去哪儿了？”
尹其打开手机查了查邮件，答道：“淮海路上的一家酒吧。”
伊斯知道人类有手机这么个东西，只是不清楚它还有定位某个人行踪的功能。
“是24的朋友告诉我的。”
24即是躺在南汇监狱里的杜老头，这是他在第三宇宙帝国的地球人编码，代表第二十四个被他们发现的穿越者。
如果褚师梦还活着，她就是23。
在她前面是一个名叫蒋森的地球男性，就尹其所知，这个人同样已经死了。
“你能打开这个叫电脑的金属盒子吗？”
伊斯指了指张凡放在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他并不能真正触摸到它。
尹其坐在张凡的椅子上打开电脑，短暂的开机动画后，系统提示他需要输入密码才能继续访问。
生日？
“密码错误，请输入正确密码。”
手机号码？
“密码错误，请输入正确密码。”
还有可能是什么……
尹其点开忘记密码，系统提示他需要正确回答以下三个问题：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要往何处去？”
就连伊斯也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个有趣的地球人。
“需要带回去找人破解吗？”
来自于吴迪的记忆里，除了下载使用360安全卫士的经历，有关电脑维修的经验半点也无，更何况是破解电脑。
伊斯记下这点，摇头道：“不需要，他自己会告诉我们的。”
关了电脑，尹其坐着椅子转向背面。
按照他在大楼外面看到的格局，这后面应该有一扇长5米，高3米的落地窗。
此时整面玻璃都被厚厚的绒布挡住，尹其上前拉开窗帘，有光迅速从外面照了进来，穿过伊斯的虚影照到了地上。
“这就是地球？”
“是的，这里就是地球。”
第五零零章 会面
参观完毕，尹其带着伊斯离开创维，驱车前往张凡所在的酒吧。
伊斯站在副驾驶座上，上半身穿过车顶，以这种最直观的方式更近距离地观察地球。
“前方200米有限速摄像。”
右转进入主车道后，车载导航自动语音提示道。
其它车的车主想必也收到了这条消息，除了一辆红色超跑以绝尘之势甩开距离，大部分车的车尾都亮起了减速的红灯。
“它超速了。”
“是的。”
不仅如此，按照一般人对危急情况的反应速度，前面那辆车有45%的概率会撞上刚刚从右侧人行道上冲下来的那条博美。
这个概率随着两者距离的迅速拉近已经上升到了93%。
“换个车道。”
尹其闻言轻踩刹车平稳地将车速降到了50码以下。
开转向灯，左转，在前后留有足够安全距离的情况下，他顺势将车换到了左侧车道。
1分钟后，他们成功超车所有原来开在他们前面的人，将愤怒的狗主人与紧急刹车的跑车司机抛在了身后。
那只是条狗。
尹其瞥了一眼后视镜，沉默地踩下了油门。
22点13分，他们比导航预估的时间提前了10分钟抵达淮海路酒吧。
对于酒吧保安来说，今晚在这里见到一辆丰田远比见到奔驰要稀奇的多。他不得不从台阶上走下来，敲敲尹其这一侧的车窗说道：“先生不好意思，今天这里包场。”
尹其隔着车窗向保安展示了一下手机上的电子请柬，后者尴尬地道了个歉，为他指明了地下停车场的方向。
“这就是二维码？”伊斯坐了回来。
请柬上四四方方的黑白序列看着就很像第二维他们那里的方言。
“是的。”
尹其将手机放到了副驾驶座前的台子上。
保安刚想离开，闻言又走到车前重新确认了一遍。
副驾驶座上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酒吧的隔音效果非常好，直到打开大门的前一刻，整个停车场还听不到一点杂音。
尹其皱紧了眉头四下张望。
实在太吵了，劲爆的音乐，失控的人群，甚至酒杯与酒杯之间激烈的碰撞无不干扰了他听声辩位的能力。
两对喝了个半醉的男男女女一前一后嬉笑着从他身边挤了过去，伊斯的虚影还没来得及聚拢又被撞成了扭曲的光线。
“在上面。”
伊斯纵身飞向二楼。
尹其不会飞，也不能展露超出常人的武力。他只能像普通人一样挤进舞池，然后不出所料的被一片雪白的肉海给挡住了去路。
“是你？”梁秋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麻烦让一下。”
“你不记得我啦？”
“南汇4s店？”
“6万？”
“丰田？”
梁秋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她每问一句都正好挡在尹其的必经之路上，迫使后者不得不直视她胸前那对大宝贝。
“我记得，麻烦让一下。”
一般情况下尹其不会忘记遇见的任何人任何事，尽管这个女人的穿着打扮和2月6号那日下午3点20分见到的完全不同，但她的骨骼轮廓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梁秋完全无视了后半句话，她热情地勾住了尹其的胳膊把它镶嵌到了合适的位置，甜腻的嗓音高兴地说道：“竟然这么巧能在这里遇到你，你是一个人？我刚好和几个朋友一起过来，不如我们坐一起。”
“麻烦让一下。”
尹其第三次重复这句话，他看到伊斯已经注意到了这里。
同样注意到他们两个的还有梁秋的“朋友们”。
一个看起来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抬起搂在女伴肩膀上的手招了招。
最近的服务员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转身向吧台要了一杯不知道混了什么和什么的色素酒。
“那边那位先生请的。”服务员端着酒送到了尹其身边。
中年男人看着他，尹其不知道他这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回道：“谢谢，我不喝酒。”
梁秋低头偷笑。
服务员礼貌地将酒端回了中年男人的卡座。
尹其抽回手臂。
梁秋没有阻拦，她想阻拦也阻拦不了，退而求其次，她直接跟着尹其上了二楼。
伊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分身和地球人搞在一起。
尹其抿着嘴，他很想解释他们两个一点关系也没有，但现在梁秋在这里，除非他切换回vr模式进入虚拟世界，否则他一说话就暴露了伊斯的存在。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尹其收回了目光。
酒吧二楼被分成了一个个包厢，所有包厢构成了一个简单的回型结构。
每个包厢面向舞池的这一边都设了一面单向玻璃，从下面看不到里面，但从里面却能看到舞池、dj以及吧台。
张凡和柳向阳就坐在第二个拐角的大包厢内。
“你认识柳总？”梁秋自问自答地说道：“也对。你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没有反应。
“你不认识他？”
“你不认识他怎么搞到的邀请码？”
还是没有反应。
“喂！”
尹其迅速瞪了一眼梁秋，因为她的声音显然干扰到了包厢内的正常对话。
张凡和陈怡璇、柳向阳和柳贝莉以及其他几个和他们来自同一个圈子的年轻人同时向门口看来。
“你是谁。”柳向阳语气不快地问道。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公司那些练习生过来，一点素质都没有。
梁秋连忙收束了动作往尹其身后一躲。
尹其看向伊斯，后者一早就坐到了张凡对面，此刻正旁若无人地打量他和他身边的女伴。
按照章判的记忆，这个人类应该就是他失散在地球的血亲。
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能证明36号灵质核的诞生与个体基因（这里的基因指的是带有身体遗传讯息的dna片段）有关，但既然是相同环境下诞生的有机体，在自然选择面前，是否比一般人更有可能被诱导产生穿越特质？
尹其不见伊斯有任何指示，只得走出阴影自我介绍道：“尹其。”
“尹其，谁啊？”
“不认识。”
“别理他。”
梁秋在后面连连扯他的衣服，“快走。”
第五零一章 换位
“我是……”
“柳总。”
就在这时，原先被梁秋晾在楼下的中年男人也跟着到了柳向阳的包厢。
他叫唐孝明，是千禧旗下广告公司的部门经理。今天小老板搞聚会，按理来说他在下面假公济私泡泡妞也就算了，之所以特意跑到上面来秀存在感，还不是因为看上了今天被朋友带来这里玩的梁秋。
“你是……”
柳向阳记得唐孝明的脸，名字倒想不起来了。
要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儿，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他跟前凑。
“柳总好，我是陈总手下的唐孝明。”
唐孝明看出柳向阳并不记得自己，连忙把总经理的名头说了出来。
柳向阳带上笑容跟他客套了两句，末了眼神撇过尹其和梁秋两个问道：“你朋友？”
“不……”
“不好意思柳总，唐哥就是带我们两个来见见世面，很抱歉打扰到您了，我们这就走。”
梁秋预见唐孝明这是准备给他们难堪，连忙拉住尹其往后退。
尹其看向伊斯，伊斯指了指张凡。
“我是来找张总的。”
“我？”
张凡放下酒杯，从刚才开始他就没讲过话，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冲他来的。
“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柳向阳顿时不悦地看了一眼唐孝明。
“我真不认识他！”
唐孝明连忙摆手澄清，却不知道他这幅“跟我没关系”的样子更惹得柳向阳不快。
他不得不亲自出面道：“尹先生是吧。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搞到的邀请码，但既然来了那就都是朋友，下面好吃好玩的那么多，老唐，你带他们下去喝杯饮料，我这里还有些私人的事情要谈。”
张凡无所谓地开始刷手机，事实上他们哪有什么正事要谈，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喝酒聊天而已。
“邀请码不是你们发给我的吗？”
尹其一说完，房间里有好几个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笑容，柳向阳的妹妹柳贝莉更是翻了个白眼。
在场的人里面，大概只有梁秋相信尹其，毕竟不是谁随随便便都会在自己卡里存个几千万的。
唐孝明见柳向阳脸色黑了一半，另外一半大概马上也要黑了，一着急就动了手，一动手就发现自己根本就带不动他。
尹其拨开唐孝明，拿出手机打开了艾玛从m国发来的邮件。
唐孝明趁他转发邮件的空挡瞄了一眼。这傻插难道以为拿篇英语作文就能装逼了？
“嗯？”
喧闹的电子音掩盖了一声轻微的消息提醒。
陈怡璇：“怎么了？”
唐孝明正要叫保安，张凡忽然站起来绕过桌子主动向尹其伸出手，说道：“刚才真不好意思，重新认识一下，张凡。”
“尹其。”
两人握了握手。
柳向阳目露疑惑，但看张凡不但不想解释甚至还有直接带人离开的打算，他不由联想到了近期有关创维将联合国内某知名通信科技公司进军ar领域的传言。
到他这个层次，所谓传言基本就是还未经官方公开的既定事实。
有消息称，从今年年初，也就是2月份开始，张和泰就带着他儿子四处拜访了一些老朋友。
之后，张凡开始频繁地来往于s市、b市以及g市之间。
同样的，总部位于g市的科技公司也时常派驻整个团队来这里。
“原来你们认识啊！”柳向阳故作豁达的哈哈一笑，“张凡，不介绍一下？怎么说今天这场地是我包的，你约了人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这确实是张凡的疏忽，因为他压根儿没想过对方真的会来。
“尹其，氪石公会会长莱克斯。”
“什么？”
柳向阳差点没绷住表情。
搞半天这就是一个游戏废宅？
就算他是什么公会会长，最多也不过是个玩游戏玩得比较好的死宅，就连他养的那批电竞选手都不如，rng（战队名）更有望在本年度lpl春季赛上重回冠军，这是国内最高级别的英雄联盟职业比赛。
至于《生命线vr》，玩那破玩意儿需要有什么技术含量？
不仅是他，另外几个年轻人也变得兴趣索然。原以为是个过江龙，没想到连条泥鳅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个泥鳅。
张凡注意到这一点，干脆开口说道：“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改天我请。”
“既然这样干嘛要请人来这儿？”
唐孝明嘀咕了一句，说的时候还不忘看柳向阳，这句话他显然是替老板说的。
“就是，来都来了，都坐下。帮我们再开两瓶酒。”
后面这句柳向阳是对包厢里的服务员说的。
唐孝明紧张地想找个角落坐下。
他不确定柳向阳说的“都坐下”是不是同样也包括他，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能在小老板面前混脸熟的机会不多，指不定从今往后他唐孝明的名字就在对方心里挂了号，有时候能被上头记住远比做出成绩要难。
好在没有人会在意他这么一个小喽……
“等一下！”
“干嘛！？”唐孝明吓了一跳，等反映过来是谁说的之后，他整张脸都涨红了。
妈的这个尹其是不是神经有毛病？
“别坐那里，你换个位置。”
换个位置？
换哪儿？！
拐角这个包厢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四面墙围了一圈沙发，除去门和落地窗占的位置，总共能坐下十几二十来号人的样子。
此时柳向阳坐在最靠近窗户的位置上，右手边原来坐的是张凡和陈怡璇，左手边顺位依次坐着柳贝莉和其他人。
如此泾渭分明的分布，唐孝明理所当然地要坐在柳向阳的同一边。
为了避免打扰到这些个公子哥，他特意挑选了一个靠近门口的位置，用得上的时候帮忙递个酒水也方便。
但不巧，这个位置，正好就在张凡对面。
“老唐，没什么事儿你就先回去吧。”柳向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不耐烦倒不是针对唐孝明的，后者顶多算是个出气筒，替罪羊。
梁秋看着唐孝明心里偷笑了几声，只以为尹其是特意给他找了个麻烦，要不然好好的沙发干嘛不让他坐呢？
第五零二章 绿光
这小子存心的吧？！
看到梁秋的表情，唐孝明的脸霎时憋成了猪肝色。要不是顾及场面，他恨不能现在就把这对狗男女套了麻袋扔黄埔江里去。
“好的柳总，那我就先走了。”
唐孝明说完，特地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其他人该继续喝酒的继续喝酒，该泡妞的泡妞，就连梁秋都和一边的陈怡璇搭上了话，压根儿没人关心他的去留。
离开包厢，唐孝明等不及下楼就偷偷在拐角打了通电话。
酒吧里音浪滚滚，即便是迎面走过的服务员也只能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根本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尹其微微坐直了身体。
张凡见了，递上一杯酒，问道：“我听mars说是你构建的隐藏地图？”
所谓隐藏地图，就是指通过激活诺克亚地下传送阵，抵达模拟地球真实环境打造的虚拟世界。
尹其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他只不过是把一个装了《生命线》的游戏光盘重新卖回给了创维，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就坐在他们对面。
他依照伊斯的意思点点头，张凡立即抛出橄榄枝道：“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隐藏地图一经上线，新版本《生命线》24小时下载量高达上亿，当天的在线流量更是突破历史最高点。
张凡清楚自己那点底细，生命线目前最缺的就是自主开发副本的能力，尹其就是这种人才。
尹其当然不会推辞，他今晚来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这个。
张凡和他碰了碰杯，慷慨地说道：“你今晚住哪儿？要是不方便我在s市还有几套别墅。”
“没关系，我家就在附近。”
“你是本地人？”
“嗯。”
尹其拿到的身份证是31开头的本地号码。
其实关于“尹其”这个人物的成长经历，杜辛名让人准备了相当详尽的资料。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出国留学，一应档案手续都是真的。可以说，在拓上分身的脸之前，“尹其”除了没有实体，他在数据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张凡有些惊讶地抬了抬眉，他之前甚至以为尹其不是亚洲人。
东方人五官扁平，尤其鼻梁不像欧洲那些国家的人一样高挺。尹其顶着这么一张高级脸，也难怪对面那几个公子哥看他不顺眼。
试想大家原本差不多都在一个水平线上，陡然冒出来个大帅哥，女的眼神立马就飘过去了，你说这妞还怎么泡，面子往哪儿搁。
张凡暗自笑了笑，他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很有自信的，更何况他今天还自备了女朋友。
张凡正准备向她介绍尹其，就听后者自个儿问道：“你是陈怡璇？”
“……”
“你认识我？”
陈怡璇意外的看了一眼尹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坐在两人中间的梁秋左右好奇地看了看，隐约闻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
“我……”
“她哥哥叫陈毅轩，2012年高考结束后，突发脑溢血死亡。”伊斯提示。
“我和你哥哥是高中同学，我比他早两年毕业。”尹其顺口编了个理由。
然而陈怡璇听了以后却流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没有哥哥。”
“你不认识陈毅轩？”
“陈毅轩……是谁？”
“陈建军呢？”
“陈建军是我爸我当然认识。”
“你妈是不是叫许素玲？”
尹其每问一句，张凡的脸就变黑一分。
眼见气氛越来越尴尬，梁秋连忙打断道：“这里有洗手间吗？”
“有，我带你去。”
陈怡璇避之不及地带着梁秋离开了包厢。
张凡见尹其一直盯着门口，咳嗽了一声，说道：“人已经走了。”
尹其假装扶了扶眼镜，从陈怡璇否认她与陈毅轩的关系开始，伊斯旁边就又多了一个人。
“你确定她就是你妹妹吗？会不会记错人了？”伊斯问章德升。
“不可能！”
章德升此时相当的激动，尹其眼看他就要跟着走出包厢，这才跨出去一步，想起陈怡璇是去上厕所，他连忙又退了回来。
“我怎么可能记错！小时候爸妈忙，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是我去接她。”
“我比小璇大三岁，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就在我们班楼下。小班放学早，她自己会乖乖地上楼等我。”
“等我上小学了，她还在幼儿园，我们就约好五点在幼儿园门口见。有次我爸下班早，去接她，她抱着栏杆不肯走，一直等到五点半还看不到我，她才哭着回了家。”
“因为这件事，她一段时间没理我。我也忘了后来怎么样，总之等我开始骑自行车之后，她就很喜欢坐在车篮子里让我载她回家。”
“后来长大了一点，车篮子坐不下了，她就改坐我后面。原本爸也想送她一辆，但她不要，说那样就不能坐我的车了。”
“等到了高中我住校以后，她才自己学车。那时候她一回家就看电视，还和我说以后要写剧本拍电影。我和她开玩笑，说她这么漂亮当明星都行。她就说她不做演员，到时候和我上街，怕被狗仔误会我是她男朋友。”
说到这里，章德升瞪了一无所知的张凡一眼，问道：“他是谁？”
“张凡。”
“他和小璇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伊斯想了想，答道：“尚未取得人类社会认同的夫妻关系。”
“什么？”
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章德升愣是没立马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了，体内的真气瞬间乱了方寸。
“你是说他们！！！！！”
章德升任由真气将一身青色道袍炸得四分五裂，判官真身直冲霄汉，转眼间，整条淮海东路到淮海西路都被他踩在脚下。
章判弯腰俯视张凡，小小一间酒吧尚不能容纳他的一只眼睛。
尹其见他目露凶光，神情狰狞，转身再去看张凡的时候，脸上不自觉的就带了点同情。
这人什么意思？
张凡本人尚维持着表面风度，其他人倒开始替他打抱不平了。
“这种野狗放他进来干嘛，见到屎就扑，真恶心。”
柳贝莉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这会儿正好是dj换音乐的空挡，整个包厢的人都听到了她这句意有所指的嘲讽，顿时天也不聊了，静静地等着看好戏。
章德升动了动眼珠，“这人又是谁？”
“不认识。”
柳贝莉平时根本不玩游戏，相应的，伊斯的数据库里也不存在她这个人。
陈怡璇和梁秋有说有笑地走进门，忽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顿时收起笑容，问道：“怎么了？”
“呵，狐狸精。”
后面这个词柳贝莉没说出口，单纯做了个口型，但在场谁看不出。
张凡瞪着她正准备说话，尹其站起来拉着陈怡璇飞速离开了包厢。
安静。
直到音乐重新响起，灯光一变，柳向阳捧腹大笑：“张凡，哈哈哈哈，绿了，你头上绿了！”
第五零三章 人类的本质是鸽子
“章判。”
“哼，姑且先放你们一马。”
章德升明白吴迪那分身是得了伊斯授意，哪怕万般不愿，也只能先收了神通变回人形。
须臾间，笼罩在淮海路上的庞大阴影在尹其眼中化作一团黑雾飘散而去，他当即停下脚步，就听到后面那个女人大喊：“去死！”
凛冽的拳风擦过额头，尹其放开陈怡璇往后退了半步，恰好躲过了一击。
“脑子有病。”
陈怡璇以为他只是运气好，收了拳头摸了摸右手手腕，又瞪了尹其一眼，转身向酒吧走去。
“你还要回去？”尹其不解。
“不然呢？”陈怡璇反过头来质疑道：“好好的你拉我出来干嘛！”
“你没看出来吗，那些人根本就不欢迎你。”尹其不想陈怡璇回去干扰伊斯。
“这还用得着你说？”
陈怡璇翻了个白眼，问题是她要是不回去，她刚才在心里反复酝酿好的脏话岂不是都白瞎了？
包厢内，梁秋小心翼翼地看着张凡如坐针毡，生怕对方一个不爽连杯带酒砸过来。
高档酒吧用的玻璃杯都不是普通货色，就这分量，等闲能把人砸出个脑震荡来，看那张凡也不是个赔不起的主。
最坏的情况是人没砸到，衣服被酒洒了一身。
这条裙子打完折还要近4万块，退不了就只能吃土分12期慢慢还了。
“柳向阳你笑个屁，管好你妹妹。”
张凡并未像梁秋想象中的那样大动肝火，眼见他站起来就要追出去，梁秋也跟着往上抬了抬屁股。
“这小子也太怂了，光骂顶什么用，上去就是干啊！”
这事儿看在章德升眼里，那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这种窝囊废，小璇真是瞎了眼才能看上他！
“不许去！”柳贝莉一把拖住张凡的胳膊开始耍赖，“那狐狸精有什么好的，她不就是图哥你有钱吗？”
“你看看你看看，小璇才走了几分钟，这小子就跟其他女人拉手了！”
章德升一脸激动地对着两人指指点点，俨然一副抓奸在床的模样。
就在这时……
“你说谁狐狸精！”
“哈哈，小璇子回来了！”
看到陈怡璇出现在门外，章德升兴奋得差点没跳起来。
一百年修道，二百年神通，再一百年得道成仙，统统抵不过一个妹妹。
“分手，快分手，赶紧和他分手！”
“你怎么回来了？”
柳贝莉轻蔑地看了看陈怡璇，故意往张凡身边凑了凑。
不等张凡甩开她，陈怡璇一巴掌就把这块狗皮膏药给拍到了地上。
“哥哥哥，哥什么哥？你是鸽子吗？！”
柳贝莉都蒙了，柳向阳也懵了，在场的人全都看着陈怡璇噤若寒蝉，唯独张凡拉过陈怡璇打人的那只手搓了搓，问道：“疼不疼？”
“我靠……”章德升一声低呼，盯着张凡的眼光瞬间变了。
变得更加厌恶。
这得泡过多少妞才能有这种水平。
听到张凡这句话，柳贝莉不敢置信地尖叫道：“哥！”
“喂，你妹叫你呢。”
张凡哪敢应她，转头就把锅扔给了柳向阳。
柳向阳掏了掏耳朵，起身把柳贝莉给拖了起来。
“我先走了。”
张凡今晚第二次说这句话，柳向阳也不留他。
柳贝莉挣扎着要追，柳向阳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地呵斥道：“够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哥！”
被柳向阳这么一耽误，柳贝莉气得直打哆嗦，无意间到梁秋还坐在沙发上，顿时气极反笑：“你怎么还不走，留着看我笑话是不是。”
“不是，我……”梁秋哪敢看她笑话，她只是刚好错过了离开的时机。
柳向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重新拿了杯酒塞到梁秋手上坐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梁……梁秋。”
“哥！”
柳贝莉跺了跺脚，也因为这样，柳向阳在她这儿的威信力瞬间大打折扣。
拿了包，柳贝莉直奔酒吧一楼。
狂乱的激光照得所有人的脸都模糊不清。前后不过间隔了两三分钟，张凡、陈怡璇和尹其三个人就不见了踪影。
……
“牵手，你居然牵手？谁准你牵手的，给我松开！”
“快，吴迪你赶紧去跟我妹说，这小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喂，我说话你听到没有？”
尹其跟着张凡一起下到了地下车库。
这一路上，无论章德升说什么做什么，尹其都视若无睹。
“明天公司见。”
张凡站在车前和尹其礼貌性地握了握手。
眼见小俩口就要驾车离开，指不定今晚就要发生点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章德升脑袋一热，总算找到了症结所在。
“伊斯，算我求你，能不能，能不能……”
张凡开了门坐进驾驶座。下一秒，法拉利双涡轮增压发动机一声低鸣，震得整座地下车库都在回响。
尹其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张凡正要鸣笛提醒，底下这车忽然像是抽呛了烟的拖拉机，突突突地咳了几下，趴窝了。
“不行了？”陈怡璇疑惑地问道。
是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张凡老脸一红，重新从车里钻了出来。
下了车，他就看到有白烟从车屁股缝里冒了出来。就算是陈怡璇这种不懂车的外行也能看出来，这车是真的坏了。
“怎么了？”尹其一脸疑惑地问道。那样子，就好像他不知道这事是自己干的一样。
“我们车坏了。”陈怡璇不疑有他，问张凡道：“怎么办？”
“我有车，你们住哪两个地方，我送你们回去。”
住哪两个地方？
陈怡璇脸一红，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尹其看向张凡。
“我住浦……”
陈怡璇狠狠瞪了他一眼。
“……静安寺附近。”
“好，哈哈哈哈，干得漂亮！”
章德升乐不可支，站在陈怡璇身边拍手叫好。
一行人跟着尹其来到他那辆桑塔纳旁边。
张凡抽了抽嘴角，“这就是你的车？”
“嗯。”
尹其用钥匙打开后车门，陈怡璇率先坐了上去。
“等一下。”
尹其拦下张凡，转了半圈打开另一扇门道：“你坐这边。”
“为什么？”
“我爸爸的堂哥的孙子今天早上在中间那个位置拉了泡尿，没干。”
第五零四章 塞车
“爸……”
“爸爸的堂哥的孙子。”
尹其又重复了一遍。
陈怡璇闻言立刻往右拢了拢裙子。
张凡看到她这个举动，不由苦笑道：“要不我们打的吧。”
“不行，不能让他们走！”章德升险些又要变回真身。
尹其故意掏出手机看了看，劝道：“这个时间应该很难打到出租车。”
“没关系。”张凡笑了笑。
陈怡璇隔着玻璃和他对视了一秒，打开车门。
章德升连忙伸手去捞。
无论他动作如何迅速，依旧只抓到了一把残影。
真正的陈怡璇远在另一个宇宙，距此地何止十亿八千里远。
“我能让你回去。”伊斯忽然如此说道。
“真的！！”
章德升丝毫不曾怀疑对方说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能将神明玩弄于鼓掌之中，自然也能在万亿颗星辰中找到地球。
“不过过程会很痛苦。”伊斯提前声明。
章德升的眼睛亮得发光，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和张凡手牵手走到马路边等车的陈怡璇，言辞恳切地说道：“能回去就行。”
人人都说重生好。是，他章德升一出生就是人人羡慕的修行天才，五岁筑基二十岁悟道六十岁得入仙籍。此生漫漫几百余年，他杀过百十生人，灭过千种妖魔，所见风景万倍于地球，却仍不能忘。
不能忘做陈毅轩时，那短短十八载人生。
“靠，亲你妹！”
确实是亲的你妹。
尹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开车朝张凡和陈怡璇按了两声喇叭，被惊扰的鸳鸯作鸟兽散。
“别等了，上车吧。”
说也奇怪，酒吧地处闹市，诺大一条淮海路，等了五六分钟，从西头到东头愣是没有一辆出租车经过。
倒是对面，从东往西方向的车道上已经开走了不下十辆出租。
真是有够邪门的。
“我们去那边等。”张凡小声说道。
他这边话音刚落，对面一辆蓝皮大卡忽然就亮起了双闪灯。
司机顶着三角警示牌跳出驾驶室，后续一辆两辆三辆，十几辆车，一辆接一辆地停了下来。
没过几分钟，那边堵车已经堵到了上一个十字路口。各路司机叭叭叭叭叭叭地狂按喇叭，好好一条路，愣是塞得它妈都不认识。
“……”
“上车吧。”
尹其打开了门锁。
“你坐前面。”
张凡无奈，护着陈怡璇坐进副驾驶座，自己坐到了后面。
章德升瞪着陈怡璇，准确地说是瞪着在另一个空间，同样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伊斯。其眼神之复杂，足以让外星人动容。
伊斯换到驾驶座，身形与尹其重合。
“麻烦先送小璇回去。”
张凡挨着车门坐了下来，浑然不知旁边还坐了一位大舅哥。
尹其开车驶进主干道，大约5分钟后，又一辆白色宝马从酒吧下的车库开了出来。
“隆哥，车牌号是沪ab733，白色丰田。”唐孝明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行，放心。”
对方言语间强大的自信没能安慰到唐孝明，反倒让他生出一丝后悔来。
“不会出什么事吧？”
“出事？嘿嘿，你不就是想让他出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怕……”
“你要是怕，兄弟们就当出来加趟油，兜兜风。”
妈的，这话的意思是钱已经用来加油了，恕不退还啊。97号汽油才7块钱一升，你加十万块的油，怎么加不死你！
唐孝明闭了闭眼，忍住破口大骂，对电话那头说道：“这怎么好意思，那就谢谢隆哥了，以后场子里要什么样的车模，哥你一句话的事。”
“成。”
挂了电话，坐在赛场vip看台上的洪百隆低头发了条短信。
一早停在淮海路各个交叉路口的摩托车纷纷启动。这些摩托车看着不起眼，但驾车的人却全都是洪车队里的预备役，相比普通人，那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乌鸦？”
“你们先去，娘希匹的，老子这辈子就没遇过连辆自行车都骑过不去的堵车，今儿算长见识了！”
“长江你跟上来没有？”
“马上，刚才碰到一熄火的出租车。靠，这里怎么还有一辆……”
“长河。”
“收到，我在你后面五个车身的位置。”
赵宽瞥了一眼后视镜，长河对着他比了个剪刀手。
“要我说几次你才听，开车的时候不准撒手！”
“晓得了晓得了，又不是比赛，老赵你放轻松一点嘛。”
“就是，不就是别个车。”
乌鸦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人的脸，看上去去不过十五六岁，一口奉化话说得老气横秋：“要说他洪百隆真不够意思，人家明明给了十万，他跟我们说是五万，五万里面他还要再分一万，活该他生孩子没**。”
“真的？你怎么知道？”
绕过第二辆熄火的出租车，长江驾着摩托车连闯三个红灯，终于在第四个十字路口前看到了车牌号是沪ab733的白色丰田。
丰田后面跟着两辆看似毫无关联的黑色摩托。
长江冲黄衣服的那个比了个大拇指，长河兴奋的声音立马响了起来：“长江长江，我是黄河，我看到你了。”
“……”
“我听经理说的。经理还说，知道你们这句接头暗号的人都已经老了，是不是老赵？”
耳机里，乌鸦嘎嘎嘎的笑得赵宽脑瓜子疼。他伸手打开头盔前的挡风玻璃，风灌进来盖过了笑声。
“笑笑笑，笑你妈比，丰田右转要进人民路，乌鸦你掉头，去复兴路。”
“得嘞。”
那边乌鸦一个转弯加速，逼停了后面开来的两辆汽车。
赵宽带着长江长河两兄弟吊着尹其右转，三辆摩托像游鱼一样地穿梭在车流当中。
“后面有人在跟着他们。”章德升对伊斯说道。
尹其闻言想要加速，伊斯摇头：“就这样，继续开。”
乌鸦疯狂地将车飙到了120码，这速度就算是在高速公路上，稍不小心就是车毁人亡。
“嘎嘎嘎嘎，复兴路太远了，哥几个太仓路见！”
“乌鸦你干什么，你疯了？！”
赵宽大怒，太仓路距离他们大概只有3个路口，算上乌鸦原本落后的距离，他奶奶的他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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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五章 连环车祸
乌鸦懒得废话，几脚油门下去，摩托车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它所能达到的极限，130码。
沿路司机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一条黑影擦肩而过。等他们反应过来，一人一摩托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
“草，赶着投胎啊！”
叫骂声来不及追上车速就消失了。十四五分钟后，摩托车一个90度转弯甩尾，驶进太仓路。
尹其的车开在人民路上，再过五百米左右，到了下一个路口，就是太仓路与人民路交汇的地方。
章德升只能看到伊斯给他看的东西，他不清楚乌鸦的存在，但旁边那三个人明显是冲这辆车来的。
他们排成一排，就这么贴着丰田开了一路。他妈就差敲敲张凡这边的窗户，告诉他们哥几个是找茬来了。
“小璇，把安全带系上。”张凡回头提醒道。
“系好了。”陈怡璇有些紧张的握了握安全带，就在刚在，开在最前面的那个侧头看了她几眼。
因为对方没盖挡风玻璃，所以两人的视线有那么一刹那对视了一下。
赵宽向洪百隆汇报道：“老板，车上除了你说的一男一女，还多了一个人。”
“多的就算送的。”电话那头的洪百隆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嘴。
赛场上，呼啸声与尖叫声混在一起，前者越响，后者越兴奋，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什么道德什么人命，都去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第一名，第一名诞生了！9分23秒88，摩托赛科！”
“我日你**”五个字精准地转达了洪百隆愤怒的情绪。
环绕全场的赛况广播同样顺着信号传到了这边，赵宽正打算安慰安慰洪哥，眼角就瞄到了一个黑点。
冷汗瞬间争先恐后的从毛孔里钻了出来。
“减速！”
“全他妈给我减速！”
知道乌鸦是个疯的，不知道他居然这么疯。
长江长河早有准备，一个刹车落到了后头。
为了完成任务，也就是给开车的尹其制造足够的心理压力迫使他判断失误，赵宽比两人晚一步刹车。
就是这一秒钟的延迟，让他此后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尹其没有慌乱，也没有判断失误，更没有减速。
伊斯说的，就这样，继续开。
在伊斯没有改变命令之前，尹其保持相同的车速，相同的方向驶出路口，没有一丝偏移。
与此同时，某块本应好好焊在乌鸦摩托车上的铁片随着震动歪了几许，戳在正在以上千转速旋转的前轮上，瞬间火星四溅。
失控的摩托车驮着身不由己的乌鸦以一种滑稽又恐怖的姿势腾空。
车比人先摔了下来，仍未停止运转的发动机带着车身侧滑，先擦到了赵宽的左腿，紧接着和他底下那辆摩托车重重撞到了一起，两辆车一起冲进了绿化带。
赵宽一头砸到了地上，碎裂的玻璃片戳进眼睛，上一刻他还在脑震荡，这下他又痛得醒了过来。
乌鸦是鸟，会飞。
自从乌鸦给自己去这个名字之后，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完成了一段20米的飞翔。
他飞过整个右侧三车道，像电影版那样充满设计感地撞上了从左侧车道上开过的一辆私家车。
私家车司机显然也没想过会祸从天降，慌乱中一个右转，与旁边另一辆私家车相撞。
说了这么久，其实这些都不过是在几秒钟内发生的事。
几秒种后，反应过来的行人开始尖叫。
侥幸生还的两兄弟哭喊着奔向赵宽。
第一辆私家车的司机疯了般的打开车门，抱着小女孩小小的身体向视野所及的所有人大声呼救。
“喂是120吗！对，这里是人民路和……”
尹其：“太仓路。”
“人民路和太仓路的交叉路口，有人受伤，好多人！”
“我不知道，可能有三四个，或者更多。”
“好的好的，我叫陈怡璇，耳东陈，竖心旁一个台，璇是旋转的旋加王字旁的那个璇，电话号码就是这个。”
“大概还要多久？”
“谢谢，麻烦尽快好吗，好像还有小孩子受伤了。”
后视镜上，陈怡璇反跪在汽车后座，尽可能详尽地将她所见到的现场情况汇报给医务人员。
尹其随着她的指点同样看向那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联想到了几个小时以前丧生的那条狗。
另一个世界，章德升仿佛全然忘记了伊斯的恐怖，他已经出离愤怒了。
“我让你救人，不是让你杀人！”
“我就是在救人。”
“救人他妈是这么救的？”
“在现有条件下，这是最安全的方案。”
“你他妈放屁！”
伊斯说的话章德升一个字都不信，他此刻防备到了极点。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对方是外星人，他根本不把人命当人命，把人当人！
“我知道你为什么愤怒。”
来自地球的影像重新变成了关押章德升的囚室，浸泡有吴迪分身的实验场就在隔壁。
伊斯拿过莉莉递过来的容器。容器里，两颗特别的36号灵质核被浸泡在透明的灵质溶液里。
“但你忘了吗，我说过，我会送你回去。”
章德升露出一丝冷笑，“得了吧，我不回去，你也别想……”
“你是神，章判！”伊斯打断道。
章德升皱起眉头，有关穿越的原理他们这些人也曾聚在一起讨论过，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不了了之。
看着伊斯手里拿着的神器，对，就是神器，他胸膛里那颗心脏依旧迅速不争气地跳动起来。
这是陷阱，陈逸轩，这是陷阱！坚持住，不能被他诱惑！
“这是什么……”
“用你能够理解的话说，这东西能助你体悟大道，找寻本源。”
如果是以前的章德升，这种一步登天的玩意儿，他就算是死也要抢过来，但现在……
“这跟我回不回去有什么关系？”
“不止是回去，如果不出意外，你仍可以保留一部分神力。”
阎罗王座下，修罗道前判官章德升有多少神通？
往小了说，生死人，肉白骨，铁口直断前世今生。往大了说，修罗大开万鬼出，毁天灭地！
……
……
谁他妈还能欺负得了我妹！？
第五零六章 指认
“让一下，都让一下！”
曙光医院一楼，急诊通道内迅速跑过一名随车大夫。www.uu234.netm.www.uu234.net在他身后，刚刚停稳的两辆救护车后门大开，一二三，一共三组人马分别推下一张急救床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哪里发生了连环车祸。”
沿途的病患家属纷纷靠墙避让，有胆大的探头去瞧，就见那上面的人一个个血糊糊一团，伤势惨重。严重的一双手脚几块骨头连着肉，白森森红彤彤，那光景，跟菜市场卖筒骨的摊位差不太多。
钱书纪是最后一个跑进来的。他抱着女儿跟在大部队后面快步疾走，没想到临近手术室，却被守门的护士给拦了下来。
“对不起先生，您不能进去。”
“你是瞎了吗？我女儿她受伤了！”
护士看了一眼钱书纪怀里，小女孩正捂着头上已经简单处理过的伤口放声痛哭。
“先生你先别激动，等我们……”
“医生呢，医生在哪里？医生！”
钱书纪焦急地四处张望，但入眼可见清一色是病人，没一个有用的。
“医生都在里面抢救，我先带你……”
“我女儿她也受伤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钱书纪再次打断道，没抱小孩的手顺带还推了小护士一把，直把对方推了个踉跄。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讲不讲道理，人家说医生在做手术，你是没听到怎么滴？”
陪同赵宽来的长河看不过眼，拿着手里染血的安全帽怼到钱书纪面前。
钱书纪连忙捂着孩子的脸往后退了两步，积压了一路的愤怒后怕一下就漫过了脖子，一张脸涨得通红，“你还有脸说，你们怎么开车的！自己找死就算了，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们陪葬！”
“谁他妈找死，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长河把安全帽往长江手里一丢就要冲上去，后者连忙拉住他的肩膀劝道：“算了算了。”
“算你妹的算了，我……”长河还要再说，长江连忙往旁边使了使眼色。
急诊室外，四名警察分了三个走了进来。
“警察同志！”钱书纪迎上去说道：“警察同志，我要报警，这些人在马路上骑摩托车飙车，出了事还想打人！”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护士先帮你女儿安排个床位，有什么事我们待会儿再说？”
这警察也是厉害，明明是钱书纪拉着他不放，他反倒带着钱书纪抱着女儿办住院手续去了。
剩下两名警察跟长江长河两人一对一，长江拉了长河一把，问道：“什么事？”
“有群众举报说看见你们骑摩托飙车，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
“没有？”另一名警察提高了嗓音，“有没有你说了不算。你们两个，跟我们走一趟。”
“凭什么！”长河甩开长江，“我哥还在里面躺着呢！”
手术室外的急救灯亮着。这种灯和一般的灯一样，都只有两种状态：一个亮一个灭。亮着，就代表里面正在进行手术，直到手术结束，它才会灭掉。
现在它亮得通红，就是说，手术没结束，人救不救得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不好意思我弟他激动了点，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不是不想配合，实在是走不开。”
长江目光恳切，警察也不是不通人情。
问题是这场事故牵连的人太多，除了被救护车拉过来的仨重伤加一小孩儿，被乌鸦摩托车擦到碰了的行人还有那么些个。
要不是救护车的座儿不够，这些人恐怕都想上去。谁知道人走了以后赔不赔，找谁赔呢？
有手机玩得溜的一早拍了照片发到网上，虽然现在还没多少人响应，但保不齐明早就上热搜。
“这样吧，你们两个，来一个人。”
“我！”长江抢先说道。
带谁都一样。
两名警察当即给长江让开了位置。
临走前，长江偷偷把自己的手机压在赵宽的安全帽底下一起递给长河，说道：“别忘了打电话给老板说明一下情况，再请个几天假。”
“……知道了哥。”
“你自己怎么不打？”一名警察起了疑心。
“我手机丢家里了，没带。”
出门忘带手机是常有的事。按照现场监控来看，事故发生时，赵宽三人都是旁观者，甚至可以说是受害人，警察这时候也只是怀疑，并非确信。
两名警察把长江带回了车上。
过了好一会儿，正当长江想问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时候，之前领着钱书纪办手续的警察又把钱书纪给带回来了。
俩人一齐坐在警车后座，瞧谁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到了警局，警察领着长江填了几张表格，登记了基本信息，到这里都还算一切正常。
过了十几分钟。
这十几分钟里压根儿就没人搭理他，就连那个地中海都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长江估摸着……自己是不是能走了？
他这刚从座位上站起来，至少有三名警察抬头看他。
他一坐回去，这三位又各忙各的去了。
得，敢情这是还没轮到！
“你就是李毛毛？”
太久没人叫他真名，乍一听还怪不习惯的。
长江有些局促地点点头，来人冲他招了招手，说道：“跟我来。”
以前没来过，警局后面真的很大。
前面那人的步子迈得很开，长江一路走马观花，一路小跑着被带到了一间四面是墙，长比宽长很多的屋子。
门开了，里面已经均匀站了五个人，他是第六个。
“你，去4号位站着。”
“为什么？”长江心理已经猜到这是在干什么了。电视上，那些刑侦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那人没有回答长江的问题，继续说道：“待会儿不要说话，也不要做什么奇怪的表情，特别的动作，站着就行，好了我会叫你的。”
长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得到了相同的警告，他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害怕的表情，这使得他的面部五官看起来颇为僵硬。
至少站在单面镜这边的尹其是这么认为的。
第五零七章 晕倒
第五零七章晕倒
“人都到齐了。www.uu234.netwww.uu234.net”负责事故调查的警官说道。
张凡摇了摇头，“不认识。”
“你呢？”
长江当时带着头盔，陈怡璇也许能认出赵宽，但并不认识他。
警察又看向尹其。
“我当时在开车，没注意。”
警察带三人做好笔录，对张凡说道：“根据我们调集的监控显示，当时确实有三辆摩托车分别从淮海东路的不同路段跟你们一起驶进人民路。但光有这个，现在还证明不了什么。”
“那后面突然冲出来的那辆……”
“暂时还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张凡点点头，从警察的态度看，没有直接证据，这场车祸恐怕会被当做单纯的交通意外处理。
至于那三个人为什么要跟车？
路那么宽，爱怎么开怎么开，他管得着吗？
“我们回去吧。”
张凡准备通过其他途径查那几辆摩托车的来历。
陈怡璇正要站起来，忽然头一晕，倒在了他身上。
“小璇，小璇！”
“快送她去医院！”
尹其一早备好了车，用不了十分钟，人就被送到了同一家医院。
“她怎么样了？”
护士拉上床帘，抬头向张凡问道：“你是病人家属？来跟我签字。”
张凡跟护士离开。
尹其打开床帘，帮陈怡璇戴上了眼镜。
伊斯站在床边叫道：“醒醒。”
修罗道前章判，穿越者陈逸轩在妹妹的身体里醒来。
“这是哪儿？”
陈逸轩刚开口就发现了不对劲，怎么是女的声音？
“你把我怎么样了！”
陈逸轩一脸惶恐的往下一抓，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凹的。”
回来以前，陈逸轩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唯独漏算了这一种。
“我还有机会变回去吗？”
伊斯点了点，陈逸轩刚要松一口气，就听他说道：“如果你妹妹愿意的话，随时。”
“我妹妹？”
等等，这是谁的身体！
“小璇你醒啦！”
张凡拿着药回来了。
“医生说你有点贫血。”
张凡刚要碰到陈逸轩，反手就被拍了一巴掌。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陈逸轩率先说道：“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嗯。”
张凡好歹上亿身家，莫名其妙被打，心里肯定不爽，但他仍然把药放在床头，这才拿了外套离开了医院。
“为什么会这样？”陈逸轩问道。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地球上不存在陈逸轩这个人。”
“什么意思？”
如果陈逸轩不存在，那他是谁？
“你在另外一个地球。”
这里是吴迪的地球，但不是陈逸轩的地球。所以这个地球上有吴迪，但没有陈逸轩，只有陈怡璇。
“那我妹妹呢！？”
陈逸轩神情恐怖，如果他穿越回来等同于代替了陈怡璇的位置，那陈怡璇去哪儿了？难道……
“放心，她在这儿。”
实验室内，章判庞大的神魂中沉睡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光点，那是人类陈怡璇的魂魄。
两颗特质的三十六号灵质核，一颗送章判回去，一颗送陈怡璇回来。
为避免再次出现“蒋森事件”，每一颗灵质核都充足了能量，这也是为什么伊斯说章判回到地球后依旧能够使用一部分神威的原因。
看到陈怡璇还活着，陈逸轩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却知道伊斯是故意的。
一张单程船票，万一他过完河就拆桥呢？
问题是现在……
医院里的病服都是大码的，套在陈怡璇的身上要多宽松有多宽松，陈逸轩几乎一低头，就能把里面一览无余。
陈逸轩尴尬地咳嗽一声，给自己紧紧地裹上一件外套，走出去拦住了一个小护士。
“麻烦问一下，刚才车祸送进来的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病人家属？”护士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叫什么名字？”
“章……陈逸……陈怡璇。”
身为穿越者，他有太多名号，陈逸轩两次改口，终于说对了。
每个病床前都会挂一个牌，上面写明病人以及主治医生的姓名，陈怡璇也不例外。
护士翻了个白眼，重新问道：“我问你家属叫什么？”
“叫……”
“赵宽。”伊斯提醒道。
“叫赵宽。”
护士带陈逸轩来到急诊，长河正推着赵宽走出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