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合作（上）
霖溟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即使是在没有动用念力加速的情况下仅仅凭借‘低等龙族’血统对于**的加成他也足以做到“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
枪响声很快被他抛到了身后，转过楼梯，他顺手对着从警卫记忆中事先读取的楼梯监控的位置开了几枪。
这种时候反正已经暴露了，从第六层的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开始楼层中就响起了接连不断的警报声音。继续遮掩已经是无用的了。事实上霖溟的伪装计划能够走到这一层已经有些超出他的预计了。
“啪！啪！啪！啪！”
监控器应声而碎，而在它们的残骸落地之前霖溟就已经欺身蹿到了第五层的楼梯口。
“啧，好巧。”冲势尚未止住的霖溟直接撞上了一个不软不硬的存在，强大的冲势直接将后者撞飞了。
“哇！”
这个‘不软不硬’的存在应该是个人，被突兀地从楼梯转角处出现的霖溟撞飞的人直接连吭都没吭一声就撞上了一边的墙壁，霎时间便死于非命。
“什么人？！”
枪械干脆的‘咔嚓’声，听起来应该是保险被打开了。
霖溟方才的速度太快，而没有洞察天赋的他眼睛跟不上自己的**速度是常有的事情，所以他‘开疾跑’的时候总会记得给自己套个盾。事实证明，套盾是明智的。
抬起头，眼前拿枪指着他的共有十人，九位是穿着制服的警卫，剩下的一人则是穿着白大褂的胖子。
“都放下枪，这可不是对待客人的礼数！”
这里站着的共有十一人（之前的那个倒霉鬼已经跪了），那个唯一没有举枪指着霖溟的人站在最后面，此时他对着一众举着枪的人们呵斥道，语气之中上位者的气势彰显无遗。
“刷！”
警卫们毫不迟疑地放下了枪，动作整齐划一。
“来自东方的骑士，还打算继续带着面罩么？”站在最后的那人道，他有一头的金发和白皙得像是不曾见过阳光一般的肤色，“鄙人伊萨克斯·莱尔，此次并不想与阁下发生冲突，事实上现在的我们应该是可以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出乎意料的话语从伊萨克斯的口中说出，伴随着下层没有一刻停歇的枪声他的话似乎没什么说服力，然而似乎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伊萨克斯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看起来像是炸弹遥控器的东西。
“哔！”
他按下了上面的键。
下层空间中的枪声依旧，整层建筑中也没有哪里传来爆炸的声音，伊萨克斯动这个动作好像没有任何意义。
“我已经将傀儡们停下了，作为交换，你也让你的朋友们停下吧。”伊萨克斯平静地道，只是语气中还是有着那么一丝高高在上的意味，仿佛是在命令霖溟。
作为一个连自己的主人格都敢于压制的家伙用这样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话简直不亚于在宣战，尤其是说这句话的让人在霖溟已经打开的灵魂视野中还是属于‘半透明状态’的。
这种渣渣，当做祭品实在是太合适了……
“提醒你一下，如果之后的事情没有伊萨克斯在的话，嘿嘿，你不会想知道结果的。”就在霖溟暗自准备发动秘术的时候《圣典》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脑中响起，它的语气很奸猾。
“爱丽丝，如果下层的敌人都停手了的话就快上来。”没有用疑问的句子拖延什么时间，霖溟直接在通讯器中下了命令，他的语气不知不觉间模仿了伊萨克斯。
“啪！”
说话间他顺手摘掉了自己的面罩随手丢在地上。
“说吧，如何个合作法？”霖溟问道，他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十根手指，“你有十秒钟的时间。”
“三层以上的楼层已经被叛徒占领了。”伊萨克斯道，不过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霖溟打断。
“第一秒。”
收回一根竖立着的手指，霖溟的声音里不带一丝的温度。
“当！”
一名警卫应声而倒，他手中的枪械砸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刷！”
剩下的人再度举枪，只是伊萨克斯一挥手又将他们拦下了——知道莫邪的战力（通过资料）的他知道凭他带着的这点人要硬拼的话根本就是送菜。
看来这第一句话是废话——对方既然几十层楼都挖上来了再多个三四层又算得了什么？
是我幼稚了。
伊萨克斯脑子转得飞快，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他手里的牌已经不多了。
“莫邪先生若是投效保护伞的话我个人保证一定给你安保主管的位置，只要我的脑子加上先生的实力与血统，保护伞很快就是我们的天下了。”伊萨克斯尝试着利诱，“颠沛流离的生活决配不上你的身份。”
“第二秒。”
霖溟的声音里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收回第二根手指，又一位警卫无端地倒下。
这诡异的一幕看得伊萨克斯眼角抽搐，他不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并不妨碍他知道自己的小命是捏在对方手上的。
利诱失败。
“这座基地中包含了关于t病毒的几乎所有的资料与最前沿的研究成果，它不该被掩埋！再给我三年！不！一年半的时间！我就可以将t病毒完全破解！到时候就可以终结这个该死的末世了！”
利诱不吃，威逼的事情先前主体依旧做过了，如果成功了的话自己也不会站在这里了，而眼下的情势对这个家伙说了也没用，所以了，伊萨克斯只剩下这句话了。
这句话说是在说服霖溟与他合作倒不如是在悲叹自己的运途多舛，才出来第一天就要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你说的话是真的么？”
这一次回复伊萨克斯的不是警卫倒地的声音，也不是霖溟不带情感的计数声，而是一个女声。
第六层与第五层之间的楼梯并不长，接到了霖溟的通讯的爱丽丝跑上来不过花了五六秒。
这个声音带着些气喘吁吁的意味，吐字不甚清晰但是在此刻的伊萨克斯听来却不亚于天籁。
“当然！我说的都是真的！”
按照伊萨克斯原先的剧本的话他应该会先一步到达第六层，然后在对于‘客人们’做出部署，凭借着‘斧头哥’他觉得自己有与‘客人们’谈条件的资本。
“我们如何信你？”伊萨克斯算是爱丽丝的‘老熟人’了，早在数年前的‘浣熊市事件’之后她就与这个科学狂人见过，当时的场面可并不愉快。
所以了，爱丽丝是很难相信伊萨克斯的。
她看向霖溟，后者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道：“说得对，合作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空话谁都会说。”
话未说完，当时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过这句话对于霖溟而言根本没有说出的必要，事实上从一开始被《圣典》告知‘伊萨克斯暂时还不能动’这样的事实之后霖溟的举动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如果硬要说的话也只是对伊萨克斯施加心理压力。
事实什么的霖溟在见面的瞬间就通过自己的双眼看到了，这里唯一需要被说服的只有爱丽丝与她的复制体们而已。
第八十七章 合作（下）
人走背运的时候真的是事事不顺，不过这种情况大多也怪不到别人的身上。
败坏人品的事情做得多了人品值自然会变为负数。
——
“爱丽丝！能够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伊萨克斯看见了爱丽丝手中指着他的枪，他的瞳孔骤缩，他当然不是在害怕爱丽丝开枪，对于穿着防弹衣的他而言子弹不是问题。
他怕的是因为爱丽丝的缘故导致了霖溟在这里大开杀戒。
所以，他打算撒出一个弥天大谎。
“莫邪先生，还有几秒？”
在见识了地下试验场中发生的惨剧之后爱丽丝对于伊萨克斯有一种难言的厌恶，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直接一枪打爆眼前的这副嘴脸。
“五秒。”
其实霖溟已经放弃计数了，不过既然爱丽丝问了那么他也就随口一说。
“嘭！嘭！嘭！”
这下子直接有三名警卫无端地倒下，他们犹如烂肉一般地瘫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三名警卫的倒下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霎时间剩下的警卫们做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举动。
“咔！”
他们再次举起了枪，不过这一次不是指向霖溟的，他们很统一地调转了枪口直指伊萨克斯。
“博士，对不住了。”
米诺也举起了自己的袖珍手枪，他的目光清冷，霖溟看得出来此时他的内心被一种名为‘复仇’的快感而充斥着。
“明智的选择。”
霖溟轻轻地说出了这一句话，随后他收回了表示着剩下的五名持枪人员性命的手指。
他放下了手，用眼神示意爱丽丝可以上去收编俘虏了——这个眼神在每次霖溟放倒了一层的警卫之后就会被投向爱丽丝一次，所以了，爱丽丝看懂了。
从腰间熟练地解下手铐，爱丽丝对着伊萨克斯道：“你是自觉点还是……？”
她晃了晃手中的枪用枪口示意伊萨克斯好好看看他此刻众叛亲离的处境。
可是伊萨克斯却笑了，他笑得是那样的不羁，仿佛丝毫没把这楼梯中指着他脑袋的二十几支枪（爱丽丝加上她的复制体也算上）当做一回事儿。
“哈哈哈！”
他笑得很大声，似乎有所依仗的样子，不过霖溟可没看出他有什么依仗。
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后手了，他的狂笑不过是用来掩饰自己无计可施的现状的。
就笑声的效果来看他很成功，至少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伊萨克斯是谁？
生物学上的恐怖分子！即使是在这个充满了同样意义上的恐怖分子的保护伞公司他也是恐怖分子中的佼佼者，这样的男人既然可以留下后手让自己‘复活’那么面临众叛亲离的绝境他的手中也是很可能还扣着几张底牌的。
米诺悄悄地移动了自己的脚步，他往楼梯上面退了几步让自己远离眼前这个在他看来很可能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一口气用尽，笑声自然就停下了，而这狂笑带来的缓冲使得伊萨克斯压制住了被手下背叛而产生的怒火。
他已经能够继续冷静地撒谎了。
“知道么，爱丽丝，当年在浣熊市之后是我故意放走的你，不然当时的实验室中绝不会只有那点人的。”谎言的开始，尤其是伊萨克斯准备撒的这个弥天大谎的开始是由回忆开始的。
所以他的眼中带着些回忆特有的色彩——其实那应该是狂笑时候挤出的不足以流出眼眶的泪水。
“演技不错。”作为这里几乎可以算是拥有上帝视角的霖溟而言伊萨克斯的谎言早就被拆穿了，只是他却不去点破，因为伊萨克斯他暂时还不能动。
在让伊萨克斯活下去这件事上两个看似最不可能合作的人——这是爱丽丝的想法，在她的影响中莫邪应该是个骑士，标准得像是从骑士小说中走出来的那种骑士，这样的人是没可能容得下伊萨克斯这种“渎神者”的——站到了一起。
“呵呵！”
爱丽丝冷笑道，当年的事情她可是记得清楚着呢！若非是卡洛斯等人恰好赶到她现在估计应该躺在某实验室中每天被人研究。
艾琳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一想起艾琳被自己救出来之前是待在这么样的地方的爱丽丝火气猛地往上蹿了一截，她已经在瞄准伊萨克斯的眉心了。
“你如果是想叙旧的话我没兴趣听，或者你可以先死了，然后到下面慢慢地忏悔。”爱丽丝的语气是平淡的，她看了一眼霖溟然后又道，“莫邪先生，我呢过毙了他么？”
“暂时还不能。”霖溟道，“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不想杀人，同时也不想有人死在我面前。”
某被霖溟上楼时意外撞死的警卫死不瞑目。
“好吧，伊萨克斯，今天是你的幸运日！”
爱丽丝一甩手将自己手中的手铐甩给了站在最前面的一名警卫。
“麻烦你把他铐住！”
伊萨克斯张了张嘴还准备说些什么，只是他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呯！”
站在他身后的米诺用手枪短小的枪柄照着伊萨克斯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喔，正所谓公报私仇，之前刚被伊萨克斯拎着衣领往墙壁上撞的米诺瞅着机会对伊萨克斯完成了报复。
“风水轮流转！”
在失去自己的意识之前这是伊萨克斯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合作愉快。”既然首恶已经“伏诛”，那么合作就可以达成了，里面对着米诺竖了竖大拇指。
“合作愉快。”米诺的胖脸上写满了谄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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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的第二层此时俨然是一座小型的兵营，各式的武器被发放到了每一个人的手中，枪支弹药，拿不下的都堆在了地上，这场面就像是在为世界大站备战一样。
“克劳斯大人！”
克劳斯站在这座临时兵营的最中央，不确定敌人是会从楼梯处发起进攻还是从通风管道里发起奇袭的他激昂自己处在了这样一个四面都被人保护起来的位置上。
“什么事？”
他坐在用弹药箱子叠成的座椅上双手支着下巴，此时依旧戴着面罩的他不露出一丝喜怒，就连他的语气也是如此。
仿佛今天和他过去在保护伞公司的任何一天都没什么不同，他依旧是那个掌握着大多数人的生死的安保部门主管。
“报告长官！我们的车辆只有十辆制式吉普！”
从上层跑下来的警卫带来了一个很糟糕的消息，这意味着如果最后他们战败而逃的话这里有很多人会被留下来——会着说被抛弃。
生存的几率对于每一个人而言从来就不是平等的，尤其是面对眼下的这种情况的时候。
“我知道了。”
早已知道了的事实让别人再汇报一次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记忆是否出了差错、事情是否比自己想得还糟糕，而现在他知道了，自己记的没错，半年之前是十辆车，半年之后依旧是这个数。这是他当安保部门主管的时候刻意为之的，其目的是限制伊萨克斯对外的活动，而到了如今……
自食其果啊……
克劳斯面上没有神色，或者说是隔着面罩而使得旁人看不见自己的神色变化，而此时他的心中却是五味陈杂的。
“还有……”
前来报信的警卫带来的消息尚未说完。
“还有更糟糕的事情么……莫非是车子坏了？”克劳斯心里暗道，出乎意料的，这个念头并不强烈，就好像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后路会有多糟糕了一般。
坏消息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就像是一旁同样在听着从上面带下来的消息的其他警卫们一样，在这里没有谁能保证自己出去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他们身上的物资并不多，准确得说是补给品并不多，毕竟上三层中并不是食堂那样的存在。他们现在的情况和之前被困在下层挖掘楼梯的莫邪等人一样，甚至更糟点也说不定。
“地面上有一支幸存者的车队在基地附近驻扎着，他们大约有五六辆车。”警卫道。
“你说什么？”
克劳斯问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八十八章 零点已过
末世守则之一：永远不要在战斗痕迹尚未消去的地方过夜，永远不要……
——
夜已经深了，白天烈日留下的温存消散得不剩一丝。
躺在车座上的少女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她的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
输液瓶已经在她的身边堆了四个，此时她手上的针管已经被拔出。
已经没有葡萄糖了，即使是这样廉价易得的东西到了末世也是这样的珍贵。
车门是闭合着的，外面的温度已经很低，众人基本上都已经回到了属于各自的位置上去休息了，只有几位少梦的、难以入眠的人还在外面拨弄着篝火，他们是这个夜晚中的第一拨哨岗，守卫者篝火的同时也守卫着这支车队。
克莱尔也属于今夜的难眠者，不过她却是在驾驶座上坐着。
放下椅背，她与k·马特之间呼吸可闻。
她没有说任何话，不知是所有的话语都说尽了还是已然明白了无论自己说什么后座上躺着的昏迷的少女都是无法听见的。
所以只有她们两人的车里是安静的。
“咳咳咳！”
忽然昏迷着的k·马特咳嗽了起来。
“k·马特！”克莱尔激动了一下，她一个翻身从座椅上翻下来将头凑到k·马特的脸旁同时用自己的臂弯将她的上半身扶起来。
k·马特只是咳嗽着，她双目紧闭，克莱尔从她的脸上感觉到的不是白天的那种火热而是冰冷。
尸体一般的冰冷，仿佛这具身体的热量在白天已经燃尽。
克莱尔一只手抱住k·马特另一只手就去开门。
“过来帮忙！她身上很冷！”
克莱尔吼道，完全不顾会不会吵醒那些或许才刚刚入睡的人们。
现在依旧围坐在火堆边上的几人闻声便过来帮忙，他们小心翼翼地将k·马特移动到火堆边上放下。
“真的好冷……”米奇也是今晚难以入眠的人们中的一员，他握住了k·马特的手，那只在白天还吊着盐水的手此刻冷得像是块冰。
过来帮忙的、还有那些被这里的动静吵醒的人们都沉默了。
谁都能够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她体内的能量已经快燃尽。
“我再去弄一些葡萄糖。”
伊桑大叔开口了，他那张被风霜磨得粗糙得像是沙石墙皮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他的眼睛却是湿的。努力地仰起头，他的声音因为太过用力而颤抖着。
只是他心里清楚的，车队里最后一瓶葡萄糖已经在两个钟头之前流进了k·马特的血管里，此时此刻他又要到哪里去弄葡萄糖？
只是他无法看着少女就这样憔悴地死去，于是他转身离开了火堆。
他钻进了数小时前被他开回的车子里，努力地从中翻出一堆堆的杂物，各式的酒瓶、饮料罐被他丢在地上。
“一定还有的……这里一定还有的！”
这个年过不惑的男子现在真希望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他希望自己将哪怕一瓶也好的葡萄糖遗忘在了这辆由救护车改装成的车子里。
“哐当！”
杂物和瓶子被丢弃在沙地上的声音略有几分的沉重，这个男人整个人都钻进了车子里，而直到此时他的动作才慢了下来。
他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抱头无声地哭泣。
“主啊……请不要就这样抛弃您的子民啊……求您了……”
这一刻他是如此地怀疑上帝是否依旧爱着他们，还是说那个骑士真的就是最后的救赎了？
悲伤，即使是隔着层层的遮掩也依旧会传染。
于是围在k·马特身边的众人都各自掩面，即便是克莱尔也不由得背过身去轻拭着自己的眼眶。
k·马特是车队里的‘老人’了，平日里这个善良的女孩儿跟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每当车队有减员的时候她总是哭得最伤心的那个。
眼看这样单纯的女孩儿殒命在即，又有谁能够一脸平静地面对这样的事情？
克莱尔背对着篝火，远方的夜空一直垂落到地平线上，今夜的夜色不错，每一颗星星都仿佛格外地亲近凡尘。
它们是来接走某个被遗漏在凡尘中的同胞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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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诺，现在几点了？”
地下四层，面对着数十只被关押在特制牢笼中的‘狂暴者’爱丽丝忽然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了。”不明就里的米诺回答道。
“呯！”
一声枪响，接着一声惨叫。
“多谢告知。”
爱丽丝对着此刻捂着肚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米诺道，后者一手捂着肚子仿佛在试图将伤口处流出的血堵住一手指着爱丽丝。
他张了张嘴，只是直到最后还是一个完整的句子都没有说出来。
“嘭~！”
肥胖如他，倒下的时候也是如此地高调。
“莫邪先生，‘今天’已经过去了，现在可以开杀戒了吧？”
吹了吹枪口仿佛是要吹掉那莫须有的烟雾，爱丽丝对着一边站着的霖溟道。
此时这层实验室中只有他们自己人，警卫们都被事先派到了下面协助科研人员们整理物资去了。
下达了这样的命令的人现在已经躺下了。
“二五仔，留不得。”
霖溟对于爱丽丝的所作所为不置一词，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放过这座基地里的任何一人。
“说得好！”
喔，忘记了，被五花大绑着的伊萨克斯博士此时正死狗一般地趴倒在地上，他身上系着的绳子中被分出了一股，一名爱丽丝复制体握着这股绳子。这仿佛牵牲畜一般的待遇对于伊萨克斯这样的人而言实在是辱之极矣，只是纵使被这样羞辱着，他的脸上依旧满是坦然。
好个伊萨克斯！
看得出伊萨克斯所有的想法的霖溟给出了这样一句评价，就像西天路上一众妖怪对于某石猴的赞叹。
“咔。”
对于伊萨克斯如此气概爱丽丝的回复是抬起一只手挥了挥，牵着伊萨克斯的复制体会意她手中冰冷的枪口隔空指向了伊萨克斯的脑袋。
“先别动他，毕竟若是如他所言他已经快彻底破解了t病毒的话，留他一命比现在杀了他要划算得多。”
霖溟可不能让伊萨克斯现在就挂了，好歹得在莫邪出来之后搞清楚伊萨克斯身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支线才使得《圣典》要保下他。
爱丽丝默然。
“现在零点已过，行动可以开始了。”
霖溟道，说着他站了起来。
精神力回满了，而且……
下面的祭品们也开始提供贡献了呢……
感受着以一名祭品的性命为代价回满的最后一丝精神力，霖溟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怎么看都不该出现在‘骑士’脸上的弧度。
“再等一下！”一个尚且稚嫩的声音又一次和决策者唱了反调……
哎呀，为什么是‘又’呢？
“资料还没有全部下载完成！你想去哪里？！”站在从‘章鱼’身上拆下来的电脑面前的艾琳叉着腰。
第八十九章 ‘计划通’（上）
克莱尔遥望着星空以及星空之下的沙漠，从高处往下望去底下的一切都是一目了然的。
泛着恶臭的战场遗址上此时正升腾着一阵阵的青烟，一股一股的烟气在沙漠的夜里升腾着，从克莱尔的角度看去起码有十数道。想来是那些尚未被白天的烈日蒸发殆尽的水分被夜晚的严寒所迫，直接升华成了寒烟。
克拉尔这样想着，她强迫自己研究起了下面的平野上的烟气以让她身后众人的哭泣声不再那么的清晰。
“烟形虚浮为热，烟形内敛着为寒。”教科书上的句子被克莱尔记起，关于荒漠求生的段子克莱尔早已烂熟于心。
“等等……”
从记忆中挖掘出了这样的句子之后克莱尔又凝眸眺望了一会儿烟气，然后她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情——
这些从战场废墟上升起的烟气的上半段明显比下半段粗！
也就是说这些烟气是热的！
“所有人！警戒！”
克莱尔脑中闪过了最坏的猜测，她猛地俯下身，半跪于地。
望远镜已在手，神念急转之间她也顾不得去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此时她的念头刚起命令就脱口而出。
在末世里生与死很多时候就会看你的反应是否迅速，能够活下来的人大多都是手快于脑。
“发生了什么了？”
众人还有些不明就里，只是他们还是很熟练地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枪械。
警惕的眸子盯着夜幕帐下的四帷，一马平川的沙洲中能够躲开他们的观察的只有地平线以下的存在。
“米奇！你身形最小！现在赶紧去叫醒车子里睡着了家伙们！动作轻一些！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不知道克莱尔到底在望远镜中看到了什么，不过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质疑她的指令是否得当。
克莱尔的机警已经不是第一次是的车队中的众人免于死劫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在焦黑的战场废墟中散发出了这些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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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是低着头的，不知是心中本有愧怍还是因为恐惧着那个站在他们面前的男人。
像是个骑士般的双手拄着自己的武器，霖溟摘掉了自己的面罩，那得自莫邪的棱角分明的面庞上此时满是冷厉。
“都给我听着，不管你们愿不愿意你们都是先头部队！谁敢回头的后面有机枪伺候着！想反水的趁现在！我就站在这里！”
没有人回应，实验室中单调的白光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早已腐蚀了呆着这样环境下的人们的思维。
他们变得呆板，变得不知反抗为何物。
米诺的尸体还趴在一旁的地上，从尸体下面漫出来的鲜血引得关在牢笼中的丧尸们骚动不断。
它们已经饿了很久了——或者说是已经很久没有在鲜活的**上发泄自己发痒的牙口了。
“嗷嗷嗷！”
变了声调的嘶吼从它们的口中发出，伴随着一阵阵拍打抓挠玻璃壁的声音真是吵得很。只是这样的声音却是霖溟能够得到的全部的回应。
无论是在伊萨克斯还是在米诺的计划中它们都是向上层进攻的先头部队，不过刚刚的那番话却不是对着它们说的——事实上也没人会在这些根本不可能听得懂人话的家伙身上浪费口水。
刚刚的话是对着从下层集结回来的警卫们说的。
“莫邪先生……”站在一边的爱丽丝有些不忍地对着霖溟道，在她看来这些警卫们虽然该死但是要她将他们当做开路的工具的话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放心，我绝不会让诸位去做那必然是送死的事情，事实上每个人都有活下来的机会的。”霖溟扫了一眼爱丽丝示意她闭嘴。
这个眼神可不怎么友好，漆黑的眸子中投射出的冷光迫得爱丽丝都不由得打了寒噤。
“喏，愿意为自己搏一份生机的人去那边的更衣室里换上新的制服！楼上的那些家伙跟你们穿得一样！等下我也会和诸位一同冲锋！要是谁因为制服的问题被误杀了可别怪我！当然了，今晚无论谁战死了，我以‘莫邪’之名保证！战死者会得到最后的安宁！”
霖溟说出了下半句话，这是他从某出征的将军那里剽窃来的，匪气十足——当然了，放到这里的话就是‘豪气’了。
“是！”
众警卫早已有了当炮灰的觉悟，他们从进入保护伞开始就已经失去了对自己性命的所有权，高层让他们生他们就生，高层让他们死他们就死，而即使是死后他们也不是自由的。
第四层中的丧尸中就有很多身上还残留着警卫的制服，那些破破烂烂的服饰述说着他们生前的职位。
胸前别着勋章的‘队长级别’丧尸在牢笼里并不是什么稀有的物种。作为保护伞的警卫，他们无论是生还是死都无法逃避被人当做工具使用的命运。
像狗一般地活着，死后还要成为行尸走肉。
然而这一切到如今也该有一个终了了。
基地已经残破不堪，无论今晚的事情到底会如何走向，这座基地都将被遗弃，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不再会在这里发生。
管束着他们的高层已经死的死、被擒的被擒，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与伊萨克斯之流相比已经仁慈得多了——经过他们检查下层的弟兄们都只是昏迷了而已，对方虽然用了重手却毕竟没有取走他们的性命。
跟着这样的人总比跟着伊萨克斯之流要有安全感。
所以他们的回答很统一。
这一个“yes”的回应仿佛发自肺腑，第一次的，他们，挺起了胸膛。
最后的安宁么……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归宿了！
某警卫已经忍不住去摸自己的枪了，他真想下一刻就跑到敌人面前不停地扣动扳机。
“我要自由了。”
就算对方许下的是一张空头支票也好，他选择了相信。
他们选择了相信。
“那么，绅士们，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换上新制服。”霖溟大声道，他的声音莫名的豪迈，只是眼中的冰冷却完全配不上这一份的豪迈。
“今晚，我将是第一个冲进去的人。”
他的声音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背过身，拄着从实验室的某处翻出来的现代工艺长剑，霖溟留给了众人一个桀骜的背影。这个背影让人不由得想起夕阳下草原上拄着剑望着故土与敌军的骑士。
“愿意追随骑士大人！”
不知是谁后厨了第一句，也不知是谁率先单膝跪下，仿佛拄着长枪一般地扶着自己的长管枪。
“计划通。”
没有人能够看得到此时背过身去的霖溟眼中的神色和他嘴角的那一缕恶魔般的弧度。
第九十章 ‘计划通’（中）
忽悠没有精神力天赋的普通人对于霖溟而言实在是太轻松了，只需要摆个架势然后再对其中的一些意志脆弱的家伙使用‘暗示’与‘催眠’就足够了。
人类就是这样的一种奇怪的生物，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畏首畏尾，但是当他们凑成了群再假以一个发起者，即使面前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会冲过去。
五分钟，准确得说是四分三十秒之后再次出现在霖溟面前的便不再是那些死气沉沉的、属于保护伞的警卫们了。
属于保护伞的制服被丢弃，他们换上了迷彩服，迷彩服外面还套上了防弹背心。这些是标准的军队配置，是建造这座基地的时候事先储存在这里的。
衣服上的标签上记录着的还是末世之前的日期，也不知这些本该到了维修的时间的老古董们是否还具有保护穿戴者的能力。
“当~当~”
站在最前面的‘士兵’用手枪敲了敲自己的防弹背心，从背心中发出的声音像是在敲钟。
“看起来还不错。”面罩依旧被沿用了下来，他此时的神情在面罩之下无法被看清，只是听着他的声音是可以想象到他脸上的表情的。
那一定是一种故作镇定的笑吧……
就和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
“都到齐了？那出发吧。”霖溟打量着眼前的‘士兵’们，在他的眼眸之中这些人都已经做好了上去干一场的准备。
“是！”
回答是统一的，这里一共八十来名‘士兵’，为了‘士兵’的数量霖溟不得不放出了一些他预定了的祭品——他是知道上层敌人的数量的，八十名‘士兵’，不多不少，足够了。
炮灰的数量再多些就是浪费了。
“莫邪先生，这件防弹衣给你。”爱丽丝方才与她的复制体们去清点警卫们之前整理装箱的物资了，她们是不用换上新制服的，因为霖溟根本没打算让她们上战场。
“不用了，上帝的恩泽就是最好的铠甲。”面对递上防弹背心的爱丽丝霖溟摆手拒绝。
“……”爱丽丝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去说服一个“狂信徒”的打算。
“那你万事小心。”不知所以的话语被吐出，分别的时刻不过是一个擦肩。
“艾琳。”霖溟路过艾琳的身边的时候弯下腰抱了抱这个女孩儿，他附在艾琳的耳边呢喃了几句。
这个场面就像是战士出征之前对亲友做最后的告别一样，这个说了要第一个冲上去的男人‘交待后事’的场面即使是那些同样不知道今晚自己究竟会死还是会活下来的‘士兵’们也不忍注目。
须臾，又像是良久，当霖溟最终放开了艾琳的时候这个小女孩的脸上浮起了一阵红晕，她低着头额前的发遮住了她的眼睛。
“莫邪叔叔，我知道了。”
这是她的回答，只是她说的是中文，在场的众人除了霖溟之外没一个听得懂的。
霖溟转身，再没有回头。
……
这座基地设计得最不合理的地方就是上下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电梯，一条是楼梯。由上对下，易守难攻，说得就是这样的情况。而且第二层与第一层之间的楼梯在构造上与从第二层开始一直延伸下去的楼梯有所不同，要从第二层以下到第一层去必须通过整个第二层空间，因为这两个楼梯不是连贯着的。
简单地说在电梯已经损坏的情况下想要从第三层去第一层必须跑过整个第二层才能抵达楼层另一端的楼梯。
架起几管重机枪对着楼梯口，无论是谁在想要突围的时候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板够硬不。
所以守在这里的警卫们从心理上来说是放松的。
重机枪在手，来几个死几个。
他们都是这样想的。
他们随时都在准备着扣动扳机，因为他们知道敌人是一定会出现的——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
只是他们的敌人也不是什么白痴。
“啪啦嗒~！”
几颗球状的物体被从楼梯里扔了出来，它们在空中画出了数道弧线。
“准备！”
机枪手们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这之后会出现什么。
“嗒嗒嗒……！”
烟雾弹尚未落地绽放的时候机枪的合唱就开始了。
密集的弹雨覆盖了整个楼梯口，他们对于弹药是毫不节约的，因为足有几大箱子的弹药供他们挥霍。
只要能够阻止敌人消耗再多弹药也是值得的。
这是克劳斯的命令。
弹雨一直持续到烟雾散尽，十数分钟的集火只在楼道口的墙壁留下了无数的弹痕，来犯的敌人似乎是被火力吓怕了一般根本没有露头。
“二队！”
机枪手们的指挥官大声道，言简意赅的指令被发出，方才持枪的机枪手们被陆续换下。
这毕竟是重机枪，再强壮的人也无法长时间地承受它的后座力。
“啪啦嗒~！”
又是数枚圆球从楼梯中飞出。
“准备！”
“嗒嗒嗒……！”
如是者三，从下层发动攻击的敌人们似乎没胆量做除了往上扔烟雾弹之外的实质性行动。
“呸！懦夫！”
这些跟着克劳斯混的亲兵们对于他们的敌人打心底是看不起的，毕竟就算是平日里他们也是看不惯伊萨克斯的。在他们看来，那个一天到晚想着做那些生化实验的家伙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实验体。而现在看到伊萨克斯领导下的警卫们是如此的无胆、连冲锋一试的勇气都没有的时候他们的心里是不屑的。
“还以为伊萨克斯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缩头乌龟罢了！难道他的手下就没有一个人是敢面对枪林弹雨的么？”
这里的指挥官如此想着，同时示意机枪手们对着又一次被扔上来的烟雾弹制造出的烟幕开火。
如是者又三。
当第六次的烟幕再次散去的时候这些机枪手的对面依旧只有无数的弹痕和空无一物的楼梯口。
“啪啦嗒~！”
这是第七波的烟雾弹。
“开火……注意节约子弹……”
指挥官都懒得去看结果了，因为他相信这一次敌人依旧不会露头。
“嗒嗒嗒……”
弹雨，稀疏了不少。
第九十一章 ‘计划通’（下）
藏身于与第二层相隔两段阶梯的位置，霖溟静静地听着上层中传来的枪响。
“是时候了。”
从低于前几次的枪声中他判断出了时机。
“准备突袭！”
对着身后的人们做了一个“跟上我”的手势霖溟真的如他之前所言的那般第一个冲了上去。
他的速度很快，直到他的人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时候他先前发出的指令才被后面的‘士兵’们所收到。
“冲！”
先行一人举起了手中看似是防暴盾牌（天朝城管标配）的东西大声吼道。
他第一个踏上了霖溟踏过的阶梯。
“杀！”
众人吼声一片，各自或持盾或持枪一窝蜂地往上冲，他们的吼声和枪响混在一起一时间满是金戈铁马的意味。
已经是多久没有这样充满热血地、大声地嘶吼过了？！
扑向战火的人们心头莫名地想到了这个与战场无关的话题。
……
却说霖溟身法如风，心知上面的火力网有多强力的他已经运起了大半的念力给自己套盾。
另一小半的念力则被他倾注在了手中的西式重剑上。
“去！”
转过两次楼梯，此时霖溟与第二层已经只差一段楼梯，纷飞的子弹在楼梯中的四壁上弹射着，仿佛在这里炸开了烟火。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剑扔飞刀一般地了出去，混杂在嘈杂的射击声与无数的子弹撞击金属墙壁的声音里，霖溟的这一声暴喝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重剑脱手，剑身上附着的巨大的力量使得它的速度比之重机枪射出的子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念力的控制下它在脱离了霖溟的手之后于楼梯拐角处拐出了一个精妙的弧度然后向斜上方飞去。
纷飞的子弹在剑身上打出了一丝丝的火花只是却无法对于它的运动轨迹租出一丝一毫的干涉。
剑脱手，霖溟随后跟上，他矮下身子使得自己不需要同时面对过多的子弹。
“嘶~！嘶~！”
霖溟研发出的念力盾2.0不同于莫邪的那种刚性的盾，或许是由于自身的精神力形态他最新‘研制’出的念力盾是将自身的念力释放在周围形成一圈水球一般的防御层。此时子弹打在盾上就犹如打进了密度极大的液体之中，它们携带着的力道被层层消减、轨迹也开始了偏转，到了最后不是因为失去了冲力而落地就是被扭转了方向而射偏。
这样的技巧对于无法感知每一颗射来的子弹的霖溟而言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也不知道他是从谁的记忆中获得的这样的对于念力的运用灵感。
或许是个练太极的高手？
谁知道呢，这个家伙弄死过的人有些就连他自己都是没哟见过面的。
（现实世界某医院病床上开了‘热点’的‘手机’默泪。）
就在霖溟才踏出了两步、他的盾也只拦截了不到六十颗的子弹的时候惨叫声终于从第二层中爆发了出来。
“啊！！”
即使是接连不断的枪声也无法掩盖这一连串的惨叫，即使是烟雾遮蔽了双方的视觉霖溟也能够想得到对面的机枪手们遇上了何等的惨剧。
霖溟事先丢出的重剑被早先‘斧头姐’、‘关刀哥’的装备一样，都是保护伞的黑科技，那种武器的锋利度与坚韧度都是bug一般的存在。
只是这样bug一般的武器在保护伞的资料库中却没有什么详细的介绍。
“咔！”
枪声由于之前机枪手的惨叫很明显地衰弱了一秒，这一刻的弹幕密度只有惨叫发生之前的一半左右。全神贯注状态下的霖溟敏锐地抓到了了这个细节。
骨节由于念力与肌肉的共同作用发出了这样仿佛不堪重负的声响，霖溟此刻发力的右脚竟是在金属铺就的台阶上留下了一个凹陷！
随着这一脚的踏出霖溟整个人获得了强大的推动力量，一瞬间他直接罔顾了从上层楼道中倾泻下的弹雨、整个人化身成了一阵飓风般地从楼梯口冲了出去。
从霖溟丢剑到他冲出楼梯口前后不过一、两秒的时间，而就是这一两秒之间上面的形势却已经大变！
携带着巨大力量的重剑穿透了烟幕也穿透了站成一排的机枪手们的身体，第一排的机枪手死得最惨，能够发出惨叫的是第三排的伤者。
灌注了霖溟小半的念力的‘飞剑’哪里是好接的？
不过这只是开胃菜罢了。
鲜血在正对着楼梯口的楼道中飞溅着，血雾和楼梯口的烟幕一同将机枪手们的视野渲染得模糊一片。
“砰砰砰！”
已经不需要那个此时还不知道是否活着的指挥官的命令了，依旧把持着机枪的人拼了命地扣动着扳机；离机枪近的人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机枪扑过去；那些距离机枪较远的人们则是举起了自己能够在第一时间摸到的武器对着烟幕一阵狂射。
这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这样的反应速度绝不是楼下的那些保护伞警卫们可以比拟的。
或者说他们本就是从那些警卫中挑选出的精英。
“嗒嗒嗒~!”
从烟幕中回应他们的是同样的枪声，只是此刻这个楼层中枪声响成了一片谁人也分辨不出对面到底有多少人、多少枪。
事实上就连他们自己身边还有多少人死在了刚刚的“飞剑”之下他们也i弄清楚。
鲜血溅撒在了他们的面罩之上，本该是保护他们免遭毒气与强光的面罩此时却限制了他们的视线。
没有目标，唯一的目标就是眼前的烟幕。
没有指令，唯一的指令就是尽量不要让自己的子弹误伤了队友。
开枪！
再开枪！
失去了全部的冷静地开枪！
后退！
再后退！
本能地，仿佛在失去了最前排的机枪手之后就没有勇气与烟幕之后的存在血战。
只是他们又能够退到哪里去呢？
或者说……
又有多少时间能够让他们后退的？
“呯！”
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慢得让每一颗脱膛的子弹在空气中若同龟爬。
慢下去的只是子弹和那些机枪手与后备机枪手。
在这样有如电影中被放慢了的镜头之下一道人影冲破了烟幕。
缓慢而又迅速地冲破了烟幕，在放慢了的镜头之下烟幕被那道人影撕扯开来，就像是撕扯破布一般。
那是一个东方人，没有戴面罩，也没有穿什么防护装备，他的穿着和每一个保护伞的警卫的平时打扮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他就是这样仿佛无视了枪林弹雨一般地冲了出来，而那些从守门者们的枪膛中射出的子弹们却无一能够伤得了这个没有丝毫防护的男子。
在慢镜头之下那些子弹或是从男子的身边划过又或是在男子的面前掉落，在这个男子的身边似乎存在着一个奇怪的力场使得没有一颗子弹可以碰到他。
“啊……！”
他在嘶吼着，大张着嘴，仿佛是最为在这样的慢镜头之下快速移动的代价一般地，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嗒嗒嗒……！”
他的左手提着一把微冲，弹壳不断地从微冲中被弹射出来，它和它的主人一同嘶吼着。
隶属于克劳斯的、前一刻还在端着重机枪对着烟幕耀武扬威的警卫们割麦子一般地倒下。
当枪声停下的时候这里剩下的活人只有两个。
“呼~呼~”
霖溟丢掉了已经射空了的微冲，刚刚完成了60人斩的它可以安息了。
“你是从哪里来的魔鬼？”
一名断了一条腿、鲜血染红了大片的地砖的卫兵声音抽搐着问道，他挣扎着往墙上靠去。
“铮！”
拔出插在地上的重剑，霖溟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忽地单膝跪下。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霖溟对着那卫兵道，随后一剑插进他的小腹将其钉在了地上。
鲜血溅了霖溟一头一脸，不知他是没有余力遮挡还是刻意为之。
沐浴着将死者的鲜血，拄着剑半跪在尸堆里。
当姗姗来迟的‘士兵’们终于赶到的时候这就是他们看到的全部场景。
第九十二章 论‘士兵’的正确用法（上）
古往今来，死于自相残杀的人类足以填满太平洋，能够在历史上留下性命的死者则足以站满澳大利亚。
杀一人为罪，屠一城为雄。
而到了最后，即便是英雄也不过是有名有姓的炮灰罢了。
只是在他们去当炮灰的时候可绝没想到这一点。
——
保护伞分部，地下二层。
红得偏黑的血污是这一层的主色调，在一地的残肢断臂之中只有一个男子没有倒下。
他拄着剑，半跪在地，头颅微微地垂着。
剑被插在一名敌人的小腹之中，从伤口中流出的血液漫过了男子与地面接触着的膝盖。
男子的裤子被冰冷抑或是尚带余温的血液浸染得透彻，只是他对此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莫邪先生！”
‘姗姗来迟’的‘士兵’们中一个胆子略大的家伙走近了几步。
“啪。”
他轻轻地推了半跪在地的霖溟一把，心存敬畏的他没敢太用力。
霖溟半跪着的身体晃了晃，随后瘫倒在地。
“莫邪先生！”
暂且将心中对于这个可怕的家伙的恐惧抛下，因为更深的恐惧已经占据了这个‘士兵’的全部身心。
他回头望着自己的那些同伴们，只是却再没有一人敢于上来与他共同分担这一份恐惧。
颤抖的手摸上躺倒在地的那个男子的面罩，本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装备这一次却是那样的陌生，他足足费了几乎十五秒才将面罩从男子的头上解下。
“莫邪先生！”
这一声与其算是呼唤倒不如说是惊叫。
“他没有呼吸了！”
仿佛是第一次上救生课的学生这名‘士兵’转头向同伴们求救。
“什么？”
直到得到这个消息那些远远避开了霖溟的人们才围了上来。
他们抬起了霖溟的身体，将霖溟从血泊中移动到干净的地方。
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霖溟的胸口正在淌着血。
伤口不止一处，只是此时还在流血的只有离他的心脏最近的那一处。
绝没有人能够从这样的伤势下幸存下来。
面对那样的枪战这个男人终究还是饮恨了么？
不知为何的，看到了如此致命伤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甚至其中的一些人的脸上还露出了笑容。
只是他们的话语中却是不敢将之流露出分毫。
“爱丽丝小姐……”
担任临时通讯员的‘士兵’拿起了通讯器，不过他的话才刚刚开头就被边上的一人抢过。
“怎么样？第二层被拿下了么？莫邪先生呢？”
通讯器中传来了爱丽丝的声音。
“第二层已经被拿下了！莫邪先生神勇无比，此时已经上了第一层了！爱丽丝小姐，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快速地将上面的话说完然后仿佛情势很紧急一般地匆匆关掉了通讯，这个‘士兵’的面罩之下有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你……？”
真正的通讯员想要对抢过了通讯器的‘士兵’说些什么，只是他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都给我听着！”那名‘士兵’随手将通讯器扔掉，他同时也揭掉了自己的面罩。
面罩之下是一头金发，很正统的西方人。
此时他的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
“这个家伙总算是死了！现在没有人能再命令我们了！看这里的防御器械恐怕第一层中的火力会低得要命！我之前是管仓储的！大家信我！”
原来是个“官”，不过是那种最没有权力的军火仓储。
只是好歹是个“官”，他此时的话语之中夹带着的气焰使得边上的一些因为‘顶梁柱’坍塌而有些失措的‘士兵’的眼中顿时就清明了不少。
“现在！大家按照刚刚的队形往上冲！都打起精神！做掉第一层里的那些狗娘养的我们就自由了！”
一时间这个“官”一套一套的理论抛出，为了使得众人往上冲他甚至抛出了各种空头支票。
不过不得不说他趋势有指挥别人——或者说是忽悠的天赋，寥寥数语之下就将刚刚因为霖溟的‘死亡’而动摇的人心再次收拢。
“队长说得对！”
这里还是有明白人存在的，几个人顺水推舟地把一顶‘队长’的帽子扣给了发话的‘官’。
“是啊！”
“那还等什么？”
“大家冲啊！”
“为了自由！”
‘群众’就是这样被煽动起来的，一番‘演讲’加上几个出头鸟的起哄霎时间群情激奋。
他们绕过了躺在地上的霖溟、踏着血污就往第一层发起了冲锋。
他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第二层中。
枪声也很快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是从第一层中响起。
没有人看见躺在地上的霖溟的‘尸体’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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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话，每当某个人觉得所有他渴望的东西都将要到手的时候死期也就离他不远了。
第一层的防御力量真的不咋地——虽然第二层的火力却是有些猛得过头了也不至于将第一层的兵力抽去那么多，但是从下层冲上来的‘士兵’们的死伤数目看来这两层的火力之比好像有些大了。
枪声还在继续，不过原本应该是最难以突破的楼梯口已经过了。
楼梯口只有两架重机枪防着，这只让进攻方付出了五六个头就突破了。
接下来就是混战，所有人都依托着第一层中的各种障碍物进行着射击，更有甚者直接冒险进行了肉搏——第一层中不止有数个房间还有金属制的实验台、指挥台，地形对于枪战有些不利。
“杀光他们！”
愤怒的大吼不知是出自哪一边的，第一层中已经乱成了一团，即使是来自眼前人的声音也难以辨别。
何况大家都默契地戴着面罩。
“要赢了！”
再次在稍远的位置上爆掉了一个人的头，马修斯（给那个‘官’一个名字吧……好歹是个‘官’）心头暗喜。
他已经从他的枪口延生出去的线上看到了胜利。
只是这胜利真的属于他么？
……
地下二层，被判定了死亡的霖溟靠着墙壁歇息着，他从自己衣服里摸出了数袋已经流空了的血袋。
他的脸色是苍白的，不过这显然不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
他只是精神力耗尽了而已。
先前的战斗和战斗之后的装死以及对第一个上来‘摸尸’的人释放的幻术，他的精神力已经见底了，此时能够撑着不堕入休眠靠得完全就只是一口气罢了。
“艾琳。”
从身上摸出一只微型通讯器霖溟的语气很是虚弱。
“我知道啦！”
通讯器的另一端的声音与霖溟虚弱的语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九十三章 论‘士兵’的正确用法（下）
血污染透了男子的全身，只是这浸泡在渐渐冷却的鲜血中的男子看上去却是没有丝毫的不适。
将沾满了血的手摆在面前，这个男子竟是笑了。
一个带着血的笑容就在他那苍白的脸庞上绽放开来。
“这种感觉……好奇怪……不过……很舒服……”
不知这句话指的是手上正在凝结的血液的触感还是制造出这血泊的过程，不过无论其中的哪一个都不是什么积极的东西就是了。
他笑了，随后皱起了眉头。
“刚刚的那个……算是情感么？”
细细体味着手中快要冷透的血液的滑腻，这个男子深黑的眸子中满是迷茫。
不过这样的迷茫并没有持续多久，仿佛就是下一刻他就抛弃了这样的迷茫。
扶着墙壁，他站了起来。
他的身形有些晃悠，看起来是体力耗尽的样子。
“啪嗒！”
对于满地的血污不避不闪，男子闲庭漫步一般地向着通往上一层的楼梯口走去。
“既然血可以带来那种情绪，那么就让血来得更多些吧！”
魔鬼一般的句子被不带感情地说出，这个男子拥有黑夜一般的发色与眸子，同时也有一个本该归于幽冥的名字。
霖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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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子弹从未被觉察到的位置射出，本该是清脆的枪声不知为何却显得如此的沉闷。
“呯！”
还击只在一瞬间，凭借着身体对于弹道的捕捉马修斯再次完成了一次爆头。
死者是难以瞑目的，因为他确确实实地看到了自己的子弹打进了目标的胸口。
“即使是被搁置了这么多年防弹衣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用啊……完事儿之后我得看看这件防弹衣是产自哪里的……”
轻轻地拭了拭子弹在胸前防弹衣上留下的焦黑的洞，马修斯心中完成了对于死在他枪口下的亡魂的计数。
“第十一个，加上第二层的六十人的话……克劳斯……你还有多少手下的血可以流？”
马修斯好歹之前是个官，虽然只是个管仓储的但是他对于基地中的人员变动还是很留心的——毕竟大多的人员变动都意味着他们被送进实验室了。
在他的计算之中克劳斯手中顶多有百来人，或者更多点，算他两百人吧。
两百人的队伍在第二层已经牺牲了六十人了，而在第一层中光马修斯就已经杀了十一人了。
他的枪法在众‘士兵’中并不算是顶尖的，而他们的人数则足有八十人。
只要一人杀两个就足够团灭对方了。
“杀！”
他丢掉了手中的微冲改换上霰弹枪，忘情地大吼着激励着己方的士气。只是他自己却是在不着痕迹地后退着。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就可以了，他还准备留着命享受战果呢！
“出去以后堵住基地，然后天大地大，把握着这样的战力的我在末世这个舞台上也足以逍遥下去了吧……”
马修斯此时甚至已经开始构想逃出基地之后的生活了。
这样想的人显然不止马修斯一人，他们都借着各式各样的掩护微微地后退着。
他们都是‘官’。
枪声不断着，从枪口绽放出的火花晃得人眼花。
“滴！滴！”
什么声音？
略微远离了战场的马修斯忽然听见了这样的声音，他半蹲下端着枪眼光机警地扫过头顶上方的顶板与目力能及的四壁。
他最终找到了声源。
一片混乱之中唯一安静的地方就是楼梯口附近的那一块了，那里躺着几个死在了冲锋的过程中的倒霉鬼。此时这突兀的“滴滴”声就是从他们的身上传出的，若非是马修斯退得最早、离得最近这样的“滴滴”声绝不会被他听见。
“那是什么？”
隔着面罩他望见了一名躺在地上的战友胸前一闪一闪的红光。
这就是他最后的一个念头了。
“轰！”
先前保护了他多次的防弹衣爆开，剧烈的爆炸将他整个人炸得粉碎。
“轰！”
“轰！”
“轰！”
同样的爆炸响成了一片，若是有人能够分辨得出它们的数目的话那应该是八十声。
八十声，不多不少。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爆炸中心半径三米内的一切，而这一切都化作了高杀伤力的弹片向着各个方向射去。
复杂地形下的巷战才打了一半便结束了，分散在这一层各处的‘士兵’们用自己的生命布下了雷阵。
他们不是士兵，他们只是活动的炸药，而一切结束之后他们能够留下的也只有无论怎样努力都收集不全的尸骸。
他们只是炮灰。
“很漂亮的场面。”
爆炸扬起的灰尘尚未安静下来一个声影便出现在了楼梯口。
“哒！”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不过脸上却没有丝毫疲倦的意思。
他就这样站在了楼梯口的位置，安静地等待着尘烟的消散。
“呼~！”
深深地吸气，将空气中的血腥与焦糊吸入肺中，他笑了，仿佛找到了心仪玩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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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克莱尔车队所在的高坡。
武器已经被尽数取出，不过这里没什么好货，也就是些旧式冲锋枪。
没办法，虽然之前从‘暴君小队’身上缴获了些装备，但是由于它们的武器过于庞大，到了最后能够拿来使用的也只有子弹。
用于加特林的子弹被替换到猎枪中，支着不太专业的望远镜克莱尔就敢凭借自己的经验将两者合起来当做狙击枪用。
但是这里的望远镜只有一架，额外的狙击枪倒是还有一把，不过此时那个本职是狙击手的家伙才刚刚哭泣过，尚未干涸的眼睛也不知还能不能瞄准目标。
“没办法了，搏一搏吧。”
克莱尔咬着牙将猎枪的枪托抵在肩头，准度无法保证的情况下只能依靠子弹的威力和数量来弥补了。
“伊桑！”
回头最后嘱托了一下那个不称职的狙击手，再转过头的时候克莱尔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狙击目标之上。
望远镜中起码二十余个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在战场的废墟之中穿行着，远远望去他们的手中还持着长条状的武器。
依照克莱尔多年的经验看来那应该是多功能步兵枪。
他们不是丧尸，也不是幸存者。
“保护伞……”
克莱尔的口中呢喃着，风儿从这趴在地上的女子的耳畔吹过，她那早已沾染上了沙尘的发被微微地托起。
仿佛下一秒她便会扣动扳机。
第九十四章 血（上）
血之一物本无所谓污秽或是洁净，为它附加上这一切的东西来自外界。
血附带着难以言喻的美感，同时也可以被附加上罄竹难书的罪恶。
——
保护伞分部，地下一层。
淋着血雨的人儿微微地笑着，伸出手便是一片血红。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因为爆炸而漂浮在了空气中的血雾即便是混入了尘烟也是那样的香甜。
至少对于站在这里的、就连衣衫下摆和裤脚都在滴着血的男子而言这样的空气是香甜的。
他笑着，却不是因为眼前这一座由他导演出的修罗场而笑。
他笑着，仿佛得到了心仪玩物的孩童。
这笑容恐怕也是和血液一样的吧……
“还不够……那种感觉还不够！”
带着这样的笑容他说出了莫名的话语，他那黑色的眸子中第一次的露出了渴求的神色。
他动了，本该耗尽了体力的躯体被同样耗光了精神力而有些发痛的脑子驱使着迈出了脚步。
一步一步，一步快似一步。
他跑了起来，在这一片混杂着尸体与杂物的楼层中跑了起来。
这里的血液已经失去了生机，血雾也在重力的影响下逐渐下沉，要想将心中的那种感觉延续下去并细细体味的话他必须找到更多新鲜的血液。
“莫邪先生！刚刚好大的爆炸声！你没事吧？”
别在男子腰间的通讯器中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女声，她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喘息，可以想象此刻声音的主人应该是在跑动。
“我们遭遇了一波爆炸袭击！伤亡惨重！有敌人逃跑了！我去阻止他们的下一步行动！”那男子抓起通讯器吼了几声便随手将通讯器丢在了一边的地上。
这个时候谁也不要来烦我！
霖溟的眼中有着莫名的神光，他的速度已经提到不用念力时候的最大值的一半。
这样的速度已经堪比运动员的百米冲刺了。
再快一点！趁着这感觉尚未消失！
不断地呼吸着空气中的血雾，霖溟努力地刺激着自己的感官，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于某物有着如此强烈的感受与渴求。
这一点心头的触动是那样的细微，仿佛随时都会灭却，冥冥之中霖溟甚至能够感觉到这可能是他离自己的情感最接近的时候。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他再次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只是这样就无法保证身体的平衡——第一层现在满是血污和杂物，放到平日里霖溟可以无视它们，但是现在霖溟的状态简直就是有史以来的最糟糕的时候，此时一面要保持速度一面要控制平衡、不被滑倒实在太有难度了。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蓝药’可以嗑了。（莫邪只留给霖溟一瓶‘蓝药’，‘红药’倒是不少，因为他不确定霖溟会不会丧心病狂地乱用秘术。）
——————————————————————————————————————————————————————————————
“呯！”
枪声响彻了这片荒漠的夜空，瞄准许久的克莱尔终于扣下了扳机。
“咳！”
保护伞的特制子弹带来的后座力不是一般的大，即使是经过了猎枪那样敦实的枪托的分散还是让克莱尔闷哼了一声。
疼痛从肩膀处蔓延，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恐怕扛不住再多哪怕三四次的射击。
不过这份疼痛并不没有白白付出，特制的子弹直接洞穿了下面某偷袭者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
弹头射穿的位置恐怕是他的手脚，爆裂的弹头直接撕裂了伤处，于是伤者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看来即使是受过了正式的训练的士兵在突然遭受到巨大痛楚的时候也会惨叫得像是个娘们啊……
莫名的语句在克莱尔的脑中一闪而过，顿时她觉得自己肩头的痛楚也不是那么的明显了。
射出去的弹头在不知是百分之一还是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照亮了下面的情形，而借着这样短短的瞬息克莱尔一方的几人几乎同时出手。
“呯！”
“嗒嗒嗒！”
“叭！”
从狙击枪、冲锋枪到步枪，克莱尔一方的武器装备就是这样的零乱，只是这样零乱的枪声混合在一起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从克莱尔照亮荒野的第一枪开始这片荒野就被断断续续地照亮着，仿佛是连续拍摄时候照相机的闪光灯一般，只是下面的那些被照亮的拍摄对象可不会喜欢摆poss。
他们的回应是枪声与火舌，只是奈何站位不好，从下面的位置很难打到上面。
子弹在高坡的边缘溅起了尘土与沙石，克莱尔一个翻滚以避开这些会对她造成伤害的东西。
“呯！”
第二枪与第一枪相隔不过一秒，没有瞄准，只是凭借着先前使用夜视望远镜观望的时候的记忆。
第二枪没有带来什么回应，不知道是直接毙命了还是放空了。
来犯者的火力太强，车队的众人只在一开始的时候有机会偷袭然后就不得不在对方过于强大的火力之下选择了伏下身体抱着头部。
没错，从下面往上面打确实难以造成什么伤害，但是用密集的火力让位于上面的众人不敢抬头开火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只要保持着这样的火力压制等待着克莱尔等人的结局就只有败亡。
只是虽然已经明知了这一点也没有人能够抬起身子去反击。
他们全部的机会就只有这场战斗开始时候的那一次偷袭罢了。
“可恶！”
肩膀上撕裂般的疼痛与体内被大量分泌的肾上腺激素让克莱尔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甚至可以方便出下面发出的每一声枪响。
只是那样对于他们现在的处境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
沙土在飞扬，打在她护着脑袋的双手上的沙石已经制造出了不少的伤口。
微微地依靠着四肢的挪移而后撤着，她贴近地面的衣衫已经脏得不成样子。
克莱尔给车队中的众人打着手势，示意靠近车子的人去试着开车。
只是……
“呯！”
一声重音带起了一蓬血花。
要达到车门的高度必然会将自己暴露给高坡之下的敌人。
怎么办？
难道要这样爬着离开么？
他们会放我们爬着离开么？
各种念头电流般地淌过心间，克莱尔谨慎地微微抬起头。
一片尘烟中她看不清任何东西，高坡之下制造着弹雨的敌人的身影被尘烟所掩盖。
“呯！”
她对着那些模糊的影子又开了一枪，这毫无准度的一枪没有带走任何人。
这一枪只带给了克莱尔更大的痛楚。
“呯！”
在这里敢于开枪的不只是克莱尔，这来自伊桑大叔的一枪很成功地带走了烟尘中的一个影子。
只是对方给的回应更多。
“嘭！”
敢于站起来的人得到的回报只有子弹。
贯穿身体的子弹。
伊桑大叔趴下了，他的狙击枪已经脱手。
在身后篝火的照耀下克莱尔能够看到他背后的衣衫正在快速地以他背上的几个点为圆心变得湿漉。
“伊桑！”
她大叫着，同时将自己的头尽可能地放低。
她的脸已经贴到了地上，沙土的触感是那样的冰冷和粗糙。
“啊！！”
伊桑大叔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见此克莱尔大叫了一声，她翻过身，帷幔般的星空仿佛破了无数个口子的顶棚。
右边的肩膀已经不甚灵活连带着右手也是不听使唤，克莱尔用这只不灵活的右手把握着枪，她用左手从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了子弹。
艰难地换上子弹，这明明只有不到十秒的时间在克莱尔感觉中却是那样的漫长。
“今晚，我就要死在这里了么？”
心头流过的念头中最高还不是最糟的。
“莫邪先生啊……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
夜空中的星星就在克莱尔眼前，她对着星空默念着，只是念叨到一半却不知道到底该祈求些什么。
现在还有什么异数能够救他们于这样的绝境么？
“吼~！”
一片枪响中似乎夹杂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吼叫，仿佛源自远古的凶兽在这夜色之中被枪声惊醒。
这吼声中满是渴求与桀戾。
第九十五章 血（下）
孤狼般的嚎叫声绝不该出现在沙漠之中，也不该出现在此时。
狼早已在末世之初便绝了迹，即使有存活的也都感染了病毒成了丧尸狼，而丧尸狼是不会这样嚎叫的。它们的声带无法再发出如此蕴含野性的声音。
所以了，这个声音只可能是人发出的。
是谁呢？
无论是高坡之上的防守方还是高坡之下的进攻方都楞了一下，密集的弹雨不着痕迹地停顿了那么一秒。
“谁？”
一个声音大声喝道，同时附上了几声枪响，这一次子弹不是朝着高坡上射的。
下面领队的人正是克劳斯，像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自然是不会待在危险的基地里被动防守的，听闻地面上有车队在附近的第一时间他就选择了带队出来劫道。
只是劫道这种事情这些人都没什么经验，尤其是夜间劫道。
暴露是一定的事情了，只是暴露了之后应该直接发射照明弹，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以为这一次他们遇上了夜视镜下也看不见——或者说看不清晰的敌人。
射出的子弹仿佛都打空了，只有一阵阵的振聋发聩的回音在旷野中逐渐散去。
“啊！！”
一声惨叫在枪声的余音中爆发出来，短促而有力。
这个声音克劳斯认得，因为它带着伦敦腔。
遇难者是他从本部带来的亲信。
或者说跟他上来的都是他的亲信，他们是来夺车的。
生路，当然要留给自己人了。
只是今夜命运并没有站在他们一方。
“兹~！”
在沙漠的星空的照拂之下他们看见一个黑影伏在受害者的身上，兽物似的将自己的嘴贴在受害者的脖子上。
丧尸！
不！
应该是丧尸犬！
夜色之中即使是戴了夜视镜他们这些人也是无法窥到袭击者的全貌的，但是袭击者之前的大吼与现在的姿势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呀！”
一名士兵长吼一声对着那还伏着的黑影就是一阵的扫射，凭借多年的经验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射出的子弹的命中率应该不错。
十枚中应该中了五六发吧。
他自我感觉良好，黑影也如他所想的那般没有了丝毫的动静。
只是一开始吼得如此风骚的存在会如此容易地就挂了么？
“嘿嘿嘿……”
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魔鬼，黑夜之中那个伏在受害者身上的黑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干瘦的身影不似人形，桀桀的笑声仿佛诅咒着上苍。
这笑声若是具象化成表情的话一定比哭还难看。
“原来……悸动的不是心啊……”
一字一句，仿佛咬牙切齿。
“是谁？”
袭击发动者的一系列的动作与语言都深切地出卖了他的身份，他绝不是丧尸犬。
只是又是怎样的人才会发出那孤狼般的嚎叫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做出这一系列的兽行？
“呯！呯！呯！”
连续的点射瞄准了黑影的头部与上半身，随着子弹的打出黑影踉跄着后退着，看起来像是中弹了的样子。
子弹离开枪膛时候产生的火花照亮了黑影的样貌——
浑身是血，仿佛刚刚泡了个血浴，他的身上有些地方血已经凝结成块，只是这一切都不及那张面孔带给克劳斯的震撼来得大。
“你……！？”
震惊中带着恐惧，而这恐惧驱使着他发狂似的扣动着扳机。
黑影在子弹与不间断的、子弹出膛所造成的闪关灯一般的效果中一步步踉踉跄跄地后退着。
他只是后退，这些子弹还没到能够让他倒下的地步。
即便此刻他已经耗尽了力量而撑不起一面像样的盾。
“莫邪，今晚看来我得早点回去休息了，这个摊子就交给你了。”
用低低的声音诉说着一句旁人听不见也听不懂的话语，后退中的霖溟已经没有足够的精神力去直接告知莫邪了，所以他不得不用嘴说出他要转达的话。
话音绝，用最后的精神力引爆了挡在面前的不成样子的念力盾，霖溟控制着这具身体往着一边侧翻出去。
左侧的肩膀与手臂是第一时间与地面亲密接触的部位，霎时的失重感与紧跟而来的剧烈碰撞霖溟已经感觉不到。
属于他的灵魂已经坠入了黑水所构成的大海中。
“情感……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能够得到的话怎么能显得珍贵呢？”
“只是……主人格啊……你的体内会存在那样的本能还真是讽刺呢……不……应该说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是么？”
陷入黑暗的包围之前霖溟是笑着的。
若是他此时还有余力将精神力幻化出人形的话这应该是看起来像是哭的笑。
……
“嘿！go_and_fu_ck_youself!沙滩之子！”
目标已经倒地，持着枪的士兵也略微放松，对于死者的喝骂接踵而来。
他们觉得已经不用再补刀了，对方在他们看来已经成了血人。
不过他们的头儿不是这么想的。
“砰！砰！砰！”
手中的微冲已经过热，克劳斯解下了自己腰间的手枪对着倒在地上的‘尸体’的脑袋就是三连射。
他的手法很准，他用的子弹更是无可挑剔的‘保护伞制造’，只是……
“嗒！”
本该是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在众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下抬起了右臂护住了脑袋。
“啪！啪！啪！”
三声像是投石子时扔中了墙壁的声音从那条右臂上发出。
“唔……”
这一次莫邪又是被霖溟‘挤’出来的，一时之间他还没搞清楚状况。
他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刺鼻的血腥味、全身上下湿漉漉的感觉、还有那由丹田处躁动不断的热流……
“血……”
他的脑海中被一个无限放大的字眼占据了全部。
霎时间他的眼睛红了。
第九十六章 所谓‘圣灵’
痛，浑身都痛，这些血是来自之前战斗时候的死难者的还是……？
瞳孔被血丝所包围，那如老树盘根一般的血丝使得莫邪的双眼看上去就像是属于某种感染生物的。
来不及细想与检查，一连串的枪响占用了这些时间。
“呯！呯！呯！”
“嗒嗒嗒~！”
手枪、冲锋枪的声响乱作一团，其间更是夹杂着包含着恐惧与愤怒的呼吼。
“去死吧！你这魔鬼！”
魔鬼么？
大脑还在思考着自己是如何从地下达到地面的以及现在众人的处境如何了，莫邪的身体先于他的脑子对于敌人呼啸的子弹做出了反应。
“叮叮叮叮……！”
一条右臂在莫邪尚未张开念力盾的情况下防住了来犯的子弹，同时他的双腿也仿佛是有了自己的意志般地跃起。
人已凌空，快如闪电！
“剑三！”
有那么一霎莫邪仿佛听见有人在他的耳畔低喝，只是这所有转瞬就被淹没在了风声之中。
“唔！”
人在半空的莫邪就是一声闷哼，并非是他中弹了，而是……
剑气自主地在他的体内运行了起来，由丹田而发，奔走于他的四肢百骸之中，精神力强如莫邪自是瞬间就感觉到了剑气的异动。
这源自‘剑二十三’的剑气竟是绕过了莫邪的意志控制着莫邪的身体运作了起来！
“糟糕！停下！”
对于武学一途莫邪还只是个门外汉，但是只要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不对了。
对于内家而言真气若是失控了就算是走火入魔，轻则伤，重则死，而如果真气违反了主人的意志而自发在体内游走的话……
如果此人是处在某境界的突破边缘的话那么应该说一声恭喜，若是此人距离突破某境界还远着的话……
节哀吧……
莫邪绝不是前者。
所以他慌了，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地用意志去扭转剑气的走向都没有半点的作用。
他的手不再听他的大脑的差遣，他的双腿也不再服从他的意志，只要是体内那股剑气流经过的地方都已经沦陷了。
“啊……！”
想张口喊出些什么，只是等到喊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连口舌都已经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内了。
此刻的莫邪就像是依附在这服躯壳中的看客，他只能看着这具身体做出一系列的动作却根本无法控制它。
从感觉到剑气的异动到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不过是一秒都不到的事情，而这一秒之中却已经足够发生很多事。
莫邪的身体很诡异地在半空中顿了一下，仿佛时间定格般地取消掉了尚未被耗尽的升力。
“这是……”
还不及莫邪用念力强行扭转身体他整个人就以比往上跃起时更快的速度向着下方开着火的士兵们射了过去。
不是柔和的“飘”，也不是中性的“坠落”，就连相对凌厉的“俯冲”都无法比“射”之一字更能去形容莫邪此刻的冲势。
身动，若子弹出膛。
“剑三，三才星落！”
这一次莫邪可以确定他真的听到了某个声音，那个声音中附带着一种最原始的野性与杀意。
他的手中没有剑于是他就以自身为剑。
以剑气为导，以经脉肌骨为形，在剑客的眼中人体本就可以视为以天地为炉铸就的神剑，而剑之本身其实也是以人体为蓝本、剔除了多余功能的工具罢了。
抛却了兵器的剑才是最可怕的剑。
“好快！”
也就是莫邪天赋异禀地拥有了感知力才能够如此清晰地‘看’到这一切，在下面的众士兵的眼中刚刚才跃上了半空的莫邪便是瞬移一般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的。
这速度……
若是此时莫邪可以自行控制身体的话在这样速度下的他已经可以去抓子弹了。
“嘭！”
挟带着无匹的冲势莫邪的右臂直接在一个倒霉鬼的脑门上敲落，着一式像刀法多过像剑法，正是‘三才星落’。
《圣灵剑法》本就是独孤剑圣于东瀛同宫本雪灵一起创出的，其中夹杂了不少的东瀛剑术——说白了就是武士刀的刀法，前十八剑中甚至有双剑合璧的剑法，只是莫邪一贯是懒得练东瀛剑术那部分的，甚至连看都不想看。
民族情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
《圣灵剑法》中对于那一部分东瀛剑术的描述模糊了些，少了心法与运气法门，空留下的招式看起来像是忍术多过剑术——毕竟就莫邪而言是想不通如何在不借助念力的情况下滞空反击的。
就像这一剑‘三才星落’。
“呯！”
《圣灵剑法》中的东瀛剑术部分很好地继承了忍术的阴狠，这一击打着受害者的脑袋上直接将后者的整个头颅分开，然后是他的身体。
莫邪落地的声音淹没在了现场混乱的枪响与惊呼中，只是着一招还没有完结。
“哒！”
双腿微动便将下坠的力量尽数移开，莫邪直接拔出了已经切入了受害者胸腹之间的右手。
血溅出，染透了他的双眸。
转身，借着被扭向了右前方的冲力踏出诡异而迅捷的步子。
枪火在身侧绽放，子弹于耳畔呼啸而过，弓着身子，莫邪的右手直抓向离他最近的、嚎叫得最欢的枪口。
惨叫声响成了一片，血花一朵接一朵地在莫邪的眼前绽开。
“不……不……不……！不要过来……！”
克劳斯手中的手枪已经打空，而即便他的手中还有能够咆哮的枪以他此时双手的颤抖程度恐怕也是无法使用的了。
他后退着，双腿仿佛灌了铅那样的沉重。
看着那肆意徒手屠杀着自己亲信的身影克劳斯第一次相信了这个世界上存在魔鬼。
可惜他退得太慢了，他不敢背对战场，同时他的腿抖得太厉害了，没有人可以用那样的腿跑起来。
所以了，当那个恶魔拎着最后一个敢于拿着枪的士兵将手插入后者的胸膛的时候克劳斯才逃出了不过二十米。
二十米，等于没退。
“唰！”
握着最后一名杂兵的尸体莫邪一步一步地向着双腿打颤的克劳斯走来，从克劳斯的角度可以看见他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以及他那插入了受害者胸膛的右手。
受害者还活着，被扼住的咽喉中发出的是支离破碎的呜咽。
血液从这伤口中滴落，只是由于那个恶魔没有将自己的手从那伤口中拔出的缘故，他仿佛是在这位受害者的胸膛中搜寻着什么，若是他拔出这只手的话这名受害者必然会登时毙命。
只是此时无论是克劳斯还是莫邪都觉得对于这个受害者而言下一刻便死掉也算是一种恩惠了。
“这算什么……？”
莫邪此时正在努力地想要取回身体的控制权，只是无论他如何的努力这具已经被剑气流遍了的躯壳就是不给他半点回应，他想要外放出念力却发现他那被《圣典》削掉了一大半的底子根本无法阻止此时被剑气驱使的身体。
他能做的只是让原本应该是奔行的速度放慢到寻常的步行。
念力阻止不了这具躯壳的动作，只是莫邪却可以看见这具身体的所作所为——他情愿他看不见、感知不到。
此刻他的右手正握着受害者的心脏，那细微的、逐渐趋于无力的跳动就在他的手心中。
此刻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剑气的流动更为欢畅了，从那颗心脏上传来的温热沿着他的手臂直达丹田。
“这就是《圣灵剑法》所求的东西么？”
莫名的疑问出现在了莫邪的脑海之中。
第九十七章 ‘饥饿’的剑气
有些东西本就不是地上的蝼蚁可以触碰的，同样的，也不是那些还怀揣着名为‘蝼蚁’的心的人可以触碰的。
身怀等级过高的力量却不自知，终有一天迷失了心智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
——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对于死亡的恐惧已经包裹了这个男人，他的嘴唇在颤抖，他的手脚在颤抖，他的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是在颤抖着的。
短短的蓝天之内，他，克劳斯，在保护伞分部最高权位上还没坐热屁股便成了丧家之犬。
不，丧家之犬起码还能够得到苟活的机会，而他已经看不到自己活下去的机会了。
“哒！”
那个恶魔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是如此的高大，黑色的影子遮住了他背后的星空，这一步踏出后他便停住了。
“咔咔咔……”
被恶魔处刑的受害者停止了挣扎与颤抖，看来纵使插入了他胸膛的右手堵住了伤口能够坚持到此时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的双眼开始泛白，即使是处于看不到受害者正面的克劳斯也足以从受害者抽搐的双腿窥出究竟。
“啪！”
像是丢垃圾一般地将失去了全部的生计的受害者丢在一旁，沙地仿佛温柔的母亲拥住了这受了太多难的可怜人，用最后的慈爱减轻了他落地时候受到的痛楚。
即使在落地之前他就应该已经气绝了。
尸体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地上，从克劳斯的角度可以看到那位于心口处的大洞——这可怕的魔鬼竟是透过防弹衣将那可怜人的心脏绞碎了！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本已经知道自己难逃一劫的克劳斯向那个恶魔丢出了手中最后的武器——没有了子弹的枪，随后趁着这个间隙他摸出了身上的匕首直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如果一定要死的话我宁愿自杀！”
情急之下克劳斯的手速超过了他有生以来的任何一次出刀，只是这一次他的武器是对着自己挥出的。
可是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眼前的这个恶魔。
一只手握住了他持着匕首的右手，就在他的脖子已经感觉到那一点能够带给他解脱的锋芒的前一瞬。
“咔嚓！”
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是那样的有力，他的腕骨直接断裂了。
不，这绝不是光光力量大就可以做到的！
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克劳斯脑子转动的速度似乎是平时的数十倍，在这样的转速之下他一时间竟是忽略了从伤处传来的痛楚。
仿佛是回光返照的错觉，他的感官被大大地提升，他能够感觉到有一股寒气从那伤口处蔓延了开来。
直达人心的寒意！
“呃啊……！”
与死在他面前的受害者相同的命运终于落在了克劳斯的身上，只是出乎意料的，在他的感觉之中那刺入了他胸膛的手并没有带来多大的痛楚。
他只感觉到冷。
刺入骨髓的冷。
仿佛有一条毒蛇侵入了他的体内疯狂地从他那垂死的躯壳中汲取着热量。
“嘶……嘶……”
他张口欲言，只是陡然间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便如毒蛇吐信。
他想要挣扎，想要凭借还没有离开地面的双腿攻击面前的这个恶魔，只是大脑发出的指令似乎已经无法传达到他的肢体。
他已经动不了了。
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看着面前的这个双眼血红的恶魔，在心底中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地狱的烈火吞噬眼前的魔鬼。
最后，或许是五六秒，又或者是十来秒，克劳斯最后的意识与体温都被那冰冷所吞噬。而夺取了这一切的恶魔像是对待先前的任何一个牺牲者一般地丢弃了他。
天空中的星光与这片土地相隔太远，它们的光辉没有垂怜这片被血染透的沙土。
“吼~！”
右手上沾染着的鲜血一点一滴地滴落，莫邪仰着头嚎叫着，血红色的眸子中满是暴戾。
暮然间这双手沾满了血的恶魔转过了身子，他面朝着高坡。
那里还有些新鲜的血液被囚禁在**之中。
他就要迈动脚步。
“够了！”
虽然一直都无力阻止这具身体的暴走，但是莫邪对于这具身体——或者说是身体中的剑气为何会失控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剑气在渴求着鲜血。
奔走于这具身体中的每一处的剑气传达的意思只有一个。
它们‘饿’了。
不，应该是‘饿’极了。
这一份的狂暴在莫邪初次接触它们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只是当它真正的爆发出来的时候莫邪才算是窥到了它的全貌。
这剑气就好像是一头张牙舞爪的恶龙盘踞在莫邪的体内，饿极了的它恨不能吞下这世间的一切来填补自身。
虽然不清楚为何这剑气会情感、有**，但是莫邪知道此事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
他必须设法阻止剑气的继续暴走、从剑气的手中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圣典》！全身修复！驱除所有负面状态！”
在搞不清楚原因何在的情况下莫邪的选择只有一个——让《圣典》杀一刀。
“一千积分。”
奸商的声音懒洋洋地在莫邪的脑海中响起，仿佛是看了很久的戏一般，它的声音中有着一丝揶揄的意味。
“成交！”
此时不是省钱的时候，莫邪答应的分外痛快。
交易瞬间就达成，收了钱的《圣典》效率高的不是一点点，只是瞬息一道除了莫邪之外再无人能够看见的光柱便裹住了这具暴走的躯壳。
柔和的光芒像是今晚缺席的月儿，这光包围着莫邪，丝丝的光芒如同水流一般地浸入莫邪的体内，它们温柔地抚平着这份暴戾。
眼中的血色褪去，紧绷的肌肉放松，充斥了这具身体每一处的剑气百川归海般地退回丹田。
“呼……”
修复瞬间就完成了，当月白色的光柱消散之时莫邪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是什么情况？”
伸出取走了数十人性命的右手摆在眼前，莫邪眼色复杂地看着这被麒麟血改造得刀枪不入的杀人利器。
“走火入魔……你可以这样理解。”《圣典》给出了一个貌似合理的解释，只是莫邪听出了它那有所隐瞒的语调。
第九十八章 汇合（上）
柔白的光柱最终消散于无形，就连那些脱离了光柱而附着在莫邪身上的细微的光点最终也消失一空，只留下一个被洗涤一清的人儿站在原地，仿佛带着几丝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血迹被光柱顺带地收走，这双手前所未有的干净，干净到连一丝一毫的污渍都没有剩下。
任谁也无法将这一双手与先前屠戮了克劳斯所有的亲信的恶魔的爪牙联系起来。
方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幻梦。
然而躺在地上的尸体们无声地将这幻梦打破。
自己杀了多少人？
杀戮进行的时候莫邪的意识是清醒的，他很清楚自己杀了多少人，甚至于连每一个死难者的死法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们都是保护伞的人，死有余辜。”
此时的他很想用这样一句话将心中的不适一笔带过，只是他最终还是无法做到。
用那样的手法杀人的存在无论怎样狡辩也难掩其责，即使对方是恶棍也不该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闭上眼，恍若是错觉，莫邪感觉自己右手的手心之中有着一个温暖而‘砰砰’直跳的存在。
这种感觉让他心烦意乱。
‘杀戮’二字对于莫邪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样的不适感在第一次见血之后也不曾如此强烈。
甩了甩头，将心中的不适强自压下。
“《圣典》查询当前积分。”莫邪不清楚霖溟是如何从地下基地逃出来的，不过按照霖溟的风格恐怕杀戮是一定的。
这一切都会反映到积分上。
“当前积分15000。”《圣典》的声音很干脆，一般而言如果你见到一个出名的奸商做事如此干脆的时候就该明白自己被当猪杀了。
“……”虽然根据‘多年的经验’莫邪已经听出了自己恐怕被‘克扣了工资’，但是没办法，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赚’了多少。
自从霖溟单方面切断了与莫邪的记忆共享之后克扣工资什么的……《圣典》做起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反正是死无对证的事情，这钱……哦，这积分不扣白不扣！
“算了……”莫邪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放弃去和《圣典》扯淡。
放下已经被清洁得干干净净的双手，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不远处的高坡。
“克莱尔！”
远远低打了个招呼，在莫邪的感知中克莱尔此时正端着枪遥遥地对着他。
她面上的神情是严肃的，纵使双臂颤抖得已经无法使枪口对准一个位置而不偏移，但是她还是端起了枪。
“站住！否则我开枪了！”
火堆在她身后燃烧着，若是此刻不动用精神力去感知的话从莫邪的位置是看不清克莱尔的表情的。
这个表情与这样的语气绝不是用来开玩笑的。
“克莱尔！你在做什么？”
米奇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发出，此时的他正在照顾受了伤的伊桑大叔，先前的子弹只是洞穿了他的肺腑，此时他还没有死去。
“所有人！拿起枪！”
莫名其妙的命令让众人都无所适从，从那边走过来的人虽然还隔了相当的距离但是众人从先前莫邪的呼叫声中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
克莱尔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此时莫邪也懒得管克莱尔到底是准备干什么了，深心之中的不适使得莫邪整个人都比平时狂躁了很多。
一挥手，隔着将近五十米的距离莫邪直接用念力将克莱尔手中的猎枪打飞，只是克莱尔先前握得极紧猎枪被打飞之前发出了一声咆哮。
“呯！”
全无准头的子弹飞向夜空，火药燃烧发出的火光照亮了克莱尔的面孔。
苍白，带着血迹与尘沙，只有那一双眸子依旧闪着精光。
只是这火药燃烧的光芒消逝的刹那她的双眸也失去了神采。
“run！”
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狠狠地推了一把身边站着的队友她往地上一个翻滚抓起了原本属于伊桑的狙击枪。
“呯！”
草率地瞄准，草率地开枪，不过凭借着多年的经验这一发子弹却是没有打偏。
“叮！”
举起右手挡下这一发原本应该命中自己眉心的子弹，这一发足以洞穿钢板的子弹在‘麒麟臂’上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不过这发子弹却是惹火了莫邪。
这是什么情况嘛？！
老子招你惹你了？！
莫邪运起念力（这个时候他还没胆子去动刚刚才暴走过的剑气，即使是知道自己已经被《圣典》修复了全身。）将自己的速度提起，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便越过了这五十米的距离。
“嘭！”
冲得太猛的莫邪停下来的时候在沙地上砸出了一个坑。
“你在做什么？！”
夺下还没来得及被填装的狙击枪，莫邪对着眼前的这位耷拉着双臂的女子吼道。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大声地朝着一个女人咆哮。
“我在保护我的队员。”
克莱尔回答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颤抖，面对莫邪方才那远超常人的速度与难以解释的力量她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
“run！！”
大声呼吼着试图让身后那些还不明就里的人们快些逃走，之前下面所发生的事情只有携带着夜视望远镜的她能够看得清楚，所以她很清楚她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用那种手段杀人的家伙绝不是什么骑士。
那种存在只可能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绝望而又坚定地挡在恶魔的身前，克莱尔的声音是振聋发聩的，此时她的声音中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使得她身后的众人慌忙地举起来枪。
克莱尔在车队中毕竟积威已久，她的命令即使一时无法被听懂众人也还是选择了执行。
只是他们的做法绝不是逃走。
十个人，十双微微颤抖的手举着各自的枪对准了那个对着克莱尔大吼的男人。
“啪！”
这个时候怎么解释都是没用的，莫邪直接以克莱尔不及反应的速度在她的后脑上来了一击。
克莱尔应声而倒，不过莫邪倒还没狠心到让她仰面摔在沙地上的地步。
他恰如其分地用双手与胸膛撑住了克莱尔的身体，在外人看起来这就像是克莱尔对合莫邪投怀送抱一般。
“诸位，还端着枪干什么？过来搭把手！你们的队长多久没合眼了？”
莫邪对着那群因为克莱尔的倒下而开始了瞄准的人们吼道。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有力、那样义正词严，就好像刚刚敲晕了克莱尔的动作根本不是出自他之手。
第九十九章 汇合（下）
“嘶……”
低低地吸了口气，那是由于从昏迷中清醒的刹那牵动了后脑勺上的伤势。那样的疼痛差点让这个才从黑暗中挣扎出来的人儿再度丧失意识。
谨慎地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克莱尔能够看到的只有一片绚烂的火光，她那湿润的睫毛将这绚烂染得昏花。
“咔~咔~咔~”
耳畔传来的发动机声由近及远，这是属于车队中的救护车的——身为队长克莱尔能够分辨出车队中每辆车的声音，她绝不会认错。
耳畔只有车子的声音，单调得让克莱尔莫名地想到了《摇篮曲》。
后脑的疼痛让她周身无力，有那么一瞬她几乎认为自己已经瘫痪了。
那个恶魔……
本该是咬牙切齿的句子浮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却是那样的无力，不过她还是努力地去念叨着一句话，每一个单词，每一个字母，她努力地去想象它们、让它们仿佛铭刻般地出现在自己的意识中。
然后克莱尔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脚，她在靴子中轻微地尝试着控制着自己的脚趾。
“身体无恙，手枪在腰后面。”
通过细小的动作将自己的身体机能检查了一遍，这是一种生存的艺术，也唯有掌握了这样的技艺的人才有资格在末世中存活至今。
轻轻地吸气然后再呼出，克莱尔的心脏强有力地跳动着将新鲜的鲜血送到身体的每一处，她的体温开始上升，很快的，这具身体中便蓄积了足够的气力。
“喝！”
心头的低喝一时间压制住了后脑上的疼痛，克莱尔无比灵巧地翻身跃起，跃起的同时她的手抹过后腰。
枪已在手，而要用枪指着的对象在跃起的同时就已经确定了。
那个无比淡定地盘坐在火堆边上的男子！
“呯！呯！呯！”
没有多余的言语，不用等到身体落地，甚至连自己将要在何处落下都没有去理会，克莱尔直接在半空中完成了三连射。
这把枪中只有三颗子弹。
三颗子弹已经足够了，变相地得到了休息的克莱尔绝不可能在自己的奋力一击中失手。
当然了，这是她自己认为的。
“叮！叮！叮！”
本该命中男子胸腹与头部的子弹无一例外地被后者用右手拦截了下来，他的手竟是快过子弹！
落地时克莱尔已是一脸的惨白。
“杀了我吧。”
她后悔没给自己留一颗子弹，惹怒了恶魔的人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她早在望远镜中就见识到了。
“我为什么要杀你？”
盘坐在火堆前的莫邪抚了抚完全没有一丝伤痕的右臂，方才他是凭借着念力的加速将右臂当做死物使用——没有冲开‘三焦玄关’（其实莫邪根本连‘三焦玄关’在哪里、该怎么冲都不知道）而且又不敢动用剑气的莫邪也只能这样使用‘麒麟臂’了。
不知若是火麒麟知道了自己血液的衍生物被这样使用会有什么想法。
“你……”
克莱尔欲要再说些什么‘视死如归’的言辞，只是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地上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甚至连一丝战斗的痕迹都没有。
远远的发动机声与轮胎轧过荒漠上的沙石而发出的脆响混合在一起，转过头，高坡之下数辆车在来回着，即使是隔了老远凭借着对于车队中几位司机的了解克莱尔还是认出了属于他们开车的风格。
“抱歉，之前在地下基地里遇到了惨烈的战斗，后来有些失控了。”
这模糊的理由是莫邪后来返回基地中在第一层里看到的景象的缩影，反正霖溟那边的记忆莫邪是看不到了，剩下的东西只能靠莫邪脑补。
莫邪很不擅长脑补。
或者说任谁看到了那种满地、满墙都是血液、内脏碎片与残肢断臂的场景都会一时间的大脑空白的吧……
与那样的场面相比先前的那点血腥简直不值一提，甚至在莫邪看来死在地面上的那些士兵简直就是幸运的。
至少他们的身份还可以被认出来。
“他们在做什么？”
克莱尔指着下面往来着的车辆，虽然看得出来这些人应该是在运载着什么东西但是她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或许，她只是想多听听这个男人的话语，然后从中判断对方是否是因为有所企图才没有取走她的性命。
“地下有一个保护伞的基地，现在基地已经没办法再使用了，不过其中有一些物资与资料还是值得受到保护的。”
信息量略大的话语被莫邪说出，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夜的星空。
“保护伞基地……？”
克莱尔呢喃着，她们之前自以为在地面上的搜索工作已经是做的极好的了，只是保护伞基地的入口掩饰得更好。
真是疏忽了啊……
克莱尔皱着眉，对于莫邪的说法不置可否。
“伊桑大叔的伤已经得到医治了，他的命保住了，只是另一位朋友直接被爆头了……”
莫邪看得出克莱尔的敌意已消，他是不怪克莱尔对他有那样的敌意的，毕竟任谁在目睹了那样的杀人手法之后对于杀人者都是不会有什么好脸的。
这件事会在克莱尔的脑海中存在很久吧，那修罗般的杀戮。
“多谢。”克莱尔转过了身子，直到此时她才发现那盘坐在火堆边上的男子从头至尾都没有睁开过自己的眼睛。
“你的眼睛……？”
克莱尔试探着问道。
“没事，只是暂时不想睁开它们而已。”
莫邪回答道，这根本不算是什么回答。
眼皮遮住的双眼已经没有了瞳孔的存在，或者说是他的整个眼球都已经被银色的光芒包裹住了，在这样的黑夜中若是睁开这样的双眼的话必定是极为骇人的。
这是莫邪精神力全开的形态，从击晕克莱尔、安抚好众人并遣开他们去帮忙搬运物资之后莫邪就一直坐在火堆边上闭目盘坐。
篝火的热量辐射到他的身上然后被转化为斗气，然后这一丝的斗气又被剑气吞噬，莫邪将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观察着一过程之上。
说到底，他对于这由‘剑二十三’衍射出的剑气的了解也仅仅是在“它是由‘剑二十三’状态下的剑圣留下的”这样的程度，而他能够修炼这剑气的方法也只有提炼斗气供其吞噬一途。
对于这在刚刚夺走了他身体的控制权的剑气作为主人的莫邪竟是如此知之甚少，所以莫邪现在正在亡羊补牢。
希望还为时未晚吧……
第一百章 爱丽丝的质疑
莫邪在真正意义上的武学上的境界其实低得可怜，一部《圣灵剑法》练到如今对于他而言练会的也只有死的招式而已。
不过光光凭借《圣灵剑法》‘快剑’的属性和‘火麟剑’的锋利，在面对一般的对手的时候莫邪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不过在本次的任务世界中‘二般’的对手可是不少啊……
让我们来看看吧……
首先是‘斧头姐’，被《圣典》强制开挂的第一人，同时也是本次任务世界的真·女主。
首先和她对上的是霖溟，被虐了切了莫邪出来……
依旧被虐，最后是取巧得胜。
然后同一个晚上他遭遇了‘暴君小队1’，没办法，先前的消耗太大，兑换修复一次才过了这一场。
赚了一笔的《圣典》深藏功与名。
接着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二波‘二般’的敌人——学会了打伏击的‘暴君小队2’。
重火力加bug一般的狙击再度逼出了《圣典》的修复与数瓶红、蓝药。
这是**获得的胜利，因为不太光彩而被莫邪下意识地忽略了。
最后是‘关刀哥’，若非是莫邪破坏了控制着‘关刀哥’的控制器、使得‘关刀哥’忽然恢复了那么一丝的神智的话他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拿下‘关刀哥’还是两说。
反正他近身是完全打不过的，否则的话也不会拿‘火麟剑’当飞镖使。
当然了，论其根本莫邪的总体实力被压制了一半也是有一定的责任的。（《圣典》表示自己没有压制莫邪的剑气水平……）
好了，废话结束，还是来看看莫邪观察了体内的剑气如此之久到底发现了什么吧……
一丝斗气从肌肉与血液之间诞生，吸取了火焰的热量使得这一过程被加快了数倍，莫邪面向火堆的那一面的各个部位都在发生着相同的事，不过莫邪将注意力都投放到了这一丝斗气之上。
这一丝斗气顺着筋络由它的诞生地往丹田游去，（东西方的力量修炼体系虽然有所差异，但是对于力量之源的认识还是相同的。）不过此时莫邪的丹田对于斗气而言可不是一个良好的归宿。
由‘剑二十三’衍生出的剑气牢牢地占据了莫邪的丹田，这一丝斗气的先头部队才踏入丹田的边沿就被迅速地拉了进去。
剑气吞噬斗气的速度太快，快到即使是在莫邪全神贯注之下也无法将那吞噬的动作一步步地分解出来。
他的丹田中仿佛寄居了一头饕餮，又仿佛他的丹田已经化身为黑洞。
每一百份斗气可以换取一份剑气，这是莫邪观察了这么久得出的结论，除此之外他实在是看不出其它了。
“看来找个时间得回《风云》里问问无名了……他一定能够看出些什么。”莫邪不是没有问过《圣典》，只是那个奸商开价太高，此时正需要积分来强化自己的莫邪若是做了这一笔交易的话也就不用考虑出去之后还有没有机会问无名了。
“莫邪叔叔！我要吃糖果！”
此时令人烦恼的事情可不止一件，刚刚摆平了克莱尔的莫邪此时又迎来了第二个麻烦——艾琳。
这里得提一下，在艾琳从地下基地来到地面的瞬间莫邪就得到了1000积分的入账，这个天赋异禀的女孩儿确实是‘关刀哥’死前仍然念念不忘以至于《圣典》都颁布了营救任务的女儿。
她的全名应该是艾琳·关，一个继承了华夏名门之姓却丝毫没有继承应有的礼仪的女孩。
此时的她驾驶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以‘章鱼’的残骸改造出来的电动“轮椅”一路风风火火地直往坐在火堆边上的莫邪这边奔来，这“轮椅”的轮子是用机械臂替代的，是以不虞这荒漠的路况。
“抱歉啊……这荒郊野岭的可没有糖果可以吃。”此时的莫邪还在留心体内的剑气，虽然以他的武学见地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的，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弃。
一道道的剑气被他从丹田中调进调出，一时之间倒也是不亦乐乎——当然了，他是不敢一次性调动得太多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也得再过些时候。不过依照他现在就开始调动剑气了的做法估计等到明天白天的时候莫邪按照《圣灵剑法》的内功运转剑气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反正《圣典》在，只要第一时间没死就能够救得活。
“嘿！你这家伙！忘恩负义啊！”艾琳见莫邪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就如此敷衍她顿时就是一阵的不爽，不过这个鬼灵精眼珠一转便用精神力直接传话，“想让我把你让我在那些炮灰用的防弹衣里加料的事情抖出来么？‘骑士’先生？！”
此话是不可直接说出的，因为爱丽丝和克莱尔就在边上。
“喔，我想起来了……等等啊……”莫邪额头上冒出了一丝冷汗，霖溟的所作所为从来就不会考虑道德层面上的问题，他为霖溟擦屁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无奈地问《圣典》兑换了高价的糖果，在这个奸商这里平时超市里三块五一袋的水果硬糖在此时已经被它炒到了10积分一袋——黄金都没这么贵！
装模作样地向着已经挂了的此世之神祷告了几句，莫邪在爱丽丝等人那副“已经看习惯了”的眼神与克莱尔惊奇的眼神中凭空变出了一包包装精美的糖果。
虽然是三无产品（别指望上面有出厂日期与生产厂家）。
“算你识相！”
艾琳得了好处还卖乖，不过这一声嘲讽式的声音只有莫邪能够听见。
“爱丽丝啊，艾琳恐怕很久都没有见过她的同龄人了……我觉得她和米奇应该会有共同语言。”
随手将糖果丢给艾琳，莫邪示意爱丽丝把艾琳带远点玩去，有这么个小祖宗在边上待着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确实啊……不过米奇已经睡下了……”
好吧，莫邪的言下之意或许埋得太深了以至于爱丽丝没听懂，不过莫邪怎么从爱丽丝回答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不太好的意味呢？
“地下一层的情况我检查过了，那样程度的战斗之后你的身上竟然连一丝血迹都没有……你不觉得该向我们解释一下这个问题么？”爱丽丝尚未发问，边上身上标示着“1”的复制体就发话了。
“那个……刚刚的糖果是什么情况？”才从莫邪凭空变出糖果的‘魔术’中惊醒的克莱尔此时也问道，进入末世已经五年了，糖果这种东西已经绝迹。而且方才她绝不会看错的，那个男人是凭空变出糖果的。
第一个问题莫邪无法解释，因为他也不知道霖溟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虽然猜得到大体，但是那样的事情一旦说出他和爱丽丝之后就再没有合作的余地了——这和他要在本次任务世界中完成的任务不符。
第二个问题根本不需要他来回答，因为得了好处的艾琳已经替他开口了。
“莫邪叔叔可是得到上帝庇佑的‘骑士’喔，别说糖果了，烤鸡他都能够通过祈祷获取！”
毕竟还是个天真的孩童，即使是再多几分的腹黑与智慧也是决计解释不了那些凭空出现的食物的来源的，所以了，此时她选择了相信‘神’的存在。
莫邪在爱丽丝心中的形象是很正面的，所以了被艾琳的一番话一点醒她就‘想到点子上了’。
“我倒忘了，莫邪先生是受上帝庇护的‘骑士’。”爱丽丝‘想通了’，这些天里她已经见识了‘上帝’的存在，若是有那样的存在插手的话即使是地下基地发生了核爆这个男人也应该不会有事吧……
“那样的爆炸是伤不了你的……只是那样的爆炸是怎么发生的呢……？”爱丽丝还是想不通第一层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战斗，以及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促使了这两帮人选择了集体用炸药包自杀。
不过这里是没有人会说出实情的：霖溟陷入了沉睡，而艾琳么……
对艾琳而言那些家伙的死活还没一颗糖果重要，甚至她还恨不得亲手杀光那些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