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热血
杨宇松开了手，他当然知道父亲说的那家伙是谁。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不知是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杨宇自小就对皇帝很讨厌。
皇帝的存在，皇帝这个制度，坐在皇帝位置的家伙……甚至包括拥有皇帝的这个大宋他都非常讨厌。
“明明西方已经是君主立宪制，为什么我们依旧如此落后？”
这样的话，很难想象是六岁的孩子说出来的，但更可怕的是，这话是在他参加司马棣的诞辰上说的。
当时杨家还处于被冷落的立场，之所以让杨宇来参加，是因为随着时间推移，司马棣气消了不少，念及“怒不及小儿”，单独把杨宇召来了建业。当然，实际上司马棣从未讨厌过杨家，只不过外人可不知道这些，杨靖和龙族公主更不会主动谈起其中的内幕。所以大部分人包括护送杨宇的杨家族人，都认为这是司马棣在寻求和龙族有良好关系的杨家进行和解。
毕竟，比起思考个人感情，他们更愿意相信这一切是出自政治目的。
可惜他们制定了开头的计划，没料到之后的发展，众目睽睽之下，杨宇说出了极为难听的话。
童言无忌，但如果这是有样学样，所代表的意义就不同了，不少人嘴角勾起，仿佛已经看到了杨家悲惨的未来了。
然而
“不满的话，你可以来取代我。”司马棣咧嘴一笑，揉了揉杨宇的脑袋，一点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众皆惊愕，但他们很快就“明悟”了答案，无非是司马棣想透过杨家和龙族搞好关系的决心非常强烈，甚至到了不惜容忍杨家不臣之心的地步。
可惜，杨宇没有就此罢休。
“你这家伙，是在瞧不起我吗？我可没有开玩笑！”
众人倒吸口气，纷纷摇头，心想杨家完蛋了，只是打脸比什么都来得更快。
“我知道，因为只有喜欢才会不满。”
在西方故事里，龙的眼睛是全身最脆弱的部位，但反过来思考，正因为龙的眼睛敏锐，所以这里才是弱点。
那是杨宇第一次尝试抬头和那个针对自己家人的皇帝对视，然后，他发现了这个居于大宋顶峰的家伙的本质。
“胆小鬼。”杨宇不满地骂道。
司马棣却是哈哈大笑，将他抱了起来。
事后，很多人都赞颂司马棣大度，同时在暗地里骂杨家小儿注定不成大器，只有极少数人察觉到，尽管一副厌恶的表情，杨宇并没有从司马棣的怀抱挣脱。
在那一天，杨宇就明白了，在那个位置的是个没有勇气去改变这个国家的家伙，但这家伙同时也在不断和这个国家的“极限”战斗。
简直没什么比这更愚蠢了。
之后每年司马棣都会把杨宇叫过去，而每一次杨宇都在骂他，司马棣非但不生气，反而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有人猜测司马棣也许就喜欢这套，而东施效颦的结果就是发配或处死，之后没人再敢仿效，只能暗叹杨家运气非凡，被皇帝看上眼了。
面对这样的谣言，杨宇本是报复本是发自内心，把批判的范围上升到“见人就咬”，偏偏随着年龄长大、知识面变广，他越讲越有道理，到最后那些达官贵人只能告到司马棣那里。
“既然没说错，那又何罪之有？”
告发者们无语了，只得夹起尾巴做人，但杨宇并没有因此对司马棣感恩，直到
“那是你愚蠢，大宋以皇帝为尊自然有其道理。”一个面瘫嘲笑了他。
“连你都为这个愚蠢的家伙说话？”杨宇怒。
“愚蠢这点我赞同，但皇帝的存在是必须的……考虑到你智力低下，我大发慈悲解释一下。”
虽说有秩序的和平世界是普通民众的追求，但可别忘了，天球和地球世界不同，这是一个魔法世界，在这里，至强者有着轻而易举影响一个国家命运的力量。
“为此，系统出现了，王权也为之而诞生。”
盖亚意识虽然做了许多限制人类破坏环境的事，但它没有妨碍人类的存续和发展，因此其下属的各个中央魔法系统，为人间带来了扶持王权的一系列特权，凭借这特权，一国之主能单凭系统的力量，和强者对抗。
若非如此，可以预见天球世界将是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但因为多了可以限制强者的王权，天球世界以微妙的三足鼎立之势，在总体上构成了和平的社会。
当君王不仁，民众可以让王者“失天命”，在强者的带领下将之推翻。
当强者不义，扰乱天下，屠杀无辜，君王能聚天下之力，将之抹杀。
“那你解释一下西方是什么回事？”
“他们只不过是把君主的权力下放到朝廷手上，本质没什么区别。”
“但一个人昏庸的可能性比一群人愚昧要更容易不是吗？”
“你的理论没错，但现在的情况没那么糟糕。”
杨宇语塞了，就算他骂了某人千万遍，他也不会说那家伙已经昏庸到了要推翻的地步。
“我们不该为后世之人考虑？”杨宇不想就此放弃。
“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面瘫冷冷地扫了一回事，“西方近万年历史告诉我们，历朝历代，每一个开国之君、每一个有为的中兴之主都抱着你这样的想法，但他们都失败了，这是因为世界始终在进步，而人的眼光却是有限的！我们所能做的，唯有……和你说了也不明白。”
面瘫没有说下去，但杨宇从其眼中明白了一点。
他打算实现那个蠢货的追求。
“就算这么做了，最多也就延续一下寿命，到头来又有什么用？”
“当然有意义，‘我们’都是活在当下的人。”
为了一己私欲，为了一己之见，把所有人牵涉进来这种事，并不在眼前之人的考虑之中。
“你不觉得这样会浪费自己的才华吗？”
“不会，因为守业比创业更难。”
也许千秋万世是梦，但人们仍愿一代接一代去追求。
杨宇的观念改变了，被面瘫和那个愚蠢的皇帝改变了，不过少了任何一人都无法改变他，对他而言，两人都是无比重要的存在。
之后，他还在继续批评，但不同的是他开始身体力行，以身作则。偶尔，他回想起自己当初的幼稚，没有羞愧，唯有感激
能够在此思考这些，首先得活着。
大宋并不完美，但像他这样的人，都能大展心中抱负。
那人赋予了他们“宽容”和“自由”。
……
清晨，秋末的阳光来得是那么晚，但朝廷的宣告比什么都要早。
“他还没死。”
收到消息，杨宇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有什么想从心中涌出。
但他忍住了，因为还有要做的事。
“殿下，请不要冲动。”
四位长老来阻拦，但杨宇这次没有留手，眨眼就破开了禁锢结界。
“宇儿，等一下。”杨靖赶来。
“不，父亲，这次我想相信自己。”
杨宇对父亲杨靖的信任并没有减少，因为他如约地带回了心兰，但这还不够，那个孩子的梦破碎了，幸好现在还有修复的可能。
他也不会怪责父亲，因为父亲要顾虑的事很多，杨家、龙族、大宋、人民……但他不同，也不想顾忌那么多。
那人给了他自由的天空，他要为之报以热血！
心兰一直努力的东西，他拼死也要守护！
“嗷！”
爱丽丝发出一声龙吟，驮着杨宇迅速向着北方飞驰而去。
……
“世民，给我出来！”
杨宇的到来，洛阳城中的司马世民早有所料，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幸好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他连忙奔出城外把杨宇迎接入城。
“杨宇兄，别来无恙。”
世民神情自若，一点都不像是刚夺位成功的人，只是杨宇看出了他眼神有异，再看其身后跟着的那群杀气腾腾的将领，愤怒之意生生压了下去。
因为，那群将领与其说是针对杨宇，倒不如说是针对世民，杨宇有种错觉，哪怕他出手杀了世民，那群人都不会阻止。
“你干了什么？”杨宇一把抓起世民的衣领，凶狠地问道。
后方的一些将领不由嘴角一勾，然而下一刻，变故徒生，七颗龙珠突兀冒出，把他们尽数击飞，之后爱丽丝迅速配合杨宇迅速把这群将领击昏。
见周围的“眼线”被解决，世民终于得以松一口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世民闻言，露出悲痛欲绝的表情。
“岳江红叛变，父皇重伤，如今危在旦夕！”
……
皇太孙年幼，二皇子一派为了篡位而跃跃欲试，这时本应作为皇太孙重臣的岳江红起了异心，先是骗世民来“清君侧”，然后在背后打世民一个措手不及，击伤司马棣，准备把世民当傀儡扶持上位。
“岳江红去哪里了？”杨宇火冒三丈。
“各路大军已退，唯独三弟不肯放弃，所以那个逆贼亲率大军去了北方……”世民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漏洞是有的，但是杨宇没时间思考这些了。
“陛下在哪？快带我去！”他急道。
世民虽然被杨宇的急切吓了一跳，但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两人进城，这一路上当然并不顺利，满城士兵大部分都是岳江红的人，幸好看见自家殿下逃脱了魔爪后，世民的亲兵在爱丽丝和杨宇的帮助下迅速重整旗鼓，只不过这苦了刚回到城的百姓。
“爱丽丝，注意不要太过火了。”
“好！”
因为心急于见到司马棣，杨宇留下一个分身便跟着世民进了皇宫。
然后在寝宫见到了一堆御医和昏迷不醒的司马棣。
“陛下现在怎么了？”
杨宇抓住一个御医问，那凶狠的语气，吓得御医双脚立刻软了，一个劲求饶。
见状，杨宇抛开御医，走到床边，亲自用魔力检查。
而司马棣的情况，就算是不懂治疗术的杨宇也能一瞬间检查出来
心脏的位置被贯穿，无法复生，是这群御医不断施法才保住了司马棣的最后一口气，但其生机依旧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流逝。
“父皇，儿臣对不起你。”
世民在一边跪下，伏地痛哭。
“臣等罪该万死！”
不少御医也跪了。
杨宇能理解他们的行为，司马棣这种情况，唯有心兰才能将之救活，但很明显，他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于是，杨宇做出了个决定。
以没有一丝犹豫的气势
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第415章 北方平定
“动之以情？”
听到岳江红的计策，司马世民不禁露出古怪的表情，他并非怀疑这种策略，只不过他之前在北平早已用过一次，在如今叛变已成既定事实的情况下，还能有效？
“能奏效，关键是这个……”
这时候世民才发现司马棣还有一口气，刺穿心脏的长枪在充当着人工心脏的功能。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你是要利用父皇的尸体？”
虽然世民明知司马棣这种状态已经不可能恢复神智，但还是在一瞬间露出了厌恶的表情，甚至用迂回的言辞来提醒岳江红，不过岳江红没打算将此点破。
“没错，我们需要的是整合天下的时间，而不是单纯畏惧杨宇的战力，现在我们要做的仅是削弱他。作为人龙结合的最完美个体，他一出生就有两颗心脏，即使少一个也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但他真的肯为父皇献出心脏吗？”世民有些怀疑。
“臣相信他会毫不犹豫这么做。”
“好吧，就算不会，我也会说服他的，这件事我批准了。”世民最终没有确信这件事，但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而且，这未尝不是一箭双雕的做法。”岳江红补充道。
……
世民没料到事情会那么顺利，自己连劝说的话都还没开口杨宇就把心脏给挖了出来。
“请让开。”
杨宇平静地拿着心脏走向床边，令人吃惊的是他的胸前和手中都没有一丝鲜血，只是心脏依旧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七窍玲珑心作为天生之物，自杨宇诞生之前就被认证为特殊帝具，它不永恒存在，却永恒为帝具，即只伴随拥有七窍玲珑心的人出现。但既然是帝具，拥有融入身体的能力并不奇怪，当然它也不会像普通器官一样会迅速衰败，即是转移给对方使用也不会有任何排斥。
御医迅速让开，杨宇坐在床边，看了一眼仿佛睡着的司马棣，他忍不住露出开心的笑容，把心脏放到那个勉强靠魔力维持的缺口位置。
“让陛下好好休息吧。”
即使不用感应，杨宇也能看出司马棣的气息变得平稳了许多，他慢慢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杨宇兄，等一下，如此大恩大德，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报答你。”世民追上来。
“那是我应该做的事。”杨宇淡淡道，头也不回。
“也对，现在应该讨论的是如何对付逆贼岳江红……”
“抱歉，我没兴趣。”杨宇态度冷淡，留下有些发呆的世民，径直离开了皇宫。
在中途，他使用了传音把爱丽丝叫了过来。
“抱歉，宇哥哥，事情还没有摆平。”
“不用摆平了，带我回去就好。”杨宇轻笑道。
爱丽丝脸色却变了。
“是骗局？”
杨宇没有回答，爱丽丝这才发现他无比虚弱，不再废话，背起他冲天而起。
但没等她飞高，护城大阵就发动了，紧接着是大群空兵飞上天，打算拦截他们。
“可恶，你们给我滚开！”爱丽丝发狂似的怒吼，用龙吼震出一条路，但结界她是没有办法了，想往城门赶去，却发现那边早已被大群士兵封锁。
“你们这群家伙。”爱丽丝变回黄金巨龙，龙颜迅速扭曲起来，她打算不顾一切喷出龙息，将这些人化为灰烬。
“爱丽丝……住手。”背上的杨宇用虚弱的语气制止了她，下一刻，一道划破虚空的剑光闪过，把护城大阵打出一道堪堪容许两人过去的缺口。
杨宇的意思，爱丽丝如何会不懂，她用满是恨意的眼神扫了下方那群丑陋可恨的人类一眼，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一切化为不知是悲鸣还是愤慨的一声长吟，迅速穿过结界，离开了洛阳。
然而，洛阳城的人没打算放过他们，追兵很快就跟着飞了出来。
“宇哥哥，请保重！”
不是谁都擅长使用分身这种东西，所以爱丽丝只能施展风魔法把杨宇送走，自己留下来拦截追兵。
杨宇是在南阳附近落地的，考虑到杨宇的身体状况，爱丽丝把其送到临近村镇的地方，但这种小地方的治疗师根本治不好他，所以他只好一路往南走着。
“兄台，你脸色有点不妙啊，是生病了吗？”有好心人走来。
“呵。”杨宇傻乎乎一笑，“大哥，我问你个问题，人无心能活吗？”
“有病？”好心人脸色一变，骂了一句走开了。
杨宇也没有生气，继续慢慢向着有些遥远的南边走去，临近集市，看见有人在卖无心菜，他又问了次。
“菜可以无心而存活，人无心能活吗？”
“白痴。”卖菜大妈白了他一眼。
杨宇疲倦地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去，不知不觉，他已经穿过了村庄，来到一片花田中。
冬意已近，然而此地依旧百花争艳，甚至有不少是本应春天绽放的鲜花，其生机勃勃的气象，和一副油尽灯枯的杨宇形成鲜明的对比。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从中笑。
人之将死，总会出现幻觉，杨宇不由露出释然般的微笑。
“菜可以无心，人能无心吗？”
看，果然是幻觉，问完这句话，杨宇想到。
“当然可以，因为人心是可以赋予的！”
哪里是什么笑脸，那个少女在哭啊，还哭着抱住了自己……自己明明不是为了让她哭泣才去洛阳的，他实在太没用了。这么想着，杨宇举手温柔地摸了摸少女的头。
“不要哭了。”
那人还活着，那个你为之奋斗的人还活着。
杨宇传达着这样的讯息。
骗局也好，陷阱也罢，就算是背叛，也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事，杨宇想要确认的是那人的生死。而既然那人没死，他就要保住那人的性命，把消息带回来。
人无心会不会死？杨宇不知道，但他用可以称之为“心意”的真意维系在空无一物的心胸处，坚持来到了少女的面前。
是的，他是个天真的家伙，所以差点就坚持不下去了，幸好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要冷漠，路上的人都把他当成了精神病。
看着这个冷漠的世界，他觉得自己还必须坚持下去……应该可以吧？
“绝对可以，杨宇哥你绝对不会死的，我保证！”
那你至少露出笑容嘛。
少女露出笑中带泪的表情。
啊，果然我的努力还是不够……杨宇轻轻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好好休息。”心兰紧紧抱着杨宇。
人无心没关系，她有两颗心脏。
就算把那个如同羁绊的东西还回去，她也永远是杨宇的妹妹。
……
所谓一箭双雕，其中第二个雕指的当然是来自太原的后患。
在收到勤王的命令后，太原太守司马元吉立刻集合自己军队准备南下。
不过元吉是“立刻”了，但手下的部将却不听召唤，这里毕竟是世民昔日的老巢，元吉能力一般，入主的时间也不够久，到事发的现在才拉拢了四成的人。
幸好剩下六成有三成是中立，而元吉也足够果断，以最快速度把不听宣的三成人击败，再收拢剩下的两成人，加上残兵共计七成的太原军南下。
可别小看只有七成，作为边境之一山西省的省会太原，兵力足足有十万，虽因为之前的北伐，现在的士兵大多是二线，但七万多人已经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就算不能击败叛军也能拖住他们的脚步。
然而，这是建立在时间足够的前提下。
元吉整合军队所花费的时间，使他临近洛阳时，杨宇这个大患都已经被解决了。
是的，岳江红一直没有离开洛阳，世民那是谎言，而这个谎言，稍作修改，便再度用来对付元吉了。
不同的是，元吉对世民的印象一直都不好，即使听说罪魁祸首岳江红南下攻打杨宇，依旧坚持要带着所有士兵进城。
世民没有拒绝，同时如法炮制让元吉去见司马棣。
由于有杨宇赠予的心脏，司马棣看上去好多了，见到这点，元吉也松了一口气，对世民所说的话信了几分，但心底还是非常不满，因为酿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世民心怀鬼胎。
“不好了，逆贼岳江红率领大军回来了。”
元吉只好压下心中的愤怒，率军迎战。
和对付杨宇时不同，岳江红早早就把军队带出城外，只在城中留下足够“威胁”世民和维持治安的军队，因此其兵力和元吉的太原军不相上下。
“大阵无法展开吗？”元吉问世民，得到的回答却是权限被岳江红夺走了。
没有大阵，守城的话反而会束手束脚，因此元吉决定出城迎战，临行时，他决定叮嘱这个讨厌的兄长保护好司马棣。
“放心，交给我吧……抱歉，这次是我干了蠢事，我愧对列祖列宗！”世民顿足捶胸，愧疚不已。
“保护好父皇就行，别的以后再说。”
“三弟，岳江红实力超群，我甚担心。”
世民之前要求由自己带兵，元吉没有犹豫拒绝了，但现在可以看出他并无歹意，仅仅是担心他。
到底还是亲兄弟，元吉的心柔和了许多。
“放心，我会躲在军中，就算他是八王也无法突破大军直接攻击我，我会为勤王大军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可怜元吉由此至终都不知道他发布的消息已经被暗中潜伏的光明派给截断了。
“务必注重安全。”世民让人拿来两杯酒，“二哥祝你马到功成！”
“谢谢，不过这酒实在有些小器，来人！”
元吉没有喝世民的酒，而是叫自己信任的部下拿来两壶酒，世民也不好说什么，但两相交杯时，元吉还是能看到世民眼中的真挚。
然后，在让人把酒壶撤下没多久，即将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元吉双目一下子瞪得老大，黑血从嘴角渗出，倒了下去。
毒，是杨宇不擅长应对之物，这一点在大宋高层并非什么秘密，就算杨宇一定有防备，世民还是准备了这一后手，只是没想到能用在另一个人身上。
“你失败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你信任的人，是太原人。”
假装呼叫御医过后，世民蹲下来，看着正在抽搐的自家弟弟，露出残忍和喜悦的笑容。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至此，大宋北方反对世民势力基本被扫清，和三国北唐全盛时的版图相比，所缺少的拼图不过是襄月那一小块，拥有如此优势，任何人都相信，即使南方联手反抗，世民也能凭借北方的国力赢得最后的胜利。
不过，历史的长河里，也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说法。
第416章 名正言顺
从黄太极事件开始，到用一箭双雕的办法解决杨宇和司马元吉这两个祸患，不难看出所谓的“智勇双全”就是为岳江红这种人准备的形容词，虽说其智的部分中，阴险狠辣的手段占了大部分，但其行事方式已经非常明显地呈现在其他人面前。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因此，这一次岳江红也肯定不是单纯来和刘天见面。
从风水学来说，洛阳和长安都适合作为皇都，而且以此为皇都的大国会相对强盛，但从三国以来，这里就一直是临近边境的地段，天子守国门是可以，但问题是司马棣曾经这么做过，因此洛阳和北平都不在司马世民考虑的范围内。
于是，世民把目光投向了开封。
洛阳作为新都不过是数个月，经过这次的内战，元气大伤虽不至于，但基本等于一切回到了原样。而开封作为大宋第二繁华的城市，就算经历了黄太极入侵之事，凭借强大的自我复苏能力，现已看不到多少战后痕迹，选择那里几乎不需要怎么投入钱财就能建起一个繁荣的大都城。
一天内敲定计划，然后执行，世民对洛阳这里的东西看不上眼，只带走了皇宫内必要的东西和犯人。当然，其本质是他对司马棣的一切都感到非常讨厌，只是就算有人看穿这点也不敢说出来。
也许你会问岳家何去何从？事实上世民心底对岳家也是有所防范的，因此他把空出的洛阳“赐给”了岳家作为新的王府。
以强换弱，怎么看都有些不公，但岳江红却是立刻答应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仅是开始，世民对司马棣的否定在之后还有更强烈的表现削藩。
在大宋两百多年历史里，唯有司马棣做出了封异姓者为王这样的蠢事，自秦以来的中央集权早已深入皇室每一个人的心中，只不过司马棣成就了一统三国大业才没人站出来反对，但那绝对不包括现在的司马世民。
之后世民会尝试逐步收回各个贵族的权力，对于八王，他的最终目标是荣誉世袭，领地少量保留没错，洛阳就是世民说好让岳江红永远保留的额外领地，除此之外还能再选择一座城。
以“精忠报国”为上的岳江红当然不会拒绝，但他也明白如果表现得太过顺从反而会让君主怀疑，所以提出了许多领地之外的特权，极力把自己塑造成战争狂、权臣以及唯利是图不顾家族万世基业的短视之辈，用心可谓良苦。
当然，世民也不是傻子，不会一下子把大贵族逼得太过，但大方向就这么在私底下和岳江红谈好了。
而在刘天等人大闹开封时，世民和岳江红的军队就已经从洛阳出发了好一阵，在战时地图已经解除的当下，两者在中途不期而遇了。
“怎么样，刘天不肯投靠我们吗？”世民问回到军中的岳江红。
岳江红把约战的事如实禀报。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好勇之士。”世民有些吃惊，不过他没把刘天这一年之约的缓兵之意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自己坐上的位置，就算古蒙大汗铁木真复生，也无法让他挪开半分，毕竟他是注定开创盛世的千古一帝。
这种接近自负的骄傲，也使得他没把岳江红防备蜀汉的建议听进心坎。
“太师是怕无把握战胜刘天，还是害怕蜀汉重演秦末旧事？”世民微笑道，眼神里透着自信和关怀，“我明白刘天智勇双全，但太师也是我大宋的顶梁柱，这样吧……去了开封之后，我会把那样东西赐予太师。”
“难道是？”饶是岳江红也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
大宋圣物稀少，但没有谁规定他们不能使用敌人的圣物，更不要说那本来就是他们的东西。
“我相信太师你一定能把那东西的能力完全发挥。”世民拍了拍岳江红的肩膀。
“是！”
不过，直到最后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一点就是这样强大的道具，那个人临死都没有使用，还命令自己的老内官把东西完完整整地交给新君。
……
“完蛋了！”
确认黄河的确有支长长的皇家船队，刘天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哀叹。
“要不要发动袭击？”
负责去打探的浪青没有理会在一边垂头丧气的刘天，而是传音问另外几人。
“锦衣卫的人在那里吗？”雷天化问。
“岸边有他们活动的行迹。”
“问下他们纪钢在哪。”
浪青当即执行，没多久就传回消息。
“在洛阳，不过他们回答得太迅速了，我怕有诈，而且锦衣卫指挥使不和新帝在一起……”
“那我们去洛阳。”雷天化斩钉截铁道。
众人只好开始行动，刘天虽然一副坐着就不走的态度，但众人把他拉上新的小推车拖走他倒也没说什么。
因为运有犯人，所以即使主走水路，两岸陆路也有军队在巡查以做呼应，大部分将领都默契地放过了刘天等人，不过还是有一支军队特意来找他们麻烦。
“吾乃岳家副将陈梧，你等可是逆贼？”
这番问话让陈暮云和刘天脸色怪异，但其余人都是立刻心领神会，很快，韩世便走到前列，朝他们重重抱拳。
“各位，请保重，希望将来不会在战场上相遇。”
岳非可以和父亲决裂反出，但韩世无法这么做，他是岳家正式的军人，一家老少都还在开封。而且他会跟来，无非是想试着解救宗霖，如今洛阳犯人都被押往开封，他自然没有理由留在队伍中了。
“保重！”雷天化和陈暮云迅速回礼。
“不用担心我。”岳非道，“万事小心。”
“哼，我还没沦落到要被你这家伙担心的地步。”韩世不屑一笑，朝大军走去。
为首的陈梧迅速下坐骑行礼。
“拜见将军！”
没错，这支正是韩世统领的军队，岳江红爱惜一切对大宋有用的才俊，因此他没让韩世这名大将参与叛变，而是让其副将领军，因此陈梧一开口，韩世就明白了岳江红的意思。
和岳非不同，韩世骨子里还是一个军人，协助岳非出逃可以，但他不会背叛岳家。
“此地无逆贼，跟我走。”韩世骑上为他准备好的坐骑，指挥大军离去。
不过，在这之后刘天等人并没有就此一帆风顺，在荥阳、虎牢关都遇到了将领率军阻拦，不过和之前相比，他们的拦截力度并不大，更多像是在相劝，即使刘天什么都不干，他们依旧顺利来到了洛阳城下。
“原来如此，所谓的锦衣卫指挥使就是个不把自己置于危墙之下的人物吗？”看到紧闭的城门和在城门外准备好的投影通讯石，刘天不由笑了。
虽然没用“藏头露尾”来形容，但谁都明白刘天的意思。
“随便你怎么说，我的确无意和逆贼会面。”投影的虚像道。
“逆贼，难道不是你吗？”
雷天化发出宛如雷鸣的声音，怒意如跳窜在蛛网上的雷电般传遍这片区域。他从来不是心平气静的人，只不过一路上的见闻还不至于让他爆发罢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一路上积累了庞大的怒气。
“我在为陛下办事，怎么会是逆贼。”
就算透过虚像，也能看到纪钢在用没有任何波澜的表情进行着狡辩。
“所以你就把锦衣卫给卖了？！”
凌驾于常规部门之上的监察情报机构，无论是从出发点还是其存在意义来说，都代表其是天生就罪大恶极。
真正影响锦衣卫走向的，终究是人。
锦衣卫直属皇帝，本应忠实地为皇帝服务，以客观的姿态监察天下，但这一次锦衣卫却一头倒向了篡位者一方，反过来蒙蔽皇帝……这个组织还能被信任吗？
当然不。
但问题来了，纪钢为何要做这种大逆不道，有可能导致锦衣卫崩塌的行为？
答案很简单，他仅是把锦衣卫当成跳板，根本不管不顾锦衣卫这个部门是否会被废立，更不会管里面的人员何去何从，他所谋求的仅是像岳江红那样得到权力和地位。
没人喜欢当阴沟里的老鼠，但为了某些信念，大部分人甘于在阴沟里穿梭，哪怕会碰一头灰甚至默默无闻消失于世上。
但掌握这一切的人却想把这些可怜人好不容易努力得来的成果，作为“商品”卖掉以谋求自己的上位，这叫雷天化如何能忍。
想了想，纪钢最好决定说“真话”：
“锦衣卫这个组织本来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雷天化担心的事之一果然发生了，一个组织若是领导出问题，只要换掉就可以解决，但现在问题是出在最高层的那批人之中，这群人为了自己的权力，已经把这个组织的存在宗旨给彻底抛弃了。
“你不会得逞的！”
幸好，还有补救的机会，雷天化打算联系其他人联合起来反抗纪钢。
“太可惜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心转意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这话纪钢自己都不信，所以他才以投影的姿态来和雷天化见面。
诚然，雷天化的打算非常麻烦，且迫于岳江红的“爱才”建议，他暂时无法对其下手，但也仅是“麻烦”罢了。
“别以为你一个人就能代表其他人的想法，组织里想脱身的人比你想象中的要多，而且，还是那句话，我才是为陛下办事的人！”
留下这句话，通讯石关掉了投影，然后自毁，迅速化为灰烬消散在世间。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但这不是你滥用权力的理由！”雷天化对着空气低声咆哮。
纪钢能说出这话，说明世民也有撤销锦衣卫的用意，但纪钢真的会为每个锦衣卫成员安排好出路吗？如果是这样，大难临头时就不会有“领导先走”的做法了。
“我也赞同撤销这种随便偷窥别人洗澡的组织。”刘天插口道。
虽是不合时宜的玩笑，事实上刘天就这么做了，但不同的是，当初他解放的密探大多是被迫的，而锦衣卫里的下层密探，大部分都是主动加入的。
“我觉得锦衣卫不一定会被撤销。”陈暮云走过来。
“不错的想法。”刘天夸奖道，“如果是我，一定会选择自己脱身，然后画大饼继续锦衣卫握在手中，毕竟这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实力。”
这正是雷天化最担心的一点，不过刘天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名不正言不顺，就算你想改变现状也什么都做不到，还是跟我回去吧。”
“回哪里？”雷天化问。
“当然是襄月。”
只有陈暮云第一时间明白了这些话里最重要的部分是“名正言顺”。
第417章 两边
司马世民的新朝廷在岳江红的建议下，表现得非常暧昧和小心翼翼，作为篡位一方却不斩草除根，反而有种放任自由的倾向，即使用优柔寡断和妇人之仁来形容岳江红也不为过。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但事实上，若没有发生之后那一系列的事件，岳江红的政策无疑能保大宋长久平安。
墨家始终坚守着保卫边境的初衷；姜水天和刘天所代表的蜀汉，谋求的是人民的幸福，而不是领导者是谁；杨靖从来都是最忠实司马棣的人，哪怕是要让他支持新君；谢玄安有一怒报复天下的意思，但江东的世家不会允许他在势单力薄的形势下轻举妄动。
可以说，这几个势力，绝不会单独跳出来反抗。
但是历史没有如果，有人总会在争论究竟是时势造就英雄，还是英雄造就了时势，但他们往往忽略了一点，就像一点小冲动就能打破虚假和平，一切的开始都源自于人的一念之间。
……
刘天等人辗转来到襄月，已是深夜，离开洛阳之后他们又遇到几波追兵，但目的仅是拖延他们的脚步。
杨家没有任何顾虑地接纳了他们，他们也由此得知杨宇和心兰都卧病在床的现状。
曾经拥有再失去，难免会大伤元气，而杨宇则是一路强撑导致了身体极度虚弱，可以预见，就算醒来也得花比较长的时间调理身体。
“简直是在胡闹！”华霜云抱怨不止。
但性命好歹保住了，众人稍微松了一口气。
等待心兰苏醒的日子里，雷天化和浪青开始积极联系部分锦衣卫密探，揭发纪钢的阴谋。不少人对他们的言论抱持怀疑，因为纪钢早在他们行动之前已经把他们两人列入背叛者的名单之中。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们讲的是真话，我也没有理由背叛组织。”部分怀疑者颇有耐心地回复了。
薪水毕竟是纪钢这边发的……这话可以无视，但不能无视的一点是纪钢掌握全部人的资料，随时可以利用他们的亲人来做威胁。
雷天化和浪青虽然也有一部分资料，但他们不会以此来威胁同事，所以根本无法说服这些人。
“更何况，做这一行的，我早就明白自己会被人出卖，但如果我表现得比较好，至少不会祸及家人吧？”部分怀疑者用无奈的语气道。
明眼人当然不会缺少，而且这部分人有门道让自己的亲人不被威胁，只是
“天化大人说的我都懂，但是我若背叛，之后该何去何从？”
“你可以加入我们。”浪青止住了打算说实话的雷天化。
“两位大人的确值得信任，但我们之后的目标是什么？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密探组织和锦衣卫战斗？还是独立于其外自成一体？在这之前，必要的设施补给能跟上吗？还有，那样的话我们还能算是为大宋而战吗？”
这位中层干部不得不说是个非常有才干的人，他指出的都是雷天化二人无法解决的弊端，但事后二人去请教刘天，刘天还是只着眼最后一点。
“只要有大义名分就够了，其他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但我还是觉得锦衣卫这玩意没有存在的必要，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用呢？”
果断无视了刘天后半段的废话，但问题也来了，他们无法取得名分。
或者说，他们尝试过去取得，但是被那个少年拒绝了。
……
司马世民的阵营下有不少人担忧司马隆基突然走出来大举“正统”旗帜，不过世民自身却没把隆基的存在放在眼里。
“适度抹黑就行，只要我是民心所向的君主，他终其一生也只能在流亡。”
这种大度的表现，打动了不少之前处于中立的观望者，但现在的大势就是如此游刃有余。
而对于在刘天帮助下，成功逃脱的当事人来说，举旗推翻篡位者这种事，根本就提不起劲。
“这么晚还不睡？”
早在进入杨家的那一晚，刘天就去见隆基了，见到刘天平安无事，隆基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老师，心兰殿下劝我放弃皇位。”
隆基的眼圈发黑，显然好几天都没睡好。刘天坐到他的身边，和他一起望着满天星斗。
“哪有不许百姓点灯的道理，只要你有意愿就可以去争取。”刘天淡淡道。
“那老师你会支持我吗？”隆基用干巴巴的语气说道，但答案他早已知晓，脸上尽是自嘲的笑意。
“当然不会，我不打毫无胜算的战斗，我也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把蜀汉百姓至于火海之中。”
意料之中的回答，刘天平日里教他最多的事，除却做人的道理，就是善待子民了。他认为所谓的君王和朝廷，负有让百姓过得更好的义务，而军队的职责就是保护人民。
也许有人会说这天真程度能和司马棣一拼，但刘天有更清晰的思路。
“君王和贵族向来把军队看做维护自身统治和权益的工具，但实际上没有一个失去民众拥戴的政权能长久维持，所以说他们的观念只不过被动防守罢了，而我，最讨厌的就是防御。”
主动为民众谋求福利，赢得他们的支持，最终间接实现稳固政权的目的……刘天这种说法绝对是正确的，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无法成功执行，之后为了掩饰执行中产生的错误，他们不得不把军队从正确的道路上调走。
隆基曾经有些忐忑自己会不会成为失败者中的一员，可惜到头来连他大展拳脚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一直朝着正确道路前进的刘天，是不可能帮助他的。
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去争取更多的支持，但是
“听说那是皇爷爷的意见。”
这才是让隆基真正在意的地方，司马棣最终选择了让他妥协，他的动力也随之一溃千里。
“那还想这么多干什么，既然已经决定当个普通人，那就安心放下一切，如此一来，太上皇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刘天发出嗤之以鼻的笑声，拍了拍隆基的肩膀。
“泉下有知？”隆基微微一愣。
“什么，莫非你还以为那老头还活着？”
“但是杨宇殿下不是……”隆基有些不知所措。
刘天微笑着，但口中却是吐出清晰得足以击碎任何天真幻想的字句。
“一个人没有在生理上死亡，不代表他依旧活着！”
隆基露出膛目结舌的表情，但他不明白这个事实吗？不，他只是逃避罢了。
为了别人而奋斗不是什么坏事，但把别人搬出来作为自己妥协的借口，那就是懦夫的行为。
“不过那都和你无关了，早点睡吧。”说完这段冷嘲热讽之言，刘天离开了庭院。
临近十一月，寒风习习，隆基却并不觉得冰冷，但也燃烧不起意志来。
他不傻，如何听不出刘天话中蕴含的意思，但他仍在内心挣扎着，要让他彻底下定决心，还欠缺决定性的一块拼图。
……
第二天，蜀汉终于发出正式声明。
“我们将坚定支持中央朝廷的领导。”
即使是自信满满的世民，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松了一口气。
“蜀汉反复无常，还请陛下多加注意。”房如晦进言。
“之前蜀汉的叛乱，无非是民心所向的结果，如今我们并不排斥蜀汉之民，也没有刁难蜀汉的倾向，如果他们主动举起反旗，到时候真正需要担心的是当地的官员。”世民道。
这个判断是正确的，只不过由于太正确所以除了岳江红没人在意蜀汉的声明并不包括“效忠司马世民”，不过念及刘天之前的约战，他暂且把疑虑藏在心中，什么都没说。
蜀汉已定，司马世民也迁到了开封，虽然设施还没完备，但新的人事任命已有必要开始进行。
跟着世民旧臣自不用说，愿意归顺新帝的六部尚书也保留了四个，唯独刑部和兵部换了人，值得一提的是刑部的新尚书是刚从学院毕业、名不经传的年轻人，李彦。
司马棣时代，由于皇帝本人任意妄为，豁免了不少有罪之人（比如刘天），严重破坏了律法的权威，所以世民打算任用酷吏重塑律法的权威地位。而且这仅是第一笔，其真正目的是为了之后利用律法的正义来一点点剥夺诸侯的权力，以实现削藩的长远国策。
“但为什么要用这个新人？”岳江红有疑问，上一次处置刘天的时候他见过李彦，对其印象不是很好。
“他的魔道修炼挂钩于‘律法’，非常罕见且具有代表性，作为刑部代言人是最好不过的人选。”房如晦说着，随后压低了声音，“而且由于是新人，将之抛弃也会比较容易。”
酷吏容易引起别人的怨恨，如果是重臣任这个位置，将来处置起来会比较麻烦，但李彦就没这个麻烦了，加之举荐他的房如晦承诺会背负“用人不当”的骂名，岳江红便点头同意了这个任命。
可以说，李彦想把律法凌驾在一切之上的愿望从一开始就是无法实现的，世民等朝廷高层都很清楚所谓的律法，只不过是用来维护皇权的工具罢了。
新旧官员交替的过程其实就可以看出没有玉玺的麻烦了，必须当面撤走旧的官位才能将之赋予其他人，但不知道世民是否过于沉浸在成为皇帝的喜悦中，整整一周之后才发现自己皇帝后面有个准字。
而在这之前，心兰在沉睡两天后，终于苏醒过来。
第418章 中道崩殂
“姐姐大人？”
一直守在床边燕雅先是一愣，随即张开双手扑向心兰将之紧紧抱住，热泪盈眶。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太好了，姐姐大人你终于醒了。”
“对不起。”
心兰愧疚地说道，陪她去追杨宇的当然是燕雅，而她在把龙心还给杨宇之后便晕了过去，不难想象燕雅和其他人有多担心她。
都是她的错。
燕雅很快便停止了哭泣，毕竟心兰醒来是值得高兴的事。她换上一副既生气既认真的表情。
“姐姐大人，我不会怪责你去冒险，但请答应我，不要把一切东西都藏在心中。”
不懂事的她曾经觉得心兰帮自己那么多，所以自己就应该为之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但她后来明白了，死是很简单的事，痛苦的却是被留下来的人，她好不容易才在心兰的帮助下从痛苦中得到解脱，又怎么能让心兰感到痛苦？
“无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只要那是你衷心选择的路。”
“嗯。”
心兰轻点头。
这并非随意的应答，而是经过一番考量……谎言说得自己都想笑了。
“杨宇哥怎样了？”
“杨宇大哥还没醒，但姐姐大人的治疗很成功，剩下就只是修养……”
这就好。
两天前见到杨宇的那一瞬间，心兰其实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
国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雷纲和方文轩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这几天两人想办法突破了学院的戒严，来到了襄月城，所幸杨靖没有阻拦他们，正好心兰也回来了，便让他们呆在府中等候心兰苏醒。
于是这一天，心兰的房间里颇为热闹，人龙混杂，络绎不绝，最后是华霜云怒冲冲地跑来，才把这些家伙赶了出去。
“没想到你居然没去？”刘天在庭院漫步看书之余，发现某个身披白袍的青年在飘着飞雪的树下站着，那画面简直不能更骚包，“最近我听了首叫什么一剪梅的曲子，要不要我哼一下帮你配背景音乐。”
“我算到心兰身体好了，所以没必要特意去探望，而且空气太浑浊对身体不好。”陈暮云微微一笑，熟练地把刘天后半段话过滤掉。
“礼轻情意重，你这家伙真没情趣，话说心兰明明是圣者，你怎么测出她的情况？”
“心兰没有屏蔽我们，就算是圣者，也会有需要对家人报平安的时候。”
“居然用‘我们’这个词，就这么怕别人觉得心兰特别对待你吗？”刘天咧嘴一笑。
陈暮云用手拍了拍刘天的肩膀。
“可惜，那个人不是我。”
说完，陈暮云飘然而去，脸上看不出有半点在乎。
“呸，装逼……好吧，我也是，不过那是因为我比较强！”刘天冲某人背后吐舌头，完了继续看起书来，刚才只是适度放松，就算天塌下来，也无法影响他学习的心态，而且最重要的是学习的同时他还在修行。
不过，心兰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某人。
“这是今年下的第一场魔法雪。”伫立在后院的杨靖缓缓转过身来，“你应该好好休息的。”
杨靖的声音很轻，随着雪花落下，莫名让人觉得伤感凄然，以及带着那么不易察觉的内疚。
“父亲。”心兰轻身一礼，然后侍立在一旁，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杨靖年少时出了名的叛逆，目无尊长，如今他做了家长自然也不要求子女在家里过于拘谨，因此心兰这一礼，看似不重，却意义重大。
“是谢我收养了你吗？”杨靖感叹道。
心兰没有回答。
“看来不是。”杨靖苦笑道。
并非说心兰对这事不上心，而是心兰早已用更实际的行动去表达感恩之意，只不过杨靖在拐弯抹角罢了。
“长大真是一件可怕的事。”许久，杨靖又吐出这么一句。
长大了才明白自己需要承担多少责任，长大了才明白自己当初的叛逆是多么的不成熟，长大了才明白自己需要为更多的人着想。
是的，他后悔了。五年多之前，那个漫天战火、宛如末日的景象，让他对自己前半生的一切感到了后悔。
如果他一开始能成熟点，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牺牲了吧。
不，牺牲这个词实在太无耻了，那些人根本就不想死。
世人夸他的死守是忠诚的表现，他也是这么告诉自己和旁人的，但他心里清楚，最大的原因是对死者的愧疚。
于是之后的入云龙出世，他拼了命去努力，想要力挽狂澜。但出来混是要还的，自己过去的懈怠，造成了今日的错漏百出，最后还是靠儿子和心兰帮忙解决了问题。
所以他再次长大了，也老了、累了。
他什么都没做，仅仅是守在自己的领地，哪怕是去救援自己的好友，他也只走了一半的路便折返。
“抱歉。”杨靖道，他明白心兰下定了决心，但他已经不想再让天下再度大乱了。
“父亲，棣的消息，你收到了吧。”心兰却是用温柔得仿佛母亲轻抚躺在自己怀里的孩子的语气道。
咦，是泪水？
杨靖茫然地摸了摸自己脸一下。
居然在孩子面前哭泣，实在太没出息了。
“不要来了。”
率兵前往洛阳的路上，在心兰回来之前，他就收到了这样的信息。
那个家伙真是蠢啊，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然后，他继续前进了，直到心兰被金牌送过来。
“父亲是因为我才没有继续进军吧，对不起。”
看见附加在心兰身上的金牌力量，杨靖一瞬间就明白了司马棣的选择。
如果说有什么比无法活着更痛苦，那一定是自己的梦想破碎那刻。
他这样的懦夫，有资格破坏好友的梦想吗？
“不，该说对不起是我才对，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杨靖掩面而泣。
如果所谓的梦想会让自己的家人哭泣，那这个梦想又有什么用！
那所谓的坚持又有什么用！
连家人的笑容都保护不了，他还用什么去保护天下人！
“心兰，按你喜欢的去做就行。”
“谢谢。”
心兰抱住了父亲。
但她的回答是不，因为杨家一直以来都在支持她的任意妄为，如果没有司马棣的命令，想必父亲会义无反顾地陪自己北上吧。
然而那是错误的。
她不想破坏那人和父亲的梦想与坚持，但同时，她也不会再让自己悲伤。
毕竟，悲伤是会传染的。
……
心兰康复的消息也传到了司马隆基的耳中，但他仅是在众人围得水泄不通的门口偷偷瞟一眼便悄然离去。
那样就好，失去了皇太孙地位之后，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皇室子弟，说不定以后连这个都无法保证，必须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
那样就好，皇爷爷选择退位给二皇叔的那刻，应该就想到他的结局了吧，如果这是皇爷爷期望的事，他照做就是，努力做就是
可为什么，他总觉得胸口像被堵住一样，莫非他在不甘心？
出神的隆基脚底一滑，摔倒在地上，但由于有玉环的力量，他连一点擦伤都没有，看着手中的玉环，隆基心情却是更糟糕了。
如果他不是皇太孙，心兰还会送这东西给自己吗？
“到头来，我生存的意义，仅是来自于我的身份吗？”
隆基无力地躺在地上，望着毛毛的飘雪，因为没有丝毫寒冷的感觉而逐渐变得悲伤。
但很快，他被人抱了起来。
没有起错的名字，闻到那人身上的幽幽兰香，他就知道是谁了，直到被放在石椅上，他都没看那人一眼。
“我死不了。”察觉到那人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坐到自己身边，隆基嘟囔道。
“心死也是死。”
“那你们为什么让皇爷爷死了！”
突然想起刘天说过的话，隆基忍不住喊了出来。
“对不起。”
隆基把头低了下去，他想听的回答不是这个，而且他也没有质问别人的权力，毕竟他是除了“皇太孙”这个身份就一无所有的人。
啊，对了，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必须好好道歉。
“不，我太激动了，不要放在心上。”
隆基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表情说出这段“成熟”的话，因为下一刻他的心就如同裂开一般。
真正放不下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明白这点，他的眼睛模糊了
“你知道棣的梦想吗？”
隆基不明白那人为何要突然说这个，但当他抬起头看着对方的脸时，却发现那人正在笑。
“那一定是很美好的梦想。”
哪怕自己处于随时都会哭出来的状况，但在看到那人的笑容后，他下意识就说出了这一感想。
因为心兰的笑容是那么美好，神情是那么陶醉，目光是那么遥远。
如果那个梦想有高度，其顶端一定在那灰色的云海之上，在那璀璨的星河之间。
“可惜，他只走到了一半。”
心兰收回视线。
第419章 唯我想要足矣
“自出生那天起，我就知道了这个世界的许多事，也因此我无比讨厌这个世界，得过且过地过着每一天，直到与他相遇。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心兰低下头，似在回味往昔，漂亮的双嘴微微画出一个圆弧。
“他给了我活着的理由，以‘命令’的形式，他总是这样胡来，这次也是如此，给我连下了十二道金牌，只为让我答应他那可怜的请求。”
心兰一直在笑，眼中却满是悲怆之色，隆基也醒悟过来，心兰的笑容恐怕正是金牌的效果。
“真是可笑，我之所以战斗，可不是因为什么命令，而是因为我想实现他的梦想！”
尽管还在笑着，但怒火胜过了一切，只是隆基能看出，这愤怒之中，更多的追悔莫及。
“我亲口把自己副作用告知别人，他是第一个！被他的三顾感动？别开玩笑了，他找的不是我，而且他的态度糟糕透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家伙，但我就是被这样的蠢货给打动了！”心兰双手环抱，“为此我想要变强，想要强到能帮他的忙，为了他，我最终放弃了曾经渴望的死亡，以女儿身在这个世界复活，并且再一次强到能帮到他的水平，可他却为了亲人放弃了一直奋斗的梦想，还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还不允许我违抗他的命令……”
“心兰殿下，够了，我知道了。”
隆基低下头，听到前因后果，他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也明白了心兰和自己一样，是打从心底尊敬爱戴司马棣，所以说什么也不会忤逆司马棣的遗命但他错了。
“不，为了他，哪怕没有命令，我也会遵循他的命令，但他‘命令’我了，还下了十二次，唯一的解释是，他根本就不信我。”
隆基发现自己找不到反驳的话，因为他就是即使没有命令也会遵循司马棣遗言的人。
那皇爷爷对剑圣、对现在的心兰一直以来的信任都是装出来的？
不，肯定不是。
“可笑的是，他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相信我。”
泪水从心兰眼中涌出，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因为不知何时起，我也有了梦想。”
隆基这才发现，此时泪流满面的心兰，露出的笑容却是那么真挚、发自内心。
……
“如果你没有活着的理由，那就去实现我的梦想吧！”
自拥有独立思维那天，人就注定不会被父母乃至创造万物的神明所束缚。
那司马棣说这话，难道是为了逆天而行？
不。
他仅仅是为了把心兰“生下来”，让她能在世界找到自己该走的路。
而他自己，仅仅是走在最前方，尽情地展示自己实现梦想的身姿，以寻求认同。
为了实现他的梦想？
这种东西他并不需要，他的梦想只属于他自己。
只不过，他蓦然回首，恰好发现有个人和自己走在了同一条路上。
为了他？
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无论是被他展示梦想的魅力所吸引，还是别的什么，同一条路上，他迈出的每一步脚印都无法被模仿。
所以，他不信任身后那人，但他也无比相信那人。
因为无论怎么走，他们都朝着一个目标。
而能在人生中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那真太好了。
所以他说了谢谢，把一切都给了那人。
……
金牌有绝对命令的能力，但不具备持久的力量，所以面对反贼，皇帝宁愿让他们自杀也不会考虑给他们下个长期有效的命令。
心兰的身体亮起了一道接一道金光，她在破去余力不多的金牌命令。
“不是为了棣，而是我也想实现那个梦想。”
圣者之路里的太一轮能够看到每个人的灵魂资质，她全部都在圣者之上，只是为了快速成长，她选择了比较优秀的剑圣之路，而在重铸神魂那刻，她选择了并不算最好的圣女之路，只因这条路能够帮助她实现那个梦想。
一路上，她遇到了很多人，她爱上了这个有些不足的世界。
“但我没有忘记，这一切都源自于棣伸出的手。”
棣不需要她为其实现梦想，因为他们的梦想是一致的，为了自己就好。棣也不需要她为了自己去做什么，但她不是“为了棣”
“我想要报仇，我想狠狠地揍那个弑父的不孝子一顿！”
这宣言一点都不惊天动地，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可笑，毕竟旁人看来就是心兰连杀死司马世民的话都没敢说出，但隆基笑不出来。
隆基深吸一口气。
“我最讨厌二皇叔了，但我一直在告诉自己，选择了二皇叔的是我最喜欢的皇爷爷，为了皇爷爷，我理应就这么隐姓埋名。”
隆基双拳迅速握紧。
“但是我做不到，我不想这么做，不想仅仅因为皇爷爷而做出这样的选择，啊，是的，我还是那么顽皮，一点都不听皇爷爷的话，但我就是想这么做，谁叫我最最最讨厌司马世民那浑球了！”
说到最后，隆基用吃奶的力气吼着，似是要把一直以来积攒在心中的怨气和愤慨宣泄而出。他笑了，同时也在哭泣。
“那个混蛋杀了我最喜欢的皇爷爷，凭什么我要忍着，去他的大局为重，去他的命令，就算是皇爷爷的话我也不想听！我想报仇，我想把那家伙狠狠地踩在地上，我想让那家伙跪着屁股尿流地向我求饶！”
喊够，隆基望向心兰。
“心兰殿下，请帮我。”
“帮什么？”
“揍世民那混蛋一顿。”
“好。”心兰没有犹豫。
……
“太含蓄了吧，你们还不如直接说想要夺回皇位。”
在心兰去找刘天之前，刘天自己就跳了出来，用他自己的话来解释，就是听到了两人那如同相声的对话，实在无法继续藏在一边了。
“也许会在过程中演变成这样的结果，但一开始的目标不能搞错。”心兰没有否认，但用了一种比较古怪的说法。
然而刘天是明白的。
“你们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这是要极力避免的，但目标还是要实现。”
“我的确喜欢挑战高难度游戏，不过完全没有胜算的……”
心兰把玉玺交给刘天。
“看第二条。”
“原来如此……有意思，没想到真正想要让天下大乱的竟然是系统，我决定陪你们耍了！”
刘天笑道，把玉玺还回去。
“那么，墨家就交给我吧，我从燕雅那里听到了有趣的消息。”
“谢谢。”心兰道，她如何会看不出刘天早就在做准备了，不过他准备的可能是更具破坏性的计划。
“这是上次的回礼，不用谢。”刘天没打算接受心兰的道谢，“只是你那边没问题吧。”
“没事，仅是回家而已。”
心兰望着东方，神情自若。
……
“该死，快去杨家把玉玺给我要回来。”
一周过去，司马世民终于发现自己的皇帝名号有问题，备注描述的第一点就算了，而看到第二点，他顿时勃然大怒
注二：所有官位都能被玉玺收回。
第420章 南北的开端？
分配的官位会被收回，自己这个皇帝岂不是成了空架子？
从龙之功，重点无疑在后面的“功”字上，那些野心之辈没胆也没能力，便追随可以成为君主的人以谋求功名利禄、享受荣华富贵，而这些都能在得到官位之后实现，但没想到宋人依赖的系统第一个背叛了世民。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可恶啊！”
将系统打倒的念头在世民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便湮灭得不见踪影，他不是光明派的人，自小就是依赖系统的力量长大的，因此接下来的思路唯有从杨家那里要回玉玺。
“先用正式文书要求，看一下情况。”世民叫回了刚才的内官，把命令稍作修改。
他如今已是大宋唯一的皇帝，理应以正式的书函去下令。话虽如此，他还是让人在一小时内攒好公文，纸质版和电子版一并发送给杨家。
不料杨家的回答更快，几乎是收到的瞬间就做出回答。
“还请陛下亲自过来拿……”
被杨家称为“陛下”，世民微微点头，至于亲自过去的部分，虽说有威胁，但只要通报天下，并且带齐军队，杨家想必也不敢胡作非为，但接下来的要求却让他再次火冒三丈。
“……同时，请陛下在天下人面前承认自己弑君的错误。”
“竟敢如此羞辱我？”
世民压下火气，把信息删掉，如果他还是二皇子，向父皇认错没什么，但他如今可是皇帝，怎能向天下百姓折腰！
是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舟只要还活着就始终在“水上”，所以舟才是无比高贵的存在，而且世民根本不认为自己错了，弑父夺位，自古皆有，但有哪个君王认错了吗？没有！人们从来不关心皇位的更迭，他们只关心皇帝治国的能力，这些懒惰的民众把管理自己生活的权利交给别人，让别人来为他们的人生操心，一有不满意就举兵造反，这种稍微给点甜头就会一股脑跟随你的家伙凭什么让他这个意在开创盛世的天子认错！
“叫岳江红和房如晦过来。”
世民下令，他不认为自己是全能的皇帝，但他相信自己能通过任用能臣无限接近完美，而且比起自身强大，有能力把天下能人掌握在手中的人才更厉害！
岳江红还没举家迁往洛阳，实际就算迁过去了世民也会让他作为国家的首席顾问留在开封，而房如晦就更不用说了，丞相的位置非他莫属，且还是光明派的联络人，和古蒙作战就靠他们了。
光明派来历诡异世民很清楚，但他作为皇帝，其正大光明的身份就足以震慑这些隐世之人。而且光明派意在古蒙，在司马棣的盛世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就是开疆辟土，不可能把光明派放到一边不利用。
“拜见陛下，不知召臣来所谓何事？”
房如晦虽然看出世民有些不悦，但依旧满面春风，见状世民有些好奇了。
“如晦，何事如此欣喜？”
两人都是重臣，因此世民用比较平易近人的态度来与之相处。
“回禀陛下，吐蕃的使臣对陛下雷厉风行之间摆平一切表示五体投地，同时对大宋的繁荣昌盛感到拜服，因此愿意奉陛下为‘天可汗’。”
有些担心世民不知是什么意思，房如晦连忙解释一番，当明白这是吐蕃在表示自己愿意当附庸，奉其为宗主，饶是有玉玺一事在前，世民也忍不住仰天大笑。
“不过，吐蕃不是古蒙的属国吗？”
“据他们解释，那是古习留存下来的规矩，实际古蒙各国各自为战，互相之间没多少联系，他们还说，愿意进贡吐蕃珍宝，并且立誓在陛下有生之年永结同盟。”
“朝贡就免了，昆仑那种深山能有什么……他们还说了什么？”世民大手一挥，让小国进贡，实在有损大国形象，更不要说他将来要建立的是一个足以征服古蒙的强盛大宋。
“他们对我们大宋的文化深感惊叹仰慕，希望能取得游学各地的权限，当然，我们也可以派学生前往吐蕃游历。”
“唔，虽说有暴露我大宋情报的危险，但我们许多东西在古蒙人眼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反而是古蒙的情况我们不知道的更多，这件事就交给你安排，让一些密探也跟着过去吧。”世民沉吟了一下道。
“遵命！”
世民虽说是个弑父还要为自己洗地的无耻之徒，但作为君主并非一无是处，岳江红看中的也是这一点，在房如晦退下后，他便主动承担起为君分忧的角色。
“是这样的，因为没有玉玺，所以河图洛书系统没有给我完整的权限。”见岳江红问起，世民喜悦稍减，平静地告诉他们现在的情况。
“来人！”岳江红转身把护卫喊了进来，然后他指着其中一人，“我现在赐予你偏将军一职……不是你，是你，好的，都给我退下！”
岳江红尝试了赋予一人官位，然后裁掉，再给另一人，完成这个过程，等护卫们都退出去，岳江红转身请求世民下令收回官职。
但诡异的事发生了，世民的命令并没有起效果，而把那名护卫叫到身前，再下令，官职却是能收回来，不过为了安抚人心，世民还是给这两个护卫升了官。
“情况如何？”
“我能赋予的官位数量减少了一个。”
刚刚夺位成功，世民当然不会吝啬于给臣子奖励，一下子数十个官位就派发出去了，但之前那些都是无标注可以赋予臣子任意官阶的官位，如今经历之前的操作后，他余下的官位实际减少了两个，但却多了个标明为“偏将军”的官职。
“削弱了远距离任命吗？”
换做以前，皇帝能千里赋予一人官位，现在却只能像普通官员那样当面任命，当然，也许文书的形式依旧可以生效，但另一个问题来了，经过刚才的操作，明显能看出世民能新颁布的官位只有不足三百六十五个，超出这个数量只能先收回再分配。
“岳大人，这个偏将军官职之前属于谁？”房如晦问。
“无所属，是我手中闲置的官职。”
“我明白了，恳请陛下以后只赐予高级官职。”
“理应如此。”世民也看出来了，高官能自己给予官职，还不需要消耗他的次数。
“恐怕无法如愿。”岳江红却是摇头。
“莫非……”世民试着赋予房如晦副皇官位，不料系统竟提示此官位已有人占用，同时还出现了第三个备注。
注三：若皇帝的封赐和玉玺的封赐冲突，必须先得到被封赐者的认同。
“认同？认同什么？认同我是皇帝？”世民的脸容不由狰狞起来，“河图洛书系统，你这是什么意思？”
世民激化了皇帝权限，如此一来，即使是系统也不能无视他的问话了。
而回应他的，却是新一道备注
注五，若不被认同，可通过战斗收回官位。
“哈哈哈，没想到居然是系统在挑起纷争。”
岳江红却是皱起眉头。
“陛下，注四是什么？”
“不知道，没有写，但没关系了，太师，你说该怎么办，我们现在立刻率兵去把那些家伙打倒？”世民自暴自弃地笑了一会，但马上就转变了表情，“你以为我会那么蠢？一切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就好！”
立法、削藩，这是世民的国策，凭这两样他就能把有罪官员的官位收回来，至于割据一方的八王和准帝副皇什么更不用说了，根本没必要被玉玺的备注吓到。
“陛下英明！”
“话虽如此，但必要的制衡还是必要的，不能让他们联合起来……”
就在世民说完这话时，纪钢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陛下，不好了，刘天正在前往墨家的路上，除此还有谢心兰，她也在同一时间往谢家去了！”
第421章 直钩钓鱼
“所谓光明，就是要把黑暗踩在脚下，坦坦荡荡，大大方方！”
发表这一言论名为刘天的家伙肩上扛着“我是光武帝”的牌子招摇过市，若非有人在视频里见过他，恐怕都忍不住喊官府和医院过来抓人了，当然，后者来的是专治精神病的治疗师。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不管怎么说，打出这道身份后，刘天的祸事来了不少，蜀汉之地开放这几个月，人们对蜀地的歧视与其说消失不见，不如说是转移到刘天身上。
朝廷牺牲部分人保全天下人的做法可以理解，但是换做是你被牺牲肯定一百个不愿意，虽说那些人多为虎狼之辈，然而难免有随波逐流的人被牵扯其中，更不要说人人都有亲属。
所幸，比起仇视朝廷，人们更愿意把目标放在举止浮夸不羁的刘天身上这之中有不少是出于嫉妒刘天一下成为准帝，高高在上，但就算是熟人，也认可了刘天有种欠扁的气质。
于是，就算不敢出手行刺，不少人也准备好了丑鸡蛋和烂菜来伺候他，只是之后发展更让人气愤，刘天如同跳舞一般，穿梭在鸡蛋壳和菜叶之间，吸足了仇恨和挑起了好胜心，最终他是在一群百姓的蜂拥之中经过了城市。
当然，按刘天自己的话来说，这其实也是有深意的。
“不少世家贵族知道世民上位的大概情况，所以如果有机会他们绝对会对我下手，但是有那么多民众支持我，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且不论这之中是否有支持他的民众，至少世民治下的朝廷并没有把刘天的明示身份当做机会，在刘天如法炮制连过两地后，大群军队就过来保护他了。
“这才对嘛，我没有公开反叛，新帝还没坐稳就把我干掉，日后如何收复人心，来，给我轿子，我不坐车，要人拉，那才显得高贵！”
刘天竟敢把这话公然说出，率军的将领是没有料及的，更可气的是他之后的要求，但他身负岳江红的命令，只得一切依照刘天的吩咐，不过路上就不要指望他会给刘天好脸色看了。
刘天嚣张也是有度的，知道不能欺人太甚，他是不惧这支军队，但是胡乱动手有违此行的初衷，便偶尔放几句狂言，大多时间留着看书和修炼。
坐轿是慢了些，但胜在一路通畅，不日刘天便来到了墨家领地，这群军人二话不说抛下刘天便撤离，因为刘天在这里出了事算不到他们头上。
“切，你们以为那些刺客会那么傻吗？”
现在还敢对刘天出手的人背后都是大势力，但这“大势力”再大和朝廷相比也无足挂齿，即使和单独一个八王比都相差甚远，因此他们要长存只能跟着朝廷走向。如今有岳家军队护送在前，他们哪里还会对刘天出手。
不过墨家还是很谨慎的，远远就能看到一堆机甲打算赶过来，但这一次，刘天要说不。
“千里走单骑！”
一道贯日红光划破长空，越过长安城，直到西边的渭河边才停下。
……
墨家内，一名长老把喝到一半的水喷了出来。
“什么？你说光武帝在渭河钓鱼，还是用直钩？”
“等下，你怎么知道是直钩？”一名长老有些疑问，他不信打探的墨家弟子敢上去释放魔力感应。
“旁边有个牌匾注明是直钩……”那名墨家弟子暴汗。
众长老一顿无语，挥手让弟子退下。
“其实，这也许是以退为进。”一名长老想了想。
他们本来打算热情招待刘天，凭酒席之喜兴转移刘天说的任何逆反之言在刘天大摇大摆过来之前，朝廷就来过通讯了，而墨家高层一致决定顺从新帝，表示会以不引起任何纷争的做法把刘天送走。不料刘天根本不来，只不过刘天如今拜的阵仗也实属搞笑，他们墨家巴不得他离开呢，又怎会傻傻跑过去。
“不管怎么说，我必须先确认一遍，我们这里没人打算背叛墨家吧？”大长老严肃地问在座的所有人，但谁都知道，他是在看墨思。
“当然不会，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墨家，为了大宋。”墨思当即表态。
“那就好，只要不影响到我们，光武帝要钓就让他钓，有别的情况再做打算，散会。”大长老结束了会议。
墨思起身离去，走在回房的路上，神情自若，心中却是在思考刘天想干什么。说实话，他们这些八王高层才真正了解刘天这些年做过什么，看似嚣张至极，实则天马行空又不失章法，这一次也应该是如此，怎么也不会仅仅是仿太公钓鱼那么简单
墨思是这么期待着的。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墨思的脚步停住了，扭头看向墨家要塞内的风光，怔怔出神。
有序却没有灵性，不知疲倦却没有任何生气，炙热的温度从各种发动机中喷发，却无法让心中的冰雪消融半分。
但就算是面对这么一个死气沉沉的机械环境，他也曾经有过梦，无比短暂的梦，然后这梦就彻底破碎开去，只留下不值一提的碎片。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期待，期待一切能打破牢笼的可能。
“巨子。”
墨赤眉走了过来，朝他深深一拜。
“怎么了，你想去见刘天？”
“墨紫还在蜀地，我觉得有必要去进行交涉。”
墨思微微一笑，笑中带着空虚与无奈。
作为被一众长老看好的继承人，能鼓起勇气去找到这么一个理由，已经算是不错了，可惜，别说让长老信服，连他这一关都过不去。
“你不必担心，事成之后紫便自然得归，如果你挂念他，可以和他视频通讯。”
墨赤眉这时也明悟到墨家和蜀汉并非敌对关系，要让墨紫回来何须交涉。
“巨子，我有事禀告！”
就在墨赤眉想不到更好的借口时，墨青叶已经走了过来，却是一脸愤慨。
“那家伙屡次折辱墨家，如今还光天化日横跨长安而过，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还请巨子批准我去挑战他。”
墨思却是立刻板起脸，怒斥。
“你技不如人，去了只会让我等更加蒙羞，还不快退下！”
老实说，墨青叶说的话挺符合别人对其的印象，但在墨思看来，真正的愤怒就应该先斩后奏，从他打算来禀报那刻起，这理由就谁都说服不了了。
轻叹一声，墨思穿过二人继续前行，令人意外的是，墨琉璃居然在房门前等他。
“现在应该是训练时间吧？”墨思不假思索道。
“如果墨家坚持站在二皇子这边，不日必定和蜀汉开战，紫的归来也将变得遥遥无期，如此一来我还有什么必要去训练？”
墨琉璃双目的倔强，让墨思在一瞬间心神荡漾，但他很快就把回忆扼杀，恢复清明。
“闭嘴！记住你的身份，你的努力是为了整个墨家而不是单独的某人！”
“没有紫的墨家，那还有什么意义！”面对墨思的斥责，墨琉璃没有任何退却之意。
这不是一个封闭的社会，只要稍微了解外面的天地，很容易就会对这样死板的家族心生不满，墨琉璃无疑是这其中反应最强烈的人，但考虑到她的才能，没人愿意轻易将之舍弃。
幸运的是，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因为墨紫爱这个墨家，所以她才能义无反顾地为守护这个家族，但如若墨紫不在了，她也就没有继续的理由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其核心在于“情”字，能够无视家族逼迫的理由，这一个字就足够了。
可惜的是，那一天，墨思在情与家族中选择了后者，如今再次看见因情而动的墨琉璃，他短暂失神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如此罢了。
墨家没有错，所以他才选择了这条路，他有所期待不假，但不代表他会背叛墨家，而且说不定他期待的正是把那点希冀给破灭的感觉。
“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遭，蜀汉并没有高举反旗。”
好言相劝只是开头，墨思的后手还在后面。就算墨琉璃讨厌墨家的做派，但她在族内还是有墨紫之外的友人，哪怕仅是一面之缘的仆人，像她这种重情之人，也绝不会无视，所以只要简单威胁一下
“巨子，不好了。”
一名墨家弟子匆匆跑来，看他的脸色显然有大事，墨思只好把如何处置墨琉璃压后。
“何事如此慌张？”
“巨子，那个，渭河里的鱼都被钓走了!”
“你冷静点再解释！”
当知道是刘天所为，墨思厉声说着的同时，那股期待感再次燃起，却和他之前想的那种幸灾乐祸的期待有些不同。
当然，刘天也没有让他失望
“做事就应该干脆，像太公望那样慢手慢脚的家伙活该七老八十才钓到鱼，我就不同了。”
渭河边，刘天挥舞着东风破，连鱼带水卷到了天空。
“就算你不愿意，也得上钩！”
第422章 讲个笑话
事实上，对魔法机械发达的长安而言，就算渭河水不流过来了，影响也是有限的，墨家若是有心，撑过去并不难，问题是谁知道刘天后续会不会有更大的动作，比如说水淹城池。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墨家其实是不想全面和蜀汉交恶的，他们选择站队世民，但世民并非十分信任他们，墨家可以说是走在两难的路中。
只因他们有着自己的坚持。
刘天没有因为墨家优柔寡断和迂腐而小觑他们，当时勤王队伍他们是进军速度最快的，失败之后更是能果断下决心保护民众周全。他们苦苦维系自身在西北的地位，看似对新帝妥协拥兵自重，可他们真正秉承的还是当年心兰和司马棣定好的国策西北由墨家作为屏障。
刘天之所以晚了几天才出行，原因无非是收集充足的情报，这之中有杨靖对墨思的印象，心兰对墨家的了解，还有燕雅最近对墨思的观察等，若无一定把握，刘天可不会蠢到孤身前来。
果然，不久就有一股颇具威势却被人生生压制的沉稳气息接近，若是大军至此，声势只会更大且无法压制，毫无疑问，来人是墨家巨子墨思。
“墨家巨子，难请啊。”见面，刘天开口便是一句熟悉的感叹，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墨思就是这样对心兰说的。
此时两人头顶上方，一颗巨大的水球高悬，远方更是有刘天的分身在不断挥舞帝具把渭河水刮到水球中去，可以说，只要刘天有意，就能立刻让水球落下，再配以“水淹七军”特技，就算墨思实力非凡，也得遭受一顿创伤。
“是我这个主人失了待客之道，还望见谅。”
墨思浑然不惧，来到刘天身前轻轻一礼，然后学他一般盘膝坐下，甚是随意，仿佛身居家中。
刘天却是没有二话，让水球落下，只是水球突然中空，非但没有砸中二人，反而在落到地面后迅速化为千支分流，蜿蜿蜒蜒流淌百米，最终重新在原干道汇聚成河，更神奇的是河中鱼虾生物，皆无一折损。
“感谢帝君手下留情。”
对于刘天这个准帝，帝君才是朝廷颁布的正式尊称，只不过这数个月来，唯独墨思这样称呼他，而蜀汉之地的人虽然也很尊敬他，但更爱称呼他为主公或者君上。
而墨思之所以会道谢，为的却是那些河中生物，刚才那阵仗非刘天留手，实乃盖亚意识的调控，但若是刘天卷起河水时不手下留情，河中生物焉能活到墨思到来。
“看来你也很受这片大地爱戴啊。”刘天立刻反击。
盖亚代表自然，其宗旨是保护这片大地，虽说经常阻碍人类破坏环境，但也会为人类布下福泽，比如丰沃土地，令时年风调雨顺等。个中差异，当然是以人类对此片土地的贡献有关。
而墨思，明显是被盖亚认同的“守护者”。
“这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
“也许是吧。”
两人会心一笑，尽管只是一瞬。
用反击来形容刘天刚才的话，无非是在这之前，双方都有所猜忌，但看到刘天的行为后，墨思就知道刘天无意祸害长安，而刘天也从试探中，看出了墨家正如事前所猜想的，以守卫大宋安定为宗旨，而非为了自身利益拥兵自重。
“既然帝君已经看出我等真正所愿，我也不妨明说了，我们墨家不想参加到夺位之争中。”墨思正色道。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今陛下被逆子所害，你们就是这样报答他的吗？”刘天脸色一下子变冷。
“陛下有命，无论天下如何异变，我们墨家都应该坚守西北，不动如山。”
墨思没有说谎，刘天也看得出，但却忍不住哂笑起来。
“既然如此，当初为何勤王？何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君主有难，不得不救，仅此而已。”
墨思并不能给出很好的回答，其实就算墨家向来保守，这等程度的变通还是可以理解的，而刘天就算继续挑字眼进行反驳，最终也不过是赢得口舌之快罢了，根本无法说动墨思固然他平时乐于此，但关键时刻刘天却是比谁都要冷静且看得通透。
如果要为墨思此行的失败作个总结，那就是墨家根本没料到刘天等人的目的。
“那事情就简单了，我希望墨家继续保持中立。”
“什么？”
墨思有些吃惊，不过仔细一想，就算没有他们，蜀汉、杨家、谢家连横也能占据半壁天下，和世民一争天下也并非不可能之事，但这样一来恐怕天下生灵涂炭，墨思当即就神色一凛。
“此事恕难从命，我们绝不允许大军过境。”
“非但如此，如果有机会，你们还会亲率军队南下，威胁我们对吧？”刘天笑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打算死守西北，到底还是无法漠视天下大势。”
“身为大宋人，自然不能无视大宋国事。我们坚守西北是为了保全大宋的安定，而非只为西北一域！”墨思义正辞严。
“你们总是那么有理，我们却只能不断妥协，这样吧，我们来个约定，绝不会有大军通过长安，可以了吧？”刘天似笑非笑。
“你们是打算直接从襄月北上？”墨思意识到，昔年诸葛明的隆中对的重要一部分就是从荆州出兵，虽说最终因为关云长的大意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但此计后来被大宋证明了可行。
“你猜。”刘天眨了眨眼，“别想着能围魏救赵，我治下的汉中可不会像刘善的汉中那般脆弱，而且你也不是心兰。”
“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扰乱天下，让生灵涂炭吗？”墨思有些愤怒了，不过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愤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刘天的计划实在太正常合理，让他好不容易燃起的期待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而刘天，也在这时看出了端倪。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昔日韩信作战最重攻心之法，刘天能被认同为二代国士无双，自然在攻读人心上有一套。此时联系墨思的生平，刘天当下明白了墨思需要的什么。
然而，他们一开始就打算做不合常理的事。
“不，我们没这个打算，真要说，大概就是想搞个比较热闹的活动罢了。”刘天一本正经地在说笑话。
第423章 不知对错
“你们速去助巨子一臂之力！”
长老们把六名墨家七子叫了过来，刘天实力非凡，他们害怕墨思不敌对方。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是！”
墨赤眉和墨青叶本来就有去见刘天之意先不说，其他四人自然也不敢违命，不过等离开要塞，年纪第二大的墨橙风就忍不住埋怨了。
“明明长老们实力更强，却把我们派去支援巨子，实在……”墨橙风没有把话说出来，但谁都明白他的意思。
“橙风，闭嘴！”走在最强的墨赤眉厉声道。七子中只有墨赤眉和墨紫清楚墨家的秘密，所以他不作任何辩解，倒是说完他忍不住扫了墨青叶一眼，后者资格其实是够，但由于性格问题巨子就没让其去接触。
“好吧，但我们还是必须思考对策。”墨橙风换了个话题，“以我们的实力，估计为巨子掠阵都做不到。”
这段日子，心兰的强身药依旧在对全国发放，丝毫没有因为内乱而遭受影响，墨家七子作为墨家预备继承人，自然被分配了不少高级强身药。吃过之后，墨蓝河和墨绿山成功进入七阶，赤眉外的三人则是到了七阶中级，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没信心面对刘天。毕竟墨橙风和墨黄原的战魂是文丑颜良，如果不算魔力，两人甚至比墨蓝河墨绿山还要弱一些。
“谁说我们要去战斗了。”墨青叶道，但墨橙风四人自觉无视了他。
这些日子墨青叶整天都在痛斥司马世民不守孝道、十恶不赦，周围的墨家弟子都被吓得不敢接近他半分。
当今墨家已融入百家不少思想，不可否认墨青叶这次的观念取的是精华，但正确的事不一定会被人支持，毕竟皇家中人的内斗能算自相残杀吗？更别说被人批评为不道德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召集一部分人手。”墨蓝河突然见到前方有学院的熟人经过，提议道。
众人眼前一亮，纷纷取出通讯石传呼同伴，唯独墨赤眉例外，甚至他走到墨青叶面前阻止了他的行为。
“这些事，自己认为正确就够了，不要拖人下水。”
墨赤眉的立场是墨家应该保持彻底的中立，不插手任何一方，然而墨青叶却是觉得应该站到刘天那一边去打倒背叛者，这样一来墨赤眉就不得不阻止了。
平心而论，墨赤眉的道德观念是向着隆基这边的，但他不得不顾虑墨家的情况，所以他只允许墨青叶特性独立。
“赤眉哥，既然你允许我自由选择进路，那就请你尊重我之外的人自由！”墨青叶迅速联系上自己的队友们，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其他人。
最终，一个人响应了墨青叶的号召，而那人，也正是他最期待的一位。
“夏侯尊，你明白自己打算做什么吗？”墨赤眉皱眉地看着来人。
“青叶的做法的确有些不妥，但我和刘天战了不下百次，我相信他绝不是陷天下百姓于危局的人！”夏侯尊正色道。
墨赤眉想问夏侯尊有没有考虑过留在长安的家人，但话到喉咙就咽了下去，当墨家堕落到要这样做事，他会第一个跳出来拨乱反正。于是他只好指着干涸的河道。
“看了这个你还这么想吗？而且之前古蒙的假入侵……”
墨赤眉还没说完，渭河水就流了过来，一切很快都恢复到往常那般，再仔细感应，连河里的生物都没有遭受大难。
“之前的古蒙入侵，我们所有人都逃不了关系。”夏侯尊严肃地说道，没有一丝逃避的打算。
世间的愚民总喜欢把事情的责任推到一个人或者能力更大的人身上，但夏侯尊不是也不想做那样的愚民，大宋是属于所有人的，逼到朝廷要用这等手段来消除祸患，他们就没有半点责任吗？那些随处可见的骗子，难道都是朝廷养的？
大海是由无数水分子组成的，对“波纹”属性掌握越深，夏侯尊就越来越清楚自己应该扮演那激起千层浪的石子，引导这片大海向好的方向，而不是做那碌碌无为的、随波逐流的一滴水珠！
见夏侯尊已有决断，墨赤眉不再相劝，倒是墨青叶非常开心，仿佛夏侯尊一人可抵千军。
其他四人也很快找好了助手，不过他们都在警惕夏侯尊和墨青叶，显然另外四人没有隐瞒墨青叶的倾向。
一群人很快便赶到墨思会见刘天的附近，施展好能移动短暂距离的大阵，准备看情况掩杀过去，然而预想中的大战非但没有发生，反而收到了墨思的传音。
“赤眉，你们过来一下。”
六人带着疑惑过去了，不久就见到盘膝相坐的墨思和刘天。
“我们墨家会保持中立。”
墨思开门见山道，六人先是一愣，随之墨橙风为首的四人不禁松了一口气，这对于墨家来说算是不错的选择了。
“我反对。”墨青叶急道，“凭什么一个逆贼可以当皇帝！”
墨青叶不是无脑愚忠之辈，但遵守的规矩是自己选择的，既然墨家没有去争天下，而是选择为人臣子，那就应该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君主被叛逆皇子夺位却不去讨伐，之后还说自己会忠于职守忠于朝廷，这难道不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行为？
另外四人面色很是难看，想要怒斥，却被墨思阻止了。
“中立是我们墨家的决定，但我允许你们个人有各自的想法，但后果你们也必须自负。”
“当然，即日起，我将不再是墨家七子之一！”墨青叶想都不想。
刘天忍不住笑了。
“你说得倒是畅快，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得到的一切都出自墨家，要脱离墨家，你首先要自废修为。”
“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墨青叶大怒，他刚才的确没想到，而且也不打算这么想，毕竟他还没痛快到奉还一切。
另外四人相视一笑，准备以此为突破点攻伐墨青叶，但刘天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们一呆。
“所以说你蠢你还别不认，有句话叫不要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筐子里知道吗？就是说，你只是表面和墨家决裂，失败了当叛徒处理，日后如果我们事成，你将会成为墨家的英雄，衣锦还乡。”
其实刘天这话是为墨思准备的，墨思回去难免要解释为何少了墨家七子，刚才那番话虽说还有些不足，但配合墨思的决心，足矣。
“我明白了，由我来引领墨家走向正途！”墨青叶果断点头，他不在乎什么荣誉，但他要用实际行动纠正墨家的错误选择。
“你一个人可不能代表墨家……话说跟你们来的那群家伙都是什么情况？”
虽然有些不满刘天开始的话，但墨青叶还是精神抖擞地告诉了他夏侯尊也在支持者的行列。
“不错不错，看来我魅力有九十九点。”刘天很是高兴。
墨青叶这边基本没问题了，倒是另一人还需要问下，墨思连忙看向七子之首。
“赤眉，你有何想法？”
“我……”
墨赤眉发现自己居然不知该说什么，墨青叶刚才的话让他彻底失神了，来的路上他一直抱持着将来为墨家修正错误的想法，但墨青叶已经在做了。他明白墨青叶这股冲劲来源于和墨紫的竞争，墨紫和墨青叶无疑才是真正想要光大墨家的人，而他不过是个堪堪守成的人……
不，连这可能都不是。
“我也想去。”
另外四个七子大惊，他们没想到墨赤眉也会这么冲动。
“哦，你也忍不住了吗？”刘天笑了笑。
“不是，我是去阻止你们祸害天下。”
作为指导墨家秘密的人，他自然理解长老和墨思的选择，所以就算羡慕墨青叶和墨紫，他也不打算改变中立的地位。
既然如此，只好撞破南墙了。
墨家的中立，是为了天下的稳定，所以他要跟在刘天身边，若他们所作所为违反了这一理念，他要充当制止者。
“你还真敢说，信不信我转头就把你软禁在蜀地？”刘天露出有些狰狞的面。
“怕，但还是要去，倒是你们，害怕了吗？”墨赤眉沉声道。
“当然不，我可是光武。”刘天哈哈大笑，扭头看向墨思，“见到了吗，这就是青出于蓝。”
“只不过勉强入眼罢了。”
众人一头雾水，墨思慢慢站起身，抬手施法，吸引众人注意的同时，掩饰了自己嘴角的那抹笑意。
一个黑如墨的战魂出现，随之消散。
“我们走。”墨思带着四人离去。
刘天虽然早就知道墨思的战魂是什么，但此刻看到他放出来，才深切感受到他和墨家的决心。
“放心，绝不会让你的尖刀用在自己人身上，我保证。”
刘天站起来，对着墨思离去的方向轻轻一拜，然后向留下的两人道。
“把夏侯尊叫来，我们回汉中去。”
“你们打算两路侵攻？”墨赤眉自然而然想到。
“当然不，不过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刘天说这话时望了下东方，墨赤眉也醒悟过来，顿时想到了一个更乱的情况。
当然，至少此刻，谁也不能告诉他猜想是对是错。
第424章 万劫不复
和刘天有些不同，心兰先是提前对外发表了访问谢家的预定，随后才在刘天成事的这天乘坐包船前往谢家，颇有国家领导人的风采。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但只有燕雅等人知道，心兰此举是在挑衅谢家……是的，你没看错，说的不是司马世民。
世民愤怒的只是杨家不肯交出玉玺，他并不认为自己的皇帝地位会被动摇，之前甚至派人去保护刘天，只因那有可能影响自己的名声。因此就算心兰做了如此出格的事，也不需要担心他派人来袭击。
然而，谢家却是不可信任的，准确说，应该是谢家所代表的江东贵族们。
随着三国另外两国破灭，江东这个大宋的发源地便成为了如今国内最多世家的地方，八部天王家族，除了姜家和马家，都是从江东走出去的，而马家更是和江东有种说不清的联系在内。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天下大族出江东。
谢家留守在建业，作用有二，一是在大宋北方有难时，迅速在南方组建另一个朝廷，延续大宋皇室，而另一个作用就是看管这群贵族。
谢家打算站队哪边先不说，江东贵族们分歧不一几乎是可以预想的事。
心兰从不看好建业这个南京在北方大乱时能承担起其应有的作用，因为那时江东的贵族绝对会拖后腿，就算有杀伐果断的大臣稳住了局面，但这个南方政权也会因为内耗而失去通过北伐光复全国的潜力。
因此心兰包了飞船，准备独自迎接江东反对派的袭击。
不过，心兰这一路却是意外的平静，飞船停靠建业时也一模一样。建业以往迎接大人物摆出的铺张排场非但没有出现，反而连一支来为心兰等人带路的队伍都没有。
“心兰殿下，小心有诈。”林玉有些紧张。
“没事。”心兰淡然道，但还是让燕雅和叶苏做好准备，做派光明磊落不代表要让歹徒有可乘之机，否则出了事只会为后世想要坦荡行事的人树立个不好的例子。而她之所以这么对林玉说，是因为林玉现在的心理状况不太好，在平时他可不是面临刺杀会紧张的人。
就算最乐观的人，都会认为心兰现在的一系列活动是要和世民作对，而和世民作对，就是要与岳家为敌，延伸出去，就是和岳家之下的高家为敌，这无疑是林玉不想看见的事。
林玉的目标说起来其实很单纯，就是出人头地，然后迎娶高黛月，但仔细一想，这必须要求林玉达到九龙岛四圣那样的地位才有可能让高家同意，这也罢了，现在居然成为了敌人，简直是要上演东方版罗密欧与朱丽叶，问题是朱丽叶还不一定接受他。
然而，面对这一惨淡的现实，林玉这些日子来什么都没说，很是尽责地完成心兰分配的任务，但心兰能看出，他其实是在用工作麻醉自己，好让自己不崩溃。
这是承受重担的男人一向的作风，而在风云变色的天下面前，这种程度的烦恼根本无足轻重，但问起天下的危难和朋友的烦恼哪个更重要，心兰只想说两样都重要。
修身齐国治国平天下，如果连朋友有难都不去相助，还有什么资格去谈别的事，于是心兰把林玉带了过来，就是暂时还没解决办法。
“我们先进城吧。”心兰提议道。
建业比平常冷清了一点，但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日常生活，不过他们很快就发觉自己仿佛成了透明人，因为来往巡逻的卫兵就算认出了他们，也非常明显地装作没看到。
“这是打算无视我们？”叶苏挠了挠头，他算是四人中最为轻松的一个了，光明派直到如今都没给他新的命令。
“我们去酒店吧。”
心兰也看出了，带着众人去预定好的酒店。
嗯，其实她也没资格说别人，如果她能像刘天那样没神经，估计就能大咧咧地走到谢家门前了吧。
不过心兰在心中自嘲的时候，一旁的燕雅可没有漠不关心，她的召唤鸟早已去找文天翔和袁方了，但城中城外都不见两人的踪影，而就在他们到达酒店的时候，甚至在城外的召唤鸟还被某些人击落了。
“姐姐大人，情况有些不对劲。”燕雅急忙把情况告诉心兰。
但心兰没有改变进入酒店的想法，因为她的真意已经感受到某人在楼上。
很快，四人就在房间前见到了剑侠谢浩然。
“心兰，既然来了，为什么要住酒店，快快快，跟我回家。”
如果不是清楚谢浩然的为人，他们都要以为这是口蜜腹剑的代表了，只见谢浩然一脸笑意，脸上一点阴霾都没有，和燕雅刚才搜集情报时遇到的情况完全不同。
“好的。”
心兰迅速点头，燕雅正打算相劝，却发现心兰的心情有了些许变化，这种变化也唯有长期待在其身边的她才感觉得出来。
“小雅，怎么了？”发现燕雅突然展颜一笑，心兰问。
“没什么。”
虽然不知道心兰明白了什么，但燕雅知道那一定是好事。
“我们走。”
谢浩然上来拉着心兰的手就走，见心兰没有拒绝，林玉和叶苏微微一愣后便跟了过去。
一路上人们依旧在无视他们，不过越靠近谢家就能看见越多的行人，渐渐地，燕雅发现这些人并非普通百姓，因为他们身上都有颇为明显的杀气，只不过并非针对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燕雅忍不住问道。
“这都是我们谢家的人，之前有些人反对心兰回来，街上不太安宁，我们不得不派些人潜伏在街上静观其变。”谢浩然轻描淡写地说道，“当然，我们有进行双重保护，你们停靠飞船站的那刻，电子精灵就帮忙屏蔽了你们的行踪。”
林玉和叶苏一惊，心兰倒是低着头什么都没说，燕雅继续问道。
“文天翔和袁方去哪里了？”
“天翔和袁兄去了城外维持治安了。”
联想起之前的话，人们已经意识到文天翔和袁方在城外对付那些反对心兰过来的世家。
“我们来的路上莫非你们派了飞船护航？”燕雅突然想到。
“这个嘛，事后我们绝对还不如派人沿路封锁和击落其他飞船来得方便。”谢浩然尴尬地笑了下。
燕雅再也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心兰这才问道。
“那当然是因为心兰你是我们的家人！”
这时，谢浩然停下脚步。
“心兰，到家了。”
前方，赫然就是谢府的大门。
“不对，上一次来，你们也没有这般迎接心兰回去！”燕雅一把拦在心兰身前，“姐姐大人，谢家可能在里面设了埋伏！”
没等谢浩然说什么，谢府大门一下子打开了。
“废话！”
一身华服的谢浩灵走出，愤怒地看着心兰。
“难道不你知道自己的行为会让我们谢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第425章 不成熟
“浩灵，你在说什么胡话？”谢浩然走上前，有些惊愕地问道。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胡话？在我看来你们才是疯了，居然为了她与那么多世家翻脸！”
“心兰是我们家人！”
“如果她自认为是我们谢家人，就不会一直呆在杨家，直到现在才回来！”谢浩灵毫不退让。
“但你当时可没有反对！”谢浩然有些生气了。
“因为你们都鬼迷心窍了，可我清醒得很，谢家如今的行为是灭亡之道。”谢浩然转头看向心兰，“如果你还有一丝身为谢家人的自觉，请马上回去，这里不欢迎你！”
“浩灵！”
在两兄弟吵架之前，心兰开口了。
“我不会回去。”
心兰已经看出来了，谢浩灵是被授命来迎接心兰的人，但他有自己的想法，打算让心兰知难而退，或者说是羞愧而退。
心兰的确感到羞愧了，她也一直觉得自己很难会回来这里，但这一次她不能退，心兰不想说什么为了谁谁谁，然而她受到太多人的恩惠，杨宇甚至两度献出心脏，只为了让她一展笑颜。
她不能太自私。
她不能说那些自己并不需要，随后用自己独断的报答方式来偿还。
帮了她的那些人并不需要这种互相帮助，他们只是单纯想自己能够幸福。
所以这一次，她要单纯为了自己的幸福而行动。
“是的，我一直呆在杨家，以杨家公主自诩，甚至对外自称杨心兰，但我仍是谢家的人，我真正的名字永远都只会是谢心兰！”
心兰明亮的眼眸中闪耀着坚毅之色，谢浩灵本想反唇相讥，却被她散发的气势所慑，不由怔了一下，这时谢浩然连忙把他拉走。
“干得好，心兰，就用这势头把这话告诉家主！”
两人走远，燕雅连忙走上前。
“姐姐大人，不用在意那家伙，我了解过，他一直觊觎谢家家主之位。”
“谢谢你，小雅，不过我刚才的话可不只是说给他听。”
顺着心兰坚定的目光望向谢府，燕雅恍然，心兰这是在向过去踌躇的自己诀别。
“我们走吧。”
心兰轻声道。
她当然明白谢浩灵想反驳说其真正的名字是“谢浩俊”，但是谢家这代唯有男子才能承袭“浩”字辈，而早在她还在娘胎时，那两人就在商量如果生的是女儿应该取什么名字。
……
兰居幽谷，虽孤独亦芬芳。
水滴顽石，虽遇阻而不滞。
“心态当若兰，意志当如水，如果我们的孩子是女儿，那就起名为‘心兰’吧。”
不可否认，以淝水之战起家的谢玄安，受到了明镜止水很深的影响，因此在女儿的名字上也往这边去想，只不过最终这个名字并没有用武之地。
而再一次看见这个熟悉的名字，源于杨家收了个养女的消息，后来在妻子而墓园亲眼见到那个孩子，他开始明白这是斩不断的联系，只不过他当时更愿意把她当成是武家的后人，直到那一天
谢玄安停止回忆，轻轻睁开眼睛，和岳江红一战所受的伤早已恢复，如今的他就像往日那般成熟稳重，不怒自威。
通传的人退下后，没多久就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比那更快的是和妻子相似的香气传了过来，正如自己当初为之而起的名字，即使是幽谷也无法藏住那份芳香。
不，也许这仅是他的幻想罢了，妻子去世快二十年了，再熟悉的味道也早已消散在记忆的瀚海之中。
他真正感受到的是与名字相配的品格。
“你来这里，是为了借谢家之力讨伐新帝？”
长得和妻子九成相似的少女出现在自己身前，谢玄安迅速板起脸。
“是的。”
心兰没有拐弯抹角。
“你以为我真的会同意吗？”
司马棣的确是他好友，有君王和这一关系，他于情理也应该为之报仇。但他已经不是愣头青了，他是谢家之主，是江东之主，背负着家族的命运、和延续大宋皇室的重任。因此，他必须成熟，必须麻木，必须不仁。
不，该说他早就已经无比成熟了，失手杀死自己妻子后，他居然为了名誉把污水泼到妻子身上，还任由阿谀奉承的人迫害妻子的家族，他真是个彻头彻脑的“贵族”。
可笑的是，当初自己所努力的一切都是为了妻子这也说明，“为了别人”这个理由是多么脆弱无力。
“是的，因为你是我的父亲。”
是错觉？谢玄安感觉眼前蓦然出现了一大片水雾，这里明明是室内，为什么会这样？
见状，心兰立刻道：
“对不”
“住口！”
谢玄安吼道，一副抓狂的模样，完全没有之前装出来的那般从容不迫。
但既然是装的，就有暴露那天。
心兰想道歉，因为她早就明白，只是不想去接受。
如果谢玄安是误杀武媚，那伴随心兰的一定是责骂，骂她害死了母亲，但如果是武媚产后抑郁，人们会对心兰多些同情。
来这里的路上，心兰的确想了很多理由，审时度势、陈述利害、动之以友情……这都是她擅长的办法，但从谢浩然那里了解到谢玄安为自己做的事，她就把这些都抛到了脑后。
根本就不需要那些，谢玄安一直等待的是自己的认同。
在心兰诞生之前，谢玄安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妻子，因此对于刚出生、还不是很有感情、却有可能威胁到妻子的心兰，他这个不成熟的父亲慌了。
是的，谢玄安是个成功人士，整个大宋能和他比肩的人寥寥无几，但不代表他就是完美无缺的神明，在有了孩子的那刻，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和丈夫。
他选择了作为一个丈夫，因为即使他，也惧怕未知的东西。
但他也因此失去了作为一个丈夫的机会。
迁怒孩子？他早已做过了，所以留下的唯有后悔和自责，以及即将要面对的责任。
但他逃了，等到他想要挽回什么，他和孩子之间已经有一条峡谷般的沟壑。
所幸的是他一直在成长，即使眼前是一片深渊，他也想迈过去。
不是为了和别人比较，也不是为了赎罪，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做他应该做的事
承担起一个父亲应有的职责。
不知过了多久，纵横面容的老泪总算干涸了一点，谢玄安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心兰。
“这就是你的理由？”
“是的，父亲。”
谢玄安轻轻闭上眼睛，长长吐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他面容已经恢复往常那般，充满威严，稳如泰山。
就算是底层的民家，哪怕是用装的，其一家之主也会露出这样的模样。
真是再平常不过了。
之前心兰有想过许多能为谢玄安做的事，卖卖乖、捶背、嘘寒问暖……诸如此类的事，但不知为什么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弹，连提出的勇气都没有，明明这在杨靖面前都是很自然的事。
“那就好。”
谢玄安说道，虽然他极力保持平常应有的沉稳有力，但语气还是透出些许僵硬。
心兰微微一愣，随即正襟危坐，行了一礼。
“万分感谢，父亲大人！”
谢玄安轻点头，弥漫在两人之间尴尬反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亲切地摸摸头，和蔼地说些关心她的话语……心兰完全不敢想象谢玄安会这样做，而谢玄安也无法想象心兰在自己面前撒娇的模样。
但毫无疑问的是，两人是父女。
一对不成熟的父女。
但这样就够了。
第426章 易主
之后的时间，心兰便和谢玄安商量详细的步骤，当然，心兰没忘记给外面等待的三人留口信。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得知一切顺利，燕雅松了一口气，随后留下林玉二人继续等候，自己则去谢府的别处找谢浩然。
心兰要考虑的事已经够多了，燕雅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其分担一下事务，比如说联系上文天翔和袁方。
谢浩然这时也已经把谢浩灵好好责备了一顿，听说燕雅的来意，便爽快地带她去找人。
最先找的是袁方，因为之后的作战中，他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就算没有心兰给的介绍信，谢家也对袁方非常重视，别人或许不敢接纳一个掌握十绝阵的袁家后人，但谢家不一样，完全可以在背后支撑保护袁方，因此袁方短时间成为谢家的精英，甚至在这次的行动中能够率领一军出战。
不过，袁方的问题还是有很多，首先他的动机是为了避祸和不连累狄杰，换句话来说，就是他没有什么个人**，即使以火箭般的速度升官发财，也没有多少欢喜，乍看这种人品德高尚，但对他的领导来说，可少不了要头疼。
部下对奖赏无动于衷，又怎么能保证他会对自己忠诚，何况这是个外来人？有谢家高层提出帮袁方恢复袁家声誉，但对袁方来说，那个糟糕的家族灭亡才好，于是这个建议也随之破产了。
心兰毕竟不是万能的神，她考虑到袁方会被谢家接受，但没想到会有这个结果，幸好袁方和谢家的矛盾还没爆发，双方还可以友好分手，但更重要的是，了解袁方的人生目标是什么而在心兰抽不开身的现在，谈心的担当就由燕雅接下了。
“原来如此，抱歉，让心兰殿下和燕雅小姐担心了。”
燕雅的谈心就是一记直拳打出，直白干脆，毕竟不是她谈情说爱的对象，没什么好害羞的。袁方立刻道歉，他没想到整天游走奔波的心兰居然还会关心远在江东的自己。
“那你想好了该为自己定个怎样的人生目标了吗？”
有些人喜欢拐弯抹角、旁敲侧击，但对袁方来说，他最不擅长应对的是直白的人，闻言不由挠了挠后脑勺。
“说实话，我更倾向于随波逐流……”
他以前的大部分人生，都是以帮助狄杰实现理想为己任，如今离开狄杰得以自由，他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也不知道该说是万幸，还是该说机缘巧合，身前的少女有着和他类似的遭遇。
“蠢货，既然决定了要为自己喜欢的人努力，就算天涯海角，就算不被理解，也应该一直坚持初衷！”
“等一下，我只是为了尊敬的人。”
“什么都一样，你这个三心两意的家伙！”
袁方不想和燕雅继续在某个奇怪的问题上纠结，只是他不得不承认燕雅说的道理真切，来这里他可以很轻松飞黄腾达，将来反过来成为狄杰也未尝不可。
“以狄杰那家伙的自傲，大概会不屑接受我的帮助。”袁方脑中回想起那家伙的模样，轻笑道，“不过还是得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让我明白了，为了将来能和他站在同等的地位，现在就必须不断努力。”
狄杰的目标是要封相，并且流芳百世，他袁方怎么说都要名动天下。
“那就好。”燕雅也没想到袁方会明悟到这一步，至于启发她，这倒是没有，她要追逐的身影可不是狄杰那种程度可比拟的。
“我的兄弟在那边吗？”想了想，袁方问道。
“没错。”燕雅简单讲述了一下洛阳的见闻。
其实袁方早就明白这才是心兰等人来找自己的缘故。
袁家掌握的四个十绝阵，相比后面出现的六阵，功效和威能稍显不足，唯独大范围杀伤力上更胜一筹。袁家也因为滥用四阵，败北之余，更是被天下人所不齿，最终走向了彻底破灭的地步。
他不在乎袁家的名声，但袁家的名声终究会影响到自己，然后影响到狄杰，这必须要避免。而且，袁方非常清楚自己那个兄弟有多疯狂，虽说袁方是个没多少国家荣誉感的人，但他好歹在这个国家长大，他负有阻止四阵被滥用的责任。
“我明白了，请让我参加你们的作战。”
……
当然，不是一切都会那么顺利。
“抱歉，你们来这里，我可以帮助你们，但我不会跟你去西方。”文天翔拒绝了燕雅的建议。
“陈暮云也在那里。”燕雅只好搬出这个理由。
文天翔闻言的确有些许动容。
“暮云身体还好吧。”
“当然，心兰姐姐的治疗术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
“你不打算去见他一面？”燕雅有些惊讶。
“见面的话，用通讯石自带的视频功能就够了。”
“你打算和他当面……”
文天翔不由笑了，笑容中充满自信。
“不要小看男人之间的友情，即使不是朝夕相对也会天长地久。而且毕业时我们早就发誓要为实现自己的目标而奋斗，如果我现在去见他，那才是对他的不尊重。”
“你真的放心他？”
“我当然不放心，但安全首先应该由自己来保证，然后依靠同伴来巩固，现在暮云的直接队友是你们。”
“你留在这里能做什么？”
“既然是三线行动，我在这里自然也有用处，如果你问我的目的是什么？”文天翔扭头看向远处为了不影响二人对话，特意百无聊赖地在闲逛的剑侠，“那当然是战胜他！”
从哪里失败就要从哪里站起来，文天翔当然不是只失败一次，但唯独面对谢浩然，他燃起了强烈的竞争意识，可以说，文天翔的视线已经窄得只有一个人，如果不超越这个人，他的剑术就无法再进一步。
燕雅叹了一口气，打消了劝说文天翔的念头，之后心兰也没有在意，还腾出时间指导了文天翔一下。
江东贵族始终是一群老油条，小部分反对派被打败后，大部分都表示了“中立”，只出一些物力不出人力，他们可不想被卷入到战争中去。
没多久心兰等人便乘坐飞船回襄月，而谢家也没有辜负天下人的期望，闹出了大事件。
不过，现实和人们想象的有不少差别
“什么，谢玄安辞掉家主一职，改让剑侠当谢家之主？！”
第427章 爆出的装备
最初的七王是七年多前被册封，加上八王本身就实力非凡，因此人们普遍认为未来十年内应该不会有八王更替，甚至眼光毒辣之辈看出朝廷迟早会削藩，八王说不定永远都不会有更替。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然而，谢玄安的主动退位让所有人大跌眼镜，怎么回事，晋王不是仍然正值当年吗？怎么说退位就退？
震惊过后，心兰“拜访”谢家的消息被人爆出，人们不由恐慌起来，谢玄安此举，莫不是想要出兵讨伐新帝而为自己留后路？
事情好像的确也是这么一回事，谢浩然一上位，还没等朝廷方面承认，就开始调动全省力量积极备战，随后杨家和蜀汉也开始了类似的行动，并由马家调配物资给三家。
于是大宋开始了南北割据的局面……别开玩笑了。
朝廷这边反应很快，谢家毕竟治理的是一省而非三国时期的宋地全境，转眼谢杨两家之间的合肥就宣布支持朝廷，而往南的九江省也迅速倒戈。
考虑到地理位置和长沙的雷家也表示支持杨家，要吞并九江省非常简单，但那样谢杨两家肯定要分出部分兵力，到时候北方就能趁机攻伐他们，在大战略上取得胜利，所以从一开始世民就不怕形成南北对峙，因为南方根本就不是铁板一块。
只是墨家的动向让世民很是不爽，便从迁到洛阳的岳家派一军过去逼问，但军队兵临城下之前，墨家就自己解除了武装，迎接这支军队入城。
“陛下，墨家的态度很明确，就是想要中立。”
听到这一消息，世民不喜反怒。
“岂有此理，作为八王之一不为君主而战，要之何用，给我告诉墨家那群家伙，要不听我命令，要不就高举反旗，然后被我消灭！”
派特使是为了展示天子权威，实际传递消息用网络就可以完成，所以墨家的回复非常快。
“陛下，墨家坚持中立，但表示服从陛下的命令。”
“什么意思？”
世民立刻下令让岳江红了解情况，后者很快就回来禀报了。
“回禀陛下，墨家的意思是请求保留其要塞的控制权和原有的直属兵力，以继续完成镇守边境的任务，而秦安省的管理，则交还给朝廷。”
世民微微一愣，随即露出难以置信地表情。
“太师，墨家这是选择自削权力？”
“我估计这是墨家不想被卷入皇位的纷争当中，所不得不采取的下策，对我们而言，这是一件好事。”
“何止，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世民喜形于色。
他们之所以维系墨家的关系，看中的是其作为阻碍蜀汉东进的作用，至于墨家的人才反而不是很重要。而且有墨家做表率，未来的削藩就更容易推行了。
“陛下，我听说刘天从墨家那里带走了几个人，如果墨家保留军力，恐怕日后会生变。”房如晦却不是那么乐观。
作为“作者”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UU小说的角色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而在心兰他们的胡作非为下，天下大势的走向已经大大偏离了他们原定的计划。
是的，他们可以通过改变史书走向来确保光明派的大战略不失，但自身主导而成的历史，产生的威能又怎是被动跟风时可以比拟的。
而且之后万一司马世民一个不小心被推翻了，他们所有人都要因推演历史失败而受到地球志的反噬，虽然不至于陨落，但这些年的努力算是白费了，因此房如晦不得不谨慎。
“墨家并非铁板一块，如果刘天去墨家什么都没有带回，这才不合常理。”岳江红摇头，他早就知道墨思会这样选择，只是之前他不想回答得太过主观，“我觉得不必在墨家身上浪费太多精力，他们若是要联合蜀汉，做这种多此一举的小动作还不如直接倒戈，不过秦安省还是需要派我们信得过的军队过去接管，这样防备起蜀汉才有效率。”
“就依太师之言，那么如果杨家和谢家作乱，我们应该如何应对？”世民转到下一个议题。
“用陆家制衡谢家，先破威胁最大的杨家！”
世民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但作为君主不能什么都由自己说尽，只是没等他夸奖岳江红，就看到负责传令内官匆忙跑来。
“禀报陛下，合肥传来消息！”
“谢玄安出兵了？”房如晦有些惊慌，他可是知道西方有一种叫闪电战的战术。
“不，谢家的确有举动，不过只有谢玄安一人出动了。”
“陛下，这件事请交给我！”岳江红果断请缨。
……
从开封到合肥，较之建业到合肥当然要更远，但谢玄安却在岳江红的路上等着他到来。
“你冲动了。”岳江红道。
合肥和九江深知自己如同在夹缝中求存，所以非常谨慎地打开了所有的监控，一副对待古蒙入侵的架势，即使是擅长隐匿的姜水天，也不一定能保证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不被人发现，何况谢玄安还大摇大摆地过来。而且单独一人，根本无法打破护城大阵……因此岳江红很快便确信，谢玄安之意，应该是自己，而不是合肥。
岳江红敢支持世民造反，对自己是非常有自信的，他清楚自己的武力冠绝大宋，麾下的岳家军，也没有任何一支大宋军队能够与之交锋，而比起两军交战，当然是先擒王比较有胜算。因此岳江红果断接受了这次约战，还是那句话，大宋需要谢玄安，但不需要他的造反，无论这里有什么陷阱，破掉就是了。
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彻底摧毁谢玄安等人的信心，让他们不敢再举反旗。
“你太自信了，只要能在这里解决你，你以为还有人能阻挡我们吗？”
“你们没有胜算的，收手吧，现在是大宋一致对外的时候。”
“闭嘴，从你杀死棣的那刻起，我们就注定是敌人！”谢玄安咆哮道，甩手把六件带着惊天威能的帝具抛出。
“原来如此，你打算用全部家当来击败我，怪不得只有你一个人。”
岳江红喜欢把帝具分发给家人和猛将，所以谢玄安策划了这一出，但可惜的是，世民之前把那个东西赐了给他。
一道粗雷划破天际落下，古朴荒芜的气息自雷电中四散，大地随之震动，万丈耀光汇聚于岳江红的手中，六件帝具在空中颤巍巍，丝毫不敢动弹，仿佛叩拜众神之王。
“这是……”谢玄安眼中也露出了一丝惊恐。
与其说是叩拜王者，倒不如说是被对方的原始气息所震撼。
雷芒散去，岳江红握着一条铭刻着双龙的长鞭，立于突兀出现的空间之中，头顶天，脚踏地。
“此物，我取名为‘禁鞭’。”
岳家习惯把精锐直属士兵称为禁军，故起这一名字并不奇怪，但帝具以上道具在被主人起名之前，一般都有个更为通俗且广为人知的名字
“开天斧？”
第428章 鹿死谁手
东方的历史底蕴远远不如西方，不过他们发挥了一种后来者居上的势头，自起源那刻就拥有了西方努力千年也不一定拥有的圣物开天斧。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然而真相并不是那么美妙，开天斧的诞生始终和光明派有关，只不过为了千年大计，这个圣物就在华夏之地传承下去了。
但在西周天子烽火戏诸侯之后，开天斧遗失了，再一次出现，竟掌握在古蒙大汗铁木真手中。
开天开天，实则开天辟地，持斧者所到之处皆为主场，占尽地利之优，挥舞间，一个新的亚空间形成，随之将其毁灭，借世界破灭之威，摧毁敌人。
昔日心兰击败铁木真之后，开天斧的去向并没有提及，但不难猜出开天斧最有可能是落入皇家手中，这就算了，谁都没料到司马世民那么快就把这圣物赐给了岳江红。
嗯，这之中的最大问题是“快”。
圣物有独立思考能力，甚至还有人格！
开天斧既然认同了大宋的敌人为主人，那其情感上肯定偏向于和大宋为敌，被武器影响自身听起来很可笑，总觉得那往往是弱者得到强大武器才会出现的情况，然而，在开天斧这一洪荒圣物面前，唯有圣者才能敢保证自己不会被干扰。
于是开天斧被司马棣封印了，就是最危险的时刻他也没有拿出来使用，虽说司马棣说不定能用也不会用，但业内封印师推断，这圣物少说也要禁锢二十年才能彻底清除铁木真的痕迹。
所以在看见岳江红取出这一武器时，谢玄安的震惊之中愤怒占了大部分，在局面占优的情况下，岳江红他们居然也铤而走险，如此朝廷，怎能让人信任！
“喝！”
谢玄安用强大的魔力使得六件被压制的帝具重新焕发光彩，纷纷激发各自的威能袭向岳江红，但圣物之威又怎会是区区数量就能战胜的，岳江红大手把禁鞭一挥，六个亚空间爆炸，六件帝具也随之被击飞。
但谢玄安早就知道帝具的攻击会无功而返，他一开始瞄准的就是长鞭武器动作大容易产生空当，转眼间来到岳江红身前，抬手就是一个多次压缩的螺旋魔弹砸过去。
魔弹准确命中，谢玄安却不由皱起眉头。他的魔弹击中后是会如巨树扎根大地，在岳江红身上生长出缭绕的藤蔓状魔力条，然后再“开花结果”，以连绵不绝的爆炸之势将之吞没，但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一次两人并不像上次那般文绉绉地进行“言出法随”模式的战斗，因为他们都想快速解决对方，所以只能在有限度调动精神力来加强自己的魔法。而这一做法的具体操作就是增强自身擅长的“概念”。
谢玄安选择了“落地生根”这一概念，但遗憾的是岳江红的精神世界“坚信”自己的身体并非“大地”，而是“寸土不生”的“金属”。
“放手一搏的判断很正确，但我并没有和你两败俱伤的打算，而在如此距离之下，法师绝不是武者的对手。”岳江红一手抓住谢玄安的手腕。
“鹿死谁手仍未知，你别嚣张！”
两人果断施展言出法随，但有圣物在手，先攻的岳江红其实已经赢了。嘭的一声巨响，谢玄安自断一臂，好不容易重新和其拉开距离，岳江红却没有就此放过他，转眼便缀了过来。
“这一次我可不会让你全身而退！”
岳江红虽然重视大宋的大局，但也不能容忍谢玄安每次都来骚扰自己，所以这次他要重创谢玄安，把他打得数个月都不能出战，而没有谢玄安的谢家，陆家必定能够轻松制服！
谢玄安努力反抗，可是少了一臂元气大伤的他又怎能敌得过岳江红，很快就被岳江红的禁鞭捆于半空。
“八门金锁！”
谢玄安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因为这一技能是开启十绝阵之中的金锁阵的必要特技，他可不会认为岳江红仅仅是到这一步就结束了……果然这是个危险的家伙。
谢玄安竭力激发神念，恢复一丝元气的六件帝具顿时飞来舍身救主，但他还是身中了八门金锁之术的大半伤害，喉头一甜，血染长空，好不容易才遁逃而去。
“封了五门吗？”
岳江红喃喃道，挥舞长鞭把想要跟着逃离的六件帝具一并拿下，如此一来，失去了几乎全部帝具的谢家在陆家面前就更加艰难了。
然而问题来了，这一轮下来谢家赔了夫人又折兵，向来以老谋深算为著称的谢玄安真的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岳江红回身一看，果然再也找不到那一物的踪迹谢玄安壮士断腕时，任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去捡他的断腕，但只要联想起谢玄安那句言出法随的话，他究竟在图谋什么就一目了然了。
“鹿死谁手……一语双关吗？”岳江红轻笑了一下。
谢玄安当然不指望自己能战胜岳江红，但他要为之后的心兰等人布局，所以这次他的目的是给岳江红施展诅咒，想必他拼死就是为了摸自己一下，随之牺牲一臂将之化为负面魔法潜伏在岳江红身上，只等日后心兰在战场上激发，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可不要以为这是搞笑行为，并不是说强者就能强到防范一切。就像战无不胜的绝代智将会丧命于名不经传的小人物手中；在血腥权力斗争中登临帝位的人物会因为一场感冒而撒手人世；古往今来，被诅咒这种下三滥且缥缈手法灭亡的国家和伟人比比皆是。
不过，诅咒只要在发动之前发现了就没有任何意义，岳江红轻松地从被谢玄安击中的部位找到隐晦的魔法源，手掌紧握成拳，往那个部位狠狠砸去。
拳头没有给身体造成伤害，反而像没入身体之中，不一会，岳江红从中摸索出什么东西，用力一拉，竟然从自己身体生生拖出一只麋鹿。
岳江红松开手，麋鹿在虚空走了一小段路，便化为黑灰消逝。
“我很期待你把这些手段用来对付古蒙人。”岳江红对着东边一喝，然后卷起六件帝具，往开封飞回去。
交战之地往东十里，某个树林中，谢玄安疲惫地靠在老桑树上歇息，等听到岳江红的传音，他不由会心一笑。
“发现了吗？那就好。”
天下人都觉得谢玄安是个大人物，但他始终觉得自己没什么了不起，毕竟他连齐家都做不到。
但他想要做到。
保持低姿态的人想要获胜，就必须从“一开始”就布局。
当然，有种更好的说法
成功只留给有准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