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痛苦的训练
英杰大赛委员会总部。
“又有变化？”宣传部长不禁皱眉。
面向全华夏的英杰大赛这次是第四届，哪怕是试水的第一届也没这届那么多变故。几个月前的赛制大改不谈，前几天才刚把三皇子司马元吉加入到紫禁学院的参赛者名单中去，今天居然又有变动，还让不让他们宣传人员活了？
“这次是有一位大人物要去观赛。”会长郑重道。
“哪位大人物？”
宣传部长明白工作就是如此无奈，说到底还是要接受上级分派的任务，不过接受归接受，他的语气倒是显得漫不经心。
英杰大赛虽说是盛事，连陛下也会关注，但网络发达的今天，极少人会亲自到场观看，坐镇开封的武成王就是已知的身份地位最高的观赛者。其他诸如杨宇墨赤眉那些年青一代，他们名头是大，但还没有摆出高规格对待的必要。
无论哪个朝代，资历都占据极其重要的地位，即使你有优秀的能力，也必须一点点爬上去，很长的时间里都必须在那些除了资历一无是处的家伙身前低头哈腰……当然，剑圣是例外，而且他是参赛者，还有圣眷在身。
“汉中王要来。”
“谁？”
宣传部长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会长又说了一遍，脸上不禁浮现出惊愕之色。
稍微知道点内幕的人都清楚，汉中王姜水天的处境非常尴尬。
汉中天水一带都是他的领地，相较于其他八王，领土最小最贫瘠，整体呈现一个“l”字型，前方是墨家，背后是蜀地。可以毫不客气地说，皇帝陛下根本不信任他，时刻都在防止他再次叛变。
这种情况下，乖乖在地盘窝着才是明智之举，宣传部长有考虑过其他八王甚至陛下亲至的可能性，但从未考虑过姜水天到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要以为姜水天要在英杰大赛起事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有武成王在，姜水天还没这个胆子。
不得不说，姜水天留给世人墙头草印象的同时，其对形势的判断能力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肯定。
良禽择木而栖，姜水天总能傍上更强大的一方，虽失了名声，但他活得比谁都滋润。
“我明白了。”
虽说姜水天这次的行为高调得令人难以理解，但这还轮不到一个个小小的宣传部长来操心，他很快就把多余的想法抛诸脑后，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去。
“另外，长沙公爵雷震也会来观赛……”
有了姜水天在前，宣传部长已经不会对之后听到的名字感到诧异了。
不久，姜水天到现场观赛的消息便传到河洛的委员会分部。
“打起十二分精神，许多大人物要来！”分部长指挥下属们加班工作。
作为更下层的直接执行者，他们可没有余裕的时间和功夫去思考大人物行动背后隐藏的东西。
除了某个人。
后勤副部长孟达在听到姜水天要观赛的瞬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手中的笔掉到地下，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缓缓弯下腰把笔捡起来。
“怎么突然慢下来？”
分部会长没看见刚才那一幕，视线扫过来，就发现孟达在发呆。
“没、没什么。”孟达慌忙道歉，额间冷汗直流。
盯着神不守舍的孟达一会，分部会长道：“你去休息一下吧。”
“可是工作还没……”
分部会长拍了拍孟达的肩膀，微微一笑。
“没事，我看你也累了，就去休息一下吧。”
孟达只好去休息室小憩。
不久，分部会长也进了休息室。
“我知道你总是很认真干活，但不要因此搞坏身体了。”分部会长开始冲茶，“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家人嘛，你女儿才四岁吧，房子也刚买没多久……”
分部会长一般不会这么关心下属，但他和孟达有十多年的交情，两人还一起被调到河洛省分部。虽说他平步青云成了孟达上司，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私底下的工作，更不要说孟达夫妇还是他一手撮合的。
“来，这是我托人从建业买来的好茶。”分部会长递给孟达一杯茶，“很甘甜的。”
“谢谢。”
孟达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然而嘴中扩散开的味道只有深深的苦涩。
谁能猜得到，他其实是蜀汉派来的密探。
二十一年前，淝水之战刚结束，蜀相刘善便看出大宋有可能统一三国。
但看出并不代表要坐以待毙，趁着战后混乱之际，孟达等人被派往北唐和宋国，潜伏到各行各业中。
孟达负责的正是英杰赛相关的部门。
不得不说刘善的确独具慧眼，然而实际执行却是有心无力。由于时间紧迫，派出的人员只有极少数能称得上是个合格的密探，更多的人比如孟达是随便接受一点密探教育便被派了出来。
这些年来，孟达已经见过太多同伴暴露身份然后被灭口或是处刑。
他之所以活了下来，不是他有多么优秀，而是他怕死。
因为生怕被发现，所以他从未做过一件密探应做的事，饶是如此，他依旧没有一晚睡得安稳。
放弃密探工作？蜀国密探的名单上有他，比被外部发现更可怕的是来自内部的肃清，他只能战战兢兢地继续这份工作。幸好直到蜀国灭亡，组织都没有动用过他这条线。
孟达还记得，蜀国灭亡的那天，他还特意和分部会长去酒吧喝了一夜的酒。
你说祖国灭亡还那么高兴？是的，孟达心中也是有点难受，否则不会选择借酒消愁。
但他心中更多的是高兴，那种犹如大石落下的轻松感觉，让他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有时他会想，自己若能在战场厮杀该多好，哪怕最终战死沙场，也比当什么死鬼密探要来得舒服！
可惜他无法选择，上面的人用一句为国捐躯就把他打发来这异国他乡。十多年的日子过去，他爱上了自己的工作，有了能交心的好友……所以听到自己不用再为“爱国”而奋斗时，他的内心瞬间就被欢喜充满了。
之后，孟达开始为大宋这个新的祖国努力，在对外战争的时期，他遇到了那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子，两人相爱结婚，每一天都是那么甜蜜，每一晚都是那么安稳……听到汉国复辟的时候，他久违地失眠了，在厕所里吐了一夜。
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回来？
他真的很想问这一句。
汉国灭亡，孟达没再高兴，他开始明白这个国家会像冤魂一样不断存在。果然，时至今日，哪怕真正从蜀国出来的密探已经所剩无几，但蜀汉的密探却没有减少过。
野心之辈，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不断加入其中，他们妄图复活“汉国”，建造一个雄霸天下，能实现自己**的“强汉”。
每夜望着熟睡中的妻子和女儿，孟达总会泪流满面，愧疚之余，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被牵扯到其中。
他只能向神明祈祷，但没有用。
尽管过了二十年，他们还是准确无比滴找到了孟达。
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河洛这次英杰大赛？孟达在心中咆哮。
“我们会给予你终生无忧的荣华富贵。”
谁要这些东西，他只想过平静的日子！
对方没有理解孟达为何哭泣，或者说，他们自以为理解了，以为孟达是感动流涕。
人只会以自己的价值观来度量别人，孟达也不理解这些人为何不甘平凡，但他错了吗？如果他没错，为什么这些人依旧在为非作歹？
孟达开始了密探工作，窃取技术部门的资料，透露会场的构造……每一次利用同僚对自己的信任，他的心就像在滴血，而自己流的血，只为了实现那些人的邪念恶欲。
真是可悲。
……
开学之后，不少人因为要去上课，集体训练的时间变少了。
燕雅去上课只是为了和心兰在一起，现在有事在身，她便逃课了。
她的要事，当然是训练。
“去吧，露琪亚。”
燕雅一声令下，那只银色小鸟模样的灵体飞到了空中。
“空中爆破。”
银色小鸟扑扇翅膀，前方的空气如漩涡般扭曲收束，然后在瞬间喷发而出，一道毁天灭地的光束直贯苍穹，震荡天地。
燕雅脸上没有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威力虽比燕雅现有的魔法都要强，但也仅是一般的七阶范围魔法水准，而燕雅的元素力恢复速度并没有多快，这招用完，露琪亚就没多少战斗力了，只能算是个聊胜于无的技能。
燕雅把露琪亚唤回，灵体训练只是惯例的一部分，接下来的训练才是重点。
取下贴身于胸前的小刀项链，让露琪亚叼着飞到空中，燕雅静悄悄地往学校里人多的地方走去。
令人厌恶的感觉迅速窜遍全身，燕雅紧抿嘴唇，双手环抱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由穷入奢易，由奢入穷难。
燕雅这几个月来早已习惯了躲在心兰的庇护下安稳度日，如今重新感受世间的恶意，痛得她差点就要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我……要……坚持。”
从紧咬的牙缝挤出这句话，燕雅好不容易撑住了第一波，整个人跪倒在地。
也许是看见了她难受的样子，不少人关心地走上来，但新一轮恶意也随之到来。
“你没事吧？”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或许只是抱着玩笑心态一闪而过的恶念，但对燕雅来说，那瞬间的恶念就像刀子割在身上一样，就算结束了，伤口仍会发疼。
痛苦之中，燕雅不由恼恨起自己的无能。
明知道对方善意更多，为什么自己会承受不住那疼痛？
或者说，为什么自己会有疼痛？
为什么名为“海纳百川”的副作用会是这种形式？
这难道是她太没用才导致的后果吗？
“不要想太多。”
一道声音传来，燕雅这才发现恶意消失了，围着自己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尽数退去。
“跟我来。”陈暮云道。
第150章 海纳百川
陈暮云走在前方。
无论春夏秋冬，晴朗阴天，他的身上总是披着一袭白袍。
尽管漫步而行时飘舞的下摆偶尔会碰到地面，但在魔法的保护下，白袍始终一尘不染，熠熠生辉。
或许，在他的心目中，这白袍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燕雅并不奇怪陈暮云的到来。
“知天命”这一副作用，陈暮云运用得炉火纯青，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知道自己的方位。
“谢了。”
不过必要的道谢依旧不能少，燕雅自问刚才差一点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只是举手之劳。”
陈暮云找到一处较为清幽的林边草地，才停下脚步，铺设地毯与燕雅共坐。
“你好像很讨厌自己的副作用？”陈暮云一开口便直指核心。
没有犹豫，燕雅轻轻点头，毕竟这没什么好掩饰。
她最讨厌自己的副作用了。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之前是怎么克服这个困难的？”
先前指导燕雅的时候陈暮云就觉得有些怪异，但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今天他无来由掐指一算，竟发现了一件怪事。
以往只能从被影响的旁人来推敲燕雅的命运，然而今天居然能直接测算，这让陈暮云想到了一种可能。
燕雅则没想那么多，叫回露琪亚，把小刀项链递给陈暮云。
“这是心兰姐姐送给我用来抵御恶意的……帝具。”
燕雅本想说是魔装，但仔细考虑过之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帝具？
知道心兰的真实身份之前，陈暮云也许会相信，但看到小刀的瞬间，他立刻就明白了。
这是圣物。
心兰压制了圣物的威能，且把它伪装成不能融入身体的魔装，但圣物的效果依旧一点点渗透出来。
宁静安神。
联系到它能隔绝人心恶意的效果，陈暮云已经大致猜出这圣物的真名，毕竟普天之下，唯有那一把琴能与之对上号。
深深吸了一口气，陈暮云把小刀还回去。
没必要起贪念，这圣物对他没用，他的最大问题是减寿，唯有长生不老的圣物才能帮到他。
至于怪责心兰没有为自己找到圣物？哈哈，心兰并没亏欠他什么，他也不想单方面接受施舍。
收拾好心情，陈暮云微微一笑。
“有人说是因为副作用才导致我的身体孱弱，但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或许本来就是那么弱，而副作用则是上天对我的馈赠。”
搞清楚了缘故，陈暮云决定从最基础指导燕雅。
“我无法像你这么乐观去思考，一般人怎么说也不会有这种怪病吧？”燕雅却是摇了摇头。
体弱多病可以想成是天生，但能感受到别人的恶意就无法这么做了。
陈暮云一说出来，燕雅便明白副作用和心境有关，但她清楚自己的性格，越是想抛开不去想，反而会想得更多。
陈暮云没有气馁，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副作用为何是‘海纳百川’？”
闻言，燕雅不由捂住胸口，柳眉微蹙。
她当然有思考过。
海纳百川，比喻的是人心胸广阔。
但她觉得自己和心胸广阔一点都沾不上边。
容易被人激怒，会嫉妒别人，曾经还想过杀死姐姐大人……倒不如说她缺的就是心胸广阔。
听完燕雅充满自嘲的叙述，陈暮云盯住她的双眼，“那你有没想过自己的魔力恢复速度为何那么快？”
燕雅一下子愣住了。
天生？
然而她只是一个低等贵族的女儿，祖上没有出过任何名人，血统一点都不占优，却力压襄月学院大部分学生，凭什么？努力吗？
正因为天地间的魔力就像百川入海那般涌入体内，她的魔力恢复速度才会如此之快。
厌恶从心底的深渊中爬出，燕雅一瞬间想到了抛弃自身的魔力。
多么可笑，她最讨厌自己的副作用了，然而到头来，她的一切成就都离不开副作用。
曾经引以为豪的魔力恢复速度，此时竟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只是
心兰，她的姐姐大人一直都在保护、支持自己。
而她也发誓了不再让心兰担忧，努力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在誓言实现之前，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
“我明白了，我会试着朝海纳百川的方向努力。”
强迫自己改变性格，这一点都不轻松，而且还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事。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无论失败多少次她都会坚持下去……必须坚持下去！
望着暗自下定决心的少女，陈暮云在心中深深一叹。
真是令人羡慕。
这份坚强，恐怕他一辈子都做不到。
他能做的，唯有助她一臂之力。
“我觉得你根本没有认清自己。”陈暮云直摇头，把阿尔法水银狗召出。
“什么意思？”
“你有在校内放召唤鸟吧？”在阿尔法狗的辅助下，陈暮云掐指一算，顿时胃里一阵翻腾，好不容易才忍住不让糜烂的血肉混合物涌上喉头。他嘶哑着声音说道，“去看看心兰的状况。”
燕雅一脸狐疑地放出影像。
影像中，心兰正和刘天在一起。
和往常一样，刘天又干了某些坏事吧，然后心兰温和地教训他，而刘天却不知收敛，愈发为非作歹，最终惹得心兰不得不动真格。
燕雅回头望向陈暮云。
“我很生气。”
陈暮云大概是想让她练习，可惜自己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她现在只想召唤一大群鸟袭击某个人渣。
“我说了，你根本没认清自己。”
肩上的阿尔法浑身一阵痉挛，紧接着狗嘴一吐，一张照片滑落陈暮云手中。
“这是我刚才抓拍的一幕，片刻即逝，但确实存在。”
燕雅猜到了什么，心中有些抗拒，但最终还是接过他递来的照片
照片中，她在开心地笑。
“大概什么时候？”燕雅面无表情。
“心兰认真教训刘天的时候。”
燕雅沉默无言。
“毕竟……心兰姐姐在笑。”
她找了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但声音是那么苍白无力，甚至还有些可笑。
“也许是吧。”陈暮云不再多言。
良久，燕雅迷茫的眼神慢慢恢复澄澈。
“这个副作用，我还是有些搞不懂……我想知道它的潜力。”
“等一下。”
阿尔法的赤红双眼开始忽明忽暗，不久，陈暮云举起了食指。
只见指尖被肉眼可见的魔力包裹，大放光芒，仔细一感应，燕雅却发现上面的魔力气息有些熟悉。
“我尽可能模拟了你的魔力构成，但属性到底还是不同。”
燕雅明白了。
再次让露琪亚飞走，她伸出手，张开，卸去一切防御魔法，眼中没有一丝迟疑。
“来吧。”
手指落下，点至掌心。
那一瞬间，燕雅感受到了许多恶意以外的负面情绪。
悲哀、不甘、嫉妒……以及远超以往的痛苦。
然而在这剧烈的痛苦之中，她的体内多了一道魔力。
最重要的是，这道来源于别人的魔力
她可以使用！
第151章 什么都不是
司马秀宁很郁闷。
本来说好的向天下人宣告她和剑圣订婚的事，结果因为皇太孙起名的变故导致谁都忘记了。
这难道不是重要的政治联姻吗？都一个月了啊，怎么谁都没有提起？
这话从秀宁口中说出的确有点怪异，但她估计是历代为数不多，渴望实现这个政治联姻的公主了。
她连忙去寻找三皇兄帮忙。
小时候一有机会，元吉就会给她讲剑圣大人的故事，虽说都是吹嘘和道听途说而来的虚假事迹，但成功在秀宁心中留下对剑圣大人的憧憬之心。
而一直以来，最支持秀宁嫁给剑圣大人的便是元吉，如今她已经无计可施，只能依靠元吉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秀宁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一看却发现元吉神色冷淡，甚至可谓寒霜。
和其他皇子公主不同，元吉从来不重视那些繁文缛节，虽然表面看上去任意妄为，实际性格豪爽随和，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但这人真的是自己记忆中的三皇兄吗？
犹豫了一下，秀宁还是说道：
“三哥帮帮我吧，你以前不是一直都支持我和剑圣大人在一起吗？”
“那是以前的事，最近我认真考虑过了，你和……剑圣并不相配。”元吉心中一狠，选择了一种招人误会的说法。
“三哥真会开玩笑，又逗我玩了。”秀宁强挤出笑容。
“我没有开玩笑。”下定决定的元吉脸上更加冷漠，“像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公主，皇宫里一抓一大把，而剑圣风华绝代，受万人敬仰，试问他为什么要选择你？或许你不知道，所谓的政治联姻根本束缚不住他，他只是为了皇室心安暂且答应罢了。”
元吉的演技很是蹩脚，理由也很牵强，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伪装。可是他说得没错，秀宁的确是一名深闺公主，从小到大没遇过多少挫折，此时听到亲近的皇兄如此贬低自己，顿时热泪盈眶。
“为什么要这么说，就算不帮我……”
“你不知道吧，提出取消宣布这场婚事的恰好就是剑圣本人。”
秀宁闻言瞪大了双目，一脸难以置信。
然而，这件事元吉并没有说谎，“剑圣”从建业回来便决定把婚约之事压后再提。
众所周知，退婚很丢脸，但延迟宣布婚约也是挺丢脸的事，恰好皇太孙起名出了意外，皇室便将错就错糊弄了过去，反正仅是延期，没必要告诉秀宁真相让她心中不快。
但元吉深知这件事不仅是延期这么简单，从心兰之前的只言片语可以判断出这桩婚事已经没有半点可能，与其让秀宁继续心怀期待，还不如早日让她死了这条心。
元吉的心痛被秀宁收入眼帘，心中却是信了几分，她猜不到事情的真相，以为真的是剑圣看不上自己，泪水夺眶而出，转身跑掉了。
其实不用元吉说她也非常清楚。
她除了有皇家公主的身份，别的地方根本不值一提。
她的确长得不错，但电视上的明星更加漂亮，尤其是见过利师师的美貌之后，她一点自信都提不起来了。
魔法上的修为硬是靠皇室的财力到达了五阶，文化素养等方面皆是一般水准，说实话，她真的很普通。
只因为生在皇家，她有了接触剑圣的机会，甚至还有机会成为他的妻子，她……不想放弃。
至少不能就这么放弃！
下定决心，秀宁直奔向剑圣所在的偏殿。
剑圣曾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他，哪怕是皇帝到来，也要先通传一声，他再视心情选择是否觐见。
没人敢质疑剑圣的做法，只因他是大宋第一人，司马棣也容许了他的放肆。
和平常一样，秀宁被侍卫拦住了，会见也遭到了拒绝。只是这次她没有就此放弃，而是选择在外放声呼喊。
侍卫们没料到秀宁竟敢在此大声喧哗，施展隔音结界已经晚了，但幸运的是，剑圣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听到喊声后改变了主意。
秀宁还是第一次进到剑圣的住所。
司马棣有给剑圣提供过更好的住所，但他坚持住在皇宫这处偏僻的宫殿中。
临近三月下旬，寒冬的气息已没那么浓郁，但秀宁愈是走近剑圣的居所，就愈是觉得寒冷，即使施展了温暖魔法也没有丝毫用处，
冰雪覆盖的是建筑表面，寒冷的却是人的内心。
皑皑雪地中央，剑圣负手而立，一动不动，仿若冰雕。
秀宁深吸一口气，昂首阔步走至他的身边。
“剑圣大人，我想知道延迟宣布我们之间婚约的原因。”
没有像以往相处时那般小心翼翼、慌慌张张，秀宁流利而又勇敢地把话说出。
也正是这丝变化，谢浩俊第一次有了和秀宁谈话的意愿。
“你喜欢我？”
尽管劲头十足，秀宁还是被剑圣的直接话语给震了一下，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是的。”
没有欣喜，谢浩俊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嘲弄之色。
“若我不是剑圣，你还会喜欢我吗？”
“剑圣大人你身体不舒服？”
秀宁的反应并不奇怪，思维再跳脱，她也不会去猜想眼前之人并非真正的剑圣，她下意识想到的是谢浩俊身上的伤还没好。
自建业回来，谢浩俊的心情就开始烦躁了。
那人让他喜欢上了这个国家，让他产生了为这个国家奋斗的意向。
他是不如那人，但这些年，他竭尽所能为这个国家做了不少事，还承担了那人抛弃的责任和压力。
此时他已经可以向那人证明自己了吧？所以他才对剑老夸下海口让那人来打败自己。
但问题来了，证明之后呢？那人夺回一切之后呢？
一旦他失去剑圣这个身份，是不是意味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同样的事，谢浩俊来做，万民称赞，李药师来做，那是不是要叫欺世盗名？
偷偷换回身份？这个提案不错，剑圣一直在为这个国家努力，不离不弃……真是伟大。
那么他呢？
那个叫李药师的人呢？
重新变回影子，当之前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以往没去思考，如今面临这个问题，他才发现自己的内心是多么阴暗。
宁愿戴着虚假的面具扮演剑圣活下去，也不愿变回一无所有的李药师。
很可笑吗？但这五年间作为剑圣活着的可是他，凭什么让他从这位置退下！
“我的意思是打个比方，若我不是剑圣，你还会喜欢我吗？”
秀宁娇躯微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谢浩俊挥手用魔法将她送出去。
答案显而易见。
他若不是剑圣，什么都不是。
谢浩俊仰头大笑，随之阴沉下脸色，向着远方不知何处宣告：
“来吧，打败我，你才能拿回一切。”
第152章 开幕前夕
翡翠不明白心兰为何不让自己组织粉丝去英杰大赛助威。
虽说英杰大赛期间依旧要上课，但只要申请远程教学，且保持一定成绩，他们还是能够离校去观看比赛的。
“那是因为……”
心兰罕见没想好借口，见翡翠兴冲冲来找她，下意识就拒绝了。
“即使是客场，我们也会努力加油的！”翡翠拍胸膛。
翡翠平时的表现还是没怎么变，内向易羞，但一遇到粉丝会相关的事，她就像变成另一个人，活泼开朗，充满干劲。
这都是为了心兰。
心兰可以无视世间一切辱骂讥讽，但她无法忽视别人的好意。
“那里有些危险，我不希望你们去。”
她稍微说了实话，只不过翡翠理所当然地没听懂，反而更加想去了。
莫名有些心急，心兰下意识道：
“如果我不再是你认识的心兰，你还会喜欢我吗？”
只是没等翡翠回答，心兰便抓住她的手。
“对不起，忘了刚才那句吧。”
她已经决定作为心兰活下去，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后悔、害怕？
往事不过浮云，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回到一开始的时候。
再一次让大家认同自己，战胜过去，那才是她应该做的事。
望着心兰有些感动笑容，翡翠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登时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不管公主殿下以前是怎样的人，我都会支持你！”
“谢谢。”
而且，若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还怎么期望别人承认自己。
“那么麻烦大家为我加油了。”
“是！”
回宿舍的路上，心兰的心情已经畅快了许多。
比起北平，此时襄月一带春意已至，到处都是一片生机。
然而身处这般风景之中的某人，却是满目萧瑟，心情惆怅。
“杜耀学长，你怎么了？”
低下头，看见心兰面带关切走来，杜耀黯然的神色以极快的速度烟消云散，咧嘴一笑。
“心兰学妹，怎么这么巧，莫非你是来要我签名的吗？”
这种反应和熟悉的某人特别像，搞得心兰没来由地扑哧一笑。
“果然被我猜中了！”杜耀哈哈大笑，把随身携带的签名递给心兰。
由于刚才被人打过气，心兰衡量再三还是决定道破杜耀的心思。
“杜学长，请加油，这次北海学院带队的人应该是……”
“我也很想教训那小子！可惜抽签的不是我，而且我还是该死的替补！”杜耀双手抓头，咬牙切齿，“啊啊啊，为什么我那么帅，却要当替补？为什么你们那么丑，却是正式成员？天道不公啊！”说着，他一脸不甘地跺了一下脚。
“加油！”心兰一脸真挚。
“我也是这么想，最好比赛那天你们都拉肚子，好让我上场！”
“加油！”
“好！”
这时刘天突然出现，把心兰从某人身边拉走。
“我的宿敌，你记得要退场让我上啊！”杜耀冲走远的两人喊道，“我那么帅，不上场实在太可惜了！”
“是啊是啊，为了让你丑态尽现，我只好让你上场了。”刘天头也不回。
“一言为定！”
“一群马追上来踹你！”
“你对成语的灵活运用仅次于我！”
等走到完全听不到脑残的话语，刘天才停下来。
“你傻了吧，不知道白痴是会传染的吗？”
“我在为杜耀学长打气。”心兰一脸认真。
“那种逗逼，给他打气又有什么用？”刘天伸了个懒腰。
该说是同性相斥……啊呸，刘天才不想承认那家伙和自己相似。
反正他很早就看出杜耀的逗逼是装出来的……但那又如何。
戴假面具的人多了去，但每个人的追求也都不同。
有些人强颜欢笑，于是成功混进小圈子中，赢得所谓的“友谊”，每天“开开心心”地活着。
有些人压下心中的野兽，装孙子扮低调，然后被各种忽视瞧不起，却不加改变，只是不断把怒气憋在肚子里。
有些人则是选择特立独行，展示自己，聚焦视线，震慑众人，潇洒自在。
“毫无疑问，我就是第三种，那个逗逼是第二种。”
“没这回事，杜耀学长也很受欢迎啊。”
“那是你眼光太低，你以为他不想走严肃派被更多的人认同吗？只是迫于无奈才走搞笑路线罢了。”刘天很不屑。
“但我觉得你也没满足。”
“我的目标可是让星辰都为我赞叹，怎么可能就此满足！”刘天高高昂首，那骄傲的模样，孔雀在他面前恐怕都要自愧不如。
“我可以把刚才那些话当做是你在承认自己戴假面具吗？”
“是又怎样？”刘天嚣张地俯视着心兰
“不怎么样，爱怎么生活是自己的事，只不过……若是因为伪装而忘记真正的自我，那就太可怜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故意追求真诚而忘记伪装的人比较可怜。”
心兰知道刘天是在讽刺自己，不由摇了摇头。
许多人都以为她真诚，但她自问展示在众人面前的东西实在是少得可怜，说她是世间最大的骗子也不遑多让……
见心兰陷入深思，刘天调皮一笑，伸手往心兰光洁细腻的额头处弹了一下。
“啊。”心兰像受惊的兔子往后一跳，双手捂头，用茫然未尽的眼神轻轻瞪了他一眼，“刘天，不要胡闹。”
“你真的很爱发呆啊，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实话说，什么都有。”心兰讪讪一笑，嘴角边尽是无奈。
“不要大白天就想糟糕的事。”刘天从来自诩是段子手。
“我会努力的。”
又聊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刘天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话说，你那个计划算是告吹了吧？”
“什么计划？”心兰一愣。
“用各地人才束缚我的计划。”
“……”
“怎么，无言以对了吗？”
“我并没有这个打算。”心兰缓缓道。
“说谎可不好，不过你放心，我对他们很满意。”
心兰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抬头和刘天对视，目光坚定。
“我会杀死剑圣的。”
“巧了，我也是这么打算，不知道你和我的目标是不是一致呢？”
心兰沉默不言。
“喂喂，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智障吧？我老早就察觉出你跟我说的不是一个内容了。”
“我会杀死剑圣的。”心兰只是重复这一句。
“那就看谁能得手了。”刘天得意一笑，扬长而去。
良久，心兰深吸一口气。
“无论如何，我都会”
……
四月，开封城外。
和西方的奥林匹克武道会相似，各学院都会先入住英杰村做准备。
如今距离英杰大赛正式开幕还有三天，几乎所有的参赛队伍都住进了村里，互相之间还进行了不少赛前“交流”。
但人们最期待的还是见到剑圣。
可惜剑圣没有跟紫禁学院的人一起到来，失望的同时，每天都有一群人挤到村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前方。
终于，这一天的黄昏时刻被他们盼到了
消息迅速传遍整个英杰村，人们各显神通，肆意施展魔法，飞速赶来，把村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见地平线的尽头，随着夕阳慢慢下沉，一道人影昂首阔步而来，他的身影是何等的伟岸、高大，让人远远眺望便已心生震撼，无来由地涌起一股膜拜的冲动。
众人的注目下，来人身影愈发清晰，其洪亮无比的声音更是先一步传来：
“吊打五大！”
第153章 嘲讽脸
蜀地的两所参赛学院其实很早就出发，只不过路上重重的盘问和检查使得他们晚了好几天才到达开封。
耐心消耗殆尽的姜艾先一步赶往英杰村，准备向刘天和心兰汇报这些日子来他们的情况。
然而走到半路，姜艾就发现英杰村门口站满了人。
“难道是来欢迎我们的？”
姜艾也知道这只是妄想，不过没关系，难得有那么多人，正好可以把目标宣布一下
“吊打五大！”
一阵死寂，随后是铺天盖地的骂声传来，姜艾哈哈大笑，在众人愤怒的目光中从容穿过。
姜艾很有信心，等看到他们的表现后，这些谩骂最终都会变成欢呼。
……
五大学院的居住区域和其他学院分开，面积则是各占一半，直教普通学院的师生羡慕嫉妒恨。
襄月学院的队伍早在一周前便已到达，虽说刘天很想教训一下不长眼的挑战者，不过临近大赛，众学院都比较克制，最终只有夏侯尊回应了他。
“比赛中，我们再一决高下。”
夏侯尊拱手离去，神清气爽，昂首阔步，若非亲眼所见，谁都想不到他刚才被人血虐了一顿。
“这人挺强的。”墨紫评价，大部分人深有同感。
“有吗？我怎么觉得这家伙就是一个菜鸡。”某个胜利者毫不客气道。
“的确，比赛在即，留给夏侯尊学长的时间不多了。”心兰从另一方面解读。
“到时由我来对付他。”雷纲紧紧握拳。
见到能洞穿幻象的火眼金睛，雷纲非但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燃起了浑身的斗志。
“我们还不一定遇上咸阳学院。”闻品比较冷静。
“对战表什么时候公布？”方文轩突然想起。
“若无变化，应该是正式开幕前一天，毕竟不能给人太多研究时间。”去年有经验的仲景不假思索道。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吧。”
陈暮云解散众人，唯独留下心兰。
“暮云，怎么了？”心兰问道，肩上的召唤鸟识趣地飞走，
“你有什么计划？”
陈暮云指的当然是杀死剑圣一事。在他看来，这件事虽是非常震撼，但只要时机把握得好，大家的反应也会微弱些。
但遗憾的是，由于此事重大，牵扯的人太多，陈暮云无法用知天命去推算，只能尽量协助心兰。
“我希望你能联系上马念才学长，让他多留意一下城里的动向。”
而心兰则是担心他会以身涉险，并不想告诉他太多信息。
“古蒙人可能趁机来捣乱？”陈暮云从心兰的话中推断出这一信息。
“嗯，他们一定会来的。”
“我明白了。”
和马念才讨论这些，意味着明说自己已经看穿了他的身份，日后遭到锦衣卫重点照顾是必定的事，但这是心兰的请求，陈暮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这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他其实想为她做更多……这么想着，陈暮云偷偷掐指算了一下。
“暮云，不要这样！”心兰急忙抓住他的手。
“没事，我算的不是什么大事。”感受到暖意透过冰冷的皮肤直达心扉，陈暮云微微一笑，“只是明天，你的好徒弟就要来这里了。”
“小艾吗……暮云你千万要注意好身体，我一定会成为圣疗师，治好你的病。”
“嗯，你放心。”
陈暮云诚恳地点头，随后把前半句抛到九霄云外。
第二天，各学院显然把蜀地给遗忘了，只道姗姗来迟的一定是剑圣，蜂拥到门口去，就连带燕雅也一脸兴奋地跟了出去。
想起昨天陈暮云说过的话，心兰很快便猜出这个“剑圣”的真实身份，高兴之余，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估计，那孩子不会来了。
当一个人开始习惯自己假扮的角色，其思维也会不由自主地受到影响。
“被一群小屁孩簇拥，很光荣吗？”
想起自己曾经如此说过的心兰，尴尬一笑，往外面走去。
“师父，要去哪里？”路过的方文轩好奇问道。
“来得正好，我带你去看看师弟吧。”
“哦……咦，我什么时候有了师弟……啊，师父，等一下，让我先去准备见面礼吧。”
“不需要那些多余的东西。”
心兰不由分说地把方文轩拉走。
对于其他学院的人而言，五大学院的成员就像是明星，被了解了个透彻，于是两人一走出休息区域就被注意到了。
他们对心兰的态度和襄月以前相似，以私下鄙视居多，不过此时留下的都是不去围观剑圣到来的沉稳之辈，比起鄙视，这些人眼中更多是好奇和敬畏。
偶尔还有一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投来，方文轩连忙走到心兰前方，释放六阶的魔力震慑四周。
“很好，保持这种气势的话，小艾一定会对你尊敬有加。”
听到心兰的话，方文轩却是气息一蔫。她之所以想送礼物，无非是想在师弟面前表现表现，好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废物，毕竟她的表现直接代表了心兰的颜面，她糟糕不要紧……正想着，一记手刀直落头顶。
“消极禁止，挺胸抬头阔步！”
方文轩听话地照办，踏步前进，过了好一会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女生打扮，穿着服装部设计的轻飘飘短裙……再看前方，已经有坐在地上的男生晕了过去，流着汩汩鼻血的同时不忘竖起大拇指。
方文轩的耳朵迅速变得一片通红，浑身因过度羞涩而颤抖起来。
“完、完蛋了，我要嫁不出去了……呜哇！”
再也忍不住，方文轩扑到心兰怀里埋头痛哭，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慰好，心兰轻轻一笑。
“小轩，谢谢你。”
寒假回来之后，虽说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大家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有些怪异，别人先不提，方文轩想到的好办法估计就是像现在这样卖蠢来缓解气氛，心兰由衷高兴自己收了一个好弟子
“唔？”头微微一侧，方文轩一脸茫然。
“……”
罢了，只要结果好就行……心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很快，两人找到了姜艾。
“谢谢支持！”他正对着一群面带凶光的人们挥手告别，“大家记得要看我比赛！”
人们差点摔倒，有人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白跑一趟无所谓，怪只怪他们自作多情，但这家伙居然一上来就喊出“吊打五大”的口号，何等狂妄！狂妄也就算了，毕竟他们也曾经年轻过，那夕阳下的奔跑是多么美好……他们无法忍耐的是这人竟来自于蜀地！
不说别人，光是这批英杰，不少亲人好友都死在了刘善的叛变之中。他们往年见到汉中之地的学院都分外眼红，如今遇到正主，能忍到现在算是很给国家面子了。
哪怕再傻，花多点时间，多看看报纸，也能猜出大宋识图让人民重新接受蜀地之人，但了解不意味着要接受，尤其这蜀地之人还那么欠揍！
姜艾目瞪口呆地看着人们气势汹汹地冲来，完全忘了要反应。他也是在与世隔绝的蜀地当土皇帝高调惯了，竟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个移动炸药包，一点小摩擦就会引爆。
心兰早就料到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拉起姜艾就要跑，但走了几步便停下来。
不仅是她，身后的人群见到来人也陆续停下脚步。
“各位，请冷静一下。”
若说这一届英杰大赛属于剑圣，那头两届可以说是属于杨宇，而上一届，只属于眼前这人。
浩然一气破乾坤，赤诚一片惊天地
剑侠，谢浩然。
虽是谢家王子，却从不以此自居，廉洁刚正，不畏强权。
凡是和他交过手的人，都能得到其指点从而突飞猛进。在赢得比赛胜利的同时，他几乎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而在那兵荒马乱的年头，仅是少年的他，一人一剑闯荡江湖，凡路有不平，必定拔刀相助。
如今这个和平年间，他依旧来去匆匆，四处拯救黎民百姓，镇压各地自然灾害。
可以说，大宋能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谢浩然功不可没。
但最令英杰们甚至天下魔法师敬佩的是，做到以上一切的谢浩然
魔力仅仅只有四阶。
第154章 夙愿
魔力重要还是技巧重要，在商鞅变法，引入西方魔法知识后，人们逐渐倾向于后者。技巧之一的熟练度更是被人们仔细地进行等级划分，而不是像魔力等阶那样简单用数字来表示。
但古蒙的入侵，彻底打破了人们数百年来的认知。
古蒙依旧用着过去的那套，对于技巧他们完全不重视，仿佛只要懂得如何把魔法施展出来，就能上战场。
而双方碰撞的结果是，古蒙凭借魔力优势在战场上大败宋军。
人们不禁对技巧的重要性产生了疑问。
有人也许会提及剑圣，但可别忘了，剑圣熟练度封圣之前，便已是八阶，被称为大宋最有可能成为九阶的人。而九阶，在古蒙人眼里也是圣阶，因此剑圣的成功根本说明不了技巧的重要性。
一想到坚持了数百年的理论可能是错误的，人们的心情无比难受。
但就在这时，谢浩然出现了。
四阶魔力的他早年在谢家并不被重视，不然也不会任由他一个人去闯荡江湖，只不过战后回来时，他已经拥有了真意。
不过真意拥有者虽少，但每一代人总有那么十多个，加上谢浩然一开始拥有真意时，表现得并不出色，因此人们也没怎么去关注他。
两年前的那届英杰大赛闭幕之后，厚积薄发的谢浩然终于开始绽放光芒。
那是自然天灾频发的一段时间，但只要谢浩然在事发当地，一切都不成问题。
地震、海啸、暴风……起初没人知道谢浩然是如何平息的，直到他的惊天一剑被人目睹。
“若只论真意，天下无人能胜他。”
目击者如此评价，人们也很快在随后的英杰大赛上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那真意，可撼山河！那真意，可摧日月！
在谢浩然的真意面前，你合该败北！
真意为何物，人们说不清，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真意是归类为技巧的能力！
因此，人们对谢浩然虽不像崇拜剑圣那般疯狂，却是发自心底尊敬他，毕竟他的存在，就是技巧依旧强于魔力的最好证明！
很快，在谢浩然的劝说下，众人逐渐冷静下来。
“看在剑侠大人的面上，我们这次就不追究了。”
“蜀地的狗东西，下次记得给我安分点！”
人们狠狠地瞪了姜艾一眼，陆续散去。
“感谢你出手相助。”等事情平息，心兰拉着姜艾上前道谢。
“不，该说谢谢的是我。”谢浩然摇了摇头，对心兰深深一礼。
谢家已经开始支援申城，虽然力度和他的表现有关，但为家族做点事他其实并不在乎，而且实际试过后，他只觉得“人多力量大”这句话真的没说错。
家族帮助他的过程借助了他的名声获取利益，但牟利的同时，能帮到更多的人，比他一个人单干的效率强多了。
一切正如心兰所说，只要抛下无谓的坚持，事情就能办好。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坚持。
心兰没有和他纠结谁更应该道谢，简单聊了几句，谢浩然很快便离去。
回头望着依旧有些茫然的姜艾，心兰微笑道：“怎么，没料到自己在别人眼里是只过街老鼠？”
闻言，姜艾甩了甩头，双手拍脸使自己振作起来，点头道：“的确和我想象的有点差距，不过没关系，我们是最棒的！”
姜艾早就料到外面的人会敌视他们，只不过没想到会如此剧烈，但他本质是个不畏困难的人，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让他退缩。
“不说那些了，师父，我跟你说……”姜艾迅速把刚才的不快之事抛到脑后，准备和心兰聊起蜀地这几个月的情况。
“等一下，有干劲的确是件好事，但我教过你要学会多思考，这么快就忘了吗？”
姜艾一拍脑袋。
“对啊，师父你们先走吧，我们一会再去打搅你。”
“嗯。”
姜艾走后，一旁的方文轩凑上来，神色有些慌张。
“师父，这、这个就是我的师弟？怎么看上去好像比我还大，还很勇敢……”
心兰自然明白方文轩老毛病又犯了，连忙摸了摸她的头。
“不要妄自菲薄，小艾是有不少优点，但小轩你也不差，比如说，如果遇到刚才那种事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做？”
方文轩是个很有想象力的孩子，立刻就把自己代入其中，脸蛋迅速变得羞红，“我……我一定会逃跑吧。”
“逃到哪里？然后呢？”
心兰问得如此详细，让方文轩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我会跑回师父的背后，然后……啊……”
方文轩有些明白心兰的意思了。
“没错。”
遇到刚才那种事，姜艾能够不为所动固然是好，但更重要的是回去告诉同伴，不让他们重蹈覆辙。
姜艾其实并不笨，欠缺的只是灵光一闪。这其实和他喜欢钻牛角尖的性格有关，一旦认准了某件事，视野一下子就会变得无比窄小，任他聪明绝顶，也只能局限于某个范围。皇天不负有心人当然好，但世事无常，心兰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弟子像演义故事中的某人那般，最终走投无路，拔剑自刎。
“可是……”察觉到心兰好像很赞许自己的做法，高兴之余，方文轩还是果断摇了摇头，“如果我勇敢一点，连跑都不需要，直接传讯给师父就可以了。”
“所以说，你还需要努力。”心兰的确不认为方文轩做到了最好，但自那以来，方文轩已经大胆了许多，现在她需要的是鼓励，“何况，小艾不是连使用通讯石都没想到吗？光这一点你就比他厉害了啊。”
正如心兰所言，姜艾想起能用通讯石已经是走到英杰村外面的事了。
“我这是比猪还蠢啊！”姜艾大声自骂。
其实这不能全怪姜艾，蜀地这两个月才刚发展出有线电话，如今座机不在手时，他下意识就打算用原始方法。
“我也是住在穷乡僻壤太久咯。”姜艾满脸笑容，把手伸往口袋。
不料通讯石先一步飞了出来，望着光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姜艾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简单的对话过后，少年的情绪迅速被引爆
“你来干什么！”
……
“少主，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关御道。
也许是这一天注定事多，同一时间，刘天在开封城的某个隐蔽处和关御等人会面。至于留在英杰村的“刘天”，当然只是一具分身。
“大家辛苦了。”
“能为少主服务，是我张灰的荣幸！”
“我曹马愿为少主赴汤蹈火！”
“我朝云……”
几人迫不及待地向刘天表示忠心，还不忘在每一句中加入自己的名字，这让关御很是恼火。
刘天显然也不想多听这些没营养的话，很快便挥手叫停。望着俨然已有君主做派的刘天，关御的怒气顿时消散了许多。
刘天总以为关御在拍马屁，却不知道那些话都是关御发自内心的赞叹。
他实在是等太久了，从被派去当密探的第一天起，他就没有一天不想要报效祖国。
但蜀汉的处境实在太糟糕，直至再度亡国，关御都没有被启用一次。
哪怕他潜伏的地方就是邻近的江陵省。
一腔热血仿佛洒入涛涛大江，激不起半点浪花，转瞬即散，再也无迹可寻。
即使是他，也不由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然而听闻刘善主公还有后代时，他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
顾不上被人怀疑，他发了疯似的跑到蜀地。
结果也没让他失望。
第一眼看见刘天，关御便明白这就是自己一直期待的人。
唯有他，才能实现自己的夙愿。
第155章 接受一切
当其他人仍在讨论如何考察刘天时，关御就已经向他表达了追随之意。
但关御从不认为自己先一步就比别人高贵，他偶尔也会举荐优秀的人才给刘天，也不反对别人自荐，只是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开口。
关御看得分明，每每提到古蒙方援助的时候，刘天的眉头总会微微一皱，目光中充满了不以为然之色。
“那么，少主，我等先回去……”朝云躬身打算告退。
“等一下。”关御果断打断他，“少主还没表达自己的意见。”
“这能有什么意见？”张灰嘟囔道，过了一会他才反应回来，迅速俯下身子，“当、当然，我不是说少主不能发表意见，只是能得到古蒙方援助，是我们的荣幸，我们应该把握这个机会，你们说是不是？”
张灰慌忙向身旁几人寻求帮助，几人当即连连点头称是。
刘天倒是神色如常，“若没有古蒙的帮助，我们就无法成事吗？”
几人顿时慌了。
“少主三思啊！”
“请千万不要为了一时意气而做傻事啊！”
几人也知道他们有点过于献媚古蒙，而且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肯定不会愿意做“儿皇帝”，但事实摆在眼前，没有古蒙他们什么都不是，容不得他们任性。
“闭嘴！”关御怒斥几人，走到最前方跪下，“少主想必已有万全之策，还请为我等解惑。”
“那是自然。”刘天轻轻一笑，“你们不觉得对于古蒙来说，我们是多余的吗？即使没有我们，他们依旧会实施这个计划吧？”
几人想要反驳，却无言以对。正如刘天所说，他们是古蒙实施计划的途中碰巧插进来的锦上花，可这本该是值得庆幸的事，怎么到了刘天话里，反倒成了不需要古蒙协助的理由？
“少主你的意思难道是……”关御却有些明白了。
刘天点点头，“既然我们和古蒙目标一致，那弱小如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添乱呢？”
闻言，几人脸上一片惊愕。
“真正值得庆幸的事，难道不是我们知道一切吗？”
……
成都学院的众人来拜访时，已是数个小时后的事。
因为老师不足，他们只来了参赛的十人，姜艾兼任领队老师的指责。
“这个领队真是失格。”一见面马渊就开始抱怨了，他已经听说姜艾成为众矢之的事。
“心兰，你没事吧？”察觉到青龙七星剑已经用过一次，邓豫无比担心。
“我没事。”心兰好不容易才让他放下心。
“师姐好！”姜艾向方文轩行大礼，无比恭敬，吓得后者茫然不知所措。
尽管蜀地名声狼藉，但有心兰和刘天牵头，襄月众人和成都学院的人相处还算融洽。
“你……”陈暮云注意到霍长生，微微一愣。
“你好。”霍长生倒是没有多想，礼貌地行礼。
陈暮云深吸了一口气，“你很厉害。”
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少年也有副作用，还是类似自己那种会对身体健康有影响的类型，然而感受到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武者气息，心中不由一片震撼。
“我还不够厉害。”霍长生诚恳道，眼中闪烁着奋斗的光芒。
陈暮云身躯微震，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把霍长生的话记在心中。
简单交流过后，众人散去各干各事。
姜艾和马渊留了下来，心兰和刘天也在，燕雅却是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骗子。”
燕雅也去围观了，发现被骗后便闷闷不乐地躲在房间里，连召唤鸟都没放，如今出来见到罪魁祸首，见面就是一群召唤鸟。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勾搭了这么一个大美女，该死！”马渊各种嫉妒。
“你没见我正在被追杀吗？”姜艾可比刘天弱得多，应付起来手忙脚乱。
没等心兰出手，刘天已经走了出来。
“怎么，打不过老的，去欺负小的？”
换作平时，燕雅肯定立刻转过去攻击刘天，但不知为什么，她只是瞪了刘天一眼，便和心兰告别离去。
很快，四人找了个地方聊起蜀地的发展情况，刘天赞了他们几句，心兰给了进一步建议后，众人把话题转移到英杰大赛之上。
对蜀地众人而言，这场大赛不仅仅是胜利了就好。
经过之前的事，不难想象出，哪怕他们赢得比赛胜利，最终也仅会迎来一片嘘声。
讨厌的人，获得的成就越大，就越是令人讨厌。
归根到底，问题出在人们对蜀地之人的印象不好，而逆转这一印象，正是姜艾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
“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的精神，从而对我们改观！”姜艾一瞬间就想出了解决方案。
“也就你这种家伙会说出这种话来。”马渊笑了笑，却没有否定。
“很不错。”
心兰准备了几套宣传方案，只要姜艾他们出了成绩，就可以乘势在媒体上大肆宣传，以改变“外界”观众对他们的看法。
毕竟，英杰大赛说是盛事，但本质其实是一场竞技比赛。广大民众最多看下新闻关注一下成绩，或是从媒体中了解一下大致情况。
关键是认真关注的人群，可不是简单的宣传能打发的。
比起外界的普通民众，认真关注的人群多是各大势力和社会精英，他们对蜀地的认知或多或少都会影响日后大宋对蜀地的政策。
因此，姜艾他们要打动的是那些认真关注比赛的人。
但坐在屏幕前认真观看比赛的人实在太遥远了，他们只能把对象锁定为现场观众。
现场讲气氛，同时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观众看得清清楚楚，只要他们把属于自己的精神展示出来，就有机会改变世人对他们的看法。
爱屋及乌，他们表现好了，人们也会重新审视蜀地。
“就这么决定了！”姜艾拍板。
“不想个口号吗？”深知姜艾性格的马渊提议。
“对啊，我想想……”
“叫‘汉之魂’如何？”刘天道。
姜艾双眼一亮，“妙啊！”
“哪里妙了，你确定人们不会从这个名字想起‘蜀汉’，从而感到厌恶吗？”马渊这次不是泼冷水，是真的觉得不好。
“人们看到我们的第一眼就这么联想了！”姜艾摆了摆手，“如果我们能一举逆转他们对蜀汉之人的看法，何乐不为？”
最终马渊说服姜艾回去和众人商量，但看姜艾满心欢喜的样子，心兰估计这个名字不会改了。
问题是提出这个名字的人。
哪怕人们最终认同了汉之魂，他接下来打算做的事，恐怕瞬间就会毁掉这一切。
这样真的好吗？
“很好啊。”
仿佛看穿了心兰的心思，刘天开口道，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灿烂。
心灵却是那么漆黑。
……
没有跟紫禁学院一起准时去英杰村的人，可不止剑圣。
“你为什么也要来？”
司马元吉有些烦躁地问自家妹妹。
“我要看剑圣大人比赛。”司马秀宁脸上满是得意笑容，丝毫看不出两人之前才吵过架。
两人此时正坐在皇家飞船上。目的地自然是开封城，不过他们不会入住英杰村，而是住在岳府。顺便一提，仍未出发的剑圣也将会享受相同的待遇，英杰村的人，从一开始就注定盼不到剑圣。
元吉不知道也没空关心这些。那天他听到秀宁被剑圣赶出来，心中还有些高兴，没想到秀宁居然没有因此而放弃，甚至从父皇那里求到了观赛许可。
“为什么你这么花痴？”
为了打消秀宁的妄想，元吉都忍不住对她口出恶言了，然而
“我就是那么花痴！”
秀宁笑嘻嘻道，最后把元吉气得不行，拂袖而去，她的笑容才渐渐消失。
“三哥说得不错，我的确配不上剑圣大人。”
那一天，那一幕，如今仍深深烙在秀宁心中。
剑圣大人说那番话时的寂寞和无助，她想必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设身处地去思考，她也有被一些王公子弟倾慕过。
但如果她不是公主，没有这张还算不错的美丽脸蛋，那些人还会喜欢自己吗？
肯定不会吧，光是想想就感到无比恐惧。
剑圣大人一定也是这么思考过了，然后感到害怕了吧？
剑圣大人在作为剑圣之前，仅是一个普通人，和她一样，也会烦恼。
明白这点，秀宁不知为何有些高兴。
心兰曾和他说过许多关于剑圣的事，但她隐隐察觉到心兰实际是在讲“李药师”。
之后她去查过了，这个世上并没有“李药师”这号人物。
如今她彻底明白过来。
那个“李药师”恐怕就是剑圣大人的软弱一面吧？
秀宁不知道爱为何物，但她从书上看过这样的说法：
爱一个人，就要接受那人的一切，爱上那人的一切。
秀宁现在还无法说自己已经爱上了剑圣大人的一切，但她从那软弱一面看到了自己。
她想试着爱上剑圣大人的软弱一面。
她很后悔自己那天为何哑口无言，但再后悔已经于事无补，她要去看剑圣大人的比赛，然后在他摘取桂冠的那刻，重新回答一遍
“无论如何，我都喜欢你！”
第156章 黯然
英杰大赛举办时间至少半个月，因此许多日理万机的大人物并不会全程观看。
但姜水天却是个例外。
开幕前三天的夜里，没有带任何护卫，姜水天就这么独自一人来到了开封城。
锐利如锋的眼眸，棱角分明的轮廓，不怒自威的气度，高大沉稳犹如山岳一般的身躯这说的可不是姜水天，而是岳江红。
世人之所以讨厌姜水天，和他的外貌也有一定关系。
身材修长，却总喜欢佝偻身子，好不容易长了一张还算俊俏的脸，皮肤却像吸血鬼一样苍白，无神的双眼总是布满恐怖的血丝，仿佛久不能寐濒临崩溃的失眠病人。
与其说他像是威震一方的王者，倒不如说他像名刺客。
此时，他穿着一袭紧身黑衣，站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阴森森地盯着率众臣来迎的岳江红。
“很久不见了嘛。”
岳江红没有回答，在场的人都知道，当初最坚决反对封姜水天为王的人就是他，亲自来迎只是表态，他一句话都不想和姜水天说。
姜水天早有所料，也不在意，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在官员指引下进城。
“父王，来着不善啊。”
等姜水天和欢迎队伍走远，次子岳仲走上来道。
“无妨，有我在，这只臭老鼠闹不起什么风波。”岳江红一脸平静，丝毫不把姜水天放在眼里。
毕竟八王是论功赏赐的爵位，若只论战力，仅是公爵的雷震还要排在姜水天的前面，他仅比七阶高级的岭南王强上一线。
而世人所称的八王之下，从来都不包括他和岭南王。
因此，姜水天怀着什么目的来此，岳江红并不打算关心，也没必要去担心，类似姜水天的水准，他至少能打十个！
更何况，在开封，岳江红有信心掌控一切！
……
姜水天早早到来，的确让不少人警惕起来。
马念才也是其中一员。
在锦衣卫的安排下，他如今已经调到开封城里工作，每天忙碌于为英杰大赛提供物质，没错，他现在是后勤人员。
说人员似乎低了点，算官员吧，但即使算上他锦衣卫的身份，姜水天这等大人物的事情也不是他需要操心的，很快他就将之忘到脑后，专心思考起如何找理由和陈暮云再接触。
“很快我就有机会到英杰村那里送货，然后找个机会……”
马念才想了一会，摇头一顿苦笑。
即使没受过专业培训，马念才也非常清楚，身为密探，不能过度了解和接触被监视者。
了解多了，就会产生同情，接触多了，就会产生友情，而同情和友情，都是密探的大忌。
可马念才实在忍不住想去了解陈暮云，他本来就是为了这个才接受了监视任务……不，不对。
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成为一名英雄。
明面上的英雄，他当不了，于是想去当黑暗中的英雄，想有朝一日能回去向英台炫耀。
“看，我已经成为英雄了，你后悔了吧，你明白当初没选我是多么愚蠢了吧？”
他抱着的就是如此可笑的想法。
先不说英台那时是否已经嫁作人妇……好像已经嫁了，那就先不说英台那时是否已经生了一地孩子……能不能别这么想！
马念才忍不住捶胸。他觉得自己真是窝囊，喜欢别人都不敢出手，但叫他去把英台抢回来，理智却又战胜了冲动，心中不断响起一道声音，“英台并不喜欢你，别傻了，你做的都是徒劳……”
可笑吧，他就是这么一个没用的人，也难怪英台不喜欢他。
其实他应该好好工作，这样未必不能成为黑暗中的英雄，即使不能炫耀，至少也能让自己心情好受一点。
但他抵受不了诱惑。
看到陈暮云的情报，他就知道对方在挣扎，之前短暂见过面后，对方向心兰殿下投去的眼神，和自己简直是一模一样。
明明是一样，为什么他还没有崩溃？为什么他还没有放弃？
马念才想弄懂这个问题。
脑中一轮纠结过后，马念才长吁一口气，开始准备下班。
由于姜水天的到来，他们临时加班，但如今已是深夜，其他员工都已经走光，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
对外马念才是为了展示自己工作认真积极，对内，他只不过是想找个可以偷偷伤心的开阔场所。
至于为什么要开阔场所，这和人喜欢去海边呐喊，而不是躲在家里痛苦是差不多的心情。
然而这一选择，使得他的软弱被人发现了。
当然，马念才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
“谁！”
马念才边吼边冲了过去，满脸疯狂，然而这几欲杀人灭口的愤怒与癫狂在看清来人的面庞后，一下子凝滞了。
“马学长，抱歉。”
昨天答应了心兰的请求后，陈暮云便一直在找机会溜出来，这之中当然有不问理由只管帮忙的燕雅的功劳，更重要的是，今天比较乱。
白天英杰村有姜艾在闹，晚上有姜水天到来一事搞得开封满城风云，陈暮云真想对这姜家父子说声谢谢。
然而，好运似乎到头了。
一来到就看见马念才在黯然**地捶胸，那画面实在太美，而且自己因为学习心兰的行事风格正大光明进来，连逃跑和隐藏的机会都没有。
“你来干什么？”马念才别过脸，似乎在竭力压下心头的恼意。
理智告诉陈暮云今天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但他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找来这里的，还挑选了这个时间。
“我知道你的身份。”
陈暮云最终还是决定明言一切，事已至此，再多谎言也只会让事情更糟，不如坦白说出来，以获取对方的信任……好吧，陈暮云其实想到了心兰，若是她，一定会这么做。
陈暮云其实算过自己和马念才的相性，结果很不错，但这不意味着两人一定能交好，命运多舛，一个不慎，原本很要好的兄弟也会一下子反目。知天命这一副作用与其说让陈暮云得以操纵命运，更不如说让他学会了认真对待人生中的每一次选择。
而这一次，他的选择是对的。
听到陈暮云早已知晓自己锦衣卫密探的身份，马念才的心情没多大起伏。真要说有变化，那就是他开始有些肯定陈暮云这个人了。
实话说，马念才也不觉得陈暮云这个人能成为英雄，甚至不觉得他以后能有任何成就。
拥有罕见的“空间”属性，却无法作战，只能施展方术支援别人，依靠别人。可怜的是，他的方术水准不低，却屡次被人破解，每每队伍败北，对方找到的突破口都是他。
这也就算了，以他的七阶魔力，勉强还能成为一个精英队长，享受一下普通人的膜拜。
然而他的志向居然是上战场当一名领兵作战的将军，这真的不好笑，哪怕他曾经用过的围棋，最多也就三百六十一个棋子，上千上万人的作战，他难道还想依靠那方术来扭转局面？更不要说，对方还不会傻乎乎地中他的诅咒，若只能给己方祝福，何必要他这个不能动弹的废物？
说的过分了，但马念才不打算改变这一观念，因为他也是类似的废物。
双方层次和追求不同，却又同在各自的层次里当废物，真是可悲。
但马念才听到陈暮云刚才的话之后，开始明白到。
同样是废物，这个人或许比自己更胜一筹。
他还有一颗不屈的心。
因为不屈，所以勇敢。
因为不屈，所以坦然。
因为不屈，所以不折。
马念才嫉妒了。
“你为什么能一直坚持？”
陈暮云微微一愣。
“我说的是你为什么还不放弃？你有没有想过，你努力的一切都只是徒劳，终其一生你也无法得到她！甚至，她连正眼都不会看你一下！”
马念才近乎痴狂地咧嘴而笑。
他所求的当然不是和对方互舔伤口，互相安慰。
他想看的是对方泄气，想用对方的软弱来安慰自己，好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放弃！
然而，那个弱不禁风的白袍男子却是轻轻一笑。
“我当然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她远在天边，任我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她……但是啊，若我停下脚步，恐怕我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陈暮云抬起头，向着远方伸出手。
“我喜欢她，我想一直见到她！”
“我可以放弃得到她，但我不想放弃喜欢她！”
“哪怕只是为了看到她的背影，我也要坚持下去！”
第157章 像狗一样
马念才呆若木鸡，久久无法言语。
“抱歉，我太激动了。”陈暮云苦笑着收敛心神。
“谢谢。”
微弱得随时都会消失的声音，从马念才没有多少起伏的唇间挤出，寂寞沧桑，却透出一丝憧憬。
他只会逃跑，而眼前这人却仍在前进。
“不要想什么你不如我，我其实和你一样，没有一天不这么想，好好收拾心情，继续前进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受教。”
马念才深深行了一礼，尽管这是自己的学弟后辈。
之后马念才表示自己会装作仍不知情，同时寻找借口让锦衣卫高层多留意城内的动向。
在即将告别时，陈暮云还是决定帮马念才算一下。
“马学长，明天一早你最好去一下这里。”
陈暮云调出地图指着某一处地方，有做地理考察的马念才立刻认出那是夕阳旅馆。
“去那里干什么？”
看过资料，马念才当然知道陈暮云会看相，但他根本不信这些，毕竟真能趋吉避凶，陈暮云怎么也不至于疾病缠身了。
这种认知源于锦衣卫对副作用的了解不深，陈暮云也不想多解释，但他有办法让马念才听从建议。
“那里有你想见的人。”
……
早在参赛者到来前的一个月，高英台就在开封城住下了，但直到满城迎接姜水天这晚，雷天化才趁机偷偷摸摸地跑来见她，还用的是雷电分身。
“英台，对不起，但请不要再找我了，像你这样出色的女孩，不值得为我浪费时间……”
雷电分身语速极快，大有讲完就不辞而别的架势。
雷天化当然知道高英台已在家中住下，但父母亲一定会帮忙照顾老丈人的，接下来英台就能没有后顾之忧去找个好男人了……
不得不说，一旦考虑起高英台的事，某人的智商就会掉好几个档次，幸好高英台可不是那种只会哭哭啼啼怨天尤人的深闺大小姐。
“放你的狗屁，都上车了还想事后不补票，老娘跟你没完！”
正所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老虎会飞，也怕老婆。
剽悍的母老虎将分身揪住，用足以称为“惊天动地”的吼声把分身震碎。
高英台当然没消气，但也不打算就这么放弃，天一亮便出门，打算在城里寻找雷天化的踪迹。
你说雷天化已经走了怎么办？
然而高英台相信自己的夫君绝对没有走！
为什么？凭的就是直觉！
女人的直觉！爱情的直觉！夫妻间的直觉！
不料她最先找到的却是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念才你在啊。”高英台愣了一下才想起打招呼。
其实那连招呼都算不上。
高英台不明白自己为何连话都无法好好说了。
面对更强、更有英雄气概的雷天化，她能毫不犹豫地大声对他呼喝。
这样看来她应该还算勇敢吧？
但一见到马念才，她就觉得自己的心情非常复杂。
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喜爱之情。同舍两年，她对马念才一点感觉都没有，实在要说的话，马念才更像是可靠的邻家大哥哥。
明明仅是如此，但高英台总是无法狠下心去拒绝他。
那一巴，实在是头脑冲动之下的鲁莽之举，为此高英台一直都在自责，却又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如今再次见到马念才，高英台下意识就想道歉。
“那天……对不起。”
支支吾吾的话语从性格果断的人口中说出，那人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答案是愧疚和同情。
马念才一眼便看出高英台对自己没有任何爱意，唯有深深的愧疚和同情。
自己的一切努力在她眼里都是那么凄凉，那么值得可怜。
马念才惨然一笑，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没事。”
他不知道陈暮云为何让自己来这里。
但他知道，自己恐怕永远都无法做到像陈暮云那般洒脱，面对心仪之人的同情还能坚强起来。
“你在干什么？”马念才已经决定不去看高英台，低下头瓮声瓮气道。
想起雷天化，心中的尴尬之意登时消去大半。
“我在找他。”
“他……你夫君在这里？”马念才讶然抬头，时至今日，他也没放弃亲自和雷天化见一面，好输得心服口服的念头。
毕竟，人总是要找借口来安慰自己。马念才明白自己已经彻底输了，但他还是想输给状元而不是孙山。
不，他更想证明不是自己太差，而是高英台眼光太差，不懂他的好。
“我帮你。”马念才果断道。
“这……”这回倒是高英台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想不明白马念才的打算。
“我说过，只要你有困难，我就一定会帮你。”
高英台在脑海深处搜索记忆，费了很大劲才回想起来。这句话当时是在一个形同儿戏的场合下说出口的，根本不能算数，若不是马念才提起，她一定毕生都不会想起来。
但不知为何，高英台觉得马念才没有在说谎，点了点头。
“谢谢你。”
一旦开始把马念才加入思考中，高英台的脑子就突然变得灵活起来。
“念才，我们来一次久违的社团活动吧。”
……
夕阳旅馆虽只有五层楼高，但周围的建筑物都比它矮上一截，因此平日里显得十分鹤立鸡群。
这一天下午，夕阳旅馆这栋“高楼”就更加引人注目了，一大群人围在旅馆下方，甚是热闹。
“什么情况，怎么都围在这里？”有不知情的后来者问道。
前辈连忙指向夕阳旅馆的楼顶。
“不就是因为这两个人，站在上面一动不动地对视了半天，也不知道打算干什么！”
“情侣吵架吧？”看出是一对年轻男女的人说道。
“快看快看，有动静了！”
就在人群聚集到最高峰时，站在楼顶的一男一女终于开始说话，声音嘹亮清晰，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
“看来我不应该来。”
若说是情侣，男子却双手抱臂，低着头，看都不看女子一眼，声音冷漠生硬。
“现在才知道，太晚了。”
女子则是深情地望着男子，仿佛天地间只有他的存在。
“我们缘分已尽，留下点回忆行不行？”男子不为所动。
“我不要回忆，要留就留下你的人。”女子坚决。
众人都看出来了，这是男子想要甩掉女子，女子却依旧痴心一片，顿时一阵嘘声。
“居然让女人伤心，算什么男人！”
“肯定外面有了女人！”
“该死的现充！”
男子没有被下面的呼喊声影响，始终冷漠。
“这样只能得到我的**，并不能得到我的灵魂，我已经有想要奋斗的目标，容不得我分心，我们没结果的，让我走吧。”
这回，下面褒贬不一。
“为了事业抛弃美人，好样的！”
“你傻了吧，干嘛不选择两全其美的方法！”
这时女子眼看说服不了男子，终于下定决心。
“好，我让你走，但临走前你要和我一战。”
下面的人愣住了，不明白女子想干什么。
“你这又是何必呢？”男子终于叹了口气。
“少废话，我们于比武认识，于比武相爱，如今即将天各一方，那当然要以比武来了解一切！”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为即将看到一场斩断缘分的对决而兴奋起来。
“我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怎能在大庭广众对你出手？”男子找了个借口。
众人连忙起哄，女子却愤怒地发出足以盖过一切的喊声。
“你说谎！你不敢和我打，是因为你心中还爱着我！我告诉你，这次你拒绝我，以后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死死缠住你！”
人们更加兴奋了。
“病娇妹子好可怕！”
“不要怂啊，是爱是打说清楚。”
“好姑娘，放开他，冲我来！”
男子无奈，拔出了腰间的剑。
“我只出一剑。”
女子也拔出了剑。
“这可由不得你！”
在观众的喧哗声中，两人开始出招。
男子自然就是马念才，只不过他用变形术改变了容貌，但高英台却是用真容示人。
他和高英台在学院读书的时候参加的是话剧部，因此高英台提议让他配合演这么一出。
其中的对话当然也是为了打动不知躲在人群何处的黄飞虎，引他出现。
而接下来的剧本就是马念才扮演的“男子”随意甩出奇弱无比的剑气，摆出一副任由女子攻击自己的姿态。
老实说，马念才不明白这一段剧本的含义，但他信任高英台。
结果这一信任，竟差点酿成马念才终生后悔的悲剧！
面对飞来的剑气，高英台微笑着把手中的剑抛下，展开了双臂，卸去一切魔法防御。
“天啊，她这是要殉情！”反应快的观众惊呼。
“不！”
此刻马念才也明白了高英台的打算，发了疯似的冲过去。
他随意挥出的弱小一剑在这一刻竟变得无比强大，以至于马念才心如死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剑气砍向自己最珍视的人。
“为什么我那么弱，为什么我那么慢！”
马念才在心中痛苦地哀嚎。
但有人比他快，也比他强
一道雷光闪过，剑气应声溃散，高英台安然无恙。
那人如同高不可攀的山巅横亘在马念才身前，彻底打碎他最后那丝侥幸的幻想。
世间竟有如此强大的人？
“为什么那么傻？”
然而强大如那人，在和那名柔弱女子说话时，态度是那么温和。
没有多言，高英台飞快地扑入那人怀里，露出马念才从未见过的开心笑容。
马念才像一条落水狗般逃跑了。
第158章 分组
没人在意马念才跑掉了。
尽管直到刚才为止他都是剧中的男主角，但人们此刻的注意力都在英雄救美的英雄身上。
“我真是逊毙了。”
居然这样都没有看穿高英台的真正打算，自己还谈什么喜欢她。
“怎么样，好点了吗？”
陈暮云坐在路边的亭子里，中央的石桌上摆了两壶酒，似乎早就料到他会从这里经过。
马念才愕然而笑。
“遇到那种事，你觉得我还会好过吗？我又不是那种戴绿帽会高兴的变态！”
陈暮云淡然一笑。
“首先，你应该没得到过那位小姐的欢心，要知道暗恋失败并不能算被人戴绿帽。其次，你再回想一下刚才看到的情景。”
马念才不禁生出一种想要揍人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听从了陈暮云的话，闭目回想起刚才那一幕。
良久，马念才脸上浮现出笑意，眼角却有泪水涌出。
“我现在什么表情。”马念才哽咽问。
“哭笑不得。”
“不。”马念才睁开眼，“我应该是在笑。”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做这一切为了什么。
“那人比我强多了，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让高英台幸福吧。”
按理说，这时候他应该收拾好心情，远离高英台，另寻新爱，天涯何处无芳草。
马念才坐到陈暮云对面，把酒灌入喉咙。
但他产生了今后继续关注高英台的念头，并在心里想着如果那个男人对高英台不好，他将怎样怎样……真是可笑啊。
“爱是什么？”把酒壶丢掉，马念才盯着对面那个年龄比他还小，却已足以当他人生导师的家伙。
“爱就是即使陪伴在对方身边的不是自己，也希望对方幸福快乐。”
“太憋闷了，太不可理喻了。”
“爱，没有理由。”陈暮云静静道。
“再拿酒来，要多些！”
周边的路人用鄙夷的眼神扫视这两个白日酒鬼，但马念才完全不在乎这些目光，把陈暮云拿出的酒一壶接一壶喝完。
望着这个借酒消愁且不断吐真心话的可怜男子，陈暮云默默展开隔音结界。
今天之后，他和自己的关系应该会变得越来越紧密了吧？
虽说他在锦衣卫当中的地位并不高，但陈暮云知道他日后一定能为自己所用。
不，不是为自己。
陈暮云不由讪笑，自己虽说利用了对方，但本质和对方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可怜，能遇到值得一生去爱的人，怎么能算是可怜！
曾经有条规规矩矩过日子，将来娶个不怎么喜欢的老婆生孩子，普普通通度过一生的道路摆在他的眼前，他都不去选择，事到如今，他又怎么可能再后悔！
路是自己选择的，哪怕前方无路，也要咬牙闯出一条路来！
……
“咦？今次公布赛程的时间提前了？”
各学院在校内收到消息得知对战表将在今天下午公布，不禁有些惊讶。
“其实是剑圣大人的意思，他说出色的队伍就要有不怕被人研究和针对的准备。”工作人员解释。
“这‘剑圣’好装逼！”
刘天再次抱怨，也就他敢光明正大这么说。
对于襄月学院众人来说，这只是小事，根本不影响训练。
“嫂子找到天化哥了。”心兰向雷纲报喜。
“太好了。”
前些日子高英台几乎天天都打通讯给雷纲，让他讲些雷天化的事迹，雷纲对别人可以大发雷霆，对家人只能怂了，如今正主出现，他为两人再次见面高兴之余，也为自己终于解脱松了口气。
“雷纲哥，我觉得你不要高兴那么早，天化哥公务繁忙，肯定陪不了嫂子很久，到时候……“
雷纲脸色顿时就黑了。
小插曲过后，下午，老师把对战表信息发送给每一个人。
“上上签！”消息里还传出老师喜悦的大喊。
众人一看，马上明白了原因。
由于是败者复活赛制，所以决赛是胜者组冠军和败者组冠军对决。
胜者组冠军优势非常大，注意体验在场数非常少，有极多的休息时间，换而言之，你可以尽情研究对手情报。
如果是三十二强就被淘汰进败者组，那要打到冠军的话，几乎天天都要战斗。这可不是襄月的选拔赛，比赛不限时间，分出胜负为止，超过两小时战场会逐渐变小，强迫决战，痛楚限界还是一百，绝对的实战模拟。
说回分组，败者组没人权，随机分配，胜者组则是像一般淘汰赛那样把三十二强分为南北两赛区，五大学院在每一赛区不会超过三个。
但人们都知道，重点是剑圣和剑侠所在的两所学院，谁都不想遇到他们。
这时候估计大部分人都能猜出了。
没错，紫禁学院和建业学院都在北赛区，其他三所五大都在南赛区！
对于拥有刘天这个国士无双的襄月来说，他们进入胜者组决赛已经算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让发消息的老师如何不喜。
不过英杰队众人的反应并没如此单纯。
“第一场的对手是北海学院吗？”在休息的房间里，杜耀紧握双拳，然后放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不能和你交手了。”
“四强就能和咸阳学院交手了吗？”仲景想起思邈，咧嘴一笑，只是片刻之后他就摇了摇头，不断低声告诉自己，“我是治疗师，我是治疗师……”
“什么对手都一样。”看都不看，雷纲把信息标记为已读。
“能不能上场呢？”闻品喃喃道。
“这几个对手吗？”桑木仔细整理着每队往年的相关情报，打算明天交给队友们。
“我要努力才行！”方文轩给自己打气。
“青叶吗？”墨紫关掉信息窗口，仰头望天，“这次我会打败你了。”
“我应该能缠住一个。”张顺思考着如何才能减轻墨紫的压力。
“为什么不是河洛！”粗略看了一眼，文天翔重新投入到训练中去，嘴中却在不住地怒吼，“该死！为什么你要在北区！”
凌厉的剑气把周围一切破坏殆尽幸好是在模拟训练场内。
“决赛才能见到剑圣大人吗……”就在燕雅有些失落时，另一条信息传来，“匿名？”
狐疑着把信打开，看完里面的内容，燕雅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可能！”
心兰自然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襄月的分组不错，但她显然还要关注一下另一支队伍的分组。结果一看完，她就忍不住跑了出去。
蜀地两所学院的居住区域毫无疑问是最偏僻且最窄小的边缘地区，不过姜艾他们非常满意，因为清静。
不过今天对战表出来后，多了许多幸灾乐祸的人在外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两所学院都在北赛区。
第一场的对手分别是紫禁学院和河洛学院。
其实对成都学院而言，即使面对河洛学院也有一定胜机。
但他们第一个对手却是紫禁学院。
“大家没事吧！”
心兰担忧地走进成都学院的休息大厅，第一眼就看见姜艾站在桌子上大吼。
“小的们，欢呼吧！扬我汉之魂的机会来了！”
第159章 言出必行（上）
邓豫、廖化、傅佥、苏伍和霍长生连忙拍掌。
“你傻了吧，都要输了还扬什么威？”陈堂甚是无语。
“谁说我们一定输了！”姜艾大力挥手，以示横扫八方之意，“我们的目标是吊打五大！”
“哈，你真的以为我们能打败剑圣？”陈堂惊呆了。
“有志者事竟成！”姜艾喊出刘天常用的口号。
“先照照镜子好不。”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我们并不需要获胜。”马渊这次倒是没有站在倒姜的角度。
“没错，只要展示‘汉之魂’就好了。”心兰插话道。
除了赵充，众人这才注意到心兰到来。没能听到心兰进来时说的话，也是由于赵充施展了“百闻不如一见”，使得里外所有声音都被隔绝了。
赵充正式成为队伍里的情报员后，技术有了长足的进步，百闻不如一见已经修炼出多种变化，自身魔力也成功晋升到七阶。
其他人在这两个月来也有不少进步，就魔力而言，他们已经快要赶上平均魔力阶级最高的河洛学院了。
“你看，连心兰殿下都担心得跑过来了，就你这家伙还迷之自信。”陈堂道。
“师父这是来鼓励我们，懂不懂。”
无视姜艾，众人纷纷向心兰表示了感谢。
“不过心兰殿下刚才说的对，我们只管展示自己就好，输赢无所谓。”马渊道。
“友谊第一。”班朝总结。
在蜀地众人眼里，能来参赛多亏了剑圣点头，所以哪怕心中有着说不定能战胜剑圣的想法，也不会像姜艾那样大大咧咧说出来。
不过心兰知道姜艾也是有认真考虑过的。
蜀地尽管被各学院排斥，但他们无疑有五大水准的实力，队员们也深知这点，但顾忌太多不敢说出。作为一名队长，这时候该怎么做？跟随队友的意思一起怂着？
不！
队长，或者说领队，理应是队伍的旗帜，指引全队前进的方向！
有人总会觉得领导在上面说的一些目标很嗦很不切实际，但就是有的人会听得热血沸腾，这时那些人又会说这些热血的人被洗脑，太单纯……
但真的是这样吗？
不否认一部分人的确没多考虑，但更多的是这些人有野心，有上进心，有行动力！
领导那些话，是说给有奋发图强之心的人听的！
不少混吃等死的人回过头来突然发现之前的同事升职了，不去思考为什么，只会埋怨领导太黑，殊不知自己根本什么都没做，也不打算做，只想着天上什么时候才会掉下馅饼……很遗憾，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天真，这些人的失败也是一早就注定好的。
蜀地众人骨子里都是热血之辈，所以姜艾才会定下一个宏大的目标去让他们追求，即使是不断唱反调的陈堂，事实上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这样的一支队伍，即使这次战败了，向上之心也不会有所影响吧。
心兰微微一笑，和蜀地众人聊了一会便离开。
走到外面，心兰扭头一看，发现刘天正倚在阴影笼罩的墙上，盘着手闭目养神。
“不进去？”
“我们现在是对手，万一进去被他们打晕在里面，结果后天参加不了比赛怎么办？”刘天照常开玩笑，没一点正经。
“大家不会介意的。”
“其实我正在考虑要不要使用他们。”
心兰清楚，刘天说的“使用”是指让他们参加谋反一事。
“你有没有想过蜀地会变成怎么样？”
“在我的领导下，蒸蒸日上，雄踞西侧，虎视中原。”刘天睁开眼，戏谑地扫了心兰一眼，“怎么，心动了吗？要不要加入我们，我可以赋予你不下于剑圣的地位，‘凤雏’大人。”
早在心兰把梵天锁交给刘天时，她就做好让刘天猜出自己有“凤雏”传承的心理准备，不过估计他也不会想到心兰还有很多传承。
心兰想要像往常那样装作没听到蒙混过去，但刘天轻哼了一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用这种暧昧的态度，还是说你有自信可以控制一切？”
心兰深吸一口气道：“我当然很弱小，但你也别太小看大宋的力量了。”
“原来如此，在你眼里，我注定会败在国家的强大力量之下咯？”刘天不由笑了。
“没错……放心，那时候我会帮你求情的。”
“那还真是谢谢了。”刘天仰天长笑，大摇大摆离开。
等他走远，心兰垂下头，盯着地上的小石子怔怔出神。
“其实，我相信你是一个好人。”
屋内，赵充悄悄把两人的对话传给马渊。
“这样吗？”会议仍在开，马渊望着兴奋得跳上跳下的姜艾，面不改色地回以密语，“到时候我们要费点劲把他拉走了。”
赵充没有问理由。
姜艾会站在哪边根本不需要问，唯一的问题是他重情义。
不过这也是他们愿意追随姜艾的原因。
“小充，怎么在傻笑？”姜艾停下来，问道。
“大家都是男人，让我静静。”赵充继续傻笑。
“我去，大白天啊，你简直比马渊还糟糕了！”
……
入夜，陈暮云再次溜出英杰村。路上他随手算了一下，然后愣住了。
“燕雅为什么也跑出来了？”
思量再三，陈暮云决定取消和马念才的会面，转去追燕雅。
的确是追，他的三脚猫隐藏能力，没一会就被燕雅发现了，尽管燕雅此时神不守舍。
“是你吗？”
“怎么了？”陈暮云担心道，以为她又是修炼出问题了。
燕雅沉默不语，转身往城里赶去，不过她并没有阻止陈暮云跟来。
“你不把项链召回来？”
见燕雅准备就这么进城，陈暮云愣了下，能测算到燕雅的行踪，也是因为她的圣物不在身边，但这也意味着大量情绪会涌入她体内。
海纳百川，容纳一切，吸收一切。
“到时候拜托你扶住我。”燕雅默默道。
“你要去哪里？”
“……”燕雅想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出真相，“我要去见‘剑圣’大人。”
……
现在的剑圣是假货。
真正的剑圣早就死了。
不信的话今天晚上来开封城飞船站。
……
“这是我收到的匿名信内容。”燕雅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
陈暮云不想僭越告诉她真相，只好沉默。这在燕雅眼里，以为他被吓着了。
“如果怕被灭口，你可以先回去。”
若消息是真的，皇室打什么主意，燕雅可以想象，也知道这是绝不允许传开的秘密，她并不想连累陈暮云。
之所以执着要去，是因为她想知道真相。
知道真相，才能为剑圣报仇。若这并非事实，那么她可以提醒剑圣小心……更多的理由？不想去才需要找大量理由。
“我的能力可以让你快速撤离，就让我跟去吧。”
尽管早就知道那个剑圣是假货，但陈暮云更关心发出这个信息的是何人，想到最近愈发活跃的古蒙密探，他不难想象出这很有可能是一次古蒙人组织的试探行动试探剑圣是否伤好了。
“好，我会保护你的。”燕雅点点头，放出一只召唤鸟跟着陈暮云。
“谢谢。”虽说要被女人保护非常可耻，但陈暮云早已习惯。
就这么，两人来到飞船站稍远的地方潜伏着。
临近英杰大赛，往来开封城的飞船变得更加络绎不绝，但剑圣肯定不会坐普通飞船到来，两人只管把注意力放在特殊用码头上面，只可惜一连等了两个小时，都不见有任何异样。
“假消息？”陈暮云不禁道。
燕雅没有说话，始终专注满面，一刻都没有懈怠。
终于，又是一个小时后，飞船站的普通码头出现了怪异情况。
停泊的飞船不断离站，却没有新到的飞船，卸货等待的人群渐渐看不见的时候，一艘非特快的普通飞船开始驶来。
陈暮云连忙打开系统查询，发现这是来自太原的游览飞船，路线环绕黄河中下游，临近终点站会途径北平。
“应该就是这艘！”陈暮云斩钉截铁道。
“嗯。”燕雅潜伏在空中的召唤鸟根本探查不到飞船内部情况，防备严密得肯定不是普通飞船，最关键的是上面还没乘客。
“乘客”是有的，但燕雅从他们的行动习惯和面部表情判断出那应该是军人。
“接下来就看那个发信息的人怎么做了”
陈暮云话音未落，一道月牙状的黑色剑刃从地上飞往天际，直劈向空中的飞船。
嗤！
飞船的防御结界瞬间破碎，整艘船被整齐地砍成两半，这还没完，黑色剑刃继续冲向高空，仿佛要劈开这片天空，气势惊人。
而裂开两半飞船的军人心中更是一片骇然，黑色剑刃飞袭之前，他们的武器都不约而同发出了鸣叫，且不断颤抖。
毫无疑问，这是完全展开威能的帝具！以至于半空中的兵器都被其震慑！
燕雅两人惊愕地看向黑色剑刃的源头。
那里有一把剑。
深红如血。
那里有一个人。
漆黑无比。
一人一剑就这么矗立在大地上，睥睨着天空。
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高空落下
“赤霄？”
第160章 言出必行（中）
以七彩珠、九华玉为饰，剑身赤红，锋刃常蕴寒霜。
毫无疑问，这是自汉高祖流传下来的蜀汉镇国上品帝具赤霄剑。
镇国目的在于希冀千秋万世，故赤霄从不改变形态，以致于一眼便可认出。
但这把剑在蜀汉灭亡后便消失了，如今再度面世，袭击飞船之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裂开的飞船缓缓向地面落去，然而上面的乘员却是一个都没有死。
这全都多亏剑圣展开了六花阵，但漆黑之人却发出了嘶哑无比的嘲笑声。
“这也要展开战阵结界？谢浩俊，你老了吧！”
剑圣今年十八岁，和老一点都挂不上钩，但漆黑之人说的话所蕴含的深意却让所有人惊恐万分。
莫非剑圣受伤未愈的传言竟是真的？
……
就在城门附近一片惊慌的时候，开封城内却是显得格外平静。
然而对于一座繁华的不夜城来说，平静反而是不正常的表现。
察觉到危险的民众早早就躲回了家里，偶尔有些大胆分子在外游荡，也很快被卫兵给带走了。偌大的开封，如今仅剩下站岗的卫兵。
其实这也很奇怪，但没人敢去质问岳江红，除了某人
虽说是主场，但河洛学院并不打算独树一帜，便让英杰队员都住进了英杰村，不过岳非身份特殊，加上和别的成员关系一般，因此除了训练，他都会回到开封城。
事发突然，消息没来得及管制，之前在书房闭目冥想的岳非第一时间就了解到了消息。
他正要出城外迎战敌人，但见到城内怪异的应对方式，立刻折返了回来，只是没等他接近父亲的书房，便被大哥岳闻拦住了。
“大哥，请让开。”岳非摆出一副凝重的表情。
模仿岳云飞的行事风格两个多月，他已经能做到不怒自威。
但在岳闻眼里，自家弟弟仍然太嫩了。
“弟弟，回去吧，什么都不要做。”
“为什么？”岳非皱眉，“若是害怕对方是调虎离山，可以派我和几名家将出去帮忙。”
岳闻摇了摇头。
“弟弟，你觉得对方为何会选这个时间段来袭击。”
“那船上载的是剑圣大人吧？”
“没错。”岳闻没有隐瞒。
“那我们应该马上……”
“不，你的思路错了。”岳闻打断他，“外面的敌人自有剑圣大人解决，我们真正需要担心的是来自内部的敌人。”
“内部？”
岳非先是一愣，随即慢慢明白过来。
对方为何选择这个时间来袭？
这话应该理解为，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才让对方觉得有机可乘。
答案很明显，昨天晚上姜水天来了。
提到蜀汉，人们毫无疑问会想到如今这位汉中王。
比起外面那个来历不明的袭击者，明显八王的威胁更大。
岳闻和岳非谈话的这段时间里，岳家已派出大量正规士兵，重重包围姜水天的住所。明面上，还派出官员去问候姜水天是否受惊，以试探其虚实。
想明白之后，岳非顿时明白是自己鲁莽了，连忙告退离开。
不过走到半路，他猛然意识到，大哥似乎还有话没告诉自己。
无论如何，剑圣被袭击都是大事，岳家居然还选择不去支援，事后无论结果如何都少不了被皇家责罚，但父亲还是这么做了。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有这么做的价值。
岳非知道自家现在支持皇太孙，而剑圣则是倾向于支持二皇子，如此一来，为了以后着想，就很有必要先了解剑圣的虚实。
即使抛开皇位之争来说，八王算是仅次于皇帝的存在，身份何其尊贵，却偏生多了一个人压在头顶，这让人怎么会舒服……
理清其中的关节，岳非不屑地唾了一口。
“内忧外患的时候居然还想着窝里斗，好！你们不去，那我自己去！”
察觉到岳非最终还是跑出了家，岳闻无奈地摇头，走到书房拜见父亲回报此事。
“非儿什么都好，就是天真了点。”
听到父亲的叹息，岳闻轻轻点头称是。
岳家三兄弟，数岳非最出色，岳江红对他的期望也最大，若不是岳非无意政治，以前还有人格分裂，王位绝对轮不到岳闻来继承。
“姜水天那边如何了？”
“回禀父王，汉中王住处没有任何异样，只等上门拜访的官员……”
话还没说完，房间内的固定通讯石突然飞了起来。
“不好了，姜水天不在里面！”
……
六花阵，改良自十绝阵中的风后阵。
跟岳非的金光阵相似，这种威力远不如十绝阵的战阵，想要完整开辟出一个亚空间结界，非常困难。
剑圣的六花阵彻底抛弃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工作，展开了形同光环一样的开阔结界，所不同的是他的属性是风，还是世间最强的风，敌人根本无法逃脱他的战阵范围。
然而他此刻的对手，根本就没打算逃跑。
剑圣从高空落下之后，漆黑之人迅速冲了上去，和剑圣战作了一团。就在人们以为他这是自寻死路的时候，两人竟交手了数十来回，而且剑圣还没取得任何优势。
但这并非漆黑之人的攻击有多强，而是他每一击都是远程剑气，还经常和剑圣擦肩而过，直攻向分开两半的飞船，或是飞船站。
因此剑圣在和漆黑之人战斗的同时，还要分心保护四周的人，束手束脚之下，两人才打得难分难解。
“剑圣你果然老了！”
两人的对战波及甚大，没被剑圣保护到的地方就像被八级地震肆虐过一样，一片狼藉，但在人们看来，双方所展示出来的实力仍不过是七阶。
于是他们开始慌了。
要知道，这其中一方可是那个随手可以灭掉四十万大军的剑圣！如今这表现算是什么？
人们本以为剑圣能始终保护他们、保护大宋，不料他真的受了伤，实力连八阶都不如，以后古蒙来袭，他们还能指望谁？
天啊，快告诉我们这是梦吧！
人们的悲观并没有传染给剑圣，他心念一动，操纵六花阵如花瓣般散开，变成护盾保护他们，全心投入到与漆黑之人的战斗中。
和无知的愚民不同，剑圣深知完全展开威能的帝具有多么强大。尤其是赤霄这种上品帝具，即使是一阶魔力的人拿在手，也能硬抗八阶强者全力一击。
当然，这其实是对帝具的透支，损耗极大，之后要让帝具休养很长时间才能再使用。但在生死相搏的战斗面前，为了赢取那一瞬的胜机，后果根本不足为道！
剑圣的觉悟和对方一开始就不同，才导致没有取得上风，不过六花阵散开之后，他已经决定使用那个。
左手移向腰间的风神剑，撑过那足以侵蚀灵魂的能量波动后，圣物的威能终于被激活！
仅仅是渗透出的一点威能，就足以让下方的所有人跪倒在地。
而空中，狂怒的神风不断聚拢，只等剑圣一声令下，化为万道利刃消灭那不自量力的对手！
跪倒的人们看见这一幕，没有惊恐，反而欢呼起来，因为这昭示了剑圣依旧强大，依旧不可战胜！
漆黑之人没有坐以待毙，朝远方挥出了一剑，但无论他砍向何方，六花阵都依旧在发挥着作用，他的失败已可说是必要。
“出来吧。”
剑圣却不这么想，早在昨天他就收到姜水天已经先一步到达开封的消息，对于姜水天，他从来都没有好感。而这漆黑之人会选择在此时出手，毫无疑问是有姜水天在背后撑腰，既然如此，剑圣在一开始就打算借此一举把姜水天也一并消灭。
因此他故意制作出如此夸张的声势，好逼姜水天出手把这漆黑之人救下无论漆黑之人的真实身份是何人，但能手持赤霄，就注定他肯定不是一名弃子！
毕竟，赤霄可是蜀汉不可取代的象征之物。
只是接下来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没等到姜水天出现，剑圣就发现这一剑的方向上有两个人，尽管两人反应很快，但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轰！
借助神风的力量，剑圣一瞬间来到两人面前，展开了防御。然而这一剑只是虚有其表，一碰到防御之壁便爆开，发出白炽如昼的强烈光芒。
等光芒散去，漆黑之人已不见了踪影。
但神风捕捉到了对方的气息，剑圣正准备动身，却听到后方传来一道声音。
“你不是剑圣大人……你是谁？”
剑圣一愣，回过身，发现说话的是两人中的一名女生，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女生看起来有点熟。
不是经常见的那种熟悉感，而是潜伏在记忆深处，极力去遗忘却偏偏在此刻不由自主想起的熟悉
“你是燕雅？”
“你不是剑圣大人，你是谁？”燕雅脸上已经没了惊讶，恶狠狠地盯着这位“剑圣”，咬牙切齿道，“真正的剑圣大人去哪里了？”
下一刻，一道突然亮起的剑光回应了她。
第161章 言出必行（下）
燕雅虽然给人比较偏激的感觉，但并非没有用脑子去思考事情。
之所以能判断出这人不是剑圣，凭的正是燕雅一直以来最讨厌的副作用。
收到那个信息之后，燕雅就让露琪亚把小刀项链给带走了，好让自己能感受到恶意。
剑圣出现的那一刻，燕雅就感受到了他的恶意，只是
太过于寻常了。
和印象中的那股恶意完全不同。
燕雅极力想说服自己，剑圣是因为心境变化才变得跟以前不同，但漆黑之人的话语一次又一次动摇了她。
在被剑圣救下的那刻，她决定试探一下。
这一试，便从剑圣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
因为早有准备，燕雅躲开了攻击，这下她不再是伪装，而是真的愤怒了。
“剑圣大人在哪？”
假剑圣没有回答，沉默地挥砍剑刃攻击燕雅。虽说是假货，但神风之威犹在，没多久燕雅就被正面其中，从空中坠落。
然而剑圣没有理会坠下的燕雅，直冲向空无一物的虚空，挥出一剑。
“啊！”
真正的燕雅拼命躲避，但还是被砍中了后背，鲜血飘洒于空。
剑圣乘势就要追击，却见一道光没入燕雅身体，仿佛被人拉扯般迅速朝远方飞去。
“雕虫小技。”
剑圣劈出虚空一剑，陈暮云和燕雅的联系竟然瞬间被砍断，更可怕的是数道剑刃破空而来，彻底包围了陈暮云！
嘭嘭嘭！
本应被看成肉酱的陈暮云毫发无损，却是千钧一发之际，岳非挡下了攻击。
“剑圣大人，这是什么回事？”
岳非刚出城，就见到剑圣在攻击一名女生，这女生他不认识，但同行的陈暮云他认识，便先把他给救下了。
剑圣看都不看岳非，他那一剑主要是断绝燕雅的退路，现在这片区域已经被他的虚空之壁包围，无论是谁都逃不出去！
至于攻击陈暮云的剑刃，只不过顺手所为，成不成都不是他关心的事。
燕雅很快就发现自己突围不出去，连忙召唤露琪亚从外侧发动攻击，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岳云飞，请你救我的同伴！”陈暮云急呼。
“好！”岳非意识到事态有些不对，也没有理会陈暮云叫错自己的名字，当即动身，不料下一刻他就被一股无形之风震了回来。
尽管没把陈暮云放在眼里，剑圣还是设下了屏障将其隔开以免陈暮云捣乱只因他是有“卧龙”传承的“剑圣”，凡事都要算无遗策。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彻底出乎了他的意料。
就在他的剑刃即将砍到绝望的燕雅时，项链突然离开露琪亚身上飞了过来，稳稳地把攻击给挡住了。
不，准确说是中和掉了，项链自身的能力把蕴含神风的剑刃给抵消了。
神风来源于风神剑，内含低阶到高阶所有的风系相关属性，威力之巨大，即使帝具威能全开也仅能勉强抵挡，但绝对不可能像这条项链那般轻描淡写。
“圣物？！”
剑圣第一次露出了惊讶表情，见到风神剑和开天斧以外的圣物，即使是他也无法保持平静了。
更何况，他那冰冷的面孔是装出来的。
顾不上灵魂和身体的悲鸣，剑圣抽出更多的神风之力，同时不再隐藏力量，向项链发动全力攻击。
暴风肆虐的声音笼罩整个开封区域，然而人们只能闻其声却不见其影。
“这是空间属性？”
岳非愣住了，剑圣如今展示出的属性彻底打翻了世人对他的印象。
足以摧毁一座城市的暴风被剑圣压缩在一个极小的空间范围内。
前文说过，七阶开始压缩复数魔法，而剑圣如今不但压缩复数魔法，还压缩作战的空间！
正是他在空间属性在有如此造诣，当初那人才把玲珑宝塔给了他！
而这个压缩的空间，就是燕雅的周身！
剑圣没疯，但也快疯了。
因为大宋境内若还有第三件圣物，只可能是那人从圣者之路取回的那一件！
神风直击灵魂，尽管有项链保护，燕雅还是晕了过去，而面对愈发强劲的攻势，小刀再也保持不住现在的形态了。
小刀化为无数光点消失，下一刻，一名身穿古朴黑衣的曼妙女子出现在原地，抚琴而立。
“果然是你！”
女子脸上戴着骇人的面具，仿佛昭示着死亡，然而剑圣非常清楚，这只不过是表象。
我不入深渊，何以断罪？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此圣物吸纳天地污秽，以净万物，是世间罕见的光明圣物。比起“深渊断罪”这个西方人的称呼，它在东方有个更广为人知的名称
“伏羲琴？”
岳非惊道，圣物和帝具一样能随心改变形态，然而化为人形之后，圣物之灵拿着的兵器便是其最初，也是最为人接受的真正姿态。
要知道，圣物象征了一个时代，承载了后世人民对那个时代的自豪和认同感！
而以琴的形态出现的圣物，在华夏独一无二！
但黑衣女子并非完全形态，吸纳完周身的神风之后，她便带着燕雅逃跑，剑圣怎么可能放过她们，只是没等他动身，一道冲天气息扑来，如同天堑般横亘在身前。
“浩俊，住手。”
一名男子以缓慢得可以说是蹩脚的速度飞到空中，他的语气也算不上严肃，但剑圣却无法忽视此人。
“让开，那是乱臣贼子！”
剑圣头一次进行了解释。
“那人是襄月学院的英杰，不是什么乱臣贼子。”来人缓缓道。
“让开，后来的你知道些什么？”
“我只知道你的气息有些乱了，以致于不断说谎。”
“……”
“比起这个，我觉得你应该去追真正的乱臣贼子。”
“事情轻重我还是能分得清。”
“需要我为你代劳吗？”
说实话，剑圣巴不得这人离开，也知道这人说这话是真的这么想，但他却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而且，过度使用风神剑的力量，他也快到极限了。
毕竟他虽是“剑圣”，但并不是那人。
“襄月学院吗？我记住了。”剑圣往漆黑之人逃离的方向追去。
问他如何知道？
只要身上沾有神风气息，无论天涯海角他都能寻到！
见剑圣离去，陈暮云连忙飞到来人身边，重重行礼。
“剑侠大人，非常感谢你。”
谢浩然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那族弟真要甩开我，我可拦不住他。”
问题是那人并不是你的族弟……陈暮云没把这话说出，又道谢了一遍。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岳非来到两人身边。
陈暮云不知如何作答，但谢浩然却摆了摆手。
“那种事之后再说吧，两位，请帮个忙。”谢浩然向两人拱手。
“请尽管吩咐。”陈暮云巴不得有人解围。
“请问是什么事？”碍于谢浩然的面子，岳非暂时压下心头的疑虑。
“我想请两位和我一起安顿他们。”谢浩然指了指仍躲在飞船和飞船站里的人们。
岳非脸色一红。河洛是他家的领地，照顾子民的事居然还要外人来提醒，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如果是云飞的话，恐怕早就意识到了吧？
岳非咬牙飞向断成两半的飞船，指挥里面的军人出来疏导普通民众回城。
陈暮云正打算去帮忙，却发现谢浩然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剑侠大人，怎么了？”
谢浩然回过神来，讪讪一笑。
“我在想我真没用。”
“怎么会！”陈暮云不由道。
“我刚才想的是怎么一个个把人送回城里，却没想到岳非殿下这样的做法……同为王子，我真是失格。”
“我觉得能用真意把人们一个个送回城里的剑侠大人更加厉害。”陈暮云下意识鼓励道，他在心中隐隐把谢浩然和某人联想了起来。
“如果我那样做了，接下来这件事就无法办到了，我还是太嫩了啊。”
说完，一把剑从谢浩然手中浮现，粗略一扫，只会让人觉得这把剑颜色和赤霄差不多，但仔细一看，便可发现这把剑虽也是红色，却是灼热的心脏颜色。
赤诚一片惊天地。
同代之人，除了剑圣和杨宇，唯有谢浩然一人的武器成功晋升为帝具。
他没有上战场杀过多少敌人，没有挽救国家于危难，但他还是赢得了万民赞颂的名声。只因他有颗赤城之心。
故，此剑名为“丹心”。
“我魔力有点少，支撑不住的时候，也许需要你帮忙。”
说完，握着丹心剑，谢浩然开始把因战斗毁坏的公路、建筑物一一修复。他的魔力当然不够，但螺旋系的真意以及丹心剑的威能都可以充当魔力使用。
望着一片狼藉的大地在那名男子的努力下，一点点恢复如初，陈暮云首次产生了疑惑和迷茫。
他们真的能战胜这人吗？
即使可以，战胜这人真的好吗？
……
“他是永远找不到我了。”
英杰村中，刘天悠闲地坐在沙发上，脸上一片傲然笑意。
“你究竟想干什么？”心兰严厉地瞪着他。
“我想干的事一开始不就告诉你了吗？”刘天咧嘴一笑，“我要杀死剑圣啊。”
“为什么要选这个时候？”心兰实在想不明白。
“谁告诉你，我会乖乖在英杰大赛上杀死剑圣的？我就不能说谎吗？”
“的确，没有谁规定，因此你失败了。”心兰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喂喂，不要露出一副放下心的表情，谁告诉你，我说的杀死剑圣是物理上的杀死？”
心兰一怔，见状刘天笑意更浓了。
“更何况，那个剑圣是假的吧！”
“你有什么证据？”心兰恢复平常。
“没证据不代表不能制作证据，剑圣的丑态已经被众人知悉，即使依靠宣传的力量掩饰，但疑问已经在心中播下种子，而种子终究是会发芽长大成苍天大树的。”
“你还有后手？”心兰微微皱眉，“古蒙人？”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我……”
就在这时，数道锁链从四面八方突兀袭向心兰！
但心兰看都不看，用真意把锁链弹开了。
“喂，你给我的不会是假货吧，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话虽如此，刘天脸上看不到有任何懊恼之色。
“梵天锁能绝对禁锢七阶以下的人，但前提是要接触到对方的身体。”
心兰早就知道刘天要用梵天锁来对付谁，但还是果断给了刘天，原因是这帝具根本威胁不了她。
“换而言之，我要先把你打倒才能收服你？”
“你可以试下。”
“我有些心动了，不过很遗憾，我现在只是一具分身。”
心兰知道刘天没有说谎，留在英杰村的他只是个分身。
“你要走了吗？”
“怎么，舍不得我了？要不用你的赞颂师技能摸一下我的分身啊，绝对有惊喜哦。”
虽是分身，但这是一具带着帝具的分身，干掉他，心兰可以拿回帝具，或者可以像刘天所说，摸一下他，感应他的真身所在。
然而心兰什么都不打算做，她低下头。
“刘天，我相信你是一个好人。”
“我不收好人卡。”
“收手吧，不要再胡闹了。”
刘天收起了玩笑的表情。
“我们的约定是杀死剑圣，我已经做到了。”
“还没有……”
“那是你的目标，和我无关，我的同伴已经不会害怕剑圣了。”
刘天已经帮关御等人打消对剑圣的恐惧，从某一方面算是“杀死了剑圣”。
“是时候结束了……”
“不会的，我相信你……“
“那你抬起头好好看着我，看着我说这句话。”
“……”
一直以来，唯独在说刘天是好人时，心兰不敢紧盯着刘天看。
赞颂师的眼睛不会说谎。
对着一片漆黑说出他是好人，心兰无法做到。
刘天笑了。
“那就对了，下次见面，我们将是敌人。”
第162章 影子的影子
城外的骚动逐渐平息，而城内依旧处于一片紧张之中。
到处都找不到姜水天！
尽管岳家已经派出了大量人手，但姜水天再弱也是八部天王，干掉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因此人们寻找的过程战战兢兢，效率奇低。
岳仲也很害怕，毕竟他这个岳家二王子的名头可唬不了姜水天，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现在还无法确定姜水天的意图，毕竟真的有人在城内搞破坏，电子精灵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但现在电子精灵还在睡懒觉……
找了一段时间无果，让部下们自行去寻找，岳仲往家的方向走去。
没出成果，他当然不敢回家，不过呆在家旁怎么说都会安全些。
绕着自家围墙开始闲逛，岳仲突然发现熟悉的大松树下坐着一个人。
魔法世界的月光不会被城市的灯光掩盖，更不要说周边还有明亮的路灯，但那人全身都笼罩在阴影之中，看不到一丝光彩，唯有双眼在灼灼发光。
之所以能发现，是因为那人看了他一眼，但仅是一眼，岳仲便毛骨悚然，脚一软跌倒在地。
“岳仲殿下，出来散步啊？”姜水天友好地打招呼，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这正是所谓的灯下黑。
姜水天被找到了，但没人高兴得起来。
他们无法指责姜水天的行为，因为他仅是出去散步只不过作为刺客，姜水天散步也只走没有亮光的地方。
“下次，还请事先通知我们，我们好派人保护你。”恢复冷静的岳仲只好如此道。
“你们保护不了我。”
“终究可以少些麻烦。”
“那倒是，我会考虑一下。”
就这样姜水天蒙混了过去，城内的事算是就此落幕。
但对锦衣卫来说，一切都没有结束。
尽管姜水天什么都没做，但从他不见行踪的那刻起，就可以确定他和城外的蜀汉余孽有勾结。
于是锦衣卫迅速行动起来，除了某个沉浸在温柔乡中的二号人物。
浪青代替了某人进行指挥工作，当然他自己远在英杰村之中，毕竟明面上他是河洛的英杰。
你问这场大赛他会如何做？那自然是出工不出力啦，对外他的魔力仅是六阶高级，熟练度也没多强。
不过若无星力灌注，他最多也就六阶中级，所以他没有看不起队友，只是这些人还太嫩，像古蒙密探大量入侵的现在，他们依旧只把注意力放在比赛身上就可以看出。
而且，这场大赛的胜利者早就没有任何悬念。
他曾有幸跟随张公瑾去见剑圣。剑圣直言自己受伤很重，实力大不如前，即使如此，燕雅仍然觉得他们无法战胜剑圣。
剑圣变弱，这是相对八阶层次而言，八阶以下，还没有人能战胜他，即使雷天化也办不到。
不过，提起自己敬仰的那人，他相信那人绝对会说出“即使我输了，但我仍能杀死你”的话来，而且也必然能做到。
雷天化现在似乎在和妻子在一起，浪青瞒着张公瑾把相关资料抹去了。雷天化的忠心毋庸置疑，但行事太不像一名密探了，为他担忧之余，却也不由打心底羡慕他。
若能光明正大，谁会愿意在阴影下苟活。
一切都不过是人生的无奈。
“在想什么？”利师师走上来。
“想你。”浪青觉得自己真的没资格说别人。
……
剑圣没有找到任何人。
燕雅有伏羲琴在身，抹去神风并不奇怪，但燕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上张公瑾，让他派人去监视燕雅的父母。
但漆黑之人的行踪也消失了，这就耐人寻味，能在短时间破除神风的手段一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最有可能的是
“天位属性？”
他的神风便是小天位属性，其本质是将一切低中高阶风系相关属性完美融合。从之前的招式来判断，漆黑之人的属性很有可能是“极暗”。
你说中天位大天位？不好意思，那些已经两百多年没出现过了，就连如此强大的那人也仅是修炼出神风……他不会去思考那些不可能的事。
正想间，张公瑾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情况如何？”
“没找到，对方或许也有天位属性。”
“看来蜀汉那批老鼠有了不错的后继者了。”
“无妨，会选择在这个时间跳出来，不过是空有武力的莽夫罢了。”剑圣很是不屑，“他的实力我已大致摸清，你和天化都可以解决对方，浪青就不要让他去了。”
锦衣卫是他这个剑圣支持建立起来的，里面有谁他非常清楚。
“我明白了……不过你受伤的事已经闹得众人皆知了，有些不好办啊。”张公瑾轻叹。
剑圣这个封号为“则天”的副皇，在大宋里的地位其实是很奇怪的。
没有一寸封地，也不世袭，但权限居于八王之上，有号召勤王的权力，出外见副皇如见皇帝。而剑圣去到任何一支军队，最高指挥权都必须让给他，因此民间有“剑圣在此，诸将回避”的说法，甚至还有民众在门楣上贴“剑圣在此，百无禁忌”的横条保佑平安。
不过这些权利剑圣这些年都没使用过，但人们反而对他更加尊敬，仿佛只要他一直存在就好。
可以说，剑圣在大宋更像是精神领袖，而这个精神领袖如今暴露出实力大不如前的问题，对民众的打击可想而知。
剑圣刚才也有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回想起那人说过的话，最终有了计划。
“没关系，舆论在我们这边。”
军队死了大将，一般情况来说，士气会受到打击，但这世上有句话叫“化悲愤为力量”。
只要让士兵重新温习一遍这名大将的“光辉”生平，稍微找几个人出来说一下这个将军平时对他们是多么好，缅怀一下……整支军队的士气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甚至比大将死之前更高也有可能。
将军，死得好啊！
现在是类似的情况，只要大肆宣传剑圣这是为国为民受伤，渲染一下气氛，之后事情绝对会向着良好的方向发展。
张公瑾年龄比剑圣更大，一经提醒，迅速明悟：“我明白了，我会让人去找宣传部门办这件事。”
“辛苦你了，不过比起这件事，我更希望你帮我仔细找燕雅。”剑圣的面容顿时冷若寒霜。
张公瑾连忙施展更多的隔音结界，小心翼翼道：
“药师，你暴露了？”
除了那人，世上一开始便知道这个剑圣真实身份的人，只有张公瑾。
……
事实证明，三国不止刘善一个有远见。
在那淝水之战刚结束，锦衣卫还是不良人的时期，张公瑾这个一心报效祖国的愣头青被骗入了其中。然后他抛妻弃子，离乡别井，去到北唐潜伏……他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名字，成为北唐大将王世充手下一个名为张奎的将领。
当间谍的人生不仅寂寞，还非常痛苦，张公瑾坚持了过来，他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为大宋办事……于是他在不断屠杀自己同胞的十年间，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只有把杀死的同胞当成实现一统必不可需的工具，他才有可能保持冷静。
迟迟不作为的大宋终于发兵了，势如破竹灭掉蜀国的消息传来，他不由兴奋起来，然而却兴奋得有些得意忘形了。
他被王世充发现了。
他试过逃亡，但失败了，失败的原因是不良人根本没打算救他。
无尽的拷问开始了，但他坚持了下来，什么都没有透露。
但不良人没有任何行动，仿佛忘记了他这号人。
张公瑾知道这是由于自己愚蠢才闯出的祸，但他应该还有利用价值啊，为何不救他？
利用好不容易得到的休息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良人这个组织太垃圾了。
如果是他，绝对会建设一个足以威慑整个天下的强大密探组织，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怀着对组织的不满，他继续坚持。
但这也是有限度的，他接近崩溃了。
张公瑾的努力坚持，只是为了实现最初的梦想，报效祖国。
北唐步入了灭亡的倒计时，连王世充也在战场上被司马世民干掉了，但他们仍不忘转移张公瑾这个俘虏。
张公瑾绝望了，感受着那愈发寒冷的天气，他知道自己正在被转移向北方，说不定还会被扔到长城之外，连死在祖国境内的愿望都保不住。
他的确没有猜错，北唐灭亡了，带着张公瑾的这些人已经没有任何去处，他们也无力组织反击，只想最后进行一下可悲的报复。
那可悲的报复就是羞辱张公瑾。
就像战后的大宋新闻里经常报到的两家有仇，却找小孩子报复的故事那般。
张公瑾正是故事中的主角。
比死更难过的折磨开始了，人也是奇怪，张公瑾这一生不信神佛，临近此时却开始向神佛祈祷起来，别提这有多难看了。
但再难看，他还是想活下去！
他不甘心啊！
所有神明都被他求了一遍，当他求到佛祖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一道天火在他所在的地方炸开了。
为了不让他逃跑，那些人对他“无微不至”，施展了大量的禁锢魔法，以至于他们都死光了，他却还活着。
不过继续这么下去，他也会死。
他不想放弃，艰难地在火海中爬着，终于，他见到了佛祖的真身。
一名少年愣愣地坐在火海中央，望着天空发呆。
“救我……”
少年没有回应，尽管火焰一点都烧不着他，他的眼神却空洞无神，看上去充满了绝望。
“求你了……”
苦苦的哀求，终于求来对方一个低头。
“为什么你还要活着？”
张公瑾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简直可以说救了也是白救。
“因为我不甘心啊……”竭尽全气，张公瑾吼道，“我是失败了，但我还有机会去改变，只要我活着……”
少年没有回应，张公瑾放弃了打动少年，他用最后一丝力气，翻了一个身。
他要看着大宋的天空死去。
天空却被挡住了。
是那名少年。
那名少年救了他，还治好了他。
但不是没有代价的
“给我说一下你的事。”
没有保留，没有隐瞒，似乎是向着大海宣泄，张公瑾像小孩子一样把多年以来的不甘和憋闷倾泻而出。
少年默默地听着，最后露出了张公瑾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表情。
那模样，就像被拯救的是他，而不是张公瑾自己。
“我叫李药师。”
之后，少年把名字告诉了他。
第163章 相遇
“我只是个胆小鬼。”李药师如此道。
张公瑾倒是觉得他非常勇敢，居然敢去自己想都没想过的圣者之路。至于他所憧憬的那个名叫“谢浩俊”的少年，张公瑾的确有听说过，也知道那人有多么厉害，但是
“懂得畏惧还去做的人才更加勇敢……不是吗？”
李药师微微一愣，然后轻快地笑了起来。
若说张公瑾仅仅是因为李药师救了自己一命就心甘情愿为对方效力，那么他早就背叛大宋转投北唐了。
战场上救过张公瑾的人可不少，但为了大宋，他时刻都做好了出卖对方的准备。
也许你会问，他为什么可以如此执着？难道真的是“为了大宋“吗？
以前张公瑾以为自己的确如此，直到他见到了李药师。
他发现自己依旧是个小孩子。
或许该说每个人都依旧是小孩子。不同的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大人们把自己的梦想埋藏在心中最深处，而小孩子仍能把梦想挂在嘴边。
大人们以为自己已经没了梦想，没了追求，却不知道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受到梦想的影响。
张公瑾渴望的是被人认同。
会选择成为密探，是因为他陶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没什么比历经重重困难，攀上高峰更引人注目，更让人心驰神往的了。
因此后来在他的领导下，人们闻锦衣卫色变，无数人被“锦衣卫”这个名头吓得瑟瑟发抖。
至于在北唐时的行为，就更好解释了。
从古到今，著名的忠臣总能流芳百世，被后世人称赞。他也想成为著名的忠臣，因此他愤怒于不良人抛弃自己，毕竟他若是如此无声无息死了，谁又会知道他这一号人物。
他不介意当密探，但他可不想当个默默无闻的密探。
正是他的梦想造就了这一矛盾想法。
人类，从未放弃心中的梦想，只是那一团火仍未燃起罢了！
而李药师，有和他相同的追求，却比他更加勇敢，更加奋不顾身。
逃跑并不可耻，他也有过无数放弃的念头，但重拾信心再战，他花费了很长的时间，还不得不利用那些自己打算随时出卖的“朋友”。
太恶心了。
大人们之所以会放弃追求梦想，那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极限。
张公瑾也看到了自己的极限，然而李药师才刚刚从他的极限之处迈过去。
他看不到李药师的极限，但不妨碍他对李药师的未来充满期待。
那种期待，就像父亲期待孩子超越自己一般
“好好读书，将来不要成为爸爸那样没文化的人。”
讽刺的是，妻子在他追逐梦想的十年间改嫁他人，孩子也在战乱中走失，而父母也因为他的失踪悲伤过度早早去世……
蓦然回首，能够寄托自己梦想的人只剩下一个了。
因此，他成为了李药师的影子。
话虽如此，最初的时候，其实是李药师更像影子。
张公瑾一回到大宋，不良人迅速接纳了他，还把他的事迹在组织里宣传了一遍。当然，高层非常聪明，知道当初没有救援他，他一定心存芥蒂，于是便在夸耀他的同时，派给他一些光荣艰巨的任务，想方设法置他于死地。
然而，他们失算了，张公瑾并非一个人在战斗。
在李药师的帮忙下，他成功完成了任务，数个任务下来，他甚至得到了拜见司马棣的机会。
后来，更好的机会到来了，古蒙的入侵，使得高层也无法居于幕后，而那些酒囊饭桶很快就死掉了，回过神来，张公瑾已经是组织的最高领导人。
如果仅仅是如此，不良人依旧只是不良人，绝对无法成为日后的锦衣卫，权倾全国。
“我觉得你应该把组织和别的重要机关联系到一块。”
张公瑾明白这是提高组织地位的好方法，但他不知道实际该如何操作。
“大宋许多研究机构都迫切渴望实验体，我们可以试着得到他们的帮助，若能把你的部下武装起来，想必任务也能完成得更好吧。”
这仅是开头，李药师还说了许多精妙的点子，但就在张公瑾准备夸他的时候，他摇了摇头。
“这些都是那人说过的方案，我并没什么了不起。”
尽管李药师自觉不如那人，张公瑾却有些不屑，光说不做有什么了不起。
“你不了解那人的强大。”
张公瑾并不想了解，只是那人成为剑圣后，李药师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打算出发去见那人。
他想成为世间最显眼的影子。
张公瑾没有挽留，毕竟鸟儿长大后终究会飞到天空。
然而，这只追梦的飞鸟在半空坠落了。
他的目标消失了。
张公瑾知道那是多么痛苦的事，躺在火海时，他就明白，人之所以怕死，是因为还有许多想做。
不过经过这件事张公瑾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是自己。
只有自己不会背叛。
只有自己不会率先消失。
于是，张公瑾拾起那人留下的剑，递给李药师。
“从今天起，你就是剑圣。”
……
听到张公瑾问自己是否暴露，李药师皱起了眉头。
“应该没错，我没想过副作用居然能看穿我的伪装，是我失策了。”
“你还没掌握风神剑的力量吗？”
李药师明白张公瑾的意思，若是圣物正常发挥效果，任何副作用他都能免疫，只可惜风神剑迟迟不肯承认他是主人。
“加把劲，剑圣之所以是剑圣，不过是因为他有这把风神剑，只要你能掌握他，哪怕日后暴露，人们也不得不承认你是剑圣了。”
李药师点点头，尽管心中并不认同张公瑾这套理论。
只有在那人身边呆过，才会明白那人有多强。
但他必须要努力，若他不是剑圣，什么都不是。
没人会认同李药师这个人。
……
“抱歉，接下来的几天，我希望你能协助我们的调查。”
“我明白了。“
尽管疑点重重，但毕竟是剑圣所说的话，人们无法无动于衷。
于是岳家的士兵把陈暮云关进了牢房，不过在岳非的坚持下，陈暮云呆的是软禁用的小黑屋，条件还算舒适。
“帮我找到燕雅……赶在剑圣之前。”陈暮云进去的前一刻，悄声对岳非道，在他看来，岳云飞是值得信任的人。
“嗯。”岳非点头。
只是他刚离开牢房，二哥岳仲就拦住了他。
“弟弟，父亲大人勒令你不许离开家门一步。”
“好。“岳非早有所料。
岳仲愣了一下，和相信岳非已经改过自新的岳闻不同，他可不信岳非的精神病好了，即使好了，这种情况他不第一个冲出去实在不合常理。
岳仲的想法没错，岳非既然已经猜到，当然不会乖乖让家人禁足，站在岳仲身前的他，不过是一具分身！
只是他的分身水平可没刘天那么厉害，或者说这世上能超越“暗度陈仓”特技的魔法可不多，岳非如今正走在，家外的城墙附近，寻找发送信息的机会。
发生了晚上的大事之后，开封已经进行了通讯管制，岳非正在尝试突破防火墙，不过很遗憾，他的水平不够，很快便失败了，还被突然出现的电子精灵责备了一顿。
“不要告诉父亲大人。”
“我知道了。”电子精灵把这当做岳非的日常胡闹。
“如果小北在就好了！”电子精灵离去后，岳非不由抓头，这可不是他擅长的东西，而中原四恶里，小北可是锻造大师，活生生的技术宅。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有人接近。
“什么人！”
一个仆人打扮的男子仓皇从树后走出，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
“小人是陈暮云公子的家仆，还请大人不要怪罪小人，小人只是担心公子的安危……”
该怎么说呢，岳非的确不了解陈暮云的家庭情况，更不要提知晓他是否有仆人，而这名男子的举止也没特别可疑的地方，但岳非就是觉得这人和某人有点像。
那个某人叫雁小乙，是名锦衣卫。
但这人如果是锦衣卫，根本不需要这样来接触他，直接派人去审问陈暮云就行了，岳家肯定不会阻拦，还是说目标就是他？岳非有些搞不懂了。
“你是锦衣卫吧？”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来明的。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放心，我没恶意……”
“小人只是担心公子……”
“你丫够了！”岳非被烦得真实性格暴露出来，纨绔之气四泄，“我没时间和你装蒜了，我爸是武成王，你别想着杀人灭口，也别想着之后的日子好过！但我事先告诉你，我正打算去联系襄月的人，别想着去告状，我爸是……我去啊！”
岳非那个郁闷，装岳云飞的性格太久，以致于除了“我爸是xx”这种句式，都忘记怎么讲狠话了。
不过他的话到底还是起效果了。
“现在是岳云飞王子的人格吗？看来我来得真是时候……”
岳非压下想要否认的冲动，和他好好讲话。
“我叫马念才，是监视陈暮云的锦衣卫，明面上那种。”
“哦。”岳非听说过锦衣卫有两种，同时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你叛了？”
“……”
“好吧，不提那个，帮我把信息传回给襄月的人，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你就这么相信我了？”马念才有些吃惊。
“我这是死马当活马医，我被禁足了，里面的是分身。”
“好吧……”马念才顿时判断出岳非是个可信任但不太可靠的人，毕竟作为王子，连个可以使唤的可信赖下人都没有，这王子生活得多悲催。
天见可怜，岳非以前是神经病，谁敢靠近他？现在倒是有几个人向他表示忠心，但没有时间考验，岳非可不敢用。
不过岳非到底还是有些怀疑马念才，话说得比较含糊不清。
“既然岳非殿下不信任这位小兄弟，那么不知道你是否可以信任一下我？”
两人愕然回头，直到这道声音响起他们才注意到有人在附近，再仔细一看，马念才差点就要魂飞魄散。
插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姜水天！
“汉中王大人，这么晚你还没休息？”
相比之下，岳非显得镇定多了，但心中也是一片波澜。
不是害怕姜水天的实力，而是他几个小时前才把开封闹得乱糟糟，竟那么快又跑出来，这是要把开封当自家后花园了吗？
“今天事太多，睡不着。”
都是你们惹的好不！岳非在心中吐槽。
姜水天试图微微一笑，在两人看来却是阴森的笑容。
“怎么样，需不需要我来为你们送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