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自由石匠
巾帼却是早就赶在眼镜男剧透之前,完成了游戏最后一步的解密,实现通关。
眼镜男恶作剧式的剧透却是成了一种讽刺。说话竟然没别人解密快。
“我如果没记错,你是进会所才开始玩这个游戏的吧?”眼镜男问道。
巾帼点点头。
“oh,**!”眼镜男忽然愤怒的骂出一句。
原因无他,只因为从他们进会所到现在,才过了不到半小时。而这个游戏不算思考时间单纯过图,都要25分钟以上。
也就是说,从头至尾,巾帼解密的时间加起来不到5分钟!
这女人是妖怪吗?不愧是当年被几家国内外最高学府同时争抢的全国理科状元。推理能力简直变态到了极点。
眼镜男不再说话,悄悄喝起了酒。他隐约记得自己玩这个游戏花了三天半才全通,当时还觉得厉害。幸亏之前没得意洋洋的说出来,不然肯定会被打脸。
刚刚他还纳闷组织为什么要派这么一个搭档给他,现在他明白了,在动脑子方面这女人比他强太多。
啪,巾帼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似乎暂时转移了兴趣,把注意力放在了对面的吵闹上。
而在她手机锁屏的一刹那,隐约可见一个锁屏图案闪过。
一个由分规、曲尺和书本组成的古怪图案。
这个图案看似没什么特别,可如果被王庸看到,王庸一定会惊讶的叫出声来。
因为这代表一个组织——自由石匠。
巾帼手机里的图案就是自由石匠最基本的代表性纹章。分规和曲尺都是石工测绘使用的工具,在自由石匠思想中它们代表着会员完善自身所使用的“道具”。
它由古代坦陀罗教的象征符号六芒星变化而来,曲尺代表六芒星中向下的正三角形“真理”(女性原理,精神中被动的一面,也叫圣杯)。而分规代表向上的正三角形“道德”(男性原理,精神中主动的一面,也叫剑刃,至今被用作军衔符号)。两者的结合代表阴阳调和、真理和道德的和谐、行动和节制的规范,从而完成“伟大的作业”-在炼金术中,通过“化学的婚礼”而出现的这种完成体称为“两性共有”,是喀巴拉思想中人类的真正完全状态“最初之人”。
分规、曲尺和法典在自由石匠中被看作“会所的家具”,是会员完成个人实践、突破三重黑暗、重见理性光明的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工具,因此被称为“三重伟大之光”。
一般而言,拥有这种标志的人都是自由石匠的成员。
加之巾帼那变态的大脑,几乎可以推断巾帼一定是自由石匠成员。
因为自由石匠历来吸收成员的对象只有一条,那就是足够优秀。
自由石匠是目前世界上最庞大的秘密组织,他们宣扬博爱和慈善思想,以及美德精神,追求人类生存意义。世界上众多著名人士和政治家都是自由石匠成员,在华夏,同样拥有为数不少的隐秘成员。
这些人有可能隐藏在普通人中,也可能身居高位,就在庙堂之上。
他们不在乎国家概念,不在乎宗教桎梏,用非常自我的手段践行着“自由石匠”的组织理想。
他们认为神是一位理性的工匠,而宇宙是神-“宇宙的伟大建筑者”创作的手工品,宇宙的秩序来自神赋予的理性,这个外在的宇宙称为大宇宙;每一个人类都是宇宙的影子也就是神的复制品“小宇宙”,然而由于材料的先天性的缺陷,这个复制品总是不完美的。
如果人能够以理性为准绳,以道德为工具,不断地修正自身精神上的缺陷,那么最终人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完善自身,也就是完成了“内在神殿”的建造,成为完美的“石工导师”并且进入神的领域。
他们狂热而且执着,是一群类似于疯子的精英人群。
在欧美地区,这个组织甚至凌驾于法律跟国家之上,暗地里能够左右政府的一些重大决策。
只是在华夏,自由石匠的发展并不顺利,虽然并没有被宣布为非法组织,但是扔被有意无意打压。却是不知道这两人出现在白云人家会所,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怎么样?”眼镜男缓解过尴尬劲,正色问巾帼道。
巾帼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对面,回答:“目前看不出,有待观察。上面给我们的任务也只是接触,并没有说一定吸收。选择权还在我们手里,当然,相应后果也要有我们承担。”
眼镜男似乎不担心这一点,满不在乎道:“有你在,我相信不会选错的。你继续,我喝酒。”
面对眼镜男的偷懒行为,巾帼也不着恼,只是目光频频闪动,似乎将对面的观察对象数据化了,在作出一个最终的结论。
而此时对面的闹剧还没结束。
恼羞成怒的叶晓倩气急败坏指着王庸,道:“你造谣!没人会相信你的!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个被部队清除出队伍的小瘪三!混到这么高档的地方来也就算了,还泼脏水诬陷我!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臭吊丝,你配吗?!”
王庸脸色一沉,没想到叶晓倩做了点功夫,还知道王庸一些小底细。
看来叶晓倩昨天受气之后就在研究怎么报复叶玄同了,顺带把王庸的资料也弄来一份。
只可惜,这位叶家小公主人脉差了点,调查到的不过只是表象。如果她真的知道王庸身份,恐怕就不会如此跟王庸对刚了。
一个一无所有的军方高手,是可怕的。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无所顾忌。
“军队出来的?”众人愕然看向王庸,恍然大悟。怪不得功夫这么高,原来是军人啊。
只是,被开除又是什么情况?难不成犯了什么重大错误?也对,像是这种高手要是不犯大错,军方怎么可能舍得开除?
于是舆论不知觉掉转,人们看向王庸的眼神里多少带上了丝丝鄙夷。
还以为是某位家族的弟子呢,原来什么都不是,只是搭上了叶玄同的顺风车。
想想也蛮配的,一个废物一个吊丝,天作之合嘛。
心里产生这种念头的人不在少数,嘴角泛着轻蔑的微笑,看向王庸跟叶玄同的目光已经隐泛轻佻。
叶晓倩见状,心里长舒一口气。
这一局可算扳回来了。王庸想浑水摸鱼,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资格!以为只凭几句谎话就能制造混乱?咋不上天呢?
叶晓倩趁势猛攻:“不过呢,我也明白,你是迫不得已,受人指使的。只要你肯指证那个人,我愿意既往不咎放你一马。白云人家的相关损失我也替你赔偿,怎么样?”
这话含沙射影,却是暗指叶玄同就是指使王庸的人。
叶玄同一怒,厉声道:“叶晓倩!你再造谣生事,小心我告诉爷爷!叶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光了!”
“什么?我丢光?咱就问问在场众人,到底是你个著名废物给叶家丢人,还是我给叶家丢人?大家说说。”
“这还用问?当然是某个废物了!”有跟叶晓倩交好的人立马跳出来煽风点火。
“虽然话不好听,确实叶玄同比较丢人一些哈。”也有人小声议论。
眼看叶晓倩就要反转局势。
三人成虎,这些多数不带脑子的二世祖们更是容易被误导。
一边是出身有污点的王庸跟废物叶玄同,另一边是叶家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孰轻孰重?傻子都知道。所以聪明人立马明白了该给谁帮腔。
“哦,怪不得呢!我说一开始就看这人不像是好人,果然劣迹斑斑啊!这种人做出栽赃嫁祸的事情来,也不足为奇。”
“对,狗改不了吃屎。坏人要是不作恶还是坏人吗?只可惜这次作到了头,遇上了咱们叶家公主,活该!”
就连小榕都察觉到了风向变化,迅速转变口风,开始指证王庸:“就是他……威胁我帮他作伪证……如果我不愿意他就要杀了我。”
哗,群情哗然。小榕这话可谓是重磅炸弹,直接把所有人的怀疑都炸没了,只剩下对王庸的指责。
天平已经倾斜,带着王庸跟叶玄同坠向深渊。
叶晓倩得意的看着王庸,心中暗爽不已。
“现在好了,人证物证一应俱全,你们两个还有什么可说的?就连你们收买的人都站出来指证你们了,还会有人为你们证明吗?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老祖宗的话真是没错。坏人就是坏人,好人就是好人,就算你舌绽莲花也无法改变刻在你骨子里的肮脏印记!”
叶晓倩铿锵有力说道,就像是在发表判词一样,以正义的化身对邪恶做出最终审判。
王庸跟叶玄同就像是中世纪的异端,被缚在绞刑架上无力回击。周围围观的全都是嘲笑的群众,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们仗义执言,哪怕证明一下这两人平素是好人,不是妖邪异端。
他们更想看到的是火烧异端,并且亲手投掷一个火把。
“看来还是无力回天啊。”叶玄同有些颓丧的说道。
王庸却目光淡然,道:“未必。你没看过电视剧吗?刑场上鬼头刀即将落下,这时候往往会传来一声大喊‘刀下留人’,然后一个人拿着圣旨拍马赶来。你猜今晚会不会有人也这样救我们?”
叶玄同被王庸盲目的乐观给逗笑了,不过他还是摇着头,说:“我猜不会。”
只是,叶玄同的话音才落,就听楼下骤然响起一个男人声音。
“我证明他们是好人!”
“真的有?!”叶玄同愣住了,为王庸的未卜先知而惊讶。
而让叶玄同更惊讶的是,王庸竟然也一脸的呆滞。
好像刚才预料有人救命的不是他一样。
第六百六十三章 大舅哥
“这人是谁?”王庸看着刚刚走进来的人,懵了。
“你问我,我问谁?”叶玄同也懵了。
两人都不知道,其他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全都一脸懵逼。
尤其叶晓倩,她坐在三楼看着楼下,只能大概看个模糊面容,根本就看不清来者到底是谁。
她很纳闷,自己这个废物堂哥根本就没有什么有实力的朋友,怎么可能会有人这时候来救他?
不科学。
除非是有人多管闲事,想要耍一耍个人英雄主义。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叶晓倩不介意让对方知道逞英雄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叶晓倩眼睛里闪烁着狠毒目光,悠悠想到。
而自由石匠的两人,也转过头看向来人。两人位置绝佳,正好可以清晰看到来人的模样。
巾帼立马笑了起来:“有好戏看了。”
眼镜男砸吧着嘴,一边摇头一边说:“这家伙可是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又硬又臭。我倒是觉得他出现不光有好戏,还有灾难。”
巾帼斜眼看眼镜男,问:“你很怕他的样子,怎么,在他手上吃过亏?”
眼镜男顿时露出一抹不爽:“什么叫怕他?就是之前执行某个计划的时候跟他碰上过,点子很硬而已。那时候害怕暴露组织任务,没敢多跟他纠缠。不然今天能不能看见他都是一个问题。”
眼镜男这话明显带有吹嘘成分,巾帼笑的更加欢快。让眼镜男有些局促不安,好像一头狡猾的狐狸偷小鸡被逮个正着一样。
“看戏看戏……”眼镜男慌忙岔开话题。
“卧槽,又来一个厉害角色。今天白云人家是怎么了,各路神仙齐聚,咱们反倒成了魑魅魍魉,净给人当陪衬了。”有围观群众认出来人身份,嘟囔道。
“到底谁呀?老陈你话能不能别说一半?”身边一个人责怪道。
“哥哥哎,你连他都不认识?镇南王,想到了一点没?”那人小声提示道。
镇南王三个字一出口,问话之人瞬间脸色变了一下,然后不做声了。
显然他已经知晓答案。
而另外几个凑巧听到这话的人,却是一时间没弄明白,这个男人到底跟镇南王什么关系。
镇南王他们倒是清楚,所谓的镇南王不过是人们对于南边某位大人物的称呼而已。那位人物从几次对外的硬仗中成长起来,算是新一代将军中有数敢打敢拼的一个鹰派角色。
不过相比起他的强硬来,他另一个特质也让人无法忽视。那就是赖皮。
纵观他的历次战争,几乎都带着各种赖皮式的战术,就像是一个野路子出身的庄稼汉成了指挥官,用小村民式的聪明制定着战术。看着有些可笑,实际上在面对外军那些军校成长起来的高材生指挥官时,往往能够收到奇效。
所以他还有另外一个称号,叫做赖皮王。当然人们为了避免当面称呼他惹怒他,所以取了一个镇南王。倒也符合他现在的境况,带领一个大区镇守南边。
那人,就是安云生。
安然的父亲。
而现在这个男人,似乎也跟安云生有着什么关系,让几个人都讳莫如深。
王庸耳聪目明,瞬间捕捉到了人群议论的关键点,他有些不解的问叶玄同道:“镇南王?到底是谁?”
“他?”叶玄同听到王庸的话,立马一愣。“镇南王就是安云生的别号,燕京圈子里都这么喊他,你不知道倒也正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安云生的儿子,安宁。”
“安宁?这名字跟他形象可是有些不符啊!”王庸顺口感叹。
“安云生一对儿女一个叫做安宁,一个叫做安然。兄妹俩名字互换一下倒是没这么突兀,可惜。”叶玄同呵呵一笑。
而王庸却被叶玄同无意中调侃的一句话给弄懵了。
安然?!
一瞬间,王庸忽然回想起来在天泰跟姚星元决战之时,那位曹参谋曾经隐约透露过安然身份是南边某位首长的女儿。当时王庸也想到了很可能是安云生,可也没多想,毕竟王庸从没想过攀附安然的家世。
这么一忽略,一时间听到安云生的名字就没能将其与安然联系上。
直到叶玄同点破,王庸才一下子醒悟过来。
这个男人,竟然是安然的哥哥!
这是……大舅子来救我了?王庸感动的只想流泪。
要不说还是一家人亲,关键时刻叶核桃跟子玉风晴都没出现,出现的却是王庸未曾想到的大舅子。
王庸忍不住仔细打量一眼安宁,浓眉大眼,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军中历练出来的。细看之下,跟安然还真有那么一丢丢的像,当然,只有一丢丢。安然可比安宁好看多了。
越看越顺眼,王庸恨不得张开双臂跑下楼,跟安宁来个熊抱。
不为别的,就为大舅子关键时刻的仗义执言!
只是王庸似乎想多了,安宁除了说第一句话之时看了王庸一眼之外,自此之后再没看王庸一眼。
就跟不认识王庸一样,或者说,根本是不想认识王庸。
王庸心脏莫名砰砰狂跳起来,觉得可能不妙。自古以来大舅子对妹夫都没啥好脸色,因为往往一个家里哥哥最疼爱的就是妹妹。何况安然这个妹妹还很乖巧,很漂亮。
“这个安宁不是来找我算账的吧?”王庸小声嘀咕道,心里七上八下。
“什么?安宁找你算账?什么情况?”叶玄同不小心听见了王庸的嘀咕,不解的询问。
“啊,没什么。我是担心,担心他也是来找事的……”
“应该不会,先不说我们从没得罪过他。就算他来找事,也不可能跟叶晓倩唱反调,完全可以坐在旁边看戏,关键时候添一把火就够了。”叶玄同否定道。
王庸却有苦说不出,只能心里呐喊:你没得罪他,可是我得罪他了啊!还是那种最高等级的得罪!
王庸胡思乱想的档口,却见下面的安宁已经缓步走上来。
一边走,一边扫视着周围的人。
安宁就像是一员刚从沙场上下来的虎将,全身披甲,手执武器,兀自带着凛凛杀意跟未干的鲜血。但凡跟他对视上的人,无不打个冷颤,赶紧让开道路。
一时间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自动分出一条通道,供安宁逐步往上,来到了二楼。
安宁并没有跟王庸进行什么接触,而是走到趴在地上的武子身边,扫一眼,忽然哂笑一声:“还装?数到三,如果不起来,那就不用起来了。”
众人奇怪的看向武子,只见武子趴在地上好像晕了过去。这段时间他也一直没有做声,以至于人们都忽略了他也是当事人之一。
只是有细心的人发现,武子脚踝有轻微的抖动,似乎真的是装的。
“一,二,三……”安宁慢悠悠数了三个数。“看来你是准备死扛到底了,抱歉。”
安宁话音未落,就见他脚尖微微一抬,也没见用多大力气,轻轻踢在武子肋骨上。
而就是这看似不轻易的一踢,却让武子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痛的大喊大叫。
“疼!疼!疼死我了!”
哗啦!人们哗然,没想到武子还真在装晕,这下露馅了。
王庸看着安宁一系列动作,眼角忍不住抖了抖。
“举重若轻,一脚踢过去恰好踢中脊椎膀胱经,让武子进入类似岔气的状态。安然这个哥哥功夫不错啊!”王庸心中暗道。
通常人们在进行剧烈活动之前,准备活动不够或未做准备活动,肌肉即刻进入紧张状态,而内脏器官惰性大,不能马上活动起来以满足肌肉活动时所需要的养料和氧气,会导致呼吸肌紧张而痉挛。这就是常说的岔气。
而中医中治疗岔气,有一套针对的按摩手法。令患者仰卧或侧卧位,术者站在患者右侧,用按揉或一指禅,或滚法施法于背部膀胱经。再点按天宗、大抒、章门、云门等穴。再令患者坐于凳子上,术者站在患者背后,用双手掌面沿肋骨走向擦搓。
经过这样以后,可宣通胸胁之气机失调,气血同流、症状自消。
这是医人之道,反过来,却就是杀人之道了。以短促的寸劲力量击打膀胱经,只要力量足够,也能使得目标陷入呼吸肌痉挛的状态。
武子就是如此着了安宁的道儿。
“活该!”王庸解气的骂一声。
当然这句叱骂里到底有多少是发自内心的解气,有多少是为了恭维大舅哥,那就不得而知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安宁一把按住武子的肩头,让武子老实下来,问道。
武子痛苦的看安宁一眼,却是眼拙未能认出安宁是谁来。
既然不认识,那就说明一个问题,对方分量不够,不然武子绝对认识。
“有什么好说的?我根本毫不知情!那个姓王的看见我就砸倒了我,我到现在还纳闷呢。”武子死犟到底。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不好意思。”安宁说着,按住武子的手猛的施压力量。
只听咔嚓一声,武子一只肩膀脱臼。
“啊!”武子痛的大呼小叫,要不是安宁一直控制着他,恐怕早就倒在地上打滚了。
“现在该说了吧?”安宁问。
武子却是看一眼楼上的叶晓倩,依旧咬牙坚持,不肯吐露真相。
第六百六十四章 废物崛起
叶晓倩终于坐不住了。
她再不说话,恐怕武子要被这个莫名出现的男人给玩废掉。
“你到底是谁?光天化日之下打人,真以为这四九城里没有王法了吗?”叶晓倩怒声问道。
安宁没出声,倒是旁边的王庸先回击了叶晓倩一句。
“那叶核桃打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提王法呢?”
“王庸!”叶晓倩快被气炸了。
她发现这世界上再没比王庸贱的人了,现在她对王庸的恨比叶玄同都要深。如果她手里只有一颗子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留给王庸。
“得得得,算我多嘴。我收回,你没被叶核桃打过。”王庸举手投降。
只是这话愈加让叶晓倩洗不清嫌疑,人们看叶晓倩的眼神充满了可怜。
分明都认定王庸说的是事实,昨天叶晓倩确实被叶核桃给打了。
快要抓狂的叶晓倩猛的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稍微让情绪缓和了一些。
她不再理会王庸,而是恶狠狠瞪着安宁,问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只想说一句,不是这四九城里的人有些事还是不要胡乱插手的好。免得能力不够,把自己给赔进去!”
这话算是**裸的威胁了,警告安宁别多管闲事。事实上这也是外地人来京一个通行的准则。
俗话说不到燕京不知道官多小,可想而知燕京城是何等的卧虎藏龙。在外地飞扬跋扈的大少爷,到了燕京可能连个屁都不是。要是被某位穿拖鞋溜大街的不良少年揍了,保不齐就得忍着。因为对方家里可能比你老爹的官职都高。
安宁现在就是那个外地来京的大少,只不过叶晓倩不是不良少女,而是更有来头的小公主。
只是安宁却一挑眉,随口反问:“不是燕京人就管不得燕京的事情?”
“没错!”叶晓倩冷声回答。
“那我想问,天安城楼上挂着的那位也不是燕京人,他怎么就管的了燕京的事情,全燕京偏偏还没一个敢还嘴的呢?”
“……”叶晓倩说不出话来了。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暴击,一万点伤害的暴击,直接把她的血槽给打空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令人讨厌的不止是王庸,还有眼前这个混蛋。
而此时王庸正满脸惊叹,崇拜的看着大舅哥,只差说出一句“大舅哥好帅”了。
周围宾客也是忍不住窃笑起来。
叶晓倩这话说的有道理,可安宁偏偏用更有说服力的一个人物击穿了她的道理。
这个人物在场谁也反驳不得。
“你存心找茬是吧?有胆子就把你家底报出来,如果我叶晓倩不让你老爸亲自跑来跟我道歉,我就不姓叶!”叶晓倩满脸通红,却是被逼到了绝路上。
众人见事情有点闹大,都忍不住后退一步。
叶晓倩这话说得有点狠了,相当于把叶家跟对方家世逼到了对立面,很可能是一个不死不休的结局。
而更可惜的是,眼前这人还真有很大几率被迫道歉。毕竟叶家是燕京叶家,不是其他叶家。
叶晓倩显然也知道她这个姓氏的重量,以前她从没说过这种狠话,因为这是大忌,会损害叶家名声。可被逼到这一步就得有所成效才行,不然叶家名声只会更受其害。
试想堂堂叶家竟然连一个外地家族子弟都没能镇住,那还能镇住谁?
叶晓倩已经无路可走。
众人都有些担心的看着安宁,猜测安宁会怎么应对。
就连王庸也是隐有担忧,毕竟安家势力再大,也只是在南边。在燕京,还是叶家更厉害一些。
更关键的是,叶家跟安家井水不犯河水,甚至还有一些大方向上的利益结盟。如果因为小孩子之间的事情闹翻,那可就招笑了。
王庸有心上前提示安宁稳着点,别脾气上来直接翻脸。
可王庸还没动,安宁也没张嘴回应,却听门口忽然响起一阵啪啪啪的掌声。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却看到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正冷若冰霜的走进来。在她身旁,还有另外一个一脸高冷的女神级美女,目光淡然。
这两个女人都是极品,瞬间就吸引了潜伏在白云人家会所里猎艳的几个公子哥。
可是当有一个人告诉他们两女身份后,那几个公子哥满眼**瞬间全熄,还打了一个冷颤。
暗暗庆幸没有做出什么不轨举动来,不然他们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不错,不错!这么久我竟然没发现叶晓倩你还有这种天分,把仗势欺人四个字演绎的这么到位。是不是该给你颁发一个小金人,奖励你的本色出演?”身材火辣女人说道。
叶晓倩看到那女人之后,就整个人愣在当场。良久才说出四个字:“叶核桃你……”
叶核桃展颜一笑,道:“怎么?嫌我用词不当?那换个好了,换什么呢?我从小语文不好,想不出来呀!王庸你是语文老师,要不你给想个。”
王庸脸色一黑,叶核桃故意把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抛给自己,分明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不过这时候王庸可不能怂,他张嘴就道:“仗势欺人的近义词有欺善怕恶、驴蒙虎皮、恃势凌人、狗仗人势、狐假虎威……我觉得狗仗人势就不错,你觉得呢?”
“狗仗人势?是不错,就它了!叶晓倩,这下你满意了没?”叶核桃点点头,然后看向叶晓倩。
叶晓倩只觉怒火上冲,烧的她脑子都无法正常运转了。可面对叶核桃,她偏偏半点怒火都发不出来。
发出来又能怎样?还不是被叶核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一顿?更丢人!
叶晓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的快哭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欺负自己?不公平!
可叶晓倩没想到,欺负还没结束。被暂时忽视的安宁忽然插嘴补刀,一刀致命。
“对不起,叶小姐。我忘了介绍自己了。我姓安名宁,安云生的儿子。也就是你今天的相亲对象。”
“哇”,叶晓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终于忍耐不住,痛哭出来。
她哽咽着,哭的稀里哗啦,再无一丝叶家小公主的高傲模样。一个声音断断续续从她嘴里发出:“为什么……为什么你跟照片上不一样……”
叶晓倩来之前早知道安宁的身份,也见了安宁的照片。对于安宁她是很满意的,也一心想要将安宁拿下。
只可惜,千算万算她没算到现在的安宁变了模样,跟那张五年前的青涩照片大为不同,使得她根本就没认出来。
一招错,满盘输。
安宁有些抱歉的耸耸肩:“可能这两年训练比较多,晒黑了吧?话说回来,不觉得我现在更帅吗?”
“……嗯……”叶晓倩哭泣着,竟然还真的抬头看了安宁一眼,然后点点头。
这举动顿时惹来一众人轻笑。
刚刚还叫着喊着要让安宁知道叶家厉害的小公主,现在直接变成了别人脚边的小猫咪。这部戏看来是演不下去了,何况叶家真正的公主叶核桃已经出现,叶晓倩的话可是无法代表叶家了。
“武子,你过来。”叶核桃目光一扫,正巧看见了畏畏缩缩要躲进人群的武子。
武子只觉嘴里发苦,一只胳膊晃荡在半空,老老实实走向叶核桃身边。
“说吧。”
简单两个字,叶核桃似乎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费力气。
可就是这俩字,让一直死咬不松口的武子交代了。
“是……是晓倩姐让我干的。我买通了小榕跟老李,让他们诬陷王庸……”
一听武子说出真相,众人顿时哗然。虽然有不少人早就暗中猜到了真相,可真听武子说出,还是有些诧异。
此时叶晓倩更加不敢抬头,干脆借着哭泣的劲头把脸深深埋入了胳膊弯中。
“家门不幸。”叶核桃叹口气,忽然伸手在武子另外一只胳膊上捏了下。
武子闷哼一声,微微摇晃,却是站立不稳差点跌倒。
不过比起之前安宁脱臼那下,叶核桃下手轻了不少。
就连武子也这么想,以为叶核桃只是略施惩戒。
可当他试着扭动胳膊时,却一下魂飞天外。
胳膊,竟然完全没了反应!
叶核桃扫他一眼,轻蔑的道:“你没猜错,你这只胳膊废了。你很不走运,赶上我杀鸡儆猴的时刻了。从今天起,他,叶玄同,我的亲哥哥回来了!假如这燕京城还是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我会帮着他一点点一步步打出一片地方来!不长眼的,尽管来试!”
叶核桃这番话说的霸气无比,却是相当于发表了战斗檄文,目标直指整个燕京城。
叶玄同有些感动的看着妹妹,百感交集。叶核桃之前为了他跟整个叶家为敌,现在又为了他跟整个燕京为敌。
得妹如此,夫复何求?
就连王庸都嫉妒的看着叶玄同,感叹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样一个妹妹。
而此时,一直站在叶核桃身边没有说话的另一个女人,也往前一步,轻轻开口。
“叶玄同先生从今天起也成为我子玉风晴的个人合作伙伴,未来起陆集团将会与叶玄同先生手下的华安发展银行共进退。”
哗!
这话如火上加油,一下子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给引爆。
只有一个叶核桃也就罢了,怎么连子玉风晴都跑来了?而且同样选择了维护叶玄同!
叶家最著名的废物难道要正式崛起?
第六百六十五章 畏威而不怀德
虽然子玉风晴话里言明叶玄同只是她的个人合作伙伴,但是在场之人谁不知道子玉家族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掌舵人的就是子玉风晴?子玉风晴的个人合作伙伴,说白了就是子玉家族的合作伙伴。
何况起陆集团都跟叶玄同绑在了一起,更加说明两者关系的不一般。
“难不成叶家跟子玉家联姻了?这可是一个大消息,恐怕会风起云涌吧?”有人问到。
“谁知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不至于到这地步,毕竟这是一个可能影响格局的大动作。叶家跟子玉家联姻,谁做谁的附属?叶家当然不甘屈居人下,子玉家族放着鲁地土大王不做,偏要跑来给人当小弟,能信?估计还真就是子玉风晴所说,纯属个人行为,多半是一种商业合作吧。”有头脑清醒的人分析道。
“还是老哥稳,什么事看的都比我透彻。有空三五瓶?”
“相逢就是缘,何必有空?现在不就可以?”
说话的两人哈哈一笑,却是勾肩搭背准备待会大喝一场去了。
两人这番对话也让不少围观群众点头,觉得这差不多就是真相了。
只是这些人却不知道,事情的背后远非表面所能看出的那么简单。如果不是e贷宝事件,子玉风晴未必会选择走这条路。
这是一次机遇,也是一次危险。
全看叶玄同究竟值不值得子玉风晴下重注了。
“唉,看来叶玄同真跟以前大不同了。武力上有叶核桃支撑,经济上有子玉风晴这个盟友,单纯论实力已经比在场好多人高了不少。要是再喊他废物,那我们算什么?废物不如?我看大家还是改改口吧,免得以后叶家又出现一位了不得的大少,咱们却后悔当初没攀附上。”
这番言论倒是惹来不少人的赞同。本来白云人家这种高档场所就是一个上流社会的人脉场。
本来不认识的两人,在朋友引荐或者点头之缘下喝杯酒,就此认识。从此你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带我一把,我有什么发财的路子给你说一声,大家一起赚钱。
所谓人脉就是这么简单,并不是一些书籍里宣扬的多么高大上。
而底层人民跟上层人士之间的差距也就是这么巨大,别人的人脉圈是往上滚,你的却是往下滚。不用五年,就会变成云泥之别。
所以有空花费不菲精力跟金钱去结交不必要的人脉,反倒不如省下来提升自己。个人档次上去了,才有机会结识真正可用的人脉,远非那种曲意逢迎换来的人脉可比。
“叶少,有空我做东喝一杯?”当场就有人主动伸出橄榄枝,对叶玄同说道。
叶玄同神情淡然,并没有对这些人的示好表现出惊喜,也没因此以前的恩怨拒人千里之外。而是很从容的点点头,跟对方伸手一握:“一定。苏老板是金融领域的前辈,日后有求于您之时还望不吝援手。”
苏老板哈哈一笑,随即回答:“当然!说定了,具体消息等我电话联系你。”
这个苏老板其实只是外地一个玩金融的老板,名气也谈不上大。可叶玄同有意无意把他身份抬高,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也让苏老板瞬间觉得以前真是小看了叶玄同,这位叶家大少非常会做人,哪里是别人嘴里的废物?他倒是有些后悔没能早发现叶玄同的特别之处,好早早押宝。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至少他已经是第一个表示友好的人了。
而旁边有人见苏老板抢先,有些不快的瞪了苏老板一眼,也是上前一步跟叶玄同打招呼。
一时间,叶玄同倒是成了中心人物,浑然不似之前无人问津的状态。
名利场的见风使舵就是这么干脆,不到燕京那几位世家子弟的地步,脸面这东西其实是没想象中那么值钱的。拉下脸就能换来利益,没有比这更加划算的买卖了。毕竟没到践踏尊严的程度不是?
王庸被上来示好的人给挤到一旁,颇有些尴尬。
在燕京这个圈子里,王庸的名气还只是一条混水泥鳅,站在河岸边上的人看不着,挣扎在水里的又不屑于看。
被冷落倒是预料之中。
好在王庸还有事情做。
小榕跟老李两人眼见事发,都瑟瑟发抖忍不住想逃跑。可是这里是白云人家,他们想跑能跑到哪里去?
就算跑出会所,总跑不出燕京城。
今天的事情,他们可是让白云人家丢了大人。
堂堂会所工作人员竟然跟外人勾结诬陷客人,这对白云人家的名声可是严重打击。
这两人的下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会好到哪里去。
至于始作俑者叶晓倩,怕是也就这样了。
在场之人除了叶核桃谁能拿她怎么样?就算王庸豁出去给叶晓倩一点教训,叶核桃也会拦着。
叶核桃自己教训叶晓倩,那是叶家家事。王庸要是动手,可就成了挑衅。
叶核桃于情于理,都不会允许王庸这么做。
“真是豪门深似海啊!连我都这样,可想普通人要跨过这个藩篱有多么艰难。幸运的是,有这样的屏障存在,才有我施展的余地。教化教化,不正是这么一个教而化之,使人人都可以化龙的过程吗?”王庸心里悠悠想到。
可以说教育,乃是数千年来第一公平之举。正是有了教育才使得下层人民有了打破固有藩篱的能力,才使得人们敢于喊出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才使得历次社会危机之中总有下层人民脱颖而出,力挫世家称雄。
如果没有教育,可以想象整个社会利益只会把持在最上层一小撮人的手里。下层人民文明不化,只能被迫听命行事。
想通此间关节,王庸只觉念头莫名通达,飘飘然有一种接触到“师道”的感觉。
道,乃是最高境界。师道,同样也是老师的最高境界。王庸能够隐约产生这种错觉,却也了不得。比起多数只将老师当做求生工作的人来,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老李,没想到你会干出这种事情!白云人家的脸全都让你丢光了!”这时候终于见到大堂经理跑了过来,愤怒的斥责老李道。
之前发生冲突的时候却是没见到这位经理的影子,不过王庸也能理解。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这个经理没跑出来拉偏架已经算是有职业操守的了。
老李惶恐的看着经理,求情道:“经理,我也是迫不得已,求你不要开除我啊!我一家老小全都指望着这份工作养家呢,不然我也不会被武子收买,他给出的价格实在让我不能拒绝……”
经理叹息摇摇头,道:“老李,你还没认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啊。如果只是开除你,可能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其他的,我不多说了……”
老李闻言顿时全身一震,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别!我道歉,我认错,我愿意赔偿这位客人的损失。求求你放过我一马吧!”
旁边的小榕见状,也是打个冷颤,意识到自己也会遭殃。跟着老李一起求其情来。
只是小榕要比老李聪明许多,知道事情的关键不在经理身上,而在旁边这位客人身上。
她跪着爬到王庸身边,哭泣道:“先生,饶我一次吧!我还是个学生,我对这件事情的后果真的一无所知。假如你能放过我,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
两人一个求经理,一个求王庸,哭的那叫一个凄惨,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经理也为难的看着王庸,这件事主动权确实不在他这边,而是在王庸身上。
王庸能够说一句好话,比谁都好使。他也就能够从轻发落。
“王先生您看?”经理试探着问。
王庸冷冷扫老李跟小榕一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一点不假。
如果老李没有把他穷当做必须接受武子收买的理由,王庸或许能够原谅他一次;如果小榕没有把年纪小不懂事当做可以犯错的借口,王庸或许也能原谅她一次。
只是很遗憾,两人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是觉得犯错很正常,是可以被原谅的。
这种人,一旦放过一次,他肯定会做出第二次类似事情来。
王庸轻轻摇了摇头:“有一类人畏威而不怀德,原谅对这类人是没有作用的。我虽然善良,可不迂腐。”
王庸表示了自己观点。
畏威而不怀德,原来是形容蛮夷只会畏惧强大的敌人,而不会感激善良的友人。攻打下一个蛮夷部族用善良感化他们是没用的,他们只会伺机反抗。只有你用足够强大的力量击垮他们之后,他们才会畏惧表示臣服。
老李跟小榕明显是这类人。他们善于为自己的过错找理由,原谅自己的同时企图别人也能一起原谅他们。可当下次有同样事情之时,他们还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因为在他们心底这类错误是可以被原谅的,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
放过他们,只会加深他们这种心理。所以王庸很坚定的摇头,绝不放过。
“明白了,王先生。”经理很快回应。
然后招手喊上来几个工作人员,那几人面色不善,一看就不是善茬。几名工作人员将小榕跟老李抓起,一步步带下了楼。
远远可以听见老李跟小榕的惊呼,他们是真的慌了。作为白云人家的工作人员,他们一定也听过某些传闻。
而这些传闻即将付诸于他们身上。
第六百六十六章 王庸的启蒙者
王庸没问老李跟小榕的下场会是什么,也不想问。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道”可能会打盹,但是你不能指望它永远一睡不醒。只要它睁眼,就是报应到头的那一天。
想到这,王庸抬头看了一眼还在装哭的叶晓倩,眼中闪过一抹轻蔑。
“你是准备现在跟我聊聊,还是过会?”安宁见事情处理完毕,走到王庸身前,问道。
王庸摸摸鼻子,其实面对这个大舅哥,王庸还是很有些心理压力的。
如果可以,王庸真想说“我想跟你永远都不聊”。可是显然不可能,不说安宁身份,单单安宁今天仗义相助,王庸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稍等我一下,我跟朋友打个招呼就来。”王庸回答。
安宁有意无意看了楼下子玉风晴一眼,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走进了一个空着的雅间。
王庸被安宁这一笑弄得有些心神不宁,好像安宁猜到王庸跟子玉风晴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一样。
其实说起来,真正算不正当关系的却是安然。毕竟王庸跟子玉风晴还有一纸婚约,虽然已经名存实亡。
“两位大姐你们要是晚来一会,估计就只能听到我们被沈家追杀的消息了。”王庸下楼看子玉风晴跟叶核桃一眼,抱怨道。
王庸这话倒不是说笑,真等不来两人解围,以王庸跟叶玄同的身份地位,恐怕除了跑路别无选择。
沈家大少不会轻易卖两人这个面子,将这事揭过的。
而子玉风晴跟叶核桃来了,那就不一样了。沈大少再地位超然,也不可能不卖两女面子。
“没出息!”叶核桃瞪了王庸一眼,显然没打算跟王庸多聊,径自走上楼找叶玄同去了。
王庸被气得一抖:“感情我被你们叶家人欺负,为你们叶家人背锅,还保护你们叶家人,到头来成了没出息?信不信下次我一个人跑路?”
“你敢。”叶核桃头也不回,只平飘飘说出两个字。
王庸本来确实不敢,但是今天不同。今天在场的有安宁这个大舅哥,还有子玉风晴。
王庸必须挺起胸膛勇敢的说一声:“我当然敢!”
只是王庸说完之后莫名往子玉风晴身后缩的举动,是几个意思?
“一路上还算顺利吧?”王庸看着子玉风晴,没话找话道。
“嗯。”子玉风晴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鼻音,嘴都没张。
“跟叶家的合作细节也都想好了吧?”王庸又问。
“嗯。”子玉风晴依旧没张口。
“这么着急赶过来签署合同,看得出来你对这件事情挺重视的是吧?”
“嗯。”
“重视点好,我也挺重视的。”
“嗯。”
……
话说到这里,王庸已经接近崩溃。王庸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翻过来覆过去无非就是传达一个意思。
这次合作是我帮你促成的,快夸奖我!
可子玉风晴就像是一块木头,丝毫听不懂王庸的画外音,只是一个劲的“嗯”。
王庸终于放弃了谋求夸奖的举动。要说子玉风晴听不出鬼才信,这女人分明就是故意掩饰自己的情感!害怕别人发现她对另外一个男人的依赖与信任!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场,她早就激动的上前亲吻以示感谢了!
我完全可以理解!王庸在心底疯狂呐喊,自我安慰。
只是事实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样,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住的地方安排好了没?”王庸搓着手,换个话题。
“还没。”子玉风晴终于舍得开口了,虽然只有两个字。
王庸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这分明就是暗示啊,这分明就是故意不找酒店,给王庸机会啊!
“咳咳,那什么,我去见个朋友。这是我房间的钥匙,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王庸抬头看着四周,装出很随意的样子,将一个房卡递向子玉风晴。
原本王庸以为子玉风晴会隐秘的收下房卡的,可谁知子玉风晴蓦然微笑,然后冲着王庸说出一个字。
“滚!”
王庸尴尬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匆忙收回房卡,逃离作案现场。
一边逃还一边忿忿的想: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然是这样!为什么我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也听得懂那么多大道理,却始终看不透女人这个动物呢?
看着王庸仓皇而逃的背影,子玉风晴嘴角的微笑终于忍不住扩大,变成一抹动人的开怀大笑。
不止脸上,就连眸子里也忍不住荡漾出层层笑意,如同见到了暗恋对象的少女一般。
这一笑,不知道惊艳了多少暗暗观察子玉风晴的公子哥。让他们对王庸恨恨不已,凭什么王庸能够收获美人倾心一笑?那家伙除了能打以外,长的也不帅啊!
只可惜,王庸并没能看到这一幕。他正走向安宁所在的雅间。
今晚安宁跟叶晓倩的相亲恐怕是没办法继续了,叶晓倩在安宁心中无疑已经被pass。
至于叶玄同的相亲对象,似乎还没露面。那位任性的大小姐丝毫不输于叶晓倩,就算是今晚不来,也有可能。
这就不是王庸关心的了。
“坐。”安宁见王庸进来,指了指旁边一个座位,淡淡道。
这场面,让王庸心里禁不住打鼓。安宁到底要找他聊什么?
警告王庸以后不准再联系安然?痛殴王庸一顿发泄妹妹被抢走的怨气?还是直接一枪崩了王庸,强行结束这段不可能的恋情?
总之,王庸没往好处想。因为安宁的脸上写满了冷冽,这可不是欢迎妹夫该有的态度。
“安然最近怎么样?”王庸决定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既然安宁早就认出自己,再遮遮掩掩没什么必要。
“比之前好很多。”安宁喝一口酒,回答。
王庸脸色微变,听懂安宁这句话所包含的意思。
之前,当然是安然在天泰那段时间。比那段时间好很多,就是说没了王庸的骚扰,安然现在生活的很幸福。
“哦,那我就放心了。”王庸也是一口将桌上的酒闷头喝掉,道。
“真的?”安宁戏谑的笑起来,问。
“假的。”王庸也针锋相对的笑着。
两人就像是互相看不顺眼的两只刺猬,靠的很近,随时都有可能将身上的刺扎向对方。但也意味着对方身上的刺也随时会扎到自己。
半晌后,两人终于停止对视。
安宁拿起酒壶为王庸倒上一杯酒,缓缓道:“你应该庆幸今天坐在你对面的是我,不是我父亲。不然你早就被一枪崩了。”
“我可不认为我的功夫差到那种地步,被人坐在不到一米的地方还能开枪射杀我。令尊年事已高,就更不可能了。”王庸再次将杯中酒喝干,毫不客气的说。
酒壮怂人胆,既然安宁已经明确表示了他对王庸的态度,王庸干吗还惯着他?
一个字,怼!
安宁闻言一愣,随即摇头大笑起来:“有意思,果然还是跟五年前的愣头青没什么两样。”
这下轮到王庸愣了。
五年前?什么意思?安宁五年前见过自己?
不对啊,自己认识安然也才一年,安宁怎么可能穿越时空回到五年前认识自己呢?
见王庸不解,安宁手指蘸酒,轻轻在桌面上写下一串数字。
而王庸看到那串数字后,登时脑中闪过一道霹雳,傻在当场。
“是你?”
安宁点头微笑:“是我。”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这世界是真的小啊。”王庸喃喃自语,思绪忍不住回到五年前初入伍之时。
那时候王庸奉命在边境执行一次任务,被敌人包围。是附近军区的一个特种大队救了王庸一行人。
而其中那个特种队长超强的单兵作战能力,给王庸留下了深刻印象。王庸当时甚至产生一种念头,只凭那人一人也能干掉所有敌人。
尤其那人的近身格杀能力,最让王庸震撼。
近身必杀,一击毙命。比枪械的效率都要高,在丛林里更是如虎添翼,光他一人就干掉了大半敌人。
而关键那人所用的格斗术王庸却从没见过,觉得有些招式明明很笨拙难看,却又可以取得强大的杀伤效果。
事后,王庸鼓起勇气问了那队长。
结果得到一个回答,正是那个回答打开了王庸新世界的大门,让王庸走入了国术殿堂。
那人说:真正的格斗之术其实都在古代战场里。华夏古代战争的特点就是人多,多到什么地步呢?打个比喻,一个足球场大概可以容纳5万人在那里密密麻麻地站着。一场较大规模的战争,大概就是好几个足球场的人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这么多人挤在一起,面临的最大危险是什么?
是被踩死!
五万人中只要有一千人突然发了神经乱走路。至少一瞬间就能踩死两千人,踩残废的则不计其数。就算泰森遇到这一千个神经错乱的人,可能一阵摆拳干掉四五个,但最后也只是死路一条。
所以古代战场对于所谓武功要求只有一个“有去无回”。
有去无回不是指一种精神状态,而是指后面的人时刻在挤着前面的人向前走。
你一停步或者回头看一看就被数万人踩死。这种时候无论什么格雷西或者跆拳道都用不出,敢用就是死路一条。
就连一些鞭腿或者侧踹也很难有机会用,因为必须要保持重心平衡。不然就会被持续推进的大部队给推倒。
就连兵器,实际上在两军第一回合的对刺对砍之后,你还没来得及刺第二枪,就已经被后面的人挤得和敌人脸贴脸,心连心了。这个时候如果你还没死,那么最可靠的不再是手中的大刀长矛,而是拳法,肘法。
第六百六十七章 大赌注
当时那个特种队长点到即止,并没有将后续的东西透露太多。
毕竟这属于个人机密,能够跟王庸说上面那些话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王庸怀着感激心情告别了那位队长。
只是当时那人脸上涂着伪装油彩,加上浓重的鲜血污渍,王庸却是根本就没记住面容。
没想到,那人就是安宁。
而安宁刚下在桌上写下的那行数字,就是当时行动的代号跟时间。
可以说,安宁就是王庸的启蒙者。事后王庸根据安宁的提示,翻阅了大量的华夏古拳术,然后将目光看向了民国年间兴起的国术上。
当时那个年代国家积弱,民众急需改变这种现状,国术应用而生。而国术跟传统武术的区别就在于,国术是一个筛子,将传统武术中的花架子给筛选了出去,剩下的全都是可以用来实战的真正杀人术。
中央国术馆里的一众老师也全都是受人尊重的一代宗师。选用的拳法也都是具备极强技击性的。比如孙禄堂教形意拳,杨澄甫教杨式太极拳,龚润田教吴式太极拳,陈子荣教陈式太极拳,吴俊山和孙玉昆教八卦掌和擒拿,马英图教劈挂拳和八极拳,李玉山教燕青拳、太极鞭,孙玉铭教棍术,张本源教查拳等等。
正是循着这条路子走下去,王庸才能利用军队科学的训练方法,同时吸收国术中的技击技巧,成就后来的特工之王称号。
“一别五年,没想到你进步如此之快。如果不是因为你跟安然的事情,我都不敢把你跟龙麟这个代号联系起来。”安宁摇摇头,感叹道。
他当初其实吐露不多,仅仅想着点拨一下,王庸能够领悟多少算多少。他能知道这套东西也是因为家世原因,不方便对一个陌生人全盘托出。
没想到王庸竟然举一反三,不光从中领悟还打出了偌大名声。
“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从我的只言片语里找到路的?”安宁目光一闪,又问。
王庸呵呵一笑,回答:“你跟我说的何止是只言片语,简直已经提纲挈领了好不好?就跟考试时候老师划出了重点,我作为一个学生要是还没法考及格,那就太过愚钝了。”
“你这哪是及格,分明是满分。”安宁忍不住吐槽一句。
“过奖了,你这启蒙之恩我还是不敢忘的。其实说来也简单,我回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研究了古代军队所授技法的共通性。然后我发现了一个特点,那就是都有快速进身反关节夺刀的技术,都有快速进身用内劲打透铠甲的技术,都有借力跌人的技术。而这几项恰恰都是战场上最实用的东西。
有了方向,我继续往下研究,同时借鉴东洋跟欧美现今格斗术的优缺点,这才博采众长,有了一些自己的心得。”王庸据实相告。
安宁则深有感触的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也都知道,不过我是在学习两年以后才领悟到的。你不到半个月的短短时间就能领悟到,看来不管什么东西确实都有天分这一说啊!”
天分,确实是制约一个人进阶的重要因素。有时候一个普通人需要积攒数年才能完成的进阶,一个天分高的人眨眼间就能领悟完成。这种差距很让人沮丧,也很打击人的积极性。
可如果忘记勤能补拙的道理,那恐怕就只能一辈子沉沦下去了。其实那种只有天才才能完成的事情,被你一个普通人也完成,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
何况一般天才都是惫懒之辈,最终谁先跑到终点还不一定呢。
安宁如今就是这种想法,他目光闪动看着王庸,大有跟王庸一较高下的意思。
王庸名声在外,安宁碍于不同系统原因一直没跟王庸交过手。
这次却是一个好机会。
“怎么?手痒了?”王庸岂能看不出安宁心意,问道。
安宁嘿然一笑,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王庸也是一笑,心中却是自有一番小算盘。打架这种事情,可不能白打。
总要师出有名,换言之就是无论打赢打输都要有个彩头。王庸跟安宁没有生死之仇,没有利益交换,难不成还一人掏出两百块钱压桌子上,谁赢了谁拿走?
那是煞笔才干的事情。
王庸如此精明的人当然不会干煞笔的事情,所以王庸同样笑的高深莫测,然后开口说出一个让安宁恨不得打死王庸的赌注。
“大舅哥,咱们这关系,过过手我是没意见的。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如果我赢了,你就得站在我这边,在你老爹面前给我多多美言。如果我输了,那我就不奢求什么啦,你只管两不相帮就行了。”
安宁冷笑一声:“你这赌注倒是不吃亏。我两不相帮,到头来还不是要顺着安然的心意,成全了你?这可不行。”
“那你想怎么改?”
“如果我赢了,你就永远不能再跟安然见面!”安宁斩钉截铁,说道。
王庸眼中随即涌起一抹不服之色,毅然答应:“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请!”
“请!”
两人同时起身,将房间桌子等东西全都转移到墙角,在屋子中间空出大块地方作为擂台。
一左一右,间隔不到三米,却是真正如两人学习的战场之术,千军万马推过来,只进不退。
王庸眸子里燃烧起熊熊战意,这一次的赌注可谓沉重。赢了能够获得安宁的支持,算是在安然家中埋下了一个卧底。输了,却是全都结束,再没跟安然见面的机会。
而此时远在西南某省城,安然正坐在电脑前呆呆看着电脑上的一张表格。
一贯的素面朝天,却有着其他女人化妆后也难以企及的美丽。齐耳短发成一个弧形拢到而后,露出漂亮的让人怦然心动的耳廓。
头上依旧是一顶警帽,身上也还是一袭警服。不同的是,警衔变了,所处的警局也变了。
这里,是安然老爹的势力范围。这里,没人敢再对安然喊出“开除”两个字,也没人敢对安然有什么非分之想。
可同样的,也不会再有人会为安然站出来,抵挡所有灾厄。
“安然姐,发什么呆呢?”一个小姑娘走过来,笑问道。
安然回过神来,有些惊慌的摇头道:“啊,没什么,没什么。”
然后匆忙按下删除键,将表格里本该填写数字,却填成了汉字的一处地方删除。
可还是有些晚了,被那个小女警一眼瞅见:“王庸?是谁?这人绝对跟你关系不一样,不然你不会走神打成他的名字。老实交代!”
安然顿时耳根一红,嗔怪道:“行了,一天天就知道八卦。工作都作完了?小心局长又训你!”
小女警则搂住安然脖子一笑,道:“有安然姐保我,我才不怕!”
说完猛的在安然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着跑开了。
安然顿时一脸窘迫,可不知不觉忽然眼前又浮现那个男人的身影,同样会促狭的偷偷调戏她一下。
只是现在,他还好吗?
如果有心灵感应,王庸一定会很认真的告诉安然,他不好。
岂止不好,简直是很不好。
王庸跟安宁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客套话,直接就开战。
说实话在此之前王庸对安宁虽然心有重视,可还没重视到多高的程度。
可一交手,王庸才知道自己大意了。
安宁这些年进步丝毫不比王庸小,就简单的一个前扑劈挂,让王庸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明明本该劈到某位置的拳头,却匪夷所思的多出一段攻击距离。
明明看着有些歪曲的拳路,却始终能准确的打到王庸面前,对王庸造成难以想象的打击。
“长袖拳?”在安宁某次利用宽大的袖子甩出一记攻击之后,王庸终于认出这门拳法。
长袖拳,是孙膑传下来的一门古拳法。歌谣称:“孙膑留下长袖拳,三百六十手相连,鸡腿龙腰泼猴性,鹰眼猿臂象鼻拳”,其拳理要求静似雄鸡、动似龙腰、灵似泼猴、神似鹰眼、松肩如长臂猿;其拳型多以象鼻拳为主;步法多为蹒跚步,蹒跚取意于《孙膑兵法·数阵之法》中“叛山而退”,叛山即蹒跚,意指撤兵时不走走路。孙膑拳步法亦为如此,左晃右移。正如拳谱所说“孙膑拳法世间稀,步踏斗罡七星奇,气沈丹田尖点地,蹒跚跛行左右移,前进后退莫换脚,左摇右摆寻真机”。
而这门拳法倘若只有如此也就罢了,关键这古拳法几乎称的上如今华夏各路拳法的总纲了。
各种招式都能在这拳法里寻觅到踪迹。比如手法以打穴为主,并以蹦、弹、抓、挑、钻、擂、拉、劈、抄、砍、截、摆、封、捅、砸等为辅;腿法有踢、碰、蹬、踹、踩、挂、跪、截、跛。
发劲讲究拧、绞、缠丝旋劲、拳走曲线、曲中求直、直中求曲,并讲究“三出而一主”,即两臂一腿并发劲;
交手时主张侧身对敌;技法以圆、角、线、点为总则,圆指步法不走直线,角指站立对己有利之角度位置,线指抢占攻敌最佳路线,以求最时间攻敌之所救,点指尽量减少攻防次数,达到一触即发,一发就到,一点就胜。
第六百六十八章 战法得当
长袖拳就好比一个可以兼容各式武器的航母,你不仅可以在上面装备枪械、火炮,还能满载各种型号的战斗机。如果靠近了,还会发现他的身边还有几艘潜艇潜于水下,在虎视眈眈。
这就是现在安宁的拳路。
以长袖拳为主,同时容纳了当今世界各国主流的格斗暗杀术。
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招打出来的是什么,有可能是一招格雷西柔术里的关节技,也有可能是东洋柔道里的寝技,更可能就是原原本本的一记长拳。
王庸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安宁打的连连后退,只有勉强招架之功。
“扮猪吃老虎!不要脸!”王庸在心里忿忿骂着。
因为所处环境的不同,安宁跟王庸实际上在经过同样的领悟过程后,却又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王庸退伍后,见识到了不少民间武林高手。像是姚星元、孙藏龙、叶核桃、鱼老,全都是真正有搏杀主力的高手,并且给王庸造成非常大的冲击。所以王庸不知不觉也就逐渐往传统国术这条路子上走去,追求的是国术中的明暗化三境界的晋升。
而安宁不同,安宁现在仍在军中。他接触到的全都是各国最先进的近身格斗术,所以他不可避免会将接触到的先进技术糅合进自己的武功里,追求的是一种单纯的杀伤。
如果王庸是孙猴子,那么安宁就是八臂哪吒。八根手臂幻化出来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也能够跟孙悟空打个平手。
哧溜,安宁将王庸逼到退无可退之时,忽然一个近身,看似蹒跚而行,却暗藏玄机。
整个人绕到王庸侧边,双臂伸展开,就要缠绕上王庸,用出格雷西柔术里最出名的那招绞杀。
见识过几次大蛇缠绕猎物的王庸,深知这类手法的恐怖。
为什么格雷西柔术现在大行其道?就因为他利用了很多的科学原理不断修正招式。绞杀技,就利用了阿基米德那句名言,“给我一个支点,我能翘起整个地球。”
在恰当的地方、恰当的时机使用杠杆的原理,可以非常省力地达到预期的目的。杠杆原理会让你大大地省力。格雷西柔术就是使用全身的力量产生杠杆力,对对手最薄弱的部位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安宁不会真正击杀王庸,可一旦绞住王庸,必然会给王庸一个难忘的教训。
王庸可不会任由安宁施为。
他用连续的败退看清安宁的招式之后,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那就是安宁曾经教给王庸的,战场之拳。
用一往无前的力量轰开前方的桎梏,将对手挤压进狭窄的空间。
东洋跟华夏传承类似,武功也基本都是学自华夏。可为什么东洋最盛行的却是柔术?
尤其柔术中一个最重要的技能“寝技”,在华夏很难见到。原因无他,只因为东洋战争人少,几百人对打就是大会战了。打着打着就稀疏起来,可以放心用擒抱技术来抓俘虏,除此以外,还因为东洋从来没发明过盾牌兵之类的兵种,只要躲开了对方双手持的刀、枪,近了身抱住对方的手臂就安全了。而到了华夏,万人大战之中,一盾牌把你撞开,顺手补一刀,看你还来什么寝技,完全就是找死行为。
刀盾兵的盾牌,演化到现代的拳脚招式,就是著名的“铁山靠”。
仔细观察铁山靠的动作,就会发现像极一个手持盾牌的士兵撞击敌人。只不过在武器禁用的民间,不能使用盾牌,就只能将身体变成盾牌,以此撞开对手。
王庸此刻就将自己想象成了一名刀盾兵,左手持盾,右手拿刀。
身前站立的则是一名东洋武士,技巧非常娴熟,也具备不俗的攻击力。
不过在刀盾兵眼里全然无用,因为刀盾兵有刀又有盾。
王庸眸子中精光一闪,忽然爆出一声大喝。
然后整个人含胸拔背,变成一只熊,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安宁撞击过去。
安宁眼中露出一抹惊诧,他原本以为王庸会用蛇形之类的手法应对的,没想到王庸竟然用出一招不讲理的铁山靠。
可就是这个不讲理的打法,忽然让安宁找不到应对之法了。
他的绞杀技依然可以缠绕上王庸,可是那又怎样?王庸的铁山靠同样也能撞上他,利用墙壁的有限空间抢先将他撞晕过去。
“好!”安宁急速变招,脚下步履一个蹒跚,侧划过去避开王庸靠过来的力量。
而王庸像是早就预料到安宁如此变招,早就准备好的另一只手臂变成长刀,啪一下冲着安宁面门就砍了下去。
这就是刀盾兵的特点,盾撞开敌人,刀趁势攻击。一撞一砍,极为难防。
基本战场上这两下就能干掉一个敌人了。
当然,这不是战场。王庸手里拿着的也同样不是真正的刀。
安宁察觉中了王庸套路,匆忙后撤。退的同时一脚飞踢袭向王庸胸膛,这一脚类似跆拳道里的招数,还带着长袖拳的拙意。
可见安宁将这些庞杂的技巧融汇的多么完美,他其实也是一个天才。
王庸毫不闪避,只道一声“来得好”,忽然右手劈出去的拳头变了,从刀形变成了枪形。
枪,同样是战场上一个重要的兵器。明朝时期抗倭名将戚继光抗倭成功,利用的就是这种战法。
前面两名士兵持两种不同功能的藤牌主要担任护卫工作,后面两名战士手持一丈三尺的“狼筅”扫击敌人,狼筅手后面是四名长枪手担任主要的刺杀工作,最后面是两个手持“镗钯”的士兵担任警戒、支援等工作。各种兵器分工明确,每人只要精熟自己那一种的操作,有效杀敌关键在于整体配合,令行禁止。
那时东洋倭寇的个人武艺大大高于明朝士兵,但“戚家军”却在多年的抗倭战争中,几乎战无不胜,甚至还创造了歼倭上千名、“戚家军”无一伤亡的战例。就因为应对得法。
王庸模仿的就是类似手段,铁山靠做盾,手臂在刀枪两种模式中不断切换,步步为营,利用房间这个狭窄空间将安宁所有的技巧变化都封死!
什么是拳术刀法?太极、八卦也。什么是拳术枪法,那就是形意拳了。
这几种拳术追踪溯源根本就是战场兵器演化出来的,所以格外适合王庸此时的战术。
砰!
王庸拳头直线轰出,短打直进。形意拳的短打直进用于战阵中最为适合,无花俏之招法,长劲亦是最快。两军交战,千军万马中,要能有闪转腾挪之地不易,只有直行直进,走亦打,打亦走,如黄河之决堤连绵不绝,汇聚成滔滔水势无可抵挡。
只不过眨眼间的功夫,王庸就扭转了颓败局面,反将安宁给逼得连连退步。
安宁眼中闪过一抹急躁之色,他明白自己选错了地点,中了王庸的计策。
或者说王庸选择的战术更加合情合理。
“嘿!”眼看安宁就要被逼进墙角。届时王庸只消堵住墙角正面,就会形成一个三角封闭区域,安宁除了被动挨打别无他法。
他必须拼一下,拼出一条生路。
安宁蓄力发劲,猛的超前撞击过去。决定用蛮力撞开王庸的压迫,换回腾挪空间。
可安宁没料到王庸早就在等他这鱼死网破的一击了。
王庸为什么选择形意拳的短打?不光因为形意是枪法之拳,还因为形意的三体式。
这可是王庸最为厉害的桩法,尤其临界三体式,更为擅长。
不夸张的说,只要王庸摆出三体式,就算一辆小车原地发动,缓缓加速冲撞王庸,短时间内也别想将王庸碾倒。
安宁爆发出来的力量固然强大,可还没大到足以将王庸冲倒的地步。
王庸就像是手持虎头巨盾的铁塔士兵,将一侧身体化作了一人高的巨盾,其余身体则掩藏在巨盾后面。
王庸并没有选择单纯防御,而是连防带攻,利用身体巨盾倾倒的力量,连带着整个人撞向安宁。
不就是硬碰硬,那就看看到底谁更硬!
王庸腰马合一,丹田气劲骤然勃发,所有劲道合为一体,灌注在左身侧构成的盾牌之上,凶猛撞靠过去。
“糟糕!”人还在半空,安宁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妙。
王庸这下实在太凶猛了,真跟一头发了狂的野兽一样蛮不讲理。
狗熊追上了树的人,抓不到就会气得用身体撞树,撞的合抱粗的大树乱颤。
铁山靠同样有着这样的威力。据传八极宗师李书文练习铁山靠的时候,大海碗粗的小树直接一下子撞断,600公斤的沙袋撞飞之后,沙袋回旋过来腿脚不动,接着撞,能连续撞几十个来回。
那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铁山靠作为一招杀招,就得这么练。这原本就是一个死里求生的招式,你撞不到对方,你就会失去平衡露出破绽,等着被对方反杀。
王庸这一撞,力道浑然,根本就没给安宁再躲避的时间跟空间。
轰隆一声,两人干脆的撞在一起。
仅仅接触不到半秒钟,就倏忽分离。安宁如一个悬在空中的沙袋,朝着门口方向倒飞出去。
咔嚓,咔嚓!
门板碎裂之声络绎不绝响起,安宁所经之处到处都是飞溅的木板碎屑,整扇推拉木门直接给撞的只剩下门框。
即便这样还不能阻止安宁倒飞出去的势头,直到又将楼道地板撞碎几块,才算是勉强止住。
这还是安宁紧急之下压住了身形,不然安宁肯定直接撞碎楼道扶手,摔下一层。
第六百六十九章 拿下个大单
“艹,你小子下手这么狠!”安宁忍不住破口大骂。
虽然摔下去未必会让安宁身亡,但是断胳膊断腿是免不了的。
王庸收势,微微尴尬的摸摸鼻子,上前将安宁拉了起来。
他刚才全力而发,铁山靠本就是重手,是以力道难免有些难以控制。
不过安宁应该庆幸这只是王庸正常状态下的一击,如果是施展了兵王心意把跟燃血玫瑰,恐怕安宁连泄力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挂了。
在国术这条路上,其实王庸已经走到了安宁的前面。
而安宁借鉴各国技巧的理念,看似很先进,实际容易陷入对于技巧的过分追逐中。在真正硬碰硬的战斗中会陷于被动。
就像是刚才安宁跟王庸的对撞,王庸就占据了绝对优势。
“可惜了,看来我必须要把近期思考的一个格斗理念提上日程了。”安宁拍打掉身上的木屑,懊恼的说道。
其实他能在王庸铁山靠之下全身而退,没有受伤,已经证明功夫之高。可究竟还是败在王庸手里,让他极为不爽。
“什么理念?”王庸纳闷问。
“枪斗术。”
“咳咳……”王庸听到枪斗术三个字,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只是碍于眼前站着的是大舅哥,王庸才生生将笑意给憋了回去。
不过内心王庸还是十分想笑的。
原因无他,只因为王庸想起来一个抗战神剧,《神枪》。里面就介绍了一种枪斗术,说只要枪手在子弹出膛的瞬间急速甩动手腕,就可以带动子弹旋转,实现曲线平面上的攻击目标。
神剧一出,当时就遭遇了网友们的批判,纷纷表态让编剧给表演一个看看。
子弹出膛的初速度可是十分之高的,而且离开枪膛之后的速度已经决定了子弹的走向。想要改变这种角度也并非不可能,毕竟现在导弹也会拐弯。可是这就涉及到一个手腕施加力道的问题了,王庸虽然没有具体计算过到底需要多大的力道,可至少有一点很确定。
那就是那种力道一旦用出来,先会将人的手腕给甩飞出去,然后子弹才能拐弯。
这种煞笔一样的枪斗术,王庸能不笑?
不过王庸倒不是认为安宁也持有同样理论,安宁所说的枪斗术应该是另外一种可行之术。
果然,安宁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想到了什么,跟那个完全不搭边。这样,我用酒壶跟你模拟一下。”
说着,安宁提起了桌子上的酒壶。壶嘴尖细,就跟射出子弹的枪膛一样。只不过比起子弹来,还是慢了许多。
“看好!”安宁一言未落,身体已经扑向王庸。
用的是咏春的之字进马,扑击的方位很刁钻,不过王庸还是能够看出安宁想要攻击自己哪个部位的。
王庸略微闪避身体,双手摆出一个虎口钳的形状,坐等安宁自己撞进来。
可谁知安宁身体没到位,在拳脚达不到的距离上,安宁手中的酒壶已经喷出一道水线,直打王庸眉心。
王庸晃脑躲过,接着就不动了。
其实这一局王庸已经落败。
酒壶水线是什么速度?子弹又是什么速度?假如安宁手里不是酒壶,而是手枪。恐怕子弹早就洞穿了王庸眉心。
安宁略带得意的看王庸一眼,道:“这就是基本思路,咱们国家的拳法基本都是从兵器转变而来。火枪,也是一种兵器。区别就在于冷兵器跟热兵器之分。既然冷兵器有专门的近身套路,热兵器为什么不可以有?所以我综合了咏春、八卦、霍家迷踪拳等身法,创造出一门可以插入枪械击发的功夫,懒得取名,直接用了网上的枪斗术。原本只是好玩,不过跟你对战之后我愈加发觉完善这个枪斗术的必要性了。”
王庸闻言点点头:“人类之所以为人类,是因为善用工具。如果可以把枪也糅合进近身格斗里,确实可以极大增强我方战士的存活率。你这可是功在千秋的伟绩啊!”
现在遭遇战除了枪战之外,一旦被近身,枪械就没了用武之地。因为击发需要准头,需要时间,等这些都作完,敌人早就绕到你身后一匕首插在你后颈上了。
这也是为什么近身格斗情况下匕首比枪械更加流行。
而安宁这个枪斗术假设真的可以完善成功,并且在军中加以推广利用,那就了不得。毕竟只要克服手枪的那些缺点,威力跟杀伤性上都要比拳头跟匕首高太多。
“你这话说的我爱听!看在这句话的份上,我勉强答应给你做个说客,在我爸面前美言几句。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我爸可是家里的独裁暴君,他高兴了兴许能听进去我的话。不高兴了天王老子说也白搭。你跟安然的事情,说到最后还是得看造化。”安宁促狭的笑着,说。
“……”王庸忽然想冲上去再给安宁一个铁山靠。
敢情费劲打了一场,根本是无用功。这位安家少爷跟叶玄同也没啥区别,都属于在家里说不上话的那种。
“不开心了?别介嘛,来喝酒。其实只要安然喜欢你,就够了。大不了你带她私奔,我不告密就是!”安宁将桌子拉回原位,倒上酒递给王庸。
王庸接过一口闷了,狠狠瞪了安宁一眼。
“两位,刚才是怎么了?”这时候门口出现一个人,却是会所经理。
刚刚王庸跟安宁闹出的动静实在不小,惊动了不少人。经理只能上来看看,生怕又发生什么事情。
见到王庸跟安宁正在喝酒,经理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没什么,我们闲着没事帮你们会所测试了一下房门跟地板的硬度,挺不错的。”王庸随口胡诌道。
经理满头黑线,房门都碎成什么样子了?这还挺不错呢?
不过既然没有人员伤亡,什么房门也就无所谓了。刚才得罪了这位爷,赔偿事宜更加不好意思提。
经理陪着笑,只说待会喊人来收拾一下,就要下楼离去。
可才走两步,忽然就退了回来。再看楼梯口,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缓步走来。
经理看见男子,态度立马变得异常恭谨:“老板。”
这人,赫然是白云人家的老板,沈家大少爷,沈岳南。
沈岳南轻轻点点头,示意经理退下,然后他径自迈入了王庸跟安宁所在的房间。
“哟,沈公子,来给我们免单了?”安宁似乎认识沈岳南,调侃道。
沈岳南微微一笑,说:“发生这种事情,免单是应该的。就算二位把我这白云人家给喝垮了,我也绝无怨言。”
“得了,你这种生意人说的话哪有一句是真的。我俩敞开肚皮喝,喝上十年也喝不垮你这会所。反倒是我俩肯定先就醉死了。行了,承你人情,日后要是到了西南地界,我做东。”安宁摆摆手,道。
三言两语间,其实就完成了一个面子上的交易。算是过江龙与地头蛇互相给了对方面子。
说完这话,沈岳南则把目光转到了王庸身上。
一开口,就让王庸心脏一缩:“我知道你,郑家的寰众传媒就是被你搞去的。”
这个沈岳南竟然连这一点都知道。这可是隐秘之事,也很少人知道王庸其实是寰众的幕后老板。沈岳南却是不光点出了王庸身份,甚至还点明寰众是被王庸“搞”去的。
王庸不动神色,没作声。
沈岳南见状,一笑,说:“放心,我对那些东西没兴趣,就是单纯觉得你挺厉害而已。现在,我愈加觉得自己感觉正确了。没想到你功夫之高,连安宁也不是你对手。”
安宁闻言脸色一红,不满道:“你们扯你们的,别扒拉上我。”
“那么,沈老板有意愿合作吗?”王庸忽然眼睛一眨,问出一句话。
沈岳南愣住了。他刚才已经明说对传媒这块没兴趣,王庸还要寻求合作。是耳聋还是蹬鼻子上脸?真的以为今天在白云人家受了委屈,就可以逼迫沈家补偿他吗?
沈岳南脸色微微耷拉下来,还没发作,却听王庸又开口。
“说句拂沈老板面子的话,贵会所安保人员的技能实在是有够差劲。如果下次再遇见相同情况,难道还要被人打一顿吗?”王庸缓缓说着,好像打了白云人家保安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岳南勉强泛起一抹微笑,略带不快的问道:“那王先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有秘技或者灵丹妙药能够让我这些保安变成绝世高手?”
“秘籍没有,灵丹妙药更谈不上。不过只要沈老板信任我,我可以保证在三个月内将这批人训练成普通特战队员水平。届时辅以非致命性枪械器具,制服我这样的人不是什么难事。”王庸自信的回答道。
“哦?此话当真?”沈岳南顿时来了兴趣。
“在沈老板面前我可不敢信口雌黄。沈老板完全可以先送一个小队的人去试试,三个月后真的有提升,我们再谈钱也不迟。”
“好!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沈岳南看来真的动心了。白云人家的安保措施怎么加强都不为过,能够在区区三个月内提升这批保安的素质,却是相当让他意动。
而王庸之所以说这话,倒也不是故意吹嘘。本身白云人家的保安就是高素质的退役兵员,具备很不错的基础。把这些人放到龙棘安保训练三个月,妥妥会实现质变。
毕竟龙棘安保那边负责训练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群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精锐特工。特工在安保方面,本身就比其他人员有优势。
三言两语间,王庸却是已经为龙棘安保拉到了第一笔生意。只要一切顺利,三个月后沈岳南绝对会选择把所有人员送去。
可以预见,那将是一个怎样的大单子。
第六百七十章 徐徐收尾
“干杯!”
王庸跟沈岳南喝了一杯酒,然后沈岳南就离去。
“可以啊,几句话就谈成一笔生意。你这时机抓的是真准,知道沈岳南碍于脸面不会主动跟你道歉。于是找了一个台阶给他下,让他变相补偿你。瞧不出来心机蛮深嘛,我倒是有点为安然担心了……”安宁瞅着王庸,随口道。
王庸脸色一黑,敢情什么事情到了这些世家子弟眼里,都只有腹黑交易,没有正经生意往来。
王庸可不是故意找沈岳南要什么补偿,龙棘安保的实力在国内首屈一指,根本就找不出第二家有同等实力的来。王庸是真心实意推荐给沈岳南的。
不过沈岳南是不是有借机下台阶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真也罢假也罢,反正到头来沈岳南绝对会收获一个惊喜,并且成为龙棘安保的忠实客户。
随手给白玫瑰发了一条短信,告知这件事情。
本以为这会是龙棘安保的第一单生意,没想到白玫瑰马上回过来,说他目前正在边疆影视城。因为接到了陈凯导演的雇佣,为剧组保驾护航。而且陈凯导演已经将龙棘安保推荐给了不少来探班的影视明星,那些明星听说龙棘安保在上次突发事件中的表现后,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要走了白玫瑰的联系方式。
可以说,陈凯导演在以另类的方式“报恩”,他觉得上次白玫瑰跟王庸等人救了他一命,也挽救了整个剧组。所以他就要不遗余力的帮助龙棘宣传,而且完全是义务宣传。
甚至这次聘请龙棘安保的劳务费也给出一个相当高的价格,比白玫瑰提出的价格上扬了30%。
这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导演,还是一个关键时刻脊梁不弯的导演。王庸很喜欢他。
不过第一单生意的成就被白玫瑰抢去,王庸还是有些郁闷的。
跟白玫瑰交代几句之后,王庸放下了手机。
而安宁则促狭的看着王庸,忽然一笑:“想不想要安然的手机号啊?”
安然被带回去之后,所有联系方式都换了,王庸根本就联系不上她了。一听安宁这话,王庸顿时一激动:“想!”
“可惜,我不想给。”安宁得意的回答。
“……”王庸真想打死这个混蛋。
见王庸不说话,安宁这才悠悠道:“现在是真的没法给你,我爸对安然根本就是对待间谍一样,全方位24小时监视。安然不知道,可我很清楚,安然手机早就被我爸动了手脚。你敢给她打电话,只能让我爸把她隐藏的更加隐蔽。所以,忍忍吧,等找机会我暗示一下安然,让她佯装把手机丢掉,换个新的再说。”
王庸听到安云生对闺女这种举动,也是觉得有些过分。可换位思考一下,却也有些理解。
毕竟安然之前为了王庸,差点把命丢了。哪个做父母的会容许闺女再跟王庸这种人往来?以安云生性格,没有杀到天泰市把王庸枪毙了,就算够克制的了。
“行吧,多谢了。”王庸有些意兴阑珊的叹口气,对安宁道。
之后两人则喝起闷酒来,两人酒量都算好的,连续喝掉两坛子之后,安宁才起身告辞。
离开的步伐依然稳健,看不出半点醉意。
而楼下,却见一个女人正眼巴巴看着安宁一步步下楼,似乎想要跟安宁说什么。
不是别人,正是叶晓倩。
按照叶晓倩以前性格,当众出了这么大丑,她早就没脸呆下去离开了。
可今天不知为何,偏生强忍尴尬,坐在楼下等着安宁下楼。
“安宁……我……在等你。”叶晓倩走上来,欲言又止。
安宁斜睨叶晓倩一眼,停住了脚步。他对叶晓倩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除了漂亮一些,再无其他长处。
这种女人真的娶进家门,就是一个祸害。
但是今天的相亲是一位身份不低的长辈给介绍的,安宁就算再不满也要给叶晓倩一个台阶下。
他想了想,道:“留个微信吧。不过我执行任务的时间居多,基本上微信一个月上不了一次。如果回复不及时,别记恨我。”
“没……没事……”叶晓倩脸上露出一抹喜色,然后跑上前加了安宁的微信。
之后还想跟安宁再说几句话,却见安宁已经转身离去。
叶晓倩眸子里闪过一抹失落,低头看了看手机,却又重新燃起喜色,坐回座位上。
王庸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幕,微微摇摇头。即便心性再坏的女人,面对爱情的时候也是表现的简单单纯。
安宁举动分明就是告诉叶晓倩,俩人没希望,留个联系方式给介绍人跟双方长辈一个交待得了。
可叶晓倩却明显没有体会到这一点,还在心存幻想。等到这种情感酝酿到一定程度,却忽然意识到安宁用意之时,对叶晓倩的打击可想而知。
“也是一个可怜人。”王庸感慨一声,不再关注叶晓倩,而是走向之前所在的雅间。
子玉风晴跟叶玄同兄妹正在里面商量着合作事宜。
一进门,就听到子玉风晴的声音。
“现在e贷宝风波已经发酵到了极限,多地政府部门进京陈词,希望能够从国家层面上控制一下局势。有几个地方甚至发生了乱子,虽然在发生当天就已经紧急和谐,切断了各大媒体的报道。但是现在是一个自媒体时代,还是有多个消息流传出来,闹得人尽皆知。可以说,已经到了焦头烂额的地步,上面急需有人出手挽回局面。如果没有的话,就只能采取高压策略,强行将这件事压下去。过个一年半载,也就消停了。”
“听说央视也差点陷进去?”叶玄同问。
“嗯,央视作为e贷宝的主要宣传渠道,难辞其咎。上面已经命令彻查这件事情,相关责任人都会得到处理,只是明面上并不会对外宣传。这也算是咱们华夏的国情之一吧。”
“那司法部门呢?天泰方面承受的压力应该最大吧?”王庸推门进入,顺口道。
三人见是王庸,倒也没说什么。
子玉风晴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公安总部组成一个联合调查组,要调查这件事情,不可避免会查到源头来。不过好在当中有几起e贷宝负责人莫名其妙死亡事件,牵扯了他们的头绪,把他们引向了一个错误方向。这才使得我们有了一些缓冲时间。等到调查组察觉方向不对,我们已经将发现e贷宝服务器的事情汇报了上去。并且以安全缘由强行扣下了e贷宝的那笔资金,不过也扣押不了多久。幸好银行的事情搞定了,不然真是后患无穷。”
其实子玉风晴在这件事情里采用的手段非常大胆,不比当初牟棋仲罐头换飞机差。同样都是利用了时间差,来实现资金的运作盈利。
只是子玉风晴玩的更大,更加让人心惊肉跳。成功了还好,一旦失败,她截留e贷宝款项的事情就会成为罪责。到时候子玉家至少也得因此脱层皮。
不过现在有了银行做后盾,子玉风晴却是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表示自己确实是想妥善处理这起风波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做通上面人的思想工作,这事就基本成了。”叶玄同敲着桌子,道。
现在的叶玄同却是多了几分沉稳跟自信。
“放心,他们没得选。”子玉风晴更是信心满满。
几人又谈一会,在最终确实没等来叶玄同相亲对象的情况下,各自回家。
子玉风晴跟王庸同行,并没有如之前所表现的那样,远离王庸。而是选择了跟王庸同一家酒店住下。
王庸本还想借着聊聊人生的借口,进子玉风晴房间呆会呢,没想到当即就被赶了出来。
随后就听到子玉风晴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一通又一通,足足持续到了大半夜。
而翌日,备受关注的e贷宝事件忽然有了进展。
有关部门宣布正式结束对e贷宝的调查,确认e贷宝公司在经营中非法融资,诈骗巨额数量的资金,并且一部分款项无法追回。
而相关的资金回退问题,因为款项有缺口,需要大量时间调查,无法短时间内将所有人的资金都退回账户。
这新闻一出来,当然就惹来大片的骂声。
其实往e贷宝投资的人心里也清楚,这笔钱全额追回的希望并不大,但是能够追回百分之五十,他们也心满意足了。
可现在国家分明不想直接将钱退回给他们,这怎么不让他们愤怒?
有的人当即就展开了各种阴谋论,说上面有人想要侵吞这笔款项云云,一时间谣言四起,网民快把政府部门骂坏了。
这时,忽然有负责人站出来,表示正在研究对策,绝对不会让受害者的资金有损失。当然,相信的人并不多,网络跟民间依旧骂声一片。
此时好多人对此事已经基本不抱希望。
可没想到隔天,一个爆炸般的小道消息悄悄蔓延开来。消息说政府已经约见了几家银行企业,希望这些企业能够发挥社会责任感,接下e贷宝这个摊子。
被约见企业全都拒绝,除了一家。
一家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企业。
华安发展银行。
第六百七十一章 欲亡一国,先毁其史
没想预料到,一家本来就接近亏损的民营银行,竟然有胆子接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即便有政府许诺的补贴,e贷宝留下的资金缺口也实在是太大了。
这笔钱可是要真金白银花出去,返还给投资用户的。可以想象,一旦接下这个盘子,立马就会有大量的提现用户涌进来,一瞬间把钱全部取走。
根本没有盈利的机会。
这个华安发展银行是不是脑子抽了?
在一众人的惊愕中,最终华安发展银行接手了e贷宝。
当这个消息宣布之后,e贷宝的投资者们奔走相告,兴奋不已。一时间将华南发展银行视为了大救星,对于这家银行充满了感激之情。
就在众人猜测华安发展银行会制定出什么样的返还标准时候,紧接着又有一个重量级的消息爆出。
起陆地产宣布跟华安发展银行合作,正式涉足金融领域。
有些内情的人都以为这是国家对于子玉家族的惩罚,算是子玉家族出钱买平安。
而e贷宝的投资者更是欢呼雀跃,如果一家华安发展银行还不够公信力,那么加上起陆地产就百分百可信了。
当天晚八点,华安发展银行终于宣布了e贷宝用户返还政策。
分两种情况,第一种是投资用户直接进行提现,按照e贷宝资金流失情况,只允许提现40%,后续资金将会在司法部门追回流失资金后予以补偿。原则上追回多少补偿多少,银行不会扣留用户一分资金。
第二种,华安发展银行却是给出一个相当不错的优惠条件。不提现的用户只需要将资金存留三年,三年之后不管赃款是否追回,投资者的资金也会全额返还。而且还会附带三年的理财利息,回报率是8%~9%。
消息一出,瞬间哗然。各大媒体先后报道了此事,也专门开辟了专版进行分析。
最终在一番分析之后,媒体相继得出了类似的结论,那就是不如信任华安发展银行,将钱暂缓三年再取现。因为不止可以收回全额本金,还能获得略高于市场理财产品平均水平的回报率。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而且华安发展银行加起陆地产双重保证之下,资金安全还是可以信赖的。毕竟起陆地产号称华夏最大的现金流持有公司,远非其他企业可比。
这自然是叶玄同跟子玉风晴作了相关工作之后的效果。
而事实上,大多数有头脑的人也会选择第二种,毕竟40%本金实在是太少,而且追回的希望也不大。
所以第二天华夏发展银行开放了第一批取现名额跟渠道之后,实际上取现的人并不多。大多只是一些小户,真正大户都选择了继续存储,选择了相信华安发展银行。
甚嚣尘上的华夏最大融资诈骗案件,终于告一段落。也让相关部门的领导长长松了一口气,对于做出信任子玉风晴的决定还是很庆幸的。
至于以后华安发展银行的盈亏情况,那就不关他们事情了。
只是表面上的事情结束,背后的事情却还在继续。e贷宝外逃资金的追回任务不可避免落到了国安的头上,因为涉及到了跨国问题。
根据资料显示,e贷宝外逃的资金大都在缅境,前期大部分以兴建医疗中心跟银行的手段给洗白了,后续孙藏龙转走的那部分不出所料应该也会在缅境汇聚,最终集合到某个人或者组织手里。
这种任务原本是不关国安二局的事情,更加不关王庸的事情。
可因为某个原因,二局局长乔伯华的电话还是打到了王庸头上。
“王庸啊,组织上有件事想要征求一下你的看法。”
王庸一愣:“什么事?”
“e贷宝外逃资金的事情想必你也清楚,你要是说你没参与过,那我现在就可以挂掉电话。”乔伯华道。
王庸心里腹诽一句,这老家伙明明什么事情都清楚,还故意跑来给王庸打哑谜。
干笑一声,王庸道:“局长大人,我是被迫卷入,无心之失。况且身为国安人员,保护国家跟人民财产安全也是分内之事,我也没做错什么吧?”
乔伯华听到王庸的话,蓦然狡黠一笑,就跟老猎人看到老狐狸上了钩一样。笑的王庸心里噗通一下,本能觉得不妙。
“说得好!保护国家跟人民财产安全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是我们的天职!所以,这次组织上决定由你负责e贷宝外逃到缅境资金的追回事宜,你可不要推辞啊。毕竟谁都知道,你跟缅境果邦彭嘉生的关系不浅,好像还上了美国的地理杂志?”
王庸欲哭无泪。
妈的,到头来还是被这个老家伙给坑了进去。且不说这笔资金追回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这么久过去早就被转走了。就算没转走,那缅境方面能心甘情愿的交回来?
认识彭嘉生也不行啊!
这根本就是一个没法完成的任务,上面纯粹是拿人消遣。
王庸刚想反驳,乔伯华倒是给出了一个相当宽松的时限:“困难呢,我明白。所以这个任务没有什么时间要求,只要最终能给上面一个体面地交待就成。你要是今天有空去缅境,那就今天去。要是下半年有空,下半年去也没关系。不急啊!”
说完,乔伯华做贼心虚式的挂断了电话。
王庸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不禁破口大骂:“你确实不急,到时候任务完不成,上面拿不到交待,还不是我背锅?老狐狸!呸!”
骂完,王庸想了想,决定暂且不理会这个任务。
现在去,丝毫没用。这不是一个去的早晚可以解决的问题。相反,王庸稍微延缓一下,可能效果更好。
因为缅境方面对这笔资金也是垂涎欲滴,不会轻易放过。这段时间刚好留给他们剪羊毛,等羊毛剪完,王庸再去走一遭,看看能拿回多少。
主意打定,王庸愉快的吹一声口哨,像是解决了一件烦心事。
信手拿起手机,拨通了叶玄同的电话。
王庸准备明天回天泰,提前告知叶玄同一声。
而此刻,叶玄同正坐在家中书房,静静看着桌子上的一张卡片。
不是那张写有“韬光养晦,一鸣惊人”的凛冽字条,而是一张制作精美的名片卡。
“自由石匠?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叶玄同盯着名片卡上的图案,喃喃道。
就像是经历一次困难选择一般,叶玄同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双手揉捏着脑门,迟迟做不出决定。
恰巧这时王庸的电话打了过来,将叶玄同的思考打断。
“喂?嗯,事情很顺利,这段时间谢谢你了……明天就走,这么快?我还想带你玩玩呢!好吧,那你路上小心,回到天泰跟我说一声。真可惜,以后再没机会跟你一起执教一起给孩子们授业解惑了,你加油!希望将来能跟孔子一样,弟子三千,遍布全世界。”
叶玄同既然做出了选择,天泰一中的教师工作当然也就无法继续。
电话那头的王庸笑了几声,回过来一句:“共勉!”
然后挂断了电话。
叶玄同则手握着电话久久不放,忽然长舒一口气,似乎做出了决定。
深夜的燕京城,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假设站在太空俯瞰,就会看见华夏万家灯火连成一片,以燕京为中心辐射开来,一直绵延不散。
最亮最长的则是东部沿海,这里是经济最发达地区,相应的也就愈加繁华一些。
而一海之隔的东洋岛上,此时也呈现着不输于华夏的夜景。
只是因为国家地理位置跟面积,不论怎么看,东洋的夜景总觉得少了一些气势,如一只鼓鼓蠕蠕的虫子。
江户,这个东洋的首都城市,即便在大半夜依旧有着熙攘的人流。
而在一栋大楼里面,一间会议室被密封起来,里面坐着的人个个神色严肃,好像在召开什么了不得的重要会议。
与会者不过十几人,有头发苍白的老头子,也有正当壮年的中年人,还有一个脸色冷漠的年轻女子。
坐在最上面的一个人正翻看着资料,缓缓说着:“河豚计划的泄露,对于我们组织的打击是巨大的。不过庆幸的是,这个计划并未引起华夏高层的注意,当然也要感谢咱们在华夏的盟友。”
“盟友?哼,不过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家伙而已,这种人也配称为盟友?”有个中年人不满的冷哼道。
“不管怎样,现在跟他们终究是合作关系,我觉得称之为盟友也没什么问题。最重要的是我们心中有所区分就够了。”年轻女人看中年男子一眼,发表了不同意见。
坐在上首主持会议的人点了点头,肯定了年轻女人的看法。
“小惠子说的没错,我们想要完成天皇的遗诏,就不可避免跟那些人接触。为了任务,些许忍耐是值得的。”
但是中年人显然仍旧不服气,他瞪了小惠子一眼,说:“那麻烦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的计划会失败?就你们这样,还妄想完成遗诏?做梦吧!”
小惠子却是不急不躁,淡淡看向中年人,道:“华夏有句古语,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事情总要一步步来。欲亡一国,先毁其史,所以我这次制定了一个绝佳计划,绝对能够对他们民众产生重大影响。”
第六百七十二章 华夏文化内核
小惠子这番话不禁让在座众人全都好奇起来。
“小惠子,不要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计划,快说给我们大家听听。”
“是啊,小惠子君,你一直是我们组织中的智囊之一,你制定的计划想来不会差到哪里去。快说出来吧。”
就连会议主持人也期待的看向小惠子。
这个女人加入组织没几年,但是每次重大行动中都有惊艳表现。可以说是未来组织首领的人选之一,就连久不露面的首领听说小惠子之后,也是罕见的夸赞了几句。
上次河豚计划其实小惠子就曾经表示过担忧,不过那计划是组织几十年来老计划的延续,所以小惠子的话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而事实证明,河豚计划某些环节确实出现了纰漏,比如在华夏边疆的一环,就正式宣告失败。
小惠子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扫视众人一眼,忽然问道:“诸位觉得几十年那场战争我们到底输在哪里?”
这问题问的众人都是一愣。
还需要讨论吗?历史书上早就有了各种各样的原因分析,无非就是当时的东洋军过于冒进,同时开辟了过多的战场而已。加之美利坚插手,加速了这种局面的败亡。
假如当时没有这些外在因素,只有东洋跟华夏的话,东洋绝对可以一举拿下华夏。那时候的世界格局肯定也不是现在这样子。
“小惠子,你这是在消遣我们吗?就算是江户小学的学生都能够回答出你这个问题。”之前说话的中年男人不满的道。
小惠子一笑,道:“诸位都是一样的想法?”
在场众人互看一眼,点了点头。
“那我很遗憾,我们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一点。”小惠子道。
“哪一点?这么多年史学界早就分析的不能再透彻了,我不觉得还有什么被遗漏。”有人不信。
“呵呵,我们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假如当时处于被动的是我们东洋,而且国内又处于内战之中。我们能够支撑多久?”小惠子提出一个假设。
“恐怕……不会太久。”会议主持人摇了摇头。“我们地小人少,一个内乱就会损耗掉我们大部分力量,别说还有他国侵入了。”
“那就是了,我们做不到,为什么偏偏华夏做到了呢?要知道华夏当初的混乱远超任何人想象。刚刚成立的政府只是一个名义上的政府,下面派系林立,明面表示服从,实际上政府对其根本没有多少控制力。而且还有最大的忧患,另一股反对武装力量——赤军。再加上各国驻扎在华夏的势力,简直就是一个大染缸,什么精彩的颜色都在那片土地上绽放。这种情况下,华夏竟然硬生生挺了过来,这不是一个让人惊讶的奇迹吗?”
“小惠子,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小惠子微微一笑:“我想说的是,我们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华夏几千年的历史进程中,华夏始终处于一个战乱、统一的过程。几乎所有华夏文化流派,在国家统一这件事情上都有着如出一辙的言论,那就是祖宗领土不可丢。这种文化内核深入植根于每个华夏人的骨子里,几千年以来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思维。所以现在华夏面对周边领土纷争,都表现出极为强烈的维护意愿,民间声音更是偏激,支持为此开战者不在少数。
也正是这种思维,使得当年本来乱成一锅粥的华夏忽然间达成了共识,所有势力都开始了对东洋的抵抗。一年年打下去,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也不知道消亡了多少本来列土封疆的军阀,可这种维持国家完整的意愿一直没变。八年过去,终究是我们失败了。你们说,这种原因算不算一个被忽视的重要原因?”
小惠子的话说完,席间众人齐齐陷入了沉思。
半晌,一个个人相继点头:“我同意小惠子君的言论。”
“我也赞成。”
“我觉得这只能算是一个次级原因,不过我还是基本认同的。小惠子君的计划可是跟这方面有关?”
小惠子胸有成竹的点头道:“正是如此。就如我之前所说,欲亡一国,先毁其史。咱们这些年无论是对华夏还是对其他国家的文化输出还远远不够,我们只是在输出我们良性的东西,却没想着去毁灭他们原本的东西。想要不动声色**华夏,就得消灭年轻人对他们国家跟民族的认同感。届时年轻一代不再信任本民族的东西,转而认同国外理论,那就是我们登高一呼的时候了。相信一定会从者云集。”
似乎看到了那个场面,小惠子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其他人则是互相讨论着,讨论小惠子计划的可行性。
片刻后,一只只手举起,却是全票通过。
会议主持人见状,宣布表决结果:“我宣布,小惠子的提议成立!具体操作将由小惠子执行,稍后小惠子请将你的计划书递交到我办公室,我会跟首领确认。”
小惠子站起,恭敬的一鞠躬:“是!”
“散会!”
会议结束,大楼里的灯光也缓缓熄灭。
而此时一海之隔的华夏燕京,王庸正呆坐在窗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为什么,王庸今晚罕见的失眠了。他觉得自己虽然已经尽力,可步伐仍旧太慢,慢到可能在他死亡那一天都达不成心中理想。
而且还有一个心事压在王庸心头,那就是缅境死去兄弟们的仇恨,仍旧没有调查清楚。一步步走下去,始终云遮雾绕,揭开一层还有一层,就跟一个套娃一样。
除非王庸有足够的力量,一锤定音,将套娃所有外壳都砸烂,露出最里面那个。
“青山浩志,这个人到底能不能牵扯出背后之人呢?这么多天过去了,相信朱维权也该帮忙查到点眉目了吧?”王庸自言自语着,不顾已是大晚上,拨通了朱维权的电话。
特工是不分昼夜的,这时候朱维权指不定正炯炯有神蹲在哪个角落,执行着什么任务。
果然,王庸猜对了。朱维权很快就接通了电话,只是从电话里传出的周边环境声音判断,这家伙并没王庸想的那样悲催。相反,似乎还正春风得意。
因为王庸听出了一些高档场所才会有的音乐伴奏声音跟服务员高素质的碗碟收放声音。
“你这是在哪快活呢?”王庸忍不住问道。
“秘密。”朱维权嘿嘿一笑,回答。
“得了,我都懒得猜。不是香江就是大澳,那音乐调子内地不流行,也就那俩地方。”
“卧槽,大哥你是半仙啊,算的这么准?要不你给我算算这次任务能不能成?”朱维权吓了一跳。
“成不了。”王庸毫不犹豫打击道。
“为什么?”
“很简单,我刚才就是随便一个猜测加权诈,就把你底细给套了出来。其实那种音乐风格国外也有不少呢,你要是在国外,我岂不是错到百里开外去了?”王庸幸灾乐祸嘲笑道。
“你……这是故意利用我对你的信任之情!换成别人我肯定不会中计。”朱维权不服气。
“行了,开个玩笑而已,别放在心上。我上次托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王庸赶紧说。
“别提了,你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你不让我惊动别人,只能我自己调查。我一个常年在外执行任务的外勤,刚回局里没俩月呢,想要给你查出这种资料,那得多费劲?刚查到一点眉目,就给派到大澳来了,恐怕一时半会回不去了。”朱维权抱怨道。
“知道你不容易,麻烦你了。你查到了什么眉目?”
“青山浩志不是?他确实不明原因死在了国安手下,不过当初负责审查青山浩志的两名人员都是无辜的,具体原因只能查到中毒,其他的也没有明确结论。按理说这种案子不会封档的,可就是被封了,说明里面肯定有鬼。”
王庸点点头,而且那个鬼还不小,手都能伸到国安里面去,还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朱维权继续道:“不过我按照你说的,查了下青山浩志的身份,还真查出点可疑的东西来。那个青山浩志早年曾经在南韩呆过,呆了二十多年才回东洋。他回东洋后始终孤身一人,无妻无子。至于有没有情人,就不好说了,毕竟我也接触不到东洋的情报网,没法查证。父母早亡,旁亲早没联系,家庭构成基本如此。唯一可疑的就是二十多年的南韩生活。”
王庸一皱眉:“你是说,他在南韩可能也从事间谍工作?那有没有可能,他在南韩留下了什么证据或者子嗣呢?”
“这个还有待调查,耐心等吧。涉外情报的复杂性你知道的比我清楚,我只是一个小兵,没有一句话就弄来想要情报的权力。如果我查到会尽快告诉你的。”朱维权说。
“谢了。你刚刚说要在大澳逗留很长时间,是又驻外了吗?”
“谈不上,只是帮着稳定一下大澳如今局势而已。”
“大澳局势?那边不是一直很安静吗?”王庸愣了一下,奇怪的问。
大澳跟香江比,对于内地的认同更高,所以一直以来都比较安定,并没有什么幺蛾子。朱维权被派驻大澳,并且一时半会无法回来,只能说明那边局势不太好。这就由不得王庸好奇了。
朱维权苦笑一声,道:“大哥,你是多久没关注时政新闻了?大澳老赌王去世的消息都没听说?”
第六百七十三章 女导演
“赌王去世?”
听到这个消息,王庸一惊。
也许普通人不明白这消息背后暗藏的玄机,可王庸很清楚。老赌王去世,新赌王必然要上位。而新赌王可不是像是古代皇帝一样隔代指定的,就算你指定也没用,没多少人认可。
就跟老赌王的上位史一样,新赌王的诞生必然也充满了暴力与鲜血。
以前大澳没有回归,所以不管内部闹的多乱都没人管。但是现在大澳已经回归了,作为华夏的一个特区。华夏政府必须保证其稳定,也就不能容许再发生以前那种暴力事件了。
朱维权就是因此被派去说和的,不过这个任务很艰难,朱维权想要圆满完成非常不容易。王庸太清楚那些资本家们对于利益的渴望了,岂是一个朱维权能够压制住的?
如果朱维权背后站着的不是国家,恐怕朱维权连大澳都进不去就死在了路上。
“自己小心,如果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跟老乔说一声,我可以支援你。”王庸沉默一声,随即说道。
朱维权闻言顿时大受感动:“得了,有你这句话,哥们之前为你做的那些都值了!放心,经历过欧洲的场面,大澳这边顶多算是小池塘里捉泥鳅,翻不起什么大浪头。”
听朱维权如此有信心,王庸只是笑笑。虽然他不认同朱维权的话,可也没打击朱维权。
大澳跟欧洲还不同,欧洲遍地是敌人,遇见了就一个字——怼。可大澳不同,敌人也可能是朋友,朋友也会瞬间变敌人。朱维权的任务是维稳,不是杀人。这样一来掣肘的地方就多了去了,想要如骨刀入缝、游刃有余的完成这次任务,很难。
“行了,我得应酬了,先挂了。”朱维权说着,挂断了电话。
王庸则将手机收起,心中默默念叨一遍“青山浩志”的名字,和衣睡了。
翌日,王庸喊起袁霖跟胡梨儿,说要回天泰。结果这两人看向王庸的眼神无比怨念,很明显是责怪王庸只带他们玩了一天就要回去。
当子玉风晴从房间走出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找到了原因所在。冲子玉风晴投去一抹恨恨的目光。
却是以为王庸是在子玉风晴的怂恿下,这么快回天泰的。
莫名其妙躺枪的子玉风晴愣了半晌,才把事情弄明白。最终她只能哭笑不得的表示跟自己无关,如果袁霖跟胡梨儿想要玩,子玉风晴愿意带两人再玩一天。
瞬间,形势反转,王庸成了那个唯一的坏人。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怪这么多年人们把这话曲解成这样。”王庸心里哀叹。
孔老夫子原话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重点不在第一句,而在于第二句。孔子感叹当时一些仆人跟女子,稍微对他们亲密一些,他们就会对你不逊。而疏远他们,他们则会背后怨恨你,嚼舌根。
这跟升米恩斗米仇的理论差不多,都是强调待人接物需要控制度,不然就会失衡。
不过现代人更喜欢断章取义截取前一句,用来贬低女人,却是有些不地道。
正犹豫自己是不是也要再呆一天的时候,王庸忽然接到了钱小峥的电话。
钱小峥在电话中询问王庸有没有空,他接到了直播平台的一个活动,要去西部某省的一个贫困山区做一次慈善。钱小峥当时就想到了王庸,觉得王庸可以一起去考察一下。
略微一想,王庸当即就答应下来。反正自己被子玉风晴三人给孤立了,不如趁机做点事情。
挂掉电话,跟钱小峥约好火车站见面,王庸约略嘱咐几句,就匆匆离去了。
而袁霖跟胡梨儿看着王庸离去的背影,非但没有一丝流连,反而欢呼雀跃。
这让听到两人声音的王庸脸色一黑,差点忍不住转身把两人带上。
“白眼狼!”直到来到火车站,王庸还忿忿不平。
子玉风晴不就比自己有钱,不就长得漂亮一些,不就会讨好两个小混蛋吗?两个小混蛋竟然这么快就出卖自己,没良心。
“咋了,闷闷不乐的?”钱小峥看见王庸,一路小跑过来问。
“没事,一想到去贫困山区,我就免不了悲天悯人。”王庸随口胡诌。
“得,你这情**是跟不上,我就安安静静做个小主播算了。提前说一句,行程可能比较紧,到了地方就得接连转车前往那个镇子。饿了车上吃面包,大鱼大肉是别想了。”钱小峥道。
“放心,我吃的苦比你多的多,野外生存的时候比贝爷恶心十倍的东西都吃过。你要是想听,我可以给你讲讲。”
钱小峥赶紧摆手:“打住!我不想听!时间快到了,进站吧。”
两人一路说着话,坐上车了火车。
开往目标省份的车次并没有高铁,最好的也只是动车。而也仅仅是到达省城,之后还要再坐大巴车往县城去。
一路颠簸,王庸两人好不容易到了县城,本以为差不多了。谁知道一问,到那个镇子竟然还要数个小时。
更要命的是,没有直达车。无奈,钱小峥只能出钱租了一辆车,又是折腾了足足半天,终于到达了这个位于太行山下的小镇子。
正如想象中那样,除了一望无际的贫瘠土坡之外,再无其他。
极尽目力才能看见远处山坳里若隐若现的民居,零零散散分布在地势稍好一些的地方。一路走过去,能看到多数民居都已经破败不堪,门窗上蛛网丝结,不知道多久没人住过了。
想来已经逃离这个贫困山村,去了大城市。在他们心里,哪怕在大城市要饭,都比生活在这里强。
“真是烦躁啊,信号不好,本来还想全程直播的。”钱小峥是带着任务来的,结果发现这里信号并不好。即便是信号覆盖率最高的华夏移动,也并没想到来这里建立一座基站。
最近的基站,还是在二十里外的镇政府那里。
“你不是说有个朋友在这拍戏,可以接应一下我们吗?”王庸看看四周,初来乍到别想分清道路在哪。
望山跑死马,说的就是这里。要是不熟悉路途的人,一步走错可能就不知道岔到哪里去了。
“我看看能不能打通电话吧。”钱小峥唉声叹气着,拨出一个号码。
好在最基本的通话功能还是可以保证的,电话很快打通,对方却是一个女人。
对方在电话里问明钱小峥位置,只是让钱小峥原地等着,别乱动。她马上就到。
挂掉电话没二十分钟,就听一声嘚嘚的哟呵声传来,然后从黄土尽头出现一个赶着驴车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跟这片土地格格不入,即便身穿大花棉袄跟棉裤,也仍旧难掩眉眼中的精致。
“这应该就是钱小峥那位在此拍摄电影的朋友了。”王庸心中暗道。
其实王庸对这类人并没多少好感,因为他们往往打着发掘人性或者苦难的旗号,拍摄一部很苦的电影或者纪录片。等到上映时期借此扬名,大打感情牌。可电影热度过后,他们就从“悲天悯人”里消失了,变回那个纸醉金迷的“艺术家”。
所以女人一靠近,王庸并没表现出太多的客气,而是冷漠站在旁边。
“抱歉,电动三轮坏了,从老乡家里借了个驴车赶来的。一路上挺辛苦吧?”女人跳下驴车问,动作娴熟。
钱小峥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女人一圈,以难以置信的语调问道:“雅妮,快告诉我这不是你!我心里那个高贵大方的雅妮去哪了?怎么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了?”
这女人,叫做赵雅妮,跟那位香江明星赵雅之只差一个字。实际上很多人背后也以小赵雅之称呼她,可见她的气质有多出众。
钱小峥跟赵雅妮关系不错,大学时候是校友。见惯了赵雅妮穿惯了晚礼服、喷着定制香水的样子,对现在的赵雅妮却是一时间难以接受。
赵雅妮倒是很看得开,一笑,说:“在这里还能有什么样子?这就不错了,等会你看到其他人只怕更震撼。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堂堂钱家公子哥,跑这地方来受罪。对了,你的直播事业怎么样了?这里没信号,似乎你做不了直播啊。”
“还行吧,关键自己喜欢。介绍下,这位是我朋友,王庸。”
“你好。”王庸点点头。
赵雅妮见王庸对自己态度有些冷淡,眼里闪过一抹讶然,却也没说什么。
只是以同样不咸不淡的态度冲王庸打了招呼,然后喊两人上驴车。
“那个红太行小学离着远吗?”钱小峥跳上驴车,问。
“不远,不过今天你们去不了。学校放假,得等到明天才能开学。今晚你们就去我的剧组凑合一晚吧,明天再带你们去。”赵雅妮挥起鞭子驱赶毛驴,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钱小峥不免唉声叹气说一句“倒霉”。
倒是王庸安之若素,毫无一丝抱怨之色,这也让赵雅妮对王庸有些刮目相看。
一路颠簸慢行,终于到达了赵雅妮所在的摄制组。
原本王庸跟钱小峥都以为赵雅妮的摄制组未必宏大,至少不会太烂。
可当两人跳下车,走进去,看到里面的场景后,全都愣在了原地。
尤其一张长长土炕上的景象,更让两人愕然一怔。
第六百七十四章 没眼人
只见十几个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男人,盘坐在土炕之上。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股梦呓般的表情,还有几个人在那傻笑。而更加让人诧异的是,他们手里全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土制乐器,好像正在进行一出乡村演奏会。
整个院子里充斥着浓浓的气味,不用踏入门口就能闻到。院子一角堆满各种垃圾,垃圾堆旁边则摆放着一台摄像机。
除去那台摄像机还算新一些,整个院子里的东西包括人,都充满了破败感。
脏兮兮的衣服,脏兮兮的被褥,脏兮兮的环境。
这,就是赵雅妮的片场?
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拍摄这种玩意?
还是说,她根本就是在哗众取宠,故意找了这么一批人,将环境弄得如此脏乱,拍摄出来获取关注度?
王庸心中连续闪过几个念头,看向赵雅妮的眼神再次不善起来。
如果赵雅妮真的是那种摆拍华夏穷苦,而后拿到国际上博同情获奖的人士,王庸不介意给她一些难忘的教训。
华夏贫困地区确实不少,但是诱骗村民摆拍,刷新道德下限那就不是王庸能够容忍的了。
而王庸还没发作,却见这时候坐左边的一个男人忽然下了床。
他颤颤巍巍摸过床边一根竹竿,然后点在地上,一步一探,缓缓走向院子里那台摄像机。
却是一个盲人。
“赵导演不在,我们趁这机会把刚才没录好的那段再录一次吧。”盲人说着,在摄像机上摸索几下,熟练的打开了摄像机。
这个机位应该是早就摆放好的,不需要调整正对这一群男人所在方向。
“屎蛋子,好了没?”另一个看上去年近七十岁的老人,侧着耳朵,听向外面,问道。
下床的盲人原路返回走回土炕,摸过三弦回答:“好了,老盒子。大家伙开始吧。”
话音落下,就见床上的所有男人都在一瞬间变了表情。
刚才那种梦呓般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苍凉悲怆,肃然庄重的神色。
“一,二,三,四……”王庸心中默默数着,从左到右数过去。
忽然发现一个让他心脏猛的抽搐一下的事实。
总共十一个人,竟然全都是盲人!
而王庸的震惊还没结束,就听陡然一声三弦琴音响起,像是呱噪的乌鸦打破了小院的寂静。
这一声,本能的让人有些抗拒,从心理上对这种不入耳的声音生出厌恶之意。
可正是这种抗拒,让紧接而至的苍凉歌声顺势进入了在场三人的内心之中。
“问天问地问爹娘,活了一辈我是个甚模样?
过了一村又一庄,拉起胡琴整日价走四方。
云为被子山为床,暑去寒来我走遍了太行。
这家稀饭那家干,一日三餐吃得是千家饭。
舀了一碗又一碗,不送在手里我吃不上那个饭。
山外的世界听说好,盲艺人心里还是咱山里好。
……
天外无人听我唱,唱一声吉祥回报咱太行。
不求那个荣华不求那个财,但求放嗓吼一声高歌向天外。”
没有太多的歌唱技巧,没有华丽的转音气音,犹如冲上天际的高音全凭着嗓子干吼上去,带着这茫茫黄土地的原汁原味。
十一个人,配合默契,全程没人出现错误,没人喧宾夺主。歌声跟乐声完美融合在一起,让这听上去颇有些粗糙的歌词放射出异样的光彩。
终于,一曲落罢,现场寂静。
叫做屎蛋子的老人侧着脑袋问:“大家伙感觉这次怎样?”
没人回答。
因为有一片掌声抢先响了起来,来自院门外。
“谁?是赵导演回来了吗?”盲人们放下手中乐器,问。
当他们听到赵雅妮熟悉的声音响起,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
赵雅妮一边往里走一边夸赞道:“太棒了,今天这一曲简直是这些天最走心的一次!我看下录得怎么样。”
说着,赵雅妮回放了一遍录制的视频,然后拍手道:“完美无缺!屎蛋子你完全可以当摄像师了哇!”
赵雅妮的夸奖让叫做屎蛋子的七十岁老人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
而钱小峥则兀自呆愣着,半天才难以置信的问道:“雅妮,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招了一个团队的吗?怎么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连最基本的摄像师都没了?”
赵雅妮一笑,说:“一开始我把电影想的太简单了,以为百十万就够了。谁知道真正用起来才发现根本不够,差得远了。我只能卖掉房子,又借了一百万,然后支持这部电影拍下去。谁知道,这些钱还没够,以至于最后连剧组工作人员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这不,就成了现在这状况,整个剧组只剩下我一个人,跟这台机器。导演、摄像、编剧、制片、后期剪辑全都是我一个包办,是不是很厉害?”
赵雅妮话说得很轻松,最后还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似乎在等待钱小峥夸奖她。
而钱小峥却没预想中那样夸赞,而是眼睛微红,道:“雅妮,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现在是这种情况……你为什么不回去啊?你完全没必要蹲在这里受这些罪啊!”
赵雅妮仍旧笑着,说:“我都走到这一步了,要是半途而废,岂不是可惜?也许只要往前再迈一步就能成功了呢!”
行百里者半九十,看得出来赵雅妮是真的不想放弃。
“看来错怪她了。”王庸目光一闪,心里道。
“有兴趣把你跟他们的故事讲给我听一下吗?”王庸走到赵雅妮面前,伸出手,问。
面对王庸突如其来的示好,赵雅妮大方的伸出手,跟王庸握了一下。
“当然。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做饭,尝尝我的手艺,我贴的棒子面饼子可好吃了!”
说着,赵雅妮小心翼翼关掉摄像机,然后去做饭了。
钱小峥看着赵雅妮忙碌的身影,愈加难过。一个从大城市走出的女人,原本有着一个梦幻般的美好生活。如今却沦落到这样子,甚至都学会了做那些她以前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食物。
“别多想,别人未必有你想得那样可怜。看,她是真的享受现在的状态。”王庸指着赵雅妮,说道。
锅台边赵雅妮一边烧火,一边跟盲人们说着话,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好像……真的。”钱小峥不确定的喃喃道。
“开饭喽!”片刻后,赵雅妮端上了她口中最拿手的玉米饼子。
其实在城市里也有不少这样的粗粮店,味道不差,还很好吃。不过那些店里的饼子之所以好吃,都是因为用的原料够好。煮上一锅鱼肉,周边贴上饼子,这样熏出来的饼子能不好吃?
而现在,除了玉米饼子再没其他,甚至咸菜都没有。
干巴巴咽下一个都难,别说是连吃几个了。
钱小峥只吃了半个就咽不下去了,现实跟理想究竟差的太远。
他有吃苦的决心跟信念,却没吃苦的身体跟环境。
相反,王庸跟赵雅妮却吃的很顺利,就跟长期居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一样。
看见王庸这模样,赵雅妮有些意外的看了王庸一眼,露出一抹笑意。
终于,一顿饭吃完,盲人们也互相结伴到门外休息走动。
而王庸跟赵雅妮则坐在一处土坡上,看着远处荒凉的沟壑,轻声细语聊着什么。
“我第一次接触他们,是在一所旧祠堂的戏台上,一群穿着破烂的盲人正坐在铺盖上唱歌。明明很欢快的旋律,却让我当场泪奔。知道当年小泽征尔听到《二泉映月》时候的反应吗?我跟那个一样。”
王庸点点头。
小泽征尔听过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之后,只说了一句话:“这个音乐我应该是跪着听的。”
想来赵雅妮也产生了一样的触动,所以才会失声痛哭。
赵雅妮拂了下头发,继续道:“他们叫做没眼人,是一群瞎子,由11个盲人组成。七十多年来一直以流浪卖唱为生。实际上他们还有着一个让人肃然起敬的身份,八年抗战期间他们做过我军的情报队伍,用卖唱的掩护方式帮助我军传递着敌人的所有情报。只是很遗憾,他们没有编制,没有档案,甚至都没有任何的纸质记录,最基本的记忆仅仅存在于老乡们的闲聊中。他们行走于茫茫太行山,居无定所。却意外保存下来这块黄土地里诞生的大部分小调曲目跟原生态演唱方式。
就是这样一群人,行走在世界的最底层,他们活着或者死亡,无人在意。没眼人的队伍最多时候曾经破百,而现在,只剩下了他们十一个。”
尽管赵雅妮讲述的很平静,可王庸还是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
从一百多人到十一个人,这么多生命的消亡,除了大山跟黄土地,再没人知晓。
如果不是凑巧来到这里,或许王庸永远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群人存在。
“我很喜欢一句话:没有**和遮掩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能够坦坦然然活着和死去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也许就是因为这句话吧,我在三年前的某一天忽然下定了决心,要把这十一个人的生命行程记录下来。不为票房,不为名誉,只为了这群人寂然无声的绽放能够得到所有人的认同跟关注。
即便是再卑微的人,也拥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的权利。
更何况,没眼人根本不卑微,反而很伟大。他们觉得死亡不是恐惧,也不是结束,不过是从一个世界走向另一个世界。是欢乐的,不该有悲伤。”
第六百七十五章 放下与得到
“眼瞎了,心却亮了。”王庸默默听着赵雅妮的诉说,蓦然感叹道。
而赵雅妮闻言却是一愣,说:“你怎么知道这句话?这是屎蛋子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啊。刚才屎蛋子说这话了?”
面对雅妮的困惑,王庸没回答。屎蛋子当然没说,但是世间道理大致想通,王庸也不过凑巧感叹一句,对上了而已。
摇头甩掉这个困惑,赵雅妮指了指远处靠在墙根下的两个老人。
是屎蛋子跟老盒子。
“屎蛋子,没眼人的队长。主打笙、三弦,其他乐器也都会点。因为在那个特殊年代唱歌被人污蔑唱酸曲儿,折磨的没了胆量。一肚子的老歌轻易不唱给陌生人,除非你发誓不说出去,他才唱两声。此外还有一手绝活,会算卦,特别准。我来的第一天,他就给我算了一卦,你猜怎么着?”
王庸来了兴致,问:“是不是什么贵人降世,大富大贵?”
一般农村算命先生都擅长这种说辞,讨巧,招人喜欢。
谁知赵雅妮却轻轻摇头,给出了否定答案。
“不是。他说我,属于这里。”
“就这四个字?”
“就这四个字。”
王庸眉头本能一皱,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咽回肚子里,道:“也太简单了。”
赵雅妮则不以为然:“可事实证明我真的就扎根这里了啊,这么多年我可从没萌生过去意呢!”
“也是。那位老盒子呢?有什么故事?”王庸岔开话题。
“老盒子,小时候讨生活去炸鱼,炸瞎了双眼,还断了一只手。所以做事都会慢半拍,不过他的铜铃摇的很好。最厉害的是嗓子,天生沙哑,一开腔就带着股子苍凉的韵味。你不知道当初我听到的时候,还以为碰上杨昆了呢!”
“那边稍微年轻一些的叫天合,也60岁了。一肚子好故事,四大名著里的段子随口就来,各种戏曲故事能说三天三夜不停。”
“那位,光明。是年龄最小的一位,40岁。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从来不抱怨。年轻时候在大城市打工,如今的几个一线城市他都去过,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甚也见过’,是没眼人队伍里上过场面的人。”
……
赵雅妮就像是介绍家中亲人一样,了如指掌的将每个人都介绍给了王庸。
在赵雅妮的介绍里,王庸看到了一个个充满苦难却又真实的生命。
末了,赵雅妮看向远处山坡上一个黄土包,微微失神。
王庸顺着看过去,目力所及可以看到土包上立着一块碑,却是坟墓。
“他叫肉三,走了快两年了。全队属他最胖,也属他最乐观。一张胖脸天生带着笑,看见他,不管你心中有多烦躁的事情,都能安定下来。他一生下来就没眼,但是耳力极好。所有乐器经过他的耳朵调试,都能达到最佳,所以队伍里的乐器都由他来定音。
肉三住在他姐姐家里,姐姐叫喜子,一个人养活六个瞎男人在内的全家人。六个弟弟,一个舅舅,还有她男人带来的一个又瞎又傻的娃儿跟小叔子。平常五个瞎男人出去卖唱,家里的庄稼地全都落在了喜子身上,吃喝拉撒也都由她操持。以前她男人活着的时候还好,有个劳力分担。后来她怀了第二个儿子后,她男人就走了。日子一下子变得说不出的苦,可她还是硬生生挺了过来,从不抱怨。我是真的喜欢她。
可能好人真的有好报吧,喜子生下的二儿子不仅不瞎,还很聪明。二儿子一下子成了全家人的希望跟活下去的动力,五个瞎男人卖唱的钱一分不留全都上交,供二娃上学,一直到二娃读完明珠交通大学博士学位。二娃真给他们家争了光!
肉三死的那一天,二娃没买到票,只能买了一张站票从明珠到这里,站了两天一夜才回到家。一到家就从包里拿出一双新鞋子,给肉三换上,说“舅舅,咱这辈子就没穿过一双好鞋。穿上,咱上路”。说完,跪在肉三灵前一天一夜,没说话。
第二天出殡,二娃一步一叩,鲜血跟泥土混在一起,沾满额头。我生平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那样喊,那样苦,感觉他一辈子的泪水都流净了。肉三给二娃的每一分钱,二娃都记着。二娃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跟普通话,毕业后他要回家乡。他将是这片赤贫之地上的第一个博士生。”
这是赵雅妮头一次跟被人讲述肉三的故事。
一边讲,赵雅妮一边泪流满面。她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感动,也心疼。
王庸摸摸口袋,摸出车站时候买的一包纸巾,抽出几张递给赵雅妮。
“死者已矣,别太伤心。”
赵雅妮擦了下眼泪,不好意思的道:“抱歉,有点失态。肉三临走的时候最想看到的是我的电影,我没能满足他。也许你们觉得这电影不算什么,可在这些没眼人心里,是他们生命跟尊严倔强的绽放。”
王庸蓦然起身,站直,冲着赵雅妮深深一鞠躬:“对不起,之前我对你有些偏见。我为我的先入为主道歉,你跟他们一样,都是值得尊重的人。”
赵雅妮被吓了一跳,有些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说:“别……别……”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用眼看的啊!我究竟还是狭隘了。”王庸自言自语着,鞠完躬,重新坐下来。
赵雅妮则还有些手足无措,跟王庸这短暂的相处,以及从钱小峥对王庸尊敬的态度里,赵雅妮已经判断出王庸应该有着不俗的身份地位。
这样一个人,忽然对她鞠躬道歉,让她一时间还有些不敢接受。
“你想家吗?”王庸像是为了缓解赵雅妮的尴尬,轻轻问。
“嗯。”赵雅妮只回了一个字,再无其他语言。
王庸立马知道,恐怕里面又有故事。
不过没等王庸追问,赵雅妮忽然开口,将这份从没对任何人吐露过的感情,对着王庸这个仅仅认识了一个多小时的陌生人说了出来。
“为了这部电影,我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卖了房子车子,我爸妈没责怪我一句。本以为等我完成心中梦想,就可以回去好好报答他们。可没想到爸爸忽然罹患重病,在他最需要钱的时候……我却……我却一分钱都拿不出来!我不敢面对他们的眼神,我更加不敢跟他们说我现在的处境。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我那时候就是。终于,爸爸还是走了。他从头到尾没责怪我一句,可我的心却像是刀剜一样疼。我是个不孝子,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爸爸还能多活几年……”
说到这里,赵雅妮已经泣不成声,伏在腿上恸哭起来。
隐约吐出的几个单词,全都是“不孝,不孝”。
这种情绪显然已经压抑在她心底很久很久,在面对没眼人的时候无法表露。直到遇见王庸,让赵雅妮有了一丝知己之感,才一下子爆发,全都倾泻出来。
王庸眼睛微微一红,他当然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王庸父母走的更早,就连最后的依赖爷爷也走了。
等赵雅妮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王庸将剩下的纸巾全都递过去,然后悠悠说出一番话。
“孔子在回答弟子提问时候曾说过: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如果一个人只是养活父母,却对父母没有一丝尊敬,这种人即使每顿饭都给父母酒肉吃,也不能算尽到了孝道。孝顺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爱,不是金钱衣食到位就可以了。你的孝心你父亲感觉的到,所以他没怨你。你也不需要自责,只需将这部电影完成,就算了结自己心愿的同时尽到了孝道。”
赵雅妮愣了半晌,默默回味王庸的话,脸色也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见赵雅妮情绪稳定了,王庸这才忽然拍拍手,宣布了刚刚作出的一个决定。
“这部电影剩下的资金,我出了。”
赵雅妮闻言,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有一种天上掉陷阱的难以置信感。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之前她找了多少曾经相熟的老板,除了收获一大堆嘲笑以外,再无其他。而有的人,同意投资,打的却是别的主意。赵雅妮当场泼了那人一脸酒,也就断了这种想法。
而现在,她没求没要,王庸竟然主动提了出来!
似乎怕赵雅妮不相信,王庸补充道:“我刚刚收购一个娱乐公司,你这电影也算是对口。所以就准备投资一下试试,放心,我公司不是那种小皮包公司,是专业的。”
赵雅妮按捺住心中的惊喜,问道:“请问您的公司叫?”
“寰众传媒。”
“寰……寰众?!”赵雅妮被吓到了。
作为圈内人,她岂会不知寰众的名声?原先她以为王庸公司顶多算是一个三线公司,谁知道竟然是一线巨头!
这就跟一个饥寒交迫的人快要饿死了,忽然眼前出现一盘菜一样,还是燕窝鱼翅、海参鲍鱼!
可这样的大公司,真的会看上这么一部注定不卖座的电影吗?
怀着疑惑,赵雅妮再次问道:“真的?”
王庸点头:“真的。不信你问钱小峥,他总不会骗你。”
听到这话,赵雅妮已经基本确定是真的了。她脸上终于忍不住绽放出一抹笑容,越来越灿烂,跟夕阳余晖相映成辉。
而坐在墙角的屎蛋子跟老盒子悄悄将这番话听了去,两人也是笑起来。
“老盒子,怎样,我说的没错吧。这位先生身上带着贵气哩!”
老盒子笑着揶揄道:“蒙中一次看把你得意的!有本事你给这先生也算算命,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贵人。”
屎蛋子不服气的哼一声,说:“你当我不敢?”
然后蓦然开口,冲着王庸喊出一句:“先生,能问下你八字吗?”
王庸听雅妮说了屎蛋子算卦准,于是笑着报上自己八字。
屎蛋子则掐着手指,将王庸八字在指节之间来来回回掐了足足十分钟,终于停下来。
却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都愕然一怔的话。
第六百七十六章 乡野乱象
“额咋算不出来咧……”
这句话配上屎蛋子那茫然的表情,瞬间让在场之人产生一种怪诞感。
屎蛋子平素算卦无数,哪怕随便一个人他都能说道一二,甚至都对历届首长的八字批过多次。谁知道,面对王庸竟然说他算不出来了。
“算不出来就别算了,让大脑放空一下。”赵雅妮赶紧道。
旁边的老盒子也是劝道:“对头,歇歇,歇歇……”
“屎蛋子年龄大了,有些老年痴呆的前期症状。平时用脑过度可能会出现异常,所以你别在意。”赵雅妮跟王庸解释道。
王庸点点头:“我理解。”
只有屎蛋子兀自喃喃自语,好像不服输一样掐着手指再次算了一遍。可仍旧一脸的疑惑跟茫然,纳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就算不出来呢。
真的是他脑子不行了?
就这样,在屎蛋子的疑惑中,夜幕逐渐降临,也到了休息的时间。
王庸跟钱小峥、赵雅妮坐在一起,仔细商量了一下投资跟此次慈善行动的事情。
不提不知道,一提王庸才知道原来这里仅有的那所红太行小学还是没眼人捐建的。
说是小学,是真的小。整个学校才两间房子。一间是教室,另外一间被当做储藏室跟厨房。
因为黄土高坡的特殊地理因素,午饭时间离家远的孩子是没时间回去吃饭的,就留在校内凑合吃一顿。
而吃的,基本都是学生家长交给学校的一些粗粮。
此中艰苦可想而知。
“其实据我所知,当地教育部门已经基本放弃红太行小学了,在半年前的一次通知里就要求本地学生全都前往几十里外的县城去上学。可上头领导光想到这法子方便了,没想到学生住校上学是要耗费不少钱的。就这些孩子们的家庭情况,显然不允许。所以一直就没迁移完成,孩子们也就在学校里凑合读着。”赵雅妮大致介绍了一下学校情况。
“那老师呢?”王庸问。
“老师姓伍,一位解放前的老私塾先生。那段特殊时期被当成臭老九批的不轻,于是躲到了老家这山嘎达里。全是这里唯一一个有执教能力的人,只可惜伍老师年龄也大了,恐怕教不了多久了。肉三家的博士娃曾经想回来接替,可伍老师不愿意。害怕耽误那娃娃,再说让一个博士生回来教小学,确实也大材小用。”
“嗯,看来问题不少啊。当地孩子辍学率高吗?”王庸又问。
“何止是高,简直太高。没法说,都是穷闹腾的。”赵雅妮摇摇头,显然不太愿意多谈这个问题。
其实一开始,赵雅妮也曾经想过劝说那些家长送孩子上学,只是看到那些家里的穷困情况,就知道劝不动。哪怕勉强送去一天,第二天也得被领回家下庄稼地干活。
即便肉三家出了一个博士生,让不少家长也看到了希望。可也仅仅限于男娃,大部分女孩子根本就没有进学校的可能。
“要不明天多捐点?”钱小峥问王庸。
他这次是做平台指定的活动来的,资金也都是来源于平台跟水友们的捐赠。万把块钱,不算多,也不能说少。
只是想要利用这万把块钱解决这里的境况,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王庸沉思半晌,道:“明天看看具体情况再说,先睡觉吧。”
说完,王庸自觉找了一个墙角旮旯,靠在那里眯上了眼睛。
赵雅妮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过一床褥子,递给王庸:“实在是没地儿,你就对付一晚上吧。这个给你,别着凉。”
王庸摆摆手:“没关系,我用不到。给那位大少爷吧。”
功夫练到王庸这地步,普通的风寒已经不惧了。即便是睡觉时候体内也会自然而然生出一股抵御之力,保持身体的温度。除非在受伤或者极度虚弱情况下,才有可能感染风寒。
再加上王庸本身就进行过特种训练,比这恶劣的情况也经历过多次,习惯了。
反倒是钱小峥,一脸尴尬的看着屋子,不知道该去哪睡觉。
左看右看,最终还是决定在柴火窝旁边睡。有柴火垫着,能稍微软和一点。
可没想到才一躺下,就乍然大叫着蹦起来,跟见鬼了一样窜向王庸身边。
“蛇!蛇!”
王庸睁开眼一看,哑然失笑:“瞧把你吓得,一条乌梢蛇而已,无毒的,放心。”
钱小峥却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不敢再去柴火堆里睡了。而那条乌梢蛇则瞪着眼睛看向钱小峥,一副挑衅模样。竟然又优哉游哉的钻回了柴火垛,似乎在宣誓那是它的地盘,谁也别想霸占。
无奈,赵雅妮只能道:“你睡我这吧,我靠一宿。”
然后让出了她的床铺。
钱小峥则有些讪讪的走过去,躺在那也并不软和的土炕上,闭上了眼睛。
赵雅妮则裹着一床毛毯来到王庸身边,笑问道:“不介意挤一挤吧?”
王庸摇头。
赵雅妮落落大方的靠在王庸身边,跟王庸靠在了一起。
就像是相识很久的朋友一样,两人都没有一丝尴尬,就那样自然而然的靠着,进入梦乡。
心如赤子性本善,面对这样一个心地纯洁的女孩子,王庸不敢也不会有任何的绮念。
一夜无话,第二天日头初上,晨光率先照射在靠墙的王庸跟赵雅妮身上。
再看赵雅妮,不知不觉中已经脑袋倾斜,歪倒在王庸肩头。这情景,不知情的进来还会以为是一对相依相偎的情侣。
两人睡觉时候的神色都很安静,沐浴在晨光里,更是带上一种**纯净的气息。
如果有画家看见这一幕,一定会惊呼一声然后赶紧拿出画笔将这一幕画下来。
王庸其实早就醒了,不过察觉到了肩头的赵雅妮,王庸只能继续装睡。
终于等到赵雅妮睡醒,发现自己的行为后,脸色微微一红,赶快离开了王庸肩头。
看到王庸还没醒,她才松了口气,站起身开始收拾做饭。
一行人吃过早饭,这才在赵雅妮的带路下,前往红太行小学。
到了地方才发现,果然如赵雅妮描述,这所学校实在太小。
称其为一栋民居都不为过。学校该有的设施全都没有,就是两所房子,外加前面一块空地上的旗杆。
至于操场,房子后面的一块硬地就是了。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空地。
伍老师正在领着十几个学生举行升旗仪式,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站成一排,庄重的看着冉冉上升的红旗,小脸上有一股大人们身上见不到的肃穆。
“伍老师,这两位就是我说的捐款者。”赵雅妮给伍老师介绍道。
伍老师带着一副老花镜,推了推镜框,用浑浊的眼睛看向王庸两人。
随后才走过来,带着下意识的畏惧,弓着腰道:“谢谢上面来的同志,麻烦你们了。”
他却是误以为王庸两人是政府派来的专员了。以前被整怕了的他,情不自禁就回想到那时的苦难岁月,是以对王庸两人多出几分畏惧。
王庸有些心疼的看着伍老师,这样一位默默奉献的老师,本不该是这副模样的。在这片土地上,他才是真正的主人,是他让这片土地保留了最后的希望跟尊严。
“伍老师,你好。我跟你一样,也是一位老师,我来自天泰市。”王庸自我介绍道。
听到王庸也是老师,还是来自遥远的天泰。伍老师心中的畏惧才缓缓消除,对王庸多出一丝亲近感。
钱小峥举着手机,缩在镜头后面拍摄着。因为没有信号,他只能将视频录制下来,等回去再上传播放。
而十几个学生好奇的看着王庸一行人,猜测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最终孩子们得出一致结论,不管王庸等人是来干什么的,反正他们最希望的是给他们带来一年前吃过的那种面包。
一番交谈之后,王庸更加深入了解了这所学校的情况。
跟赵雅妮说的差不多。
但是在入学率这个问题上,伍老师给出了更加惊人的数据。
国家对于小学教育的入学率要求是百分百,特殊地区也要95%。而这里,不足30%。伍老师还说,不止这地区,就邻近几个大点的庄,也差不多。
别看现在学校有十几个人,那是因为现在不是农忙时期。等到了农忙时期,连两三个也剩不下,都要被抓回去干活。至于之后能不能回来,那得看收成跟家长心情。
“要不总共捐5万算了,多出来的钱我出了。”钱小峥闻言,也是很震惊。
这在他的世界观里,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几岁的孩子竟然就要承担起家庭的重担。
王庸刚想说先别急,他还有其他想法。
谁知道伍老师在听到钱小峥的话之后,赶忙摆手:“别,不用那么多。按照规定,超过一万块都要上报,要走县里的程序才能捐献。少点的钱我自己就接受了,太多了我不敢拿。”
王庸跟钱小峥愕然相视,没想到还有这么个规定。这岂不是说,大额资金都得从上面过一手,最终才能到达下面学校手里?能到多少,还得看经手人员的良心跟职业操守。
可再跟伍老师详细一聊,王庸发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