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底线
翠墨喝口水,才说:“现在已经羡慕了。”
紫鹃就说:“你们也太纵着她们了,别管她们过去做什么的,现在分到各房里了,就得管起来,也是为了她们好,什么也不会,只会唱戏,难道能唱一辈子戏?”
“可不是,以后大了出去,什么也不会,还不天天让婆婆打。”素云也说。
正说着,荷露跑回来了,看见素云她们,就不好过来,倒是春纤眼尖早看见了,就说:“你不是找藕官去了,怎么自己回来了?”
荷露才过来,委屈的说:“藕官和那些她过去的小姐妹们玩,我让她回来,她们一起说我,我说是紫鹃姐姐说的,她们,她们还说紫鹃姐姐,就是不让藕官回来。”
“说什么?”紫鹃平静的问。
荷露低着头,不说话。
翠墨先不满了:“问你话呢,那帮小戏子们怎么说的?”
荷露才说:“说她们各房都不用她们做活的,都如何如何得对她们好,她们过去如何的什么的,反正藕官不应该做活,也不应该和我们住在一起。”
“胡扯!”紫鹃火了:“她们还说别的了吧?只是这话,你没有不敢说的吧?”荷露这姑娘老实,所以紫鹃才让她带着藕官做活,知道她不会把活都给藕官干,自己躲清闲的。可是老实的也过了头吧,又不是你添油加醋,有什麽不好说的。
荷露低声说:“她们说了一串子,有些我也不懂。就是,就是说紫鹃姐姐您也不过个奴才,凭什么管她?”
“还有更难听的吧?狗仗人势?拿着鸡毛当令箭?”紫鹃倒不恼了,不能把自己降低到小戏子们的程度啊。
荷露点头:“有些我说不出来。”
雪雁和春纤都变了脸色:“欺人太甚了!没规矩了!”
翠墨冷笑:“她们知道什么规矩?”
素云也叹气:“这不是翻了天了么?”又看看紫鹃,赶紧说:“虽然她们这么不好,你也不能回了老太太去!这时候老太太,太太事多。怕是反而怪你没本事管住小丫鬟呢。”
入画就说:“当然不回老太太,太太,直接找琏二奶奶去。这老太太,太太出门,这府里就没规矩了。”
翠墨却站起来:“不用回琏二奶奶。我去给我们姑娘说去,哪有这样的?”
荷露嘴角一动,终于没说什么,偏被紫鹃看见了,就说:“她们还说什么了,一次说清楚了。又不是你说的,有什麽说不出来的?”
荷露终于咬了咬牙说:“那三姑娘的什么官说,她的姑娘管着家,芳官跟着宝二爷,都是正经主子。她们房里的规矩才是规矩。我们姑娘……我们姑娘不过是个亲戚,老太太可怜,紫鹃姐姐,到把,把自己当回事了。”
紫鹃本来没生气。还是那句话,不值得。可是听了这话,紫鹃顿时火起来,她最恨贾府这些小人歧视林黛玉,就这帮子戏子,还没准买她们的银子都是王夫人贪污的林家的银子呢。
不光雪雁和春纤变了脸色。连入画三个也脸上变色,虽然贾府这帮子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货们,背地里没少说过林黛玉,但是在林黛玉的丫鬟跟前这么说的,还真的没有!之前,她们是做大丫环的,对紫鹃是唇亡齿寒的声援,现在感觉是:这要造反了?
翠墨先说:“紫鹃你怎么办?”她们房里先没按规矩,从容了艾官,要是紫鹃告到老太太那里,探春也得落下不是。在贾老太太心里,林黛玉可比贾探春重要多了,没准贾老太太还可能联想,是探春为了巴结王夫人指使艾官说的,那探春就再也别想在老太太跟前出头了。所以翠墨能不紧张么?
紫鹃也不是不明白,冷笑说:“我能怎么办?要是这话也让人随便说,我以后怎么见我们姑娘,怎么见老太太去?”
见翠墨有些紧张,就又说:“你们姑娘平时都是厉害的,怎么就这么由得个粉头败坏她名声?我姑娘自然是知道三姑娘的为人的。可是要是传出去,人家怎么想三姑娘?那粉头现在可是三姑娘的丫鬟了,她说话可不是原来的戏子身份说什么下九流了。”
可不是,容不下自己的表姐,以至于指使自己粗使丫鬟公开诽谤表姐,这要传出去,探春的名声,不用出嫁了,直接出家吧。
翠墨如何不明白,紫鹃不打算得罪探春的,不过这事不能了解,那么……于是翠墨赶紧说:“我们姑娘这些日子都在家务上,再说我们姑娘哪里见过粉头们,哪里想得到有这等事?我这去回了我们姑娘。”就飞跑出去了。
素云也说:“怕是琴姑娘也不知道呢,这话虽然不好听,还是给琴姑娘明白才好。”就也去了。
入画才说:“要我去做个证人么?”
紫鹃苦笑:“现在相信我说的羡慕你们了吧?”
入画叹气,看看雪雁春纤,说:“我先去了,你们办事吧。用得着我,我再过来。”
入画一走,春纤先恨极的说:“紫鹃姐姐,怎么办?我们去回禀老太太吧?”
紫鹃怒极反笑:“咱们三个都是正经一等二等的丫鬟,被个粉头戏子的话,就只会哭哭啼啼找老太太去?别说老太太现在不在。就是在,这话好听?让人人都听一遍?”
“那怎么办?”雪雁和春纤都望着紫鹃,等她拍板。
紫鹃深吸一口气:“把咱们院里的婆子、丫鬟先集中起来。”
“对,我们带着人去把那小蹄子抓回来!”春纤已经擦拳磨掌了。
“不,先等等。”紫鹃说,“我既然答应翠墨给三姑娘留出时间了,咱们就等着。三姑娘脑子没坏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把那艾官叫回去了,还是琴姑娘也不是傻的。那两个一走,那些戏子们应该散了。现在就看那藕官怎么做了。”
雪雁就问:“她还能怎么做?自己玩去?不会吧,应该知道自己闯了祸,回来吧?”
紫鹃握了下拳:“如果她回来,你们就让人关上门,拿住她,打她一顿,关起来几天,再看事情过了就算了。如果不回来,那么,就不要留着了。”
“她不回来,哪儿去啊?她回来,这事就怎么算了?”春纤有些不满。
紫鹃冷笑:“她八成不回来。”
“不会去哪呢?找她干娘,她干娘恨她恨的咬牙,怎么可能收留她?”春纤不明白。
紫鹃幽幽的看看怡红院的方向:“人家不是还有好姐妹么?干娘算什么?人家眼里不过一个伺候的老妈子。别人也罢了,那芳官怕是要邀请她去怡红院的。”
雪雁和春尘都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一时有想通了,藕官能干出让她干活她就跑的事,荷露去叫还敢顶嘴,甚至和其他小戏子一起侮辱主子,那芳官把怡红院当自己家的地方,也没什么奇怪。
不过贾宝玉是个软性子,没准什么都依着那芳官的,可是袭人是吃素的?晴雯是好惹的?等着看吧,有的是后续。这么一想,雪雁和春纤也冷静了些,不气的发昏了。
“春纤去找人,雪雁去安排间空房子。”紫鹃吩咐,“咱们也的往好里想,小孩子没人教少人管的,什么不懂,能给她留条后路,也不是不行。就看她自己改不改了。就算给咱们姑娘积德了。”
春纤和雪雁答应了出去。紫鹃张开手掌,粉红的掌心被自己掐出八个月牙型的深痕。紫鹃没想到自己还有有压不住的怒火——不管修炼到什么程度,人都是有不能触及的底线。现在紫鹃的死穴就是不能伤害到林黛玉。
要说,紫鹃不喜欢这些小戏子,完全是因为看红楼梦小说上,藕官对林黛玉的嫁祸陷害。
想要给她死了的同性恋情人烧纸,情深意重也不是不行。你请个假,出去烧去,谁管你不成?或者晚上夜深人静了躲到厨房烧去也能糊弄过去的,非要清明的白天在园子里烧,生怕别人看不见,就是别人真看见难道不怕失火,你还是四五岁的幼童么?
别说她出去不了,或者出去没处烧纸!她要真那么可怜,无依无靠的,那她烧的纸从哪里来的?大观园树上长出来的?还不是有外援的。
就是图个省事,没准还感觉在园子里烧有情调,也不想后果。连贾宝玉都知道不能在大观园烧纸的,要找小厮外头烧去。
不过贾宝玉一看见藕官楚楚动人,就立刻把林黛玉出卖了,把责任都推给了林黛玉。然后藕官当然死道友不死贫道,顺着杆子爬。
一对贱人就把林黛玉陷害了:李纨、王熙凤还有贾探春等人和当时她们手下荣国府里所有管事的娘子们都知道,藕官大白天的在大观园里烧纸。然后被人告了,一干主子体面管事等着的时候,是林黛玉拦住不让藕官去回话的。
她们怎么想?林黛玉让藕官烧的纸吧?要不她为什么拦着?所有一定是林黛玉张狂,在亲戚家住着,却让丫鬟在人家阳宅里烧纸。实在是张狂无礼,忘恩负义。而且被抓住了,还拦住不让丫鬟去回话,完全不把李纨,薛宝钗,贾探春甚至背后的王熙凤,和所有的管事娘子们放眼里。(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06、暖场
这事什么名声,也罢了,一下子把全荣国府的管事主子管事全部得罪了。可怜林黛玉,规矩了这么多年,赶上这样日子,只能躲在房里哭啼,也没做过一丝不合适的事,却到死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贾府孤立无援。
这就是贾宝玉和藕官这对贱人做的好事。紫鹃每次想起这事了,看见贾宝玉就想作呕。这还是口口声声说爱着林黛玉?要是天下人这么爱着情人,估计没人敢恋爱了——爱人就给背后捅你半死的那个,就是为了个年轻貌美,其实并不如你貌美的戏子的几滴眼泪。而且你还是他亲表妹,戏子不过认识而已。
红楼梦小说上的林黛玉到了阴曹地府,知道了前因后果,估计陈述死因也得说是冤枉死的——爱上这么个男人,不是冤枉死的,难道应该说造孽死的么?
不过,紫鹃一直告诉自己事情终归还没发生,只要避免了,就算了,为没发生的事,记恨一个小姑娘,也太过分了。
所以紫鹃想的是怎么避免就好,想出来的法子,就是让藕官那天不能脱身,想办法看住了,或者让她出去烧去,或者让她没机会烧。不过藕官自然不是老实听话的,所以才要给她个下马威,定下规矩,必须按规矩来。规矩上不能在府里烧纸,就不能烧。
只是紫鹃还是估计错误了,她在贾府里,习惯了规矩的力量,却忘了这些小戏子本来就在规矩之外。贾老太太把她们分到各房里。不是做丫鬟的,是做宠物的。
你家的哈士奇,你还不是好吃好喝供养着,惹了祸你也只是苦笑一下,网上发个照片自嘲一下就算了。难道你要给你家哈士奇讲道理么?这些小戏子其实在贾府主人眼里就是分给得宠的少爷小姐们的哈士奇。
偏紫鹃虽然反感她们,也没法真的把她们当作猫儿狗儿来看,自然是当作一般小丫鬟来管理。这就出问题了。
藕官看见其他小戏子都被宠着。什么也不用干——你让你家哈士奇帮你干活试试?某个不信邪的哥们就是让自己家哈士奇给看车,结果东西全丢了,狗睡的好好的——藕官心里自然不平衡了。凭什么我就不能想其他小姐妹一样。
藕官是不可能想到。这是紫鹃把她当人看,虽然丫鬟是下人,也是人。她作为戏子,一直被当做玩物教育的,年纪又小,自然想不到这层。
说起来小孩子被大人逼着读的时候,也估计羡慕过小动物们无忧无虑的玩耍生活,何况本来就被戏子教育歪曲了三观的藕官呢。
这是紫鹃没想到的,关键还是紫鹃和藕官的思维差距。
紫鹃认真反思,这次确实是她自己失策,她是有剧透君帮忙的,明明知道芳官敢欺负贾环。辱骂赵姨娘,而其他小戏子们也敢和赵姨娘对打的,还有什么不敢的?
红楼梦小说的作者估计和赵姨娘有仇,所以处处贬低赵姨娘,可是再怎么说。赵姨娘是贾家承认的贾政的姨娘。就是贾宝玉,林黛玉她们礼数上也得过得去,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要是贾宝玉打了赵姨娘,王夫人都没脸出去见人的。
偏她们敢打,还觉得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好像自己被赵姨娘还高级。赵姨娘怎么不成器。也是贾府半个主子,比赵姨娘高级,就是自己认为自己和贾府的主人们平起平坐了。
想想芳官那张狂样子,张口要吃人家东西,人家不给,就气人家。人家欠你的?就是贾府的姑娘也没敢这么跋扈的。没准真的以为自己和贾府的主人一样尊贵了。
说起来,赵姨娘的事,也是王夫人不在家,落到怕丢了她的体面的探春手上,要是王夫人在家,一定痛骂一顿赵姨娘不知自重,有失贾府体面,然后把参与的小戏子都马上赶出去。这是世家的规矩,虽然荣国很多不合正常世家规矩的事,也没框外到戏子能随便和姨娘打架的。
就是说,这些小戏子们根本没有规矩这个概念,偏现在贾老太太和王夫人不在家,王熙凤又病的起不来,大观园里的想法就是宠物么,怎么能较真呢?
就像贾三姑娘说的“那些小丫头子们原是些顽意儿,喜欢呢,和他们说说笑笑,不喜欢便可以不理他。便他不好了,也如同猫儿狗儿抓咬了一下子。”这些小丫头子说的不是她房里那些大小丫鬟吧?要不她干嘛连扫地丫头们,都要天天耳提面令的让侍管好了,教对了,不要失了她的体面。探春姑娘别的不好说,可是不是个自相矛盾的人。
芳官敢欺负贾环,众官敢打赵姨娘,当然也是看着赵姨娘母子不得势,不过在她们眼里,表小姐林黛玉也一样不是什么需要巴结的人物,不过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在她们戏文里,这样的孤女都是凄凄惨惨的,何必尊重呢?踩上一脚又怕什么?
你可以不怕,但是你们也承担后果!紫鹃心里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们踩了我的底线了,今天就得鱼死网破的闹一场了,别怪我无情。
这时候小丫鬟桃花来报:“紫鹃姐姐,侍把艾官叫回去了。”紫鹃刚才没安排人看着情况,就是知道这些小丫鬟婆子们一定自己就去打听了,不用吩咐,这不就来了。
紫鹃就问:“侍怎么说的?艾官就跟着走了?”我让人叫藕官,你还拦着,怎么自己就一叫就走,就知道你们欺软怕硬,害怕当家的贾家正派小姐贾探春,专门欺负我们姑娘这样孤女。
“侍姐姐的脸色很不好,冷冰冰的说,艾官,姑娘叫你。艾官就不敢吭声,乖乖跟着走了,其他小戏子们也不敢说话。”桃花绘神绘色的学着侍的口气,然后又愤怒起来:“就是看咱们姑娘,和紫鹃姐姐你好欺负。”
紫鹃赞同:“是这样没错。”不过你们打错了算盘,这贾府里面,我们姑娘却比那贾三姑娘尊贵些。
这时候,上夜的李婆子也来报:“紫鹃姑娘,豆官让琴姑娘的小螺叫走了。”
“也一叫就走了?”紫鹃问。
李婆子摇头:“哪里肯,嬉皮笑脸说在玩一会儿,小螺姑娘冷着脸说,别给姑娘惹麻烦,就拉着她就走。豆官就不敢不走了,可笑那芳官还拦着。
小螺姑娘就说:芳官你是跟了宝二爷,什么也不在乎的。我们姑娘可不得罪这人去!姑娘说了,豆官你要跟着我走,就赶紧走,要不她就回老太太去,不敢要了。豆官都吓哭了,那些小戏子也不敢闹了,豆官就跟着走了。”
宝琴也是个边的姑娘,她们连林黛玉都敢说,自然不把和贾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薛宝琴放眼里里,宝琴也是个狠的,直接就说不敢要了。而且光这话能吓住这些戏子,那小螺当时也是有些气势才行。
这薛家的姑娘果然个个小觑不得,难怪贾老太太这么喜欢薛宝琴,看来真的不只是为了笼络薛宝琴未来的婆家梅翰林家啊。
本来也是,这薛家千里迢迢来京城完婚,那梅家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把这个未来媳妇就这么晾着了,就知道宝琴在梅家眼里也没什么地位,通过她笼络梅家也有限。
看来这薛宝琴真的能笼络住贾老太太才是真的。真说起来,让紫鹃天天和一个七八十岁的陌生老太太同床同住的,紫鹃是不愿意的。除非是自己亲人,或者这老太太非得有人贴身护理不可的特殊情况。可是这薛宝琴却表现的十分快乐,也是一种本事。
以后也要往薛二姑娘那里多走动了。紫鹃一边想,一边接下问:“那艾官和豆官都走了,那些小戏子散了没?”
李婆子摇头:“没!我看那葵官也想走,不过芳官、藕官几个不动。”
紫鹃就说:“再去盯着,这事没这麽容易了结的,咱们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咱们房里不能落到连粉头戏子都不如了。”紫鹃要的是全稻香村的人的同仇敌忾,而且顺便也要拉进和这些粗使下人的关系。任何一件事,不管多么不利,也要利用到里面的全部价值,这才是叶紫鹃的本事。
果然桃花、李婆子等人激动了:“可不是,不能让戏子粉头爬到头上啊。”
这时候杏儿飞跑回来:“紫鹃姐姐,那藕官跟着芳官去怡红院了。”
“她去怡红院做什么?”春纤正好办完事进来,就说:“袭人也不管么?”
紫鹃却语气平和:“袭人自然要管的,就看她能不能管住她们那二爷了。要是管的住,一会儿就给咱们送回来,要是管不住,那,我们就的多做点准备了。
春纤,你去一趟三姑娘那里,就说这藕官不愿意回来了,姑娘也不打算要了,先告诉三姑娘一声,三姑娘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回老太太。就这么说,别的一句生气的话也不许说,还一定要笑着说。”(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07、
春纤是个聪明姑娘,想了一下就明白了:“紫鹃姐姐是要给三姑娘面子,那艾官是三姑娘的人,要丢也是丢了三姑娘的脸。”
紫鹃喜欢聪明人去办这事:“是啊,三姑娘又没招没惹咱们屋里,怎么也得给三姑娘面子啊。艾官一个,关系不到别人。”警告春纤,为个小戏子不值得得罪贾探春一房子人。
而且这事,可不只是林黛玉这边给贾探春面子的事,而是留足了贾探春处理事情的时间,和承认贾探春的大观园管理权的双重人情。何况贾探春面子大过天,给她留足了面子,就是给她个人情。
春纤姑娘灵活,办这事不用担心,她点头说:“我知道了。咱们也不喜欢让人用藕官比咱们的,人家三姑娘房里也一样的。我分得清。”
紫鹃又对桃花她们说:“你们告诉雪雁服侍姑娘,你们也不要在这院子里说东道西的,别让姑娘听见那些昏话,污了耳朵。”
正要出门的春纤就奇怪的问:“紫鹃姐姐你去哪儿啊?”听着紫鹃也要出去。
紫鹃整了整衣服:“我去怡红院。”
“紫鹃姐姐,你不是说怡红院有可能给送过回来么?不等等么?”杏儿诧异的问。
紫鹃解释:“送回来是人家的本分,去不去找是咱们的本分。没有咱们坐着等人家送回来的。要是给送回来,你们就说我刚出去怡红院了,人让雪雁收下就行。”
不过怡红院也反应快。没给紫鹃留时间,这秋纹就上门了。
刚才的动静,花袭人不可能不知道,知道的怕是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快呢。可是现在来的却是秋纹。
看见秋纹,紫鹃就知道怡红院怕是正热闹呢,宝二爷的痴病又犯了,要不为什么不是袭人。不是晴雯,甚至不是麝月,却是秋纹。紫鹃就冷笑说:“你们宝二爷怜香惜玉。自己的粗使丫鬟使不得用,从我们这里扒拉人了?可惜找错了人,这样吧。我借给你们两个好的,省的别人见了不说你们怡红院没眼力,倒说我们稻香村没好丫头。”
秋纹当然知道紫鹃惹不得,再说这事,也怨不得人家生气,不过自己也冤枉,芳官惹得事,凭什么自己来赔笑。
秋纹虽然生气,但是也应了袭人派的这趟差,只好笑着说:“你们房里的小姑娘。我们本来是个个都想要的,谁叫紫鹃你会调教啊。可是就一个不想要的,偏正在我们那里不走。不是我们留她,人家赖着不走,你也别气。一个戏子,不值得。袭人说了,怎么也不能扫了你的面子的,就给你个交代。”
紫鹃却突然换了笑脸:“戏子么,女人自然不值得生气。男人却值得舍命。我自然知道袭人,实实在在一颗心啊。可惜再实在的心怕也比不得戏子几滴假泪。要不现在就袭人的为人。现在早把那戏子给我送回来了,还用得秋纹你这一趟路啊?”
秋纹有些挂不住,就说:“这小戏子,她就是个玩意,也是老太太赏的,你非要别着她做什么?随便哄哄,就当多个乐子就算了。何况闹得这样?”
紫鹃却悠闲起来,也不让秋纹,自己坐下:“你们忙去吧,既然秋纹都来了,自然那藕官也跑不了的。就该做什么做什么吧,说话小心,别让姑娘听见就好。”
秋纹靠着门口看着紫鹃,紫鹃等人都出去了才说:“她是老太太赏的,我是树上里长出来的?别拿这个压我。
不是说起来,我倒是自找麻烦了,反正这藕官在我们屋里也做不了什么耗,怎么也影响不到我的。你们这些坐火山口的都不在乎,我闹那般?那戏子再怎么狐媚工谗,我也是跟姑娘的。只要将来不带着走,怎么也越不过我去的,那么远的事,我打算早了啊。”
秋纹也不是傻的,事实上,她长相技艺都不出众,却能在怡红院的百花丛站稳脚,当然不是简单人物,这话她要还听不出什么,她现在还是粗使丫鬟了。
秋纹果然不再靠着门框装大尾巴狼了,马上转头看看外头,没人偷听,才自己走到紫鹃对面坐下:“紫鹃你的意思是?”
“切!袭人上了位,你们都羡慕,也不用跟着她学装傻啊?她好处不少,你学什么不行?再说,就是袭人在我这也不敢装傻。”现在该紫鹃拿捏了,这人性就是这样,该拿捏一把的时候,效果更好。
秋纹也不生气,态度好的很:“紫鹃你是有意打压那藕官的?”
“我没事打压她做什么?难道我的事,她能做的来?”比装傻,你秋纹可不是我的对手。
秋纹只好继续说:“她们一个戏子,难道还能怎么样不成?你也太小心了吧?”
紫鹃自己给自己倒杯水,顺便给秋纹也倒了,礼数周全的双手敬上:“你当你是袭人了,戏子做不来你的事,就越不过你去?别说你,就是袭人也未必保险,她是把自己装贤惠,装傻了。古代那卫子夫什么人,歌妓啊!皇帝的亲表妹不都栽她手里了?还有赵飞燕、赵合德,迷的皇帝连儿子都不要了。哪个良家妇女有这本事?”
秋纹听了,两眼挣得大大的,一时才缓过来:“都是你有见识,今天我才算服了你,果然是跟着林姑娘读过书,就是比我们想到周全。”
正说著,麝月也过来了,紫鹃就靠近秋纹低声说:“看见没,麝月也来了,说明袭人还没搞定那玩意般的不需要在意的戏子呢。”不过这低声么,正好让麝月能听清楚的。
麝月也讪讪了一下,才说:“紫鹃你平时也不是这么刻薄吧?”
那是你们没侮辱到我们姑娘。紫鹃冷笑:“我再不刻薄,就没脸去回老太太的话了。”
麝月本是怡红院最能说会道的,嘴上最是来得:“这藕官私自去我们那边玩,自然是她不是。不过小孩子们不懂事,天生贪玩,大白天的,串个门子谁也不注意的。”就是说这藕官是自己跑到我们那里,本来不是我们的责任。又没过夜,也不算我们留她了。
紫鹃刚想开口,就听外头报:“三姑娘来了。”
紫鹃就改口:“看来艾官的事,解决了。我也得去解释一下,我们姑娘还不知道呢,这话别说两岔子去了。你们先说说话,我们这茅舍虽然不比你们怡红院气派,但是有些话这里比你们怡红院说着方便。”一边给秋纹使个眼色。秋纹自然明白,就拉住麝月:“让紫鹃先去忙,正好咱们用她们这屋子。”
秋纹在怡红院没有决策权,奈何不了正受宠的芳官,一定会把话转给袭人麝月她们的,而且说起来比紫鹃自己说的方便。
紫鹃急急从下人们聚会的厢房出去,探春已经进了正房,果然是为艾官的事来的。
你说林黛玉还不知道呢,怎么办?不知道才怪?这院子就这么大点,这些小丫鬟,婆子们闹哄哄的,林黛玉如何能不知道,不过这事,偏有艾官的话在那儿,紫鹃她们反而不好回话了。这事林黛玉自然不好受,不过别人安慰也不好说,不如大家都索性装不存在算了。
当然贾探春不能装没这事啊,她得赶紧处理了,赶紧来林黛玉这里表明态度。这探春来表态,对林黛玉的心理是个很好的安慰。因为你还重要,所以贾三姑娘才忙不及的来表态啊。要不换刑大姑娘刑岫烟试试?
贾探春做事还是雷厉风行的,她得了消息,马上让侍书亲自去把艾官叫回来,然后以艾官旷工不做事为由,把她打了一顿,然后说:“昨天她刚来,规矩还没算。今天按规矩办起来。”就把艾官直接丢到粗使丫鬟房里,吩咐了让她处处和粗使丫鬟一样。
那些小丫鬟们、婆子们昨天看艾官直接就进了姑娘的房,得了姑娘的宠,还和大丫环一样的待遇起来,心里早就不平了。偏那艾官又不把她们当回事,自己把自己归为大丫环里面。现在有机会了,探春一个“打”字,那下手只恨自己力气不够。
艾官虽然是戏子,贾府的戏子不比一般戏班子,是吃苦受罪的地方。贾府的戏班子可是不一般。首先,一组建就夺了亲戚薛家原来住的院子,可不是这些戏子们敢兴,“不凡”啊!贾府的戏子们从学徒就有婆子们伺候着,有戏班子专用的厨子,可不是自己把自己当做小姐一般。不过外头说起来,说的是,倒像是青楼里养雏妓的架势。
这艾官从来了贾家就娇生惯养着——起码人家自己把自己娇生惯养着,就是学戏,也不同外头的辛苦,哪里受的这般打,一时瘫倒在地,还是两个壮硕婆子拖了她去粗使丫鬟的房里,连炕上都不放,直接往地上一扔。
那艾官却也老实了,这样被扔地上也没敢吱声。她其实也不傻,知道自己的祸从哪里来的。只是这天下没有后悔药卖的。(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08、愿者上钩
处理了艾官,探春就赶紧来稻香村表示立场了。至于对艾官的处理,虽然艾官是老太太赏的,可是老太太眼里林黛玉可是重要的多,再说这按粗使丫鬟的规矩打发也是从林黛玉房里开始的,她又不是出头的鸟,反而表明了对林黛玉示好的态度。
林黛玉和紫鹃对探春修理艾官找的理由很满意。探春是个聪明人,没冲突的时候,身边聪明人倒是好相处,她知道怎么做对大家都好。
送走了探春,紫鹃发现麝月和秋纹还没走,反而加了一个小燕,这是往稻香村大迁徙呢?紫鹃还没开口,小燕就说:“紫鹃姐姐,你打发个人去一趟吧。我们二爷非信了那芳官的,坚持认为藕官不过来玩的,不同意袭人姐姐的。”
“袭人让你来的?”紫鹃只是问。
小燕点头:“是啊,袭人姐姐也没办法了。”
紫鹃微微一笑:“你回去和袭人说,藕官就在那儿吧,让袭人自己来一趟吧,就告诉她,不来的话,以后别后悔。”
小燕一愣,袭人因为是贾府凤凰蛋——这个是贾府人自己比喻的,凤凰别来找我——贾宝玉的大丫环,现在已经是半姨娘了,自然人人高看一等,像紫鹃这么不气的叫她过来的。
看小燕楞在那儿,麝月说:“我回去和袭人说吧。”
这麝月三人出去的时候,正好林黛玉在院子里看那刚开的葫芦花,见她们三个过来问好,就说:“回去告诉宝玉一声,那藕官我不要了,就送给他了。是你们把藕官的东西顺便带了去,还是我派人送一趟。”
麝月赶紧赔笑说:“林姑娘,这藕官不好,一会儿回来,吩咐人打骂就是了。好歹也是老太太赏的。再不好了,回了老太太打发出去就是了。姑娘千金之躯,不值得为个小戏子生气的。”
现在麝月想要往外赶戏子们了,却还要借刀杀人。紫鹃就赶在林黛玉开口前说:“们姑娘可是宝二爷的亲表妹。怎么能不考虑宝二爷的名声?姑娘房里的小丫鬟叫不回来,跑到表哥房里,然后就回了老太太、太太把那小丫鬟赶出去了?
这事咱们园子里说的清,荣国府里说的清,万一传到外头,还说的清楚?好好不是带累宝二爷的名声么?不如早早送给宝二爷了,就当送了绿儿给宝二爷解闷了。”大家还记得绿儿么?紫鹃养在稻香村的野猫。薛宝钗最喜欢的那只。
麝月一听脸色就变了,这紫鹃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让王夫人听见了,尤其什么添点油醋,自己可是解释不清了,而且说来说去,人家林黛玉和紫鹃说的也没错,自己一时没想到。心里不由暗恨芳官和藕官。你们惹事,我们赔礼也罢了,没得要在太太那里连累了我们。
麝月到底是个精明的。还是带着笑:“还是林姑娘想的周到,我哪里想的了这么多。只是送不送的,姑娘还是以后得空了给宝二爷说吧,我们笨嘴拙腮的怕说不清楚。别的话也罢了,偏扯上这戏子了,怕有些说不好。还请林姑娘可怜我们才是。”
你们宝二爷,老太太禁止出怡红院的院门,除非我们姑娘去怡红院怎么见得着,这时候我们姑娘自然不会起怡红院的,你这缓兵之计用的不错。
这时候秋纹也说:“就是啊。林姑娘。我们怕说不清楚,再说错了话的。不如一会儿子袭人来了,也好传话的。”秋纹果然见缝插针啊,现在就给袭人和未来可能的宝二奶奶中间下地雷了。
林黛玉刚要说话,这时候,外头看动静的小丫鬟桃花跑进来:“姑娘。姑娘,袭人带着藕官回来了。”
还是袭人有本事,办事也老道。
林黛玉放开了手上的葫芦藤,说:“我不想看见藕官,紫鹃你处理吧。袭人来了,你们也别走了,一起进屋坐坐吧。”既然袭人送人回来了,总得给怡红院的人个台阶下了。
麝月就说:“这些小丫鬟的事,哪里用林姑娘您费心,你进屋歇着,我们在这里等等袭人。”这时候,大家都说些气话就行了,不好像平日里去姑娘房里吃杯茶也使得。
林黛玉进去了,这袭人一行也就到了。要说这袭人也是这有本事,这藕官不是押解回来的,而是乖乖的自己跟在袭人回来的,虽然苦着脸,后头还跟着芳官——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外加三五个婆子和小丫鬟,不远不近的跟着。
紫鹃只是看着她们进了门,不等袭人说话,就一把拉住她:“正等你呢,你跟着我来。”又转头对早等在一边的春纤说:“藕官就交给你了,你们尽力才好。我先和袭人说句话。”
春纤小姑娘也是利索的,手一挥,一群已经摩拳擦掌多时的婆子小丫鬟们早上前来,一把抓住了看起来发现情况不对想要往外跑的藕官。
芳官就上前护着,一边喊:“袭人姐姐!袭人姐姐!”
袭人装着被紫鹃强拉着进了屋,其实倒是快成了她推着紫鹃进屋了——嫌紫鹃走的慢啊。
进了屋,紫鹃把门一关,才对袭人说:“我替你解了围,可得好好谢我。”
“你这不吃亏的小蹄子,怎么我要谢你?”装傻是袭人的长相。
紫鹃却不吃她那一套:“不知道你怎么把那藕官骗过来的,反正她和芳官怕是都指望你说好话求情的。这事却是没得商量,可是又不能扫了你花大姑娘的面子,要不你们怡红院更不好管了。我拉了你去,你只是推到我身上就是了,可不是解了你的围。”
袭人只是拢了一下鬓角,笑着说:“什么骗过来的?藕官本来就是你们房里的,还能在我们怡红院住下不成?”
紫鹃冷笑:“你们那芳官就是这意思吧?那藕官去的时候也是打的这主意吧?”
袭人想听了笑话:“你是气糊涂了?她们怎么想又如何?难不成她们想了能改了规矩去?我不过和藕官说清楚了,她是老太太给了你们稻香村的,自然没有留在我们这里的可能。早回去也罢。”要是真那么容易讲清楚,那么还有这么长时间,左一个人右一人的往我们房里派人来稳着?
“既然这样你何必打发小燕来,说什么让我派人去叫藕官的,要不你们二爷不信?什么时候你花袭人沦落到宝玉信戏子都不信你了?”紫鹃要是想要说,嘴上可是不饶人的。
没想到袭人然一愣:“小燕说,我让你派人去和我们二爷说你叫的藕官?”
紫鹃见袭人的表情不像作伪:“难道不是?刚才小燕说的时候,麝月和秋纹也在,你问问就知道了。”
袭人终于还是回转过来,只说:“可能是她听错了,那时候乱。倒是你,怎么和个小孩子计较起来?她们也学过规矩,又不会做事,你为难她,不是为难自己么?”
紫鹃却笑起来:“珍珠姐姐,你装贤人装上了瘾?和我还是算了,当年在老太太房里的时候,我可是跟着珍珠姐姐学的眉高眼低的规矩,这么些年收益不小的。珍珠姐姐何必和妹妹还端着?妹妹可是怕姐姐装过了头,真的装傻了?等吃了大亏,妹妹也心疼呢。”
袭人到底是个人物,听了这话也脸色一丝不变,只是说:“紫鹃,你气昏了头吧?这话从哪说起啊?”
上钩了!紫鹃看看门窗那侧,外头一片嘈杂,比集市里来了卖艺的人才还热闹!听起来,这芳官、藕官的不亏是练过的,靠嗓子吃饭的,那声音洪亮的,半个大观园估计都能听清楚,这稻香村这么多丫鬟婆子们大半集中起来一起喊叫,也没全盖过人家贾府戏班的两根台柱子。
不过听这藕官的惨叫声还这么精神,还有一会儿能坚持呢。不出人命,有的是时间搞定袭人了。
紫鹃做了观察外头没人偷听的表演之后,才拉了袭人说:“我从哪儿说起?当然是从宝二爷身上说起啊。这芳官才来了一天吧?周婶子亲口说的,太太说了是粗使丫鬟的份例的。可是人家登堂入室了吧?和宝二爷聊上了吧?连别人的丫鬟都带进去了吧?而且带到宝二爷跟前去了吧?”
袭人只说:“她一个小孩子的,哪里有那么多心思。再说宝二爷近来也闷,正好解解闷的。”
紫鹃冷笑着说:“袭人啊袭人,你是真的为你们二爷考虑的,眼里心里只有宝二爷,真都傻了。可是宝二爷心思和你一样么?他要闷了,你不就在跟前么?宝姑娘不是天天过去么?他闷什么?你跟了他这么多年,还不如个戏子么?”
袭人眼里一暗,不过还是替宝玉分辨:“你又不是不知道,宝玉喜欢热闹,这芳官的性子对了他脾气,不过当个小孩子看的,没什么的。”
“宝二爷是当她小孩子,人家怎么看宝二爷的?别说小孩子什么的话,那陈后主的张丽华十岁的时候,可是就能迷住了太子爷了。她本来是孔贵嫔的侍女,结果怎么样?不是压了孔贵嫔一辈子?这还讲什么先来后到,论资排辈?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正是好年纪。”紫鹃侧着头看着袭人随着她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09、冲突
但是这袭人可不是好对付的,不要以为这几句就能哄住花袭人。这些话对付芳官是足够了,袭人回去要再没行动,那现在做宝玉姨娘的早是晴雯了。
不过紫鹃的目的可不只是拿下一个芳官。虽然芳官居然对林黛玉出言不逊,这是紫鹃绝对不能放过的。但是对于紫鹃来说,一个契机,她总要能安排出后头的几步,达到更大的目的才好。
比如现在紫鹃拉住了想要往外走的袭人说:“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的,忠言总是逆耳的。我见了你就说袭人你做的好,对你有什麽好处?
再说珍珠姐姐你信么?说起来,我能想到这儿,还得谢谢当年跟着珍珠姐姐的耳融目染呢。咱们谁也不是不知道谁的,再来虚的也没意思,你不就想要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个藕官这小丫头过不去么?”
袭人果然也不装了,真是紫鹃的话,都这样了再装着兜着就没意思了,不过装了这么多年,面具都卸不下来了,不过语言就是实在了:“之前我怎么也想不通,你紫鹃精到骨子缝里去了,怎么就非弄这个不一样的事,让人看笑话?不过现在也大概明白了。”
紫鹃就笑着说:“到底是珍珠姐姐,就是知道我的。
虽然现在我们姑娘跟前,这藕官怎么也越过我去,就是雪雁春纤也不能越过去的。
可是你也知道,我们房里和别处有一点不一样,就是三个大丫鬟,倒是我们姑娘出阁,我们三个自然要跟着去的。可是老太太还不得按咱们府里的规矩陪送我们姑娘,那可是要四个的。这最后一个是谁呢?
要是让藕官这么爬上来,不比一般小丫鬟合适了?!就是老太太要再送我们姑娘丫鬟,我们姑娘又是个心软良善的,想那别人都有家人在府里头的。不如藕官就是孤身一人在的。既然藕官面子上也够位置,就她去吧。
这以后到了人家家里,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难道还指望她念我们姑娘的情?就是以后老太太给我们姑娘挑的姑爷是好的,但是要是有了陪嫁丫鬟爬床的事,我们姑娘多难堪啊?
一说荣国府出来的,咱们府里的名声怎么说?我们还怎么有脸面回来见老太太,太太的?
这话不是我们能说的?可是不能不替我们姑娘想长远了的啊。这话也是和珍珠姐姐你才敢说的。
反正不说,珍珠姐姐总有时候琢磨出来的,不过那时候怕是珍珠姐姐已经吃了轻敌的大亏了。我怎么忍心?怎么说我也是珍珠姐姐教出来。我叶紫鹃自然没有忘恩负义的。”
袭人听了一愣,刚想说什么,这时候,外头芳官已经口不择言的攀上了林黛玉,当然没什么好话。一直留心外头动静的紫鹃一下子开门冲出去。
紫鹃出来看见,藕官被稻香村的婆子小丫鬟们按在地上打,而怡红院跟来的丫鬟婆子们正架住了芳官,不许她过去。
外头小戏子们和其他看热闹的人恐怕不少。不过春纤是个精明的,早早关了院门,外头就是要敲门的。里面的人都装忙乱着听不到,外头都是贾府的丫鬟婆子们,自然不可能破门而入的。所以吵杂声才这么强大,不只是稻香村里面的这几十个人的功劳。
紫鹃见麝月正努力捂住芳官的嘴,不过显然不太成功,芳官可能急了,连麝月也咬——真的很抱团,倒是也不是一无是处的。紫鹃快步冲过去,拉开了前头正挡着芳官的秋纹,又对麝月说:“麝月你放开手吧。”
麝月一愣。还是放开了,她的手一离开芳官的脸,紫鹃就抡起手掌,狠狠的扇在芳官脸上。芳官
芳官因为得了贾宝玉的宠爱,就是袭人吩咐一定要拦住她,不许她参合稻香村的事。怡红院的人也只是拦住,就是私底下趁机使得暗劲,但是表面上也没有打芳官的。所以芳官被这么一打不由愣住了,都忘了喊叫。
但是紫鹃抽她第二掌的时候,她就叫起来,真是高音啊。可惜紫鹃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观园里只有一个怜香惜玉的,不过怕他祖母,不敢违背他祖母的命令出自己的院子门。
紫鹃一直打到没力气才放手,这芳官的嘴角都破了,脸也肿了,自然也不叫了——叫也没有,袭人在一边看着,跟看大戏一样,其他人没叫好就不错了。
芳官两眼冒火的盯着紫鹃,恨不得一挣扎出来就和紫鹃拼命。
袭人在一边看了,心说:打的还轻,还不怕你呢!不过紫鹃好像没力气了。这打人的事,不能自己动手,我又不是没教过你,当年我还真心实意的教过你呢。看来也没完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么想着,袭人心里也平衡了:你读过书,知道书上的典故,自然想的比我长远。不过这府里的事,你还是不如我。也是的,你在这稻香村独大惯了的,自然退步了。
紫鹃指着芳官说:“你什么东西,也敢骂我们姑娘?我今天告诉你,不管谁,敢说我们姑娘不是,我都会找她拼命!不过你一个戏子出身的粗使丫鬟,还不值得,我今天就给你个警告。再敢有下次,就不止这样了。”
“你敢?狗仗人势!”芳官果然精神,虽然有些口齿不清,还是有些输人不输阵的气势回骂。
结果傍边袭人喝道:“闭嘴!跪下!给林姑娘赔罪!”
这芳官到了怡红院,哪里听过别人对她大声,一时气愤交加大哭起来。
袭人只有上前,要拖她向正房的方向跪下,麝月、秋纹等也上来帮忙,才把那芳官按在地上,袭人骂:“你当你什么东西,还不给林姑娘赔罪,求林姑娘原谅你。要不去回了琏二奶奶,你就跟你干娘家去吧。”
“我是老太太给宝二爷的,谁能赶我出去?”芳官不服。
袭人手下不由一松,这孩子难道真傻?难道老太太还能因为你一个戏子,让她自己的亲外孙女受气不成?又想,紫鹃说的有理,这些戏子们才是精的,闯了祸,没准装傻充愣想要蒙混过去——这是袭人姑娘一个长项,自然也怀疑别人会。
袭人刚想说什么,就见从屋里面,雪雁出来说:“姑娘说了,她不受芳官的拜,你们赶紧走吧,她不想这芳官踩着我们稻香村的地。你们受累看好了,再也不要让这芳官来我们稻香村了。”
袭人就带着笑说:“林姑娘,实在是对不起。这丫头昨天才到我们房里,什么也不懂,冒犯了您。也不值得姑娘计较的人。都是我的错,不该让她来姑娘这里,打扰姑娘的。袭人给姑娘赔罪了。”
“本来不是你的错,以后怕是难的是袭人姐姐你了。我也不送了,麻烦袭人你赶紧带着人走吧。”林黛玉在房里说。
本来林黛玉的意思是,有这么个不省事的小丫鬟在你们怡红院里,你管事丫鬟袭人就麻烦了,有的是辛苦,不就是难了么。
偏袭人心里都是紫鹃刚才的话,听到她耳朵里就是,有着芳官在,你以后就失宠了,还可能有其他的什么事,然后人家芳官取而代之,你自己艰难度日去吧。
袭人这么一听,心里就颤,想这林姑娘也是个想的长远的,难怪由着紫鹃出面的,或者就是她们主仆商量好了,就要整掉这藕官的。这么一想,一时就对林黛玉平添了几分敬畏。
又想到,难道这芳官仗着她刚进园子,可以什么也不懂,然后故意闯出祸事来,到时候分辨说自己不懂事,都是袭人没教育,没拦着,于是自己不就麻烦了。
不过这芳官要陷害自己,用得着把芳官自己搭进去么?只是一个不懂事的理由,能蒙混过去她闯的祸么?但是如果有其他教唆芳官呢?利用芳官初来咋到的不懂事,就让她做枪,把自己拉下马,那人后头拾好处?
自己倒了,最有好处的晴雯,不过晴雯做不了这样的阴谋事,那么就是第二收益的麝月?可是自己倒了,晴雯还是压着她,偏晴雯那性子,还不如自己在呢?那有会是谁,或者根本就是麝月或者晴雯,甚至是晴雯和麝月。
可怜芳官要是真的能如同了袭人这千回百转的心思,那么能傻到给人做刀,搭上自己的危险?偏那袭人想的多,也认为别人与她一样心思缜密复杂。
这不袭人比平时对宝钗谦恭多了的态度,又向林黛玉赔罪之后,让人拉走了那芳官,才回头对紫鹃说:“那这里就是你们稻香村的事了,我这就带着那芳官走。”
等袭人指挥那些丫鬟婆子们拖走哭闹不已的芳官,赶紧回怡红院去。
至于芳官的脸,宝二爷一定会问起来,当然不是自己打的,但是,还是要尽力往紫鹃的立场上说才好,这芳官还是不能不防的,谁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的?到时候不知道又出什么幺蛾子,不过正好试试她的底细。
一开门,外头和过庙会一样热闹的。当中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平儿。
饶是袭人和晴雯,一看见平儿早得了消息,这么大会子,就站在外头第一排,也不由一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0、警报解除?
紫鹃先反应上来,上前说:“平儿姐姐来了,请进来坐。我们这里乱套了,也听不到外头敲门。”
平儿看看里面的情况,也就进来了,外头有蕊官她们,本来可能也想要进来,偏袭人说:“那平儿你们忙。我先把这芳官带回去,省的给这里添乱。”外头一见袭人带着人把芳官拖出去了,一时就围上芳官这边。
袭人这时候有些希望晴雯在这里了,偏她原本存在息事宁人的心,或者还有别的,却让秋纹和麝月来了。这时候有些麻烦,也没个出头的,难道自己要出面?
正当袭人心里思量,麝月抢上一步:“你们都没事做的?围在稻香村门口做什么?平儿你也不管管么?”
春纤又要关门,紫鹃就说:“开着吧。我们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刚才怕藕官又跑了,还得麻烦别人送回来,才关门的,现在估计是跑不了了,没必要关门了。”
外头那些人除了那十二官和她们的干娘们——这可是两拨人,想法完全相反——其他的不过看热闹,不过现在虽然过程看不见,但是结果看得清清楚楚了。
眼见是藕官吃了大亏,芳官也好不哪里去,知道了结果自然也就心满意足了,没什么可继续看的,不如找个地方议论一下更过瘾,也就都散了。
紫鹃就对平儿说:“正说起找你们呢,这不还没顾上呢。这藕官不想在我们这里。老太太、太太现在都忙着,我们姑娘也不好去回。”
平儿看看地上的藕官说:“我们二奶奶起不来。老太太、太太一出门,能去了几日,只听各处大小人儿都作起反来了,一处不了又一处,叫我不知管那一处的。这不正和珍大奶奶算呢,这三四日的工夫。一共大小出来件了。一时就疏忽了你们这里。”
紫鹃只是说:“我们姑娘的意思也是你们忙,一个小丫鬟罢了,等老太太、太太空闲了再说。”
平儿在外头的时候当然也打听了事情的大概。这时候就说:“你们屋里本来是最安生的,偏来个不懂事的。你就先费心管管吧。怎么也是老太太赏的,等老太太、太太回来再打发吧。”
贾府的事只要沾上个老太太、太太赏的。就身价不凡,这不一个小戏子,探春还算牵扯上自己管教不严一事也罢了,这平儿也想要息事宁人了。
紫鹃面上去不显:“是这道理的,所以也没好惊动你们。这不说关上门自己解决吧。偏这藕官还有来助阵的芳官这嗓子亮啊,这不惊动了一园子人,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平儿叹口气:“太太心善,总认为这些小女孩子本是好人家的孩子,偏让学了这个,于心不忍。就宽厚着她们。偏她们是不懂事的,个个以为自己就是小姐了。”
于心不忍?于心不忍就不要弄什么戏子出来啊?宽厚着,花的谁的钱?你贪污你夫家外甥女的嫁妆的时候,怎么没有于心不忍啊?紫鹃心里冷笑。
据红楼梦小说上,小戏子们的控诉。“这些在外头这两年,别的东西不算,只算我们的米菜,不知赚了多少家去,合家子吃不了,有每日买东买西赚的钱在外。”就是说这些小戏子们有多少供应啊。反正紫鹃看来。这贾府除了对林黛玉的嫁妆吝啬,别的钱都恨不得烧了才舒服。
不过心里再恨极,紫鹃面上只是不显:“我可是正经问过来送人的周婶子的,周婶子说的粗使丫鬟,可不是我亏待这藕官的。因为是老太太赏的,我还给她三等丫鬟的安置,偏就这结果了。”
平儿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为个小戏子得罪紫鹃去的,就说:“你安排原是好的。只是这藕官哪里懂得规矩?咱们进府之前,哪个不是先学了规矩的,她们却是直接就分到各房里了,什么也不懂啊。在戏台上小姐公子的唱的多了,心里也就以为自己也一般了。你也别为这生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等平儿走了,紫鹃看看地上的藕官,弯腰看看她的情况,没什么事,好在提前吩咐过春纤,打随便打,不过不能用东西,只能用拳脚。这大观园的丫鬟婆子没有一个勤快的,就是粗使的丫鬟婆子,也是一个人能干的活,贾府里得三五个人做,所以说是做粗活的,手上也没什么力气的。
紫鹃直起身,说:“藕官你也别这个样子了,这些婆子丫鬟的手上能有多大力气,没本事让你重伤不起的。”藕官只是不动,爬在地上,泪如雨下。
紫鹃就转头:“荷露你给她擦洗一下,上点药。人家身骄肉贵的,这伤是不能做活了。那么按规矩要回家休养去,桃花,你去找她干娘来,把她领回去吧。”
那藕官听了这话,也不装死了,努力要爬起来:“我不去,跟她一去,她就要治死我的。”
那婆子早在外头呢,见打了藕官心里十分快意,偏听了这话,哪里肯,也跑进来给紫鹃跪下:“紫鹃姑娘,可是不能啊,我如今在园子里当差,家里没人,藕官去了,没人照顾的。”
紫鹃就说:“规矩上就是这样,这位婶子多年不在里面伺候,连规矩也不懂了么?你亲闺女病了要家去,你也说没人照顾,不让家去?”
这婆子就说:“我家闺女都是皮糙肉厚的,随便放家一扔就长大了,这藕官可是难伺候的。那年头在梨香院,一个她,一个芳官,可是变着法的折腾人。别的人都没这么难伺候的。”
春纤就说:“太太让藕官认了你,自然就该着你照顾的。藕官的月钱不是也是你拿着的?有钱的时候,是你干女儿,没钱的时候,就不管了。什么东西啊?!”
紫鹃就转身进屋,正当那婆子和藕官都心惊胆怯不知道最后怎么处理的时候,紫鹃出来,给了那婆子一把钱:“这是五百钱,算是藕官的饭钱。她到底是我们稻香村的人,是老太太赏的,也不能不管。你只是按规矩领了她家去养着,饭钱我出,还不行?或者我去回了琏二奶奶,三姑娘她们,看看怎么办?”
旁边稻香村的婆子就说:“本来就是她分内的事,紫鹃姑娘何必给她钱?”
紫鹃就说:“她原说的也没错,这藕官身骄肉贵的,原比别人照顾起来费心的,总要给个辛苦钱。”
别人就都说那婆子:“紫鹃姑娘真是好人,你还不谢了,带着藕官家去。”
紫鹃又说:“这钱你拿着也不容易。藕官好不好,你是干娘,得担待些。太太宽厚,可别弄出人命来的,你可是担不起的。”紫鹃还没狠到想要藕官的命,怕那婆子回去不管藕官,藕官这些年也养的娇气,别出了什么事才好,还是先把话压这里才是。
那婆子刚见过紫鹃的手段,虽然不愿意,不过看紫鹃的脸色,也不敢十分啰嗦,只好要带了藕官家去。紫鹃倒是又和蔼了,让杏儿带了婆子帮那藕官的干娘一起把那藕官回去。
打发了藕官,应该可以安生过清明了。
听说,芳官回去,贾宝玉见被芳官打成这样了,这芳官也不是省油的灯,见了靠山哪有不哭得死去活来的哭诉的。
不过紫鹃早说动了来稻香村的袭人、麝月和秋纹三个,于是麝月马上说:“宝二爷先别心疼芳官,想想怎么安慰一下林姑娘才是。”
贾宝玉就问:“林妹妹怎么了?又病了?”
麝月就说:“还没,不过怕是得让芳官气病。现在二爷出不了门,好歹写个信安慰一下林姑娘吧,怎么说芳官也是咱们房里的。”
袭人也说:“可是呢,林姑娘气性大,这会子不知道怎么生气呢。要是真因此病了,芳官罪过就大了。”
芳官口齿有些不清的分辨:“我哪里气她了?”
“谁说林姑娘是做的外八路小姐,还要摆威风?林姑娘可是老太太的心尖,就是两位太太说话都是和颜悦色的宠着的,这府里上下算起来还真没人骂过林姑娘的。
林姑娘身子不好,上上下下谁不是都哄着,让着,比咱们家的姑娘还小心呢。偏今个听了你这话,怕是要病了。紫鹃能不气急了打你,让你住嘴么?”秋纹哪里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贾宝玉终于有些明白了:“你骂了林妹妹,所以紫鹃就打你了?”
芳官本自伶俐,又学几年戏,何事不知?如今也发现自己得罪错人了,只是哭着说:“那紫鹃让人往死里打藕官的,林姑娘只是不管,由着那紫鹃下毒手,我也是急昏头了,才口不择言的。宝二爷要救救藕官的,怕是现在已经让她们打死了。”
袭人抢在宝玉开口前说:“藕官不懂事,紫鹃不过正常管上一管,哪里有什麽下毒手,往死里打的事。平日里晴雯不是急了也打小丫鬟么?能有多重,还打死打活的?”
宝玉的脑容量不大,听了就信了袭人,说;“紫鹃是个好性子的,哪里就会打死人的?芳官你担心藕官也不用这么说的。”(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1、自己的家
芳官在千伶百俐,也敌不过袭人等人联手,再说贾宝玉从小认识紫鹃,就是以贾宝玉的脑容量也知道紫鹃不是个无事生非的人,更不是仗势欺人的,所以她管教小丫鬟必然是非管不可了。再说估计也是想晴雯打小丫鬟一样,随便打打吧——什么叫随便打打啊?
关键是紫鹃打的,要是芳官说藕官被她干娘打了,那贾宝玉还不一跳三尺,不依不饶了。但是是被紫鹃打的,好吧,紫鹃是个比藕官更美丽少女,所以贾宝玉还是能正常判断的,当然这个正常是按他的脑容量来说的。
这样藕官被打发回她干娘家养伤,艾官被发配到粗使丫鬟房里养伤。
这次的事件,林黛玉听了不少难听话,紫鹃并不遗憾,这贾府不是温室,哪里能做温室的花儿生活?怎么也得知道事实的严酷,好吧,林黛玉已经知道了,“风刀雪剑严相逼”。可是只是意识到了还不够,真的猛士需要能直面惨淡的人生才行。
这个社会,贵族的女人不能自己谋生,后宅就是她们的职场,可是这职场和后世的真正的职场不同,第一,不能自主择业;第二,一次定终生;第三,没有从来的机会,一步错就可能万劫不复,不可能换个公司从头来过。所以这战斗可比后世的职场残酷多了。
嫌弃后世职场辛苦的女士们,其实要想清楚,穿越到古代后宅,只能更辛苦。你看不上你的上司,你能辞职换工作,可是古代女人不能换婆婆,只能忍着;你看不上你的同事,你能奋力升职,压过她,古代女人看不上妯娌。自己也生不了职务吧,指望老公升官发财给自己长点面子是最好的了,可是包办的老公好不好,也不是你能控制的吧?
所以古代女人。即使是锦衣玉食的贵族女子的生活状况都不容乐观的,紫鹃认为林黛玉还是早点面对悲剧的现实比较好。起码现在她还不是最惨的,起码敢当面侮辱她的人都得到了处罚,也能杀鸡骇猴的吓住一批背后说人的家伙。
等贾老太太死了,以后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先有个心理准备没坏处。
不过林黛玉是很郁闷,紫鹃还得劝劝。可不能郁闷出病来,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打发走了藕官,紫鹃就进了林黛玉房里,果然林黛玉正在窗户下的玫瑰椅上坐着,暗自落泪。
紫鹃就倒了茶给林黛玉说:“姑娘听了这等混话,自然生气伤心。可是说句伤姑娘心的话,这些小人就说看姑娘是边的,以为姑娘一无所有的投靠来的。自然小看了姑娘。”
林黛玉就流泪:“我本来就是一无所有投靠来的,自然只能由着人说。”
“姑娘何必说这样的气话?”紫鹃抚上林黛玉的背:“别人不知道姑娘的家底,姑娘自己就当作没有么。那小戏子的买身银子没准还用的是姑娘的钱呢。”
“哪又有什么用?别人还是以为我一草一纸都用的贾家的东西。”林黛玉继续流泪。
紫鹃转到林黛玉对面,正视这林黛玉的眼睛说:“姑娘的底气不在别人,而在姑娘自己。既然姑娘知道姑娘现在的银子也足够姑娘花用的,为什么要在意别人怎么说的?就是人人知道姑娘花的是自己的银子又能怎么样?
薛家花的不是自己的银子么?全府上下都知道吧?可是当年在梨香院住的好好的,怎么不过办个戏班子,就让薛家搬地方了?
就算不是什么贾氏的血亲,也是二太太的亲妹妹一家人呢,又不花费府里一分银子,说实话,修建这大观园的时候。没准还动用了不知道多少薛家的银子呢?要不娘娘要姑娘们搬进大观园里的时候,最先提的就是宝姑娘?恐怕不是亲戚情分的问题吧?
可是那怎么样,还不是连些小戏子都不如了。所以啊,有没有银子,花谁的银子,都没什么关系。只要在别人家里,怎么也是要随主便的。”
“不过是梨香院比较大,适应戏班子练功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薛姨妈连戏子都不如了?”林黛玉擦了把眼泪,说。
紫鹃冷笑说:“梨香院大?咱们府里其他的空地方没有?大不了两个空院子连一起就够了,非得要梨香院啊?”
林黛玉低头想了一下,才低声说:“我要是薛姨妈,早搬出去了。”
紫鹃就说:“人家不是舍不得宝二奶奶的位置么?搬出去了,不就便宜姑娘了,人家还指望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你这小蹄子又胡扯!”林黛玉对那句“搬出去了,不就便宜姑娘了”很不好意思,毕竟是古代少女。
紫鹃却正色说:“我可不是胡扯,姑娘没想法,人家可是有的,自然也认为别人都?p>
退且谎摹R谎Υ蠊媚镆桓龉媚锛遥缓妥约耗盖赘绺缫黄鹱。约鹤≡谡獯蠊墼袄锼闶裁词掳。?p>
难道就为了这园子里风景好?人家薛家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光说从金陵这一路走来,多少好风好景啊,在乎这个园子?难道还能是因为薛家出了银子,怕自己姑娘,不住不回本?”
林黛玉忍不住破颜而笑了:“你越发胡说了,谁那么小家子气?”
“薛大姑娘当然不会这么小家子气的,所以自然是为了宝二爷了。”紫鹃又绕回来了。
林黛玉却抬起一双初秋的江水般清泠的眼睛:“宝姐姐是很喜欢宝玉吧?要不能这样还坚持着。我就做不到。就像紫鹃你说的,那梨香院的事,我就得搬走了。之后也断不能离开自己母亲和家人,自己搬出去住的。除非宝姐姐真的那么喜欢宝玉。”
真是爱情女神啊,完全从爱情的角度分析薛家的行为,不过,紫鹃就说:“宝姑娘也许真是是喜欢宝二爷,所以什么都能忍下来。可是薛家姨太太,还有薛大爷也是铁了心结这门亲了,要不怎么可能答应的。”
林黛玉却眼圈又红起来:“她们明明有自己的家,偏要在这里。我什么也不想贪图,却无家可归,只能寄人篱下。”
紫鹃把手搭在林黛玉的肩上,安慰说:“姑娘也不是永远寄人篱下的,等姑娘出阁成了家,就有自己的家了。”
林黛玉却更沮丧了:“自己的家?真有那么一天么?”
“怎么会没有?既然宝姑娘势在必得,老太太也的为姑娘着想啊,京城有的是好人家的。”紫鹃赶紧安慰说:“总会好起来的。我算过了,姑娘手里的嫁妆就得比贾府三位姑娘的嫁妆丰厚的多了,只要老太太松口,怎么也能找个不错的人家的。真说起来,家度日的,门户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倒是人少事少,日子到轻松。”
林黛玉终于低声说:“我只想有个自己的家,小小的也好,只要生活的简简单单,安安静静就好。”
“会有的,姑娘。”紫鹃认真的对林黛玉说。
薛家姐妹听说藕官一事,似乎也有些考虑。她们的小戏子比较不好处理。尤其是薛宝琴,她不过寄在李纨处,粗使丫鬟可轮不到她管,再说虽然说小戏子给了她们,身契也不在她们手里,不过是给她们使用,也不能不用。
不过薛家姐妹倒是是精干的,各自让蕊官和豆官跟着莺儿或者小螺做针线,不许出门。这薛家姐妹都是有手段的,然真的把那两个拘住了,倒省了许多麻烦。
这姐妹这些时候就能看出真的是姐妹了,薛家的做派不简单。两个人都分别来看过林黛玉,都没一句提到小戏子的事。
只有宝玉的芳官和湘云的葵官还照旧混得和大丫环一样,也没人管束,成天游玩。不过葵官远远看见紫鹃,就一溜烟跑掉了,好像紫鹃长的青面獠牙会吃人一样。芳官去恶狠狠的瞪着紫鹃,紫鹃自然不理她。
虽然芳官的日子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是芳官也能感觉到来自秋纹等人的排挤了。
晴雯本来就不喜欢她,说她,“都是芳官不事,不知狂的什么也不是,会两出戏,倒象杀了贼王,擒了反叛来的”,麝月秋纹等过去还是对她不错,现在明显冷落下来,想方设法不让她到宝玉跟前。秋纹、碧痕几个还开始贾宝玉看见的地方就指桑骂槐的嘲笑戏子。
只有袭人还如过去一样,也有意无意的挡住不让她到宝玉跟前,反而劝她多出去玩玩。
说到袭人,袭人到底没让紫鹃失望,这个隔日就跑到稻香村找紫鹃。因为紫鹃把自己的房间做仓库了,而平时她处理事情的厢房,是丫鬟们公用的地方,难免人来人往的,袭人就把紫鹃拉到无人的杏花林子里说话。
紫鹃装不明白:“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袭人观察了四下无人,才说:“那天你说,你们姑娘以后出了阁到了人家家……”
紫鹃看着她不语,袭人本来是等紫鹃接话,见她不说话,只能自己继续:“我就是奇怪你怎么想到那里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2、患得患失
“想到什么?想得太远了?”紫鹃继续装傻
袭人只好说明白了:“这府里都说老太太的意思是想把林姑娘说给宝二爷的,你怎麽还想林姑娘会外嫁啊?”
果然来了,紫鹃就等着这个呢:“你说的,我也不是没听说过。可是这是老太太、太太们想的事,到底怎么样,我哪里能知道?就是我家姑娘也得听长辈们啊,哪能自己想这样的事啊?什么外嫁不外嫁的,不是我们想的,不过顺口说说。未雨绸缪,也做自己能做的事。”
袭人强笑说:“这样啊,我还奇怪呢。你怎麽就好好的想到你们姑娘外嫁了。”
紫鹃就低声说:“也未必不会啊,上次大老爷不是给说过什么柳家。这都是老太太和老爷们做主的事。姻缘这东西得看月老怎么牵线了,不是咱们想就管用的。咱们私底下的话,真要说想,我到觉得宝姑娘对宝二爷蛮真心的。”
袭人本来听紫鹃模棱两可的话,有些失望,没想到紫鹃最后来了这么一句,不由一惊,才说:“你觉得宝姑娘真心?”
紫鹃笑着说:“我不过是宝二爷这次重病的时候,去你们怡红院看了几回,就这么觉得了,怎么你倒不这么认为么?”说着盯着袭人看。
袭人眼睛里有些慌乱,不过面上却不乱:“这次宝二爷病的凶险,宝姑娘一直守着,实在难得。”
“就一句难得啊?”紫鹃哪里肯放。
袭人权衡一下,终于说:“宝姑娘自然是对宝玉真心的。要不怎么宝玉这般严重的时候,还不离不弃的守着。”暗示林黛玉并没怎么去怡红院守着病重的贾宝玉,不过比迎春等人多去了几趟,顶多探春去的次数,实在不能和天天守在怡红院的宝钗相比,可见你们姑娘不真心。
紫鹃却说了:“我也这么看的,宝姑娘实在难得。不过宝姑娘这么真心实意的。上次不是和柳家也议过亲,可是姻缘这东西,真的不是随人心意的。”
袭人忙说:“上次的事。都是薛姨妈听信了旁人的话,宝姑娘没有什么想法的。”人家薛宝钗有没有想法还要告诉你么?真可笑。
当然紫鹃面上还是笑的温和:“我也没说宝姑娘有什么想法啊,我只是说到姻缘这东西。不是靠想的,得有月老牵线才行。
据说这姻缘,非得月下老人,预先注定好了的,暗里只用一根红丝把两个人的脚绊住,这样凭你两家隔着海,隔着国,有世仇的。也终归得作了夫妇的。如果没有月老的红线拴着,凭父母本人都愿意了,或是年年在一处的。一样做不成姻缘的。
所以啊,我们姑娘也好,宝姑娘也好,这婚姻,也不知道是在眼前。还是在山南海北的。现在谁也不敢说不是,又不已经定下了的。
不过呢,我看宝姑娘倒是对宝二爷一心一意的,眼里不容的别人了。宝二爷和宝姑娘本是亲戚,宝姑娘这般美貌,又常年在一处。怕也是喜欢的。就是我也难免不由得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才好。
只是,这样的话,却不知道我们姑娘的姻缘却得在哪里了?也怕不合老太太的心思。”
我们姑娘对贾宝玉没有想法的,但是也不是没有机会,我们姑娘还有老太太撑腰的,再说姻缘天注定的话,我们姑娘没定下宝玉,宝姑娘不是也没有么?
但是那这宝姑娘实在对贾宝玉如此一往情深的,我都没感动了,也希望宝姑娘能梦想成真的。我都感动了,那么贾宝玉是不是也感动了?
话说到这里了,下边怎么说就看袭人的态度了。
紫鹃观察袭人,眼睛里颇有几分茫然和动摇。心里选择着接下来怎么说:“真说起来,这宝姑娘都说是最贤惠不过的,要真是宝姑娘做了宝二奶奶,珍珠姐姐你的日子就好过了。你是宝二爷从小在身边的人,老太太给宝二爷的,又是太太提拔的,这都罢了。关键是宝二爷最离不开你,宝姑娘就是爱屋及乌也会对你好的。”
袭人的笑容有些勉强,不过很快就恢复成好像正常的样子了:“不管是做了宝二奶奶,我们这样的人不是都一样,服侍着宝二爷,也就服侍着宝二奶奶了。主人对我好是恩典。”
紫鹃心里暗笑,果然口气不一样了,不是宝姑娘好了,谁都一样了。
紫鹃就再接再厉:“宝姑娘人好,性子好,又漂亮,虽然比宝二爷略大些,可是也会体谅宝二爷的,宝二爷有宝姑娘在身边,怎么可能不动心?
原来宝姑娘刚来的时候,那时候宝姑娘不是还等着选秀么?宝二爷就和我们姑娘说过,不知道什么有福气的能够得了宝姑娘和莺儿主仆去的。说了这么久,可能这有福气的就是宝二爷自己呢,宝二爷心里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你说是不是啊,袭人?“
袭人强笑着说:“是啊。宝二爷现在还不大好,我总不放心,先回去了。”
你先去怎么就放心了?不过话不能这麽说,紫鹃只是笑着说:“这个不用你担心了。刚才,琴姑娘来看我们姑娘的时候,说宝姑娘已经去你们怡红院了,宝姑娘都去了,你不用挂念你们宝二爷了。”
袭人听了,当然跑的更快了。
紫鹃知道这次谈话以后,袭人的心思有动摇了。
从情感上,袭人不希望贾宝玉娶一个贾宝玉真爱的女人,这就是红楼梦小说上,袭人坚决站在林黛玉对立面的原因。
从利益上,袭人也不希望贾宝玉娶一个真爱他的女人,因为真爱贾宝玉的女人一定不可能容得下从小就在贾宝玉身边,成为了贾宝玉第一个女人的自己——袭人不会侥幸的认为未来的宝二奶奶会不知道,就贾宝玉那智商,无论是薛宝钗还是林黛玉,一套话就出来了。
所以红楼梦小说上,袭人从情感和利益两方面考虑,都坚决的投靠了薛宝钗。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首先,林黛玉和贾宝玉没有爱的你死我活,甚至只能说相互有些好感,这样的好感也掩盖在青梅竹马的表兄妹的亲情下,可以被忽略过去的。贾宝玉并没有表现出有多么的爱着林黛玉,不过因为林黛玉在姐妹里最为出众,自然就似乎对她更上心。这点对贾宝玉的性格来说太正常了,起码袭人不能确定贾宝玉爱不爱林黛玉的。
而林黛玉很明显对贾宝玉也不是非卿不嫁的,当然也没有完全放弃嫁给贾宝玉的希望就是了。
所以现在的林黛玉在感情上不是袭人的重要情敌。
其次,就是薛宝钗和贾宝玉的问题了,薛宝钗经过柳家议亲一事,说明她除了贾宝玉再无更好的选择,那么这唯一的压力,不管是不是真爱,也必然让她对贾宝玉有一份执念了,执念这东西,有时候比真爱还可怕。袭人是个聪明人,虽然不知道什么心理学,但是无师自通的东西比一般心理学学生还明白呢。
现在的问题就是,贾宝玉爱不爱薛宝钗了。袭人一直认为不爱的。可是就想紫鹃说的“宝姑娘人好,性子好,又漂亮,虽然比宝二爷略大些,可是也会体谅宝二爷的,宝二爷有宝姑娘在身边,怎么可能不动心?”是啊,怎么能不动心?
薛宝钗比自己漂亮,比自己出生高贵,又是贾宝玉的亲表姐,然后明媒正娶,是王夫人的儿媳妇兼亲外甥女,自己哪里比的一分一毫?
袭人深刻反思,是自己故意忽略了薛宝钗和贾宝玉的感情的可能吧?自己投靠了王夫人,就一心一意支持宝钗,为此自己就骗过了自己,因为薛宝钗没有危险了?一定是这样。
紫鹃此时,正在稻香村偷笑:我就知道袭人你多疑,还有些自卑,而且心思太重,所以我这么一点,你就会患得患失,否定自己原来的判断,怀疑薛宝钗的威胁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兵法果然神奇!也多谢当年的紫鹃进府的时候,正是当时还叫珍珠的袭人负责指导紫鹃的,所以对这个袭人的了解远比别人深刻。
袭人回到怡红院,果然见宝玉和薛宝钗说笑,十分惬意。一对帅哥美女,不但般配,甚至有些夫妻相——这个是因为表姐弟的遗传问题,不过袭人现在不会这么想就是了——怎么看怎么碍眼。
袭人回到自己房里,仔细思量:真的是薛宝钗做了宝二奶奶对自己更有利么?自己现在背叛了老太太,投靠了太太,才得了现在的地位,自己的靠山就是王夫人了。可是薛宝钗是王夫人的亲外甥女,自己再怎么巴结,能亲过人家外甥女去?薛宝钗一句话,王夫人还能替自己撑腰?不可能!就等于自己没有丝毫反抗能力了。
袭人反复思考,怎么想怎么宝姑娘做了宝二奶奶对自己更不利啊。
紫鹃为什么这么挑动袭人呢?她当然有自己的盘算。(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3、善心
紫鹃从藕官的事上,就给袭人下了套,不由袭人不来钻。关键是袭人上钩以后的安排了。紫鹃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袭人死心塌地的希望薛宝钗来做宝二奶奶,这个可能性,以紫鹃对袭人的了解是不大的。那么紫鹃就会说,自己姑娘无意宝二奶奶的宝座,宝姑娘最适合,可是老太太那里过不去,宝姑娘这年纪也不小了,怕是拖不起了,别再弄个柳家一样的其他亲事出来,宝玉就可怜了。
这样袭人会把话传到王夫人耳朵里,一来王夫人对林黛玉的针对会少些,二来王夫人也会想办法把林黛玉嫁出去了——有贾老太太在,她还不好下手杀人的,再说林黛玉现在和大房关系很近,王夫人也怕被大房拿了把柄去,总是有所顾忌的。
这当然是很美好的一箭双雕,不过紫鹃认为这样的事,除了袭人还能用别人,袭人可以有别人没有的用途。
那就是现在的情况,袭人开始动摇了,对薛宝钗做宝二奶奶的事,开始患得患失起来。现在林黛玉不要嫁给贾宝玉了,为什么还要挑动袭人怀疑薛宝钗做宝二奶奶的利弊呢?不是宝钗越顺利登基越好么?当然不是!
不怕敌人强大,最怕敌人地板一块。王夫人,薛姨妈,薛宝钗,袭人的战线很强大。里面最薄弱的一环就是袭人,虽然袭人是个小人物,不过小人物有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现在先埋下这钉子,也许某一天就会用到了。永远用不到,也比用到了没有要好的。
紫鹃穿越来的身份实在太卑微了,一个侍女要想自己脱身都不容易了,何况她还想要救出著名的悲剧女主林黛玉,这是如此艰难的任务。所以她必须不放过任何她能埋下的伏线。
转眼到了清明,藕官还在她干娘家养伤,有紫鹃的话压着,她干娘也没敢虐待她。她一时死不了,也回不来稻香村,所以没有烧纸危险了。
倒是紫鹃本人因为清明上,林黛玉要私祭她父母。所以紫鹃就提前一天去给自己父母烧纸了。
贾府的管事虽然有钱,但是也不能有什麽祖坟的,更不可能在主人的坟地附近,不过是在外头买块墓地。紫鹃的祖父是个有远见的,早早买了一片坟地,紫鹃的祖父母和父母都埋在那里。
紫鹃到了那坟地,看还有大片的地方没有用。心里想,祖父是个有远见的,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准备的祖坟却会因为没有孙子,最后空着大片没人使用了。
紫鹃的两个妹妹跟着继母走了,以后估计和叶家没什么关系了,这点紫鹃倒是不反对,怎么说自由民也比家生奴隶好吧,何必再说起这卑微的出身呢。所以除非紫鹃招女婿。否则叶家的坟地只能空着大半了。当然紫鹃没什么可能招女婿吧。
紫鹃给父母,祖父母烧完了纸,又收拾贡品的时候。听见身后一阵喧哗,转身一看,远处,一个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在哭,蹲在地上不走,几个豪门家仆模样的人有些不耐烦的吼她,这是什么戏码?强抢民女?抢到坟地了?不嫌晦气么?何况还棺材。估计不是什么蔷民女的戏码。
紫鹃也只是一想,跟着她出门的婆子就起了兴致。紫鹃这次出来没打算办其他事,反正林黛玉同意了的就算公差,自然按贾府大丫环出门的规矩带着婆子。跟着小厮。那婆子小厮们常年在贾府里,看见外头有如此热闹哪里不好奇。
紫鹃也不是不理解她们,古人也没什么娱乐,就想看个热闹,就说:“你们想看热闹就去吧。我还要收拾一阵。走的时候叫你们就好。”
那婆子小厮高兴去了,紫鹃已经收拾好了。转头见那边仆人模样的开始要走了,那小姑娘抱着棺材不放,大哭。小厮回来说:“那姑娘是卖身葬父的,有人出了十两银子,还派了人来给她爹料理,偏她选了个贵棺材,就没钱买墓地了,那些人要埋到乱坟岗去,她就不干,哭闹起来。”
紫鹃听了也不好说什么评论,这年头,人最不值钱,看那小姑娘十两银子的身价,不算低了,紫鹃自己要是贾府完戏,被拍卖,也就这价钱,这可是受过全套训练的丫鬟。人家还派了人帮着料理,不能不说已经够仁至义尽。不过从小姑娘的角度,她都卖身了,不就为了她爹有个死后安僧处么,就是棺材买贵了,要是人之常情。总之,不是外人能干涉的。
正在这时候,一个骑马的少年过来:“你们磨蹭什么?少爷都要回去了。”
一个仆人回答:“不是我们磨蹭,这丫头太难缠,买棺材非要贵的,现在没有银子买墓地了,又不干了。哭闹着不走。”
那少年还没说话,那姑娘就跪下哭喊:“我爹苦了一辈子,连个像样棺材都没有也罢了,难道我卖了自己还不能给他的下葬的地方么?求求你们,帮帮我吧,我以后多做活,做两个人的活。”
紫鹃心里一软,倒是个孝顺孩子,也不容易,就走过去。
这时候,那些仆人正不耐烦,旁边出来一个女人,就是在墓地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看了看那姑娘的脸说;“这几位爷,这丫头也不懂事,这样闹着,你们也交不了差,不如这样,你们把她转让给奴家。奴家给她爹买块坟地,奴家多出一倍的钱,买坟地的钱奴家另外算。”
那姑娘听了这话,就充满希望的抬起头。那些仆人都看那刚来的少年,这少年应该是那买主身边的人。
那少年就问那姑娘:“你愿意么?”
那姑娘抱着棺材说:“我爹不能到死连个安身的地方也没有。”
少年就说:“既然你自己愿意……”
“等一下。”一个女子柔美的声音在他们后头响起来。
转头一看,素衣青裙的少女,脂粉未施,粉白的宽袖暗花褙子,浅月白的素面夹衣,掐花的雪青石榴裙,一头乌丝只用一只象牙梳挽起,斜插了一只镶嵌白玉的银钗。肌肤在阳光下如同极品的白瓷,眉眼精致的如同刚从名家的仕女图上走下来。清淡装扮,却衬出那股子清新的韵味。
那些人一时愣住,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什么人,也要插上一脚。
跟着紫鹃的婆子偷偷拉了拉紫鹃,意思她不要掺和。但是紫鹃听说一句话:价高必有恶主,谁没事了出这么高的价钱,恐怕不是正常买丫鬟的。这孩子别的不说,倒是和孝顺孩子,百善孝为先么,紫鹃有些于心不忍。
紫鹃看看那骑马的少年说:“贵府恐怕只有买人的,不曾有卖人的吧?不过这姑娘的身价也很厚道了,做丫鬟的就是这个身价了。
这样吧,我家的墓地就在一边,我祖父的时候买下的,可是现在,先父没有儿子,这空着的地方怕是就要空着了。如果这位姑娘的先人不挑剔什么的话,就占我们家的一块地方吧。
这样的话,大家都省去麻烦了。”
紫鹃说完这话,见大家都看她,跟着她的小厮就忍不住说:“紫鹃姑娘……”
这年头好像紫鹃这么多的人少吧?当然紫鹃也不知道,她虽然学过点国学和历史,来了这个世界毕竟时间不长,而且生活环境只是在贾府里面,就是原来的紫鹃的记忆也基本全是贾府的生活方式。
所以紫鹃看大家都看她,心里突然有些忐忑,难道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她可不想做什么出头的鸟,标新立异不是安全的生存方式。
紫鹃只好圆场:“如果姑娘不愿意就算了。我不过是看姑娘是个孝顺孩子,都是为人子女的,想要先人好,我就冒昧了。”
幸亏那骑马的少年笑着说:“这位姑娘真是好心人。——你愿不愿意也先谢谢人家。这年头人心不古,能遇上个好心的,算你运气。”后一句当然是对那哭啼的姑娘说的。
那姑娘才反应上来,她也不傻,知道那花枝招展的女人怕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只是舍不下父亲的遗骨无处安葬,就顾不得了。如今听了这话,就跪在紫鹃跟前:“谢谢恩人了,大恩大德,玫瑰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紫鹃却在她跪下的时候,侧开身子避开她的大礼了,因为感觉受不起这么大的礼数。紫鹃就笑着说:“不过是因为你是个孝顺女儿,让人不忍心。既然也不是不能,就帮你而已。称不上什么恩人。时候不早了,你们家主人还等着,不讲究时辰的话,就赶紧给你父亲下葬吧。省的大家都耽误着。”
那骑马的少年也爽快,马上手一挥,“既然姑娘这么说,我们也打扰了。你指块地,让他们赶紧动手吧。”
那自称玫瑰的姑娘,就挑了紫鹃说的属于她家的墓地的最边角的地方,千恩万谢的说这里就足以了。那少年就指挥人把棺木埋下了。真是穷人什么也不讲究的,就这么埋下去,那玫瑰就很是满足了。还是紫鹃看她们其他的都没准备,让小厮趁他们挖坑的时候,赶紧去买了些烧纸来,才烧了纸,算结束。(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4、他山之石
那想要买下她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本来开始在紫鹃提出建议的时候想要说什么,不过那骑马的少年瞪了她一眼.
再者,她看看紫鹃的衣饰虽然素简,但件件都是奢侈品——这次紫鹃出门是正式请假的,这一出门就是贾府的面子了,按贾府的规矩一定要打扮的华丽起来才不丢了主人的面子,所以紫鹃这一身都是贾府去年给林黛玉做的衣服,打的头面,这女人倒是识货——估计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不过一个女孩子,不值得得罪不知道什么后台的人,就自己走了。
因为紫鹃还有去给外祖父母祭奠烧纸,所以等那玫瑰姑娘的事一结束,就要赶紧去另外的墓地。
那玫瑰却拉住紫鹃,非要问恩人大名,紫鹃说:“我姓叶,现在咱们也算长辈做了邻居,你也不要一句一个恩人了。”
那玫瑰姑娘居然还问叶恩人的名字,还是那骑马的少年——现在已经下来了,四处晃了一圈回来了——说:“你这人真傻假傻啊?人家姑娘的闺名能在这样的地方说么?”
那玫瑰听了就很惭愧的样子,她倒是长的挺漂亮,看起来不是个农家女,不过一身粗布衣服,葬父都要卖身,也是个穷苦女孩子,不懂也是有的。
紫鹃就笑着说:“你原来是哪里人?家里还有其他人没有?到了你们主人家,会有人教给你各种规矩的。既然卖身了,人家也付了银子,就去人家好好干活。不管怎么说,也有个安身的地方。”
那玫瑰使劲点点头,又说:“我不知道是哪里人,我跟着我爹卖艺为生的,走哪算哪。”
紫鹃心想,就是卖艺为生的,也应该有路引吧。不过一想估计这个玫瑰姑娘不认字,看不懂路引吧。就只说:“你以后到了主人家,就算主人家的人了,之前哪里人也没什么用了。所以不知道也罢了。”
那玫瑰又问能在哪里找她,紫鹃就说:“你以后到了主人家,就不能随便出来的,也不能随便去找人的,所以不用问了。要是有缘分,也能在这里见到的。”
那少年又说:“人家有恩与你,你就不要给人家添乱了。”那玫瑰小姑娘就不说话了。
紫鹃对她友善的笑笑。才上车而去。
烧完纸,回到贾府,紫鹃和林黛玉她们说起,林黛玉不由同情起来,为了葬父卖身,结果才卖的十两银子,结果买了个棺材,最后却还没个埋身的地方。实在可怜。
雪雁本来坐在桌子边做针线,这时候抬头说:“十两银子不少了,我记得我被卖到林府的时候。才五两银子身价呢。”
紫鹃一时忍不住问:“谁卖的你啊?”从没听说过雪雁的家人。
雪雁倒是也没什么伤心的表情:“我后娘。我爹前头去了,她就把我卖了。卖了就卖了吧,我到了府里不多久就跟了姑娘,现在过得也挺好。再说家里真的穷,我奶奶病了很多年,家里已经穷的很了,不卖了我,我奶奶也没药钱,我小弟弟也得饿死.
林黛玉就说:“雪雁在南边的时候,还有攒下月钱。想要给她家里捎回去呢。”
“结果好容易攒了钱,又终于找到了人能去捎回去,结果听说我奶奶病逝了,我后娘带着弟弟改嫁了。”雪雁说起来似乎风轻云淡,其中的心酸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有多少。
林黛玉是个贵族名门出身,雪雁是个寒门小女。紫鹃是豪门家生子,各有各的经历,不过都是孤女,也许是她们更容易亲近的原因吧。
紫鹃不知道的事,那就是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正有人在议论她。
那骑马来的少年回去复命,不过主人已经不等走了,四处奔波才找到去了朋友家的主人。
他主人见他跑的满头大汗的进来,就笑骂:“冰雪,你又跑哪里闲逛去了?我还以为你让人拐去卖了呢。”
“爷啊,我倒是还没让人卖了,不过差点把您刚买的那丫头卖了是真的。”那叫冰雪的少年倒是不怕他主子,还敢卖乖。
“卖了就卖了吧,反正就是想要把那些人打发走开一会儿。不过该回家了,你们还没个影子,回去祖母大人知道了,又该念叨我了。”那爷压根无所谓那丫鬟。
“随云,你要上次不出事,你家里哪里会看你看这么紧?”一个一起喝酒的公子哥儿说,这位紫鹃见了一定认识,因为不是别人,正是柳芳。
“你就幸灾乐祸吧。”那叫随云的少爷不满的白柳芳一眼。
另一个公子哥问:“那冰雪,你把你们少爷新买的丫头卖给谁了?”
冰雪认真的回答:“没卖。正在外头呢。”
那叫随云的他主人撇他一眼:“是她差点把你卖了?不好意思说,就说你差点把她卖了?”
那冰雪委屈的说:“少爷你就是看小的不顺眼,也不用天天想小的被人拐卖了啊。“
“那是怎么回事?”一般靠着椅背的文雅少年也提起兴趣了,这江随云主仆某些时候容易脱线,不知道又出什么稀罕事了。
那冰雪认真的组织语言:“是这样的,少爷说要回去了,让我去把打发掉的人找回来,我打听了他们往哪边走了,我就跟着去了。
倒是挺容易找的,不过我到的时候,正乱着,那丫头,好像叫玫瑰,正抱着棺材哭。原来那丫头居然花了少爷给的十两银子买身钱买了个棺材,然后没钱买墓地了,那些人就要给她爹埋乱坟岗去,她不干,就哭闹着。
然后就出来一个女人说让把那丫头让给她,她给那丫头买块墓地。那丫头也愿意,我想反正少爷要那丫头也没有用了,该回去了,就给她吧。”
江随云就问:“那怎么没卖?”反正买下那丫头就是为了找个正当理由支开那些祖母派来的仆人,既然事情办完,不如连那丫鬟也打发了算了。
冰雪就说:“这时候,傍边墓地一个正烧纸的姑娘,就说她家的地有很多空。她爹没有儿子,这地也用不了了,就送一块给那玫瑰。那玫瑰就不肯卖了,那女人就跑了。”
“还有这样的事?”大家都好奇起来。
冰雪点头:“真的。那姑娘家墓地还真不小,也是她自己烧纸的,她家一个男丁也没有。”
“那姑娘是什么人?”一个公子哥就问。
冰雪回答:“她说她姓叶,别的什么都没说。穿的也体面,带着婆子和小厮,看她带的人,我看像是什么人家体面的大丫鬟。什么管事的女儿,家里有钱买地的。不过……”这些豪门长大的小厮对同样人家的情况判断还是很准的,比如紫鹃也一眼看出他的情况一眼。
“不过什么?你也学会你家主子卖关子了?”一个调笑说,这个其实紫鹃也见过,只是不认识是谁就是了。
冰雪说:“小的只是不确定罢了。那叶姑娘看起来可不像个丫鬟,虽然始终笑盈盈的,可是,怎么说。不简单的女人。不过看她带的婆子和小厮,还有车马情况像是。对了,她带的小厮叫她‘紫鹃姑娘’。可不是我说的,是个体面丫鬟。”
“叶紫鹃?”柳芳脱口而出。
大家都转头看他:“你认识?”
柳芳顿了一下才说:“算是吧。她是荣国府外甥女前林课盐的小姐的丫鬟。”
“好像之前,你们家有打算和林家议亲的,就是他家小姐?”江随云就想起来。
柳芳微微点头:“就是她家。我之前在钟声胡同白府前见过她。她在钟声胡同自己买了个宅子。有一次我从她家门口过,正好她家门口出了点事,就算认识她了。”
“钟声胡同?卫家老七认得的那个?我也见过一次,敢收留张家母子的,确实是个好心肠的。不过也太好心了,也不怕有麻烦。这么说起来,冰雪说的原也不错。不知道的,怎么也看不出她是个丫鬟。”之前和卫若兰一起出现在钟声胡同的那少爷回忆说。
“很漂亮?还是很厉害?晴川你说说。”江随云有了兴趣:“那庭芳错过去,可是就亏了。”姑娘的丫鬟,自然是姑爷姨娘备选人的概念是这世界的共识。
那之前和卫若兰一起出现在钟声胡同的被叫做晴川的少爷,想了一下怎么表达:“她倒是长的是不错,举止也有礼数。不过就是骨子里的气质不像个丫头,到像个见过世面的经过事的女人。别说,怕不是个好摆布的女人。”
柳芳有些沉重的说:“她家姑娘父母双亡,也没有近系亲族,寄居在舅舅家里,怎么可能过的容易呢,那姑娘,世家出身,估计也得柔顺平和才行,要是个丫鬟没几分能力,主仆的日子怕不好过的。”
“恩?怎么说?你知道林家姑娘的情况?”这江随云是个八卦份子。
柳芳就淡淡一笑:“因为二叔二婶想要定下林家,我也打听了几句闲话。后来果然贾家老太太就拒绝了。”
这下不只是江随云好奇了:“什么闲话?贾家那事也奇怪,因为林家这亲事,说起来也不算好,所以不成也罢,就没追着问过你,你这小子也闷着,就是问到不说。今天说到这里了,你非得说清楚还是。”
柳芳叹口气,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才说:“就是据说,贾家老太太想要把她外孙女林家姑娘说给她孙子贾宝玉,所以林课盐才把全部身家交给贾府打理的。”
“那为什么贾家那个贾赦还是谁,要到你们家提亲的?”有人追问。
柳芳微侧了一下头,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林家财产归属问题的内斗吧。荣国府大房不得势,史老太君偏心二房,这林家姑娘如果做了二房的媳妇,全得了林家财产,估计大房不愿意了。”
这时候一直靠着墙角,懒散的把身体放松到极致的少年,轻飘飘的提出:“不对啊,如果贾老太太真有那意思,为什么不给她们定下来?这不明不白的,谁知道她们家的事?”
柳芳就说:“所以我才说这林家姑娘在贾府过的怕是不如意。你说贾老太太真要把外孙女留给孙子,那林课盐临终之前为什么不定下来?
如今要是有个明确的说法,贾家那大老爷怎么荒唐也不可能出去给外甥女说亲啊?估计也没个说法。偏贾老太太也不肯把外孙女外嫁,这拖着,名声不说——要不是我二叔非说林课盐如何,我听了这些闲话,怕是也是不愿意的,这姑娘的年华拖得起?
我看那林家丫鬟,她们也是明白的,只是没办法,所以我才说,她家的丫鬟这样的处境,自然不比别人,可不经过事的。”
这时候之前那看起温文尔雅的少年问:“要说林课盐听说是个精明的,怎么就这么把女儿托付给贾府了,没个说法么?”
古晴川就说:“自己岳母家么,就是不放心妻舅,女儿的亲外祖母还不放心么?”
“好像放心的太早了。”江随云用折扇轻敲桌子说。
还是那懒散的少年说:“也不是放心吧?林课盐死的突然,之前没想到自己的身后事吧?等已经不行了,还不是得由着贾家趁人之危的勒索了?!”
古晴川有些不信:“别人也罢了,可是贾家的史老太君,那是她亲外孙女啊。”
素来口快的江随云就一击掌:“晴川不懂了吧?你看着那贾府少爷什么宝玉的一无是处的废物,可是人家贾家老封君看着人家孙子可是如珠似宝,将来比如为宰做相的,人家是爱惜自己外孙女才要嫁给自己那宝玉孙子呢。”
之前那温文尔雅的少年却说:“别说的人家一文不值,人家不是也很是得北静王的眼么?”
“北静王啊?我倒是看不透他,到底是真的是个风花雪月的多情子,还是韬光养晦埋的深?”始终少开口的那个公子沉吟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5、各自为营
那懒散的少年笑着说:“这个真的看不出。不过要我看,他要韬光养晦也可以换个法子,要不天天看他周围那些人,也真的是不容易。”
“噗!从嘉你的嘴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比别人损。”古晴川笑着说。
那少年微微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点:“我可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的。”
“不怕你虚情假意,倒真的怕你真心实意。”
当然这个发生在京城里某个不亚于荣国府的大宅里的谈话,紫鹃是不知道的。她的日子还得在荣国府里继续按部就班的过。
因为藕官被打发出去养伤,所以清明节没什么好担心的,就过去了。等贾老太太回来了,大家又去觐见,这戏码每天一次,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凑一起恭迎贾老太大驾回府。你说这贾老太太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逢年过节都懒得出去应酬,现在每天五更起来去朝中守灵,不知道是不是还得跪着守,这么辛苦,然还每天弄着个排场出来,也不嫌累。或者就是这每天的浩荡排场才是支撑贾老太太每天辛苦守灵的原动力。
离送灵日不远,鸳鸯等人打点贾老太太之物,玉钏等打叠王夫人之物,当面查点与跟随的管事媳妇们。因为虽然跟随着一共大小六个丫鬟,十个老婆子媳妇子。
但是鸳鸯与玉钏儿皆不随去,只看屋子。这又不知道是什么道理?主人出门的关键时候,外头风餐露宿说不上,总不比家里舒服吧,贴身的丫鬟去不跟着去,看个空房子做什么?紫鹃想要是林黛玉要出去一个月,自己说什么也得跟着去的。
不过紫鹃想了一想,也有些明白了,这一走一个月,贾老太太和王夫人都是有私房家底的。怎么会不留下心腹看守,不是看房子,是看房子里的东西,房子不会跑。里面的东西就不一定了。
不过贾府这些oss们都防备到这样地步了,而且是最大的敌人都一起出门的时候。紫鹃想了想,把林黛玉的地契到夜里关门闭户的时候找出来,点了灯烛,在林黛玉的四进拔步床里放下外头的帐子,关上二进的床上的雕花门,把那地契细细的封在林黛玉的一条宽腰带里。
林黛玉看了奇怪:“你有闹哪一出啊?”
紫鹃就比划给林黛玉看:“姑娘你看。把这最要紧的东西缝在腰带里,有什麽事的时候,你就把它扎上,就带着走了,什么季节都能用。又方便又隐蔽。”
林黛玉就说:“你用的着么?放在匣子里,有什麽不一样的?你当衣带传啊?”
“姑娘可不要不提防。姑娘没发现这次老太太,太太们出门,鸳鸯、玉钏都不跟着去么?要是老太太、太太这次出门何等辛苦。外头也不习惯,难道不应该带着贴心的人去?为什么留下她们?看房子,有什麽可看的。难道房子会跑?”紫鹃一边做活一边说。
林黛玉是个及其聪明的,一点就透:“难道是要照看什么?”
紫鹃就说:“可不是,老太太、太太都是有梯己的,这府里多少人盯着,不留下最心腹的人,怎么放心?万一姑娘要出门,紫鹃是要跟着去的,所以东西么,咱们自己带着。”
林黛玉听了前头认为有理,听到后头就说:“你有魔怔了。我出门?怎么可能出门?能出门去哪里?”
紫鹃不以为然:“以后的事谁说的准,老太太估计也没想到然有事要出门这么久吧?”
林黛玉想说什么,终归没有说。
到了送灵之日,贾老太太带了贾蓉之妻坐一乘驮轿,王夫人在后亦坐一乘驮轿,贾珍骑马率了众家丁护卫。又有几辆大车与婆子丫鬟等坐,并放些随换的衣包等件,浩浩荡荡的出门去了。薛姨妈尤氏率领贾府上下上千口荣宁两府的有资格送主人的仆人们加起来可不是上千口子人呢直送至大门外方回。
紫鹃跟着送行的队伍里,想起红楼梦小说说有句话说的蹊跷“贾琏恐路上不便,一面打发了他父母起身赶上贾母王夫人驮轿,自己也随后带领家丁押后跟来。”
就是说贾赦夫妻不是跟着贾老太太走的,反倒是等级低的王夫人却跟着贾老太太一起走。贾赦再不肖,也是世袭的三品呢,比贾政的五品高,所以邢夫人的诰命也比王夫人高的,又是嫂子,应该走在王夫人前面。
可是贾赦夫妻偏单独走,一家人出门守个灵,也把家族的分裂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生怕外人不知道。倒霉的是贾琏,两头都要顾。
等贾府的BOSS们走了,荣府内,赖大添派人丁上夜,将两处厅院都关了,一应出入人等,皆走西边小角门。每天日落时,便命关了仪门。园中前后东西角门亦皆关锁,只留王夫人大房之后常系他姊妹出入之门,东边通薛姨妈的角门,这两门因在内院,不必关锁。鸳鸯和玉钏儿也各将上房关了,自领丫鬟婆子下房去安歇。
这就是说,整个荣国府的核心就浓缩到了大观园了。换句话说,是非多发地也退缩到大观园了。不过也不一定,眼见未必为实。
这时候史湘云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偏有说两腮作痒,犯了杏癍癣。就问宝钗要些蔷薇硝来,宝钗就说:“前儿剩的都给了妹子,颦儿配了许多,我正要和他要些,因今年竟没发痒,就忘了。”然后薛宝钗就让莺儿去稻香村找林黛玉要些来给湘云。
这时候,红楼梦小说上面,蕊官要一起去的,以便瞧瞧藕官——话说,这大观园不过三半亩地,稻香村和蘅芜苑实在不远,比紫鹃上大学的时候从宿舍到食堂还近得多。好吧就说现在林黛玉她们姑娘吃饭去贾老太太房里也比这距离多多了,这几个什么官的又不做事,怎么还的非和莺儿搭伴去趟差?
不过现在藕官出去了,自然没这事了,也省了后头的一大段戏码。虽然莺儿来的时候确实带了个柳条编的小花篮子——真的十分精致漂亮。不过只是莺儿一个人,那些婆子再怎么心痛也不敢冒出来骂人。
林黛玉看见那柳条编的小篮子也挺喜欢,不过最喜欢的是雪雁,紫鹃眼不错,雪雁就拉住莺儿去外头折柳条去学编篮子了。
等紫鹃听见吵闹,细听一下,外头莺儿、雪雁,然还真的加上了宝玉房里的春燕,紫鹃心里感叹:该怎么发生的事,还得发生,就是人不全,也不过换个参与人罢了。
那婆子正是藕官的干娘,见过紫鹃的手段,所以见了稻香村的雪雁还有几分忌惮,主要针对春燕,指桑骂槐的连上摧残柳条的罪魁祸首莺儿,却不提雪雁。
要说贾府的人势力,其实莺儿比雪雁更加不敢得罪,美其名曰不能得罪亲戚。
至于紫鹃,因为是老太太房里出来的,又是赖大家曾经的“儿媳妇”,所以一般人还是不得罪的。
这时候就看出这些婆子都是二门外头进来的,里头的事一概不知,谁厉害就怕谁。可是……紫鹃只好出去,拉住正要发作的莺儿说:“看我这记性,一直说让莺儿你帮我看看我新做的结子,结果偏忘了,幸亏我们姑娘说你那柳条篮子实在好,说等三姑娘来了给三姑娘看呢,我才想起了。
这不,赶紧出来果然你还没走远。要不我这就再跑你们蘅芜苑一趟,史大姑娘还不得取笑我老糊涂了又忘事。莺儿就再回去帮我看一眼吧。”
莺儿被个粗使婆子抢白,正下不来台,又羞又气,正好紫鹃出来解围,她小姐薛宝钗又约束着不让她多生事,有了紫鹃的这样的话,也就有个台阶下,就也算了,跟着紫鹃就进了稻香村。
不过莺儿也不是真的没脾气,把编了一半的篮子往地上一扔,装作如无其事的跟着紫鹃进了稻香村。雪雁这个没心眼的姑娘,怕春燕受了那婆子的气,就拉住她一起跟着进来到稻香村。
那婆子听说三姑娘要来,而且林姑娘还要给三姑娘看,这紫鹃又是个刁钻的,所以然没说话。
进了稻香村的院子,紫鹃才说:“春燕,这个藕官的干娘是你姨妈?从我打发了藕官去她家休养,就和我们稻香村彪上了。这次雪雁你不小心,却连累了人家莺儿受气,给人家赔个罪吧。那婆子连受连累的莺儿都这么骂,等会儿还不知道怎么害你呢。”
紫鹃可不是为了笼络莺儿找的理由,给莺儿个面子。关键是怕薛宝钗听了这事,以为林黛玉的雪雁在贾府里比自己的莺儿有地位,心里担忧什么起来,再多想了什么,就麻烦了。
这丫鬟的面子都是从小姐身上来的,比如司棋要是不够剽悍,那早没人把她当回事了;比如查抄大观园的时候,敢搜紫鹃的,不敢搜莺儿的一样。
所以紫鹃就把事情揽过来,那婆子不敢骂雪雁,却是因为还没顾上,厉害的在后头。这样莺儿就释怀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6、暗算
偏春燕是个愣头青:“不是针对你们稻香村的,我这姨妈现在钻钱眼里了,只要有人折花折柳的就好像她八辈子的仇人了。”你就不会少说两句么?
紫鹃只好继续说:“我上次出门什么也没折,一时回头,看你那姨妈的眼神,只是不敢撕了我。”
春燕还是傻傻的说:“不该啊,我这姨妈最恨藕官,藕官分到你们房里,她还愤愤的抱怨只能丢开手了。这次你不给藕官撑腰,还打了藕官,应该感谢你才是。”
紫鹃只能继续圆说:“我要不把藕官打发去她家,就感谢我了。”
莺儿插嘴:“春燕你是不懂。你这姨妈就是再恨了藕官,也未必喜欢别人打骂她的,虽然只是干娘,也这么几年了,怎么也有些感情的,护短也是有的。”
莺儿真的不知道小戏子们和她们干娘的恩怨情仇,以为和豪门里某些小丫鬟进府,为了立足或者学手艺,就在府里认个干娘的情况一样。那些干亲,时间久了,很多也有些感情的,起码通常有个相互照应的。
紫鹃自然不敢再让春燕解释下去了,就拉了莺儿说:“既然进来了,去看看同贵新绣的那壁挂吧,很是漂亮呢。”
莺儿就去同喜同贵那里坐了一时才走,送走了莺儿,紫鹃就想,按着样的情况,“柳叶渚边嗔莺咤燕”的戏码有了,虽然有点变化。那么下边的“茉莉粉替去蔷薇硝玫瑰露引来茯苓霜”也得一样样的来么?不过改个人,变个型?
这贾老太太要出门,所以真的停了外头的大厨房,在大观园里设了小厨房,而小厨房的头正是那柳家的,这柳家的原本是在梨香院给戏子们做饭的,因为原来小厨房的头儿病了,她就贿赂了几个管事谋上了这个差事。
紫鹃此时繁忙,加上现在稻香村所有菜蔬都不属于稻香村所有了。该种了稻米来迎合探春的自产自销喂鸟雀的计划,所以一直没有给林黛玉再开小灶。也没用到这柳家的。
不过已经听见春纤抱怨过了。这柳家本来和小戏子们一般见识的,自然不把林黛玉放在眼里,又要贪污了贿赂管事。又要讨好怡红院的大小,自然要克扣其他房里,比如没权没势的亲戚林黛玉,比如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姐贾迎春。
不过可能是还是胆子不够肥,或者因为现在正管事的薛宝钗的亲娘薛姨妈正住在稻香村,所以总算没有克扣过林黛玉的伙食,反正紫鹃每每吩咐多换成素菜。她也有挣头。可是稻香村下人们的食物就不好说了。
紫鹃想想原来的小厨房的头儿,是从贾老太太的大厨房分出来的,伺候贾老太太的老人了,也不敢如此明显,大面上从来都过的去。不只是规矩懂理,还是经事多了,总会留下分寸。
这柳家的不过二门外头的婆子,给小戏子们做饭的时候。贪污多了,有些银子行贿,然爬到主管大观园的小厨房——现在的贾府主人们可是都在大观园了。这钱果然好用。如此破格也来的?贾府也真是烂到底了。
紫鹃也真的好奇,这贾府对小戏子们到底有多优待?那些婆子们贪污就够全家吃用不尽,这柳家的给十二个戏子并教习做饭,就昧下这么多行贿银子。这戏子真这么金贵?看来是自己的做法不合了贾府的家风了。
不过有钱到这么娇养这小戏子,怎么连亲外孙女的嫁妆也要贪污,把亲闺女折卖给中山狼?这都是什么事!
紫鹃其实要是去对小红并去她“婆家”吹吹风,这柳家就上不来,紫鹃这点口才还是有的,不过紫鹃认为犯不着挡别人的路,没得罪的自己的人。何必耽误人家前程。所以对柳家的当这小厨房的头儿,没表示什么看法。
就是克扣她们伙食,紫鹃看着能忍就忍吧,不是过不下去就行,紫鹃对物质要求不高。不过现在想想也许这柳家的也不是没有用。
却说莺儿因为教雪雁编柳条篮子,加上后来又多坐了一会儿。所以回去的相对比较晚了些,回去的时候,宝钗和湘云都开始吃早饭了,院子里没人。
莺儿本来应该马上进去的,不过闻到香草的味道十分好闻,联系刚才的事一想,现在这香草也不是自己院里的了,就能闻闻味道了,怕是摘了又有婆子来啰嗦了。这贾府真的到这地步了,连花园里几株草木都要生出钱来?那姑娘还嫁到他们家做什么,倒贴嫁妆在里面么?
这样想着,莺儿的心情就不好了,不想进屋子去,就在院里转转,结果看见一个丫头躲在山石后头,难道藏猫猫?这一大早的和谁玩呢?不过莺儿也没打算打扰她们游戏,就自己走开。
偏刚走开,绕到正房后头,就看见蕊官急急忙忙的从山石后头出来,莺儿一看那衣衫正好是那躲在山石后头的丫鬟穿的,顺口问了一句:“你和谁在玩啊?”
蕊官听了脸色出现慌乱的表情,说:“没。就到院子里看了回香草。”就匆匆去了,偏莺儿却注意到她欲盖弥彰的想要隐藏的手上有泥——昨天晚上略下了雨。
莺儿就好奇起来,当时什么也没说,等蕊官进了自己房子,莺儿反正也没事,就跑到刚才看见蕊官的地方一看,结果发现土有被人翻过的痕迹。
这莺儿到底也只是个少女,好奇心强,平时被薛宝钗约束多,反而更好动,就拿了个小石块扒开了那土,就发现了一个东西——好像是个绢包。
莺儿也不顾的泥土弄脏了手,就捡起来一看,一块手帕,打开了里面包着一个小布人,做的真难看——莺儿忍不住撇嘴评价说。莺儿再看,发现那布人身上钉着大头针,不由吓了一跳,差点把布人扔了,这是魇咒术啊!
莺儿四下看看无人,才把那布人翻过来,布人后头果然写着三个字“叶紫鹃”还有个日期,莺儿看了想难道是紫鹃的八字?
莺儿的心突突的直跳,她虽然聪明伶俐,但是这魇咒术,不过听说过,哪里真的见过。莺儿和她这个时代的人一样,都是相信这些赌咒的,哪里会不惊慌。她定了定神,想这必然是这蕊官埋下的。
想那紫鹃不过按规矩打了个藕官,又没打死人,也没逼死人的,怎么就用得这么狠的魇咒了?
这蕊官看着到本分,怎么这等歹毒?如此小肚鸡肠,哪天万一忌恨到姑娘和自己了,也用了什么法子来害姑娘和自己怎么办?
所以莺儿就下了决心,找了块石头埋进刚才的土里,做出类似原来的样子。把那布人包起来,因为有史湘云同住在蘅芜苑,这史湘云是个口无遮拦的,别让她知道才是,莺儿四下张望一下,把那布人的包袱放进了一个山石洞子里——太湖石的好处,够透,洞多。
然后用帕子擦了擦手,才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进了宝钗的正房。
薛宝钗和史湘云正一起吃早饭,薛宝钗只说了句:“怎么去了这么久?”
莺儿就说了她折柳编篮子,被婆子责怪的事。
史湘云就说:“探丫头这法子虽然好,可是这些婆子们也太过了些,看的死紧,丫头们都没得玩了。”
薛宝钗擦擦嘴角:“她们也辛苦了,指望能挣些钱,就看的紧了些也是有的。”
林黛玉给了一大包的蔷薇硝,史湘云自然用不了,薛宝钗就分给了几个丫鬟。
蕊官进来领的时候,已经洗了手,莺儿忍不住总偷偷看她,却看不出什么异样来。莺儿就想: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城府,很可怕啊。
薛宝钗倒是看见了莺儿的眼色,就说:“我去看看妈去。云儿你还没大好,还是多歇歇。”
等薛宝钗和莺儿离开了蘅芜苑,走到无人处,薛宝钗才问:“有什麽事?”
莺儿就把自己发现的布人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薛宝钗。
薛宝钗也一惊:“不至于吧?这魇咒术可是要害死人的,紫鹃也不过打了那藕官一顿,对了,也连累了艾官一顿,探丫头打的也不轻。可是到底没弄死人啊,怎么就敢用魇咒术了?”
莺儿以为薛宝钗不信,这事却是稀罕么,就说:“那布人我藏起来了,姑娘不信,我去拿给姑娘看。”
宝钗拦住:“你要拿那种东西,被人看见,说是你弄的,怎么分辨的清楚?”
莺儿一想也是,对自己刚才的鲁莽有些后悔,不过马上想到办法:“那布人上有写字的,写的是‘叶紫鹃’,要不我哪里知道是赌咒谁的?还有生辰八字呢。就是让人发现了,一验证笔迹也不是我写的啊。不就能说清了么。”
宝钗点头:“这倒也是。”不过薛宝钗马上想到其他的:“不过那蕊官然还认得字,那戏班子还教认字?或者在家里学的?可是家里学的,怎么不见学过针线?说不通啊。对了,她那针线如此差,已经能做布人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7、疑惑
“那布人做的很难看的,没准就是蕊官做的,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针线,毕竟她同批的小戏子们都刚学针线,应该都是粗针大线脚的。不过她什么时候做的啊?我天天教她针线,一点也没发现。”莺儿回忆说。
宝钗双手无意的抻了抻手里的粉红牡丹帕子,说:“她要做这样的东西,当然是晚上关上门做的,她自己一间房子,谁知道关门之后做什么。”
莺儿马上说:“那让她跟着我住吧,也好看着点。”
“她都敢做魇咒,没准有胆子半夜杀了你呢,还是不要了。”宝钗虽然有心计,也不是什么真心良善之辈,但是这魇咒术,在她看来也不是能忽略的事。她的意识里,用这个的必然是恶徒。
莺儿也和她主人一样,听了宝钗的话,不由打个寒颤。
宝钗却又想到一事:“你说还写着八字?你怎么知道紫鹃的八字?”
莺儿理所当然的说:“我不知道啊。不过这样的东西上不是都写的八字吗?再说我看了一眼,那是个和我那早夭了的妹子差不多大的八字,算算紫鹃也那年纪啊。”
“我们和稻香村算走的不错了,也不知道紫鹃的八字,那蕊官怎么知道的?”宝钗疑惑。
莺儿对这个问题有些不以为然:“她怎么知道的又如何?不过是在这园子里打听的,她自己出不去,不是还有芳官她们么?没准是芳官她们打听出来的。紫鹃是这里的家生子,未必没人知道。”
“不!”宝钗摇头:“家生子也一样,谁没事了记别人的八字啊?就是亲近的顶多知道生日,哪里到时辰?你也是我们薛家的家生子,咱们家里有几个知道你八字的?何况这八字不比别的。又不是说亲,谁打听别人八字去?”
莺儿还是不明白这事的严重性:“蕊官她们哪里打听的紫鹃的八字有什麽要紧?”
宝钗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扫了自己这个贴身丫鬟一眼,还是给她耐心解释:“如果她们真的是在这大观园里打听出来的,说明她们很是能言善辩,这么短时间就在大观园里有了势力。不说别的,就是现在,让你去打听紫鹃的八字。你能打听出来么?”
“还有呢?”莺儿终于紧张了,对她们姑娘的措辞的了解,知道还有下文,第二点。
薛宝钗继续说:“她们也可能是在外头找紫鹃的旧邻打听的,那些闲极无聊的婆子们比有事做的婆子嘴碎多了,可是那就说明她们已经能延伸到大观园以外了。”
“姑娘的意思?”莺儿最了解她家姑娘。
薛宝钗顿了一下说:“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那蕊官也不能留了。”
“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莺儿低声问自己姑娘。
薛宝钗就说:“虽然蕊官跟我没多久。也是我的丫鬟,做出这等丑事,怎么能让人知道再说她是老太太赏的,说她如此不好,老太太和姨妈都岂不是没面子。”
莺儿明白了:“姑娘考虑的周全,可是怎么把那蕊官赶出去啊?”
“这个我自有办法,你找个机会把那布人再埋回去,别让人发现,做的周密些,别让这蕊官发现你已经知道了。”宝钗吩咐莺儿。
莺儿有些不忍:“那紫鹃……不会死吧?”
宝钗撇她一眼:“哪里真的会死?你今天不是还看见紫鹃了么?”
“可是。不是得有个过程么?现在紫鹃是没事。那可能是蕊官刚做的魇咒,还没生效呢。”莺儿还是有些担心。一个经常来往的人的一条命呢,好好个人要是因为自己不作为,突然就暴死了,总是于心不忍。
薛宝钗胸有成竹的说:“就是因为有过程啊,只要这个过程中,那魇咒没生效之前,把那蕊官打发走了。紫鹃不就没事了。”
莺儿想也是也对,不过还是觉得那里不太对劲,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紫鹃当然不只是在某些人看来自己已经生死一线了,她正和来林黛玉的请安的袭人闲聊。
就像林黛玉打发紫鹃去怡红院替想贾宝玉问好一样,袭人也经常代替不能出门的贾宝玉去其他姑娘房里问候。除此之外,袭人会做人,有时候自己主动去给姑娘们请安。所以袭人来稻香村的概率还是不低的。
从上次藕官事件,紫鹃和袭人的关系从表面的亲近,内里也拉进不少。主要是袭人不像原来那么提防紫鹃了,反而认为紫鹃能给她拿大主意的,所以主动亲近紫鹃起来。
而紫鹃费了这么大力气布局,当然不是要和袭人维持原状的。她需要和袭人亲近,再亲近,才能从王夫人的统一战线里埋下袭人这个钉子。
这不,闲聊中,袭人就说到刚才在她们怡红院外发生的事。
春燕在稻香村躲了一会儿,看她姨妈走了,以为安全了,才回怡红院,谁知道怎么就被她娘堵住了,要打她,她就跑到怡红院求救,宝玉就要赶那婆子出去,好说歹说才算了。
看来红楼梦小说真的有一定真实性,记录的事件总要发生。比如贾宝玉这莫名其妙的一病,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贾宝玉只说记不得了。难道贾宝玉命中当有此劫,所以不管如何都会发生?原因不明也得发生?
送走了袭人,紫鹃想着自己也该四处请安一下,比如正卧床不起的王熙凤,这个时候不去,难道等王熙凤重掌大权的时候再去么?那时候可就门庭若市,轮不到自己到跟前了。何况也该去看看平儿和小红了。
紫鹃就和林黛玉说了,出了稻香村,路遇翠墨,翠墨拉她到假山那边说了几句闲话,告辞了翠墨,紫鹃就索性穿个近道,从假山中间过吧。
转过一个接近九十度的弯,紫鹃差点和人撞上,主要是这假山中间的路太窄了,基本就是只能一个人同行。
紫鹃赶紧退后一步,原来是跟着林之孝家的办事一个媳妇子,那媳妇也吓了一跳:“啊!原来是紫鹃姑……是我不小心了。”叫出名字,才发现不对,这个时候不适合说出姑娘身边大丫环的名字的,所以语带双关的说了句“是我不小心。”
“张嫂子气,分明是我不小心的。”紫鹃只能笑着说,已经看见她身后跟着一个雪青儒袍的年轻人,紫鹃当然不是拘谨的,但是当着贾府的人,规矩在哪里,紫鹃赶紧低下头,做出大家丫鬟们不得不见外男时的动作,也细看那陌生男子。
不过紫鹃感觉那陌生男子听了那张和家的说话之后,看了自己一眼。
那张和家的见已经走了对面,不说清楚,省的麻烦,就说:“这是给宝二爷诊病的温大夫,这不给宝二爷刚针灸过,本来送温大夫进来的芸二爷偏被宝二爷留下说话了。”那媳妇的想法是,避免紫鹃去找探春说自己带来外男进了,虽然不是说不清也麻烦不是,不如先解释清楚了。
紫鹃就低着头说:“那张嫂子赶紧吧。温大夫给宝二爷诊病的,宝二爷这么快见好了,怠慢不得人家。请张嫂子领了温大夫先走。”紫鹃退到一边,偏身后没有岔道,这山路就这么窄,紫鹃只好紧贴身后的山石让出路来。
紫鹃心里对贾宝玉和贾府这帮子人怠慢温大夫有些不满。人家怎么也得算贾宝玉的救命恩人吧,怎么连带路的人也就一个媳妇子,贾芸都是合适的人选,可是贾宝玉您老人家,怎么偏这会子看贾芸顺眼了,平日人家专门巴结你,你都待理不理的。
何况这温大夫可是柳芳推荐的,虽然不知道柳芳为什么会做这件事,但是紫鹃心里总希望柳芳对林黛玉这个无缘的女子,有一份心意。
这么想,紫鹃自己也会暗笑自己天真幻想,不过要她自己的事,断不会这么想的,但是林黛玉,如果有个无关的人对她有些同情和理解也好啊。要不然实在太苦了不是,林黛玉不是紫鹃这样的劲草,什么环境下都要坚决的生存,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这张和家的就领着温大夫过去,那温大夫经过的时候,也明显努力往对面的山石上靠,努力和紫鹃离开距离。
因为两个人要保持距离,紫鹃反而不能低着头,因为你站直了占的空间一定比你低着头占的空间小,这山路就这么宽,紫鹃为了离开距离给外男的温大夫让路,自然只能从头到脚紧贴石壁。
那温大夫要像保证避开紫鹃,绝对不产生身体的接触,尽一切可能的保持距离,自然也的侧身而过,这样两个人不可避免的面对对方了。
当然这是必要情况,就是前头走过,回头看的张和家的也认为很必要的一动作,面对面怎么也比靠近了强,这山路这么窄,偏又修的老长一截子没岔路,想要退回去也不太可能,条件所限,只能这样了,不能算两人失礼,反而是为了守礼的某种让步。(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8、无妄之灾
窄路相逢,本想着这里两边是石壁,有屏障,可以把温大夫这个外男和园子里的姑娘们分开,不见面,谁承想紫鹃偏走了这条路。那张和家的对紫鹃还是颇为抱歉。人家就住这里,没人通知人家的话,怎么走都可能。
所以在张和家的眼里两人面对面也是无奈之举。对两个当事人来说,好吧,其实对紫鹃来说无所谓,上学的时候男同学坐同桌比这距离近多了好吧。紫鹃虽然没交往过男朋友,但是男性朋友还是有不少的,工作中也不是在女校教书的,男人见多了。
倒是那温大夫有点难堪,这贾府的事做的不地道,没想到不只是对自己不地道,整个一个不负责任。连让女子回避都没做。
说起来,这荣国府的大观园倒是漂亮,不过,不过好像这里面只有贾宝玉一个男人,这……,算了人家的家的私事。不过真的验证了柳芳说的那寄人篱下的林家姑娘真的日子不好过,比如这来了外男,她的丫鬟也没人通知,这足以说明了吧。
不过这叶紫鹃倒是个不扭捏的,该守礼的时候很是守礼数,真意外面对外男是也很坦然。虽然这温大夫努力不看人家女眷,可是正面对面,不看不可能,这紫鹃真是个相貌精致,云鬓雪肤的女子,尤其一双眼睛及其有神。
只是这么个女子,跟着前途叵测的小姐,自己的命运还真的难说,实在可惜。
这林家小姐的丫鬟都如此。本人应该也是个不寻常的女子吧,要是真嫁给了贾宝玉这样绵软的男子,怕是不相配。当然如果这小姐本身十分强悍,倒是很适合贾宝玉这样的丈夫,不过这林小姐的丫鬟不像被压迫的,估计小姐也强悍不到哪里去。
温大夫一和紫鹃错开,马上转过头。紫鹃心说,这倒是个君子,不管是不是真的。对于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紫鹃宁可遇上的是伪君子,而不是真小人。
到了王熙凤处。果然平儿不在,去了尤大奶奶那里办事。小红和丰儿守着病榻上的王熙凤。王熙凤见了紫鹃就问:“你们姑娘可好?”
紫鹃就说:“已经大好了,我们姑娘正想着来看看琏二奶奶,又怕自己身子没好利索,您又病着,她不好来的。就打发我来给琏二奶奶问安。”
王熙凤就说:“你们姑娘这不过是弱症,哪里就避讳到这样了,实在是太小心了。”
紫鹃就叹气:“可不是弱症,只能靠静养着。琏二奶奶也需要静养才是。”
王熙凤就锤床:“这天天躺着,躺的人也烦躁。”
“卧病的时候。有脾气也是正常的,倒是得发出来,不能郁结着,要不对身体恢复不好。”紫鹃也懂点中医,起码对护理长期病人有点心得。
王熙凤就说:“我都躺倒了。别人烦我还来不及,怎么还敢有脾气?”
紫鹃明白怕是说的是贾琏,不过人家夫妻的事,只能装傻装听不懂了,只说:“二奶奶要是闷得慌,不如把巧姐儿抱过来。”小孩子在一边一定热闹。
谁知道王熙凤却遥遥头:“闹的头更疼。”好吧。王熙凤这样的女强人不适合带小孩也没办法。
紫鹃又说:“给宝二爷看诊的那个温大夫,听说很是高明,宝二爷那么重的病都好了。二奶奶不如也请他诊回脉。”
王熙凤听了,考虑了一下:“人家到底不是大夫,给宝玉看病,还是柳家的人情。如今老太太,太太们都不在,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请去?”
“那还是用太医吧,倒是专精妇科的倒是比杂科更好些。”紫鹃转了口气安慰王熙凤。
不是大夫的人,看病是人情,那么当然的家里的男人或者长辈才好请,可是长辈不在,男人也不在,强悍如王熙凤也没办法了。这就是这个年代女人的悲哀,在后宅多么呼风唤雨,到外头还是全靠男人的脸面。
结果从王熙凤这里坐了一时出去,却看见贾芸正在院子里垂头丧气的,却没见小红。
迎头正遇上了,紫鹃就向贾芸福了一福,贾芸勉强笑着问了个好。贾宝玉和王熙凤被赵姨娘用魇刮了的时候,是贾芸领着小厮们上夜的,紫鹃跟着林黛玉在外面等消息,出去倒茶打水什么的难免遇上贾芸,所以两人也算认识的。
见贾芸在,紫鹃本来不想找小红了,偏丰儿出来叫了贾芸进去回话。紫鹃就想好歹来了一趟,找小红说一声再走吧。
结果到了小红房里,却关门闭户的,紫鹃敲了一敲:“小红?在么?我是紫鹃。”
小红迟了一下才开门,眼圈有些红,紫鹃就明白小红和贾芸怕是闹别扭了,不过这个时代不许自由恋爱,像贾芸和小红这样的自由恋爱的,都是地下进行的,最怕人知道。就是紫鹃这个小红的闺蜜,也只能装不知道,小红也装作不知道她知道。就是再怎么心知肚明也不能挑破窗户纸的那种,除非像鸳鸯一样当场撞见。
这点可和现在的闺蜜不一样,连床上的私密环节都敢诉说的,而且一个恋爱,另一个做顾问是最正常的,可是古代不同啊。
入乡随俗,所以紫鹃并不好问,只好说了几其他的话,虽然贾芸偷着过来丫鬟的房间不可能,不过送个信,捎个话的,倒是没准。于是紫鹃也不好多留,就离开了。
结果从小红房里出来,出了王熙凤家的大门,紫鹃又看见贾芸了,真是有缘分。不过紫鹃正好看见贾芸十分困惑又带着气愤的看着素色衣服上一块浅红。
这地方没有电脑电视的,所以近视的不多,紫鹃这身体的眼睛就非常的好,实在不是前世里带着眼镜度过非睡眠和洗脸洗澡时光的眼睛能比的,所以眼尖的紫鹃看出那一抹浅红应该是脂粉的印记,难怪小红那表现呢。
可是看着贾芸似乎很困惑,已经离开了小红的视线,也不能指望遇上小红知情的闺蜜,应该不是装出来的,难道是无辜的?
说起来也是,贾芸是不是沾花惹草不知道,但是却是个谨慎有心计的,怎么也不可能穿着沾花惹草的衣服来见情人吧?
再说刚才他应该从宝玉房里出来吧?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招花惹草?至于之前,还是那话,他又不疯又不傻,为什么不换了衣服再来贾府呢?
紫鹃就靠近了他,行个万福礼,那贾芸突然见人来,被吓了一跳,感觉放手,紫鹃的余光看见那地方,这地方怕不容易沾上女人脸上的脂粉,怕是真的有什么误会。
贾芸和小红都是紫鹃欣赏的,为人都不错,也上进,倒是一对良缘。不要为这个散了才是。
所以紫鹃虽然在王熙凤处,无论是见到贾芸还是小红,都装作没看见,不知道。不过一回到大观园,紫鹃没有会稻香村,而是直奔怡红院。今袭人刚来过,紫鹃去怡红院礼数上也对。
在怡红院的正房里,紫鹃果然在地板上发现一道殷红,紫鹃装作无意的随口问:“你们谁撒了脂粉?还是你们的脂粉太多,撒在地上熏屋子?”
本来正谈笑的麝月脸上一僵,还心直口快的晴雯冷笑说:“我们哪里有多余的脂粉,有多余脂粉撒地板的,把我们的份要去送自己的小姐妹了,哪里还有我们的?”
这话有意思,紫鹃努力分辨,难道是芳官?
这时候贾宝玉就说了:“芳官也是念旧,想着有什麽好东西了送给过去的小姐妹,有情有义的,怎么你们这么抱怨?又不是没有你们的?先给了别人,我再做来不就行了。当着芸儿你们就闹,把芸儿都吓走了。”这个不是吓走的吧?是难堪走的吧?
果然袭人在一边说:“怎么说芸二爷也是客人,怎么能当着客人闹呢?芳官也过了,幸亏温大夫那会子走了,要不外头怎么说?”
紫鹃听到这里,就明白了,怕是怡红院的争风吃醋案,让贾芸倒霉赶上了,不知道怎么就占上了脂粉,就被小红猜疑了。真是无妄之灾。
不过这芳官倒是本事,又混到贾宝玉身边了,这花袭人改吃素了?恐怕不是,就是花袭人吃素去了,那秋纹、碧痕的也不是白给的。只能说这芳官实在本事。这不贾宝玉就说了:“她一个小孩子不懂事呢,你们多少也要教导她些。”
晴雯就说:“我可教不起她的,袭人你管管吧。”晴雯也会拉垫背了,人果然是在战斗中成长。至于和袭人的战斗,晴雯为什么没有成长,那是因为她和袭人实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袭人继续装贤人:“要说这芳官记得旧时姐妹,倒是好的,可是怎么不该在客人面前闹的?芸二爷多难堪啊。”旧事?才几天啊,就旧时了
贾宝玉睁大他那装满无辜和茫然的大眼睛说:“芸儿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的,难堪什么?”你的大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你就别发言了吧,宝二爷。(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19、贾宝玉的公道
倒霉催的贾芸就这么被卷进是非,莫名其妙成了登徒子。可怜小红白哭了,对自己挑选的男人要有信心才行。或者像红楼梦小说上的林黛玉一样能忍也行,做到被爱情蒙蔽了眼睛,对情人的婚前出轨行为视而不见。
看着地上那抹嫣红,紫鹃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这撒的是茉莉粉吧?”
“紫鹃你鼻子好灵,这都能闻出来,还是看出来的?”晴雯有些惊奇。
紫鹃顺口说:“看着颜色像是茉莉粉。”紫鹃想这难道是“茉莉粉替去蔷薇硝”的替代版?正想这个,却没想让贾宝玉抓住了:“紫鹃你也能从颜色上识别这茉莉粉的,我说这颜色的调配最是重要……”
紫鹃可是没心思听贾宝玉的脂粉方,虽然研制化妆品也是一门技术,紫鹃没有什么性别职业偏见,会认为男人调脂弄粉的没出息,只有能产生效益的,都是好事。可是紫鹃本人对此却毫无兴趣,两世为人,都是只用现成的护肤品的,化妆品一向是能不用就不用的。前世里除非正式应酬场合一般素面朝天的,穿越过了就守孝,也用不到。
可是紫鹃看贾宝玉正谈性大发,一时半会收不住,她得找个理由脱身才是。找什麽理由最合适呢?紫鹃正为难,就听外头说:“环三爷来了”
紫鹃就赶紧抓住机会:“那宝二爷招待环三爷吧,我先回去了。”贾环啊,不亏是我的盟友,就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也能来的这么及时。
可是贾宝玉不放手啊:“环儿来了就来了,不碍事的。”
碍事的是你。宝二爷。紫鹃还得赔笑:“环三爷也少来了,你们兄弟聊吧,我不打扰了。”
“没事,环儿一会儿就走了。”贾宝玉完全不懂别人的弦外之音。
紫鹃只好继续斗争:“我们姑娘该吃药了,我得回去啊。”
“你们姑娘现在也能用脂粉了,我今年偏病过去了,很多花的花时没赶上。就是草茉莉倒是开的好,我做了粉,你们姑娘用着好么?”贾宝玉说到脂粉,怎么也不肯放过听众。虽然他屋里的丫鬟们都爱听这些,可是她们都没有紫鹃的观察力么,所以还是说给紫鹃才好。
问题是人家愿意听么?显然不愿意,可是我们宝二爷看不出来啊。正当两人扯皮的时候。贾环已经进来了。
贾环其实脑子很好用,看见这情况就知道了,紫鹃赶紧偷着给他使眼色,让他想办事给自己脱身。
所以贾环先和贾宝玉问好寒暄了,当然贾宝玉也没多少兴趣,贾环也是例行公事,所以几句话的事,真是贾宝玉说的一会儿就走。不过贾环也看见了紫鹃的眼色,说:“紫鹃姐姐这件衣服和你们的雪雁的好像呢,一起做的吧?”
“是啊。就是今天雪雁穿的吧。环三爷看见雪雁了?”紫鹃也顺着往下说。当然雪雁今天穿的是水红裙子。和自己的牙白裙子不可能相似,连样式都是一个是留仙裙。一个是石榴裙。
果然贾环下面说:“就在园子口不远,我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和一帮丫鬟们说话呢。”
就是这句了,紫鹃说:“看来我们姑娘打发雪雁出去办事了。那么我们姑娘身边没人了,又该吃药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不是有春纤么?”贾宝玉对丫鬟们可是如数家珍。
紫鹃只好编:“春纤早上肚子疼。”
谁知道捅了马蜂窝,贾宝玉马上怜香惜玉起来:“那么你出来的时候好些了么?有吃药没有?袭人那里有肚疼药。让袭人给你拿来,带回去吧。”
紫鹃头都大了:“她是着凉了,吃药没用。”
贾环偷着对紫鹃歉意的笑笑,我也没办法了,就告辞出去,贾宝玉自然没有留他。袭人就送了出去,这点袭人做的比别人好,不管怎么说该有的规矩都遵守,不会给人仗势欺人的感觉。
结果袭人一出去,紫鹃才知道贾宝玉为什么非留下她了。袭人出门,贾宝玉马上说:“晴雯,去给紫鹃把我新做的粉拿来,给林妹妹带回去。麝月倒茶来。”
等晴雯、麝月一走开,贾宝玉就问紫鹃:“你们房里的藕官怎么样了?”
紫鹃心里一琢磨,面上不动声色:“她不大舒服,送回她干娘家休养去了。”
“你怎麽能把她送到她干娘家去呢?不是好比把刚抽薹的兰花放猪圈里面么?”贾宝玉急急的说。
紫鹃心想,看来芳官真的小觑不得,得再给袭人吹吹风了,但是面上笑容不改:“宝二爷这话是寒碜我么?我们家里就是猪圈?我倒想有个猪圈能住住呢。”她是说不出我们奴才的话的,只能说我们家里。
轮到贾宝玉不好意思了:“我不是说你们家里不好,只是那里到底不如里面方便。再说那藕官也没亲人在这里,她那干娘对她不好的。紫鹃你不能当你们回家去一样。”
紫鹃一边想,袭人你这家伙怎么还不回来,回来听听你们宝二爷的话,这连藕官的干娘都知道了,你再不拿出点手段来,有你哭的时候;一边说:“宝二爷这话才不对呢。宝二爷只看见里面吃的穿的好,可是要是病了,说方便最方便不过家里的。你说在这园子里病了,这大夫怎么瞧?这药怎么煎?难道光干挺着?”
见贾宝玉一时不好反驳,确实也不好反驳,晴雯病的时候,他倒是偷着请大夫到了怡红院的,让小丫鬟们煎药,可是就算是贾宝玉也知道,别的丫鬟是没这个待遇的,就是紫鹃病了,找个大夫进来也不容易,倒是有人煎药。藕官一个小丫鬟,自然没有大夫也没地方煎药了,所以紫鹃说的也对。
可是……贾宝玉又说:“你说的倒是,可是这藕官的干娘对藕官不好,回去了也不知道要给藕官多少气受的,怕也不给藕官请大夫吃药吧?怕是连饭也不愿意给藕官吃的。”
这怡红院的袭人、秋纹都是死人?怎么连个芳官也防不住,让她有这么多工夫和贾宝玉谈心博取同情。就知道欺负小红,看着小红是个要脸的,就欺负一把,也不看什么来头。
好在这事紫鹃有准备:“我让藕官的干娘领走她的时候,给了藕官在家的饭钱的。藕官出去之后,我让王妈去请了大夫给藕官瞧过的,留下了药钱的。
我也警告过藕官的干娘,她不敢不伺候的。再说藕官总要回来的,她真的给了藕官气受,藕官回来不会说么?藕官是我们稻香村的人,不是她管的起的。这藕官的干娘也是这把年纪的人了,难道不懂这个?
宝二爷不用担心藕官没有大夫看的了,我让王妈请的大夫很不错的,我小时候也找他看过病的。诊金也是我给了王妈带着的,不用藕官家里付钱的。”
藕官被稻香村的小丫鬟婆子们打了,虽然看到不重,但是紫鹃怕有个内伤什么的,以后有问题,就把藕官送到她干娘家之后,马上让婆子去找了大夫来看。
这大夫是贾府里有头面有钱的仆人用惯了的,就是紫鹃说的,小时候也找过他看病的,比较可信。诊金也是紫鹃让婆子付的,这样谁付钱谁是老大,自然是紫鹃派的婆子最先得到藕官的伤情,真有问题的话,有机会周转的。幸好没什么问题,都是皮外伤。
现在说正好用来堵贾宝玉的嘴,我可是仁至义尽了,管教小丫鬟是我的职责范围,不能不管,管了以后送回自己家养病也是规矩,而规矩之外,我给了饭钱,请了大夫,付了诊金和药钱,还有什么说的?
果然贾宝玉也不能说出什么来了:“你还给藕官请了大夫啊?都是你看不上藕官,要把她赶出去的。”
我倒是想,可是不行啊。紫鹃装作委屈:“我和藕官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为什么看不上她啊?我管教个小丫鬟难道不应该么?她是老太太赏的,我为什么冒着老太太跟前没脸的风险,把藕官赶出去啊?
我傻了还是疯了?怎么可能的事,你说对不对啊,宝二爷?谁这么无事生非啊?宝二爷没听见也罢了,这都听见了,可是得给我个公道!”
贾宝玉没有公道,贾宝玉的公道就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都是对的,年轻貌美的男孩子也是对的。不年轻不貌美的,就是你是孔圣人也是没理的。
之前芳官让宝二爷为藕官主持公道来着,这不宝二爷就和紫鹃说起来了。当然是年轻美貌的表妹林黛玉的大丫鬟,同样年轻貌美紫鹃,所以宝二爷的态度还是很温和的,温和的不像主持公道,倒是想和紫鹃谈心聊天。
现在让紫鹃一说,贾宝玉除了某些“大事”上,本来就是个没主意的,紫鹃这么一说,又觉得紫鹃真的挺委屈的。
管教小丫鬟是需要的——因为就是怡红院小丫鬟们通常也没少美貌,就是有也出不了头,贾宝玉不知道她们的美貌,所以在贾二少心里面,认为大丫环们管教小丫鬟是正常的,比如晴雯就常喊要收拾小丫鬟,贾宝玉从来都没反应。所以管教小丫鬟不是错的。(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