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来自未来的人
房间里，夏语冰依偎在赵泽君的肩膀上，喃喃自语。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我告诉你吧，苏南大学舞会那天我是故意气你的，那天之前，陈德伟根本不是我男朋友，但是你也不能怪我，我本来都鼓起勇气想要去找你，谁让你先带了个女老师来气我的……”
“不过我也有不对，那天之后，我就真的和陈德伟谈恋爱了，其实我不喜欢他，但是看见你和女老师在一起之后，我彻底慌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陈德伟……”
“其实我真得想过用心和他在一起，但就就像两个根本不在一个世界的人，无论怎么相处，都不合拍。对了，我没有起诉陈德伟，你不生气吧？我后来想想，他变成这样，我的确有错，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不生气。”赵泽君说，“他……也挺倒霉的。”
“嗯……他是挺倒霉的，可是我也挺倒霉的呀……”夏语冰撅着嘴，嘀咕说：“你说，为什么呢？”
赵泽君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我就知道你不会回答我，你总是这样什么都知道，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即然你不告诉我，我就只能自己去想，在医院的时候，终于想明白了……”
夏语冰忽然坐直了，看着赵泽君，认真的说：“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同龄人，你比我大得多，你是一个未来的人！”
赵泽君面不改色的看着夏语冰，心脏却噗通狂跳。
什么情况？
她怎么知道我是穿越来的？！这是自己最大的秘密，任何人，甚至包括父母在内，都不应该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为什么夏语冰会知道，自己接下来又该怎么面对她？
或者说，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嗯，这么说不准确……”房间里不算明亮的灯光中，夏语冰并没有注意到赵泽君的脸色剧变，她缓缓的说：“你比我成熟的太多了，就像……嗯，就像是一个为了未来的我准备的男人，如果我再长大十岁，五岁，再遇见你，也许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赵泽君后背刷的一下，出了一身冷汗。
夏语冰微笑着，语气中却带着些哽咽，说：“所以你就欺负我，在你面前，我一点还手的本事都没有，只能被你这么欺负……”
说着，眼泪就一颗颗从眼眶里渗了出来，顺着脸蛋淌下来。
赵泽君心里一阵五味杂陈，抬手想要去擦夏语冰的眼泪。
夏语冰忽然一把抓住赵泽君的手，带着眼泪，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嗷……”赵泽君也哭了，疼得。
好在夏语冰很快就松开了嘴，拉着赵泽君的手，呆呆的看着手背上的两圈秀气的牙齿印子。
赵泽君也不敢抽回手，就让她这么拉着。
半晌，夏语冰忽然哇的一声，扑在赵泽君怀里，嚎啕大哭。
“你就这么欺负我……我一点还手的本事都没有……我好没用的……我咬你都……都舍不得用力……”
夏语冰泣不成声，拳头雨点般打在赵泽君肩头。
……
夏语冰爆发了一场似乎根本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大哭，连哭带打，足足闹了快半个小时。
总算是停了下来，眼睛红得像兔子，肿成了两只大桃子。
一地的餐巾纸，她一边拿着餐巾纸擦鼻涕眼泪，一边鼓鼓囊囊的说：“我饿了。”
“我去热菜……”
“不吃，这么晚再吃，要长成猪了。”
夏语冰丢掉餐巾纸，抚着胸口，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我决定了，以后不能再被你这么欺负。”
赵泽君讪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们至少还是朋友吧？”夏语冰问。
“当然。”赵泽君点头。
“我今年才21岁，连大学都没有毕业，现在的我，在你这种坏蛋面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所以在我没有自保之力之前，我们还是当朋友吧！”
夏语冰挺起胸膛，大声道：“赵泽君，我今天正式甩了你！”
“啊？”赵泽君一脸茫然。
“啊什么啊？”夏语冰仰着脸，恶狠狠的说：“但是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会长大，等你欺负不了我的时候，老娘要是还喜欢你，会亲手把你抢回来！”
赵泽君彻底凌乱了，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我心里好受多了。你可以走啦！”
……
在回家的路上，老赵始终很恍惚。
其实从高中开始，都是自己在撩夏语冰，夏语冰被撩得不要不要的，说倒追也不过分；
但是刚才被夏语冰‘轰’出家门的那一刻，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直到现在，自己脑子里全是她。
这尼玛不会是报应来了吧？
推门进家，发现家里灯火通明，周娜穿着一身睡衣，抱着狗在沙发上睡着了。
听到声音，周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你……你回来啦……”
“你怎么在这？”
“你天天不在家，我遛玩狗顺便帮你打扫了下卫生……家里乱的和猪窝一样……最近好累，打扫完就睡着了……”周娜起身，把小黑放在沙发上，趿拉着拖鞋朝客房走，咕囔说：“我今天在你家睡了啊，好困眼睛都睁不开了……”
“哎等下等下。”赵泽君叫住她：“你说你们女人都怎么想的？”
“啊？什么女人？”周娜眼睛忽然绽放出清醒之光，“哥你又有女人了？！”
“我操……”赵泽君被她眼里的精神奕奕吓了一跳：“你不是要睡觉嘛，怎么忽然间这么有精神？”
“女生都爱听八卦嘛，尤其是你们这些名人的八卦。”
周娜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的从客厅小吧台后面拎了一瓶xo，一只手夹了两只大肚子酒杯，摆在茶几上，抬起手臂斜斜的靠在赵泽君身上，“来来来，有什么问题，我站在女人的角度帮你分析分析……”
“你还真是……”老赵被周娜给逗乐了。
血缘关系和任何一种联系都有区别，骨子里就有种天然的亲近，而周娜和老赵一样，闲暇情况下不靠谱的时候居多，可偏偏是这样，赵泽君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反而特别能说得来，没有因为两个人的阅历、真实年龄差距而有太多的隔阂。
有的人一见如故，有的人白头如新，在家里这些亲戚当中，周娜就属于前者。
“你是不是真有精神了？”
“还可以吧，反正明天学校和电视台都放假。”
“冰箱里有菜，你烧两个菜去，我晚上没怎么吃，忽然饿了，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好，等着！”
厨房里响起丁玲咣当的声音，没一会，周娜就做了两个菜一个汤，这方面周娜的手艺一直还不错。
“叫你做两个菜，你还就真只做两个菜。”
赵泽君倒了一杯酒，说：“是这样的，夏语冰你知道吧？今天我好像被反击了。”
“反击？哦，是不是她不理你了？”周娜咕咚喝了一大口。
赵泽君惊呆了：“你可以啊，这都能猜到？”
……
这一通兄妹夜话，一直说到半夜，从夏语冰又说道苏昀，一开始是赵泽君说他的事，接着周娜又开始说她的感情历程，说着说着，又开始乱八卦别人的。
到后来连狗都听不下去了，耷拉着耳朵盖住脑袋，躲里面房间睡觉。
赵泽君也记不得具体聊到了几点，反正到后来菜吃光了，就光喝酒，然后又困又醉，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赵泽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头疼欲裂。
“喝了多少酒……”
房间里有中央空调，可还是觉得凉飕飕的。
低头一看，自己光着上身躺在客厅的地毯上，只穿了一条裤衩。
随手从边上拽了一条大毛毯蒙住脑袋，准备在睡会。
还没等老赵继续入睡，后面有个人一把把他保住了，梦呓般嘀嘀咕咕的说：“……被子……冷……”
赵泽君睁开眼，呆了两三秒钟，忽然大吃一惊，触电般跳了起来！
只见满地凌乱的衣物，一条粉红色的文胸斜斜的挂在沙发角上，一个大大的空酒瓶在房间的角落中。
周娜侧身趴在大地毯上，满头青丝披在身后，遮挡住了大半个光滑洁白的裸背，怀里抱着刚刚抢过去的毛毯，从毛毯侧面，可以很清晰的看见一团被挤压出来的丰腴，没穿裤子，就一条印着小熊的白色内裤，两条大长腿缩成一团。
赵泽君就跟被浇了一盆凉水似的，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昨天晚上出什么事了？！不是在喝酒嘛，不是在聊人生吗？
怎么会这样？
赵泽君跳起来，周娜也被惊醒了，睁开稀松睡眼，迷迷糊糊的看了只穿着裤衩傻站着的赵泽君一眼，一脸鄙视的嘀咕道：“你干嘛不穿衣服啊，臭流、、氓……”
刚说完话，她才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低头朝自己身体看了一眼。
“啊！”
尖叫声在公寓里回荡着。
汪汪汪……小黑从里面房间嗖的一下窜出来，跳上沙发冲着两人叫唤。
狗，男，女，乱成一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差点成了禽兽
“禽兽，禽兽，你这个大禽兽！”
“是是是，我禽兽！”赵泽君抱着床大毯子，“先披上……”
“掩耳盗铃！都这样了，披上毯子就有用了？！”周娜红着眼瞪了赵泽君一眼，还是把毛毯拽过来披上了，抱着腿坐在沙发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赵泽君头大如斗，小心翼翼的凑过去，说：“昨晚，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还能想起来不，我脑子乱七八糟……”
“姓赵的，你干完坏事不认帐是吧？”周娜嗖的一下挺直了，恶狠狠的瞪着老赵，毛巾又从肩膀上滑落，露出一对浑圆的肩头。
赵泽君赶紧给她把毯子朝上拽了拽，说：“谁他妈干坏事了，我到底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你让我冷静一下，好好回想……”
“你坐过去想！”周娜朝对面的椅子一指。
“好好好，你别激动啊。”
赵泽君刚坐下，周娜又紧了紧毯子，抱着膝盖，撅着嘴嘀咕说：“我饿了……”
“啊？”老赵一愣。
“我说，我饿了！”
“哦哦哦，等下。”赵泽君从冰箱保鲜室里找了两块面包，一瓶果汁递给周娜，周娜撕开面包吃了几口，仰着脖子鼓咚咚灌了小半瓶果汁，才含混不清的说：“昨晚，你是在跟我聊夏语冰来着……”
“对对对，有点想起来了，然后好像又聊了点别的吧？”
兄妹两个开始努力回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开始是在聊夏语冰，聊了一会，又谈到感情生活，赵泽君好像就问周娜在学校的情况……
周娜说什么来着？有不少男孩子追他，还有几个富二代，不过她没兴趣……
一边说一边喝，又聊到了赵泽君，女老师，还有周媛媛，对了，好像还聊到了尚菏的女老板丁岚，周娜似乎笑话赵泽君来着，说什么他身边的女人没一个正常的。
两个人都有点犯迷糊，周娜习惯性的开始撩拨，凑上来说什么还是妹妹对你好吧。
自己当时说什么来着？哦对了，好像回了她一句，妹妹又不能谈恋爱……
然后就扯大了，周娜挺着胸朝上蹭，不服气的说我也是女人，怎么就不能……
对了，这一段记起来了。
周娜是女人，还是个年轻漂亮身材火爆的女人，赵泽君不止一次给她聊得兽性大发，有反应。
正常情况下，赵泽君脑子清醒，能控制得住，昨天心情本来就不太好，酒喝得也多，加上近半年来，生意越做越大，老赵这心里面多多少少有那么点膨胀……
反正当时看周娜的眼神就不太对了，天人交战，有那么点要化身月夜大灰狼的意思。
骚真不能撩，撩多就容易出事，不知道周娜一脸鄙视的说了句什么，彻底惹毛了老赵。
对，她说‘你就是个怂人，有本事来啊来啊来啊……’
老赵脑子里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整个人就扑了上去。
周娜一开始吓了一跳，大概也是喝多了，傻呵呵的笑。
需求这种事，谁都有，年轻男女更是如此。
两个人就稀里糊涂的开始脱衣服，我不顾一切的摸你，你也不顾一切的摸我。
“然后呢！”老赵瞪着眼睛，然后才是关键。
说着话，下意识的伸长脖子，想透过毯子看周娜的印着小熊的底裤。
“你还看！”周娜把毛巾一紧。
“你……还是……那啥吧？如果我两真有啥，应该有血吧……”赵泽君不太确定的问。
“臭流氓！”周娜赶紧低头朝毯子里看了看。
“这个事，到底有没有，你应该比我清楚，你好好想想，要不去卫生间……感觉感觉？”赵泽君硬着头皮说。
“你就是个禽兽！”周娜白眼翻到了天上。
“到底有没有？”赵泽君追问。
周娜皱眉，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应该没有。”
“是应该没有，还是肯定没有！这不能含糊！”老赵蹭的一下站起来说。
“你这个禽兽，还敢吼我！”周娜一指椅子：“坐下！”
赵泽君还没坐下，正晃着尾巴溜达的小黑好像听到了指令似的，嗖的一下，原地坐下了，伸出舌头，哈哈哈哈的传奇，茫然的看着主人。
“狗都比你老实。”周娜哼了一声，才说：“没有。”
“真的？”
“我是女人还是你是女人，我说没有就没有……”
大概是真没有。
周娜毕竟年轻，平时撩拨赵泽君的时候一副老手模样，这方面还真没什么实战经验；
老赵实战经验多，但最近实在太累，昨天酒又喝得够多，房间里足够暖和，腻腻歪歪了一会，就糊里糊涂的搂在一起睡着了。
……
回忆了半天，总算是确定了，昨天夜里也就是摸摸捏捏的，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战斗。
老赵如释重负，一屁股摊在地上，一身的冷汗。
得亏没出事。
老赵害怕，其实跟什么伦理道德法律甚至遗传学其实都没太大关系。
说法律，全世界大多数国家是允许表亲结婚的，换个国籍，全部解决；道德伦理，中国几千年表亲不在少数，林黛玉贾宝玉薛宝钗在前面摆着，况且混到了老赵这个层次，自有一套他这个层次的伦理道德标准，和市井小民不太一样；说到遗传学，后代缺陷的可能性从百万分之一，增加到几万分之一，但总体看概率还是很低的，说不定还能生出天才……
这些都不是关键。
感情需要从同龄来培养，上辈子和周娜接触不多，这辈子接触周娜的时候，老赵其实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周娜在他心目里的位置，不完全是同辈的妹妹，更接近妹妹和晚辈之间一个特殊的存在。
对周娜，亲情友情都有，唯独好像没有爱情，总不能就因为生理需要，就长期祸祸吧？
这才说老赵接受不了的。
再者，男人都有占有欲，万一出事了，不管和周娜之间有没有爱情这玩意存在，自己都不能再看着她嫁别的男人。
到时候咋整？怎么跟老爸老妈亲戚朋友解释，周娜她妈，自己那位舅妈，估计能拿刀劈自己……
万幸！
上辈子积德了，赵泽君暗想。
老赵长长嘘了一口。
“你说怎么办？”周娜问。
赵泽君一愣，又没怎么样，有什么怎么办的？
“我都被你看光摸光了，你的意思是什么都没发生喽？”周娜气呼呼的说：“我不管，你要负责任！”
“我负个屁的责任！本来就没发生什么嘛！”赵泽君瞪眼说。
周娜看了他片刻，一甩头，“行，算你狠！我告你家长去！”
“我操……姑奶奶，你说到底要怎么样吧？”老赵彻底没脾气了。
“这还差不多……”周娜得逞，昂着脸说：“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说吧。”
“行行行，赶紧穿衣服，我送你回学校。这事你别到处大嘴巴乱说啊。”
“我又不傻，你真当我是近亲结婚生出来的啊？”周娜指了指里面卧室，“你去里面呆着，我穿衣服，穿好叫你。”
……
把周娜送回学校，赵泽君赶紧回公寓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客厅吧台酒柜里还有几瓶酒，想了想，还是没丢，酒能乱性，和红颜祸水一个道理，都是推卸责任。
狗从昨天晚上就没吃过东西，饿了大半夜，看见赵泽君回来了，两只前爪抱着他大腿就一阵抓挠，呜呜呜叫得可怜兮兮的。
“你一狼狗能不能有点尊严？”拿出狗粮哗啦啦到了一盆递过去，小黑一下子就扑上去，长长的嘴巴深陷狗粮中。
在家里收拾了一通，赵泽君发现其实家里还是挺整洁的，除了昨天晚上客厅地毯这一片有点乱，其他房间，包括阳台上的那张喝茶的桌子，都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经常来打扫。房间钥匙除了自己，就只有军子和周娜有，军子这一个多月一直和自己在白河市，就算他闲着，也不可能来给自己打扫房间，那就只能是周娜打扫的。
“这破事闹得。”赵泽君挠挠头。
打扫好房间，赵泽君难得清闲，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放空大脑。
电视里放得是焦恩俊主演的小李飞刀，这差不多是众多版本中最好看的一个，除了那个扮演林仙儿的演员，上辈子每次看，都觉得就这姿色，也他妈能引起江湖纷争？江湖上那些大侠都是卖苦力抗大土的吧？
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2005年年初，这一年，贾静雯还是个青春美少女，萧蔷的胶原蛋白尚未露陷，小李飞刀还是百分百中。
说起百发百中，赵泽君忽然打了一个冷颤……没事，没事，不怕……
小黑吃完了狗粮，趴在沙发下打盹，赵泽君躺在沙发上打盹。
快到天黑的时候，接到一条短信两个电话。
短信是周娜的，就三两个字，‘大禽兽’，赵泽君笑了笑没回。
第一个电话是马凯之。
这位大学时代，自己要结交的最主要目标已经毕业，在科大学生会主席的位子上其实只混了一年不到，镀了一层金。毕业后，一直在复习公务员考试，过完年想找赵泽君出来喝茶聊天。
这个茶有空还是可以去喝一喝的，用不了几个月，马凯之就会进入由发展计划委员会和经贸委合并而成的新部门：市发改委任职。
第二个电话是泽联科的律师。
大后天传销案开庭，作为主要证人，赵泽君需要出庭。
第一百二十章 我是精神病！
伤人案结束后，社会舆论并没有因此减弱，反而更加汹涌，只是把焦点转移到了紧随其后的传销案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正如赵泽君所言，法律的作用，不仅保护好人，更要惩罚坏人。
保护好人，带给更多的人安全感，而惩罚坏人，最能大快人心。电影里结局，不仅要有正面主角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反派也必然落得个凄惨应得的下场，整部戏才算圆满。
在博客中国上，周媛媛最早一篇实名博文之后，几位当事人律师开始发文，将掌握的资料公开，随时公布案件进展。
根据目前的信息，哪怕非专业的普通网民也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传销组织完了。
以金旺‘金老师’为首的传销团伙，涉嫌经融犯罪、非法拘禁、强/奸未遂、扰乱社会治安、聚众****好吧，最后一条罪的确是存在的，如果倒推20年，这一条罪就足够枪毙。
这几条罪名基本已经可以落实，没有争议。
除了一个“受骗大学生”陈德伟，取得了原告的谅解，主动交代问题，戴罪立功，免于起诉之外，团伙里剩下的人无一例外成了被告。
金老师本人的问题更大，除了以上几条，还多了一条‘重伤害致人死亡’。被电锯砍掉一半肩膀的那位送医院之后，当时救过来了，挺了两天，还是伤口感染挂了。
这条罪名也基本可以落实：传销组织和救人的人，双方快三十人都亲眼看见金老师化身电锯狂人，电锯上的指纹凿凿。
唯一的争议，到底是误伤呢，还是故意的。
根据公布的信息来看，八成属于误伤。
饶是如此，众多罪行，不乏重罪，再加上民愤涛涛，绝对属于‘影响极其恶劣，危害极其巨大’，数罪并罚，有专业人士判断，金老师至少要在大牢里坐上20年，很可能是无期。
不管是20年还是无期，以金老师42岁的年龄来看，他后半生基本就可以和社会告别了。
墙倒众人推，屋漏偏逢连夜雨，金老师一夜之间成为了人肉对象。
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在百度热度搜索中，居然排进了前十名，做到了后世很多明星花钱都做不到的事。
这种上头条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传销案还没开审，网络上又爆出众多‘金老师’过往的料。
1990年，鹏城发生了一起飞车党抢包，受害人在被拉倒在地脑袋撞上马路牙子，伤害到脑部神经，彻底丧失语言能力。
作案人正是年少青葱，初入江湖的金老师；
这一场成名战，金老师被判了七年；
1997年，金老师在鹏城开设美容院，玩仙人跳，被当地警方打击，又判了一年；
1998年，五羊城打掉一个大型传销团伙，涉案近千万元，涉案人数多达数百人，其中一位高层领导者漏网，根据当时的‘学员’提供的资料，漏网的这位正是金老师；
2000年，沿海某地市级城市的居民小区中，发生一场严重的伤人事件，被害者身中七刀，被挑断脚筋，终身残疾。
根据网络传言，受害人是因为误入传销组织，在逃离时候被发现，传销组织痛下毒手。这件事和金老师脱不了干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被判，而是流窜到了内地。
一个人，一辈子做一件坏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兢兢业业，只做坏事，不做好事。
显然，金老师就是这样的人。
全知即全能，阳光下没有秘密，几个亿的网名基数，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人关注，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人去人肉，威力也不可小觑，把金老师的老底揭了个底朝天。
网上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其他声音，有些网友担心金老师有后台，有关系，或者用金钱开路，逃脱法律的惩罚。
这种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2000年那一次重伤害，金老师不就全身而退了吗？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坚信，这个多年来毁人不倦的金老师，这次插翅难飞。
在如此汹涌的网络舆论监督下，证据确凿，谁都不敢保金老师。阳光已经照射在金老师的头顶，他的周边没有半点阴暗可以藏身之处，这时候谁敢插手，谁影响司法公正，无异于自寻死路。
“如果金老师真的有惊人的后台，那他大约也不必从一个飞车党做起，开美容院，玩仙人跳，继而投身传销，这一路走来，金老师也很艰辛。假设他真有什么后台，随随便便给他一个项目，就足够他飞黄腾达……所以，根据我的专业判断，金老师这次一定难逃法网。”国内某位知名律师打趣说。
……
在万众瞩目中，传销案终于在天河石法院开庭。
上午九点不到，审判厅里就坐满了人，除了前两排的涉案相关人员，后面几排挤满了记者和前来围观的普通群众，位置根本不够用，很多媒体人干脆就站在走廊间隙中。
今天来的媒体，出乎意料的多，远远超过上次赵泽君受审的时候。
能进审判厅的，主要是本地知名媒体、官媒和大型的网络媒体。
更多的媒体人连法庭都进不了，只能守在法院大门外，等待第一手消息。
想让老百姓相信法律，光靠喊口号可没有用，事实才是最有力的说明。
对传销团伙的审判结果，社会上已经对结果形成了某种共识，宣传部门也意识到，这是一次宣传法制，惩恶扬善，弘扬社会正气，打击歪风邪气的绝好机会，把声势造得越大越好。
早上九点整，正式开庭。
台下第一排，赵泽君和王炎并肩而坐。距离公诉席不远，夏语冰作为一号证人也已经入场。
“带被告人，金财等……”
一批穿着黄色马甲的被告人，在法警的押送下，鱼贯进入法庭，在被告席后站成一排。
最中间的那个已经被剃了光头的人，正是金老师。
入场之后，大部分被告人都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一脸沮丧。
唯独金老师，面色平静，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很古怪的笑容，抬起头，冲证人席上的夏语冰，咧嘴邪邪一笑。
这个笑容，落在夏语冰眼里，也落在在场很多人眼里。
场面顿时鼓噪起来，金老师的这个古怪笑容，无异于是法律和在场人的挑衅。
“请安静！”庭审法官朗声开口，“白河2005刑字2号案件，正式开庭……”
……
除了开头的小小插曲，庭审的过程倒是很顺利。
按照流程，控辩双方称述、辩论、出示证据。
时间一点点过去，案件真相在法庭上也清晰的呈现了出来，金财为首的传销团伙罪行确凿，是否有罪毫无悬念。
上午十点半，庭审渐渐进入尾声。
“下面，请被告人做最后陈述。”审判长说。
一众传销团伙的被告人终于抬起头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左手第一个开始发言。
几个发言的被告人，有的声泪俱下，悔不当初；有的死不悔改，还依旧坚持自己做的事不犯法，只是手段不太合适；还有两个开始诉苦水，讲到自己家里有多穷，走上这条路是多么无奈，由于不懂法才犯法，希望法院从轻处罚……
“被告人金财，请你做最后称述。”
刚才做最后称述的被告人，有的强硬，有的哀求，但无一例外，都流露出了恐惧的情绪。
然而金老师却一脸的淡定，甚至有些得意，扭头看了看看押自己的两个法警，咧嘴一笑，朝前走出一步，站在话筒前。
“我认罪，刚才检查指控完全属实，我对我自己做下的一切，深感后悔，也为对受害人带来的创伤感到深深自责……”
金老师的声音依旧抑扬顿挫，如同在传销课的讲堂上激扬文字指点江山，虽然口称‘后悔’、‘自责’，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意，俨然就把法庭当成了展示自我的舞台。
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但是，这一切并非我的本愿……”
全场一片哗然！
什么意思，并非本愿？
难道说，整件事还有幕后黑手，这个金老师只不过是个台前的代言人，眼看着躲不过去了，就当庭开始揭发咬人？
“安静，请安静！”法官说：“金财，请你说清楚。”
金老师扶了扶眼睛，轻松的笑了起来，看向他的律师：“我想请我的代理律师，出示上周，白河市第四人民医院，哦，也就是白河市精神病医院，为我做的精神鉴定。”
“被告人律师，怎么回事？”法官皱眉问。
金财的代理律师也是郁闷，他只不过是指定的代理律师，根本不想接这个遭人骂又不赚钱的案子。
他甚至压根不想出示接下来这份鉴定书，此时却只能硬着头皮起身，说：“精神鉴定结果今天上午八点半才出来，之前来不及向法院报告，纳入庭审程序。”
法官脸一沉，搞什么搞，有重要的证据，拖到现在才拿出来？
可当着这么多媒体，又不能对关键证据视而不见，只能点头说：“那好，请你当众宣读吧。”
金老师的代理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清了清嗓子，朗声说：“根据白河市第四人民医院鉴定，被告人金财，患有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患有这种精神疾病的患者，随时可能精神病状发作，没有任何规律，再医学上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和治疗方法。”
全场一片寂静，时间似乎定格了。
只有金老师的抑扬顿挫得而声音在场中继续响起：“按照我国法律规定，精神病人在发病时，不承担法律责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在哪？
突然出现的精神病鉴定证明即打乱了庭审了节奏，也敲碎了所有的人的预期，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敲打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尤其是第一受害者夏语冰。
距离几米之外，赵泽君可以清晰的看见，夏语冰的脸色苍白，嘴角微微嗫喏着，肩膀微微发颤，栅栏下的手，似乎在抖。
这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虽然不太理解刚才辩护律师说的精神病名词，但至少有最基本的法律常识：正如金老师叫嚣的那样，精神病不承担法律责任。
全世界绝大多数国家，精神病都不承担法律责任。
而穿越来的赵泽君对这个‘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太熟悉了，有了这份鉴定，近乎一份免死金牌。当然，按照规定，患者家属有义务对其造成的损伤进行民事赔偿并且对患者进行监管。
金财面露微笑，冲着对面的夏语冰，轻轻的挥了挥手。
看上去，即像是在致歉，但更像是挑衅。
……
两天之后，法院正式宣判。
传销案件中，除了金财之外的被告纷纷获刑，而金财金老师，由于患有精神疾病，免于刑事追究。
鉴于金财没有父母和子女等直系亲属，而这种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绝大多数时间不会发作，也不影响正常生活，不具备进入精神病院接受看管的条件，金财由他在白河市的一个远房亲戚领回，受当地公安机关监管，非批准不得离开居住城市，每个月需要向公安机关报道，并且接受医院治疗。
金财被释放，当着所有记者和受害者的面，大摇大摆的离开法庭。
法院门口，又一次成为媒体聚集地，金财被记者围在其中。
“金先生，请问你对这次判决有什么想说的？”记者问。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就在一周之前，有人也站在我这里，回答同样的问题。”
金财仰起脸，得意的说：“他说什么来着？哦，对了，要对法律有信心。我很认同这句话，之前认同，从今天之后，我更加认同了，我简直都要成为法律鉴定的支持着和拥趸着了，哈哈！”
一周之前，站在这里说话的人，正是伤人案的被告赵泽君。
两桩案件的主角，分属相对立的两方，却一前一后，站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无罪。
一种诡异的矛盾。
“请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会在白河市生活，当然了，会配合医院进行治疗。我也不希望动不动就犯病，给人带来伤害嘛。可是如果真控制不住，还希望大家能体谅，毕竟，我是一个病人嘛。”金财摇头晃脑的说。
一个年轻记者，从人群里挤出来，大声质问：“人在做，天在看，你真的以为，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就能躲过天理公道？！”
金老师盯着对方凝视了片刻，忽然朝前窜出一步，猛地一下凑到他面前。
两人的脸几乎都要贴一起，年轻的记者吓了一跳，看到对方惊慌的模样，金老师哈哈大笑：“天在哪？天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难道你说的是他们……”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受害人夏语冰，证人赵泽君等几人，从法院的另一边走出来，急匆匆的朝等在法院外的车上走。
在一只脚跨上车的瞬间，赵泽君停顿了一下，回头朝这边投来冷冷的一瞥。
“难道他们是你口中的天？是他们在看着我？”
金老师冷笑着对那个年轻记者说：“年轻人，你告诉我，天在哪里？我告诉你，天再大，大不过法，法律已经判我无罪，这就是天！”
“金先生，即便你犯罪的时候，出于精神病发作状态，你毕竟对很多人造成了伤害，你难道一点都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不想对他们说点什么？”
“当然愧疚，我刚才在法庭上说的很清楚啊，当然愧疚喽。”金财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对于受害人，我只说sorry喽。对了，过年期间，我要是病好点，说不定会上门拜访探望对方，大家可要为我作证啊，我这都是一番好意。”
……
……
“庭审惊天大逆转，一纸精神病证明脱罪！”
一颗重磅炸弹，激起轩然大波。
几乎全国上下所有舆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场出人意料的审判中。
审判的结果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折，之前在网络上那些言之凿凿，认为金财一定会把牢底坐穿的人全部傻了眼。
谁能想到，居然冒出来这么一份精神鉴定。
“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什么鬼？”
“精神病怎么了，有精神病杀人就不犯法了？我艹！被他害的人就活该倒霉了？”
“我就说这个人肯定有后台吧，要不然怎么能开到这种证明？当别人都是傻子啊？”
“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听起来，就是说他随时可能发病，发完病就好了。有了这个东西，是不是就能合法犯罪，只要犯罪的时候说我发病了就行？”
“操，老子也去开一份证明，老子也是精神病……”
“黑幕，一定有黑幕！”
“看来以后要当心点，万一遇到精神病，死了都白死……”
“难道就没人管了？”
“我是学医的，这个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在临床上很常见，说白了，就是在受到来自内部和外部的刺激下，人短时间内无法控制自己，状态失常而已。目前有些国家已经把它从可以免除刑事处罚的精神疾病中剔除了，但大部分国家还保留着……哎，这只能说是法律进步所必须承受的代价吧……”
“代价个屁！老子以后只相信精神病，不信法！”
……
网络上群情激愤，金财能脱罪，不仅是对法律的嘲弄，更让很多平凡的普通人，丧失了安全感。
原来，杀人、强..奸这么重的罪行，只要有张精神病鉴定书就能大摇大摆的逃避审判？
要是按照这个逻辑，有钱人，有关系有背景有权势的人，都去医院开一张证明，随时带着身上，那这个社会的底层老百姓怎么活?岂不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人家弄死你就和弄死一只蚂蚁没区别？
谁让你没本事开证明呢？
当然了，精神疾病鉴定是一门很专业的科学，按照专业人士的话来说‘不可能通过伪装骗过鉴定机构，装成精神病’，也就是说，想要拿到这份精神鉴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除非您真的是精神病……
可是普通老百姓哪懂这些？
再说了，按照常识判断，再科学的鉴定，也不可能是百分之百完美的。
毕竟，进行鉴定的，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可操作的手段。
没权没势的人产生了不安全感，有钱有势，在普通老百姓看来，能通过‘关系’开到这种证明的人，其实对此也是大皱眉头。
现有法律虽然是有漏洞，在不断健全中，但毕竟维持了社会基本的运转，保障了人最基本的权力。但这一张简简单单的证明，就能绕过法律，在法律的罩子上开一个大洞，让每个人都处在极度的不安全感中。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整个社会的准则，人们习以为常的常识，都由于这张精神病证明，不知不觉中被动摇了。
博客大v，普通网友，电视台节目，报社社评，纷纷出声。
……
建武市，负责案件的律师眉头紧皱，低声和王炎和赵泽君说：“实在没有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招，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连法院方面都没有准备。还是我们疏忽了……”
“这不怪你们，谁都没想到。”王炎挥挥手打断他，问：“我只是不太明白，这份鉴定到底是真是假？”
律师想了想，说：“当时那种情况，那么多人盯着这场审判，应该没人敢为他做假证明。而且假证明很容易露馅，法院也请了另外一家医疗机构进行了鉴定，结果相同。所以我判断，很有可能是真的，这个人的精神的确不太正常……”
“精神不正常？”王炎点点头，看了看赵泽君，嗤笑说：“我看他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精神很正常嘛。”
“不。”赵泽君却摇摇头，说：“敢当众那么狂，就说明这人精神恐怕真的不太正常。”
现在回想起来，金老师的精神可能还真有点问题，要不然他当时怎么敢用电锯砍人？
“王总，赵总，这个事还可以争一争。”律师说：“重伤害他是躲过去了，但是传销他跑不掉。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白河市的传销窝点已经存在了两年左右，他总不能说，在传销进行的这么长时间里，他一直处于发病状态吧？如果是这样，那他就该被关进精神病院……”
“关进精神病院？国家养着他，他不劳而获，白花纳税人的钱？”赵泽君忽然反问：“这是在惩罚他呢，还是在褒奖他？”
“这个……”律师无言以对。
“行了，你去忙吧，我和王总单独聊聊。”赵泽君对律师说。
等律师走了，赵泽君才问王炎：“王哥，回来这几天，见过夏语冰没？”
“说实话，我都不太好意思去见她。”王炎摇头，嘿然一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让她别往心里去，恶人一定有恶报？真是笑话！”
“我们两家联手，结果连我都差点坐牢了，这个金老师居然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的确是笑话。”赵泽君皮笑肉不笑的说：“他在外面招摇过市一天，咱们两家的面子，就丢马桶里好了，没脸出去见人。”
“不见人就行了吗？你不见人，我可是答应过夏语冰她父亲照顾她的。将来我死了，还要到下面见夏语冰她爸，到时候真不知道怎么交代。”
王炎说完，幽幽的叹了口气，看着桌上金财的照片，自言自语：“占小便宜吃大亏，何必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飞来横祸
年初八，2005年新年后第一天上班。
白河市中心的168快捷酒店里，一男一女挽着手并肩走出。
男的一身笔挺西装，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皮鞋锃亮，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正是利用精神病躲过了法律审判的金财金老师。
挽着他手臂的女人，烫着时下很流行的大波浪，虽然年纪有些偏大，大约四十多了，但保养得却非常好，面容姣好，身材丰腴，耳朵上挂着两只纯金镶钻的大耳环，手上带着枚显眼的蓝宝石戒指，一身貂皮大衣，显得颇为富贵。
尽管刚经历了一场官司，差点折进去，可此时的金老师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出半点狼狈和沮丧，反而走路带风，昂首挺胸，手腕富婆一副成功人士春风得意的派头。
出了宾馆，两人来到一侧的停车场，上了一辆红色的奥迪车。
金财上坐进副驾驶座，女人坐在驾驶座，反手从后座拿了一个牛皮纸包递给金财。
“金老师，这里有五万块钱，你拿去！”
金财呵呵一笑，“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女人说：“出来混哪有一帆风顺的，你这次是秦琼卖马，英雄落难。这笔钱就当是我给你的赞助，你拿去当启动资金，重头来过，将来做大了再还我就是了。”
“那我要是做不大呢？”金财笑道。
“金老师，就凭您的本事，不要说五万块，就是五十万，一百万，也都是小意思。万一真运气不好……”
女人露出一股妩媚的笑容，语气暧昧的说：“这笔钱，就当给你的劳务费了，还不行嘛。”
“劳务费？嘿嘿……”金财一只手放在女人大腿上下摩挲，眼镜片后闪过一抹淫笑，说：“刚才瞧你那骚样，我问你，你老公是不是跟医药代表搞多了，身体被掏空，喂不饱你？”
“切，少跟我提那个死鬼，要不是他是医院副院长，手头有点子权力，能弄到钱，我早就跟他离了。上了床，就知道扣扣摸摸，来真格的一点动静都没，跟你比差十万八千里！”女人说。
“那行，这钱我就收了。”金财把装着钱的牛皮纸包塞进自己的包里，忽然想起什么，说：“对了，我定期要去你们医院检查治疗，你跟他叮嘱好了，千万别露馅。”
“放心吧，他这两年从那些医药代表手里拿好处的证据全在我手里，他敢不听话，我举报他去！”
“嗯，那就好。”金财点点头。
女人看了看车上的时间，说：“我家那个死鬼今天晚上肯定又在外面喝酒，我现在回去也没事，咱们找个地方玩去？我知道有个农家乐土菜味道特别正宗，咱们去吃？”
金财想了想，说：“行。”
红色奥迪缓缓的开出停车场。
看着身边这个徐娘半老的女人，金财心里忍不住就泛起一股浓浓的‘成就感’。
这个女人叫苏萍，两年前，金财流窜回白河市重新‘创业’的时候，苏萍的老公还不是精神病院副院长，只是一个普通科室主任，苏萍则是医院的一个普通护士。
通过熟人‘介绍’，苏萍成了‘金老师’传销公司的第一批学员。
两个人第一发生关系，就是在‘新人分享会’上。哪知道从那之后，苏萍居然死心塌地的跟金财好上了，成为他最得力的一个干将和情人。
这世上，有的男人搞女人，是靠长相，有的男人是靠着兜里的钱和手里的权力，还有一些，则是靠着体格棒，功夫硬。
金财搞定苏萍，跟这些关系其实都不大。
苏萍看上的是金财的‘才华’和‘能力’，觉得这个男人有本事，无论哪方面都比他老公强得多。
用后世流行的话来说，苏萍就是金老师的‘小迷妹’……额……‘老迷妹’。
尽快后来苏萍老公当上了医院副院长，到哪都前呼后拥的，可在苏萍看来，人家巴结她老公，还不是因为她老公手里有权力？没副院长这个头衔，谁会搭理这个干瘪枯瘦，说一句话都磕磕巴巴的老男人？
可金老师就不一样了，草根一个，白手起家，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让那么多人对他言听计从，那才是真正有魅力。
后来苏萍丈夫提了副院长，家里不缺钱，她传销太累，想退出。
金财当年在沿海伤人之所以能逃脱法律制裁，就是因为通过一个学员家里的关系，开了精神病证明，尝过甜头之后，金财有了经验，非但没有为难苏萍，反而把之前该给苏萍的‘费用’都结清了，客客气气送她出门。
从那以后，金财和苏萍散买卖不散交情，没了上下级的业务关系，保持了长期的情人关系。苏萍老公当上副院长之后，工作忙，应酬多，更没时间陪她，她本来就看不上自己老公，现在正好，和金财在私下里打得火热。
连金财传销公司的房子，都是苏萍出面租下的，这次精神病证明，也是通过苏萍，逼着他当精神病院副院长的丈夫开具。
这几年，金财通过传销组织骗了不少年轻女孩上手，可每次和苏萍这个半老徐娘在一起鬼混，金财都特别有劲头，乐此不彼。
连吃带玩还倒贴钱，这个女人就是他金财实力的证明，是他人生旅途上的一座丰碑！
想着想着，金财就又有点兴奋了，一只手在缓缓的朝苏萍的大腿根滑去，裤子上支起了帐篷。
苏萍斜睨了他一眼，风情万种的说：“你这个死鬼，这么快又行了？”
“到了农家乐开个包厢，看我怎么整治你这个骚货！”金财咬着牙说。
四十如虎，这个年纪的女人本来需求就大，苏萍被金财摸得动情，脸色绯红，喘着气说：“等不及了，我把车停下来找个没人的地方，先弄一次……”
冬天天黑得早，晚上六点就已经暗下来了，出城的路上车不多，奥迪车拐上了一条岔路，缓缓停在路边。
金财一手伸进苏萍的领口用力的搓揉着，一手急吼吼的解开皮带，苏萍从后视镜里超后面看了看，喘息说：“别急别急，去后排弄！”
“好……”
车子在路边震动起来，苏萍跪在后排座椅上，身后的金财发出像老牛一样的低吼喘息声，猛烈的冲击着。
车震的刺激之处就在于处于一种实际并没有暴露的暴露状态下，三面车窗的保护膜是单向隐私保护，外面天色也黑了下来，即便是趴在车窗上，也看不清车里发生了什么，更看不到车里人的面貌。
但是在这里的人，却可以透过车窗保护膜，反向看见外面的情况。
不远处的省道上，不时的有路过车辆呼啸而过，奥迪所在的岔道上，偶尔还会有小汽车甚至农用三轮车贴着奥迪开过去。
一辆装满建筑废料的渣土车，晃晃悠悠的转了个弯，从省道上下来，不紧不慢的朝奥迪的方向开来，很没有公德的开着远光灯。
正好面朝后排趴着的苏萍被刺眼的灯光一晃，只觉得刺眼异常，她下意识歪了歪头，骂了一句：“远光狗……开远光灯死全家……你用点力啊！”
金财咬牙切齿，玩命冲刺。
不远处的渣土车上了小路之后，始终没有关闭远光灯，两只探照灯一样的大灯，放射出刺眼明亮的光芒，一道长达数十米的雪白通道，驱散了黑暗，也锁定了红色的奥迪车。
渣土车驾驶室里，司机四十多岁，高大的身材却瘦得出奇，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是挂在架子上似的，空荡荡的。
司机一仰脖，喝干了最后一口二锅头，把酒瓶子甩出窗外，一脚油门到底。
从远处看，渣土车带着灯光，像一柄闪耀着光明的重剑，划破了黑暗，速度越来越快，狠狠的刺向不远处停在路边的奥迪。
雪白刺眼的灯光充斥着视网膜，眼前一片白茫茫，再不见其它。
“哎……我操……”等奥迪车里一对男女等到发现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
“轰！”渣土车重重的撞上了奥迪。
巨大的冲击力，奥迪车原地侧翻了几个跟头，翻在路边。
车里传来痛苦的呻吟声，车门微微一动，伸出一只染着血的手臂。
渣土两排前轮一点点的挪动了方向，硕大的车头再一次对准了翻到在地的奥迪，缓缓开去。
夜空中响起刺耳的金属挤压声，渣土车车头一点点的压上了奥迪车，紧跟着，是装满了建筑废料的车身，最后，这辆渣土车从奥迪上完全碾压而过。
奥迪车已经完全扭曲的不像样子，被压成了一大块铁饼，大股大股暗红色的血液，从废铁的缝隙里涌出来，在奥迪周围形成了一片血泊小湖。
嗡……一阵机械闷响，渣土车的后翻斗缓缓的树了起来，几十吨建筑废料倾泻而下，将报废的奥迪和那一滩血泊，彻底埋葬。
短短几分钟时间，不远处的省道边，停满了车，路过的车主纷纷下车，隔着老远，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一片死寂中，渣土车驾驶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干瘦的司机跳下车，看着身后堆成小山一样的建筑废料，沉默了半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掏出手机。
“喂，是公安局嘛，我撞死人了，你们来一趟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获罪于天
“根据本报讯，昨日下午7时许，白河市郊区211省道旁发生一起恶性重大车祸。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一辆严重超载的渣土车，从路边的一辆奥迪轿车上碾压而过，造成奥迪车内两名乘客当场死亡。根据有关人士透露，这辆自重12.5吨的渣土车，当晚实载重量为67吨，超载量超过百分之三百。”主持人用很夸张的语气说：“要知道，一辆主战坦克只不过才50吨……”
一辆小小的奥迪轿车，被超过一辆主战坦克重量的钢铁怪物，从上面碾压过去，当场就成了一对废铁，汽车被从建筑废料中挖掘出来后，消防官兵用电锯破开了车体，里面的两个乘客已经根本看不出‘人形’，完全就是一堆混在一起的烂肉，场面相当震撼。
根据现场围观群众反应，渣土车前后两次撞击奥迪，奥迪被撞翻后，渣土车调转车头，进行了二次碾压，最后还将车斗里的建筑废料倾斜，才造成惨烈的后果。
很明显，渣土车司机是有预谋的！
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恨，才能下此狠手？
几天后，当地的公安机关和交警公布的调查结果。
奥迪车里的两人，一男一女，都是白河市本地人士。男的叫金财，无业，不久前涉嫌传销、重伤致人死亡，由于提供了‘短暂性精神障碍’鉴定证明，免于追究法律责任；女的叫苏萍，是白河市精神病院的护士长。
苏萍没什么名气，可金财在白河市，甚至苏南省，绝对是风口浪尖的知名人物！
这两人为什么会在一起，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郊外的一辆奥迪车中，无人得知。
但联想到苏萍的职业、以及那份在法庭上横空杀出的精神鉴定证明，又充满了耐人寻味的意思。
当然了，公安机关的任务不是寻味人生，而是调查真相，没有证据的话，可不好乱说。
肇事司机叫陈东，事发后主动报警，投案自首。
陈东，四十五岁，白河市本地人，家庭完整，夫妻俩都在本地一家国营工厂工作，有一个快要上大学的儿子。
根据陈东交代，下岗后，他当货车司机养家糊口，先后在全省很多公司打过工，一直没赚到多少钱，却非常的辛苦，经常觉得身体不适。
去年下半年，有次忽然晕倒了，去医院检查后，得知自己得了肝癌，已经快到到晚期，医生说他只剩下最多一年的命。
陈东家里本来就没钱，这病无论花多少钱也治不好，他干脆就不治了，在家等死。
从电视里看到金财传销案件，已经病入膏肓的陈东很是气愤。他没什么文化，家庭条件也不好，从小就有些愤世嫉俗，看到这则报道后，竟然萌生了‘反正是都是死，不如临死前为民除害’的念头，没法给儿子老婆留下钱，至少能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名声。
于是就发生前几天的那桩两死一伤的恶性车祸。
……
案件真相大白，法院正式立案。
尚未开审，网上就是一片群情激愤。
大多是为陈东求情的呼声。
很多人干脆认为陈东就是现代社会的英雄，撞死金财绝对属于为民除害，如果没有陈东，将来那个金财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好人。
至于一起被撞死的苏萍，看上去好像挺无辜，可稍稍动脑子想一想，就会发现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之前就说过，苏萍的工作太耐人寻味了。
金财为什么能脱罪？还不就是那张由白河市精神病医院‘精神病鉴定证明’？而苏萍在哪工作，正是白河市精神病院嘛，护士长！
这两者要说没一点关系，打死也不信！
再说了，如果金财真的有随时可能发作的‘急性短暂性精神病’，那作为专业人士，苏萍为什么还会跟他在一起。
天色黑漆漆的，孤男寡女开车停在荒郊野外路边，他们在干吗？
据说，有不少人在事发前，都看见那辆车在震动……
好嘛，这还用多说？金财该死，苏萍是帮凶，同样死有余辜！
面对网络舆情汹涌，白河市法院紧急做出了应对，在博客中国上开通了官方博客，呼吁广大网友冷静，舆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司法监督的作用，欢迎监督，但舆论不能绑架判决，更不能绑架法律，还是要依法办事，依法判案。
……
白河市精神病院副院长吴天这段时间精神恍惚，严重失眠，整天惶惶不可终日。
老婆苏萍在车里一起被撞死，最初得到消息，吴天表面上难过，心里其实还是很痛快的。
苏萍给他戴绿帽子这点就不说了，反正吴天在外面也有其他女人，夫妻俩各过各的。
可是苏萍手里有他从医药代表那里拿回扣的证据，动不动就用这点来威胁他，上次还逼着他给那个姘头开了精神病证明，甚至要他利用业内的关系，影响到了其他鉴定机构，在二次鉴定的时候，故意防水。
作为专业人士，想放水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困难，对方甚至没有在检测中帮忙，只是事先隐晦的向吴天透露了，会用哪几套题进行检测。
但是还没高兴两天，吴天就发现不对劲了！
该死的网络！
事故照片上传到网上后，很多细心的网友，发现苏萍的座驾，那辆报废的奥迪，市场价超过了50万！
这就不对劲了，白河市一个二线小城市，吴天和苏萍夫妻俩一个月才多少钱工资，能买得起50多万的奥迪车？
放在平时，一辆奥迪，对于吴天目前的能量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走走门路能摆平。
可偏偏正好赶在风口浪尖上，传销案、精神病脱罪、交通肇事，几个影响重大的案件全部集中在一起，造成了巨大的社会影响和关注，而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这份精神病证明！
苏萍一死，他贪污拿回扣的证据是没了，但开具精神病证明的问题又一次被放大。
听说检察院那边已经有动静，准备来调查他。
吴天已经连续三四天没怎么睡觉了，一听到电话铃声，肝都在颤。
他觉的，自己快要变成神经病了。
……
一片喧嚣之中，交通肇事案终于开庭。
陈东的病情恶化的很快，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已经连站都站不稳，由法警推着轮椅进入法庭。
简单的庭审之后，陈东伏法认罪，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陈东死刑，立刻执行。
在辩护律师的极力争取之下，考虑到被告陈东的身体条件和案件的特殊性，不使用枪决，而改用没有痛苦的注射死亡。
被推出法庭的时候，陈东忍着剧烈的疼痛，吃力的扭过头看了眼旁听席。
他的老婆儿子，在旁听席上哭成了泪人。
陈东冲着她们露出了最后一个笑容。
国内没有安乐死，相对于在长时间的痛苦煎熬中，最终还是被癌细胞夺去生命，一针没有痛苦的注射，是他求之不得的死亡方式。
在他死后，他妻儿的账户上会有出现一笔钱，连他本人也不清楚到底是谁付的，但可以确定，足够她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自己辛辛苦苦半辈子，也没能给妻儿带来富足的生活，没想到临死前，能用这条残躯，换来妻儿一世无忧。
所以，陈东走得很安心。
金财和苏萍遭遇横祸身死，精神病院副院长因为涉嫌受贿、玩忽职守、开具虚假证明等被检察院批捕，陈东执行死刑。
传销系列案件，也终于落下帷幕。
陈东的家属，账上忽然收到了一笔三百万的匿名捐助，之后全家搬离了苏南省，到了另外一个风景如花的旅游城市，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而网络上的相关舆论，也飞快的平息了下来。
网络所谓的‘高速’，不仅指信息传播速度，也指信息的遗忘速度。
在博客中国和泽联科的刻意引导之下，网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到了其他方向。
春节刚过，网上两个明星就展开了一场撕逼大战，紧跟着，某位德艺双馨的文艺圈老师忽然被爆出和女粉丝有不恰当关系。
当然，有一些人，会暗中想，这场离奇的车祸，真相到底是什么？
真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提起。
金财这种小人物并不明白，当他在法庭上，当着和所有媒体，得意洋洋的拿出那份精神病证明之后，他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真相也永远只会有一个。
的确，他很聪明，这份精神病证明，让他能够堂而皇之的，去侮辱那些没有背景的受害人；
但同时，这份证明，也狠狠的在整个白河市、苏南省的司法系统脸上扇了一巴掌，得罪了众多认为他必须有罪的媒体、观众和官员，得罪了法律，得罪了民意，彻底和苏南省两个他完全惹不起的大集团公司结下了死仇。
所以，那份精神病证明，是他逃避无期徒刑的挡箭牌，也是他的死刑宣判书。
金财的死，获罪于天。
……
赵泽君今年过年没有留在建武市，而是回了宜江市老家。
按照上辈子的先知，过完新年市里就会有新的规划，星星厂的土地用途将产生变化，泽建的工作重心，也要提前一步向建武市转移。
和姜萱一起，回到当初高岗村，故地重游。
曾经一片废墟的贫民窟，此时已经成为喧嚣热闹的建筑工地，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
很快的，这里将成为宜江市的高档社区。
没有人还会记得，曾经住在这里的那些老头老太太，那个拐卖小孩的人贩子，更不会有人想起，曾经在这里死去的那个钉子户。
一切过去的，都终将被未来所取代。
姜萱站在高处，眺望面前高楼，忽然问赵泽君：“你在想什么？”
“你又在想什么？”赵泽君反问。
姜萱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大好江山。”
赵泽君想了想，笑道：“谁来取之？”
第一百二十四章 滨水家园
来到建武市星星厂实地考察之后，姜总很郁闷。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赵老板过年的时候，跟他两个在高岗村废墟上万丈豪情，吹牛逼吹上了天，什么大好江山，谁来取之的话都冒出来了。
哪知道，眼前这片到处是面带神秘笑容的瘸子、跛子、聋子、瞎子、小傻子的工厂，就是所谓的大好河山？
“我说，你不会是把我调来盖厂房吧？”姜萱无语问。
“怎么，生意做大了，看不起盖厂房了？”赵泽君笑道。
“不是看不起，要是仅仅盖厂房，我调工程队过来就是，犯不着把整个公司的重心都朝建武市转移吧？”
姜萱掰着指头跟老赵算经济账：“宜江市一年好歹五六百万的纯利，你这些厂房都是一次性的，就算加上后期维护，修修补补的，我派个工程队来也就够了。你现在倒好，把几个管理层掉过来，施工队还留在宜江市，我实在搞不懂你的意思。”
“现在宜江市的生意，还能维持吗？”赵泽君问。
“维持是没问题，施工队还在嘛。但是重心转移过来，骨干人才、财力，包括我，以后都要朝建武市投入，宜江市很难再有进一步发展，甚至可能渐渐萎缩。”姜萱说：“施工队是具体干活的，公司要发展，市场要拓展，依靠的是管理层的主力。”
“姜萱，咱们泽建在宜江市，主要的业务，是做工程，对吧？”赵泽君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话题。
“对啊。”姜萱点头说。
“但是我要的，不仅仅是一支或者几支施工队，而是房地产公司。盖楼和经营管理房地产，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赵泽君顿了顿，“而且区别很大！”
姜萱沉默了片刻，不太确定的说：“你这是把骨干掉过来，并不光是施工，准备在大城市学习、转型，是不是？”
赵泽君哈哈一笑，“明白就好，靠着盖大楼能盖出来几个钱？卖大楼才赚钱嘛，走，我带你去个卖大楼的地方，观摩学习。”
……
2005年，新年伊始，季节还尚在冬天，气温颇为寒冷，建武市的房地场市场，却提前一步升温，进入了春天。
也就是经过了一个春节前后十天而已，建武市房屋均价不知不觉就提高了5%。春节刚过完，十几个楼盘雨后春笋一般，先后开盘。
这其中，就包括建武市承业房地产责任有限公司承建的‘滨水家园’小区，这块在曾经的地王基础上修建的小区，可以说建武市新年最受期待的小区。
“最受期待？”姜萱看着面前一百多亩施工工地，说：“我怎么看不出来哪里值得期待，还最受期待？”
“光看工地当然看不出来。”
赵泽君笑了笑。
欧阳靖虽然是个做实业的，但论起宣传手段，一点都不比自己这个搞互联网的逊色。从用天价拿下楼盘的那天开始，宣传攻势就已经开始，之后一段时间，宣传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反而越演愈烈，几乎铺天盖地一样呈现在建武市市民眼前。
别的就不说了，光是广告牌这一项就很惊人，建武市的几个繁华地段，广告牌上全是滨水家园的宣传。连赵泽君之前在腾飞社区低价租用的十几块牌子，都临时租给了承业，承业给出的价钱实在太高了，几乎送钱，老赵虽然不太喜欢欧阳靖，可是没有理由拒绝送上门的钱。
做生意嘛，喜不喜欢是一回事，合不合作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半年多，赵泽君走到哪都能看见‘滨水家园’这四个大字。
铺天盖地的宣传下来，可以这么说，建武市只要对房产稍稍有些兴趣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考虑这个还没开盘的，刚开始打地基的‘滨水家园’，不管准不准备买，都产生了几分兴趣。
滨水家园上周末推出了八套精装样品房，据说不到一周，由于看得人太多，样品房的地板都被踩坏了。
那时候还未开盘，承业公司在最后阶段，又玩了一手饥渴营销。
“这说明他精装修的质量不行嘛。”姜萱开了个玩笑，然后有些疑惑说：“我就是不明白，他从哪来那么多钱？”
“银行贷款喽。”赵泽君笑了笑说。
姜萱想了想，摇头，肯定的说：“那也不够。他的贷款还要用来盖楼，他这种宣传力度太大了，钱不可能够用。你说，他不会准备偷工减料吧？”
“你觉得呢？”赵泽君说：“盖房子，你是行家。”
姜萱说：“也不是没可能，现在监管很松，花个百来万公关费，节省几千万建筑钱的事太常见了。不过要是我，我不会这么干？”
“为什么？”赵泽君笑问：“你什么时候变成良心地产商了？”
“当了地产商，良心早就喂了狗了。”姜萱哈哈一笑，看了看赵泽君，说：“因为我有你这个后台老板，不靠着房地产上面的钱救命，不急着等钱用，所以犯不着冒这个险。我要是敢偷工减料，恐怕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你吧？”
“嗯。”赵泽君没否认，他涉足房地产，绝对不是捞一笔就走，而是要做口碑，做长线，做品牌。
说句题外话，网络游戏就不同了，老赵对待网络游戏的态度就是任何游戏，捞一笔就走，能捞多少就捞多少，所以现在农场里出了一大堆五花八门的道具，尽可能在游戏生命周期里多赚钱。
“说到底，他的钱从哪来？民间借贷？”姜萱问。
其实每次说到钱，尤其是大笔的资金，姜萱这个建筑公司的老板，都能深深的体会到，有老赵这个大后台，不缺钱是多么爽的一件事。大多数的民营企业，尤其是建筑、地产公司，无论规模大小，资金链始终都处于紧绷状态，用一笔贷款来还上一笔贷款，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可能导致全盘崩塌。
毫不夸张的说，国内绝大多数中小民营公司，都是在刀刃上跳舞。
但泽建公司从来没有这样的压力，即便至今为止，泽建没有从赵泽君手里抽调过大额资金，但有赵泽君这个后台，姜萱做事有底气的多。
有底气，人就不会慌，决策就不容易失误。
赵泽君晃了晃手里的开盘宣传单，说：“他这一批推出的八种户型，最大的复式202平方，最小的三居室98平方，全部是精装修，我看看……嗯，均价已经超过了4000，你说他钱从哪里来？只要卖掉了一批房子，他手头就有活钱，能继续盖楼了。”
“用住户的钱，盖住户的房。胆子也挺大的。”姜萱点点头，不太确定的说：“他这第一期开盘，能卖掉多少？如果卖得少了，连之前贷款的银行利息都成问题，恐怕没钱再盖楼吧。”
“那就要看他本事了。有本事的吃肉，没本事的连屎都吃不上。”赵泽君笑了笑：“走上车，到他前面售楼处去看看。”
售楼处距离施工工地很近，一公里不到，车子刚转过一个弯，就看见前面的空广场上，平地起了一栋临时的三层售楼处，前面打着一个大舞台。
舞台下，人山人海。
赵泽君他们车刚开到的时候，舞台上的劲歌热舞正好结束，一个主持人上台说：“各位来宾，各位朋友，请大家在售楼处先领号，中午十二点开始正式摇号。在此期间，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特意请来的世界知名的萨克斯风演奏家，来自意大利的阿尔贝托先生，为我们演奏……”
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抱着萨克斯风走上台，用意大利语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
“这个人……”姜萱隔着几十米，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我操！这丫我认识，叫托尼，以前是酒吧乐队的，天天在酒吧骗吃骗喝骗炮打！什么时候变成了意大利演奏家？”
“这就是宣传嘛。下次我们自己楼盘开盘，你找两个洋妞，说是美国全国选美小姐，nba啦啦队队长，怎么热闹怎么洋气怎么说。”
车子没再广场多停留，而是来到了售楼处，在门口一问，号码已经排到了900多号，后面还有一大堆人等着领号。
姜萱的脸色有点变了，郑重起来。
……
一直到下午六点半，第一期开盘活动结束。
一公里之外的工地上连地基都没有完全打好，滨水家园第一期开盘，房源已经告罄，已经卖掉了300套房子。
扣除一部分虚的，少说也卖出去两百套。
“差不多一个亿的资金回笼了。”姜萱说。
“这还只是第一期期房，等两年后房子真正盖好，还有上百套可以卖，那时候的房价跟现在又不一样了。看见没有，这个欧阳靖来建武市，一分钱没带，靠着从华阳集团卖人情，借的五千万，竞标、贷款、集资、宣传……前前后后，愣是用别的人钱，玩转了几个亿的资本，结下了一大批建武市的关系。”
赵泽君递给姜萱一支烟，说：“咱们的第一桶金，是买了高岗村的拆迁房，赚了百来万。人家的第一桶金，自己一分钱没花，就赚了半个小区，几个亿。”
“都是白手起家，富二代和草根的白手起家，还真不是一回事。”
姜萱接过烟，没点，低头想了想，嘴角一挑，玩味的说道：“你没说错，房地产，比单纯的盖房子，要有意思的多。看来我真得好好学学。”
第一百二十五章 美伊小姐
和姜萱去了一趟滨水家园开盘，赵泽君和姜萱都有不小的触动。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泽建公司辛辛苦苦干一年，姜萱风里来雨里去，工地上带着工人汗如雨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酒桌上陪着各路人马觥筹交错，背地里还要摆平大大小小的势力，一年忙到头，几百万而已。
一个楼盘，转眼就是上亿，几个亿。
正如赵泽君和他聊得那样，盖房子，永远只能赚点苦力钱，喝二道汤甚至是三道汤。
至于赵泽君的触动，其实姜萱那天已经说了。
草根和富二代，终究是不一样的。
同样是创业，起点、平台、眼界、关系能力，天壤之别。草根创业失败，家败人亡，还要背负一大堆不理解和嘲笑，富二代创业，成功后洋洋得意，大言不惭的说我可不是那种依靠老子的人，瞧，我是独立创业。失败了，照样香车宝马到处潇洒。
尽管知道这个问题很无聊，没有任何意义，但草根出身的赵泽君，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问，凭什么？
其实有时候说到底，就是为了争那一口气，站出来，大声的问一句：凭什么！
不服气，是人进步的原动力之一。
两个人在心里都憋着一股劲。
开盘散了之后，赵泽君和姜萱正要走人，老远就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脸庞：爱家房产的任必达，带着几个年轻人，蹲在马路边上吃盒饭。
赵泽君和任必达交情不错，姜萱做建筑，在宜江市的时候和任必达也认识，熟人见面，分外亲切。
老赵请客，连带着任必达公司的四个年轻业务员，一块去步行街蜀王火锅店下了顿馆子。
吃饭闲聊，任必达果然又是带着公司员工来帮着站场的，一天赚了一千多块钱。
“赵总，姜总，你们大概不知道吧，今天来排号的人，一大半都是我们这样的托儿。真正买房子的，也就是那么三四百号人，他对外说中签率不到20%，其实你算算，算下来，中签率能有百分之六七十。”任必达说。
“任总，你是说，承业公司故意制造出供不应求的假象？”姜萱问。
“对啊，人都是买涨不买跌，看到这里房子难买，供不应求，来买的人反而多。”任必达举杯冲姜萱一晃，说：“姜总，你和赵总，也准备干房地产？”
姜萱看了看赵泽君，赵泽君呵呵一笑：“有这个想法。”
“我滴妈，这日子没法过了。”任必达叫苦，一个劲摇头。
“至于嘛任总，你在宜江市，大小也是个知名地产公司的合伙人，到了建武市，日子就没法过了？”赵泽君笑笑，夹起两条黄喉在红汤里涮，说：“建武市竞争大，市场也大嘛。”
“赵总您不知道，小业务倒是不断，不过大业务拿不下来。”任必达犹豫了一下，说：“不瞒您说，我最初和承业公司谈的是包销，让我们来卖房。结果……嘿嘿……”
任必达苦笑：“您也看到了，人家嫌我们是小公司，报销没谈成，倒是成了他们的托儿。”
赵泽君跟着笑了。
爱家房产在它的大本营宜江市都只能算刚起步，稍稍有些名气，至于放在副省级的省会建武市，那当然更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不过真正的原因恐怕还不是这个，和承业一样，爱家也是外来企业，在本地没有根基。
如果换位而处，让自己在欧阳靖的位置上，肯定会利用好滨水小区从买地皮到最后销售的每一个环节，撬动最大的资金，也为自己在建武市，建立一张关系网。
乘着脆生把黄喉下肚，抬头笑问：“任总，接下来怎么打算啊？”
任必达凑上来，小声说：“赵总，有没有业务能关照关照？”
“暂时，真没有。”赵泽君笑道。
……
滨水小区开盘之后，赵泽君掐着指头算日子。
上辈子，星星厂这一块地皮性质变更，具体时间点他不知道，不过应该就在05年年初这一段。
换而言之，先不管将来的房地产，当务之急，是要开始留意合适的工业用地，等到市里规划变更之后作为星星厂的新厂址。
星星厂，这个残疾人福利厂，从最初的可有可无，地皮的附件赠品，变成了如今一块不可获取的肥肉。
伊拉克战争带来的战争财越来越大，年后订单又来了，成本低，利润大，而且按照历史发展，美国佬还要在伊拉克留好几年，这笔钱能一直赚。
老赵甚至想过，通过美国佬在伊拉克的这几年，让星星厂的产品在伊拉克积累下用户和口碑，即便美国佬走了，伊拉克也能成为星星厂的一个大出口国。
上次在尚菏看到天隆进出口的孙总，赵泽君‘灵光一现’，问他伊拉克的税收怎么样，异想天开的想，干脆在伊拉克建一个分厂。
老孙先是高度赞扬了赵总勇于开拓的精神，讲了一大堆好听话，紧跟着，来了几句‘但是’……
但是，伊拉克目前局势很乱，老美自个儿都自顾不暇，更谈不上保护外商，建厂子当然没问题，但会不会被炸，那谁都不敢说。按照老孙的估计，厂子就算能顺利建成，也得过很长一段时间惊心动魄的日子，随时可能面临武装袭击。
巡航导弹反抗军是没有，破击炮火箭弹手雷ak……伊拉克遍地都是。
再者，星星厂的产品为什么受欢迎，能赚钱，主要还是星星厂免税、国内人力资源便宜、原材料便宜，跑到伊拉克开厂，这几项优势统统不存在。
所以嘛，赵总的勇气是可嘉的，想法，暂时还是放一放吧。
老赵本来就是随口一提，三分认真，七分瞎扯淡，孙总从专业角度一分析，也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然了，等到伊拉克局势平稳下来之后，去伊拉克淘金，倒是个不错的选项。那时候全国百废待兴，第一批进入的企业，绝对能享受最大的战争遗留财富和发展红利。
“我说兄弟，你别整天伊拉克科威特的，祖国人民更需要你的关心！”
花二爷自从开了网店之后，脑筋也越发的活泛起来，听取了赵泽君的建议，准备拓展业务，建立自己的品牌。
不过，他的第一个品牌，却不是内衣。
花二爷这次来，还带了一个样品。
一个实体全硅胶的真人玩偶，俗称实体娃娃……
花二爷过年陪老婆去日本玩，看到当地的实体玩偶销路很不错，同样灵机一动，产生了在国内生产实体硅胶娃娃的念头。
目前国内市场上几乎没有同类产品，主要都是充气娃娃，那玩意就是个人形气球，虽然有生理器官，可造型实在不敢恭维，看着都没生理反应。
花二爷看到日本市面上跟真人一般无二的实体娃娃后，决定在国内首开先河。
样品的名字叫做‘美伊小姐’，当时这个身高1.65米，体重38公斤，和真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女性大胸实体娃娃被抬进来的时候，全场颇有些惊艳，的确太像真人了；
在圈子里的一众老板里，赵泽君是最年轻的男性，脑子也最活泛，可以说走在时代最前沿，而且花老二关系最铁，所以他当着众人的面，煞有介事的把‘美伊小姐’赠送给赵泽君，希望老赵能给提提意见，出谋划策一番。
全场一个短暂的死寂，紧跟着笑喷。
丁岚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一个劲地锤赵泽君肩膀，颤颤巍巍的说你该找个女朋友了……
“二哥，这事你别问我的意见。”赵泽君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不不不，身边的实体娃娃就有洞，还挺逼真……
一拍脑门，无奈的说：“这玩意没市场，不赚钱。”
反正从2016年穿越来的时候，老赵没听说国内哪家厂子靠着实体娃娃赚大钱的。
“怎么没市场，在日本，人偶产业很火的。”花二爷不服气的说。
“二哥，日本火，原因太多了。他们的性文化全世界都领先，宅文化、动漫产业发达，对于性的开放程度和接受力都要远远超过大陆，经济水平也比我们强得多，所以这玩意有市场。咱们国家不一样啊，别的不说，就说定价吧……”
赵泽君拍了拍娃娃的脸蛋，“就这个，你准备买多少钱？”
“日本这么大的娃娃，最便宜的折算下来也要三四万人民币，对了，美国佬也有，好的要十几万。咱们国家，少说要七八千上万吧。”花二爷琢磨着说。
“谁他妈能花得起上万买个娃娃的人，会在家干娃娃？！找不到女朋友的宅男，又有几个人能花一万块钱，买个娃娃？”
赵泽君语重心长的说：“二哥，听兄弟一句，这玩意消费对象太狭隘，赚不了几个钱的。你要做也行，反正你是做成人用品的，就当成你业务的一个模块和补充，可千万别当成主业来做。”
花二爷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这真不行？”
“二哥，话我说到，事你看着办。反正我觉得不行。”赵泽君说。
“那听你的，就当个副业。”花老二在娃娃的挺翘的小屁股上拍了一把：“得了，这个你拿回去玩，当个纪念。”
“我玩个屁！”赵泽捂脸。
丁岚噗嗤一声，一口茶喷得赵泽君满脸都是，趴上来凑在他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个字，紧跟着哈哈大笑。
赵泽君低头，朝她包在休闲裤里的臀部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说：“姐啊，我看你才是真该找个男人了，这都无聊到什么份上了！”
“要你管，抱着你的娃娃回家玩去吧。”丁岚大笑说。
第一百二十六章 智能机器人
这个名叫‘美伊’的娃娃，给老赵带来了一定的困扰。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花老二是真心实意当成礼物送给老赵的，老赵总不能随手就丢了，于是带回了家。
军子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有点像香江电影里的‘龙五’，脸上肌肉死板，好像得了小儿麻痹真似的，一年到头，赵泽君几乎很少看到他脸上有什么表情变化。
可是帮赵泽君把这个38公斤的美伊小姐抬到公寓楼上，拆箱之后，军子却露出了很古怪的表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赵泽君板着脸解释说。
“哥，不用解释，我理解的。”军子绷着脸一本正经的说。
“滚滚滚……”赵泽君给他轰了出去。
赵泽君一个人吃力的把娃娃搬出来，举目四望，琢磨着把它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这种娃娃吧，当它是成人玩具可以，反正人类该有的器官它都有；当它是模特人偶，玩cos也行，反正身材按照人类完美比例来的，装扮起来，比人类cos得更有画面感。
正好客厅里有个酒吧吧台，给美伊小姐换上了小酒保的衣服，放在吧台后面的高脚椅上，冒充酒吧服务员。
吧台的背景灯光一打，看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小黑蹲在沙发上，茫然的看着美伊小姐。
“这么大一东西，我总不能丢路上吧？”赵泽君对小黑说。
小黑舔了舔舌头，趴下来睡觉，一副‘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又无所谓’的样子。
“妈的，下次找花老二再要个男的娃娃来，不然真说不清了……不对，再来个男的娃娃，那才是真说不清了……”赵泽君躺在沙发上，看着美伊小姐。
美伊小姐一手托腮，趴在吧台上，也望着他。
看见美伊长长睫毛下，那对淡蓝色的人造眼珠，赵泽君忽然异想天开，冒出个挺有意思的想法。
机器人！
李明然的老本行，不就是人工智能嘛！
眼前这个‘美伊小姐’，如果没有加入高科技，它就是个硅胶为肉金属为骨的玩具，好吧，即便老赵没准备在这方面派用场，充其量也就是个‘人偶cos’，放在家里当个摆设而已，还会被人耻笑变态色情狂；
可如果加入了高科技，人工智能呢?
这就是个仿真机器人!
档次立马就不一样了，充满了现代化气息，走在时代的前沿，非常符合老赵互联网科技产业领头人的形象。
比尔盖茨的豪宅里，似乎就有机器人，把家里的电器、安保设施管理的井井有条！
就这么办！
……
人工智能的涵义很宽泛，有的学者认为，计算机一切工作，只有机械重复运算和人工智能两大类。
落实在这位美伊小姐身上，老赵希望可以实现至少四个只能项目：声控指令、无线中控、语音对话和语义识别。
无线中控，顾名思义，把美伊小姐的‘身体’当成一台中控计算机，在体内植入芯片电路，通过无线技术，控制家里的主要电器；
声控指令，美伊可以识别老赵的声音，根据老赵的声音指令，进行各种‘操作’。
比如说赵泽君吼了一嗓子‘关客厅灯！’美伊识别这是老赵的声音，继而识别出‘关客厅灯’这条指令，然后执行事先设定的程序里找到对应的功能，客厅的灯就关闭了。
语音回答让美伊可以说话，同样是根据事先设定好的对应指令，和赵泽君进行简单的‘对话’。
比如在数据库里，赵泽君说‘你好’，对应着‘你也好’的回答。
语音类型可以选择，如果老赵愿意，即可以让美伊发出志玲姐姐的声音，也能让美伊用郭德纲的声音讲一段相声。
这三个功能实现起来相对简单，目前的科技已经能满足。
技术含量最高，也是最难搞定的一条，是：语义识别。这也是真正的高端人工智能机器人，和地摊上那种能‘说话’的洋娃娃的本质区别。
如果没有语义识别，之前的几个功能其实还不能称为真正的‘人工智能’，依旧停留在单纯的机械运算层面，机器人根据指令，对应执行动作而已。
也就说，美伊只能依靠事先输入的指令，接受‘死命令’，多一个字少一个字，错一个字都不行，没法去分析。
比如说，事先设定关灯指令是‘请关灯’三个字，换成另外一句意思相同的话，美伊就没法识别了，老赵要是说‘关灯’，或者‘把灯关了’……之类，美伊就成了傻逼……
对话功能也是如此。
总而言之，没有语义识别，机器人功能其实算不上‘人工智能’，语义识别的目的，是希望机器人能够‘听懂’人的话，并且做出对应的反应。
“语义识别？这个项目你知不知道有多大？”李明然问赵泽君。
“无限大。”赵泽君笑道：“你先研究着，一点点来嘛，我又不是一天两天就需要研究成果……”
赵泽君记得，真正有一定应用价值的语义识别，最早好像出现在苹果智能手机中，手机里有个‘siri’，可以和机主简单对话，执行机主指令。
随着苹果4，5，6不断上市，siri的功能也越来越强大，语音识别成为苹果的核心技术机密之一。
相对于房地产、社交软件这类未来十年，二十年能赚大钱的项目，老赵觉得，人工智能的科技研究，在未来几十年，至少是自己的这辈子，都是个永不封顶的领域，很可能在自己用完先知之后的下半辈子，出现惊人的前景。
“你不急的话，我先立项。现在先把其他几个能实现的功能芯片装进去。”
李明然捏了一把躺在实验室‘手术床’上的美伊的胸部，嘿嘿一笑：“和真人还挺像啊，赵总，要不要给你加个自动触摸感应功能？”
“什么意思？”
“你摸她，她会感受到，根据你的力度不同，她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和叫声……”李明然神神秘秘的说。
“也行啊，反正我们都是为了科学研究嘛！”赵泽君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
机器人管家是一个系统的配套工程，美伊小姐是总控制端需要进行改造，家里的电器终端节点也要加入新的指令接受控制电路。
家里的空调、电视、灯光几处重点电器进行了改造，赵泽君的公寓，变成了一个比较初级的‘物联网’。
脱胎换骨的美伊小姐在外形上看起来和之前没有太多的差别，仔细看的话，眼睛更加灵动了一些，不再是以前两个玻璃珠子；
体重却从38公斤，增加到了接近50公斤，加入了控制端和部分新的金属骨架。
除了之前老赵要求的，在实践中，实验室的几个年轻人又突发奇想，加入了几个很赞的实用小功能。
美伊小姐体内植入了一个定时控制器，可以根据时间来触发对应功能。比如早上六点，美伊小姐就会打开卧室的灯，在客厅叫醒主人。
加入了歌库功能，老赵可以点唱。
在李明然这些专业人士看来，这几个功能都很弱鸡，小儿科。
目前美伊最强悍，也是科技含量最高的一个功能，反而是一个看上去即不实用，也非常简单的动作：‘倒酒’。
把杯子放在吧台上指定的位置，美伊右手可以抓取另外一边特制的酒瓶，倒半杯酒。
这也是目前美伊唯一能主动做的动作，很类似生产线上的机械手臂，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动作，涉及到目标定位，关节活动，力量控制，角度调整……一大堆复杂运算。
为了实现这个功能，甚至在美伊的右臂重新移植进了新的复合材料关节骨架，原来它的五根手指的骨头，就是五根粗铁丝，根本不能胜任‘抓取’动作。
植入了高科技的美伊，价值远远超过最初的玩偶娃娃，完全变成了时代最前沿的产物。
赵泽君趴在吧台上，捏了美伊的脸蛋一把，美伊发出‘嘤咛’一声娇呼，脸上的硅胶肌肉却纹丝不动，毫无表情。
当前的技术毕竟还不太成熟，需要改进的地方太多，远远不到市场普及的程度，仿真家用机器人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广阔天地，大有可为，毕竟我已经先走了一步，不是吗？”赵泽君说。
“赵总您，说什，么？”美伊眼珠子转了转，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七章 喝茶和开会
在李明然实验室改造升级美伊小姐的这段时间，赵泽君又抽空和马凯之喝了两次茶。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毕业后的马凯之和上学时候容貌上虽然没有太多变化，但气质上能察觉到明显的不同，整个人沉稳了很多。
据说，这是专门练出来的，公务员考试的面试阶段，这种‘气质’能带给考官非常好的第一印象。
‘同类’的印象。
赵泽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本以为马凯之家里不知道多深的背景，可以让考试在他面前形同虚设，没想到他真安安心心下苦工复习。
即然已经毕业了，言辞之间，偶尔会有意无意的涉及到家族背景这个问题。
马凯之淡淡一笑，一笔带过，但他对于为什么要凭着自己真实本事，靠入公务员队伍的解释，却让老赵对这个曾经的同学高看一眼。
在他看来，政治生涯的每一步都要稳打稳扎，任何一个阶段的纰漏，在未来某个合适的时间段，都可能被无限放大，导致整个生涯的崩塌。尤其是进入公务员队伍的这第一步，必须无懈可击，否则之后的任何成绩，都是建立在一个虚假的基础上。
不管马凯之的看法正确与否，至少说明一点：马凯之同学，有着很长远的职业规划，对他自己的政治生涯的期待很高，绝不是满足于当一个小公务员，小领导的人。
几次聊天，两个人主要的主要话题，都围绕着苏南省的经济发展转型。
苏南省是著名的能源大省，虽然不能和三晋这样几乎就是建立在煤矿上的省份相比，但苏南省各类矿藏资源，尤其是煤炭资源丰富，在全国也是能排得上号的。同时，苏南省也是全国的自然环境圣地，省内山水众多，风光旖旎，自然景观众多。
这就产生了矛盾，矿藏能源发展，必然会带来环境破环，过度强调保护环境，实际上又会限制精致发展。
而随着工业化进程，苏南省的众多矿藏也濒临枯竭，在无法继续带来经济利益之后，矿区成了一个大大的烂摊子，如何治理，如何转型，成为放在苏南省这几届领导班子的一个重要议题。
白河市的矿区就是个例子，方圆几十平方公里，几乎顶得上半个小城市的矿区，被挖得千疮百孔，地陷、渗水、土地污染随处可见，污染治理，矿区各个相关企业的生存，成千上万矿区居民职工的就业安置问题……林林总总。
赵泽君上辈子没有参加过省里的公务员考试，但是作为一个大学生，对公务员招考方面还是有一定的关注的。
上辈子，从05年到08年之间，建武市、苏南省的公务员考试的主观题中，污染治理，发展转型，都是重头戏。连续两年的申论，一大一小，都涉及到这方面内容。
赵泽君对马凯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后世那一套经验改头换面，结合自身的体验，和马凯之聊了很久。
马凯之听得非常用心，有时候甚至会随手写写画画，记下赵泽君话里的要点。
连续两次，马凯之都主动和赵泽君聊这方面的问题，赵泽君算是明白了，这位马同学，对考试的动态和重点，非常的了解嘛，堪比自己这个穿越者。
……
……
建武市年度城市规划发展会议，是建武市每年年初的一个重头项目，土地性质变更、审批、本年城市发展建设的大方向制定和执行情况，都是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
因此会议的级别也非常高，一般是市里一把手牵头主持，以前的计划委员会，现在的发改委，国土资源局，工商、交通甚至公安等主要管理部门，以及各区县的主要领导参会。
前年，新上任的白涛嵩白市长在会议上，当众否决了市委书记的规划方案，很强势的树立了自己在建武市实际意义上的一把手地位，之后每年的会议主持人就换成了白市长。书记颇有些退居二线成为隐形领导的意思，在幕后抓一抓政法纪委工作，很少在参与行政和城市管理决策。
今年的会议上，按照‘一把手末位发言制’，会议上，等所有部门的领导都称述完了各自主管区域的工作后，白市长才开口。
“同志们，城市规划，是一个系统性的大问题，即是政治问题，也是经济问题，同时还是科学问题，它直接关系到城市经济的发展重心，地方的税收，甚至是我们某些干部的政绩和提拔任用。就拿咱们市来说吧……”
白市长抬起头，看向会议桌前挂着的建武市规划图，手指虚点，说：“这几年，城市的土地大批出售，商业用地和住宅用地，越来越多，而工业用地呢，刚才我听的很清楚，从02年到04年，工业用地的增长速度，只有商业用地的不到三分之一，住宅用地的五分之一，勉勉强强和城市面积扩张速度持平。”
顿了顿，看向在座的其他人。
发改委主任咳嗽了一声，接过话头，说：“白市长说的没错，这几年，土地价格增长速度比较快，商业用地，均价已经接近了50万一亩，而住宅用地，随着房地产市场一路走热，更是屡创新高，连续出现‘地王’，，估计今年还会有更高价。相比之下，工业用地的价格就便宜很多，集中发展的工业区里，也就几万块钱一亩，有些零散的工业用地，甚至采用赠送的方式……”
“水泉同志的意思我明白。”白市长挥挥手，打断了发改委李水泉的话，笑道：“国税地税分开，出售土地，就成了地方税收的主要来源，地方上要办事，要发展，就要花钱，怎么办呢？于是就只能增加值钱的土地，是这个意思吧？”
“白市长您说的对，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说，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白市长点点头，继续说：“经济上要照顾到，政府没收税，当然办不了事。但是我希望大家也要想要长远发展的问题，一块土地，卖出去，40年，50年，70年，一次性收入，建武市也好，苏南省也罢，甚至咱们国家，面积都是有限的，就这么大，地早晚有卖完的一天，到时候怎么办？”
顿了顿，目光在与会人员脸上扫过，说：“政府发展经济，归根结底，不是为了政府本身赚钱，我们毕竟不是盈利机构和公司嘛，为了什么呢，为了创新，为了产生社会价值。为什么我们要开发高新区，引进这么企业，甚至把地皮送给他们使用，就是这个原因嘛。企业发展了，创造出更多的价值，缴纳更多的税收，这才能保证政府有源源不断的收入，再去管理服务社会，形成良性的循环。财神爷你说呢？”
被点到名，号称是‘财神爷’的市财政局局长笑了笑，点头说：“白市长，这点我非常认同，从长远来开，培植一批企业，产生价值才是发展正道。不过……”
他顿了顿，话锋微微一转，说：“企业发展，是需要时间的，所以短期内，卖地所得，还是地方财政的主要来源。”
“我也没有说不卖地了嘛，工业工地，用来生产制造；商业用地，是企业经营销售；住宅用地，关系老百姓生活，三者都很重要。”白市长笑了笑，“所以我刚才还说，这还是一个科学问题，怎么样科学，合理的规划土地，有计划有比例的处理三者之间的关系，有大学问。我举个例子吧……”
白市长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稍稍找了几秒，在图上一处点了点，说：“这块地皮，对了应该就是去年那个2.5亿的地王，规划成住宅用地，我觉得就非常科学，为什么呢？可以看到，它背靠我市最大的人工湖，周边有大量的企业，在这里规划住宅用地，即能避免工业污染，又能解决周边企业员工住宿问题，一举几得，这就是科学的。那么再说这里……”
说着，回头看向开发区的张大春书记：“张书记，你们区有个星星毛巾厂是吧？”
“对，以前是国企，残疾人福利企业，现在改制成了私企。”张大春说。
“我听说了，改制之后，星星厂重新焕发了生机，不但效益非常好，确保了残疾人福利，还解决了不少下岗工人就业问题，甚至把产品远销海外，这都是非常好的嘛，也证明了刚才我说的，企业发展，才能创造更多的社会价值。但是……”
白市长呵呵一笑：“这个星星厂的位置，是不是值得商榷呢？博客中国大家都知道吧，有不少单位开设了官方博客，我个人也开了一个，不过不常上，秘书在打理着。最近啊，听秘书反应，我的留言箱里，收到了一批有关星星厂的投诉和举报……”
下面的张大春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什么节奏？刚才还在表扬星星厂，自己这个‘嫡系’还以为给市长涨了脸，正略略得意着，怎么话锋一变，冒出了举报和投诉？
还是来自于博客中国的举报和投诉？
赵泽君在搞什么搞？！
星星厂是他的，博客中国也是他的企业，这倒好，竟然有人在通过博客中国，告星星厂的状，竟然还告到了市长那里，还是‘一批人’在告状！
他这个老总，吃干饭的？！
作为嫡系，张大春其实很清楚这场会议的白市长的真实意图：进一步调整城市规划，涉及到某些程度的博弈，甚至需要从侧面入手，敲打几个人。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一个竟然拿自己这个嫡系开刀？
这是什么节奏？
难道星星厂真的发生了严重事故？！
张大春冷汗差点都冒出来，星星厂这类残疾人福利厂，有着天然放大器功能，同样的事，在别的工厂是小事，在星星厂就是大事，在别的单位是大事，在星星厂，造成的影响就能捅破天！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土地性质变更
“大春同志，星星厂在你的辖区内，听说星星厂的改制以及改制之后的发展，你都有参与，在坐的所有同志中，论起对星星厂的了解，应该没有人能超过你吧？”白市长的声音响起。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张大春连忙回过神。
一个瞬间，张大春脑子里过电一样想了很多。
这种会议，很多话听起来是套话甚至废话，可是张大春很清楚，其实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眼神动作都是有很强的目的性的。
白市长特意提到一个在全市其实排不上号的星星厂，到底是为什么？
但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斟酌，只能凭借经验和悟性，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判断。
张大春没想明白星星厂有什么问题，但是他能确定两点：第一，自己一直是白市长最坚定的支持者，白市长也很欣赏自己；第二，自己并没有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
只要这两点没问题，那一切都没问题。
想到这，张大春的一颗心定了定，点头说：“是的，我和他们的新厂长打过几次交道，这个厂呢，在以前还出过两桩丑闻，好在区里和他们的新厂长相互配合的很好，及时处理，即处置了相关责任人，又没有让事态继续扩大。”
“对对对，那个事我也知道，以前的星星厂，闹得太不像话，所以说，改制是有必要的。”白市长的目的显然不在星星厂以前的违法事件上，轻轻一笔带过，也没有提到张大春的责任，而是说：“我接到这些举报啊，全部是投诉星星厂扰民！”
说着，在地图上虚虚的画了一个圈，继续说：“我让秘书查了下星星厂的具体位置，好嘛，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个星星厂，居然建在居民区中央，四周不是居民小区，就是学校，这么一个制造业工厂，建在居民小区中间，日夜开工，机器轰鸣，它能不扰民吗？”
张大春立刻说：“白市长，我回去就和星星厂联系，让他整改。”
“整改？怎么整改？”白市长摆了摆手，问：“你是让星星厂停工呢，还是给他拨钱，买一批无声机器，据我所知，世界上好像没有无声机器吧？还是说，人家明明有大批订单，咱们政府反而压着，不让他生产，让他放慢生产速度？那真成了因噎废食了。”
说着，还开了个玩笑，道：“总不能用个隔音罩子，把星星厂罩起来吧？”
与会人员都笑了，张大春忽然有些领会到白市长的意图，点点头，说：“也是，以前这个厂子没订单，任务少，周边呢，也没那么多居民小区，这两年城市高速发展，居民楼多起来，这个星星厂改制后，他们那个赵总能力相当强，把业务做到了海外，星星厂一下子就活了，办得有声有色，所以噪音自然而然就大了。白市长说的在理，扰民这事吧，虽然不好，可这还真不能怪星星厂。”
“对嘛。”白市长满意的点点头：“企业要发展，这没错；老百姓要过日子，这也没错。两边都没错，错在哪呢？”
他指了指地图，想了想，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那就只能错在我们政府，错在管理单位了。为什么当初要把星星厂的这片地，化成工业用地呢？而不是在更远的郊区规划工业用地，在市中心区域规划住宅、商业用地？”
发改委主任咳嗽了一声，准备说话，白市长挥挥手，打断了他，看着他说：“水泉同志，我明白你要说什么。当初做规划的时候，星星厂、腾飞社区，乃至整个高新区，人烟稀少，远不像现在这样繁荣。所以规划成工业用地，这是可以理解的。”
发改委主任点点头，斟酌着说：“是的，当初市委项书记在做规划的时候，腾飞社区的人口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这份规划，也是通过专家认可的。当然了，谁都没有想到，这两年咱们市经济发展的这么快这么好。”
张大春心里笑了，水泉主任会说话，两边都不得罪。
“但我们还是要与时俱进的嘛，现在腾飞社区已经成了闹市区，居民区，这里面再留一块工业工地，办工厂，很明显不合适，不仅会对周围居民生活造成影响，其实对于星星厂本身的发展，也是一种桎梏。”
白市长重新坐下，脊梁挺得笔直，目光炯炯有神，看着与会众人，说：“同志们，建武市经济大发展，大建设的脚步正飞快向前，但是由于历史原因，总有那么些拖后腿的情况，比如土地使用性质之前的规划，和目前实际情况不符合的，难道只有星星厂一处？我看不是吧，咱们今天就好好研究讨论一下，与时俱进，该变的变，该改的改，不要有思想包袱，一切都为了建武市的美好明天。”
……
一周的城市规划发展会议结束后，张大春回到了区里自己工作岗位上。
白市长的强势，张大春和市里的各级领导早就习以为常，有些人甚至有意无意的模仿白市长。
要说起来，强势有它的问题所在，但在搞发展建设上，还是很管用的。
别说不说，以前建武市的发展速度，怎么说呢，不能说慢，但绝对配不上副省级省会城市地位，说得好听点，叫做‘稳步发展’，说得难听点，就是‘混日子’。
白市长来的这两年，不断强力推动，大刀阔斧的对建武市早期规划做出了各种改动，总算在今年最终确定了未来清晰的发展蓝图。
落实在高新区的任务有几大项，其中土地项目中，首当其中的就是星星厂的搬迁工作。
说起星星厂，张大春理所当然的想到了赵泽君。
他有些感慨，现在这些年轻人，尤其是年轻企业家，脑子太灵光了，做生意就不说了，甚至在有些时候，对于政策的敏感度和未来的预见，比他们这些主管的政府单位领导还要稍强一些。
当初买这个星星厂，赵泽君就明确说了，说看上这块地皮未来的潜力，之后甚至跑来自己要新的工业用地，其中一条重要的理由，和会议上白市长说的几乎一模一样：随着社区发展，星星厂必然会对居民区，造成各种污染。
一语成谶！
张大春主动联系了赵泽君，把他请到办公室来聊一聊接下来星星厂何去何从。
星星厂的土地性质，进行了重新规划，从工业用地，变成了商业用地。
听到这个消息，赵泽君并没有太多意外和惊喜。
意料之中的事。
“赵总，现在这么一改，星星厂的一百多亩工业用地，摇身一变成商业用地，光是卖地皮，你这半年，就白赚几千万啊。”张大春笑道：“连我都替你高兴，可我看你好像没有那么兴奋嘛。”
“领导，做投资嘛，有赚的时候，就有赔。您这是看到贼吃肉，没见到贼挨打。”赵泽君淡淡一笑，说：“再者，这块地用途改了，我又要发愁星星厂朝哪里搬了。”
“这还不简单，你这块地是繁华中心地段，挂牌出售的话，价格比普通的商业用地要高得多，说不定能卖上亿，都快赶上住宅用地的价格了。你把地一卖，随便在哪买一块工业用地，一个亿，你盖个工业园都够了。”
“书记，我没说要卖这块地啊。”赵泽君笑了。
“你不准备卖？”张大春一愣。
“对啊，您也说了，这块地处于黄金地段，未来潜力无限……哦不，不用等到未来，现在就已经无限了，我捡了这么大个便宜，干嘛要卖掉它？”
赵泽君摇摇头，说：“所以现在我的麻烦就来了，不仅要搬迁星星厂，还要考虑这块地用来做什么，这么大一块商业用地，不管做什么，投资都是惊人的。张书记，这一次，我真是一分钱没赚到，说不定还得朝里面贴几千万，您说，我怎么会高兴呢。”
“你啊……”张大春有些没好气的白了赵泽君一眼，这话说的，得了天大的便宜还卖乖，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要政策呢。
上次给星星厂一个免税，哪知道星星厂一下子就起来了，区里每年等于白白少了一大块财政收入，张大春到现在还有点心疼。
想到这，张大春有些‘警惕’起来，赵泽君在这里叫苦，是不是又准备为要政策打铺垫？
这次绝对不能给他绕进去了。
“赵总，按理说，地皮的性质虽然改了，但地还是你的，谁让你运气好，赶上了呢？可是……”张大春话锋一转，正色道：“市里进行重新规划，最终目的还是促进经济发展，你在繁华地段，有这么大一片商业用地，总不能一直空置吧？你可要想好了，到底干什么。”
“张书记，这点你尽可以放心。”赵泽君笑了笑，“无论做什么，这次这块地，绝对保证成为区里的纳税大户。”
张大春被说中了心事，哈哈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都快穷得卖血了
赵泽君也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在享受到了建武市有强人领导，高速发展的红利的同时，也要承担起一般情况下，不需要承担的责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就比如说星星厂这块地吧，用途规划更改之后，按理说地还是自己的，怎么用，什么时候用，用了之后能带来什么成果，从法律上来说，区里无权干涉。可是被张大春硬生生的拉着，软磨硬泡了一个下午，一定要和赵泽君达成几条所谓的‘君子协定’。
星星厂三个月之内必须搬迁，原来星星厂的地皮，在2006年年底，必须投入使用，产生税收。
换而言之，区里几乎没有给自己多余的时间，更不存在抱着地皮待价而沽的可能，这块地的项目必须立刻上马，一年半时间，项目不仅要完成，还要带来‘商业价值’。
老赵当场就发火了，拍了桌子，惊得门外的工作人员差点要叫保安进来。
张大春冲工作人员挥挥手，示意他先出去，接着脸一沉：“赵总，这是什么地方，有事说事，你这是什么态度！”
怎么说张大春也是个堂堂副厅级干部，按照国家的公务员序列，只差半级就是‘高干’序列，比赵泽君还大的企业家他也不是没打过交道，还是第一次被企业家在自己办公室拍桌子的，这眼看着差点都要骂娘，着实给张大春气的不轻。
“张书记，我年轻，脾气差，刚才是我不对！”赵泽君倒也是光棍的狠，张口就认错，紧跟着就面红脖子粗的嚷嚷：“可你们政府也这么办事的吧？全国上下打听打听，还有限制地皮必须在一年多内产生税收的？我就是从今天开始盖房子，也不敢保证吧。那我倒是要问问，这地还是我的吗？”
“你这是商业用地，又不是盖住宅，一年半的时间足够了！”张大春毫不示弱的说：“你也可以全国打听打听，有几个人两百万买了一个厂子，外加一块价值上亿的商业用地！”
“那恐怕真不止我一个人。”赵泽君耿着脖子说：“张书记，我是正经生意人，不搞歪的邪的，可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吧？！”
这话把张大春顶得在心里直翻白眼。
“赵总，你坐你坐。”张大春挥挥手，等赵泽君一脸不服气的坐下了，他放缓语气，说：“赵总，我们不说什么政府、企业这类的话了，就凭良心说话，做人还是要厚道的吧。你这块地，白赚了上亿，我让你卖，你不干，那好，你自己留着用，可以。但是你也要考虑考虑我们区里，上次星星厂已经给你免了税，这块风水宝地，你再不开发，不纳税，或者拖得时间太久，你让区里怎么办，其他企业怎么想？我以后怎么去做工作？”
“张书记，您这么说我可以理解。”赵泽君也放缓了语气，说：“可是我们企业有企业的难处。”
“每个企业都有难处，经营上的问题，你不需要跟我讲。”张大春挥了挥手。和赵泽君打几次交道后，张大春发现这个年轻人太会绕了，稍不注意自己就能给他绕进去，上次免税这个政策……算了，不说免税的事，想到就糟心。
“是，企业的问题我自己解决，但是现在是因为您提出的要求，直接给企业带来的问题，这您不能不管吧。”赵泽君说：“就说这个商业地皮的项目，我也不会未卜先知，市里忽然就改成了商业用地，我这边措手不及，根本没想好什么项目。”
“那你的意思，还怪市里喽？你没项目，有项目的人多啊，把地皮卖掉不就行了。”张大春说。
“好，那先不说具体上什么项目。就算我有项目，星星厂三个月之内能搬走，搬走就立刻上马，可您给我的时间太断了。”赵泽君说语气诚恳：“张书记，我不说什么施工工期，这一块，钱给够了，工人能加班加点，没问题。可是施工项目的进度，不是我单方面说的算的。各级政府，那么多部门，要办好几十个证，都要花时间，随便哪个卡我一下，都不知道要耽误多久时间。”
“你一切流程都合格，谁来卡你？”张大春问。
赵泽君嘿嘿一笑，没说话。
张大春看了他一眼，说：“行，这点你不需要操心，我这里可以给你拍板。只要你能依法依规办事，区里各部门尽量配合你，哪个部门有意刁难，吃拿卡要，你直接来找我，我找他们部门说话！高新区是市里重点发展区域，腾飞街道是高新区重点区域，哪个敢在这上面乱来，我撤他的职！”
“那行，张书记，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只要双方配合顺利，一年半就一年半。”赵泽君说。
“好，一年半之后，我应该还是这个区委书记，你能言而有信，我到时候给你揭幕站台。言而无信，以后咱们合作我可就要多考虑考虑了。”张大春点点头，继续说：“那星星厂什么时候搬？我的要求，还是三个月内！”
赵泽君说：“只要落实了地皮，我立刻就搬！”
“怎么又是地皮，不是说了嘛，地皮的问题你自己解决，土地局公告栏里，招拍挂都一清二楚。”张大春有点恼火，这赵泽君也太难缠了，几万块钱一亩地工业工地，说个没完没了了还！
“书记，工业用地的地皮是不贵，一百亩，两三百万，我卖血都能挤出来！”赵泽君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你卖血？赵总，连你这样的大老板都要卖血了，全国人民还不都得饿死了？你这是全盘否定改革开放的发展成果啊！”张大春被气笑了。
“书记，地皮我从来没说过免费拿，该多少钱，我给多少钱。但是必须是咱们区内的。否则星星厂肯定没法搬！”赵泽君说。
“为什么？”张大春刚问完，不等赵泽君回答，他自己就明白过来了。
又回到了免税的问题上，区里给他免了一部分税收，搬到其他区县，这税收怎么办？
“就是这个问题嘛。”赵泽君点点头：“张书记，我说句大实话，星星厂搬到其他区县去，交税，这税收也进不了咱们高新区的财政吧。再说了，星星厂虽然不交税，好歹还能解决下岗工人安置问题，残疾人福利问题，对于精神文明建设还算是一杆旗帜吧？您真的要把这杆旗帜，送到其他区县？”
“说来说去，还是我给你找地。”张大春微微皱眉，区里不是真没有工业用地了，相反，区里有一大片工业园区，里面全是招商引资来的工厂企业，还空着不少工业用地，划拨或者出售给赵泽君百来亩绰绰有余。
但是，工业园区的用地划拨，是有条件的，占地企业，每年每亩地，必须均摊一定数额的赋税，连续两年达不到这个标准，这块地就要收回。星星厂根本不交税，跟他在工业园区划一块地，别的工厂还不闹翻了？
而且为了吸引企业入驻，工业园区的基建非常完善，区里和实力下了大本钱，交给几乎不纳税的星星厂，这笔投资无异于打了水漂，不要说他不同意，市里也不可能点头。
赵泽君笑了，摇头说：“书记，我也没想着在工业园区占便宜。”
“那区里真没地了。”张大春说。
赵泽君站起来，在办公室挂着的区地图边缘，画了一个小圈，说：“这里不就是地嘛。”
张大春起身走过来，仔细看了看赵泽君点的位置。
在建武市郊区，是一块荒地。
张大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自言自语一般说：“这块地完全没有任何基础建设，周边交通条件很差便利，还没什么人烟，还靠着山，你在这里建厂……”
“我认为位置正好，星星厂的员工大多都是住在厂里宿舍，有些下岗工人是本地的，我也可以在厂里盖宿舍，以后都住在厂子里，所以不存在上下班交通问题。远离城市，也就避免了污染，出货进货，这简单，我花钱修一条能走车的小路就行。至于基建嘛，我出钱来做，给区里省了。”赵泽君说。
这块地方，赵泽君也是找了挺久了，位置太偏，建厂不方便，关键是正如张大春所言，没有基础建设，纯粹的荒地。
但是一年多之后，会有一条省道从门口路过。到时候，自己只要修一条白来米的小路通向省道，这片地又是一块四通八达，交通便利的好地，至少能成为一块合格的工业用地。
“你愿意要的话，这倒是可以考虑。”张大春笑了。
“张书记，即然要，那就多征点。”赵泽君暗想这年头农业用地改成工业用地果然比后世要简单的多，乘着机会，狮子大开口说：“来个四百亩吧。”
“四百亩？！”张大春吃了一惊：“你要这么大地方干吗？星星厂目前百来亩不就够用了嘛？”
“星星厂的业务量越来越大，厂房仓库都要扩建，同时我想修建一个功能比较完善的生活区域，再多出来的，就当投资呗。”赵泽君笑道：“还是那句话，我相信咱们区的发展前景。”
张大春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两圈，长长嘘了一口气，说：“地我可以批给你，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啊。四百亩，就算荒地，但毕竟划归工业用地，光是地皮就要小一千万，另外你还要投资基建，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另外，那块商业用地项目才是真正投资的大头……这么多地方同时花钱，摊子铺这么大，你手头有足够的钱吗？千万别搞出来一对烂摊子！”
“是啊，钱是很紧张。从一开始我就没跟您开玩笑，用地性质忽然一改，我根本来不及高兴，立刻就得卖血筹钱。”赵泽君故意苦笑了一下，“好在我的血还值点钱。”
第一百三十章 城市综合体
张大春留心提防着，还是被老赵要走了两个隐形政策。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一个是区里全力配合他接下来的商业项目开发，张大春甚至放出了‘谁敢捣乱撤谁的职’的狠话，为赵泽君扫清了道路；
第二个就是实打实的四百亩地。
不过赵泽君能拿下政策，不纯粹是靠忽悠，除了和张大春达成的所谓‘协定’之外，他真得卖血，而且这次‘卖血’卖得有点狠。
四百亩地，基建设施，星星厂拆迁重建，这一块还好，林林总总的两千万出头肯定搞定，光是泽阅和博客中国账上的钱就能应付；
真正的大头，是这块商业用地的投资，网络小说和博客盈利多余的钱，加上开心农场这块的盈利，全部砸下去都未必够。
几乎抽干了目前他体内血管的所有能流动的‘血液’。
“你短缺多少？”老牛问。
“现在具体预算还没出来。”赵泽君说：“不过我估计，总投资不会少于一个亿，可能还会更多。”
“你开什么玩笑？”老牛被惊着了，不是因为一个亿的资金的本身，而是因为赵泽君准备把一个亿，砸在这块商业用地上。
一般来说，地产项目的投入主要是建设和地皮两块，如果这块地是赵泽君按照市价买来的，一个亿总投入勉勉强强还能接受，可这块地他压根等于没花钱，怎么会需要这么大的投资？
而且这是商业用地，不是住宅用地，住宅嘛，动不动就是十几层几十层的高楼，商业用地无论如何也不需要盖这么高，除非赵泽君准备盖写字楼，可是星星厂原址周边都是生活小区，在这里盖写字楼显然不合适。
最佳选择是商场，根本不需要一个亿。听赵泽君话里的意思，一个亿好像还打不住。
他这是准备用钢筋水泥盖房子，还是用钱来盖？
当然，一个亿人民币本身，即便对于老牛而言，也并不是个可以轻松一笑而过的小数字。
赵泽君倒不是来找老牛借钱的，不到危机关头，他不想找任何生意伙伴借钱。他找别人借钱，能借到，但是利息太高，找老牛借钱，可以不给利息，但那就变成了纯粹的帮忙，这种忙还是少麻烦人家的好。
再者，钱借得少了，一两千万，于事无补，借多了，未来的商业项目里，就算老牛不提，自己要不要拿出股份来酬谢？
几个公司和项目都在持续盈利，但是即便算上未来几个月的各种盈利，自己的资金缺口，至少还有五千万。
泽建目前除了宜江市的少量项目，还已经承担了星星厂的拆迁、四百亩地的基础建设和新工厂建设，但它毕竟只是建筑公司，是赵泽君整个房地产事业规划的一个下游产业而已，给老牛或者说给牛胜利20%股份没问题。
但接下来的商业项目，是他地产布局的核心部分，正常情况下，不可能给任何人占股。
赵泽君说：“我想找银行贷款。”
“银行贷款的确比较划算，半年期，三年期的，都不超过百分之五的利息。”老牛说着，却是摇摇头，道；“但是你以为民营企业贷款那么简单的？这种利率看起来很诱人，可那都是为国企准备的，不要说你，就是德源集团、华阳集团去贷款，也是难度重重，最后即便是难道贷款，也不止这个利息。”
赵泽君当然清楚这点，否则国内的民营企业，尤其是小型民营企业，怎么会纷纷使用利息高昂的民间借贷？即便不是高利贷，年率超过20个点的比比皆是。
“我准备用地皮抵押，那块商业用地，怎么说也能贷到6千万吧。”赵泽君说。
老牛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你这是投入了全部身价，准备玩一把大的啊。万一投资失败，地皮没了，你这一两年赚得全得赔进去。你到底准备做什么项目？”
赵泽君的确想玩一把大的，但是老牛这话说得不完全对，如果失败了，自己会赔光所有的资金和这块地皮，说不定还得欠债。但至少自己还拥有博客中国和泽阅、泽建公司，尤其是博客中国，只要这个产业在，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看似有些冒险，但赵泽君必须冒这个险。
因为来自北方的万达集团，已经把触手伸到了临近的浙省，准备展开南方布局，开始着手完善“城市综合体”的概念。
一旦万达集团城市综合体概念成熟，南方各省将会在几年之内出现一批万达广场，等到对方把触手深入苏南省，自己将没有任何机会翻盘。
不错，星星厂的这块地皮，赵泽君从最初直到今天，乃至未来的规划都从来没有改变过。
采用上辈子万达模式：城市综合体，建立建武市第一个万达广场。
当然，名字不能叫万达广场。
“星星厂的旧址上，周边的居民区众多，并且年轻人的比例很大，一部分是来建武市的公司员工，一部分是老建武市人。利用这种优势，我准备建立一个‘一站式’的商业中心，满足顾客吃喝玩乐、商务休闲等一条龙的，改变传统零散经营的商业模式，进行整合，统一经营，统一管理。”
赵泽君把茶杯放在面前的桌上，顺着周围画了个圈，说：“简而言之，建立一个城市商业中心，打造一个商业地产的品牌。”
老牛不做房地产，但眼界却是足够的，商业上很多项目也有共通之处，赵泽君一番简单的描述，老牛就大致明白了他的意图。
“你这个想法……”牛胜利顿了顿，沉声说：“太庞大了，吃喝玩乐，衣食住行，一个亿肯定不够。你是不是还准备加入电影院，甚至酒店？”
赵泽君有些意外的看了老牛一眼，老牛的眼光的确很准。
“对，当然了，酒店也是配套设施，但这是二期乃至三期项目，而且我不准备自己建设酒店，等一期项目起来之后，和知名酒店品牌合作。”赵泽君说。
“你要打造城市中心，这个概念其实是领先目前各种卖场、商场一步的，这当然很好，但是需要庞大的资金才能支撑起你的想法。不说别的，城市中心，最起码要上档次吧？同样的面积，仅仅是设计、建筑原材料、施工这一块，就要比其他商场贵得多！”
老牛摇摇头，说：“你一个亿的资金预算，恐怕还是不够。”
老牛说的没错。
2010年之后万达广场的投资受到疯涨的房地产、物价还有宣传等等因素影响，新建一个往往需要十几个亿，这个可以不去说它，和当前没有太大可比性。
但就拿2008年左右，万达集团上升期最快的那段时间来比较，当时一个省会城市的万达广场，投资一般都在五个亿以上。
万达的成功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也是它的基石，就是政府关系。万达起步阶段直到最强盛的时期，始终能用低价从政府手里拿到黄金地段，具有强大的先天优势。
这一步，赵泽君的优势其实更大，星星厂的这块地基本就是免费的。
去掉地价，再算上当前的物价、货币价值，和几年后相比折算下来，赵泽君想要完全铺开这个‘城市中心’，一个亿的资金的确捉襟见肘。
“一个亿是一期预算，只要能把一期盘活了，后期我有办法，全盘皆活。”赵泽君说。
老牛盯着赵泽君看了半天，忽然笑了起来，说：“我有个事一直想不太明白。”
“啊？什么？”赵泽君一愣。
“你说你吧，出道才多久，满打满算也就两年出头吧，就已经有今天这个成就了，在全省的圈子里都是一号人物。”老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赵泽君，说：“换一个人，这时候不说急于享受，至少也是稳扎稳打，完全没必要去冒险，但是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好像……怎么说呢，好像屁股后面有条鞭子在赶着你，拼命的朝前走。这可不像你这个年纪的人。”
老牛说对了一半，赵泽君的确在冒险，但由于先知的关系，他冒的‘险’，并没有老牛想得那么大。
有些话，赵泽君不能对老牛说，他的先知是有时限的，也是有范围的，真正值得一搏的，就那么多，错过了机会，永不再来。
有些话，他可以对老牛说，想了想，道：“牛哥，你说我们做人，从生下来，到死，满打满算，一百年吧。”
老牛这次没提什么长生不老，嗯了一声。
“生死成败，不过百年，转眼即逝。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的钱够用了，就算混得再惨，这辈子吃饱饭穿暖衣没问题，那我还怕什么？”
赵泽君淡淡一笑，竟然有些看破生死的淡然，说：“要说怕，我就怕一点，等到那天我快死了，看着一大屋子的钱，却后悔辜负了老天爷给我的这几十年，钱没了能再赚，命只有一次。我希望，我这几十年，把能看的风景全部看遍，能经历的人生酸甜苦辣，全部品尝。”
老牛眯着眼，盯着赵泽君半天，“你……这是一点儿都看不透，还是全看透了呢？连我都说不好了。”
“看透也好，看不透也罢，都是一辈子，所以看透看不透，本来就是个伪命题，个人选择的路不一样罢了。”
赵泽君笑了笑，把杯子在桌上轻轻一顿，“讲点实在的，我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在每一个大城市，都有我的品牌！”
“那可得赚不少的钱。”牛胜利笑了，“说不定能成全国首富。”
赵泽君想了想，笑道：“说不定到时候我会把所有钱，都用在某个不靠谱的项目上，比如长生不老，又比如，发明时光机器，试试看，能不能回到过去，或者……未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资本蜂拥而来
腾讯的市场部门有一项重要的日常工作：客户关系维护。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客户’指的不仅是腾讯各类产品的用户，还包括一切可能和腾讯发生直接、间接联系，对腾讯产生影响的个人和单位，为了做好这项工作，市场部门有专人对目标对象进行信息收集和动态关注。
泽联科的赵泽君，就属于目标人物之一，而且是比较重要的一个目标人物：马总亲自交代，要时刻注意赵泽君本人的动态。
所以在赵泽君购买了星星厂，投身实业的第一时间，市场部总监就得到了相关信息。
当时市场部总监并没有太过于关注这个消息，赵泽君的主业是互联网，腾讯是百分之百的互联网企业，一个残疾人福利企业，对双方似乎都没有实质性的帮助，和腾讯的业务更是没有半点关系。市场部总监甚至对赵泽君这个行为有些嗤之以鼻，觉得他不务正业，这个厂子，最大的作用，大概也就是为赵泽君本人赢得所谓的‘好名声’，除此之外，再无它用。
没有想到赵泽君接受星星厂后，这个厂子的业务出现了井喷式的发展，盈利收入和互联网主业相比都不可忽视。市场部总监的这才不得不重视起来，加大了对星星厂的观察力度。
建武市的政策风向忽然发生变化，赵泽君星星厂的地皮，一夜之间成为天价的风水宝地，市场部总监敏锐意识到，无论赵泽君和泽联科到底要做什么，是否和互联网相关，已经都不是他能去思考决定的领域了，必须上报。
一个电话，越级的打到了马总的办公室。
“嗯？哦……好，我知道了……”马总挂了电话，站起里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活动了几下坐得有些发硬的身体，站在大落地玻璃窗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鹏城。
窗外，高楼大厦林立，一栋栋大楼组成了这个现代化国际商业大都市。
他笑了笑，回到办公桌前，拨通了内线电话，“喂，财务部毕总监吗？”
……
百度方面，上市的准备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李总刚和几家融资机构进行完一轮谈判。
谈判非常顺利，效果比李总设想中还要好，之前百度腾讯泽联科三家联手的数据中心，在开心农场项目上，应用效果良好，展现出了惊人的科技含量，使得百度在搜索引擎之外，又多出一项世界前沿的核心技术，受到了国内外机构的一致看好。
“谢谢。”李总从助理手里接过咖啡，笑道：“泽联科的赵总最近在忙什么呢，有段时间没他的消息了。他可不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
“赵总最近似乎在忙实业和房地产……”助理简要的介绍了星星厂的情况，说：“赵总的眼光运气的确很惊人，就在上周，建武市重新规划，星星厂的地皮忽然变成了商业用地，身价暴涨几十倍。”
“有这样的事？”李总微微一愣，这大概不完全是运气吧？
“已经证实了，这块地如果拿出来拍卖，价值不会少于一个亿，作为商业用地，位置是在太好了，有人分析，甚至不逊色于建武市的步行街商圈。可是赵总似乎不准备买。”助理说：“实在搞不懂这位赵总要干什么。”
李总微微沉默了片刻。以他对赵泽君的了解，赵泽君的任何一次出手都是有着极强的目的性。
上亿的地皮在手里，更不会例外。
“这样吧，你帮我约一下赵总，等明天……不，今天会议结束后，我和通个话。”李总呵呵一笑：“老朋友了，他还是我们的股东呢，我这里上市进展顺利，给他报个喜。”
……
腾讯和百度，这两家总部在外地，根本不涉及实业的企业，都第一时间得知了赵泽君手头地皮升值的信息，苏南省本地的商圈内部，更是早就传遍了。
两千年左右，互联网企业作为新兴产业，在传统企业面前，除了极少数如同三大门户网站和盛大之类的捞金游戏企业，大部分无论是体量还是影响力都远远不如。
赵泽君是做互联网起家的，而苏南省商圈大部分老板都是实业家，赵泽君能进入这个圈子，其实还不是依靠自己的能力和实力，而是有老牛这个引路人。
所以即便赵泽君有他的亮点，长处，但是在苏南省的高端商圈里，赵泽君最初并不算个了不起的人物，比较边缘化。除了花老二、天隆孙总少数和他有紧密贸易往来的，丁岚和几个煤老板这类老牛的铁杆之外，知道赵泽君的人多，但真正重视他的人并没几个。
去年年中，直到今年年初，苏南省高端商圈里，聊得最多的，其实是另外一个年轻人，过江猛龙欧阳靖，这位欧阳家的千里马白衣渡江，孤身杀入内地帮的大本营苏南省，白手起家，撬动了几个亿的资金，撑起了一个初具规模的房地产企业，堪称传奇。
直到这次年初这次建武市规划大调整。
省会城市的规划调整，牵扯到众多具体的政策，涉及了众多老板们的切身利益。
赵泽君本人，也终于随着星星厂那块地皮性质的变化，从商圈的边缘，走到了聚光灯下的舞台中央，受到各路人马的关注。
一块商业用地不吓人，但星星厂腾飞社区这个位置的好地，偌大的建武市，一个巴掌能数的过来。
“这个小赵，上辈子大概积德了，睡一觉起来，屁股下面的垃圾场成了聚宝盆，运气太好……”
“你眼红也没用，这就是运势。你看德源老牛，老早就看出这点，要不然他老牛眼睛长在脑门上，能和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称兄道弟的？”
“听说赵泽君准备开发那块地，打造一个叫什么‘城市中心’……”
“我知道，和北方大连万达在长春搞的那个万达广场差不多，商业综合体嘛。”
“长春万达我去过，火得不得了。不过投资也不小啊，前前后后，实打实的砸进去了几个亿，他赵泽君一个人能玩得转？”
……
“老弟，听牛哥说，你最近缺钱？”花老二有次在和赵泽君打麻将的时候，直接问。
麻将桌上四个人，赵泽君，花老二，丁岚，还有那位做餐饮的老总，听到花老二这句话，丁岚和餐饮连锁老总同时抬头，把目光从面前的麻将上挪到赵泽君脸上。
“黑鱼！”赵泽君甩出一张八通，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变化，看着麻将牌说：“是啊，我手头钱都放在新的星星厂，四百多亩地，我准备好好给它修整修整，建一个设施完备的小工业园。原来那块地，将来开发城市中心，投资太大，手头的确有点周转不过来。”
“赵总，钱小意思嘛，你开口，我们投资。”做餐饮的老总甩出一张三万，说：“我们这么多朋友在一起，凑一两个亿给你轻轻松松。”
赵泽君笑了笑，没接话，问丁岚：“丁姐，你总问我有没有好项目，这次项目你投不投啊？”
“你的宝贝疙瘩，舍得给我碰？”丁岚说着话，把那张三万拿回来，“碰！二筒！”
“老弟，缺钱你说话，只要是好项目，钱真不是问题。”花老二打出来一张八万。
“胡了！”赵泽君一推牌，“单吊绝张八万，还真给我遇上了。哈哈，不好意思……”
……
赵泽君还没开始和任何一家银行接触，仅仅凭着手头的这块地，以及他透露出去的城市中心商业体的策划，各路资金就主动找上了门。
钱这个东西是势利眼，嫌贫爱富，看不起穷人。你越不会赚钱，它越不来找你，相反，它会哭喊喊着朝你口袋里钻，想躲都躲不开。
腾讯上市后财大气粗，很直接的表态，如果赵泽君愿意，腾讯可以投资五千万，和赵泽君在这个地产项目上进行深度合作，而且不干涉赵泽君的决策；
百度方面，李总在某天半夜给赵泽君打了个电话，闲聊了一番百度未来的上市计划，最后顺带提了一句，如果缺钱，百度其实也有风投计划，资金不多，一两千万还是能拿出来的；
苏南省的商圈里，赵泽君坐拥宝地，一下子变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资本逐利是天性，一个好的投资项目，对于资本的吸引力，堪比荡妇对于色狼。
一时间，老赵的电话几乎要被打爆，每次去尚菏，都有人会问需不需要资金。
老牛没问，只是和赵泽君打了个招呼，泽建有他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泽建公司如果需要钱，他可以拿，让赵泽君安安心心去开发商业地皮，不要有太多后顾之忧。
丁岚私下和赵泽君聊过一次，她最近手头资金有点紧，赵泽君如果有需要借钱，最好提前跟她打个招呼。
包括老牛和丁岚在内，所有人的‘好意’，赵泽君都通通婉拒了。
好项目的确能吸引资本，但资本绝不是慈善家。除了老牛的托底，丁岚的友情帮忙，剩下的所有人，包括花老二在内，他们的投资都是有很强烈的目的性的。
有的是占股，有的是要参与管理，有的是未来建成后要商铺，有的则是追求高昂的利息汇报。
至于要股份和未来的商铺，赵泽君更不可能答应。
“丁姐，钱的问题我自己想办法，你就别替我操心了。不过还真有个事要找你帮忙，你关系广人头熟，帮我和银行信贷牵牵线。”赵泽君对丁岚说。
第一百三十二章 往昔岁月
“联系银行没问题，省里的几家银行都还算熟。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不过……”丁岚端起面前的小茶碗，浅浅的抿了一口，然后才轻轻的说：“我劝你啊，还是考虑考虑从民间集资走，哪怕舍不得拿股份和管理权，多给点利息就是了。”
“这话怎么讲?”赵泽君说：“从民间借贷，多给的利息可不是一点。”
之前有投资意向的众多老板中，有不少人提出的是‘利息’要求，包括花老二在内，利息都比银行要高，最低的花老二是一年8%，可以算是友情价。其余的，至少都在银行的三倍以上，甚至有超过6倍的，这就是不折不扣的高利贷了。
赵泽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借高利贷来开发商业中心。即便是稍低一层的利息，他也不想从民间借贷。
一旦牵扯的钱，往往就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了。银行毕竟正规合法，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丁岚提起红泥小茶壶，给赵泽君倒了一杯茶，说：“你年轻，脾气大，我怕你和银行的人处不来。你也知道，银行嘛，手里攥着钱，给谁不给谁，都是他们一句话，这些人的做派，难免就傲慢了点。别看有的人级别不高，可毛病却不少。”
“不光是这个吧。”赵泽君端起茶笑了笑。
“是不仅这个原因。”丁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用地皮做抵押，想过没有，万一输了怎么办？银行方面可不会跟你客气，今天还不上贷款，明天就能把你的地给收走拍卖，连同地皮上的商业中心，整个项目就彻底砸锅。到时候，你要么失去一切，要么就只能冒险借过桥贷款还银行的钱，无论哪一种都很危险。相反，如果走民间借贷，毕竟有个人情关系在这里，还有牛总多多少少能帮你背书，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你商业中心的项目进展不顺，到期换不上钱，还有个缓冲的余地。”
“丁姐，这么说，你其实是不看好我的项目了？”赵泽君说。
“未虑胜，先思败嘛，多留一条退路总不是坏事。”丁岚说：“再者，真找银行借钱，也未必就像你想的那么便宜，银行这些人，哼哼，我不说你也知道……”
赵泽君想了想，说：“还是先见见银行方面吧。就是因为项目比较大，所以我更不想横生枝节，出现不安定因素。能走正常途径，我还是想走正常途径筹钱。”
“好，我来帮你约。”丁岚点头说。
……
上次在张大春的办公室一番争吵后，对方的确兑现了他的诺言，对星星厂和赵泽君接下来的一切行动，只要合规合法，区里都大力支持配合。
建武市郊区四百亩地已经到位，泽建总工程师梁实已经带人进行了实地考察，做出了详细的规划图，连天加夜的施工建设。
赵泽君对外说，这四百亩地是一个小型的工业园区，只是为了听起来‘高大上’一些，其实目前主要的工作就是盖厂房、宿舍、铺水泥地面、假设水电等等基础工作。
四百亩地太大了，根本用不到这么多地，规整出个几十亩，星星厂就可以开始搬迁，一边生产，一边继续建设，两头不误。
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梁实，这个当初给赵泽君很‘实在’印象的中年工程师，言语神情之中，多了几分做领导的威严。
“赵总，星星厂的那块地，按照你的想法建设商业中心，恐怕有三四十万平方米，这么大的综合性工程，我还是建议你找专业的设计团队来做。”梁实推了推眼睛，怕赵泽君误会，补充说：“倒不是我推卸责任，这个城市综合体是前沿概念，我没有接触过，一点这方面的经验都没有。再者，从宣传角度而言，找一家知名设计团队来做，虽然要花点钱，但更能增加商业中心的品牌价值。”
赵泽君眼前这四百亩荒地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建设，为了确保星星厂尽快搬迁，泽建的主力施工队全部上阵，像当初高岗村拆迁工程一样，工地边搭起了一排简易房，姜萱和梁实带着人吃住都在工地上，连天加夜的干，非常辛苦。
“梁工，你不要多想。这个商业中心嘛，我也是借鉴了万达广场模式，加入自己的构思，大姑娘上轿头一糟，没太多经验，这不是跟你商量嘛，你毕竟是专业的工程设计专家。”赵泽君扶了扶安全帽，说：“就按照你说的办，交给业内找专业团队来做，你来找，我来谈。”
“这没问题。”梁实说。
“姜萱你最近也要辛苦点，泽建这边暂时离不开你，未来商业中心项目你还得全程跟上。”赵泽君又对姜萱说。
姜萱看了眼梁实，说：“我不辛苦，老梁，你真是要辛苦点了。”
梁实能听明白赵泽君话里的意思，姜萱目前还在泽建，但即然全程跟商业中心项目，未来的重心肯定也会朝商业中心转移，甚至职务都会发生变化，到时候泽建公司很可能要交给他一个人来主要负责。
所以他反而对赵泽君点点头，说：“赵总放心，姜总把泽建这边的底子打得很牢，泽建不会有问题。”
“不光是不出问题，还要更上一层楼。”赵泽君想了想，对梁实说：“梁工，我今天就把话摊开了说。多则半年，少则两三个月，泽建大概就要全部交给你了，姜萱要去帮我做商业中心项目。泽建是我自己的公司，主营业务是工程建设，但是未来的商业中心项目的工程建设，工程量巨大，环节众多，涉及、采购、施工、验收等等，我会细分环节，进行模块化管理，泽建能不能拿下某个节点模块项目，拿下多少，都需要经过考核评审，而不是我直接指定。甚至有可能出现，泽建实力不够，根本拿不到商业中心项目的情况。”
说完看了眼姜萱。
这番话，即是对梁实说的，希望他接下来能进一步提高泽建的竞争力，毕竟这是自己的公司，条件允许下，肥水又何必流到外人田？
同时，这番话也是对姜萱说的。
“商业中心是核心产业，泽建是下游产业，不可能用商业中心项目，来给泽建练手。相反，泽建这时候反而要给予商业中心项目支持，怎么支持？泽建的工程能力越强，对商业中心的支持力度就越大。但是反过来，如果能够抓住商业中心项目的机遇，泽建也能跟着一飞冲天。老梁，你的担子的确很重，我这边能分担的，会尽量帮你分担。”姜萱说。
梁实嗯了一声，看了看赵泽君，又瞧瞧姜萱，似乎有话要说。
“梁工，怎么了？”赵泽君下意识的想拍拍梁实肩膀，可手一动又停住了。
梁实四十多了，年纪比自己上辈子都大得多，如果抛开上下级，叫梁实一声叔叔都不为过，于是手稍稍一动，变成了拍他的胳膊，这是朋友之间的动作。
梁实摇摇头，说：“也没什么，这几天在工地上，我经常想到那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高岗村那个破房子里，对，刚过完节，赵总还塞了一条中华烟给我。回家之后我舍不得抽，我老婆给了我小舅子，让他拿去送给他们领导。”
说起往事，赵泽君和姜萱也是颇为唏嘘。那时候为了拆迁多几万块钱补偿，几个人绞尽脑汁，一场雨，差点把命都豁出去了。
“现在想想，就跟昨天才发生的事一样，赵总那时候不富裕，姜总你根本就没钱，我被宋天明开了，家里老婆孩子都养不起，军子家给咱们送返，吃一顿猪头肉就很满足了。”
梁实扶了扶眼睛，指着面前和大山相连，几乎一望无边的工地，笑道：“可你们看，这这才多久，就有这么大一片基业了。就不说你们两，说我吧，家里换了房买了车，一回家老婆就冲我笑，亲戚朋友对我的态度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是真正尝到了翻身做主人的滋味，大学同学有时候聚会，说起我现在的状况，谁都羡慕。”
“泽建能走到这一步，梁工你功不可没，当初宋天明带人来打砸，你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我的，这点子情分我永远不会忘。现在这些回报，都是你应得的嘛。”赵泽君说。
“赵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梁实顿了顿，正色说：“赵总，姜总，我们是共过患难的，泽建方面，你们放一万个心。我比你们虚长几岁，又是看着你们一路走过来的，别人不知道你们，我一清二楚。你们两放心大胆的朝前闯，我一定把泽建这个家给你们看好了。”
赵泽君感慨一叹，一起创业的老班底，老伙计，走到今天，没有因为金钱、权力而疏离，反而更加的紧密，更加理解对方，渐渐的融为一体，这让他很欣慰。
梁实把泽建当成家，赵泽君又何尝不是呢。
正要一起吃个工作餐，回忆一番当年峥嵘岁月，丁岚就来电了。
银行的人都约到了，定在今天晚上。
“好，我晚上到，丁姐，你这样安排……”赵泽君在电话里嘱咐了丁岚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