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战四象
四门阵外,在伶俐虫殷勤搀扶下勉强站立的金角大王听到如此惨叫,不由得喜上眉梢,仰天狂笑:“哈哈,如此看来,孙悟空已承受不住记忆的痛苦压力,快要崩溃了。果然不凡之人必有其坎坷的经历,听这般尖酸凄楚的狂啸,怕真有万般刻骨的回忆。小的们,不时便可为孙悟空收尸,诚可惜了这般强大的战力。”
话一出口,小妖们个个欢欣鼓舞,抚掌大笑,要知他们都是孙悟空绞杀两千妖兵后硕果仅存的三百人,想象着如此强大的人物就要身死阵中,怎能不让他们长长地松一口气,同时也确实觉得有几分惋惜。
四门阵中的战斗犹在继续,身受恩怨情仇诸般情绪折磨的孙悟空,不觉得咬牙切齿,骤然现出三头六臂法身,欲要以一己之身对抗四大灵兽的强大攻势,当下三面法身战力全开,狂舞着手中武器,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斗了个旗鼓相当。
精细鬼吓得目瞪口呆,弱弱道:“大、大王,孙悟空犹强悍至此,怎么能说他快死了呢?”
金角大王哈哈大笑,傲然摆手道:“无妨无妨,孙悟空反抗得越激烈,就说明他受到的压力越大,受到的压力越强大,他回忆得就越激烈,那吸收他记忆能量的四门灵兽的力量就越强大,此消彼长,孙悟空反抗的力量就越弱。所以无论孙悟空怎么反抗,都不可能是四大灵兽的对手,这样强烈的反抗也只是回光返照,很快他就会倒下的,你们就等着替他收尸吧。”
精细鬼乐得不住点头,连连拍马道:“大王真是英明,一眼就看出孙悟空外强中干,诚非小的所能及也。”这话说得金角大王眉飞色舞,连连挥手示意大家观战。
这时候,身在杀阵之中的悟空越发感觉到四门灵兽的强大力量,就连原本慢慢腾腾的神龟玄武此刻也是迅猛如飞,更不要说那身手敏捷的青龙朱雀,速度之快,简直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
面对着四大灵兽异常强悍的攻势,纵然是拥有三头六臂法身的强大战力,孙悟空也只勉强地处于招架状态,越来越感觉势单力薄,独木难支。
而脑海中狂乱的记忆始终如影随形,让悟空倍感心力憔悴,力不从心。当下他一个分神,青龙怒甩而来的巨尾甫然就到眼前,悟空见状大吃一惊,连忙举棍挡下这般雷霆的攻击,瞬间就被这样狂暴的力量扫出去数丈之远,才堪堪稳住身形。
猴子勃然大怒,正要举棍反击,身后白虎乘机扑上,击出一掌沉如山岳,带起猎猎罡风怒然杀到,这一下若被拍实,纵然不死也得残废。不过大圣还真了得,当下心头警兆突生,连连撤棍让过青龙,翻个筋斗跳出白虎的攻击范围,向南面闪躲。
南面迎接他的是朱雀口中喷薄而出的赤红色火焰,漫天火幕熊熊燃烧,仿佛一道坚实的火墙挡在悟空面前;而正北方神龟玄武口吐道道雷光,铺天盖地甫然杀到,一时间雷火交织,两面夹击,虽然撼不动大圣一分半毫,但毕竟拖缓了他的动作,使他敏捷的身形略显迟钝。就这短短数息时间,让猴子先前一直苦苦保持距离的青龙白虎再一次扑到身前,刹那间青龙巨尾,白虎利掌磅礴击来,再也无处可逃。
孙悟空避无可避,硬生生地承受了青龙白虎的合力一击,一时如受山岳撞击,骤然被拍上半空,重重地撞入山墙,砸出了一个四丈方圆的大窟窿。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齐天大圣依然不肯服输,当下竭力一挣,跳下山壁,触地之时,只感觉腿脚发软,摇摇欲坠,似乎已无力再战。
然而神采奕奕的四大灵兽却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怒声咆哮着再次扑上。大圣单手拄棍,心中悲凉,竟生出些英雄末路的感觉:师父,悟空无能,身困四门阵中不能自拔,或许下一回合,俺便将身首异处,只可惜要连累师父不能善了了。
就在猴子摇头垂泪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苍老的声音,其声悠远,飘忽不定,想是千里传音而来,然而距离虽远,却字字清晰,声声入耳,足可见此人功力深厚,非比寻常。只是声音在刻意的掩饰下,让悟空听不出究竟出自何人,但可想而知,必定是个世外高人。
“悟空,稍安勿躁,静听我言,助你破阵。夫天地之极,人也,人至极致,天也。天之四门,东南西北;天之四象,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人之四门,眼耳鼻心;人之四象,恩怨情仇。”
“天人之间,因理循环,相辅相成,相生相依。故恩生青龙,怨生朱雀,情生白虎,恨生玄武;何以破阵,唯有攻其相悖,杀敌制胜。以恩胜恩,以德报怨,以情制情,以宽解恨,如此可也。”
猴子心知有高人在点拨自己,当下凝神闭目,以心问之道:“高人在旁点拨弟子,孙悟空感激不尽,只是弟子愚顽,心中不甚明了,四门四象夺俺心中记忆,使俺身不由己,实不知该如何与之抗衡?”
远处妙音闻言大笑,满心赞叹道:“痴儿,你能瞬间悟其根本,已然不易了。夫人者,乎神,乎气,乎灵,乎形,故心生幻象,则魔念丛生,万事不谐;心无杂念,则寸草不生,锐不可当。故势强则敌弱,势弱则敌强,以极乐攻其悲,此盈虚通灵之道也。”
这番话语,让迷茫中的孙悟空茅塞顿开,连连点头称谢:“势强则敌弱,势弱则敌强,以极乐攻其悲,盈虚通灵之道,俺明白了,多谢高人指点。”
正所谓一窍通则百窍通,当下心有所悟的悟空面对着呼啸而来的东方青龙,竭力控制着脑海中频频闪现的影象,想起绝命岭上,唐三藏收容自己时说的话:“悟空,逝者已矣,就让它过去吧,西天路上还有很多冒险等着我们,需要你我二人相互扶持,才好走过这段人生苦旅的。”想起那时的自己当真是感恩戴德,紧紧握住师父伸来的手,久久不语。
想起鹰愁涧岸边,老龙王敖闰安慰敖白时说的话:“敖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的,我西海龙宫的大门将永远为你敞开,我还等着你光耀我西海门庭呢。”此情此景悲壮感人,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如此以恩报恩,怒腾飞舞的青龙之气似乎有所减弱,随之而来的漫天冰峰也日渐消亡。悟空见状大喜,心知机不可失,当即化出十丈来高巨人,瞬移着来到青龙面前,竟以一己之力将青龙颈部牢牢箍住,随后怒然转身,如甩长鞭般舞动青龙,将罩身而来三大圣兽尽数逼开,真乃雄力也。
随着青龙苍白无力的哀鸣,孙悟空气势更强,不觉深感势强敌弱的道理。一轮攻击下来,东方青龙气势更弱,那样粗壮的身体也不禁轻盈了许多,它使劲地翻腾着,扭曲着,却始终无法挣脱大圣的束缚,只是扯着嗓子仰天嘶鸣,无计可施。一招得势,乘胜追击,齐天大圣身上罡气迸发,即刻拖起青龙轮转数周,高高地抛向半空。身受如此磅礴的冲击,青龙身不由己,庞大的身躯仿佛一条翠绿色的链带,带着尖锐的呼啸,轰隆一声砸在乾阵三朵莲华上面,纷纷然化为无数齑粉飘散,相对应地,地上东方阵中的三道小门也随之黯然消失。牵一发而动全身,天空中耀眼的青龙光芒也不禁黯淡几分,还真是相辅相成。
一击必中,大圣再不理会此刻奄奄一息的青龙,傲然对上喷薄而来的南方朱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以德报怨:想起绝命岭上师父说的话:“悟空,同伴间需要的是信任,使用紧箍咒强迫你执行我的命令,是我的错。我的死只是意外,不怪你的。”
想起高秀宁面对唐三藏的冷嘲热讽,依然给他们预备上好的厢房,上最好的斋菜,如此以德报怨,分外让人感动。
第十八章 芭蕉宝扇
所谓心无杂念,魔障不生,原本神采奕奕的火鸟朱雀,忽然间像被淋了桶冰水一般,身上漫天的火光渐渐黯淡下来,恍恍惚惚随风飘荡,像是要熄灭一般。再看朱雀,浑身颤抖,低声哀鸣,较之先前的冲天之势当真有天壤之别。大圣冷笑着扑上前来,一把扯住它的双翼,怒吼声中竟将火鸟一翼生生地扯将下来,不顾朱雀啼血般的嘶鸣,大圣单手紧紧掐住它的脖颈,贯起全身之力,将朱雀整个砸进莲花洞山石壁中。山石轰鸣,震动天地,断了一翼的火鸟朱雀深陷石壁之中,无力地颤抖哀鸣,怕是活不成了。
孙悟空倏然转身,西方白虎已怒啸着扑上前来,将巨人般的悟空死死地按在地上,顿时一猴一兽迅速地在地上翻腾,势均力敌,难解难分。
以情制情,在悟空脑海里闪现的,是鹰愁涧西岸连日俏泪别萧玉枢时的场景,这边是佳人吟唱别离,那边是俊彦一步一回头,此情此景悲壮凄恻,让人如何不潸然泪下?
想起鹰愁涧东岸,萧玉枢面对赛明珠时说的话:“倘若玉枢能早日见到公主,当真非公主莫娶。但玉枢心中已有日俏,此生心愿足矣,不敢再有非份之想。公主厚爱,玉枢无以为报,唯有割下此头连带金刀一并奉还,万望公主早日回国,找个好儿郎嫁了吧。”
想起赛明珠为救玉枢,忍辱负重向唐三藏求情:“只要大师能救活萧驸马,但有所求,赛明珠定当竭尽所能,无不应承。”这番话语至情至性,如何不让闻者神伤,见者涕流?
莲花洞中,怒然翻腾的西方白虎突然气力不济,双爪渐渐被孙悟空扳转,大圣猛地一个鹞子翻身骑在白虎背上,雷光电闪暴出数拳,狠狠地砸在白虎脑门上,顿时打得百兽之王牙脱目裂,狼狈不堪。
孙悟空满心傲然,哈哈大笑,一脚踢开在身后啃咬自己的神龟玄武,如拎小猫般从地上拖起白虎,径直地扔了过去。玄武躲闪不及,连同白虎庞大的身体一起被砸在山石壁上。
不过北方玄武还真了得,嗷嗷吟叫着甩开白虎,口吐雷光,再次向悟空冲来。孙悟空面带不屑,仰天狂笑,三大圣兽都被俺老孙拿下,就你一个小小的玄武,又能奈俺何?
此刻脑海中骤然闪现的,是松林镇上,唐三藏面对奎木狼时说的话:“要真的便宜了你,那也算了,逝者已矣,你我之间各有伤亡,我也不想与你有太多的纠葛。”孰料奎木狼微微一愣,竟黯然下拜,想是被唐三藏的宽宥所折服了?
孙悟空不由得狂性大发,赤手空拳对上扑上前来的神龟玄武,拦腰一把抱住,竟将玄武身上龟壳整个撕裂开来。龟壳是玄武身上最坚硬的护甲,包裹着它身体的柔软组织,一旦揭开,鲜血四溢,疼得玄武仰天咆哮,哆哆嗦嗦匍匐在地,看来也是不中了。
如此四门四象一个不少,统统被收拾了个遍,孙悟空已然恢复自信,舞着如意金箍棒腾空而起,怒然扫向空中的八卦乾阵,一时间手起棍落,劈哩啪啦将十几个八卦图象扫为齑粉。
远处妙音哈哈大笑,慨然叹息道:“孙悟空悟性之高,实在世所罕见,此刻阵法已破,我便去了,文天枢由我带走,疗伤之后再当送还。”
正在竭力轰炸八卦莲华的孙悟空听到这话,当即收住身形,朝声音来源处拱手称谢:“哦,如此多谢了。”
阵外金银二王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刚才还眼看着孙悟空大势已去,命在旦夕,怎么突然间逆转乾坤,将四门四象尽数破去,当真恍如天人一般。
银角大王更吓得涕泪长流,浑身颤抖道:“这怎么可能,我满心以为普天之下唯有我家老头子能破此阵,不想须臾间就被孙悟空破去,齐天大圣当真不可与敌也。”
金角闻言咬牙切齿,愤然从腰间摸出一面玲珑芭蕉扇,晃了晃,便要上前,吓得银角亡灵皆冒,忙忙阻拦道:“哥啊,你这是干什么,要用芭蕉扇的话,那咱们的洞府怎么办?”
金角大王摆摆手,极不耐烦道:“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火烧之后,我自用玉净瓶将其浇灭,怕它作甚?要是放任孙悟空不管,只怕咱们的百年心血就此毁于一旦,无力回天了。”银角大王无言以对,只得满脸沉痛地点头答应。
金角大王咬咬牙,用力将玲珑芭蕉扇晃成一丈大小,对着此刻怒砸八卦莲华的孙悟空狠狠地扇了一扇。顿时莲花洞府中火光冲天,万千火种罡风如漩涡般涌向悟空,磅礴的能量裹挟着悟空如子弹般穿过莲花洞重重山壁,迅然往极远方飞去。狂风过后,小妖们睁开眼睛仔细观瞧,一个个欢欣鼓舞,抚掌大笑,好家伙,这哪还有孙悟空存在,诚然连半根猴毛都没留下,果真是被这无敌的芭蕉扇扇了个无影无踪。
一招退敌,金角大王满心得意,哈哈大笑:“饶他孙悟空强似哪般,被我这玲珑芭蕉扇扇中,定然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哪可能还有命在,哈哈,这下咱们便高枕无忧了。”
银角大王久久没能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喃喃道:“只怕未必吧?”
语出不祥,金角大王眉头微皱,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安慰道:“贤弟,你怕是被那猴子吓傻了,被咱这无敌的芭蕉扇扇中,纵然不摔他个粉身碎骨,怕也被三味真火烧死了,真没什么可担心的。”
银角大王打了个稽首,颤声道:“大哥,小弟一直在想孙悟空为何不被紫金葫芦化掉的原因,现在终于想明白了。想当年大闹天宫的时候,孙悟空偷吃了师父一百零八味金丹,又被放入八卦炉内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早已浑如不老金丹一般,无损无灭,金刚不坏。而那宝葫芦本就是装金丹的,纵能化去他的衣衫毫毛,却也动不了他分毫。现在大哥纵然将他扇出万里之遥,怕也摔不死他,而三昧真火虽猛,却也奈他不得。”
金角闻言悚然动容,沉吟半晌,馁然道:“贤弟所言不无道理,孙悟空果真得天独厚,鸿运盖世,炼成这般金刚不坏之身,当真是火烧不进,风蚀不侵,被我这玲珑芭蕉扇扇中,也必定毫发无伤,想还是会来挑衅的,确实要让小的们严加防范才是。”
银角大王点点头,阴险道:“不过孙悟空既无定风珠护身,咱们也还扇得动他,只要他敢来,那咱们就不妨多扇他一回,量他也无可奈何,如此说来,这唐僧肉却还吃得。”
金角大王喜不自禁,忙不迭地点头道:“贤弟说得在理,咱们只需小心防范孙悟空来偷芭蕉扇就成了,哼哼,量他孙悟空纵有天大的能耐,也奈何不得咱们的宝贝。”
银角大王眉开眼笑,满心傲然道:“大哥说得对极了,看来这装人的宝贝确实没有芭蕉扇管用,哈哈哈。”
这时候,洞里的小妖早已乱作一团,争相奔走,心慌意乱地呼喊道:“大王,走水了,娘啊,这火怎么扑不灭,真够邪门的。”
金角大王一拍脑袋,颇为尴尬地笑道:“靠,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大伙都别忙了,这是三昧真火,凡水是浇不灭的,待本大王装一壶净瓶水过来灭火。嗯,今天大家表现不错,个个有赏。”
众小妖闻言轰然谢恩,场面一片欢腾,还是咱家大王厉害,纵然面对的是齐天大圣这样强大的人物,照样打得他屁滚尿流,落荒而逃,跟着大王混,准没错。
第十九章 落难南海
话说南海洛迦山上空,一团陨石般的火球划空而过,轰隆一声砸进大海深处,震得整个潮音洞紫竹林晃荡不停。莲花台上,南海观世音菩萨眉头微皱,掐指一算,笑着对一脸惶恐的惠岸行者道:“惠岸不必惊慌,只怕是故人来了,拿我的玉净瓶将他从海中救起,着他来见我,我自有妙处与他。”
木吒恭身领了法旨,手托玉净瓶飞在海面,寻找那天外来物。好家伙,三昧真火果真不是凡物,整个装在水里卯劲地燃烧,将南海整一片汪洋烧得沸沸腾腾。
惠岸行者哀叹一声,扬手将柳枝净露播下,登时就灭了火。水底下浮上来一个人,头仰着天,生死不知,木吒定睛一看,不觉得目瞪口呆,呦,这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吗,此刻已然昏迷,真奇怪,究竟什么人有那么大能耐将他伤成这般模样,咋还是全身****的,莫非被劫了色不成,想来菩萨说的故人就是这位。咱也别想了,赶紧救人吧。
木吒搭着昏迷不醒的大圣一路疾飞,来向菩萨报告,观音点点头,略施小计,将悟空救了过来。
感觉有一丝清明的真气汇聚涌泉穴,孙悟空双眼微睁,抬头看看四周,只见这里法相庄严,紫竹森森,却不知身在何处?猴子摇摇头,才看见观音一双眼睛贼不溜秋地看着自己,顿时想起来,感情俺老孙被芭蕉扇扇中,径直飞到南海洛迦山来了,我靠,这一扇实在够疯狂的。
见悟空用看到色狼般的眼神盯着自己,观音面色一正,微微咳嗽道:“悟空,何以竟会如此狼狈,落难来到我南海洛迦山?”
见菩萨发问,想起之前的种种苦处,纵然是铁汉一般的孙悟空,也不禁落下几滴清泪:“菩萨,俺师徒这回可是遭难了,想俺老孙闹过地府天宫,也没受过这般狼狈:那里的妖怪会移山架石,将俺老孙压在山下,还有个紫金葫芦,将俺装进里面,化去俺整套的衣衫毫毛。俺老孙好容易脱了困,又遇上那什么八卦乾坤四门四象阵法,能幻化四门灵兽,吸人记忆为己用,甚是了得,得遇高人点拨,俺老孙终于脱阵而出,眼看着就要打杀那两个妖怪,不想那厮居然还有面玲珑芭蕉扇,只这么轻轻一扇,就把俺扇到南海来了。如此神魔这般厉害,俺老孙是敌不过了,只可惜要连累师父送命了。”
观音微微颌首,略一沉吟道:“想是两百年前,我到太上老君兜率宫中借八卦丹炉一用,正碰到老君在打骂两个做错事的童儿。我观两位童儿虽表面恭顺,心中老大地不服,当下便动了念想,向老君借这两个孩子一用,要在西天路上阻你们一阻,你说的想必就是他们吧?”
悟空气得直跺脚,抓耳挠腮道:“嘿,菩萨,感情是你在那儿捣鬼,难怪要给三藏军团跑后勤,您说您办的这叫什么事啊?”
观音听了老大的郁闷,摇头叹息道:“我本以为就两个守丹炉的童子,也没多少法力,不想他们竟把老君的法宝洗劫一空,难怪会如此了得,这回可真是失算了。”
悟空一听,不禁动了念想:“得,那俺找老君理论去,求他收了这两个孽徒才好,俺们师徒还急着赶路呢。”
观音叹了口气,伸手阻拦道:“没用的,那俩倒霉孩子存心要跟老君翻脸,把他的法宝悉数卷走了,你就是请老君下来,也没办法收服他们,挺为难的。”
猴子不觉老大地郁闷,急切道:“那您说怎么办,菩萨您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要不由您出面,准行。”
“我去也不合适,我虽管保能治得了他们,可要我一个前辈去欺负俩后辈,不存心落我的脸吗?再说是我让他们下凡的,回头再由我去收他们,岂不是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观音闻言依然摇头,不紧不慢道。
孙悟空急得两头堵,跺着脚怒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菩萨,你可不能光坏事不帮忙的,再这么下去,俺师父可真喂了妖怪。”
观音耸了耸肩,不急不躁道:“我也没说不帮啊,不过这事还得你去,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孙悟空差点崩溃了,无奈地叹口气道:“菩萨,俺倒是想去的,可俺不是打不过吗?”
见猴子很难得地服软,观音笑眯眯地摆了摆手:“你这猴子,我又没说不帮你,你急个什么劲,真是的,跟你说话咋就那么费劲?那俩小子不就仗着把破扇子耀武扬威吗,我便在你身上洒满甘露,管保三昧真火烧不了你也就是了。”孙悟空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观音扬起柳枝,将净瓶甘露洒遍猴子全身,那甘露洒在身上,凉丝丝的,煞是去火,让悟空倍感舒爽。
观音边洒边说道:“悟空,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芭蕉扇扇出的狂风你还得另想办法。”
悟空思索片刻,一脸轻松地回答:“菩萨放心,师父的锦襕袈裟上绣着定风珠,俺去把那宝贝偷出来,管保能成。”
待观音洒完甘露,悟空把手一拱,便要踏云离开:“如此多谢菩萨,俺老孙去也。”
观音见状大急,忙不迭地伸手道:“等等,你个毛躁猴子,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急着走。”
悟空闻言哭笑不得,跳下云头,哭丧着脸道:“菩萨你怎么回事,俺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咋还跟没事人似地那么悠闲,有什么事你不能一块交代了?”
边上的木吒嘴快,狂抿着嘴笑道:“这么纠结,大概是内分泌失调了吧?”
观音闻言杏眉倒竖,把眼一瞪,破口大骂:“你丫的才内分泌失调呢,叫你乱说话,晚上罚你没饭吃。悟空你过来,知道你师徒西天取经辛苦,千难万险,人手不够,我便传你三根毫毛放在脑后,在危急关头,你便念动咒语,它会自行脱落,化作宝物相助于你,好了,你去吧。”
悟空收了毫毛,躬身向观音参拜,脚驾云光朝西方风驰而去。观音余怒未消,瞪着木吒大骂:“这多嘴的孩子,是谁内分泌失调了,这种事情能随便告诉外人吗?唉,身边有几个闹事的徒弟,还真让人头疼,我算是明白老君的苦衷了。”
木吒吓得冷汗涔涔,一个劲地讨饶道:“是是是,弟子知错了,小心嗔戒,嗔戒。”
第二十章 猴子盜衣
大圣一路疾飞,转眼就来到平顶山莲花洞,自云端望下,洞门外方阵罗列,戒备森严,似乎严阵以待。孙悟空微微一笑,矮身化作一只花脚蚊虫,大咧咧地飞进洞门。这一路,莲花洞中或明或暗,连绵不下数百处机关布置,箭羽森森,杀机重重,足可见金银二王对孙悟空强大实力深深的忌惮之情。只是这般紧锣密鼓的防御工事,对于拥有通天彻地神鬼之机的齐天大圣来说,根本是形同摆设,不值一哂。
花脚蚊虫飞进一处水牢,笼屉之中,敖白、八戒、悟净各被关一处,伤势严重,奄奄一息。尤其是八戒,整个背部被木桩洞穿,密密麻麻的全是伤口,有些甚至伤入筋骨,到现在鲜红色的血液还在滴淌,看得大圣虎眼赤红,忍不住落下泪来:“八戒,是哥哥没用,保护不了你们,让你受苦了,放心,等哥哥打败那两个妖怪,这就来给你们治伤。”
迷蒙中,沙悟净兀自低吟道:“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快救师父,快救师父。”
猴子听言倍感心伤,兀然转身,两颗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花脚蚊虫拭了把泪,急速振翅向前飞去,兄弟们,请你们相信俺,俺一定会打败那两个妖怪的,等俺。
单独的密室中,孙悟空终于找到了被绑一处,就只剩一颗光溜溜脑袋的唐三藏。此刻**师吃饱喝足,自顾自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嘴里的那块破布,倒是拿掉了。
花脚蚊虫停在师父光光的脑壳上,禁不住落下泪来:“师父,你怎么就剩一颗脑袋了,是谁下的毒手,也忒狠心了吧?”
唐三藏翻了个身,听到面前有人叫他,立马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花脚蚊子,也是见怪不怪,西游记里孙悟空变蚊子的场景还少吗,这回可算碰到真的了。**师打了个哈欠,悠然道:“悟空,是你吧,你别急,师父我好着呢,就是隐身咒走火入魔,变成了这般模样,行了,别哭了,你那边战况如何?”
原来是这么回事,孙悟空顿时止了泪,出口埋怨道:“师父,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练隐身咒,真有你的。”
唐三藏耸耸肩,得意洋洋道:“还好有这隐身咒,不然那俩小子早把你师父拿去炖汤了。嘿嘿,就这般模样,他们还真拿我没辙,我真是太有才了。”
看着满脸贱笑的师父,孙悟空放了心,便一五一十地报告道:“战局不是很好,那俩妖怪手里有把芭蕉扇,能刮狂风烈火,甚是厉害。俺去南海观音菩萨那讨来了柳枝甘露,足以克制三昧真火,只是那狂风不好对付,俺琢磨着偷出锦襕袈裟再作区处。”
三藏点点头,继续道:“是天枢救了你吧,没想到那丫头还挺厉害的,她现在怎么样了?”
悟空闻言心中酸楚,怕师父担心,赶紧回答道:“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被俺安置在土地那儿休养。”
三藏放了心,叹口气道:“没事就好,害我老担心了,悟空,那你去吧,师父相信你一定能把我们救出去的。”
有了师父的鼓励,孙悟空满心傲然,当下也不言语,径直飞了出去,只在心中呐喊,师父,俺一定会救出你们的,保重啊。
花脚蚊子一路疾飞,终于来到金银二王所在的大殿,桌案之上杯盘狼藉,两位魔王趴在案头呼呼大睡,想是喝醉了。案前四列小妖目不转睛地站岗,戒备得煞是森严。
悟空琢磨了半天,打消了冲杀小妖的念头,想来还是先找到锦襕袈裟来得妥当。花脚蚊子四下盘旋,终于在大殿的角落里找到了被四处抛散的行李,锦襕袈裟赫然就在其中。看着自家的宝贝被如此糟践,猴子颇感心疼的同时,也是暗叹侥幸,嘿,要不是那俩小子拗于自己道士的身份,有锦襕袈裟这样的宝贝也不穿在身上,俺老孙可有得忙了,看来冥冥中注定俺要打败他们。
想到这里,孙悟空得意洋洋,使个隐身咒现出原形,将锦襕袈裟套在身上,嘿嘿,俺老孙正好少了件衣服,这锦襕袈裟穿在身上凉丝丝的,别提有多带劲。
借着隐身术,大圣悄悄地绕过四列小妖的防线,来到二魔面前,举棍就要打杀他们。猴子一眼觑见金角大王腰间别着的玲珑芭蕉扇,一时心痒难耐,便起了偷盗之念,好你个金角大王,仗着把破扇子就敢在俺老孙面前耀武扬威,本大圣这就把它给偷了,看你还怎么逞威风?
想及于此,大圣嘿嘿冷笑,悄然探出手来,要把芭蕉扇从金角大王腰间解下。岂料芭蕉扇上竟贴着道灵符,待猴子触碰扇面的一刹那,突然间万道雷光凭空降下,噼里啪啦地劈在猴子身上,孙悟空吃了一惊,便就此放了手。
金角大王也真够狠的,为了防止宝物被偷,竟将万雷符咒贴在芭蕉扇上,这会符咒引爆,不免殃及池鱼,万道雷光瞬间放射开来,有一半引在他身上,那样强劲的电流引遍全身,酥麻疼痛,电得金角大王浑身颤抖,大叫一声摔在地上,酒也醒了一半。
银角大王陡然一惊,也跟着醒了过来,只见魔王满脸惊慌,汗然道:“怎,怎么回事?”
金角大王使劲抖着发麻的手脚,呼呼地喘气道:“孙悟空,是孙悟空来偷芭蕉扇了。”
银角大王大吃一惊,紧张地四处张望,连根猴毛都没瞧见,不觉嘿嘿笑着安慰道:“哥啊,你怕是太紧张了,哪有什么孙悟空,你一准是做梦呢。”
金角大王兀自不信,弱弱地嘀咕道:“怎么可能,那你说我这万雷符咒好端端地怎么就引爆了,没道理啊,肯定是那猴子来过了。”
银角大王闻言甚感有理,只感觉脖子后边凉飕飕的,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脑袋,深沉道:“该不是那猴子也使了个隐身咒,此刻正潜伏在洞中,好伺机下手偷了芭蕉扇,不得不防啊。”
金角大王点点头,当下擦了擦额头冷汗,暗自后怕道:“贤弟说得极是,咱们也太孟浪了,放着拥有通天彻地般能耐的孙悟空不加提防,还在这喝酒,实在太轻狂了,要是不慎让那猴子钻了空子,岂不是前功尽弃?嗯,这酒不能再喝了,喝多了坏事。”银角听得毛骨悚然,紧张得四处环顾,连连点头称是。
孙悟空一招失落,看着满脸戒备的二魔王,深知再无半点机会,只得现出原形,舞着金箍棒上前就打:“嘿嘿,孩儿们说得没错,正是你孙爷爷回来了。”
金银二王大惊失色,定睛一看,只见猴子身穿鲜红色锦襕袈裟,手舞如意金箍棒,正朝这边冲杀而来,可不就是弼马温孙悟空吗?
二魔王吓得目瞪口呆,果真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身受芭蕉扇正面冲击,居然毫发无伤,诚乃天人,不可与之敌也。
正想间,最前面两列小妖架不住孙悟空狂如烈火般的攻势,已然全数报销。金角大王直恨得牙痒痒,当下也不打话,直接亮出腰间玲珑芭蕉扇,怒吼道:“小的们都让开,让老子来会孙悟空。好你个弼马温,你还敢来,真不怕本大王把你扇得魂飞魄散、神形俱灭吗?”
大圣闻言哈哈大笑,站定身形揶揄道:“无妨无妨,你大圣爷爷刚好赶得有些累了,让孙儿你扇上几扇,也好凉快凉快。来来来,使劲地扇,看是你的芭蕉扇厉害,还是孙爷爷的锦襕袈裟管用。”
见猴子如此气焰嚣张,金角大王气得鼻子都歪了,怒气冲冲地隔开挡路的小妖,摆开架势,卯足了劲就是一扇。
顿时漫天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猎猎狂风汹涌咆哮,骤然轰向悟空。万丈火焰甫然碰到猴子的身体,仿佛滔滔洪流撞上堤坝一般,顷刻间分化两端,淅沥沥地洒在莲花洞中,全无半点功效。倒是那猎猎狂风将大圣直掼出去数丈之远,才悠然停歇下来。
金角大王却是不管不顾,活像着了疯魔一般使劲地扇了三扇,顿时火焰罡风如九天渊流冲击而来,将巍然站定的孙悟空拍了出去,轰地一声砸进山石壁中,轰塌了一片山石。
孙悟空狼狈地拨开压在身上的石头,咬牙切齿地看着此刻仗宝贝再扇的金角大王,恨恨地一跺脚腾空而起,却是逃了。
看着仓惶逃窜的孙悟空,金角大王得意洋洋,满脸兴奋地摇了摇宝扇,直把整个莲花洞扇得摇摇欲坠,晃荡不停。银角大王吓得魂不附体,赶紧过来灭火:“哥啊,快别扇了,那猴子跑了,你要再这么扇下去的话,咱们这山洞怕是没法住人了,还是赶紧灭火吧。”
金角这才收了心性,点头道:“嗯,那猴子当真越来越厉害了,前几下居然扇不动他,实在可怕。”
银角大王沉吟半晌,满是担忧道:“要是连芭蕉扇都不顶用,那咱们还拿什么跟孙悟空对抗?”
金角闻言冷汗涔涔,失声道:“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想了半天,两魔王相视而笑:“对,去请干娘出山,想必干娘的幌金绳还制得住孙悟空。伶俐虫,精细鬼,你俩可认得婆婆所在的乌林子?好好好,你俩这便启程,拿我的名帖去请婆婆出山,就说大王请她来吃唐僧肉,要她带上幌金绳,前来捉拿孙悟空。你俩快去快回,都给我仔细着点,老子还在这等信呢。”俩小妖闻言拱手作揖,拍了拍胸脯,轰然领诺去了。
第二十一章 定风神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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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上云头逃跑的孙悟空,浮在空中越想越不是滋味,丫的,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穿了锦襕袈裟,怎还敌不过芭蕉扇的罡风吹袭,当真气人。思来想去,猴子想明白了,怕是锦襕袈裟上的定风珠太小,架不住芭蕉扇死命地扇,既然如此,俺老孙这就上黄风岭向灵吉菩萨暂借定风珠一用,可保万无一失。
主意已定,悟空大赞自己聪明,当即纵云朝黄风岭方向飞去。也不过半刻钟时间,猴子就来到灵吉菩萨居住的小须弥山,当真好一个幽静的去处,钟罄悠扬,紫烟袅绕。大树底下,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和尚手摇蒲扇,悠闲地坐在藤椅上品茶,那就是佛祖门下八大菩萨之一的灵吉菩萨。
悟空自云端落下,径直地拜在地上,向灵吉作揖。大和尚见状微微点头,笑说道:“哦,这不是齐天大圣吗,何以来到我小须弥山,莫非是来陪我喝茶的?”
猴子站起身来,上前道:“菩萨,俺老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俺师徒西取真经,路遇妖怪拦道,那两个妖怪武艺平平,仗着手中的玲珑芭蕉扇,屡屡施法将俺老孙扇得没了半点脾气,俺老孙思前想后,也唯有菩萨手中的定风珠能降此风,所以特来向菩萨借此宝一用,万望菩萨成全。”
灵吉闻言呵呵直笑,双掌合十悠然道:“天命之人有难本座自当相助,只是你这猴子素来狡诈,用过之后,可记得要还我。”
悟空一听喜出望外,连声道:“那是当然,多谢菩萨成全。”
灵吉点点头,将手一指,一颗乳白色宝珠自他怀中飞出,在空中略一盘旋,便稳稳地落在猴子手上。护身宝珠在手,孙悟空神情激动,当下紧紧握着定风珠好似握住了三藏军团的命脉一般,心悦诚服地向灵吉参拜。
灵吉微微颌首,大手一挥催促道:“悟空,此宝也不用念咒,你只需将它带在身上,任他强可撼天的狂风袭来,也动不了你分毫。有道是兵贵神速,救兵如救火,你便去吧。”
孙悟空应了一声,拱手向灵吉深施一礼,翻身跃上云头风驰而去。看着大圣远去的背影,灵吉菩萨一双慧眼中精光闪闪,畅然道:“妙哉妙哉,这猴子经过唐三藏的教化,居然懂得些礼数了,殊不简单。”
大圣飞驰如电,转眼就来到平顶山莲花洞,猴子也不打话,仗着定风珠护身,舞起如意金箍棒直杀入洞门。当下大圣战力全开,洞中小妖哪个敢挡,让他一路向前,将洞中明哨暗哨数百个机关暗器统统破去,直杀到金银二王所在的府邸,才悠然停歇下来。
面对如此猖狂的孙悟空,金角大王直恨得牙痒痒:“孙悟空,你******烦不烦,被老子扇了两回还敢回来,真活得不耐烦了。我要是你,见了本大爷就干脆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得了。”
周围小妖仗着大王法宝护身,也跟着哈哈大笑,恼得猴子性起,舞着棍子上前就打。金角大王巍然不惧,拨开小妖亮出玲珑芭蕉扇,上来就是三扇。好家伙,那罡风火焰真如狂涛骇浪般冲向悟空,纵然是泰山当前,也该化为了灰烬。
说也奇怪,那罡风火焰甫然碰到孙悟空,就好似清水注入沙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别说是狂风火焰,就连半丝火苗都没剩下。
看着傲立当前的孙悟空,金角大王目瞪口呆,偏不信邪,挥起宝贝死命地扇,直累得魔王气喘吁吁,也撼不动悟空一分半毫。此刻悟空心头大石轰然落地,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冷笑,举起如意金箍棒瞬移向前。金角大王没辙了,也吓傻了,心想打又打不过,干脆掉转头扛着芭蕉扇就跑。
可身边看热闹的小妖却没反应过来,无意中成了猴子追赶金银二王的绊脚石,被大圣手起棍落,哗哗地卷上半空,又重重地落在地上,登时死了。可怜小妖们到死都没弄明白,为何大王就是扇不动孙悟空,当真是死不瞑目。
而后,在莲花洞宽广的府邸,出现了一幕异常搞笑的画面,齐天大圣手舞着如意金箍棒,追赶着竭力奔逃的金银二王。金角大王一手扛着芭蕉扇,一手拿着七星宝剑,没命地逃,这倒霉孩子,危急关头竟然忘了把扇子缩小,跑起来真够累人的。旁边齐头并进的是他的兄弟银角,手拿一柄短剑,跟着他使劲跑。
可猴子是会瞬移的,转瞬就到眼前,让二魔王怎么甩都甩不掉。银角大王没辙了,边跑边喊道:“哥啊,你不拿着七星剑吗,你倒是去挡一下孙悟空,不然咱们都要完蛋了。”
金角大王早已成了惊弓之鸟,呼呼地喘气道:“那不行,完全打不过,你要行,你扛着,我再想想办法。”
银角也不是傻子,立马摆手道:“哥,七星剑不在你手里攥着吗,我这凡铁根本不顶事,还是你上吧。”
金角大王也不乐意,转口道:“算了,还是跑吧,打比跑死得快。”
就这样,两位魔王兵败如山倒,没命地在前奔逃,狼狈地躲过大圣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愣是没敢还手。而莲花洞中那硕果仅存的几百小妖就是再傻,也不敢出来阻挡此刻士气正旺、锐不可当的孙悟空,一个个龟缩在洞里,打死也不吭声。
不过大圣也甚感郁闷,眼看这两个家伙被打得满地找牙,毫无还手之力,而他孙悟空仗着瞬移这般神出鬼没的身法,整个莲花洞都被砸得坑坑洼洼,愣是连这两个家伙的毫毛都没捞到,实在是很不可思议。想来这俩家伙在天庭的时候,还真没少挨老君的揍,所以深谙逃跑之道,此刻就连齐天大圣也拿他们没辙。
不过毕竟是逃命,心里紧张不说,还要随机应变,不断地更改逃跑路线,以躲避随时可能瞬移出现的孙悟空,着实累人。更何况金角大王还扛着把芭蕉扇,拿着柄七星宝剑,当真累得他气喘吁吁,浑身乏力。
大圣瞅准机会,一个瞬移化出一排虚影,重重地围住金角大王,金角一时看得眼花,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用芭蕉扇将道道虚影扇得一干二净。
金角大王喘口气准备继续逃命,已为时太晚,大圣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又岂会如此轻易就放他逃跑?此刻的悟空早已经飞身而至,狠狠地一脚正中金角大王后心。这一脚集齐猴子这些时候所受的全部怨气,当真气拔山河,重逾泰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承受的。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金角大王后背护心镜被踢得粉碎,魔王只感觉嗓子微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便自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山石壁上,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孙悟空狠狠地出了口恶气,不由得畅然大笑:“想你们两个守丹炉的小儿,就只会些装神弄鬼的把戏,这下无法宝可依,该乖乖受死了吧?”
听猴子侮辱师门,逃命中的银角大王猛地停下脚步,两眼赤红,转身恶狠狠地瞪着悟空,倒真有几分狠劲。银角大王把手一招,悠然吸过摔落在地的七星宝剑,仗剑在手,却是要以一己之身抵挡齐天大圣的强大攻势。
银角大王出手了,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疯狗,一出手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倒让悟空有些琢磨不透,我靠,这小子什么情况,咋突然间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不过也好,只要你不逃,俺老孙就好办事。
虽然满腔愤恨,但毕竟实力悬殊,招不过十合,银角大王阵脚大乱,被悟空打得七窍流血,浑身受创,却依然倔强着不肯服输,倒让原先有些鄙视他为人的孙悟空,也不禁生出几分敬意。
就在猴子举棍要将银角结果之时,猛地听到金角大吼一声:“弼马温,你爷爷还没死呢,不许伤了我家兄弟。”
“嗯?”齐天大圣惑然叹息,怎么,重伤倒地的金角大王竟然还能站起来,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这两个卑鄙龌龊的家伙就像换了拨人似的那么拼命,实在太不可思议!
就只这轻轻一应,虚空中骤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将齐天大圣整个吸了进去,而在垂垂欲坠的金角大王手中,赫然拿着一只开了封的玉净瓶。
塞上瓶盖,金角大王搂着吐血不止的银角,惨然大笑:“哈哈哈,到最后终究还是我们赢了,弼马温,你纵有万般能耐,被吸进玉净瓶中,再也无能为力,不会再有人来救你了,你就乖乖地呆在里面等死吧,哈哈哈,果然笑到最后的还是我们。”
银角大王无力地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颗丹红色药丸扔在嘴里,长长地舒了口气,当下伤势沉重,慢慢地软倒在地,晕了过去。金角大王心知他死不了,不觉疲惫地叹了口气,战斗结束,是该好好地歇上一歇,话说这一仗打得真够惨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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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千年老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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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金角大王悠然松劲之时,怀中玉净瓶忽然整个爆裂开来,洒了满地碎片。骇然看着一道白光从瓶中飞出,金角大王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坚如磐石的玉净瓶,突然说碎就碎了?
那白光赫然便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脱困而出的大圣直恨得咬牙切齿,可恶,要不是观音菩萨送的这三根毫毛,俺老孙真要被困在玉净瓶中,永世不得翻身了。
想及于此,大圣不由得心中恨极,一扬手将手中小钢锥扔向金角大王,这小钢锥便是观音所赐的毫毛所化,若非如此,悟空还真破不了玉净瓶呢。
小钢锥甫一脱手,带着猎猎风声直奔向金角大王面门,金角只一偏头,小钢锥紧紧擦着他的面皮飞了过去,在他脸上划出一条浅浅的血痕,便狠狠地砸进石壁之中,发出一阵骇人的颤动。
金角大王惊魂甫定,只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但就是这般疼痛,倒激起他的血性来,为妖两百年,称王称霸,所向披靡,却在孙悟空手上落得如此狼狈,还毁去我两件法宝,让我将来面对师尊,情何以堪?此仇不报,枉世为妖!
金角大王两眼赤红,单手抓起银角手中紧紧握着的七星宝剑,缓缓起身,对上乘胜袭来的孙悟空,心中悲愤莫名,兄弟,为妖两百年,你我二人相依为命,哥哥不才,今日也誓要护你一回。
在孙悟空眼里,这个挥剑而来的妖怪伤重至此,早已经离死不远了,何以还要这般坚持?此情此景,不禁让猴子想起了如此般倔强的龙太子敖白,倒让他有些下不去手。
就在悟空行将把金角仗毙之时,天空中突然飞来一条似龙似蛇的绳索。这绳索当真诡异,恍恍惚惚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将大圣全身上下锁了个正着,任他怎般挣扎,就是挣脱不出。
金角大王绝处逢生,认出是自家的宝贝幌金绳,不由得喜出望外,哈哈,是干娘来了,这下咱兄弟可有救了。这条幌金绳可是了得,遇仙缚仙,遇魔锁魔,任你孙悟空纵有通天的手段,也无能为力。干娘,您老来得实在太及时了,当真是千钧一发。
感情这条幌金绳是打老远飞来的,金角大王在原地等了许久,才终于等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老婆子满脸褶皱,佝偻着背,一身百寿花衣穿着停当,手拄一根盘龙杖,颤颤巍巍走上前来。老婆子虽卖相不好,一双眼睛却似狐魅般精光闪闪,从骨子里透着奸猾狡黠,让人一看便知她久浮尘世,乃精于算计之辈。婆子身后一列女兵,个个狐姿媚态,手握长剑,英姿飒飒,刹那间让这个光棍的莲花洞增色不少。
金角大王忙不迭地上前迎接,拱手请安道:“多谢干娘出手相救,不然咱这洞中几百号人可就全交代在这猴子手上了。”
老婆子闻言满脸得意,眉眼不抬地冷笑道:“哦,一个小小的猴头果真有那么大能耐,比你家那号称道家鼻祖的师父还要厉害几分?”
面对老婆子,金角大王点头哈腰,即便有言语辱及师门,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反驳:“哪里哪里,说到底还是干娘厉害,只一招就把这猴头制住,能耐能耐。”
有道是万般皆穿唯有马屁不穿,老婆子还挺吃这一套,直乐得眉开眼笑,啧啧称叹道:“金角儿,老身就是喜欢你这张巧嘴,多甜呐,招人喜欢。”
孙悟空听了倍感不爽,嘿嘿冷笑道:“你这婆子不识好歹,俺老孙要不是被你这绳索暗算,就你这般货色,来他十个八个也不是本大圣的对手。”
周围女兵一听,齐声叱责道:“大胆,敢跟婆婆这么说话,不想活了吗?”
老婆子闻言大怒,顿了顿拐杖大骂道:“你这哪来的毛猴子,身板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敢跟老身这般说话?来来来,跟老身比划比划,管教你长了记性。”
话一出口,孙悟空哈哈大笑,悠然起哄道:“好说好说,只要老婆子让俺老孙出来,管保叫你满意。”
老婆子在平顶山上称王称霸数千年,哪曾试过被人这般奚落,登时气得七窍生烟,差点没一唾沫腥子把这猴子给淹了。
金角大王吓得屁滚尿流,心说乖乖我的干娘唉,咱好容易把这猴子给制住,您就别添乱了,要再有个阴差阳错,俺这心脏可受不了。
想及于此,金角儿狠狠一咬牙,低身附在干娘耳边,把孙悟空如何吃紫金葫芦,破八卦乾坤阵,灭玉净瓶,这诸般事体说了个遍,当即把刚念到一半松绳咒的老婆子吓得脸都绿了,抬头怔怔地看着孙悟空,愣是没敢再往下念半句。
老婆子嘿嘿一笑,悠悠地看着猴子道:“孙悟空,你也别拿话来激我,婆婆我才没那么傻,既然把你捆了,就没打算放了你,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
金角大王听得此言,连连接口道:“干娘英明,瞧他这小身板,哪可能是您的对手,明眼人一看便知,还用试吗?”
老婆子满面春风,点头道:“我儿说得有理,既然咱是来吃唐僧肉的,就不该旁生枝节,费了时辰。儿啊,你也带老身瞧瞧,看那传说中的天命之人,究竟长个啥模样?”
见金角大王出来搅和,孙悟空心中暗道不好,再听老婆子这般说辞,心知没戏,不由得咬碎钢牙,破口大骂:“你个老虔婆,老得都没牙了,还想着吃唐僧肉,小心别被骨头噎死。”
这话说得恶毒,犹如万把钢刀砍在心头,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婆子直恨得怒火冲天,哇哇乱叫,把手中那杆盘龙杖顿得咣咣直响,但自忖奈何不得孙悟空,只得冷着脸不理他。
金角大王一路跟着老虔婆,知道她心情不好,只得赔着笑脸道:“干娘息怒,您大人有大量,甭跟他一般见识,他也就这点能耐,就让他骂去吧,反正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老婆子脸色微霁,只恨恨地咬牙道:“可恨他那张臭嘴满口胡言,骂得老身委实咽不下这口恶气。”
金角大王点点头,赶紧接口道:“干娘说得是,小的们,去把那猴头的嘴堵上,省得他在那儿呱噪。”小妖们闻言拱手领诺,各自去了。
老婆子听了甚是欢喜,满意道:“对,就得把那猴嘴堵上,我儿就是聪明。”
不一会儿,一个小妖跑上前来,哭丧着脸道:“婆婆,堵不上啊。”
老婆子那个气啊,当场脸就绿了,刚要发火,金角大王接口道:“那就抬进去,抬进去。”
过没多久,小的们又来报告:“报告大王,抬、抬不动。”
这一下,就连脾气尚好的金角大王也不禁勃然大怒,揪着小妖的领子道:“废物,一群废物,平时都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连个猴头都抬不动,真白养活你们了。”
众小妖汗然不已,满脸委屈道:“大王,俺们都好几十号人上去抬了,可那猴子像使了千斤坠一般,杵在那儿一动不动,俺们都把吃奶的劲使出来了,委实抬不动他。”
金角大王一听火更大了,没耐烦地吼道:“妈的,那就让他杵着,真是牵着不动打着倒退。反正那猴子手脚都被捆着,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叫小的们看紧点就成,完了把二爷给我抬上。”小妖们这才松了口气,拱手领诺,各自去了。
老婆子看了看被小妖簇拥着抬向府邸的银角,好奇道:“银小子这是怎么了,吐了那么多血,伤得不轻啊。”
金角颓然地叹了口气,回答道:“还不是被孙悟空打伤的。唉,那猴子着实难缠,屡败屡战,将咱们手上的法宝尽数破去,要不是有干娘助阵,恐怕咱兄弟今日是没法善了了。”
银角的身手老婆子还是知道的,听言之下倒吸了一口凉气,直吓得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老婆子偷偷拭了把额头冷汗,依然没脸没皮地吹牛道:“唉,要是老身早点来就好了,不然银小子也不至于受那么重的伤。”
金角大王点点头,全力鼓吹道:“那是,干娘一出手,那猴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老婆子听了又是大笑,满脸得意地点头称是。就这样,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朝洞内走去,只是身后孙悟空的臭骂依然不绝于耳,当真是大煞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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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大战狐妖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金角大王一边开道,一边解释:“干娘,您想见唐三藏本无可厚非,只是那厮不知从哪倒腾来一个隐身咒,愣是把身子隐得只剩下一个脑袋,看上去怪吓人的。”
老婆子不觉得饶有兴致,呵呵笑道:“哦,还有这等稀罕事,倒真是奇哉怪也,凭你们两个数千年的道行,居然还奈何不得他一个小小凡人的隐身咒,当真是匪夷所思。好,正好带老身开开眼,或许还能帮你们破了法术。”
金角大王喜出望外,赶紧称谢道:“如此多谢干娘了。”
密室里,唐三藏吃饱喝足还挺老实,自个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冷不丁地跑进来一大帮人,倒把他吓了一跳,晃动着那颗仅有的玉米脑袋四处张望,是怪吓人的。
即便老婆子早有心理准备,见到如此情状,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呵呵笑着点头道:“嗯,瞧这面相倒挺俊的,就是光秃秃的确实吓人,得,你们那些号称正道的法术不管用,还得用上咱妖界的邪门歪道。”
老婆子迈着老腿,里里外外地忙活,什么蚂蟥术,呼魂术,喷鸡血,喝臭水,把唐三藏折腾得哇哇乱叫,愣是没半点功效。一旁金角大王本就不抱希望,可看着干娘把唐三藏弄得半死不活,怪心疼的,但又不敢说出口,只好憋着。
老婆子折腾了老半天,还是没辙,实在累得够呛,面子上还老大地过不去,心里却不得不服气,这三藏军团确实有点能耐,不说那姓孙的猴子被幌金绳捆着,愣是让人抬不动,连嘴都堵不上,我老婆子活了几千年,也没遇到过这等怪事。还有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唐三藏,只使了个小小隐身咒,不说出身正统道家的金角银角莫能奈何,就连我老狐狸搭上也摆他不平,说出来还真是气人。
老狐狸越想越生气,一双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可实在拿不出办法,只能干瞪眼,人气人气死人。
金角大王一看苗头不对,立马劝解道:“干娘,您老远来疲乏,想必是饿了,还是先进府吃点东西,等明日再作打算。”
老婆子心头激动,唉,金角儿可真是我肚里的蛔虫,看我不行了,专给我找台阶下,不错不错。不过这面子上老狐狸还是要做足的,咬着牙态度坚决道:“不成,老娘今天说什么也得把事儿办成了,不然委实咽不下这口恶气。”
金角大王还不知道自家干娘几斤几两,心领神会,连声劝说道:“干娘,吃唐僧肉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工夫,咱不急,您看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先用膳吧。”
老婆子一听话说得差不多了,赶紧借坡下驴:“嗯,我儿说得在理,那好吧,咱们来日方长,走,喝酒去。”
唐三藏虽被折腾得够呛,心里明白,这老婆子也拿自己没辙,不觉心中得意,说起话来难免有些伤人:“老婆子,你就别瞎折腾了,我这隐身咒就连他道家鼻祖亲来也莫能奈何,你算哪根葱,还是回家歇着吧。”
三藏这话说得当真刻薄,着实刺激了老婆子,恨得她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抓着金角大王的手掐得那叫一个紧,偷空狠狠地叫道:“你就让他这么得意,比他那徒弟还气人,真气煞老身了。”
金角大王活像被烫了一般,直甩开被老狐狸掐着的手,疼得直唤唤:“哎呦,干娘您倒是轻点啊,我这采药炼丹的手喂。干娘您别急,您消消气,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咱们来日方长,可有他哭的时候,走,咱们喝酒去。”
莲花洞内,另一个很折腾的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这条幌金绳真够邪门的,大圣万般法子都用上了,什么身外化身法,灵魂出窍法,变大缩小法,愣是不管用,直累得大圣头冒青烟,气喘吁吁,幌金绳就跟天生长在他身上一般,生拉硬扯甩不下来。
大圣没辙了,眼瞅着看守他的小妖直喘气。猴子寻思着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动用观音菩萨送的这几根毫毛,这回上南海真是对极了,要不是菩萨的这几根毫毛,俺老孙还真破不了玉净瓶呢。不过毫毛就这么几根,已然用掉了一根,说实话猴子还真舍不得,不过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猴子也只能忍痛一试了。
主意已定,孙悟空念动咒语,脑后勺掉下一根毫毛,金光闪处化出一把金剪刀,唰唰几下,就把幌金绳剪了个稀巴烂。脱困而出的孙悟空仰天狂笑,掏出如意金箍棒就是一通厮杀,守卫的小妖吓得魂飞魄散,全然不顾抵抗,哗地一下逃散了。
齐天大圣哈哈大笑,骤然使动瞬步,杀得小妖人仰马翻,伤亡过半。孙悟空杀得畅快,一把拎过逃跑中的伶俐虫,嘿然道:“小子,今儿大圣爷爷心情好,不杀你,回去给爷爷传个信,就说孙悟空又来了,让他们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孙爷爷这边全接了,去吧。”
伶俐虫吓得魂飞天外,待猴子松了手,连滚带爬地去了,边跑边说道:“大圣爷爷请放心,小的一定把话带到,一定带到。”身后传来孙悟空极其夸张的怪笑,伶俐虫一个激灵,跑得更加利索,真恨不得爹娘多给生了几条腿。
幽暗的莲花洞府邸,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银角大王陪着金角和老狐狸一起喝着闷酒,老狐狸千百年来头一遭被人如此奚落,觉得委实闹心,酒也越喝越不是滋味。
银角看老婆子神情不对,心领神会,讨好道:“干娘,我知道您心情不好,您且放宽心,让小的们给您制备几个下酒菜,这样吧,就把咱地牢里的猪八戒抓出来杀了,正好下酒。”
老狐狸摇摇头,叹口气道:“没胃口。”
金角大王点头附和道:“干娘,银角说得没错,您别看他们几个受了伤,不新鲜,那可补着呢。当时唐三藏怕这几个徒弟死了,特地给他们喂了颗不老金丹,现在正好消化了,入味。”
老狐狸一听就来了食欲,不觉得摇头叹息:“哎呀,唐三藏还真是糟贱东西,有这么好的仙丹,居然给几个半死不活的玩意吃,实在太糟践,太可惜了。那好,就拿那猪八戒下酒,把猪耳朵炒嫩点儿,老身就好这一口。”
金角大王眉开眼笑,连声道:“干娘您放心,管保炒得嫩嫩的给您下酒。”
这时候,卯足了劲逃命的伶俐虫连磕带碰、连滚带爬地跑进大殿,惶恐大叫道:“大,大王,孙,孙悟空杀来了。”
银角大王最近心脏不怎么好,甫然听到这话,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只感觉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当下哆哆嗦嗦站起身来,厉声道:“这怎么可能,那猴子不是被幌金绳捆着的吗,怎可能脱困的,你小子蒙谁呢,要敢坏了莲花洞的士气,老子这就杀了你祭旗。”
伶俐虫吓得屁滚尿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哎呀二爷呐,您就是借小的十个胆,我也不敢拿这事蒙您,也不知孙悟空使了个什么手段,从后脑勺化出来一把金剪刀,哧拉一下就把幌金绳给剪了,此刻他脱困而出,正朝这边杀来,小的是出于一片忠心,才冒死前来报信。”
话一出口,莲花洞上下一片哗然,金银二王犹如惊弓之鸟,一脸惶恐地相视一眼,只看到对方同样冷汗涔涔的脸,却不知该如何应敌,只有老婆子手握盘龙杖往地上一顿,傲然出列道:“来得正好,老娘正好瞧瞧他姓孙的究竟有何手段,就敢到我身上拉屎来了。”
老婆子话没说完,门外忽然金光一闪,疾速朝她面门撩来。老婆子大吃一惊,匆忙间只来得及将身一矮,孙悟空人棍合一疾飞而过,将她满簇头髻碰落,顿时一头银发潇潇散开,恍如仙女散花般飞扬飘逸。
电光火石之间,孙悟空疾速掉头,再一次挥棍而来,老婆子避无可避,连忙挥杖架住这雷霆一击,直被孙悟空千钧巨力压下去半个身子,才堪堪撑了下来。
猴子手上加力,很满意地点点头:“你这婆子虽然吹牛,但确实有些能耐,能架住俺老孙这一棍,比起金角银角可强太多了。”
身受悟空如此暴烈的一棍,老婆子只感觉四肢酥麻,浑身无力,禁不住暗暗吃惊,自忖照这个样子打下去,三十合内必败无疑,这可如何是好?
老婆子猛地回头,望见身后噤若寒蝉的两位魔王,不由得怒从胆生,恨声道:“两个没出息的孩子,大敌当前,发什么愣,还不跟老身一起御敌,那还尚有一线生机。”
金银二王闻言甚感有理,虽心知与干娘御敌依然败多胜少,但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且再无后路可退,也只能咬牙上阵。
于是,母子三人齐心,挥动武器全力抵抗孙悟空,一时间三面合围,将猴子紧紧地围在垓心。齐天大圣巍然不惊,也不变换身法,只以一己之力将如意金箍棒舞得风生水起,将三路进攻打得节节败退。
孙悟空一眼窥得战机,横出一脚力如山岳,正中此刻颇有些气尽力馁的银角大王。银角本就身受重伤,骤然受此一击,委实不堪重负,当下暴然口吐鲜血,连退数步,轰地一声砸在山石壁上,两眼翻白颓然在地,已然生死不知。
这一下杀鸡骇猴,吓得阵中两人面面相觑,肝胆俱裂,孙悟空嘿嘿冷笑,原地翻转一百八十度,一个倒挂金钩压在金角大王肩头,只听吭叭一声响,金角大王猛地向下一沉,右脚膝盖被生生地震个粉碎。金角大王疼得涕泪交加,当即弃了七星宝剑,以手捧膝,仰天长啸,想也是不能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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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千年狐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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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杀场外的灵狐女兵一个个回过神来,共组九曲八卦阵,连连挥剑接下孙悟空越发暴烈的攻击,将他困于阵法中心。老婆子顿感身上压力减退,悄然退出杀阵,指挥小妖将两位大王抬进府中好生休养。
身困九曲八卦阵中的孙悟空越战越勇,频频舞棍将女兵击退,突然间他面露狰狞,化出三头六臂法身,舞着一戟二棍,以足点地如陀螺般高速旋转。
这陀螺好似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当下越旋越急,生出猎猎狂风,将女妖手中长剑吸得纷纷脱手,直朝陀螺中心疾射而去,吓得阵中女妖个个面色惨白,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电花火石之间,疯狂旋转的陀螺戛然而止,现出齐天大圣真身,孙悟空悠然舞动长棍,将射向自己的长剑尽数挡回。十数柄长剑受此千斤重力,如出膛的子弹激射而出,带着猎猎风声迅然袭向众女妖。女妖们自此方知孙悟空的用意,只是沙场之上风云变幻,如疾风骤雨,转瞬而至,始料不及。惨叫声中,长剑带着森森寒芒将女妖们钉死在莲花洞山石壁上,现出原形,原来是几只小狐狸。
这般惨状看得老狐妖心头凄楚,怒火填膺,当下长啸一声,昂然出列,在她身后白雾缭绕,居然生出九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孙悟空一看也是暗暗心惊,原来是只九尾妖狐,难怪会如此嚣张。
要知这九尾灵狐也是天地异种,生性机敏狡猾,得天独厚,其修炼千年,当可抵其他精怪五千年修行之数。如今这老狐狸修行数千年,足胜其他精怪万年道行,看来是个劲敌,实力不容小觑。
正想间,九尾灵狐已然发动攻击,九条尾巴冲天而起,分九个方位朝悟空劲射而来。别看这九条尾巴毛茸茸的,细若无骨,其实威力极大。当下九尾齐出,如枪似戟,如斧似鞭,所到之处无不石穿木裂,崩土铄金,其势威猛无异于九个绝世高手同时进行攻击,让人防不胜防,难以招架。
不过孙悟空也真了得,骤然化出三头六臂法身,呈三面犄角之势,面对九条狐尾的强大攻势,舞动手上三般武器,硬生生防了个滴水不漏,不让老婆子占到半点便宜。
须臾间招过百合,三面九尾斗得旗鼓相当,高下难分。只是九尾似乎暗合阵法,有条不紊地进行攻击,一条尾巴如鞭般刺出,孙悟空一个眼花抵挡不及,腾地一声砸进山石壁中,九条尾巴趁机扑上,如毒蛇般笼罩而来。
孙悟空见状巍然不惊,晃一晃将如意金箍棒变长,使动真力旋转如风车般将九条狐尾挡在身外。而悟空也是因祸得福,一面靠墙克制了九条狐尾变化多端的多元进攻,仅仅只要守住正面攻击就可以了,而且每每能让来不及回撤的狐尾吃上点苦头,至少这样,他已立于不败之地。
于是,招又过百合,孙悟空所在的山壁在九尾的强力激荡下早已经千疮百孔,但面对着齐天大圣坚如磐石的防守,九尾狐也莫能奈何,而且好些尾巴在回撤时被金箍棒狠狠地砸上一下,那可是重逾万斤的巨力,许多尾巴伤重不堪,甚至开始滴血,形势似乎对九尾狐不利。
身在杀阵,九尾狐有苦难言,只得无奈地收回尾巴,恍恍如鲜花般纷繁交错,看得孙悟空眼花缭乱,神情恍惚,不觉为九尾所乘,将他拉出山壁,九条尾巴分别绕上头部、双手、双足,赫然竟成五马分尸之势。
不过九尾狐实在太小看孙悟空的能耐,在他巍然站立之时,也难被数百小妖拉动一分半毫,此刻九尾绵力虽强,终究奈何不得他那坚如磐石的身体,而且许多尾巴已然重伤,纵然有心杀敌,也实在无法全力施为。
而身遭九尾分尸之厄的孙悟空却是呵呵冷笑,经过白虎岭一役的他,对于束缚之术的破解可有深刻的体会,此刻与其说是九尾狐制住了他,倒不如说是齐天大圣将她给制住了。
大笑声中,孙悟空受制的身体竟疯狂旋转起来,将九条分散的尾巴渐渐地拢到一处,并且越旋越紧,越旋越疾,力量之强,让九尾狐身不由己,随着尾巴一起被拖上了半空,以孙悟空为中心,疾速地旋转起来。
九尾狐竭力挣扎着,想要阻止身体的旋转,无奈始终不敌悟空的雄雄巨力,九条尾巴慢慢地打成死结,将他拢入一片巨茧之中。
一蓬火光过后,九条狐尾尽数断裂,孙悟空手舞着如意金箍棒破茧而出,心中甚是满意,嗯,这狐狸尾巴毛茸茸,松蓬蓬的,可比牛毛好烧多了。
九尾俱断,血流如注,疼得老狐狸浑身巨颤,仰天长啸,其声凄厉,活像是剐了她心头肉一般。孙悟空越空而起,舞着金箍棒要将她毙于棍下。情势危急,九尾狐顾不得疼痛,急速转身,支起后肢,腾地放出一个臭屁。
刹那间空气中黑烟弥漫,熏天的恶臭扑面而来,孙悟空只感觉头晕目眩,欲呕不呕,胸闷难当。他浑似断了头的苍蝇一般横冲直撞,不由得撞断山壁,腾空而起,逃了。
仓惶逃命的孙悟空一路疾飞,眼睛被狐狸毒烟熏得睁不开来,此刻正不住地往外流泪,猴子十分担心自己是否会瞎了。
疾飞中的悟空不幸撞到一处山头,扑地一声掉了下来,摔了个四脚八叉,晕头转向,不过这点冲击对于齐天大圣来说根本不值一哂,猴子摸索着爬起,辨了个方向,准备离开。
突然对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出口抱怨道:“唉,这熏天的恶臭是从哪里传来的,着实恶心,咦,这不是齐天大圣吗,何以来得如此狼狈?”
这个声音甚是熟悉,只是猴子心慌意乱,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便赶紧俯身施礼道:“仙子在上,孙悟空无意打扰,俺这就离开。”
那仙子一下拦住悟空的去路,嘿然道:“怎么,你不认得我,你的眼睛怎么了,看不见了吗?你等着,我这儿有瓶净露做成的洗眼液,专治各种眼伤,你要信我的话,我就给你搽上,过不到一时半会就能痊愈。”
孙悟空点头苦笑,坦然道:“仙子出手相助,孙悟空岂有不信之理,如此多谢了。”
仙子闻言哈哈大笑,赞叹道:“爽快,本老母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搽上。”
悟空心中一惊,忙不迭地施礼道:“哦,原来是黎山老母驾到,悟空失礼了。”
见被认出了身份,黎山老母打了个响指,畅然道:“孙悟空果然心智聪慧,正是我也。好,坐在地上仰起头,我这就给你搽上。”
孙悟空盘膝坐下,乖乖地仰头,只感觉有一丝清明的凉意滋润了眼眸,往极深处慢慢沉淀,顿时整片浮躁的内心也跟着沉静下来,那感觉说不出地欢快舒爽。
只是不知要多久才能睁眼,猴子挠了挠头,出口道:“老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黎山老母悠然一笑,不紧不慢道:“你中毒不深,很快,一时三刻就能好,记住,这时候千万别眨眼。”
悟空听了有点郁闷:“要一时三刻,那也太久了吧。”
黎山老母嘿嘿一笑,作了个古怪的表情:“你就知足吧,一般都要一个晚上的,你这已经算快的了。”悟空心知急不得,只得忍了。
见猴子不说话,黎山老母皱了皱眉,问道:“我靠,究竟是什么妖怪能有这般恶臭,实在太恶心了。”
猴子叹了口气,耸肩道:“可不是嘛,那只千年老狐妖,眼看着就能干掉了,没想到还有这一手,着实气人,可恨的是俺老孙竟想不出办法来破解,真伤脑筋啊。”
黎山老母沉思片刻,遮着鼻子开解道:“世间万物各有相克,纵然再厉害的妖魔鬼怪遇到天敌,也只有缚手就擒的份。”
悟空点点头,寻思道:“老母说得有理,只是不知那狡猾狐狸的天敌是什么,豺狼,猛虎,似乎都不太像。”
黎山老母摇头道:“是猎狗,一般狐狸听到狗叫会立马现出原形,真的屡试不爽。”
悟空闻言心中一亮,哈哈笑着抱拳道:“多谢老母开导,这下俺老孙知道该怎么做了。”
黎山老母摆摆手,傲然道:“没什么,能帮上取经人的忙,本老母也很高兴,不过一时三刻怪久的,总得干点什么吧?”
猴子想了想,便问道:“老母会打麻将吧,俺们玩二人麻将好了,廖解寂寞而已。”
黎山老母眉开眼笑,拍手道:“嗯,刚在观音那玩了几局,觉得挺好玩的,不过你成吗,眼睛看不见?”
孙悟空甩甩头,洒然道:“没问题,俺老孙一摸子就知道是什么,只要老母不耍赖就行。”
黎山老母一吭气,满心不爽道:“哼,本老母是那种人吗,你放心,保证一个子都不会赖你的,哈,说得自己有多厉害似的,别到时候输得连内裤都不剩。”
孙悟空哈哈大笑,傲然道:“老母此话壮哉,既然如此,赌输赢总得讨个彩头,俺们不妨赌大点。”
黎山老母闻言面有难色,弱弱道:“出家人本就身无四两银,怕输不起啊。”
猴子摆摆手,打了个响指道:“没问题,老母不是有很多药膏吗,就拿这个作赌本,俺老孙一定给你个市场价。”黎山老母欺负猴子目不视物,也就应允了。
二人麻将,输赢的番数极大,这边是号称赌神的孙悟空,虽目不能视,但用手一抓就知是哪张牌,而且此刻猴子心无旁骛,反倒比当初打得更加顺手。
反观黎山老母,本就没有多少心机,且刚刚入门,本想欺负悟空看不见,好乘火打劫,结果反被经验丰富的悟空所制,一时三刻下来,自然是大败亏输。
黎山老母倒也实诚,愿赌服输,自然不好抵赖悟空的,不过猴子自认老母帮了自己很多,也不好意思全拿,胡乱捧了几把药膏塞进兜里,以便西行路上疗伤之用,倒让黎山老母颇为感动。
一时三刻已到,孙悟空睁开眼睛,只感觉视线清晰,较之先前更无半点不同。猴子心中大喜,心挂师父安危,站起身来,便向老母告辞。黎山老母俏脸拉得老长,捏着鼻子道:“走吧走吧,真熏死我了,孙悟空你胜之不武。”
悟空闻言哈哈大笑,跃上云头拱手告辞,直往灌江口二郎真君处借哮天犬一用,留下黎山老母一脸郁闷地站在须黎山顶,叹出唐三藏往日的经典名言,唉,赌博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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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擒杀妖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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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一路疾飞,转眼来到灌江口,见了二郎神,两下一说情况,便要借哮天犬一用。二郎真君倒是慷慨,一口应允悟空的要求,带着哮天犬随他直奔平顶山而来。
单说莲花洞内,经过这场大战,两位大王一个婆婆尽皆重伤,可忙坏了一洞小妖,东奔西走,熬膏拭药,整理伤口,实在够呛。所恃的法宝全部失效,满洞妖怪尽皆胆寒,金角大王强忍着断腿带来的阵阵痛楚,看着昏迷不醒的银角,不由得威风尽落,偷偷地滴下几滴清泪,事到如今,咱们也只是仰仗干娘的狐屁才得勉强支撑,若连这个都不管用,那还能凭借什么,当真是作茧自缚。想我俩当年贵为太上老君座下弟子,虽只是守丹炉的童子,但好歹也打着太清道德天尊门下的旗号,自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在天庭一向颐指气使,横着走路,就算把南天门掀了个底朝天,碍着老君的情面,玉皇大帝也不好说什么,要知太上老君可是出了名地护犊子,谁敢捋道家鼻祖脑门上的黄毛,于情于理都只得忍让三分。
现在倒好,为了两百年前所受的闷气,一心图个自在,放着尊贵的童子不做,仗着手上这几件法宝,执意下界为妖,也未免太小瞧了三界中人。
不说别人,光是孙悟空就把咱们杀得够呛,手上几件宝贝毁去大半,还被他举着棒子满洞追杀,当真是九死一生,狼狈不堪。此刻咱们也只仗着干娘才得以苟全性命,可她老人家也是身受重伤,难以自保,倘若连她都不能依靠,而孙悟空又再次杀上门来,咱们将何以为继,实在是不敢想象。此时此刻,金角大王心中暗暗生出隐退之意,只是拗于老狐狸在场才不敢明言。
九尾狐妖软软地趴在床榻上面,直恨得咬牙切齿,孙悟空,你坏我千年根基,此仇不报,我枉世为妖。要知万物虽然通灵,但终究本性难移,尾巴对于动物而言,都是相当重要的,而对于狐狸来说,更是视为命根。所以在老狐狸心中,孙悟空的断尾之仇,当真是不共戴天。
不过老狐狸深知自己狐屁的能耐,这般迎面一击,孙悟空纵然不死,一双招子也该瞎了,如此一来,这唐僧肉倒还吃得,呵呵,为了这宝贝的唐僧肉,纵然搭上我九条尾巴,却也值得。吃了唐僧肉以后,凭咱的修为,这尾巴或许还能长出来。对此,老狐狸心中充满了希望,哎呀,这唐僧肉实在太神奇了。
就在老狐狸想入非非的时候,突然门外小妖跌跌撞撞地跑来报告:“大王,大事不好,那孙悟空又带着个战神模样的人物,朝府邸杀奔而来,眼看小的们就快顶不住了。”
当是时,悟空和二郎真君直奔莲花洞,二话不说踢开洞门杀将进来,这两个拥有通天彻地能耐的人物,刹那间战力全开,整一个席卷之势,杀得莲花洞上下人仰马翻,不管是八卦乾坤阵法,明哨暗哨,机关陷阱,在瞬间被拆毁殆尽,空余下一堆残骸。
两人一犬一路向前,所向披靡,转眼就杀到莲花洞中心。孙悟空一个瞬步上前,斜出一棍将那报信的小妖拍在墙上,歪歪斜斜摔将下来,当时就断了气。孙悟空傲然举棍指向金角大王,锦斓袈裟在风中翩翩起舞,一副俺老孙又杀回来了的威武气势。
孙悟空来得如此之快,金角大王分明没反应过来,千年老狐更吓得目瞪口呆,怎么,孙悟空生受我熏天般恶臭狐屁的迎面冲击,居然毫发无伤,真乃神人也。
老狐狸强忍着锥心刺痛,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不安的情绪,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地蔓延开来。凭着千年的修为和经验,老狐狸敏锐地感觉到针对自己而来的凛然杀意,让她分外感到心绪不宁,妈的,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敌人,居然让我产生了这样一种极度不安的情绪?
终于,号称犬神的哮天犬昂然出现在老狐狸面前,天敌那样肃然的杀气**裸地冲击在眼前,让拥有数千年修为的九尾灵狐吓得魂飞天外,差点没晕了过去。受到哮天犬的杀气笼罩,老婆子惨叫一声,骤然滚地现出原形,一只银光剔透、满面灵性的老狐狸。
猎物赫然就在眼前,哮天犬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纵身一跃扑将上来。见老狐狸要跑,孙悟空大声喊道:“二郎神,那老狐狸是个紧要的人物,俺们先灭了她,剩下的就好解决了。”
二郎神答应一声,悠然让过挥剑而来的金角大王,与悟空、哮天犬呈三面掎角之势,团团围住逃跑的九尾灵狐。
身在莲花洞中,地盘狭窄,不便藏身,且老狐狸九尾尽断,无法施展摆尾术迷惑天敌,形势对她相当不利。
哮天犬紧紧追着老狐狸不放,几次要将她饮恨铁齿之下,再加上悟空和二郎神的左右夹击,追捕九尾狐妖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老狐狸的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面对悟空军团如此强势的攻击,妖怪方面也不甘心坐以待毙:对于哮天犬的穷追猛打,九尾狐妖使出浑身解数四处奔逃,几次力挽狂澜,险陷犬嘴而不倒。最麻烦的是金角大王带着仅剩的近百名小妖作殊死反抗,对追剿活动起到了巨大的阻挠作用,尤其是金角大王手中的玲珑芭蕉扇,挥动起来狂风阵阵,火光烈烈,实在是个极大的麻烦。
为了保护哮天犬和二郎神的生命安全,确保追狐行动的顺利进行,孙悟空只身从追剿队伍中分离出来,全力阻击金角大王,无形中给了九尾狐妖更多的喘息之机。
不过敌我形势一片明朗,随着时间的推移,胜利的天平依然缓缓地倾向悟空军团。天空中,二郎真君再一次挡在九尾狐妖面前,挥舞着三尖两刃刀横扫千军,如山岳般挡住了老狐狸的去路。九尾狐妖还真了得,当下一个九十度大转弯让过尖锐的刀锋,蹭地一下朝另一边弹射而去,速度依然快如闪电。疾速奔来的哮天犬收势不及,险些与正前方的二郎真君碰了个鼻青脸肿。
看着再度逃开的九尾狐妖,二郎神擦着满脸冷汗,郁闷地叹了口气,我靠,这死狐狸还真不是个善茬,能在我和哮天手上逃过这么多回,殊不简单。此刻莲花洞宽广的洞门赫然出现在眼前,让疲于奔命的九尾狐妖看到了一丝活命的希望,只要能够逃出洞口,凭她对这片山林的了解,要甩掉初来乍到的犬神哮天犬,那真是绰绰有余。
老狐狸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那边与孙悟空齐名的二郎真君杨戬又岂是善与之辈,能让才区区几千年道行的老狐狸就这般逃出生天,笑话,那岂不是砸了二郎真君的招牌?
不过关键时刻,二郎神还真沉得住气,他也不急着出手,睁着妙目细细地观察了一段时间,这才悠悠地从兜里拿出一只钨金宝弹弓,眯起天眼,卯足神力,朝老狐狸奔逃的方向劲射一弹。这一弹聚集了二郎真君一身的劲力,带着雄雄气劲一路呼啸,如长虹贯日般直奔九尾狐妖后心,好厉害,这一下要是命中,怕真要被钉死在石壁上。
但老狐狸还真了得,当下心头警兆突生,也顾不得害怕,连忙一个扭身向旁侧奔逃,她反应虽然神速,二郎神何许人也,又岂会想不到她有此一招,此刻他已静极思动,瞄着老狐狸转弯的方向咻咻咻连出三弹,这可是三星连珠,势不可挡,老狐狸纵然躲过了前面两弹,终究逃不过最后一弹,只见弹珠如出膛的子弹一般,准确无误地从老狐狸后腿心透穿而出,深深地钉进石壁数寸有余。
身受如此一击,闪电般奔逃的老狐狸骤然吃疼,就像当场卡壳的机器一般,瞬间停歇下来,顿时四条腿吃力不均,失去平衡,砰地一声撞在山石壁上。赫然眼前的那道洞门在瞬间变成了永诀的天幕,再也无法到达,当真遗憾。
此刻早已经追得气冲牛斗、火冒三丈的哮天犬立马抓住机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扑上前来,张开血口死死咬住老狐狸白皙的脖颈,顿时钢牙咬穿血管,殷红的血液狂涌如注,染透了她洁白的皮毛。老狐狸悲惨地哀鸣着,颠搏着,无奈颈部要害被制,纵然万般努力,也是力不从心。在一阵无助的哀鸣声中,老狐狸慢慢地蹬直四肢,吐出生命中最后一口气,终于死了。鉴于老狐狸的狡猾,哮天犬不敢大意,直把她咬得毛皮凌乱,体无完肤,这才松了口。
天空中观战的二郎真君看得摇头不已,唉,总算是不辱使命,将这狡猾的妖狐一举擒杀,不然二郎神的威名恐怕要就此扫地了。不过诚可惜了这千年灵狐的修为,至死不得全尸,何苦与取经人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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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太上老君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此刻,孙悟空也渐渐地收拢残局,杀场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小妖的尸体,就只剩金角大王一个人十分勉强地支撑着孙悟空越发暴烈的攻击,被杀得丢盔卸甲,节节败退。
金角大王汗流满面,脸如死灰,深感力不从心,身心俱疲。远处传来老狐狸阵阵凄惨的叫声,不觉触动了魔王内心的恐惧,将他最后的防线击得粉碎。
只见金角举剑架住如意金箍棒,哀声求饶道:“大圣,咱们别打了,您也知我们是太上老君门下弟子,都是自家兄弟,何苦为难我们?这么着吧,咱们这就打开洞门,把您师父兄弟还给你,再向您磕头赔罪,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们吧。”
孙悟空冷笑一声,异常坚定地回绝道:“嘿嘿,臭小子,现在说这些不嫌太晚了吗,想你等伤俺兄弟、掳俺师父的时候,是何等地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可曾想过会有这么一个下场,俺老孙被你们折腾了那么多回,也该让俺出口恶气,敲打敲打你们了。”
金角大王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摆手道:“大圣爷息怒,千错万错都是我兄弟的错,我在这儿向您赔不是了,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真要把我打坏了,在咱师父那也不好交代啊。”
不料这话一出,死猴子倒真恼了:“好小子,就你兄弟精贵,俺兄弟就不精贵了?好好的人被弄得遍体鳞伤,你赔得起吗?哼,纵然是他太上老官亲来,让俺老孙见了,还要治他个教徒无方的罪过。”
金角大王一时语塞,眼看着猴子要打,心知躲不过,只得闭了眼,听天由命。突然身后一阵清风拂过,一个峨冠法袍的道人悠然出现在眼前,只见他白袍微抖,轻举拂尘,将齐天大圣重逾万斤的如意金箍棒稳稳地接了下来,这便是号称道家鼻祖三清之一的太清道德天尊太上老君是也。
见还有人来救金角,孙悟空直恨得咬牙切齿,猛抬头一看,来的竟是大闹天宫后久违的老官儿。大圣火冒三丈,冷笑道:“老官儿,果然是自家的徒弟,千百年不问世事也下得凡来,还真是护犊。怎么样,俺老孙没说错吧,像这般闹事的徒弟,是否该打?”
太上老君捋着长长的白须,朗声道:“你这猴子几百年不见,见了面就打我徒弟,实在太不像话。不过像这样坏事的娃儿,也确实该打。”
金角大王满心以为师父挡下了孙悟空,便可逃过一劫,不想还是要打,不觉得大汗淋漓,哭丧着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爷爷饶命,金角儿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不听爷爷的教诲。”
见金角儿服软,太上老君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怎么,又知错了?真好孽障,得意时忘形,闯了祸便讨饶,这般一而再再而三,让我如何信得了你?与其他日再生祸端,倒不如今日便将你打死,省得将来再替你们收拾。”
悟空听言深表同感,当下举棍要打,吓得金角脸色惨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爷爷,金角儿真的知错了,求爷爷念在我兄弟往日辛苦炼丹的份上,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如若他日再犯忤逆,就算爷爷将我们除了,也不敢有半点反抗。”
见金角说得恳切,太上老君心生仁慈,微笑道:“如此说来,是当真后悔了?”
金角大王点点头,满脸沉痛道:“后悔,后悔,连肠子都悔青了。”
太上老君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骂道:“巧嘴,又拿话来哄我,如若让你逃过此劫,只怕来日好了伤疤忘了疼,便又故态复萌,让我如何治得了你?”
金角闻言惶恐在地,连声道:“爷爷,这回金角儿真的知错了。想我兄弟二人身为道德天尊太上老君座下弟子,虽说只是守丹炉的,却仗着师父护短,大树底下好乘凉,在天庭颐指气使,横行无忌,纵然是闹翻天地,也无人敢管。”
“也怪弟子不自量力,只道这般能耐,便是自家的功劳,由此心生傲慢,不服管教,只因爷爷一时的打骂,便心生不敬,私逃下界为妖,图个自在。不想三界之中人杰地灵,实不如我等想的那么简单,没了爷爷的庇护,弟子只能仰仗身边的几件法宝,才勉强地支撑了两百年。今日更是得罪了取经人,手中法宝一无所用,若非爷爷来救,我俩怕真要被大圣打死了。”
“爷爷,弟子知错了,弟子今日方知,爷爷之前的诸多打骂,都是为了我们好,只怪弟子年少无知,只为一时气愤,就全当成了耳边风。爷爷,倘若今日能饶我兄弟不死,金角儿指天发誓,定当全心皈依,若再有过错,任凭爷爷打骂,绝不敢说半个不字,还望爷爷饶恕这一回,往后再也不敢了。”
听金角儿这般诚挚的话语,再看他遍体鳞伤,瑟瑟发抖,却依然毕恭毕敬地下跪磕头,太上老君不由得心生怜悯,哀声叹息道:“徒儿,你且起来说话,你们有错,纵有万般不对,也只怪为师取法不当,教徒无方。是为师自认待你俩不薄,凡事从不过问原由,但有不对,任凭打骂,从不顾及你们的感受,才让你们心存怨望,私逃下界,铸成大错。”
“虽说三界之中鱼龙混杂,强者如云,但身为本尊的弟子,你俩也不必妄自菲薄,能用技法困住齐天大圣那么许久,已是不凡了。”
这话一出,孙悟空心中老大地不平,龇牙咧嘴愤然道:“老官儿,你哄孩子,也不用往他们脸色贴金吧。想他两个武艺平平,若不是用法宝将本大圣困住,凭他们的能耐,纵然再来上十个百个,也不可能是俺老孙的对手。”
“哦,是吗,”太上老君不置可否,捋着白须揶揄道:“你这猴头,当真是大言不惭,当时若不是我用妙音点播于你,只怕你此刻还身在四门四象阵中,无以自拔呢。身为我门下弟子,创出的阵法能将齐天大圣打得那般狼狈,也足以称道了。”
猴子闻言老脸赤红,挠着脖腮馁然道:“嘿,你这老官,说归说,揭俺老孙的短干嘛?俺道那高人是谁,原来是老官儿你啊。俺说你这老官儿真不厚道,既然来了,就该早点收了这两个家伙,何苦这般扭捏,要俺老孙费尽周折破了阵法,真不厚道。”
太上老君嘿嘿一笑,不紧不慢道:“时机未到,事倍而功半,若非你齐天大圣凭一身本事将他们打得威风扫地,自惭形秽,他俩何以会如此透彻地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如此心悦诚服地拜回我门下。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
猴子闻言大感有理,点头道:“你这老头,说起话来还一套套的,行了,看你师徒这般情重,俺老孙这顿打就先记下了。”
太上老君哈哈大笑,满心傲然道:“那是当然,当着师父的面打他徒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悟空听了也是大笑,转而又咬牙切齿道:“只可恨这俩小子把俺老孙折腾得这般狼狈,要是打不成,还真挺郁闷的。”这话说得金角儿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怯生生地退到老君身后。
太上老君护着瑟瑟发抖的金角儿,笑骂道:“这猴头,就会唬人,想我这么早下来,自然也没闲着,两个弟子造孽,当师父的总得帮忙擦屁股吧。八戒他们伤重如此,奄奄一息,若非由本尊暗中医治,怕早已往生极乐了。”
孙悟空闻言大喜,诚惶诚恐地拜谢道:“哦,如此多谢老君了,只是八戒他们伤重至此,不知是否有大碍?”
听出猴子的担心,太上老君很霸气地摆手道:“无妨无妨,凭本尊的医术,虽无再世生肌之功效,但要医治些伤口,还是绰绰有余的,你放心,假以时日,准保还你三个活蹦乱跳的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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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老君风采
听老君如此自信地保证,孙悟空乐得眉开眼笑,连连拱手称谢。金角大王使劲抖了抖手上的冷汗,心中无比侥幸地叹息,还好当时没把猪八戒三个给做了,不然现在当真不能善了了。
见金角儿发呆,太上老君干咳一声,催促道:“孽障,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取经人放出来。”金角大王打了个激灵,点点头,立马连滚带爬地向前带路。
密室里,圣僧唐三藏被五花大绑地捆作一团,嘴里还塞了块破布,正郁闷地躺在地上直哼哼。望着孙悟空杀人的眼神,金角大王汗流满面,弱弱地解释:“只因大圣太猛了,一时人手不够,就只好把圣僧给绑了。”
“那嘴里的破布是怎么回事,也不用这么过份吧?”孙悟空颇有些狂乱道。
“呃,因为实在太吵,忍无可忍才出此下策的。”金角大王恭着身,汗然回答。
大圣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飞快地解开师父身上的绳索,毕恭毕敬地问候道:“师父,悟空来迟,让您受苦了。”看猴子这般乖巧的模样,太上老君啧啧称叹,真没想到,当年那样桀骜不驯的齐天大圣竟然对一个凡人如此恭敬,这个唐三藏,实在很不简单。
挣开束缚的圣僧唐三藏,不禁长长地舒了口气,看着此刻失魂落魄的金角大王,嘿然道:“怎么样,为妖一方终将一无所获,重返天庭才是你的宿命,金角大王,现在你信了吧?”慑于师父的压力,金角大王唯唯诺诺地听着,连连点头称是。
冥冥中感觉有人在观察自己,唐三藏抬头一看,不由得暗暗吃惊,这是怎样的一个老人,只见他峨冠道袍,白发鹤颜,行止恭谦,道貌岸然。说他老他不老,庄严却不逼人;说他远他不远,亲和而有霸气。就是这样一个人,往人群里一站,没人说他有多厉害,但不自觉地会把他放在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仿佛他就是整个宇宙的中心,天上的日月星辰都要围着他打转。不会错的,他一定就是太清道德真君太上老君,这或许就是一代圣贤、道家之祖给人的那样一种威慑力,那样一种感觉吧。
此时此刻,太清道德真君也在观察唐三藏,这一个由于隐身咒走火入魔,就只剩一个圆溜溜脑袋的传说中的天命之人,唐三藏。首先,太上老君觉得这个人很霸气,因为在他身上,找不到哪怕一丝作为出家人该有的谦恭和酸腐。对此,道家之祖还是很欣赏的,因为作为一个出世之人,在他看来,世人所拥有的酸腐和谦恭,都是为了掩饰内心**所显现出来的表象,对这一点,太上老君是极厌恶的。
而唐三藏身上所表现出来的豁达和霸气,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气质表现,至少这样的人,是诚挚的,自信的。因为在太上老君看来,和尚就该是这个样子的,至少真正的大乘佛子,在面对世事万象的时候,无论悲喜困苦,终究是淡然的,平静的,自信的,而面前的这个和尚,较之俗世间大多数和尚,更接近于大乘佛子,至少以老君的观点来看,取经人,天命之人,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当然在肯定的同时,也有否定的一面,尤其是对唐三藏敲诈天庭六颗不老金丹的行为,太上老君是震怒的,耿耿于怀的。因为在正统的道家眼里,作为一个取经人,唐三藏竟表现得如此贪婪放纵,这样的行为,实在有辱佛家斯文。
这样的想法,老君在太白金星身上得到了共鸣,当两个老家伙坐在一块谈论唐三藏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是啊,一个性格如此复杂的取经人,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真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首先,毋庸置疑,唐三藏是个极其智慧的人,这一点在他用极短的时间收服并感化几个徒弟上,得到了最最充分的体现。两个老家伙总在关注,在三藏军团渐渐西去的日子里,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险阻,徒弟们始终能慷慨激昂,百折不回,誓死保卫师父安全,这样的御人手段,是何等地高明。
其次,唐三藏的许多奇思妙想,诸如麻将、眼镜这样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让这个艰难困苦、枯燥乏味的取经之路,变得那样地生机盎然,妙趣横生。殊不知现在的唐三藏已然成为左右三界风尚潮流的风云人物,就连清心寡欲的太上老君偶尔也忍不住要好奇,想看看三藏军团究竟又推出了什么新鲜玩意,呵呵,一个和尚拥有如此惊人的影响力,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再次,唐三藏必定是个极其贪婪的人物,在三藏军团西行的路上,唐三藏所表现出来对金钱和法宝的渴望,实在太过炽热,像龙圣珠、玲珑楼阁、避水珠、玄光镜、不老金丹、藏嗅香囊,诸如此类的法宝,唐三藏来者不拒,并竭尽所能地去敲诈,去索取,这也是两个老头对唐三藏极度诟病,并恨之入骨的重大原因所在。
当然唐三藏最为两个老头肯定和称道的,是他的善良和正直,在西天取经的路上,三藏军团惩恶扬善、造福苍生的例子不胜枚举,也让他获得了不少口碑。
所以,拥有如此多的优点和缺点,让唐三藏成为众说纷纭的焦点,实在无法判断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最后太白金星哀然叹息道,俗人,一个大俗人,只有一个大俗人,才不是圣贤,不是完人,才拥有那么多精华和糟粕并重的地方,也只有一个真正的俗人,才更加真实地接近现实,真正地超凡入圣,真正地在这个神与魔交织的旅途上,轻松写意地前进,并创造出生机盎然的美妙篇章;也只有这样一个人,或许才真正胜任十万八千里西天路上那可怕的、艰苦的、枯燥的旅行生活,可叹大日如来那过人的识人之明。
而在老君看来,这个集众多优点和缺点于一身的取经人,似乎跟另外一个人有些对号入座了,他便是那个玩世不恭、放浪不羁、奸猾似鬼,却又才华横溢、聪慧过人,以造福苍生为毕生追求目标的佛祖门下第一智者,文殊师利。这样一个评价,就连老君自己也深感错愕,真想不通他怎么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且素未谋面的区区取经人有那么高的评价,实在太不可思议。不管怎样,作为一个名动三界的取经人,唐三藏自有其超乎常人的不凡之处,并屡屡为世人称道。当然要是让唐三藏知道自己在太上老君心目中居然是文殊师利那个老狐狸的形象,估计要气得哇哇吐血了。
此刻,面对着傲骨出尘的太上老君,唐三藏神情肃然,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因为在他看来,太上老君,这样一个神话中的人物,不仅仅是道家鼻祖,中华文化的象征那么简单,而更像是闯关游戏中的终极boss,道家鼻祖,三清之一,可不就是个大人物,一个大大的boss吗,光凭这样一个身份,他太上老君是否也当得起唐三藏这一揖呢?更何况,由老君炼制的不老金丹,可帮了三藏军团不少的忙,比如说圆了高秀宁霞举飞升的梦想,医好了沙悟净多年不治被飞剑攻击的旧伤,帮助他唐三藏得了些许仙气,在关键时刻隐身术走火入魔,救了他一命,所以这深深一揖,唐三藏拜得真心实意,心悦诚服,坦然无比。
但由于是隐身的,这般拱手作揖的姿势并没有完全显露出来,但那恭恭敬敬的低头姿势,老君是看在眼里的,不禁对唐三藏敌意大减,呵呵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大唐高僧唐三藏,那个敲诈我六颗不老金丹的取经人吧?”
话一出口,唐三藏心里咯噔一下,乖乖,别说这太上老君还挺记仇的,才敲诈你区区六颗金丹就耿耿于怀,也未免太小气了,话说你可别来者不善啊。想是这么想,老君问话,**师还是很及时、很谦卑地回答道:“嗯,老君在上,正是小僧唐三藏,那个敲诈你六颗不老金丹的取经人。”
一礼毕,唐三藏心挂徒弟安危,忙忙地揪过金角大王就往水牢里跑,倒把这气贯寰宇的道家之祖晾在了一边,多少显得有些嚣张。金角大王右膝受了重伤,此前一直疲于战斗奔命,精神紧张,一时也麻木了,这会放松开来,仓促中不觉牵动了伤口,疼得金角儿龇牙咧嘴,哭丧着脸,一瘸一拐跟着唐三藏往里边跑。
见徒弟受罪,太上老君颇为心疼地喊道:“圣僧不必着忙,诸贤徒的伤势本尊已经医治过了,并无大碍,你大可以放心的。”
一听这话,唐三藏神色稍缓,却依然马不停蹄地往前赶。赤水牢中,三口大木箱里赫然装着三藏军团的三位伤员,浸泡在肮脏酸腐的赤水潭中。三个人被五花大绑关在笼子里,腰间浸水,昏昏沉沉,毫无生息,看得唐三藏连连跳脚,心疼不已,立马指挥悟空把他们放出来。
第二十八章 心悦诚服
被解救出来的八戒三人,暮气沉沉,昏睡不醒,但确实有被治疗过的痕迹:当时八戒背脊被无数木桩刺穿,伤痕累累,血流不止,这会伤口的脓血被尽数挤出,敷以上好的膏药,密密层层包了几层纱布,将老猪裹得跟个木乃伊相似,让人看着煞是安心。听老君介绍,万幸八戒皮糙肉厚,且变成巨人模样,受力范围较大,虽然背部被木桩刺穿,伤口密集深重,所幸未伤及肺腑,如若不然,纵是不死,医治起来怕也不会那么简单。不过八戒伤重至此,也是兄弟几人中最严重的,据最乐观估计,最少也得三五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而敖白的伤势较之八戒,就要轻上许多,主要是受到山体落地时强大的能量冲击,导致他全身的旧伤崩裂,血流不止,染透了他整个身体。此刻敖白全身上下都被纱布裹得严实,犹如蚕茧一般,显得格外臃肿肥大。就这般模样,让三藏打死也不相信他伤得很轻。不过据老君介绍,敖白只是伤口开裂,失血过多,并没有大碍,将他身体裹成茧子模样,主要是因为敖白身经百战,全身各处伤口开裂不下百道,帮他治疗伤口,缠上绷带,裹着裹着,就成了这般模样。
相较而言,悟净的伤是最轻的,主要是因为连日苦战,劳累过度,且没有得到充分休息,再加上创口开裂,失血过多,精力不济,才导致脱力昏迷的,相信经过老君的治疗,再进行足够的休息,就可以恢复了。
太上老君号称道家之祖,一身医疗手段相当高明,且为了讨好唐三藏,他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将八戒等人医治得妥妥当当,瞧三人绷带密裹的模样,也让众人看出了端倪。
饶是如此,唐三藏却不领情,看徒弟们一个个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样子,直恨得他怒眼圆睁,咬牙切齿,出口埋怨道:“老官儿,其实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将几件炼丹的器具打造得如此强大,也难怪你徒弟要拿来行凶,真是没事找事。”
老君闻言苦笑,无辜地耸肩道:“圣僧,其实这也怪不得我,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吸取天地精华,年深日久,必成气候。就拿这紫金葫芦来说,因我那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的不老金丹,开炉之时,便会飞天遁地,若非有这宝贝将之收起,只怕一粒也拿不到。而紫金葫芦经过不老金丹千万年的滋养,其内中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竟至于吸人伤命,诚不为我所知。老朽也是看两个孽徒使用,方知其功效,如此邪物多行不义,终被悟空咬下一个缺口,报废无用,怕也是命运使然(猴子闻言嘿嘿一笑,其实也只是为了泄愤,并不是很好吃)。”
“至于这幌金绳,本是我身系的腰带,千万年来就用这一条,想老朽身为道家之祖都被它栓得牢牢的,其他仙佛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过这宝贝竟被猴子剪了个稀巴烂,我还想跟他赔呢。”
见老君说得合情合理,唐三藏冷哼一声,很不屑地摆手道:“切,你这老官儿真是狡猾,当即把事情撇得一干二净,果真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行了,看在你这般殷勤地给八戒他们疗伤的份上,就不追究你教徒无方的罪过了。”
老君闻言朗声大笑,洒然道:“爽快,天命之人果有其不凡之处,实不简单。”
见几个人一直昏睡不醒,悟空颇有些担心道:“老官儿,他们就一直这么睡着,不会有事吧?”
老君摇摇头,捋着长须悠然道:“无妨无妨,我见他们伤势沉重,特地给他们喂了颗昏睡丹,伤势太重,失血过多,要多注意休息才行,如此般没有疼痛,安静地休养生息,才能尽快地恢复健康。”一听这话,悟空和三藏兀然松了口气,连连点头称是。
见众人皆有药可医,金角大王想起了重伤昏迷的银角,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声大哭道:“爷爷,求爷爷垂怜,此刻银角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求爷爷略施妙法,将其救治,金角银角感恩戴德,当永世不违尊意。”
听金角说得恳切,太上老君心生怜悯,喟然叹息道:“孽障,你俩下界为妖,阻碍佛门取经大业,实在罪恶滔天,罄竹难书,纵然伤重不治,也由得他自生自灭。但见你兄弟二人情深意重,肝胆相照,不由得让本尊动了恻隐之心,这便帮你治了银角,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俩好自为之。”
金角闻言大喜,当下不住地磕头谢恩,直磕得额头鲜血淋漓,也恍如不觉,如此情意,看得唐三藏唏嘘不已,这俩小子的行为虽为人所不齿,但兄弟情深至此,也确实让人称道。
太上老君悠然迈着方步,缓缓地走向府邸,虽然气定神闲,但终显得焦躁难耐,护犊之心跃然面上,昭然若揭。莲花洞邸,老君定睛看着吐血昏迷的银角,不由得暗暗心惊,他受到悟空的多重打击,身上多处血脉震裂,早已经魂游天外,命在旦夕。
老君苦笑一声,很心疼地从怀里摸出一只小葫芦,倒出一粒黄澄澄金灿灿的药丸,仔细地送进银角嘴里。金角大王看在眼里,激动万分,这药丸赫然便是他兄弟二人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不老金丹。此刻抠门至极的师父为治银角的伤,竟如此大方地给他喂了一粒,实在是打破天荒,仅此一遭。想到这里,金角儿不由得热泪盈眶,看来是我们错怪师父了,他心里终究是有我们的,往后可得好好听他的话。
喂完金丹之后,太上老君盘膝而坐,推出双掌扶着银角的胸口,缓缓地运功为他打通经脉。良久之后,原本奄奄一息、命不久矣的银角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慢慢地睁开眼睛,乍一见眼前的人物,直吓得他面如土色,弱弱地呻吟道:“师尊,怎么是你,莫非是我重伤不治,上得天来?”
老君气得须发怒张,恨恨道:“混账,怎么说话的,你死我都不会死,枉费我这么辛苦地救你,真是讨打。”
见师父发怒,银角吓得瑟瑟发抖,哭丧着脸讨饶道:“爷爷,银角知错了,求爷爷看在银角身受重伤的份上,就饶了我这顿打吧。”
见银角一副噤若寒蝉的可怜相,也知他们受了两百年的苦,太上老君当真硬不起心肠,只沉重地叹口气道:“算了,你起来吧,看你都吓成啥样了,难道为师真有那么可怕?起来起来,师父往后再不打你了。”
老君的这般言语,当真大出银角意料,小童儿沉默片刻,诚惶诚恐,匍匐在地,竟哇哇地大哭起来:“爷爷,银角知错了,甘愿受罚,爷爷这般不闻不问,莫非是不要银角了?”
老君闻言心如刀割,哀然叹息道:“傻孩子,我怎么会不要你们呢,我是说往后都不再打你们了。说来惭愧,在你们下界的两百年里,本尊独自一人守候在兜率宫中,没有你们在跟前欢笑打闹,当真孤单得紧。渐渐地我也想明白了,你们虽然有错,但打骂体罚是我不对,怪不得你们会心生忤逆,难以顺服。是为师错了,是我仗着师父的身份,自认对你们不薄,从不过问你们心中的想法,但有过错,任凭打骂,以至于你们心生愤懑,纵然下界为妖,也不肯做我太清道德天尊的童子,在这件事上,是师父亏待了你们。其间我观三藏军团,心中略有所悟,如若师父能与弟子结为同伴,是否能心无隔阂,互通有无,再无等级尊卑之别。”
听师父这番别开生面的话语,金角银角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呆愣半晌,这才心悦诚服地俯身参拜:“爷爷如此恩泽,金角(银角)感恩戴德,心悦诚服,今后定当慎之又慎,再不敢违抗爷爷法旨。”
太上老君捋着长须哈哈大笑:“妙极妙极,能让你俩心悦诚服,诚不简单。放心,爷爷年事虽高,终究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往后有什么话就只管直说,为师一定会重加考虑的。”金角银角听言连连点头,打个稽首,谨遵师父法旨。
第二十九章 爱莫能助
见两人如此乖觉,太上老君冷哼一声,笑骂道:“好孽障,话说到此,还不快现出原形,难道变成了这般模样,就以为本尊认不得你们吗?”
金角银角闻言恭然领诺,即刻化出真身,两个玲珑剔透、华润可人的小童子,当真眉宇清朗,傲骨出尘,看得唐三藏啧啧称叹,暗暗腹诽,妈的,有这一副好相貌,还变成那凶神恶煞的鬼模样,也未免太畸形了。
事情圆满解决,太上老君心情大好,悠然捋着胡须,上下打量唐三藏圆溜溜的光头,朗声大笑:“天命之人,你还真是折腾,使个小小的隐身咒变出这般模样,当真是古今罕见。我在暗处见两个孽徒使出浑身解数,都莫能奈何,不由得技痒难耐,今日定要破了你的法术,免得你说我道家之祖的道法不深了。”
听老君言语中酸溜溜的嗔怪,唐三藏摆摆手,很不好意思地解释:“老君息怒,我那不是话赶话说出来气人的吗?”
老君闻言淡淡一笑,也不打话,悠然取出一张灵符,用指夹住,喃喃地念动咒语,然后将手一扬,大喝道:“吾乃道家之祖李老聃,隐身咒毫末之术,还不与我快快现形。”
老君出手果然不凡,灵符之中金光闪闪,尽数撒在唐三藏光光的脑壳上。众人敛气屏声,静静望来,不由得大失所望,只见唐三藏光光的脑壳下面,依旧明晃晃的,空无一物,看来圣僧的法术果然非同小可,就连道家之祖亲自出手,依然无法将之破解。
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强烈反差,让太上老君倍感错愕,悄悄地拉过金角,低声道:“怎么,我那几招你们都用过了,却是不灵?”
金角点点头,一脸恭谨地回答:“是的,能用的都用上了,就连黑狗血也不管用。”
太上老君大惑不解,捋着胡子沉思道:“这怎么可能,隐身咒乃我所创,要破解还不是轻而易举,再说也不可能三个人都念错咒语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太上老君还真有办法,当下凝神屏气,悠然吐息道:“既然如此,解铃还须系铃人,唐三藏,我便传你隐身咒将身子隐去,然后再画个显形咒,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孙悟空汗流满面,喃喃自语道:“老官啊,你说得轻巧,到时候你就知道,教俺师父隐身咒该有多么不易。”
唐三藏倒是笑逐颜开,他早有意向老君请教隐身咒,这会老君主动请愿,不觉得正中下怀,当下极其认真地跟着老君念诵要诀,显得煞是合作。不过热情虽盛,效果不佳,一晃已过去半个多时辰,唐三藏晃着他光洁溜溜的脑袋念动咒语,依然毫无进展。
太上老君脑门上冷汗直冒,弱弱道:“圣僧是吃过不老金丹的,何以连小小的隐身咒都无法施展,敢问圣僧练气几重,是否已入化境?”
孙悟空哈哈大笑,揶揄道:“老官,你就别问他练气几重了,连门都没入哩,还谈什么化境?”
老君闻言大跌眼镜,我靠,连门都没入,如何练得了隐身咒,这不是玩我吗?奶奶的,这要是我家徒弟,本尊老早一勺子砸过去了,还真是气人。不过毕竟是取经人,太上老君收了满腔怒气,呵呵一笑:“圣僧真会开玩笑,练气都没入门,如何练得了隐身咒,这岂不是天方夜谭?”
唐三藏瞪大眼睛,满心不服道:“什么开玩笑,我是真心诚意要学的,老君你身为道家之祖,就没有捷径指点给我吗?要光练气的话,那得花多少时日,有道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我这还没入门呢,西天之路就已经走完了,那还练个屁啊?”
老君听了不住点头,沉吟道:“圣僧所言不无道理,若是平常练气,没十几二十年的确实拿不下来,而取经大业迫在眉睫,当真是刻不容缓,但修行之道有如筑基,重在打好根基,循序渐进,方能万象随形,随心所欲,实无捷径可言。这样吧,老朽给圣僧画几道隐身符,也可保你隐咒藏形,岂不是皆大欢喜?”
三藏闻言老大地不服气,怒哼一声道:“老君未免太小瞧人了,你看我不是能成吗,不然这一身是怎么来的?”
老君听了哈哈大笑,拱手道:“圣僧有所不知,这便是你服食不老金丹后得到的仙气作祟,那仙气虽生于此身,无奈你根基不稳,终究不为你所用,是以真气时大时小,时有时无,扰乱无方,才有了现在这样的结果。恳请圣僧不要心存侥幸,像你这般强行修炼实在太过冒险,此番走火入魔便是最好的例证,倘若圣僧依然心存幻想,不肯甘休,或许下一次就不会如此善了了。”
见老君说得郑重,唐三藏吓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擦着额头冷汗,弱弱道:“这么严重啊,那怎么办,难道我这辈子都没法修炼隐身咒了,那实在太遗憾了。”
太上老君呵呵一笑,点头道:“看来圣僧当真很喜欢修炼隐身咒,那也无妨,我便传你个导气的法门,教你控制体内时大时小的真气,待你将真气练至收发自如的境地,就可以修炼隐身咒了。”
饶是如此,唐三藏依然撅着嘴,很郁闷地叹息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也不知这导气的法术是否简单,我要何年何月才能修炼隐身咒?”
太上老君哈哈大笑,傲然道:“圣僧,修行之道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悟性最专,圣僧聪明绝顶,触类旁通,只要勤加修炼,定能功德圆满,只是作法修行玄妙精深,最忌投机取巧,万望圣僧以身体为重,千万小心在意。好了,我这便传你导气的法门,请静听我言。此法名唤火球术,需摒除一切杂念,凝神静气,将先天之气聚于丹田,然后传诸手掌之上,感觉手上渐有火焰生成,便能烧出火来。此乃练气修行的法门,待圣僧将掌上火焰的强度控制到收发自如的境地,便可进入隐身咒修习的篇章。”
一听火球术三个字,唐三藏顿时就来了兴趣,笑眯眯地拍手道:“火球术,听说过的,不就是手掌上烧出火焰的法术吗,嘿嘿,怎么搞得跟学魔法似的?嗯,等本大爷学会了这招,就可以打小怪兽了,到时候看谁还敢说我手无缚鸡之力?”此时此刻,**师已然开始意淫自己穿上黑色的法袍,托着透明的水晶球,酷酷地燃烧火焰的样子,妈的,那简直帅呆了。
见圣僧这般热情,太上老君甚感欣慰,当即摆开架式,微笑道:“如此甚好,那便随我口诀,凝神静气,气运丹田,传于掌心,感觉掌中渐有火焰生成,便可功德圆满。”
话音刚落,道家之祖手心嘭地生出一簇赤白色的火焰,华丽丽地烧得正旺,孙悟空定睛一看,不由得啧啧称叹,哇塞,这可是纯正的三昧真火,老官儿的道术真够精深的。
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边火焰烧得正旺,唐三藏却毫无动静,别说是火,就连丝烟都没冒出来,急得**师挤眉弄眼,尴尬不已。见识了圣僧的资质,太上老君颇为淡定,呵呵笑着安慰道:“无妨无妨,修行之道贵在坚持,熟能生巧,圣僧不必气馁,再来。”
于是,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一直殚心竭虑修习火球术的唐三藏直累得气喘吁吁,依然毫无进展。金角银角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偷笑,没想到唐三藏古灵精怪,资质居然如此愚钝,实在是大出意料,这要是换成咱们兄弟,怕早被师父打爆头了。
孺子不可教也,老君看得直摇脑袋,颤巍巍擦了擦额头冷汗,向唐三藏拱拱手,却是要开溜了:“咳咳,圣僧不必着急,常言说得好,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圣僧只需勤加练习,他日定能得成大道。说来惭愧,我两个童子下凡两百年,兜率宫中八卦丹炉一直闲置不用,也是时候回去开炉炼丹了。”
三藏听了大感郁闷,弱弱地呻吟道:“老君,你要走了,那我怎么办,总不能让我顶着颗脑袋上西天取经吧?”
老君微微一笑,安慰道:“无妨无妨,圣僧尽管放心,等法术功效减退,便可恢复原貌,圣僧只需静待时日而已。”
话一出口,唐三藏大声惨叫,异常无助道:“当真没别的办法了吗,可怜啊,也不知这法术何时才能减退?”
“这就难说了,少则数日,多则数月,总有那么一天的,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看三藏这副衰样,纵然矜持如太上老君者,也禁不住憋到内伤。
“唉,也只好如此了,”见老君要走,心情不好的唐三藏撅着嘴,伸手阻拦道:“老君,你先别走,咱们还没讨论金角银角对三藏军团做出的赔偿问题呢。”
第三十章 贪婪本色
太上老君闻言大跌眼镜,愕然回首,惊骇道:“怎么,圣僧不是说不追究老朽的责任吗,何以又要如此?”
唐三藏老脸微红,言语铿锵道:“老君误会了,我只是说不再追究你律徒不严的责任,但金角银角给三藏军团带来的深重灾难,贫僧却不得不出来讨个说法。不然如此先例一开,漫天仙佛便随意地派遣弟子前来骚扰,三藏军团应接不暇,西行之路势必坎坷而曲折,我想这样的结果也不是老君愿意看到的。”
老君微微点头,喟然叹息道:“圣僧果然长于辩论之道,此话甚是有理,却不知圣僧要我兜率宫作出何等赔偿?”
见老君如此合作,唐三藏嘿嘿一笑,傲然拱手道:“老君果然快人快语,既是道家之祖门下作乱,理当重加责罚,以儆效尤,老君就随便给点兜率宫中的宝物作为赔偿,不老金丹亦可。”
太上老君眉头微皱,正要发话,身后金角银角恨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唐三藏,你好大的口气,堂堂道家之祖你也敢敲诈,真不怕天打雷劈吗?”
**师哈哈大笑,冷眼盯着金角银角,森然道:“两位童子此言差矣,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造下罪孽,就该付出代价,我三个徒弟重伤在此,人所共见,如此抵赖了你们?相信以老君的万载修行,德高望重,还不至于以权压人,做出有碍名声、包庇门下的蠢事来?”
这话柔中带刚,咄咄逼人,说得金角银角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倒是太上老君老姜弥辣,呵呵笑着打个圆场道:“圣僧所言极是,本尊堂堂道家之祖,又岂会以一己之私而坏了规矩?只是我兜率宫中素来清贫,就只几件炼丹的器具,别无长物,且我宫中两百年不曾开炉,不老金丹稀缺,也不便赠送圣僧。这样吧,我那紫金葫芦被悟空咬下一个缺口,已然无用,放着诚是可惜,我这便作法,将它转炼成沐浴疗伤的器具。想那紫金本就有疗伤护命的功效,且装盛不老金丹达数千年之久,其医疗功效之妙,更甚于其他灵丹妙药,圣僧几位贤徒身受重伤,置身其中沐浴疗伤,那是再好不过。”
唐三藏眼中豁然一亮,顿时喜笑颜开,贱笑道:“老君此法甚妙,但只用个破葫芦来打发我们,未免太便宜了兜率宫,金角银角,想你二人在平顶山上称王数百年,总该聚敛了些金银宝器,那般身外物与你们修行之人无益,倒不如赠与贫僧,让我拿去普渡众生也算是一桩善事。”
见唐三藏得寸进尺,欲壑难填,金角银角直恨得怒火填膺,气冲牛斗,银角嘴快,恨恨道:“没有没有,我俩身在平顶山只为炼丹修道,金银之物与我等何用,我们也只炼了两百年的丹药,不曾觅得什么金银宝器。”
话一出口,唐三藏大失所望,不觉愤愤然道:“嘿,这两个倒霉孩子,我说你们没事干点别的行不行,老是炼丹修道,也不嫌累得慌?算了算了,退一步吧,道家之祖门下所炼的丹药必也不是凡品,本法师就勉为其难,代为接收吧。”
这可是金角银角花费两百年积聚而来的心血,言语间就要被唐三藏吞没,直恨得两人气冲牛斗,苦大仇深,要不是孙悟空在旁,怕真要冲上前去,将唐三藏一顿胖揍。见俩徒儿被这般欺负,太上老君哈哈一笑,上前解围道:“圣僧,劣徒两百年炼丹不易,其中不乏灵丹妙药,乃我炼制不老金丹之根本,不知圣僧可否割爱,助我早日炼得金丹?”
唐三藏点点头,十分豪爽地抱拳道:“既是炼制金丹的原料,那我就不要了,还请老君自便。”
这时候,许久不曾露面的二郎真君带着哮天犬来到面前,与众人一一见礼,便捧出一兜明晃晃的珍珠道:“诸位,小神跟着哮天犬找到老狐狸的巢穴,灭尽了里面的狐妖,还了山间一个清静,我在洞中找到明珠一斗,与我无用,不知圣僧可否接收,拿去普渡众生?”
这一颗颗如鸽蛋般大小的明珠,玲珑剔透,光芒闪耀,馋得唐三藏口水都流了出来,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哈哈,没想到老狐狸还有这嗜好,可比金角银角强多了,如此甚好,那贫僧就借花献佛,拿去普渡众生吧。”
二郎真君点点头,当即献了明珠,与众人作一个揖,便带着哮天犬跌上云头,自行去了。太上老君寒暄几句,带上两个徒弟,拱一拱手,也要离开。唐三藏心中大急,赶忙伸手阻拦道:“等等,老君,小僧还有一事要求您帮忙。”
满心以为逃出生天的太上老君猛地停下脚步,汗然回首,强作镇定道:“哎呀,本尊赶着回去炼丹,圣僧有什么事,就一并说了吧。”
看着一脸惶恐的老君师徒,唐三藏干咳一声,赔笑道:“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三藏军团走丢了一个徒弟名叫高秀宁,我知道天庭势力雄厚,有千里眼顺风耳这样的神灵护法,不知老君可否破例帮我们找找这个丫头,情非得已,万望老君成全。”三藏说完便深深一揖,满脸期待地看着老君。
原来是这档子事,太上老君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暗叹侥幸,妈的,只要不让本尊教你法术,万事好商量。想及于此,道家之祖捋着鹤颜长须,言语轻松道:“圣僧言重了,虽然神仙不管凡间之事,但天命之人的情况我们还是时有关注的,且我天庭也在四处寻找失落的星宿,无意中发现了高小姐的行踪,她正是以西方圣境为目标,向前进发的,离此大概半个月路程。”
终于有了秀宁的确切消息,三藏和悟空直激动得热泪盈眶,欢呼雀跃,**师一把抓住老君的手,一个劲地称谢道:“多谢老君,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消息啊,不知秀宁近况如何,吃得可好,睡得怎样,身体是否无恙?”
面对唐三藏异常热情的握手,道家之祖报以善意的微笑,悠然解释道:“天高地远,千里眼顺风耳也只看了个大概,不闻其详,但请圣僧放心,高小姐一路坚持西行,该不会有太大的困扰,我天庭一定会继续关注的。”
唐三藏略感失望地点点头,旋即转身向孙悟空发出命令:“悟空,既然有了秀宁的消息,你赶紧动身去找她,哎呀,我真是笨死了,有千里眼顺风耳这样的助力,怎不记得用啊?悟空你赶紧去,必要时可以借助千里眼顺风耳的神力来确定秀宁的方位,这回一定要找到那丫头,把她平安地带回来。”
孙悟空恭然领诺,刚要跌云离去,唐三藏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呼喊道:“悟空,我怎么算着还缺个人呢,天枢上哪去了,你不是说她受了伤,把她带到土地那休养吗,现在没事了,你顺道把她接回来吧。”
孙悟空汗流满面,当时只为安抚师父,随口撒了个谎,是莲花洞里那个神秘人把天枢带走的,天知道她此刻身在何处。不过大圣毕竟不是凡人,思绪如电,想起助自己破阵的是老官儿,想必带走天枢的也该是他。于是猴子挠了挠头皮,嘻嘻笑着踢出皮球道:“师父,天枢受了点伤,不便照顾,俺老孙拜托老官儿替她疗伤,实不知她身在何处。”
见猴子一个劲地给自己使眼色,太上老君微微一笑,帮忙解围道:“是了,当时天枢受了伤,我替她疗伤之后,心挂洞中战事,便拜托土地帮忙照料,就在莲花洞西去五里处,你们上路时去接她就可以了。放心,天枢伤得不重,只断了两根肋骨,磕破了头,经过本尊的治疗,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话一出口,唐三藏咬牙切齿,恨声道:“靠,都断了两根肋骨,还说伤得不重?金角银角,你俩当真好手段,对付一个弱质女流竟下得去这般狠手,真有你的。”
看着被唐三藏瞪得瑟瑟发抖的金角银角,太上老君於心不忍,呵呵笑着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也别吓唬他们了,事不宜迟,我这便作法锻炼紫金葫芦,也好给天篷他们疗伤。”唐三藏点点头,这才作罢,饶了金角银角一顿臭骂。
第三十一章 天外传说
话说到此,孙悟空心中大石轰然落地,骤然翻身跃上云头,边飞边喊道:“师父,俺老孙这就去找秀宁,一定把她平平安安地带回来。话说俺老孙真够忙的,要把定风珠还给灵吉菩萨,还得顺道打只老虎做套衣服穿,妈的,俺那身行头都被紫金葫芦化掉了,真是可恶。”话音犹在,人已远去,让唐三藏倍感郁闷,奶奶的,这猴子没等老子发话就跑了,还真是性急。
太上老君还真了得,当下略施法术,将小小的紫金葫芦变成木桶般大小,稳稳地放在地上。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此时的紫金葫芦,整个瓶口被太上老君用掌力削平,留下圆滚滚的葫芦身子绽放出淡淡黑紫色的光芒,看上去古色古香,煞是可人。略一靠近,便能闻到从葫芦里面散发出来浓郁的药香,清新甘爽,煞是好闻,看得唐三藏艳羡不已,口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说起来咱三藏军团还真缺个澡盆呢,不知道在这由不老金丹浸润了千年的紫金葫芦里洗澡,该有多么惬意,哼哼,老子还真有些蠢蠢欲动了。
老君作法之后,又给了三藏一个装满丹药的小葫芦和八张隐身符咒,捋着长须细细地解释:“圣僧,把这小葫芦里的丹药化在水中搅匀了,倒入紫金葫芦,在里面浸泡三个时辰,其治疗功效是平常时候的三倍,且能生肌活骨,美白养颜,实在妙用也。”
一听有这么多功效,唐三藏直激动得两眼放光,口水横流,一个劲地称谢道:“哎呦,那真是太好了,多谢老君赐给三藏军团这么好的宝贝,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给他们疗伤吧。”
老君点点头,招呼金角银角过来帮忙,挑伤势最重的八戒进行治疗。首先要把八戒身上层层密裹的纱布拆掉,这还真是件麻烦事,因为八戒流血太多,血液凝固,将他的皮肉和纱布紧紧地粘结在一起,拆解起来甚是费事。再者金角银角心怀不忿,做起事来吊儿郎当,马虎大意,手上动作一大,将整条纱布连带皮肉扯了下来,顿时伤口开裂,血涌如注,气得唐三藏怒冲天干,破口大骂,把两个叱咤风云的一代妖王骂得狗血淋头,眼泪汪汪,这才收了心性,小心仔细地开封解线,再不敢有半点马虎。
时间过去很久,终于大功告成,看着满身疮痍的八戒,唐三藏心疼不已,扯着嗓子大骂:“老官儿,你既有沐浴疗伤这样的好办法,当初只需把八戒他们的血止住就行了,何苦裹得这般严实,搞得现在这么麻烦?”
太上老君苦笑一声,耸肩道:“呵呵,其实紫金葫芦这样的好宝贝,若不是圣僧咄咄相逼,老朽还真舍不得给呢。”
三藏闻言大感郁闷,很是不屑地鄙视道:“你这老头真抠门,紫金葫芦都破相了,留着能有什么用?你看看,就给了我八张隐身符,西天取经长路漫漫,万一不够用,那可怎么办?”
太上老君微微摇头,正色道:“圣僧,有道是求人不如求己,隐身符咒虽妙,终不如身怀绝技,妙用无方,所以火球术圣僧还是要坚持修习的。”
唐三藏听了不以为意,摆手道:“行了行了,知道了,当真比小区居委会大妈还烦人,这该死的火球术,老子非把它练成不可。”
老君叫金角银角打来一桶水倒进紫金葫芦,放入一粒金灿灿的丹药,登时化开了,将八戒整个浸在里面。看着浸泡在墨绿色药水中的八戒,虽然伤痕累累,昏睡不醒,但见他猪脸惬意,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好似在做着一场美梦。
于是,大感放心的唐三藏一边专心致志地修炼火球术,一边照看三个徒弟,实在没什么可操心的。太上老君点点头,带着两个童儿飘上云头,拱手告辞。
云端之上,道家之祖捋着白须,禁不住喟然叹息:“呵呵,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我原以为唐三藏敲诈天庭六颗不老金丹,该是多么声名狼藉的人物,却原来如此睿智通达,诚不负天命之人的盛名。”
金角银角满脸不忿,咬牙切齿地嘀咕道:“师尊此言差矣,唐三藏身为出家人,如此地贪财恋宝,明目张胆,得寸进尺,真不知他有什么好,值得师尊这般称道?”
老君闻言不以为意,微微摇头道:“你两个黄口小儿懂什么,什么叫贪财恋宝,他唐三藏将得来的大部分钱财施舍给当地贫民,如此慷慨大度,能叫贪财吗?三藏军团一路西行,道途艰险,魔障横行,就这几许人如何支撑得住,能多仗些法宝,终究多一分保障,这是身为一个师父的责任,纵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唐三藏也必须这么做,这般苦衷,又岂是你们这些做弟子的所能理解的?”
听师父这般不偏不倚的评论,金角银角若有所思,不住点头称是,师尊说得没错,想我兄弟二人仰仗身边五件法宝,才得以在平顶山上称王称霸,而三藏军团行十万八千里路西取真经,一路上妖魔横行,鬼怪猖獗,所经历的艰难困苦更胜己百倍,唐三藏想要多收揽些法宝护身,也是情有可原。
见两位童子不说话,太上老君叹了口气,继续道:“所以唐三藏如此贪财恋宝,虽说是心性使然,却也是形势所迫,诚不该对他有太多苛责,相信经过这一路的磨砺,三藏军团一定会越来越强的。”金角银角这才心悦诚服,齐齐拱手称是。
银角挠着头皮,郁闷道:“爷爷,弟子还有一事不明,搁在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想他唐三藏不过是个凡人,何以使个区区的隐身咒,就连师尊都莫能奈何,实在太不可思议。这般事体诚然匪夷所思,师尊称号千年,见多识广,可否为弟子点拨一二?”
太上老君捋着白须沉吟片刻,正色道:“好孩儿,果然目光如炬,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三界诸事光怪陆离,无奇不有,本尊也自诩经历了不少。但像唐三藏这般的,诚然空前绝后,绝无仅有,以本尊数千年的修为阅历,也只能给出个大致的推断,唐三藏或许是天外之人吧?”
“天外之人,什么是天外之人?”这个说法当真闻所未闻,听得两位童子一头雾水,满是懵懂道。
“所谓天外之人,就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生在此界超脱六道轮回之外,容貌毫发亘古不变,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诸般巫祝法术加诸其身烟消云散,毫无用处,如唐三藏这般的,怕真是天外之人了。”太上老君面色凝重,如是回答。
金角银角闻言悚然动容,失声道:“天外之人,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师尊,三界之中真有这样的人存在,就没有别的可能了吗?”
“如若不然,你们以为,凭本尊堂堂道家之祖,悠悠千万年阅历修为,区区隐身咒毫末之术,当真奈何得了我吗?”太上老君眉宇含笑,满心傲然地回答。
“这倒是了,师尊道法通玄,炉火纯青,若论道术,连您都莫能奈何的,怕真是天外之人了。只是弟子愚钝,尚有一事不明,想我六道众生托生此界,天道苍茫,井然有序,疏而不漏,何以会有天外之人身在其中,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太上老君道法精深,德高望重,一向说一不二,从不妄言,此刻他自信满满地说出这般郑重的话语,自然容不得两位童子怀疑。只是天外之人这样神奇诡异的新兴事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禁勾起两人心中无限的好奇。
太上老君微微一笑,悠然解释道:“是啊,这样的说法确实匪夷所思,让人难以信服,不过天地之大,包罗万象,无奇不有,见过唐三藏之后,使我更加确定了传说的真实性。宇宙苍茫,浩瀚博大,如我们这样的时空,并不是唯一的,其中有许多类似的空间与之并存,彼此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但在一定程度上能保持平衡,互不侵扰。而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两个相对平行时空的某个点交叠在了一起,碰巧从这些时空缝隙中来到另一个世界的人,就称之为天外之人。”
“有了这样的猜想,一切问题全都迎刃而解:为何他唐三藏只使了个小小的隐身咒,集你我师徒三人之力都莫能奈何;为何唐三藏食用了不老金丹和人参果,依然连练气都没法入门,所有的问题,也只可能有一个答案,因为他唐三藏是天外之人。”
“正因为唐三藏是天外之人,灵魂不属我阴曹地府管辖,所以三界中万般法术加诸其身都莫能奈何,大抵是他那个时空所没有的东西,即使他身在此间,也毫无裨益。当然也正因为此,他也很难练成我三界的法术,如此就可以解释,为何唐三藏悟性极佳,触类旁通,那么勤奋地修习隐身咒,却依然毫无进展,此所谓得之于此,失之于彼,诚非唐三藏资质之罪也。”
话一出口,金角银角汗然无比,弱弱道:“师尊,既然如此,那您何不当场点明一切,免得唐三藏夙兴夜寐那么辛苦,到头来还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呵呵,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才将火球术的法门传授给他,算是给了他练成隐身咒的希望,须臾间又说他练不成,做什么都是空耗时日,岂不有出尔反尔之嫌?然而你们切莫小瞧了天外之人的潜质,唐三藏虽无修炼之资,但他隐身咒走火入魔的事实,你俩也亲眼所见。凭他一个练气都没入门的门外汉,能做成这般事体,无异于蚂蚁扛大象,不知超越了多少等级,创造了多大的奇迹。所以只要唐三藏坚持到底,未必不能得成大道。”太上老君呵呵笑着,一脸高深莫测地回答。
“师尊果然见识广博,虑事深远,诚非弟子所能企及,只是师尊以为凭唐三藏那点资质,当真能够成事?隐身咒走火入魔,或许只是一时的巧合而已。”话虽如此,但金角想起唐三藏那永无指进的修炼进度,禁不住冷笑出声。
看出两位童子眼中的不屑,太上老君微微摇头,提醒道:“痴儿,天外之人又岂是常理所能揣度的,当然你俩乃是后生小辈,自然无法尽知详由,相传上古时期出现过一位大神,或许便是天外之人,他於蒙昧浑沌中横空出世,伸手数招,灭尽了蛮荒之地十三路法力高强的凶神,结束了洪荒时期以猛兽为尊,妖族统治三界这一亘古不变的历史格局,从此以后,人族开始崛起,修道成仙,声势渐渐盖过妖界魔族,才有了今日三界之中,人族仙佛隐隐然统领三界的局面。”
“而这其中,那位大神可谓是功不可没,可以说,假如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统领三界的天庭、佛境,假如没有他,人类依然在妖族的统治下,过着战战兢兢、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奴役生活。仅此一人,运用其无上法力,硬生生地扭转了历史格局,天外之人有如此威势,又岂是善与之辈?”
“哦,居然还有这种事,恕弟子孤陋寡闻,当真是闻所未闻,却不知那位大神究竟何方神圣,历史之中可曾留有他的印记?”金角银角目瞪口呆,恍恍如听到天书一般,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君。
“哼,尊者名讳,又岂是尔等小辈所能够打听的,为师说出这般故事,只希望你们能了解天外之人的可怕,好在心中有所计较。”似乎很满意两位童子的惊讶表情,太上老君冷笑一声,避重就轻地回答。
“唉,若当真有如此强大的法力,岂不是天下无敌了么?”银角久久没能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擦着冷汗,弱弱道。
“可不是嘛,加诸其身的法术毫无用处,而他加在你身上的法术却又无法破解,可不就是无敌了吗,如若不然,那些上古凶神手段通天,不生不灭,又岂会在数招之间就被大神给灭了。”老君点点头,不紧不慢道。
“****,施之彼有用,加之己无效,这样的力量实在太恐怖了,真希望唐三藏不要是那种级别的。不然以他对天庭的成见,他日得道,必定对天庭有百害而无一利。”金角银角汗流浃背,颇为悸动道。
“这倒不用担心,大神修行万载,才拥有那般傲视天下的修为,唐三藏毫末之光,两者间相差何止万里,根本不可相提并论。只是道法通玄,天意难测,以唐三藏的资质,日夜修行,未必不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天庭以后遇事,务必小心谨慎,切不可太过得罪三藏军团,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太上老君呵呵笑着,一字一句地叮嘱道。
“师尊,既然如此,那您何以还要教唐三藏火球术,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金角闻言心头巨颤,弱弱地询问道。
“哈哈,这俩小子,居然怪到老夫头上来了,试问本尊不这么做的话,你俩还走得了吗?不过天道苍茫,福祸难料,本尊已是隐世之人,万事随波逐流,顺其自然,究竟结果如何,还得看他唐三藏自己的造化。”太上老君呵呵笑着,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隐隐有光芒闪耀,两位弟子这才心悦诚服,连连俯身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