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寂静篇章（1）
“你对她很有信心。”
比尔没有立即说出古斌可能需要“付出”的代价，而是非常疑惑地问了这么一句。
古斌知道他指的是顾夷笙。
比尔轻飘飘地在那里悬浮着，他的语气转变得非常之快，现在听起来居然有了一丝学校里循循善诱辅导员的味道。
“一直以来，我都对那些产生于一时冲动的决定深感敬意，因为这往往源于他们最直接，也是最真实的想法。”
“但是……”，比尔的语调一变：“会做出这类决定的人大部分都是蠢货，所以和这类人做交易，带来的体验一般都不怎么好。”
他抬起手来，指了指古斌的胸口：“但是你和这类人还有着很大的不同，虽然说感觉并不准确，但是我能够看出你并不是一个那种轻轻松松就能让自己产生圣母光辉的人，就算有，恐怕也是对人不对事。”
古斌哑然失笑，对于比尔塞弗的判断，他无话可说。
“否则你应该会直接走人，根本不会在这里和我废话，对吧？”，古斌问道。
“不，我会直接把这个天秤拍在你的脸上，然后让这个电梯带着你掉到下面的黑坑里去。”
比尔直截了当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这种带着浓重恶搞意味的话语却根本不能让古斌轻松起来，他听得出，眼前这个外表滑稽的家伙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是极其严肃的，古斌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他对于那种所谓的“英雄”式的行为有着明显的厌恶。
而对于古斌来说，他没有心情去当一个英雄，就算他向比尔提出了这样的交易条件，也是建立在他的最终目的无法直接达成的基础上。
“那么，接下来。”
比尔的声音再一次尖锐了起来，他抬起一只手，那被手套所包裹的手掌上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就像是什么生物的灵魂之火一样，它在那里跳动着，就像一颗被捏在手心中的心脏。
“我会按照你的要求，提供给你所需要的一切。”，比尔飘到了古斌的身前：“而这份账单中所写的所有东西，则是你需要支付给我的。”
说着，古斌便看到在那蓝色的火焰之中，隐隐生成了一张虚拟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不少奇特的文字，只不过在古斌的眼里，它们被翻译成了最容易让他理解的汉字。
古斌在上面迅速地扫了一眼，他注意到周围那些被凝固的事物已经开始慢慢活动了，他知道，这是比尔在压缩他思考的时间……他想逼自己做出一个选择。
然而事实上他根本没有什么好选的，古斌平静地朝着比尔点了点头：“我接受。”
“那么，伸出你的右手。”
比尔说着，另外一只手上拖着的天秤如同金色的液体一般流淌下来，在他的手掌附近环绕着，随后便化作一道流光灌入了蓝色的火焰里，登时，火焰呈现出了一种淡淡的绿色，紧接着，蓝色变得更加鲜亮，火焰也燃烧的更加炽烈。
古斌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你确定我这样不会掉下去？”
“没事，来吧。”
看着那已经带着蓝色火焰飘到自己身前的三角形恶魔，古斌咬咬牙，他小心地松开安全绳，随后将右手向前伸去。
他伸手握住了那与人类完全不匹配的手掌，就和它的外观一样，比尔的右手纤细得简直想是玩具，古斌甚至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把它的手给捏断。
眼前一片空白。
血液仿佛在翻涌，身体中的细胞在暴动着，思维似乎坠入了混沌的深渊里，古斌听见了比尔满意的笑声，紧接着，他感觉整个空间都开始了震颤，四周的一切都仿佛在崩塌。
比尔的手消失了，耳边仍然回响着它的笑声，茫然中，古斌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瓦尔里德的黑色雾气不受控制地溢出，他的身体正在朝下落去。
……
“这是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波动让所有正在休息的人都蹦了起来，包括身体已经变得无比虚弱的张子宁，所有的人都坐直了身体，反应最快的徐青则是拿起了武器，他担心这是什么生物靠近时产生的震动。
然而他们都猜错了，外面的通道中突然涌现出了光芒，那是白色的，代表明亮的光，它们就像是有了实体一样，在快速地覆盖了通道的四壁后，又有更加浓郁的色彩缓缓而来。
丁铮小心地查看了一眼，身体却立即怔在了原地。
“快跑！”
他大喊道。
顾不上身体的虚弱，靠在另一边的七十强行将张凉与张子宁两人拽起——他们的身体素质比起三人来说更是不如，在不知时间长短的封闭中，精神与身体状况都跌落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地步。
而当他们冲出房间时，看到的却是无比诡异而离奇的一幕。
在这条通道的尽头——那里原本是作为空间循环的节点的大厅，此时正有一层白色的光壁推移过来，而那光芒中，则有着数不清的手臂伸出，它们不断地抓向周围的一切，或者是那些墙壁上的金属网，或者是一些垃圾杂物，甚至是墙壁本身，都被它们抓住并扔进了白色的光芒之中。
徐青取出枪来，朝着那光壁扣下了扳机，将整一个弹匣的子弹宣泄了出去，然而除了声音与短暂的枪焰之外却再也没有能够观测到的东西了，那些子弹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半点反响也没有。
丁铮皱了皱眉，他回过身，甚至都没有瞄准，便直接朝着通道的尽头射出了一发充能子弹，只见得到过充能的子弹却是炸裂在一只从光壁中伸出的手臂上，那手臂当场便碎裂成了零星的碎片，但是甚至不到一秒，这些碎片就重新组合了起来，一切恢复原状。
“咔嚓！”
这些手臂看上去非常的纤细，但是它们显然拥有极其可怕的力量，让众人感到触目惊心的是，这光芒简直就像一只未知生物的嘴巴，而那些手臂则是它的口器，它正在尝试着吞噬着整个空间。
这一下可不敢继续耽搁了，众人几乎是没了命地顺着通道前进。
“这么跑没用，前面就要拐弯了，我们会自己撞回去的！”，七十一边跑一边叫道，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就一下子梗住了。
原本应该要拐弯的通道，此时居然变成了一个简单的连环走廊，根本不存在往回的路径。
“这是怎么回事？”，徐青帮张凉扶着张子宁，他扭头问这个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了的男人。
“我也不知道。”，张凉的声音无比沙哑：“但我想，或许是这个地方已经失去了原先的规则和限制，所以才会变成这幅模样。”
丁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再快一点！那东西加速了！”
那光芒和从中伸出的肢体手臂正在不断地提速，它们与众人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缩短，所经过的一切都不能幸免。
“这到底是什么？”
七十咆哮着，他意识到这样跑下去根本不会有结果，因为现在他们甚至还要花精力来稳住身体，那些手臂撕裂墙壁与空间时所造成的震动让他们的速度越来越慢，再加上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消耗，想要拉开距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光芒突然从后方射来，七十下意识地偏开头，这光芒就这么擦着他的身体飞了过去，而前面的丁铮速度稍慢，便被这光芒打了个正着！
他整个人都惊悚了，七十看到，这是一根拥有惊人长度的白色手臂，尽头的手掌正死死地扣在丁铮的肩膀上。
“呜啊！”，丁铮似乎是相当的痛苦，他用力地扭动身体，同时用力地将手里的枪械砸向那手掌，企图脱困，但是这样的行为没有半点效果，他的身体正在被一点一点地拖向白色的光源。
见状，七十赶忙摸出一把短刀，他不管不顾地将这短刀刺向那白色的手臂，却感觉自己像是戳中了硬物一样，刀刃立即被弹了回来。
“铛！”
碰撞之下，那手臂居然震颤了，紧接着便是溃散，丁铮见机立即朝旁边一扭，生生从困境之中脱离出来。
七十咧了咧嘴刚要追上去，却见那处于溃散状态的白色光粒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汇聚在了一起，紧接着，一只全新而巨大的手掌扣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朝后拽去！
一秒。
甚至一秒都不到。
丁铮甚至还没能伸出援手，便看到一脸错愕的七十被那巨手朝后拖去，紧接着，一只只手臂攀上了他的身体，将他拽向那白色的光源。
下一秒，七十的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分解了一样，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或是惨叫，便变成了同样的白色光粒，并被那白色的光壁吞噬。
丁铮的面容几乎要扭曲了，他咬牙回头，朝着徐青等人的方向追去，然而刚刚转过一个弯，就看见他们三人居然倒退了回来。
“不用跑了。”
徐青一脸木然地看着他：“那边也有……我们被堵死了。”
第497章 寂静篇章（2）
“不用跑了。”
徐青一脸木然地看着他：“那边也有……我们被堵死了。”
话音未落，就看见一只白色的手臂从另一边的通道之中伸来，然而还没等它碰到自己的身体，徐青便抄起武器朝上面用力一砸，生生将它拍到了一边。
“七十呢！”
他并不知道丁铮这边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少了个人，连忙问道。
丁铮苦涩地摇了摇头。
徐青身体颤了颤，然而他却没有时间多问，因为那被他拍“散”了的手臂居然又一次地凝结了起来，这一次，又有另外的两只“手臂”探了过来。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像张子宁和张凉这样的普通人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那白色的光芒就这么强行突破了徐青的阻拦，将两人抓了个正着。
没有惨叫，也没有呼喊。
两人的身体几乎在瞬息间就化作了白色的光粒，和之前的七十一样融入了白色的光芒之中。
徐青一把拍开另外的那只手臂，朝后退了两步，却是看见通道的另一边，那光壁已然将退路完全堵死。
至于丁铮，他早已没了身影，显然在刚刚的那两秒内，他也已经遭了不测。
“干。”
徐青叹了口气，将身体靠在了墙上，任由那些手臂朝自己攀来，随后白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涌动，淹没了他的视野，也淹没了他的思维。
混乱之中，他的感官却并未丢失，徐青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牵引着，白色的光芒很快就消失了，他的眼前被黑暗与零散的光芒所取代。
他发现，自己正在朝上“漂浮”着，就和他每次完成副本后所看到的景象一样。
徐青立即反应了过来，心想或许是副本已经达成了某种结束条件，所以他成功地脱离了险境。
他朝着四周望去，却是看见了一个人影在离他数米的地方“飘”了起来。
这是玩家离开独立副本时的灵魂形象，徐青几乎是立即就认出了这个人，那居然是七十！
七十显然也看到了他，但是此时的他们都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动作，紧接着，他们又看到了丁铮的影子，他离他们还要更远一点，不过一样，也在朝上“飘”着。
他们的视角迅速地脱离了革新基地，看到了地面上的景象。
从血月中流出的光芒已如瀑布一般，在掠过地面的时候，徐青看见了一个站在血月之下的人，他穿着一身长袍，凭借着记忆，徐青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那个奸商？”，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怎么没有离开副本？而且……他在做什么？”
然而留给他观察的时间并不多，很快，地上的一切就在他的眼里缩小了，他看见了许许多多的实验者的影子——相对于整个副本城市来说，他们相当地稀疏，数量更是远不到参与的总人数。
“奖励结算开始。”
在系统功能恢复的第一时间，徐青便打开了队伍面板，心中的不安在这一刻得到了验证。
队伍中少了两个人。
徐青已最快的速度退出了“边缘”，思维迅速地从那个可怖的世界中脱离出来，冰冷的温度第一时间盘绕在了他的身上，徐青长出了一口气，他艰难地挺起腰，试图从床上起来。
融入血液中的警觉让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房间中的不对，然而还没等他动作，一个黑漆漆的枪口便顶在了他的额头上。
“不要动。”
这是一个中性打扮的女人，戴着口罩，徐青发现自己居然认识她。
居然是那个曾经和李煜一起行动过的现实战线成员，只是自己的的确确对她的姓名没有印象。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房间中的不对劲，这里假设着不少仪器，自己的手上居然还插着一个点滴针孔。
这倒是让徐青放下了心来，看样子人家还真没有打算弄死自己的想法，而且通过这一次的事情，他也相信，现实战线的人对于实验者们的敌意并不是单纯的清理这么简单……正是因为这种敌意存在于更深层次的领域，所以他们反而不会轻易下手，这也正符合革新边缘和他们那种半对立半合作的形式。
看到徐青没有了乱动的意思，那女人便将手放了下来。
“海因特尔。”
她念出了自己的名字，用的是英文，但紧接着，海因特尔便用还算是流利的中文说道：“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等一下再问，现在必须先接受检查。”
“他们呢？”，徐青盯着海因特尔，如是问道。
海因特尔没有回答他，而是按下了腰间皮带上第一个按钮，立即便有数个身穿白大褂的人走了过来，其中赫然有一个年轻的漂亮女性，她焦虑地走在最前面，在看到徐青的状况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海因特尔伸手阻止那女子靠近徐青，转而让另外几人上前检查徐青的身体状况。
“先告诉我，他们呢？”，徐青不依不挠。
海因特尔皱起眉来：“我不知道。”
“我的建议是，等你的身体状况稳定下来，然后我们会慢慢跟你解释现在的情况。”，海因特尔冷声道：“你可以看看窗外……不正常的可不只是你们，还有外面的一切。”
徐青扭过头，却发现白色的如柳絮般的东西撞击在窗户上，此时，他终于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寒风呼啸声。
“暴风雪？”
……
循环的走廊，飘摇的风雨声，还有树枝拍打窗户时的声响……
它们混杂在一起，冲刷着古斌的感官。
古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鬼宅”之中，但是当他思维清晰的那一刻，却突然明白了之前在副本医院中听到的那段录音的含义。
原本在寂静岭中暗示着“外星人”结局的录音，此时却被赋予了另外一种可怕的含义。
古斌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录音的幕后人到底是谁。
录音中提到了欺诈与骗局。
“如果一切都是反过来的。”，古斌将身体倚靠在那鬼宅拐角处的柜子上，手里拿着那收音机调试着：“那么我们，甚至我们这个世界就是真正的欺诈者，而被隐瞒的却是那些本该主宰一切的控制者们……那些凌驾于宇宙与概念之上的神明。”
“敢不敢再扯淡一些？”
古斌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他知道，这一切恐怕是真实的，也就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作为一个所谓的“游戏”，它没有真正的运作者，而看似真实后台的革新边缘与现实战线，也仅仅只有干涉和调整的权限……
甚至于在他与李煜的“决斗”开始前，莉莉丝与夏娃和他的那次沟通中所提到的权限问题，根本就不是受限于两大组织和游戏设定，真正限制他们的，是来自控制者们的要求与规则。
“真的是一群疯子。”，古斌取出一瓶水，润了一下自己干燥得起壳的嘴唇。
他将视线放在了眼前的鬼宅上。
对于这个地方的一切，他都有着深刻的印象，显然，这是自己与比尔达成交易之后的成果，对方达成了他的要求……提供给他顾夷笙的行踪。
凭着自己对比尔的了解，古斌不相信在那样一个人格的设定下，对方会老老实实地给出自己如文字般可以被轻松理解的信息，当然还有可能是因为顾夷笙的处境甚至超出了比尔的能力范畴，所以他能够提供的只有暗示。
“等等！”
古斌感觉自己似乎是抓住了重点！
到底是什么情况，才会超出一个拥有管理者权限的能力范畴？
“第三面？”，古斌自言自语道，这只是个猜测，顾夷笙可能陷入了某种奇特的境地，这极可能是来自莉莉丝一行人，或者来自路特斯二人组的后手！
“不管怎么样，让我走完这个循环。”
古斌直起身子，转手取出了长剑，在阴暗的光线下朝前走去。
一根接一根的荧光棒被他抛到了房间的各个角落，冷光将昏沉的房间照亮，光芒并不能传得太远，但是作为路标却已经是足够了。
那个曾经“存放”着死婴的洗手间被锁死了，古斌没有使用蛮力，他径直来到了整个房子的出口处，确认房门无法打开后，便抬起头，看向了那曾经让他和徐青无法踏足的区域。
也就是这个鬼宅的二楼。
一张脸几乎是立即映入了他的眼睛，他看见了一张苍白的面庞，但却并不是想象中的，女鬼lisa的脸。
“苏睿？”
古斌无声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苏睿没有动静，仿佛她就只是一个摆设而已，古斌稳了一下呼吸，他不打算在这里耗下去，
他站住身体，左手中的荧光棒转了两圈，随后这光源便打着转飞向了二楼的阴影之中。
光线照在了苏睿的身上，仿佛是为了回答这光线的问候般，古斌看见苏睿的头慢慢地朝着光源的方向转去，紧接着……他看见了另外一张脸。
那张属于鬼魂的，溃烂的面庞正从她的后侧伸出来，不，应该说，从苏睿的脑后探出来，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正在蜕皮的虫子！
第498章 好久不见
当那张“熟悉”而又狰狞的脸完全展露在他的面前时，古斌的双脚也已经踏在了二楼栏杆外的地板边缘上。
耳边响起了频率极高的“咯咯”声，伴随着这种声响，黑暗中的那具诡异躯体疯狂地颤动着，一种近乎于“幻影”的境况在它的身上表现出来，这让它看上去就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投影。
然而古斌却根本没有去理会这个这个看上去颇为诡异的潜在敌人，他反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遭的环境上。
按照他曾经的理解，这鬼宅的二楼理应被划分到“记忆禁区”的范畴，也就是说，这个二楼在信息设置上应该是独立的，它与鬼魂“lisa”可能存在的生前美好记忆相关联，但是具体如何却并没有一个定论，毕竟他完全没有机会去验证。
现在机会来了，然而古斌却知道，自己恐怕是没那个机会去探求之前的疑点了，自己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四周的温度在将对，那个鬼魂开始了移动，此时的它的外表已经变得无比惊悚，属于苏睿的那层“表皮”仍然存在着，她甚至还是活的，她就这么挂在整个躯体的一侧，乍一看，大半边都成了软趴趴的皮套也似的东西，但是那显露出来的半张脸，上面却仍然有一只眼睛在转动着。
这让古斌感觉自己看见了一只长了眼珠的软泥怪一般的怪物。
二楼的结构在短短几秒已经映入了他的脑海之中，古斌没有选择转进左侧的通道，而是迅速地后退两步，手中武器直直地劈下。
仿佛有什么东西阻挡了长剑的剑刃，古斌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温度顺着手中的长剑一路爬来，右手的手指登时一阵发麻。
“咯咯……咯咯。”
鬼魂的主体，也就是那从“苏睿”体内“钻”出来的“lisa”甩动着自己的手臂，它身上的白色衣服被污血所浸染。
古斌将视线定在了它的脸上，才看了一眼，他的心中就隐隐有了判断。
眼前的恐怕根本就不是当时的那个鬼魂了，尽管当时在鬼宅里，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它的压力和威胁，但是当时的lisa绝对是拥有思考能力的，她在死亡后，仍然拥有着自己曾经的记忆，尽管相对紊乱，但是在与它接触的过程中，古斌仍然能够抓住一些规律和方法。
“恐怕你才是一个真正的皮囊了吧？”，他古怪地看着这个已经彻底陷入了鬼畜发抖状态的幽灵，他根本无法从中读出任何的情感和思想，又或者说，其中根本不存在女幽灵原本的情感了。
“按照之前在s大教学楼中发现的线索来看，苏睿早就已经在那里死去了……而且是人为的，就像是为了举行某种仪式一样。”，古斌一抖长剑，左手按在了剑刃之上，立时带出了一道血痕，“书生佩剑”的“正气”效果随之触发。
再次出剑，这一次，带着额外效果的长剑再也没有将那种冰冷的触感传导过来，虽然说仍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下来，但是敌人的行进动作也停在了原地，显然是这个附加效果成功地威慑了对方。
一个假设在古斌的心中生成，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苏睿的死亡是因为某些个体的意图与目的，那么她的死就必定会和这些目的的“发起人”相关联。
“是比尔？”，古斌猜测着：“还是路特斯……又或者是泽德他们？”
就在这时，一道暗影从那鬼魂的身上投射出来，古斌眼疾手快地抬起手中的武器，用力地朝着大概的方向劈砍出去，登时便响起了金属硬物碰撞的声音，古斌随之后退，身体重重地撞在了后方的墙壁上。
那攻击的根源是属于苏睿那部分的躯体，而那暗影，则是苏睿那如软泥一般瘫在身侧的手臂，如果不是刚刚自己的的确确被它偷袭了一次，古斌甚至根本不会相信它居然能够发挥出如此的威力。
“左边的走廊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看上去是洗手间。”，古斌在心底里做着判断：“对面则有一个房间，是孩子住的地方？”
带着正气效果的长剑再次劈砍，背靠墙壁的他无处缓冲，生命值在对方的攻击下居然向下掉了一截，这样的攻击显然对“书生佩剑”造成了相当严重的损伤，古斌看到上面的淡黄色光芒变得无比黯淡，几乎就要当场熄灭。
“lisa，如果你还有理智的话，那么就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情！”，古斌直起身子，咬牙命令那个仍在逼近的鬼魂。
“咯咯咯！”
它仍然不断地发出高频率的喘息声，听得出，它非常的痛苦，而在它的身侧，那属于苏睿的半张脸正显现出一种异常恶毒的神情。
古斌侧开一步，堪堪躲过对方的攻击，那“手臂”刺中墙壁，直接留下了一个惊人的黑坑。
“你不说，那我就可只好自己问了。”，他摇摇头，手中的长剑交到左手，而整个身体则在眨眼间化作了整团的黑色雾气，身上显现出如肋骨般的纹路，小腹以下是大团的混沌，他右手迅速变形扭曲，形成了一把弧度惊人弯刀。
“不管你是谁，作为一个死者，都不应该以一个道具的形式继续存在。”，雾气缭绕间，整个空间里的事物仿佛都遭到了扭曲：“安息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
“噗噗！”
在黑暗中，连续地响起了躯体被割裂时的声响，紧接着，顾夷笙听到了人体落地时的响动。
红色的光芒在前方不远处闪动了两下，随后，一道明亮的便照射在了她的身上。
光线的源头是一只由金属构成的手臂，顾夷笙能够看到那光源下面探出的一只利爪。
但是此时，她对于这利爪的主人毫无畏惧可言，当下便顺着那道光走了过去，借着光亮，顾夷笙看见了那两具倒在两边的，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尸体。
就像是一团长着四肢和头颅的肉团，看上去极其恶心。
光亮的制造者引着她往前走去，走了约莫二十多米，那光亮却突然消失了，顾夷笙一惊，赶忙亮起了照明法术，却发现眼前居然是一片无比深沉的黑暗，所有的光亮仿佛都被它吞噬了。
她犹疑地看了看眼前的黑暗，终于还是抬脚朝前探去。
这一脚仿佛是跨过了一道诡异的界限一样，浓重的黑暗迅速的褪去，紧接着，顾夷笙眼前出现了一个被红色光芒充斥了的房间，这里看上去还算整洁干净，除了部分的墙壁上已经蒙上了那种属于里世界的红色污垢外，其它地方则仍然是正常状态。
顾夷笙将视线转向了另外一边，那个一路过来为她指引道路的“人”，终于彻底地显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那是一只浑身上下闪烁着金属光芒的机械狐狸。
或者说，狐狸人偶。
“赵言？”，尽管心中早有猜测，顾夷笙仍然是难以抑制此时的情绪波动，失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嗡……”
“赵言”张开嘴，却是发出了属于机械的嗡鸣声。
顾夷笙看见它的两只利爪上沾染了大量的鲜血，除此之外还有着许多无法形容的“组织”，视觉冲击相当惊人。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双手上的不对，赵言走到了一边，将那些肮脏的污秽迅速地用一张椅子上的布擦掉。
顾夷笙默然地看着它，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个看上去没有丝毫人类特征的“机器玩偶”上看见如此人性化的行动与反应。
尽管有那么几分滑稽，但是她却根本笑不出来，顾夷笙无法想象赵言到底是以一个怎么样的心态做着这样的事情。
“你……”
她想要说些什么。
“赵言”抬起头来，顾夷笙看见它用刚刚擦干净的爪子挠了挠头，随后他便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房间的另外一边，顾夷笙连忙追了过去，却是看见这只机械狐狸做到了一台机器的旁边，开始熟练地操作起来。
“你会用？”
顾夷笙惊讶地看着赵言的动作，但紧接着，她就想起了赵言曾经的能力，只是没想到，在脱离了原本的生命形式后，这种本能和天赋依然在他的身上保留了下来。
在机器的屏幕亮了起来后，赵言又指了指顾夷笙，伸手做出了一个打开手提电脑翻盖的动作。
顾夷笙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将那个莫名其妙又出现在自己物品栏中的手提电脑取了出来，轻轻地放在了赵言的面前。
“嗡……”，他发出了一声轻响，顾夷笙看见它的爪子在电脑翻盖的上方轻轻划过，似乎是在用手触摸上面的贴纸，随后，便将电脑启动。
顾夷笙终于有机会好好地打量一下这位许久不见的朋友了，她在赵言的金属身躯上看见了风雨和锈蚀的痕迹——还有着大量的伤痕，这些伤口遍布它的全身，虽然很浅，但是却相当密集。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499章 寂静篇章（3）
“好久不见。”
这是赵言通过电脑向顾夷笙传达的第一句话。
极其简单的四个字，然而这大概也是最能够表达他当前心情与状态的四个字了。
“我们的时间很充裕。”
赵言如是“说”道：“用你能够理解的语言来说，现在我们所处的这个空间应该被称为‘荒芜夹层’，这里的时间相对于外界，是完全独立的。”
“时间静止的意思？”
“不，不是静止。”，赵言通过电脑回答：“我说了，是独立。”
他解释道：“你可以这么理解，有两部电影同时播放，它们的内容可能是相关的，但是互相的时间轴却不受影响，甚至有可能一个快放一个慢放，一个结束了另一个却重新开始播放，能明白吗？”
看到顾夷笙点头后，赵言摇了摇自己的“尖爪”，顾夷笙发现他的动作并不是那么的灵敏，看上去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触碰过电脑这种东西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子效率不够高，赵言竖起了一根手指，示意顾夷笙稍等，他迅速地操作起了电脑，电脑的屏幕中迅速地跳出各色窗口和数字，约莫两分钟后，赵言将电脑盖按了下来，他转向顾夷笙，将那手提电脑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咳咳，能听到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很生硬，甚至还带着一股子电子合成音的味道。
“当然。”
顾夷笙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赵言这样子的举动让她感觉与自己对话的是一个潜在的电子幽灵，这种感觉并不好。
“太久没说话，我都怕我得口吃了。”，他抱怨着：“说实话，我真没想到还有机会和你们碰面，甚至还能对话。”
他看着顾夷笙，声音却从电脑中传出：“顾姐，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全部倒出来了，我们的时间足够……不过有一些答案我可能自己也不清楚，所以到时候你可别揍我。”
“呃。”，顾夷笙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了机械狐狸的对面，她犹豫了两秒后，问道：“你过得怎么样？”
在长达五六秒的沉默后，赵言吐出了三个字。
“还行吧。”
紧接着他解释道：“说实话，一开始很不习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个玩偶，总之，当我醒过来之后，身体就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我不能说话，感受不到痛楚和饥饿，眼睛变成了摄像头，一开口也是嗡嗡的声音。”
“当时，我的思维很不清晰，大脑里好像残留了另外一股意识，这个身体的掌控权并不是百分之百在我的手里，有的时候它会被接管，就在那种情况下，我离开了囚笼区的聚居地，进入了迷宫区域。”
“徐哥他们一直在找你……”，顾夷笙小声地说道。
赵言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没有办法，在离开聚居地后，我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身体里的问题。”
他说道：“你哥应该有跟你说李煜的事情吧，就是那只黄金弗莱迪熊。”
看到顾夷笙点头后，他便继续道：“小鸟游六……节操，想来这个人你也应该熟得很了，是吧？”
他抬起一只利爪，在空气中很有节奏地划动：“如果当时，我还没能彻底控制并适应自己的新身体，而又碰上了他的人，最终结果就会和李煜一样，被锁在铁笼里面等发霉。”
“之前，我们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实验者，而且他似乎一直在尝试着去摸索……边缘的本源问题。”
“对，曾经是这样的。”，赵言答道：“直到他在摸索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不大对劲的东西。”
顾夷笙身体震了震，她想到了徐青在进入革新基地后告诉自己的，与奸商相关的那些消息，她喃喃道：“与权限相关？”
“没错。”
狐狸玩偶的两颗眼珠闪动着寒光，顾夷笙能够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只听赵言说道：“他用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手段，和管理者们搭上了线。”
“管理者们？”
“是的。”，赵言示意顾夷笙来那终端机器的边上，他抬起一只爪子，按在了那虚拟光屏上，在大量的数据流通过后，光屏上显现出了几幅照片。
“为了能够分担管理边缘世界时的压力，一般的管理者被按照一个模板进行分类订制，也就是每两个管理者为一组。”
他指向路特斯二人组的照片，道：“他们是最早一批的管理者，至少是预定状态下的管理者，但是因为一些缘故最终被弃置，但在弃置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所以他们仍然保留了部分权限，就像高级病毒一样存在于边缘世界中。”
再然后是泽德两兄弟：“第二批投入使用的管理者，在到达使用期限后，它们被剥夺权限，并被重置为普通的角色。”
赵言指向另外一张照片，里面是两个紧闭双眼，容貌相似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的女性：“这是当前的管理者，莉莉丝与夏娃，从圣经故事里取的典故……当然也可能只是碰巧，值得注意的是，她们私自找到了泽德医生，并且尝试着恢复了他们一部分的权限。”
说到这里，他将光屏中的信息抹去，手指一点却是切换出了另外一张图片。
“全知之眼？”
顾夷笙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上面的图案。
“大概吧，总之是个印在美元上的玩意儿。”，赵言很是不爽地说着：“就算是管理者，他们也有着大量接触和未接触的东西，那些事物都是建立在他们权限之上，也与整个世界的真实根源相关联。”
“比如说……”
“比如说穆克夫公司。”，赵言回答：“欺诈计划并非万无一失，它在被执行的时候的确带来巨大的威慑力，玩家们的习惯是最好的掩护，初始实验者们的犯人身份也同样被登记到了‘边缘’的世界规则里面，这让那些更高层的意识认为，我们将这个世界当成了一个游乐园和处罚犯人的角斗场。”
“但是，这些意识却也留了后手。”，赵言重新将爪子放在了手提电脑上：“就像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穆克夫公司，它们，以及它们所处的整个设定都有着明显的功能性，当它们被触动时，一些权限规则就会被修改。”
他指了指顾夷笙，又指了指自己：“最常见的一种规则，那就是利用我们自己的设置……任何没有权限却去接触深层秘密的人，都会被划分到犯人行列中去，所以实验者越来越多。”
“为了进一步确认这件事情，他们纵容了这一次任务的突变。”
“并且为了防止路特斯等管理者弄出无法挽回的情况，很可能已经有更新的管理者被投入到了这里。”，赵言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诡异：“顾姐，把你弄到这里的可不是路特斯。”
……
黑色的雾气仿佛被一条长龙所突破，古斌那瓦尔里德化的身躯在瞬息间便出现了一个人头大小的孔洞。
这样的伤害让他的瓦尔里德身躯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然而他却没有靠变化身形来摆脱这样的攻击，而是自顾自地抬起化作弯刀的右臂，用力地劈砍在了那刺穿自己的“手臂”上。
一股力道几乎将他的攻击弹开，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古斌感觉眼前的这个混合鬼魂浑身上下都是橡胶，而且还是适用于所有领域的超级橡胶，自己瓦尔里德化后所变化出来的武器居然无法有效地击破它的身体。
在能量化的状态下，古斌眼中的一切都变得无比奇异。
此时此刻，在他的眼中，先前的地面，栏杆，天花板以及两米开外散发着暗淡光芒的电灯，都变成了一条条的，繁复的线。
唯一保持原样的，仅有他眼前的鬼魂。
但是古斌看见，大量的，若隐若现的细线正连接到鬼魂的身体各处，这让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这鬼宅所控制了的提线木偶。
“啊！”，古斌倒转左手的长剑，借着上面的“正气”效果，将剑尖斜着刺向那洞穿自己的手臂，剑尖堪堪破开那层表皮，紧接着，它的前进便受到了巨大的阻碍，在两股力量的压迫下，书生佩剑的剑身被生生逼迫成了一个恐怖的弧度。
见勉强固定住了对方的臂膀，古斌咬牙转动右手的弯刀，刀刃顺着那臂膀横切出去，黑色的雾气如同啃噬粮食的蝗虫一样附着在了那些能量细线上。
同样的状态也出现在它身体上的各个位置——那都是古斌曾经击中过的地方。
“嘶！”
那张属于苏睿的面庞突然发出了一声极细的抽气声，随后，“lisa”的鬼魂躯体再一次地进行了分离，这一次，它大半个身体都已经从苏睿的“皮囊”中钻了出来，场面可以说是猎奇到了一个极致。
“来！”，古斌低吼一声，他一扭身子，将左手的长剑朝着墙壁刺去，用极其暴力的姿态将剑刃穿过了苏睿的手臂，随后又将它固定在了那些由能量线条构成的墙壁上面。
不顾身体的消耗与疼痛，半个雾气身躯被古斌当场遣散，随后又立即重组，身体能量稀薄的同时，右臂的能量浓度却大大增加，那锋利的弯刀迅速地变化，一把威势惊人的巨型剑刃当即生成。
第502章 寂静篇章（6）
血月的光芒渐渐地黯淡下去，那“水晶球”般的月亮中的血色悄然流逝着，当古斌艰难地爬到了那钟楼中的一个窗口边时，天空中的血光早已消失殆尽，那道从天而降的光柱也彻底消失不见。
天空反而变得明亮了，从庞大的废墟中朝上望去，他看见了无比神奇的景象。
天幕明明是黯淡的，但是却又有着光芒从灰蒙蒙的云雾中投射而下，此时的他甚至没有办法看见那些立在“副本”边缘区域的雾气墙壁，整个世界似乎被这些灰色的雾气包裹成了一个球体。
“或许是能见度的问题？”，他揣测着。
没有看见光源，但是云雾之后却像是有着大量的光点，这些光照射在庞大的废墟上，场面极其壮观。
城市的中央被破开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坑洞，而坑洞的中央，则矗立着一座带着浓浓哥特风格的尖顶钟塔，光芒照射在顶端镂空的一些缝隙上，这些光消失在墙壁与碎屑之间，最后没入这精美的建筑之中。
古斌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任何属于原本“寂静岭”世界的东西了，一路爬下来，他在那些建筑碎片中看见了不少寂静岭世界的怪物的尸体，其中不乏那些极为经典的“护士小姐”，甚至还有一些更加大型的尸块，它们带着寂静岭世界观中常见的胶质形态与扭曲身体，相当容易辨认，其中部分尸体的身上还残留着如同研究服一般的碎片，这些碎片都“套”在它们的身上。
那副惨象让他有些失落，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被比尔“送”出了这个封闭的世界，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恐怕将永远消失在现实世界之中了。
双手攀住上方的砖块，双脚一蹬一踩，古斌翻身爬上了这钟楼中段伸出的一个凸起上——那是一个窗台。
古斌并没有急着钻进钟楼之中，他调动能量制造出了数只活素乌鸦，控制着它们小心地飞进了钟楼之中。
“呼！”
大脑中传来的刺痛险些让古斌从窗台上摔落下去，这些杀戮乌鸦居然在进入钟楼内不过两米，就全部被一种能量隔绝了，古斌甚至无法判断它们的状态。
古斌探出头，利用瓦尔里德的能量视觉观察了一下钟楼的内部，发现里面居然密布着大量的能量线条，就和他在鬼魂的空间之中看到的一样。
“所以说，只能老老实实地走进去咯？”，古斌从这些线条上看出了对能量的抵触与隔绝作用，他叹了口气，取出手电，翻身钻进了窗户之中。
一股阴凉和腐朽的感觉爬上了他的身体，古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这让他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鬼屋，只不过是那种超大型的，准确来说，像是一个拍过鬼片的片场。
出乎意料的是，钟楼内部居然点着不少的蜡烛和油灯，见状，古斌立即收起了自己的手电，开始借着光亮打量钟楼的内部。
钟楼的内部空间很大，贴着墙壁的是一圈走廊，两侧都是一些柜子与箱子，古斌能够看见不少房门，显然里面藏着更多的东西。
在钟楼的正中央，有着一条盘旋而上的楼梯，在楼梯与楼梯衔接处的平台上，则有着两个人影。
这让古斌立即警觉了起来，那两个人影有些奇怪，他们并非站立着，而是“坐”在什么东西上面，手里还提着一个有些奇特的物件，他看不太清，但是从外形判断，可能是火器一类的东西。
“这算什么神奇配置？”，古斌暗暗猜测：“难不成是轮椅配机枪？低配版坦克？”
他被自己这种极具创意的想法震了一下，但随即，古斌就又觉得这是一件很可能的事情。
因为他在脚边上发现了一连串的弹孔。
“还真是火药武器。”，他摸了摸这些痕迹，从角度来看，其源头方向正是那个平台。
“那么问题来了。”，古斌站直了身体，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此时应该有其中一个“人”是正对着他的，但是攻击却迟迟没有到来：“难道说是视力问题吗？”
古斌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的敌人后，他小小地朝前走了一步。
没有反应。
再来一步，还是没有反应。
他加快了速度，当他前进了约莫10步后，已然能够看清楚那平台上的所有事物了，他没想到自己一时间的瞎猜居然成了事实。
平台上赫然是两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他们帽子的帽檐遮住了面容，但是从他们那枯瘦脆弱的身材以及隐隐可见的杂乱胡须判断，这两个人恐怕都是上了年纪了。
“看来已经有人来过了。”，鼻子里传来的血腥气让古斌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他迅速地走上楼梯，来到了那两具尸体的边上。
“还真是，低配坦克。”，古斌勉强笑了笑。
两具尸体上的致命伤都在胸口，不知名的武器将他们彻底的身体彻底贯穿，古斌在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这两个人的身体已经“瘦”到了一种极致，但同时，他们身上的肌肉却又凝缩到了极其惊人的地步，看上去皮包骨，待手指按上去后，触感却又相当吓人。
“看来和外面见到的那些家伙是同一类啊。”，古斌嘀咕着，他想起在进入革新基地前所见到的那些来自渗透世界的敌人，两相比较下，他立即发现了眼前两具尸体与那些敌人的共性。
“看样子，这两个人本来就应该存在于这座钟楼高塔。”，古斌弯下腰查看了一下平台上的印记，发现上面留着不少轮胎摩擦磨损后的印子。
他仰起头朝上方看去：“一个来自血源世界的钟楼，而且已经有人来过这里……他明显不会是血源世界的原住民，那就一定是实验者了。”
在得出了结论后，他便来到了其中一个轮椅的边上，伸手扯了扯那上面的尸体，发现不存在被固定在轮椅上的情况后，便相当不人性地将那尸体拽了起来，放到了一边，开始研究那与轮椅一侧连接在一起的枪械。
这居然是一把转轮机枪，弹药箱子安置在轮椅的后方，被两层金属板保护着，居然并不算太重，而且看上去弹药量还存了不少。
“看样子是拆不下来了。”，捣鼓了两下后，古斌放弃单单将机枪拆下来的想法，而是直截了当地朝着那轮椅甩了一个不靠谱的鉴定术。
“机枪猎人轮椅：交通工具&枪械，自带子弹箱，可随时携带400发子弹，可以使用特殊子弹，射速800发\/分钟，为转轮机枪的轻便版，伤害每发1~15，伤害视命中位置与射击距离相关，平常移动速度为1米\/秒，注入体力值后将持续提速，最高提升至15米\/秒，该装备评级为优秀，使用需要3级异能与3级枪械掌握或2级血质提升……它上面没有带电脑，所以你当不了科学家，不过有机枪，所以你可以当个杀人狂（鉴定专属）。”
古斌表示目瞪口呆。
“交通工具？”，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看上去做工无比粗糙的机枪轮椅：“特么的，你居然还是个交通工具？这得多老的司机才能开这玩意儿？“
嘴上和心里在疯狂吐槽，古斌对于这件道具还是相当满意的。
这显然是自己运气爆棚的产物，为了验证这一点，他又朝着另一架轮椅同样使用了一次鉴定技能，得到的结果却是“副本装备”，且能够使用的也只有机枪，轮椅部分显示是已经损坏。
“不管怎么样，是个意外之喜。”，他默默感激了一下那个走在自己前面的活雷锋，顺手将这整个轮椅塞进了物品栏中，一下子占用了不少的空间。
计算了一下时间，监控器的冷却时间应该已经结束，古斌当即将其取出，再一次地锁定了顾夷笙的位置。
他惊喜地发现，这一次整个监控器居然提供给了他完整而清晰的画面，不再是之前的浓郁黑暗了。
在画面中，古斌看见了一个有着多层结构，有着繁复花纹的轮盘，它无比巨大，似乎镶嵌在某处的墙壁中，光影透过它照射进来。
“这是时钟么？”，古斌扬了扬眉毛，他看了看通往钟楼楼顶的楼梯，心下有了判断。
走了两步，古斌却又退了回来，他来到其中一具尸体的边上，开始剥取它的衣物，这些黑色的风衣与帽子带着一股晦涩的**味道，就像是在某种药水中浸泡过一样，虽然说并不臭，但是却让人极其的不舒服。
这一次，不靠谱的鉴定术并没能给他带来额外的惊喜，只显示这是可以穿戴的道具衣物。
古斌也不气馁，他径直将这套衣服扔进了背包里，随后又将那具尸体拖到了阴影中，转身便顺着楼梯快速向上，他有预感，当自己到达画面中显示的那个地方后，很多的麻烦与疑惑将迎刃而解。
上方隐隐有厚重的钟声传来，深沉的声音如深渊中巨大生物的呻吟，无比幽远。
第503章 寂静篇章（7）
古斌发现有那么一些人总在探求着人类对于猎奇造物的忍受能力，他发誓自己有的时候真的非常非常想用极其暴力而粗俗的方式问候某些东西的设计者。
“太……猎奇了。”
他的嘴角疯狂地抽搐着，就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瘫软着一大团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或者说是肉瘤？
乍一看像是一个装着些许杂物，被抛弃在楼梯边上的破麻袋，整团东西呈现出一种黯淡的黄褐色，但是却又闪动着一种特殊的光泽。
如果只是这一团麻袋一样的东西，甚至就算是一团肉瘤，古斌也都可以面不改色地研究一下，然后从上面跨过去。
但是如果这团东西在不断地蠕动，而且还发出各种意义不明的声音，那么他就有点下不去手了。
“呜啊，哦……”，这团肉瘤蠕动着，而在其“躯体”的深处，一种诡异无比的声音正在传出，而随着这种声音的传出，这破麻袋般的肉瘤不断地鼓胀，随后又收缩起来。
僵持了十秒钟后，古斌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就在这么看这团奇葩玩意儿不断地在那扭来扭去，当下走上前去，血色收割者拎在手里，一旦这团东西有什么异动，他绝对会第一时间把它剁掉。
等到他真正走近了的时候，古斌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真实面目——它的外面的确是一层麻布，那些闪亮的光泽是从“麻袋”内部流出的液体所造成的，这些液体泛着一种明亮的黄色，像是药水，又像是某种脓液。
古斌鼓起勇气抽了一下鼻子，一时间，那种腐朽的味道便冲入了他的鼻孔，不能说是恶臭，但是极其刺鼻。
仿佛感受到了古斌的靠近，这团烂肉般的玩意儿突然抽搐了一下，古斌登时紧张了起来，手中的武器立即抬起。
“玛利亚……”
一个嘶哑的男子嗓音让古斌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可以肯定，刚刚自己听到的的的确确是一个清晰而又明确的词语，而且还是人名。
“玛利亚小姐，玛利亚……”，仿佛抱着怨念的怨魂，那团烂肉不断地重复着类似的字眼，而在古斌退开两步后，它居然又发出了无比哀怨和惊惶的话语：“玛利亚小姐，不要抛弃我们！”
古斌皱起头来，他还想听听这团烂肉还能说出些什么东西，然而紧接着，它又开始不断地重复那几个字眼，要么就是叽里咕噜的液体流动声，然而提到最多的，仍然是“玛利亚”这个名字。
他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来到了那堆东西的边上，取出一把小刀，尝试着去划那最外层的麻布。
“噗嗤。”
在麻布被撕开的刹那，那种恐怖的腐朽气息浓郁到了一个极致，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古斌看见了大量扭曲在一起的组织，看上去就像是浸泡在特殊药液里的大脑碎片。
但是哪有这么大的脑子！
古斌感觉自己的肠胃在翻腾，他连忙站起身来，远离了这个还在不断蠕动的家伙，他看见，在数秒后，那被他割裂的麻布居然被某种东西阻塞了起来，紧接着，它们重新修复完整，完好如初。
上方突然传来了响动，似乎是有架子一类的东西被打翻了，同时还有玻璃瓶散落碎裂的声音。
一个影子从远处走了过来，那是一个有着巨大脑袋的“人”，其头部足足有正常人的两倍大，甚至更多，身材纤细，手中则捏着一个金属架子——那显然是拿来挂吊瓶的用具，上面甚至还挂着一个吊瓶。
金属架在空气中制造出了惊人的风声，楼梯两侧的扶手与栏杆在瞬息间便被破坏殆尽，这些碎片在半空中翻滚着，纷纷落向建筑的底层，与底层的液体碰撞后发出了让人不安的声音。
血色收割者在面对这种攻势的时候还是有很大优势的，古斌不闪不避，挥动手里的武器和对方来了一次硬碰硬，金属碰撞产生的火花在昏暗中一闪即逝，古斌看清了对方的具体样貌，这朝他发起进攻的人的脑袋，就和那团瘫软在楼梯上的烂肉基本一致，只是没有后者庞大，这样一个纤细的躯体用更加瘦弱的脖子支撑如此惊人的头颅，古斌甚至觉得它的头会随时脱落下来。
不同于之前那团能够发出具体词汇的肉瘤，眼前这位发出的仅仅是疯狂的嚎叫。
用血色收割者将对方推开两步，古斌将武器横了过来，他听见了更多的声响，显然这个建筑物里有着不少这样的敌人。
旋转斧刃启动，趁着对方还未从僵直中回过神来，这把狰狞的冷兵器便凶狠地扫在了他的腰部，将他从楼梯上翻滚而下，这畸形人在空中，居然还能挥动手中的金属架，然而没两秒，古斌就听见了重物落水时的声响。
尽管对这些畸形人的产生原因非常好奇，古斌却注定没有办法在这里进行过多的探索，尽管从当前情况来看，这些脑袋发生了异变的家伙虽然战斗力有限，但是生命力却极其顽强，攻击起来更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一个个都是潜在的狂战士，如果全部解决，那么浪费的时间可就太多了。
尝试着发动了一下瓦尔里德之触，然而在他试图调动这些能量的时候，却遭到了一股潜在力量的干扰，那些黑色的雾气甚至只维持了不到半秒。
“看来只能老老实实往上走了。”
古斌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当即顺着楼梯快步向上。
这些畸形的敌人当真是从四面八方钻出来的，值得庆幸的是，它们根本没有视力可言，倒是听力相当的惊人，古斌明明已经尽可能地压制自己的脚步声了，但是却仍然会让这些家伙分辨出他的位置。
“看上去像是某种实验的产物，按照血源诅咒的世界观……”，古斌联想到了之前借用“脱困者”躯体降临，并朝自己发动攻击的亚弥达拉：“这些实验一定和‘古神’什么的有点联系吧？毕竟洛氏恐怖的味道那么重。”
“人类妄图踏足更加深远的领域，甚至与古神们的意识直接接触，从而精神崩溃并产生异变吗？”，古斌回想着亚弥达拉头部长着的那些如章鱼触手一般的触须，恶寒地摇了摇头，亏他之前还产生了利用瓦尔里德之触吸收一个畸形人记忆的想法。
现在一想，古斌便产生了一丝后怕。
如果自己真的吸收了这些曾经冒犯禁忌的人的记忆，说不定自己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想到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一团肉酱般的东西，古斌就不寒而栗。
不过这些都不好说，古斌知道自己的这些判断也只是一个猜想而已……也算是让自己尽可能谨慎行事的一个保证。
在楼梯与平台间，古斌又看见了另外的一些尸体，其中绝大多数是一身黑色衣装的“轮椅机枪猎人”，剩余的便是一些浑身带着弹孔的畸形人，从那个平台往下望去，古斌能够看见水池中层层叠叠的尸体，而那几个机枪猎人的死因和之前的那两人是一样的。
一刀致命，直接命中心脏要害。
古斌已经能够在大脑中复原出事情发生时的景象了：那些失去理智，只能够靠着声音行动的畸形人顺着楼梯向上，当到达与平台上的机枪猎人们的平行位置时，便会被他们排队射杀，尸体被枪弹的冲击力带下楼梯，摔落在螺旋楼梯下方的水池里。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突然从刁钻的地方杀出，他甚至是直接“移动”到这个平台上的，三个互相警惕着同伴后背的机枪猎人在一瞬间同时遭到了攻击，他们甚至没能进行挣扎与反抗，就当场死亡。
“能有这种杀戮效率，只能是刺客了。”，得出结论后，古斌习惯性地对着这些尸体甩出了不靠谱的鉴定术。
很可惜，这个技能仿佛一口气透支了古斌之前的人品，它并没有再显现出自己的特殊能力来。
除了这些已经死去的机枪猎人和那些失去理智的畸形人，古斌还看见了很多处于半疯状态的家伙，他们的头颅一样鼓胀着，有的甚至庞大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但是他们却仍然在做着一些奇特的举动，例如拍打墙壁或房门，跪拜在窗台边进行祈祷，又或者念叨着某些断断续续的句子……
其中有一个名字被频繁提出。
“玛利亚小姐？”，古斌踏上了螺旋楼梯的最后一截，远处传来了一个畸形人的嚎叫，那是一个女性，她在祈求那位“玛利亚小姐”陪伴她，救赎她。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这里的管理者么？”，古斌离开了楼梯，他注意到了这一层的右侧，那里有着一个大门似的缺口，那里充斥着浓郁的灰色气体，一如古斌曾经见过的，被怀疑为“边缘”之源的灰色雾气。
他朝那门口走去，路过了那个已经开始抽噎的女人，对方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自顾自地用哭腔朝那位玛利亚小姐祈祷。
仿佛那是她所信仰的神灵。
第504章 明树花园
由灰色雾气构成的“门扉”似乎有着确切的实体，古斌感觉自己在推动一扇柔软而又沉重的门。
在确认这些灰色雾气不会对物体进行各种形式的影响后，古斌壮着胆子对其开始了接触。
但它又是没有固定形状的，古斌尝试着将整只手按入这些雾气中，随后他用力往旁边一拨，自己的身体自然而然地朝前走去，彻底地钻入了那灰色的气体之中。
在进去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哀叹，几乎就在耳边。
古斌猛地回头，然而眼前却已经被灰色的雾气所充斥，再也看不见多余的事物。
他尝试着往回退，却发现明明自己只踏入了雾气一步，但是却再也没有办法退回原点，后方的空间似乎是无穷无尽。
古斌放弃了回去的念头，他深呼吸了一下，随后大跨步地朝前走去。
“呼！”
仅一步，眼前的这些灰色雾气便如潮水一般褪去，原本单调的视野瞬间被丰富的色彩所充斥，天光、尖顶、倒塌的雕像与损毁的喷泉、还有布满沧桑痕迹的砖石。
这是一座衍伸出来的“桥梁”，又或者说是一个巨大的露天平台，而古斌的正对面，约莫20米的地方，居然盘绕着大量的如向日葵般的花，这些花朵开得正盛，在黯淡发黄的天色下透露出一种使人窒息的艳丽。
这些花朵从古斌对面的建筑上一直延伸到了地面，然后又将地面铺满，
这里显然不再是自己之前所待的副本了，古斌抬头看向天空，这里似乎已经是白天了，判断不出具体的时间，天上云朵密布，一如之前在革新基地深坑中所看到的，一种奇特的天光照射在天穹之下的所有事物上。
古斌眼睛看向那密集的花簇后的建筑，在那花簇后面赫然藏着一扇黑漆漆的大门。
“啪嗒。”
古斌走出一步，右脚踩住了一朵正盛开的白色的花，当它被阴影笼罩后，呈现出的色彩不再鲜艳，而是一种凄惨而又冰冷的白色，古斌轻轻用脚将它拨开，露出了下面藏着的一截石碑。
“明树花园。”
这些字眼既告诉了古斌他此时所处的地方，也告诉了他这些长得像向日葵，但是却从树上延伸出的植物的名字。
眼前的一切仿佛被什么东西扭曲了，古斌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声嗡鸣，紧接着，他看见一个闪着蓝色光泽的怪异身影从那些白色的明树花中缓缓站起，当他的视线锁定在它的身上时，相应的提示名字便显示了出来。
“失败者。”
那似乎是它的名字，这“失败者”显然已经对他表现出了足够的敌意，古斌能够看见它显示出的生命值。
这又是一个身体畸形的生物，它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蓝色，手脚细长，而身躯却又显得相对粗短，但是，从它的胸口往上，就彻底展现出了一种畸形的构造。
古斌几乎没有办法看到“失败者”的脖子，因为它的脑袋就像是一团被高温融化随后又凝固起来的蓝色铁水，巨大而扭曲，其中一部分甚至延伸覆盖到了它的肩膀上。
这个蓝色的人形怪物迈动着自己的长腿，摇晃着朝古斌走来，在距离他还有数米的时候，它突然加快了速度，那高达2米的身体朝他猛扑过来，两只手臂自两侧往中间合拢。
“滚开！”，血色收割者毫不留情地拍在了它“失败者”的脑袋上，这让它的动作停在了原地，紧接着，古斌用力地往前一推武器，血色收割者的斧刃当即卡在了失败者的腰部。
手指用力地按下了血色收割者上的按钮，一种惊人的阻力顺着武器传来，古斌咬牙稳住身体，试图让旋转斧刃砍进失败者的身体之中。
一声轻响，在古斌的右侧出现了一道可疑的影子。
同样的蓝色，同样的从花簇中钻出，身体也和那个正在于古斌僵持的失败者一样畸形，它摆动着自己的双手，朝着古斌扑击过来。
见状，古斌只能暂且放弃依靠旋转斧刃将自己的目标砍成两截的想法，他一抽手里的武器，朝着后方猛退一步，堪堪闪开了敌人的攻击。
“居然不止一个……”，古斌一抖血色收割者，转而从物品栏中取出一张“雷之纸”，用力地拍在了血色收割者上，炽烈的蓝色电流登时覆盖了整把武器。
古斌发现，这一次“雷之纸”为武器提供的雷电附魔远比之前在里世界里要猛烈，尽管这些雷光不会伤害自己的身体，但是古斌却仍然能够从中感受到恐怖的杀伤力。
“是环境影响吗？”，古斌有些不理解，但是此时，这样子的情况显然是对他有利的，在刚刚的接触中，他也对这种怪物的力量和速度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此时心中更有把握，手中武器挥动，迎向了这两个并排逼近的敌人。
面对古斌的劈砍，两个“失败者”同时抬起了自己细长的手臂试图阻挡攻击，然而那带着蓝色电光的斧刃就像切豆腐一样掠过右侧目标的手臂，随后又从它的躯体上一划而过，紧接着，同样的流程又在左侧目标的身上重演了一次。
它们的身体仿佛是由能量构成的，经受了这样的劈砍后居然没有断裂，但是古斌却能够看见一丝丝淡蓝色的烟雾从它们刚刚受伤过的地方飘离，而它们的生命值，则齐齐往下掉了一大截。
见状，古斌连忙扭转身体，贴地一个翻滚躲过了它们的攻击，随后斧刃以一个较低的角度再次挥出，将它们的身体穿透。
失败者的身体似乎是被汽化了，在经受了古斌的这次攻击后，它们的身体便直接炸裂成了一团蓝色的气体，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一举解决两个敌人，古斌却没有放松下来，因为就在不远处，一个全新的失败者正在缓缓站起。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
一时间，古斌居然无法数清楚到底有多少个一模一样的家伙在这明树花园中出现，它们的外形虽然略有不同，但是具体的情况却是一样的，这些造型诡异的家伙居然给了古斌身陷生化危机剧情的即视感。
“这没完没了了？”，古斌迅速地躲开了一个离他稍近的失败者的攻击，顺手用附魔了雷属性的武器将其扫开，他将视线放在了那自己的对面，那被大量明树花所遮蔽的黑色空洞处，那显然是一扇可以供人通过的门。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其中一个“失败者”突然抬起手来，它的手掌上展现出了明亮的蓝色光芒，那些盘绕着的明树花立即加速了生长，它们就像是磕了药一样迅速地朝着四面攀援而去，将整个空洞封死。
然而，就在它做完这个动作的刹那，带着雷光的血色收割者已然砍在了它的脑袋上。
“后面！”
一次致命的攻击将眼前的目标击杀，后方却又有劲风袭来，他连忙调转身体，血色收割者的自带技能启动，血色收割者带着无比惊人的威势扫在了后方敌人的身上，斧柄的撞击打断了它的动作，也让它退开了一米。
“第二下！”
古斌默默计算着这个“3.5板斧”中的攻击次数，同时顺着技能的引导挥动手臂。
侧移一步，高速旋转的斧刃在蓝色的雷光衬托下显得无比骇人，它略过了失败者的腰部，将这个怪物拦腰截断，随后，斧刃朝后一甩，左手朝着斧柄的中段滑去，全力的挥动下，再次朝着右前方兜头砸下！
雷光随着这一次的攻击而猛烈地爆发，又一个试图靠近的失败者被当场击中，那畸形的大脑袋居然被血色收割者整个劈开，古斌甚至在它化成气体消失前看到了那脑袋里一些莫名液体迸射的景象。
视野中出现了一些特殊的光芒，那是一个站在平台另一侧的失败者，它的双手朝前伸着，一团如同它们消散时散发的蓝色气体正在两只手之间汇聚着，这气团逐渐地升腾着，随后又凝实了起来，紧接着，它突然脱离了失败者的双手，朝着古斌的方向撞来！
“速度好快！”，古斌心中暗叫不好，身体尽可能地朝旁边翻滚而出，几乎就是下一秒，那气团便在他身旁一米多的地方轰然炸开，那些满地的明树花的花瓣在这气团的爆炸中被掀起，洒了古斌一头一身。
“走起路来跟脑血栓似的，怎么放波动拳就这么熟练！”，古斌呸了一口吐出了一片钻进他嘴里的明树花花瓣：“你平时到底是波动过多少次了！”
话音未落，眼前却是出现了几乎让他心跳停滞的一幕。
只见又有两个失败者在另外的两个角落站了起来，这一次，它们根本没有尝试着靠近自己，而是各自摊开了双手，两个巨大的蓝色气团正在那里汇聚起来，下一刻，这两个气团便在纷纷洒洒的白色花瓣中朝着古斌所站的位置直飞而来！
第505章 陨石天降
在连番的爆炸和被气浪激起的漫天花瓣中，古斌疯狂地进行着闪避，他甚至没有办法去观察那些蓝色气团的移动路径，只能尽可能地进行奔跑腾挪，甚至是贴地打滚。
一个蓝色的影子在一米开外缓缓站起，血色收割者顺手挥动，便将这近在咫尺的“失败者”斩杀，然而仅仅那么一个耽搁，正前方便有一个蓝色气团逼到了他的眼前。
躲无可躲，古斌咬牙抬起血色收割者，引着武器上的雷光砍向那气团。
气浪的迸发中，一个高速旋转的影子突然射出，上面的蓝色电光让它显得更加致命，这旋转的斧刃就像一个飞盘一般穿过了一个失败者的身体，当它开始消散时，它甚至仍然保持着放出气团时的动作。
“你的装备即将损毁。”
“你的装备即将损毁。”
“你的装备即将损毁。”
一连三道提示响起，分别来自血色收割者，最外侧的外套以及脚下的鞋子。
鞋子倒也罢了，也就是一双属性稍好的普通装备，但是手里的血色收割者和身上的外衣都是古斌赖以生存的装备，如果就在这里损毁，他恐怕能把肠子悔青。
“不能再消耗它们了。”，古斌摇晃而起，嘴里已经叼上了一瓶生命药水，手中那属于血色收割者躯干部分的“铁棍”被扔回了物品栏中，同时身上的外套也被迅速收起——这件陪伴了古斌许久的装备此时已经彻底成了乞丐装，甚至右半边的袖子都在刚刚的爆炸中被损毁了。
情急之下，古斌本能地再一次发动了瓦尔里德之触，黑色的雾气登时将他的身体盘绕了起来，然而下一秒，那种可怕的压制力就又降临在了古斌的身上，他瓦尔里德化的躯体被强行恢复，但是这些黑色的雾气显然不会善罢甘休，它们居然与那股力量对抗了起来！
古斌撤开两步，惊险地躲开了又一个飞来的气团，此时，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原样，只有右手手臂仍然处于瓦尔里德状态。
终于，瓦尔里德的消退结束了，那股压制力也随之消失，古斌右臂的瓦尔里德状态终于稳定了下来。
来不及研究这其中的原理，古斌一摆手臂，将其化作一把修长的利刃，朝着不远处的一名失败者抢攻而去。
这些肢体僵硬的畸形怪物并不能对古斌这种突进般的攻击进行有效的防范，尽管它尝试着用那细如竹竿的手臂去阻挡自己的强敌，但是仍然被那黑色的气体长剑贯穿了身体。
“嗡！”
明明是由技能形成的武器，古斌却清晰地听见了从上传出的嗡鸣，一股强悍的能量和信息流在他即将抽出剑刃的瞬间顺着他的右臂攀来，冲入了他的大脑。
幸运的是，这些信息流与他曾经接触过的那些并不一样，它的信息量虽然不小，但是从属性上来说却显得无比隐晦，所以古斌所感受到的仅仅是微微的刺痛。
有了能量的补给，古斌更是能够全力地爆发自己的身体属性，他一个翻滚避开从左侧射来的气团，左手在地上一撑，剑刃再次命中目标！
明树花园中还存留着四个失败者，古斌惊奇地发现它们的生命值居然只有一半，而自己的的确确没有对它们造成过任何的伤害。
古斌几乎是立即就想通了这些怪物的特点，他迅速地冲到一个最近的失败者身边，硬扛着对方的攻击将其斩杀。
咽下口中的药水，古斌将视线转向了剩余的几个敌人。
他看见又有一个失败者从墙边缓缓站起，而包括它在内的其它个体的生命值，则又少了短短的一截。
“居然是这样的机制……无限生成，但是却共用一个总的生命值吗？”，古斌抬了抬眉毛：“怪不得一开始还能挨两下，现在却脆弱成这个样子。”
说是这么说，古斌却并不想再挨一次那种气团爆炸了，这种爆炸似乎对他身上的装备有着相当严重的破坏力，他并不想在这种地方上演裸奔之类的戏码。
此时，这些失败者的生命值仅仅保留了原本的一半不到，根据之前的比例来看，自己应该只需要再干掉眼前4个中的3个，恐怕就能够将这群诡异的敌人彻底消灭。
但是，就在他试图朝着那个新生成的失败者发动突袭的时候，这些造型如同外太空来物的生物突然齐齐地抬起了双手，同一时间，它们身上的蓝色光泽也像液体一样流动起来。
四周的一切突然变了，彻底地变了。
原本能够看到的昏暗天空，在这一刻突然蒙上了一层黑色的神秘色彩，古斌脸上的表情登时凝固。
那是宇宙。
在这一刻，古斌仿佛置身于无边的黑色空间，或者说，他所处的这整个平台，这整个明树花园，都被宇宙所包裹了，而那些失败者则直直地站在原地，它们的身上闪现出了蓝色的纹路，那颗畸形的大脑袋居然浮现出了如同星辰一般的花纹，这让原本无比丑陋的它们看上去居然变得神圣了起来。
仿佛是为了应和失败者们的呼唤，古斌看见四周的黑暗天幕中突然显现出了大量的光点，那些都是无法数清楚的星辰。
这一刻，古斌感觉自己成为了漂浮在荒凉空间中的尘埃，地面仿佛也在颤动着，那些外形扭曲的失败者们散发着虔诚而又神圣的气质，而那些宇宙之中的星辰则越发的明亮，相对的，明树花园中的惨白花朵则显得更加苍白。
“不会吧……”，看着那些明亮的星辰，一种极其糟糕的猜测冒了出来，然而紧接着，眼前的一幕便证实了古斌那糟糕的猜测。
这些光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着，不过几秒钟，视野中就出现了数个朝着这个平台直飞过来的巨大陨石！
古斌在这一刻已然说不出话来了，他扫了一眼整个平台，随后便连滚带爬地冲向了唯一一个看上去可能可以躲避陨石砸击的角落——那是明树花柱的最底部。
他只能奢望这些明树花里面包裹着的东西足够坚挺，不会在陨石的撞击下碎裂，否则自己就真的只能坐等被砸成肉酱了。
“轰！”
“轰轰轰！”
在这一刻，古斌的大脑里完全地被震动与巨响所充斥了，之前在革新基地里接受冲击时他将自己安置在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内以迎接冲击，所以除了不断地碰撞外，也没有产生任何的感受，但是这一次，他面临的却是实打实的视觉冲击。
这些散发着暗蓝色光芒的陨石每一颗都有半个人大，它们接二连三地砸在平台之上，满地的明树花被它们不断摧毁，纷乱的白色花瓣在气浪中化作粉末，但是随即，当这些粉末落地时，又有全新的花朵生长而出。
古斌背靠着的明树花柱显然没有辜负他的厚望，居然生生地挺在了原地，尽管他耳朵几乎已经听不见其他东西了，但是身体却没有遭到实质性的打击。
这些召唤陨石的失败者们似乎没有办法引导陨石进行瞄准，古斌扭头看向“宇宙”的一端，发现那里有更多的白色光点在靠近，可以说是密密麻麻。
看来这一次的陨石雨根本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
在可怕的震动中，他从物品栏中取出了自己最新获得的装备，也就是那机枪轮椅。
他伸手抓住一把明树花藤，以免机枪轮椅滑向其它地方，右手扣住了扳机，将枪口对准了一个视野之中的目标。
连串的子弹所制造的后座力险些让枪口直接彪到天上去，幸好这失败者的生命值已经非常的低了，在枪口上仰后，一长串的子弹居然就这么扫在了它的头上，那些星辰般的纹路当场黯淡了下去，这个虔诚的“怪物”也化作了蓝色的气体。
“轰隆！”
一颗陨石砸在了古斌的身边，激起的气浪让他损失掉了近半的血量。
古斌甚至没有时间去回复生命值，他直接将枪口转向了另外的一个失败者，又是一串子弹将其打成了雾气。
陨石的落点正在朝他靠近，仅凭着这简陋的“掩体”，古斌很难保证自己的安全，而剩余的两个目标则在另外的方向，他无法依靠着掩护将它们射杀。
“那就拼一波！”
一口药剂灌入嘴中，机枪轮椅被古斌扔回了物品栏里，黑色的瓦尔里德剑刃再一次成型，这一次形成的利刃要比之前袖珍不少。
漫天的花瓣碎屑中，古斌的身影一跃而出，四周的气浪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身体，损耗着他的状态，而他的目标却也极其明确——位于平台一角的蓝色身影。
按照生命值的计算，只要自己干掉这个“失败者”，这些怪物组成的群体的共用生命也将耗尽，这可怕的仪式自然也会结束。
一颗陨石轰然落下，古斌朝前飞扑躲过，在那气浪的推动下，他摇晃着身体从地上爬起，借着这力道猛冲数步，手中的黑色利刃已然刺向了那失败者的身体。
第506章 星辰钟楼的玛利亚
身遭的无垠空间突然褪色了，包括刚刚从明树花从中站起来的两个新的失败者猛地停在了原地，紧接着，它们将自己纤细的手臂伸向天空，似乎想要呼唤一些什么，但是四周的黑暗却仍然在以无可逆转的趋势消散着，不到十秒钟的时间，所有的一切恢复原状。
属于宇宙的色彩彻底消失了，昏黄的天空与云朵重新占据了古斌的视野，他扭了扭身子，从眼前那失败者的尸体的“拥抱”中摆脱出来，任由它消散成蓝色的气体。
这些身材高大的生物在这一刻同时停下了动作，它们的身体迅速地抖动起来，随后，便在白色的明树花的包围下升腾成了烟尘。
“呼……”
古斌长出了一口气，他来到墙壁边上，依靠着它坐了下来，刚刚这一连串的战斗几乎让他筋疲力尽。
直到此时，他才有机会来好好地打量这明树花园中的景象。
尽管这些白色的，如向日葵般的花朵看上去非常绚丽，但是在那明树花形成的花柱的最上方，却存在着两朵巨大的异类，它们如岩石一般，无比灰败，甚至还透着一股腐烂的意味。
“真是糟糕的反差。”
他摇了摇头，在将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下后，便走向了另外的一边，之前他将血色收割者的斧刃发射了出去，如果不找回来，这整把武器可就真的没用了，他总不能拿着空荡荡的斧柄转行当武僧去。
在一片破败的明树花中，古斌找到了已经折损了四分之一大小的血色收割者斧刃，这显然已经没有办法再使用了，古斌只能将它仍进物品栏中，他发现自己现在能用的武器装备简直少得可怜，狙击弩在寂静岭副本中被汲取成了废铁，书生佩剑在对抗异变了的女鬼lisa时变成了两截，血色收割者也已然成了半残废，自己现在能够用的，居然只有这个中途捡来的机枪轮椅！
“这也太……勉强了。”，古斌苦笑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在遭遇战中能够直接使用，居然只有那依靠瓦尔里德之触模拟出来的剑刃以及之前用“记忆具现”记录下来的血色收割者复制品了。
古斌来到那被明树花花藤封住的大门前，发现这些藤蔓似乎松开了对大门的封锁，不知道这些明树花是受控于失败者，还是有着其他的一些原理。
就在他试图伸手拨开这些花藤的时候，这些明树花的花藤便像是有生命一样朝着地面缩去，短短几秒钟后，黑色的大门上便再也没有任何阻挡了。
大门已经被人打开了，古斌心中咯噔了一下，心知是那个在自己之前已经来过的人……也就是那个清理掉了沿途过来所有机枪猎人的家伙。
“他没有遭到失败者的阻拦么？”，他将视线转向门上的锁孔，发现那里插着一把钥匙。
伸手小心地将其拔出，甩出不靠谱的鉴定术。
“星辰钟塔的钥匙：道具，通往大教堂顶端星辰钟塔的钥匙，负责照顾塔中病患的，是一位被称为玛利亚女士的人，她住在巨大的星象钟后面。”
“星辰钟塔……玛利亚？”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把钥匙扔进了自己的物品栏中。
“既然来了，不进去恐怕也不行了吧。”，古斌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他抬起手按在了黑色的大门上，用力朝前推去。
巨大的金属门扉虽然沉重，但是却仍然能够被勉强推动，伴随着门轴的巨响，门扉之间的缝隙逐渐扩大，一道明黄光芒从照射在了古斌的脸上身上。
眼前出现的是无比壮丽的奇观。
那是一个巨大而结构复杂的圆盘，上面镂空着数个繁复的孔洞，这些互相重叠交错的孔洞在光影的配合下形成了圆盘的花纹。
古斌踏入大门之中，走上了阶梯。
在那圆盘的正下方，整个大厅的另一端，有一个人影正歪斜着倚靠在椅子之上，在这人影的后面，则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活动着，他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这人回过头来，他越过那张椅子，背对着光芒朝古斌走来。
“果然是你……”，古斌警惕地抬起手，这和他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本来你也会来，而且清理痕迹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就当先打个招呼了。”，奸商平静地看着古斌：“也让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我的心理素质好得很。”，古斌看着眼前这位“熟人”，他发现奸商此时的打扮可以说是极其的落魄，身上的长袍已经彻底损毁，肩头上更是包着纱布，显然受伤不轻。
“你回去吧。”
出乎古斌的意料，奸商居然没有对自己表现出任何的敌意，而是用极其“真诚”的语气对自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古斌注意到，对方刚好挡住了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他没有办法看清楚那星象钟下面的其他东西。
“后面，那是什么？”，古斌死死地盯着他，伸手指了指奸商的身后。
“你不会想知道的。”
奸商露出了一个怪异的表情，随后他微微抬手，一道剑光从破损的衣袖中延伸了出来。
古斌抬头看向那壮丽的星象钟，这和他之前通过监控器所追踪出的场景是一模一样的，他没有任何理由在这里放弃，且不说他还必须去履行与比尔的条约，就算没有这一层限制，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他也一定要一探究竟。
“你觉得这样的劝说会有作用吗？”，他抬起双手，一把血色收割者的复制品出现在了手中，他不打算直接使用瓦尔里德之触，对方显然是一个真正的近战专精玩家，不管瓦尔里德之触的威力有多大，也必须要击中目标才能发挥作用，在这种时候，他倒不如用血色收割者这种简单粗暴的武器。
他注意到，奸商左手上的光质剑刃并没有出现，手腕上也没有装备任何的设备，很明显，他的一把武器也已经损坏了。
见古斌做出这样的动作，奸商也不再迟疑，他的身体一抖，居然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古斌暗叫不妙，手中的复制品武器蛮不讲理地甩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弧，但是却没有击中任何的东西。
早有准备的他直接朝着反方向发动了“3.5板斧”的连击技能，既然对方走的是以敏捷为主的刺客型路线，那么在抗打击方面就不会那么的出众，古斌相信，就算是一把复制品武器，也足够对他造成致命伤害。
绿色的光刃在他的身后闪出，却是在即将进攻的刹那被甩来斧刃逼开。
光刃朝后微微一缩后，居然又如毒蛇一般“咬”了上来，那复制出的血色收割者在它的劈砍下就像一张纸，那光刃就这么顺着斧刃一路切割而来，古斌手中的收割者复制品就这么当场碎裂了，这些具现出的装备与道具往往不能承受过于严重的破坏。
“原来只是赝品……”，奸商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古斌下意识地复制出了一把全新的血色收割者，堪堪拦下了对方又一次的劈砍，然而这一把复制品却又是宣告报废。
奸商的身体一颤，再次消失在了原地，古斌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一次，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胸口便遭到了一记重击，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后飞去。
在落地的瞬间，古斌的右手便彻底地化作了一团黑色的雾气，堪堪架住了那从前方刺来的绿色光刃。
奸商用力地朝前推着光刃，瓦尔里德雾气并不能完全地阻挡这利刃，致命的威胁正在逐渐地逼近。
“别想着能够用其他技能或者道具，它们帮不了你……”，他冷笑着，左手取出一把匕首，朝着古斌的脑袋刺来。
一个影子突然扑在了奸商的身上，两人翻滚在了一处，紧接着便传来了奸商的惨叫和怒骂。
古斌翻身而起，将视线投向奸商的方向，却见捂着侧腰靠在了数米外的墙壁上，而在他的面前，则蹲伏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只狐狸。
机械狐狸。
它将利爪上的鲜血甩开，对身后的古斌不管不理，再次朝着奸商扑了过去.
利爪抓挠在墙面上，制造出了数道爪痕，而奸商的身影却消失在了原地。
“小心背后！”，古斌大声提醒道，那机械狐狸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一个回身，利爪上闪烁起了诡谲的光芒，将那刺向自己的绿色剑光从半空中拦了下来。
碰撞声中，奸商借力朝后跳去，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星象钟的正下方，也就是在那坐在椅子上的人影的后面。
他掏出了一件什么东西，朝着地面用力扔去，下一秒，他就做出了一个让古斌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取出一把手枪，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在我走之前，请允许我向你介绍一下眼前这位女士。”，他朗声笑着，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星辰钟楼的，玛利亚小姐。”
“砰！”
枪声响起的瞬间，他的身影缓缓倒下，随后化作点点白光，消失在了星象钟前的光芒里。
第507章 苍白之颜
“你……”
古斌惊疑地看着这只站在数步之外的机械狐狸，他当然认识这只狐狸的造型。
对方和他对视了两秒，微微偏了一下脑袋，抬起右爪非常机械地摆了两下。
古斌面部的肌肉抽动了两下，随后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好久不见。”
他很想多问一些什么，然而赵言却似乎并不想和他有任何的交流，在简单地打了一个招呼后，便抬手指了指那个坐在星象钟下的人影。
随后，他便扭过头，朝着那门扉之间的空隙走去。
古斌有点摸不着头脑，看样子赵言似乎并不打算干涉他接下来的行动，他来到这里似乎只是单纯地要帮自己解围。
“赵言！你等等！”，古斌尝试着挽留对方，然而赵言的速度却突然加快了，只两秒便来到了那缝隙前，他回头看了古斌一眼，随后一步跨出。
灰白色的雾气不知从何处涌来，在短短几秒钟之内把那门扉之间的空间彻底封死，就和他在进入明树花园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让古斌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能够猜到，比尔与奸商之间一定存在着某些不为他所知的“交易”，而奸商之前的选择，包括自杀，都很有可能是在认真地履行“交易”中的某些任务。
但是奸商在看到自己之后的表现，却又让他感到无比疑惑，按理来说，如果这星辰钟楼的出现与他和比尔有关，那么他一定有着某种明确的目的，要么是利用这星辰钟楼达成一些目的，要么就是想要利用自己获得某些东西，但是在两人见面后，奸商的具体表现却是极其异常的。
他在阻止自己继续靠近。
这个一直以来都颇为神秘的实验者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威胁，所以他选择了阻止自己。
而赵言的出现却让整件事情又蒙上了一层疑云，虽然说古斌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见到他的心理准备，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地方碰见他，赵言的目的很纯粹，他似乎就是来帮自己解除障碍的，但是这样的情况，却让古斌心中发慌。
很明显，赵言恐怕知道很多事情，但是在这里自己却没有办法对他进行任何限制和逼问，这让古斌感到非常的憋屈。
更别说现在他还将自己的退路断绝，逼迫他去做出一个选择。
既然想不通，古斌也就懒得继续去纠结了，他相信赵言并没有想要弄死自己的想法，否则就凭他现在的实力，对上赵言应该连半分胜算也无。
在从星象钟的空隙中投射下的光芒中，古斌缓步向前，走向那个斜靠在椅子上的人。
椅子下面是已经凝固的血液，在那人的边上放着一张小圆桌，上面放着一个杯子。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女性，她的身材很纤细，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哥特式风衣，头上戴着一顶猎人帽，遮住了她的面容。
“已经死了？”，古斌脚步顿了顿，这显然是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自己推门的动静和打斗时造成的声响可绝对不小，除非这位陷入了昏迷，否则早该醒来了才对，而她身下的那些血迹，似乎又预示了她的真实状态。
然而，就在古斌来到距离这位“玛利亚女士”不到十米的位置时，他的身体却战栗了起来。
他从玛利亚的身上感到了一种可怕的熟悉感。
古斌怔在了原地，随后他快步上前，试图去看清楚对方的脸。
仿佛一道惊雷劈在他的大脑里，古斌的思维在瞬息间彻底成了一片空白。
玛利亚的皮肤是苍白的，似乎她的身体里早已没了半点血液，她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面容安详，头朝右歪着，在身后星象钟的光芒下，那张脸呈现出一种白玉般的光泽。
这张脸是古斌无比熟悉的。
他像是疯了一样冲到了那具尸体的面前，彻底地将那张脸纳入自己的视野里。
是的，与他印象里的顾夷笙一模一样。
“只是巧合，只是巧合……”，他试图说服自己，脚下却是一软，整个人瘫坐在了原地。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他迅速地取出了那“不稳定的监控器”，又一次说出了顾夷笙的角色id。
“查无此人。”
系统冰冷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四周的空气仿佛要凝固了，古斌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他端着手里的道具，在沉默了数秒钟后，说出了顾夷笙的真实名字。
监控器的屏幕瞬间变得活泛了，上面充斥着疯狂而急速变换的色彩，大量的画面一闪而过，古斌尝试着去捕捉里面所有的信息但是却毫无建树，那些快速闪过的画面不断地变幻着，其色彩的扭曲速度足以让人头晕目眩。
在数秒钟后，那色彩突然定格，古斌在屏幕中看见了巨大的星象钟。
“啪嚓！”
监控器的屏幕突然出现了大量的裂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重击在了它的上面一样，紧接着，画面重归黑暗。
“‘不稳定的监控器’即将损坏。”
古斌抬起头，惊愕地看向那华丽的星象钟，那些繁复的孔洞和镂空结构组合在一起形成了无法言喻的美丽花纹，那些光似乎无比明亮，与他在外面看到的昏黄天光毫无相似之处。
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他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奸商的心情，他一定不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心情才来出手阻拦的，眼前的这一切一定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恐惧……那种来自未知的，无法让人琢磨的现象的恐惧。
他收起了监控器，缓步来到了玛利亚的身前。
“真的是……一模一样。”
古斌用力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将混乱的思维收回，他将视线定格在玛利亚那白色的发丝上，这种发色让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沉睡着的人偶。
他抬起手，缓缓朝前伸去，且不说对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自己都必须要确认一下她的状态。
然而就在古斌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对方手掌的瞬间，那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掌却猛地朝上抬起，精准地抓住了古斌的手腕，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具“尸体”居然又用力地一扯古斌，借力抬起头来，和他来了一个近距离对视！
“呃……”
古斌大脑一片混沌，他甚至没有办法做出合理的应对，一时间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
仔细观察，对方与顾夷笙还是有所区别的，这位玛利亚女士看上去年龄要更大一些，眉目之间的神色也与顾夷笙截然不同。
“你……”，古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位的“诈尸”状况了。
这个面目苍白的女子眯着眼打量着古斌，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应该让尸体好好安息才对。”
说完这句话，她缓缓松开了对古斌的钳制，任由他朝后退去。
古斌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极大的敌意，尽管她看上去非常平静，面色苍白的她配合这种衣装和平淡的笑容甚至让古斌感到无比的惊艳，但是那种巨大的敌意却让他不得不提高戒备。
玛利亚，姑且称她为玛利亚吧，她将身体靠回椅子上，双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缓缓地站了起来，身上的黑色的风衣在偏白的光线下显现出一种如血一般的光泽。
“噢，我清楚得很……”，说着，她伸手在空气中微微一晃，一把闪烁着寒光的武器出现在了手中，那是一把由两把长刀组合而成的奇特武器，足足有一人高。
她站直了身体，一如西方的中世纪贵族，黑色的披风抖落。
“那些秘密的确让人难以抗拒。”
她微微踏前一步，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看来只有让你安息，才能够彻底将你治愈。”
奇特的长刀斜于身前，双手握住两把长刀的刀柄交汇处，同时发力，一声清脆的金属分离声在大厅之中响彻。
她看着古斌，一如审视着一个闯入禁地的陌生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从那失控的好奇心中获得解脱。”
古斌的心里头咯噔一声，刚要开口解释，却见眼前那女子的身影如同一道烟尘般消失在了原地，双手朝前一摆，一把血色收割者的复制品出现在手中。
“哐当！”
双手在瞬息间便遭到了极大的冲击，虎口处更是一阵剧痛，这复制品收割者居然连半秒都没能撑下来，直接就成了一堆废铁！
“该死，这一言不合就下死手啊！”，古斌顾不上疼痛，双手一摆便再次依靠记忆具现制造出了一把血色收割者，朝前蛮横地一挥。
玛利亚的身影一闪即逝，在那烟尘之中她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手中仍然握着那两把双刀，古斌的反击显然没能伤到她分毫。
“你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她轻声说着，微微抬起头，朝前缓缓走来。
“我觉得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你可能误会……。”，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古斌赶忙开口解释，然而还没等他说完话，玛利亚的身体居然再一次消失在了原地。
那清冷而又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我的耐性很有限，所以，我打算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自己的疑惑。”
近在咫尺！
第508章 身体里的房客
鲜血随着刀锋的甩动而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细长的痕迹，玛利亚轻轻地摆动手里的长刀，看着数米外捂着自己肋下喘气的古斌。
在他身旁的地上，赫然有着已经被分成两截的血色收割者复制品，它正在逐渐消散。
玛利亚看上去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想法，朝前踏步，长刀朝着古斌的头颈处掠来。
黑色的瓦尔里德雾气从古斌的右手处突然爆发，那锋利的刀刃在一瞬间被弹开到了一边，古斌借着冲击力朝着一边闪出，捂着伤口站直了身体。
值得庆幸的是，他身体自带的修复属性仍然在发挥着作用，再加上伤口并不算深，所造成的负面影响也可以被忽视，只是那疼痛感却不断刺激着古斌的神经。
玛利亚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古斌瓦尔里德化的右手，在古斌的控制下，这些黑色的瓦尔里德雾气迅速地固化，形成了一把长度惊人的剑刃。
对手的速度是古斌无法匹敌的，而他所拥有的通用技能也仅仅是较为一般的近战掌握，至于其他近战武器的精通则是一个没有，这也就是说古斌在此时此刻能够依靠的仅仅是通过瓦尔里德之触所制造出的高质量武器，但即便如此，古斌也需要不断地消耗自己的体力值与生命值。
玛利亚再次上前，黑色的风衣在冲刺中呼呼而响，身体旋转，两把长刀一前一后落向他的身躯。
黑色的剑刃迎上，二者相撞，古斌咬牙站住身体，居然强行稳住了脚步，没有后退半点。
玛利亚的力量显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这可能和她的性别有一定关系，但是古斌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对方显然不是依靠力量碾压来取得胜利的角色。
一击不中，玛利亚便如灵猫一般窜向古斌的右侧，长刀反手刺出，瞄向古斌的小腹。
出乎她的意料，面对自己的攻击，古斌居然没有进行任何的防御，反而是挥动那把黑色的剑刃，横向甩出一道剑风。
“哼！”，知道古斌打的是以伤换伤的算盘，玛利亚一扭身体，堪堪避过那巨剑的挥击，左手往腰间一收一抬，那手中的长刀居然直接换成了一把样式古朴的火枪，对着古斌径直扣下了扳机！
“砰！”
古斌感到自己的身体遭到了重击，胸口一阵炙热，身体更是不受控制朝后倒去，眼前一阵漆黑。
昏沉中，似乎有人来到了自己的身前，他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却是看见了玛利亚那张苍白而平静的面容。
“噗嗤！”
长刀从胸口刺入，随后将他的身体穿透，古斌大睁着眼睛，却是没有办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玛利亚按住了自己的肩膀，随后缓缓地抽出了那把刺穿自己的锋利长刀。
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古斌拼尽全力抬起手，用力地抓住了玛利亚的手腕。
玛利亚静静地与他对视着，仿佛眼前不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而是一个其他的什么东西，她既没有摆脱古斌的手，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就这么任由他抓着。
“唔……唔。”
古斌张了张嘴，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最终他的表情定格，手掌缓缓松开，瘫软在了身体的侧面。
玛利亚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她的眉头拧了起来，眼中的神色更是出现了一丝混乱。
她俯下身，似乎想要去检查一些什么，然而下一秒，那种平静的神情却又再一次占领了她的面庞，就像是为她戴上了一层无比真实的面具。
玛利亚环顾四周，朝着巨大的星象钟走去。
那光芒映照在她的身上，然而却让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复生的亡灵，她的思维是凌乱的，没有头绪，她本能地对他人的触碰抱有敌意，她甚至知道自己早已死去了，但是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记忆里的片段混杂在了一起，她眯着眼睛看向星象钟的那些花纹，尝试着去整理大脑里的记忆碎片。
一张脸突然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玛利亚怔在了原地，她扭过头去看向那被她杀死的人，那尸体仍然跪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
“你遭受致命伤害。”
“你即将死亡。”
“道具‘分流傀儡’触发：你获得寄存的生命值的转化，总量为120点。”
……
玛利亚的视线凝固了，她看见了一团黑色的烟尘，那似乎是由大量细碎的黑色颗粒所组成的，它正在逐渐地代替那具跪倒在地的尸体。
这黑色的雾气就如液体一般，顺着古斌的身体流淌而下，它与那流淌在地上的鲜血汇于一处，随后二者开始互相交融，黑色与红色渗透在一处。
在完成了融合的过程后，这些混杂的烟尘开始不断地旋转，将古斌的身体包裹、笼罩。
“嗯？”
玛利亚迅速地摆脱了那些碎片记忆的纠缠，骨子里的本能让她作出了判断，那把成功重创了古斌的火枪再次抬起，枪口锁住了那团黑色的雾气。
枪焰再一次迸发，玛利亚能够看见从枪口中射出的水银子弹钻入那团雾气之中，然后……再无动静。
这黑色的雾气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从星象钟上投射下来的光线似乎也被它所吞噬，玛利亚微微错开脚步，双刀再次抽在手中，全神戒备。
然而就在她准备应对攻击的时候，在那黑色的瓦尔里德雾气里，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光景。
两团虚无的意识盘绕在古斌的“尸身”旁边，古斌审视着自己的尸体，尝试着做出一个诡异的表情，然而紧接着他才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只是一团若有若无的精神体。
他看向自己的那位“同道”，也就是漂浮在他旁边的那团精神体。
“你好。”
对方朝他发出了一句问候。
“呃，你好……”，古斌尝试着作出了回应。
他认真地观察着对方，说是观察，倒不如说是利用自己身为精神体的“触须”去接触对方。
这大概是一种极其不礼貌的行为，不过古斌做起这事情倒是毫无压力可言，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潜藏在自己身体内的意识，甚至有可能是借用瓦尔里德来隐藏自己的一个意识。
所以他这样的一个行为可以说是理直气壮。
“自我介绍一下，迈尔斯，你的一位常期房客。”，这个自称“迈尔斯”的意识说着：“接下来的情况可能有一些特殊，而且我们的时间很有限，所以由我来进行主导。”
说着，古斌便看见迈尔斯迅速地融到了瓦尔里德雾气之中去，紧接着，他看见瓦尔里德开始回归他的身躯。
“喂喂喂喂，把话说清楚，按理来说我才是主人，有你这样当房客的？”，古斌感觉自己已经要凌乱了，经受死亡时的痛苦甚至仍然在他的记忆里徘徊，但是现在却莫名其妙地进入了这样的一种状况。
他尝试着钻回自己的身体里，这种孤魂野鬼般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但是当他触及自己身体时，却遭到了一股巨大力量的排斥，就像他试图钻进一团凝实的橡胶里一样不可实现。
“之前，有两个人以你的名义告诉我，在特殊情况下可以用这种方式来缴纳我身为房客应该付出的费用。”，名为迈尔斯的意识如是回答着古斌：“根据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完全符合他们所说的特殊情况的要求。”
古斌看见自己的身体已经彻底地进入了瓦尔里德状态，而他的视角则被一股强大的引力所牵引，迅速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之内。
只是他仍然没有办法实现自控。
“两个人？”，古斌捉摸着迈尔斯的陈述，随后他整个人突然暴怒起来：“是不是两个戴着口罩的变态？”
“他们的确戴着口罩。”
迈尔斯平静地回答着，他仿佛在熟悉这具瓦尔里德化的身体，古斌看见“自己”抬起雾气化的手掌，轻轻地摆动了两下。
此时，古斌也没有办法去找泽德医生两兄弟来算账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肯定在昏迷的那段时间被他们动了一些手脚，但是紧接着，他就想到了一件更加严重的事。
“迈尔斯，能否告诉我，之前在我的身体内是不是还存在着另外一个意识？”
“是的，但是它已经被剥离了。”，他回答道：“不过你放心，虽然我没有那一位如此狂暴……”
黑色的瓦尔里德改变了自己的形态，模糊的双手固化成了一对巨大的利爪，迈尔斯平淡地对着古斌道：“但是对于瓦尔里德的熟悉程度，我绝对要比你强。”
一道闪亮的刀光从正面袭来，披着黑色风衣的玛利亚从烟尘之中闪出，古斌看得分明，在那横向的劈砍后，仍然隐藏着另外一把尖刀！
“呼！”
瓦尔里德突然动了，手掌稳稳地拦在那刀刃之前，任由刀刃“砍”进自己的手掌之中，随后这只手臂突然朝着四面八方猛地散开，以细小颗粒形成的雾气隐隐形成了一个坚固的盾牌，将紧接而来的第二次进攻格挡了下来。
下一秒，瓦尔里德的躯体突然又扩散出去，下半身的人形更是直接消散成了一团迷雾，这团巨大的黑雾直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口袋”，铺天盖地地笼向玛利亚的身影。
第509章 出刀
古斌彻底沦为了一个看客。
在那个自称迈尔斯的意识向他进行了简短的解释后，古斌对自己身体内的情况终于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瓦尔里德，或者瓦尔里德之触，很显然是一个埋藏在自己身体内的巨大隐患。
按照迈尔斯的说法，古斌总算是明白了之前泽德医生对自己身体到底做了一些什么事情，他想起了那手术室中的可怕痕迹，那些密布的爪痕和印记无疑说明在自己昏迷过去的那段时间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战。
而恶战的双方，自然就是泽德两兄弟以及……潜藏在自己身体里的第三个意识了。
“我居然一直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古斌感到一阵蛋疼，尽管此时的他恐怕是无法模拟出这种感觉：“瓦尔里德本身就应该是由意识所支配的集合体，而在逃生的副本结束后，我总共接触过两个不同的瓦尔里德，一个是试图占据我身体的，一个以道具形式送到手上，被我‘吞掉’后，让我获得了瓦尔里德之触。”
他想起了“迈尔斯”的身份——那个在接到来自好友帕克的信件后，孤身嵌入巨山精神病院，最终遭遇不测的记者。
在逃生这款游戏的原作中，玩家们对迈尔斯的最终结局一直有所猜疑，真正的结论也长久未定，不过呼声最高的，仍然是“真正的迈尔斯”在死后成为了保有一定意识的瓦尔里德。
在原本的剧情里，最后帕克的逃脱也正是拖了迈尔斯的福。
古斌记得，泽德医生曾经告诉自己，瓦尔里德这种东西本身就不纯粹，这也就是说，自己身体内的“隐患”很可能是有人故意安插进来的，只是泽德等人技高一筹，率先将其在爆发前消除。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的战斗上，由迈尔斯控制的瓦尔里德比自己之前控制的简直是凶残了不知多少倍，那些以微小颗粒组成的雾气身躯在行动间居然还在不断地侵蚀着周围的地面，古斌看见原本相对平滑的石板居然在那些雾气拂过后留下了或深或浅的划痕！
面对这种形式的攻击，玛利亚表现得就再也没有之前那么游刃有余了，毕竟这一次她的敌人已经失去了具体的形体，虽然手中的长刀可以在劈砍中阻止暂时击退这些介于实体与虚幻之间的黑色雾气，但是却没有办法将它们根除。
迈尔斯的声音在古斌的耳边响起：“建立在精神基础上的瓦尔里德对于意识的适应性更高，对于它来说，**可能真的只是一层阻碍，而这个世界……我能够感受到它对于精神能量的支持。”
与古斌进行沟通似乎根本不会影响他正在做的事情，在说出这段话的同时，古斌看见迈尔斯控制着瓦尔里德身躯朝前猛地进行了一次突袭，以凶狠的攻势生生将玛利亚逼出老远。
“这个世界？”，古斌很是惊讶：“你能够理解这些东西？”
“事实上，我已经是你意识的一部分了。”
迈尔斯满满地说着：“所以你知道的那些，我也知道，甚至我还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
“干！”
古斌感觉有些头疼。
迈尔斯将四散的瓦尔里德气体收归一处，将躯体重新化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而此时，玛利亚却是突然消失在了刚刚她站立的地方，下一秒，后方便传来了呼呼的风声。
迈尔斯任由那刀刃从瓦尔里德的“脖子”处一砍而过，手臂突然散开，化作一道绳索般的黑影缠上了玛利亚的右手，随后古斌便看见黑色的雾气猛地一甩，玛利亚当即就被狠狠地砸向了远处的地面。
这个身手敏捷的女子在半空中一个扭身，居然是生生平衡了下来，双刀在地上轻巧地划出两道火花，稳稳地站立了下来，姿态可谓优雅，若非她的风衣上沾染了些许污迹，古斌甚至会以为她从未发起过进攻。
“她的身体，很奇怪。”，迈尔斯突然说道，话题的转变让古斌有些转不过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古斌的情绪变化，迈尔斯居然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她长得很你妹一模一样，但是请你不要想歪。”
“我本来没有想歪的。”
古斌有些吐槽无力：“说正事。”
“她的身体和正常人完全不同，我刚刚尝试着利用瓦尔里德的能力把她的手臂分解掉，但是失败了。”，迈尔斯有条不紊地说着：“她给我的感觉反而更像是一个‘有着实体的鬼魂’。”
还没等古斌继续追问迈尔斯，他就看见站在远处的玛利亚突然抬起了双手，将手中的长刀倒转了过来。
“她要做什么？”，古斌的大脑中充满了疑惑。
然而玛利亚接下来的动作便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只见她居然将两把长刀同时刺入了自己的胸口，将自己的身体直接洞穿！
做出这个动作后，玛利亚痛苦地弯下了腰，然而她却没有倒下，而是发出了一声痛哼，同时将两把长刀生生从自己的胸口又拔了出来，这一下直接带出了大量的鲜血。
在白色的光线下，古斌看见玛利亚手中的长刀上居然附上了一层暗红色的光芒。
玛利亚抬起头来，古斌看见她用手套轻轻地擦了一下嘴角，在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这种程度的伤害后，她居然像是毫发无伤一样，再次以那种优雅的姿态站立着。
烟尘再一次从她的脚下掀起，当她再次出现时，那两把长刀居然合并在了一次，就像她第一次将它们取出时那样，随着她身体的旋转，这把双头长刀带出了连续的破空声，两边刀刃先后在瓦尔里德雾气中一掠而过。
尽管此时的古斌无法控制身体，但是疼痛感依然与他相连，在那刀刃掠过的刹那，他感受到了如同火焰炙烤般的刺痛，同一时间，古斌也感受到了迈尔斯意识的抖动。
瓦尔里德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停顿，一小片雾气从黑色的人形中脱离出来，它们就像是被某种东西腐蚀了一样，迅速地消解在了空气当中，另一边，黑色的利爪用力地拍向玛利亚的身体。
击中的只是她消失时的一团烟雾而已。
一击落空，那利爪再次变换了形状，原本以一种溃散的能量形态存在的它变得无比凝实，其表面甚至显得光滑起来，这利爪朝着反方向用力拍去，金属的碰撞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然而下一秒，之前那种刺痛感便从身体的另外一个部位传来。
此时的玛利亚似乎成为了一名造型与姿态无比优雅的“屠夫”，而眼前这团黑色雾气则成了她屠宰的目标，她只是在自己的目标周围不断地旋转、踱步，手中的刀刃顺手挥舞间，便不断地有瓦尔里德雾气彻底消散。
迈尔斯自然不会让她这样缠斗下去，瓦尔里德朝着一个方向猛地冲出，须臾间雾气的身躯再次凝聚，以一个幽灵的姿态漂浮在了半空中，那种特殊的力场展开，原本在古斌手里只能使周围目标缓慢掉血与行动减速的能力在迈尔斯手中得到了真正的释放。
尽管不会受到影响，古斌却仍然感觉自己回到了当时的巨山精神病院之中，一种极度压抑的视觉效果充斥了他的视野，空气染上了极其浓重的阴沉色彩，那种黑色的颗粒似乎充斥了空间之中的所有角落。
原本正在试图靠近的玛利亚瞬间便停止了下来，她甚至朝着后方退出了一步，就像无形中被人打了一拳。
“你可以好好看看……现在我使用的这些，对你以后必定有很大的帮助。”，迈尔斯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他的声音似乎飘忽了不少。
古斌将视线转向玛利亚的身遭，他隐隐地看见了一些流动于空气之中的线条，它们正在逐渐变得清晰，在数秒后，那种熟悉的画面再一次完整地呈现了出来。
就如他在“lisa”的鬼宅中所看到的一样，眼前的一切都成为了不断扭曲变动的线条，而这一次，在那代表玛利亚的轮廓边上，正有一股力量在不断地修正着这些线条，这些线条则随之改变指向方向，要么如针刺一般刺向她的身体，要么凝结在一起发动冲击，又或者如丝线般缠绕她的手臂或者长刀……
“这就是瓦尔里德的力场？”，古斌感到无比惊讶，他从来没觉得这个技能居然能够发挥出这样的效用，或者他该惊叹一下，这个技能不愧是出于某种特殊目的被“送”到他身体里的。
但是更加让他感到吃惊的反而是玛利亚的反应，她在面对这种无形的攻击时，居然仍然能够做出合理的判断，她仿佛能够洞悉那些肉眼无法察觉的线条一般，武器在挥动间居然堪堪将这些无形的攻击尽数化解。
抓住一个空当，她便从这力场的包围下迅速抽身，身体瞬息间便退到了瓦尔里德力场尚未覆盖的大厅另一端。
只见她轻轻地分开双刀，将较长的那一把收归腰间，微微弓起了身体。
一道猩红色的血光突然从那利刃之上绽出，她的目光变得无比明亮，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而长刀却已然出手！
第510章 如果……
“循环会一直保持下去吗？”
“是的，无限的循环。”
谈话的双方形象相差颇大，一边是浑身铁皮的机械狐狸，另一边则是满脸纠结的少女，二者面对面的坐着，而那机械狐狸则抱着一台手提电脑，它的声音正从中传出。
“所以说……”
“所以说，这一切会无数次的发生，你会无数次地碰到我，由我告诉你这一切，最终你作出了选择。”
顾夷笙失笑道：“你这是想欺负我读书少？”
“一旦某些关系被确定，二者之间的时间顺序将彻底成为控制与被控的关系，就像我们看视频一样，如果你觉得某部电影里的女主或者男主死得很有美感，你说不定会重复看上很多次。”
赵言解释着：“不过我这样的比喻并不算太恰当，只是为了方便你理解而已。”
“所以你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告诉我，随便做哪个选择都可以，反正结局既定？”，顾夷笙的语气发冷：“好吧好吧，你还真是无聊透顶。”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一直跟我打哑谜，如果一切都是你所说的那样，那么你的出现可就真的是半点意义都没了。”，顾夷笙慢慢说道：“你这个逻辑错误也太明显了吧？又或者说你真的无聊到在这一个个循环里都找到我，然后拿我开涮？”
说着，她的手指间又出现了一颗闪烁着特异光芒的晶石。
发现顾夷笙是真的生气了，赵言的身体立即颤了一下，他强行咧开了自己那张完全由金属构成的嘴巴，强行做出了一个极其扭曲的“笑容”。
顾夷笙看见赵言将那手提电脑放到了一边，转而重新开始操作那台终端机器。
“当有人在特殊的场合，知晓了特殊的信息，然后又做出了某种特定的行为，那么相应的，一些关键的东西就会被激活。”，手提电脑仍然在尽责地转化着赵言的话语：“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很玄乎是不是。”
赵言控制着终端，很快，屏幕上显现出了一张脸。
“张凉？”
顾夷笙认出了这张脸的主人，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追问，就看见赵言突然让开了一步，将那座位空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若隐若无的影子出现在了位子之上，这人穿着一身革新基地里的研究员制服，头发凌乱，面色发白。
顾夷笙吓了一跳，但她随即便明白这是赵言的手笔，便静静地看这个“张凉”的幻影的变化。
“因为这里是荒芜夹层，荒芜区在边缘中的属性，你还有印象吗？”，赵言没等顾夷笙回答，便自顾自地解释道：“就算是在荒芜区的起源历史里，也会提到时间与空间的混乱问题，如果一个玩家不想让其它人找到自己，那么藏身在荒芜区一定是最好的选择……虽然说这样也会产生很多的不方便。”
顾夷笙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丁铮跟我们也说过，除非是必要情况，他不会轻易跑到荒芜区去。”
“事实上，荒芜区的本质，本身就是一种文明边角料的堆积，你们所看到的，只是规则的一个缩影而已。”
赵言以莫名其妙的语气说着这些听上去莫名其妙的话：“它们存在于空间的任何一个角落，而荒芜区无非是大量的聚集而已，不过与自发的聚集不同的是，荒芜区在出现的时候得到了更高的‘手’的控制，所以它们虽然相对无序，但却依然保留了严格的规则。”
“否则我们看到的应该是一片混乱……对吧？”
顾夷笙理解了赵言的意思，她看着那若隐若无的张凉的幻影，发现他正在不断地“操作”着终端，而此时，那台终端上也浮现出了另外一个影子，仔细一看却是与张凉的操作所契合的画面。
机械狐狸默默地看着那时不时抖动一下的幻影画面，在看到张凉将视频暂停在了古斌与徐青两人的背影上时，他利用电脑发出了一声叹息。
“它的起源远比我之前猜的还要早，看来早在第一批实验者被投入之前，这里就已经安排了很多具有针对性的伏笔。”
顾夷笙看着古斌的身影，许久。
少女将手指间的刻印晶石放回了物品栏中，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深呼吸了两下后，她看向了赵言：“我该怎么做？”
“把欺诈计划继续下去。”，赵言回答：“如果我们真的是高于它们层面的文明，那么在面对这种情况时，能够做出的选择反而非常有限。”
顾夷笙的眼神波动了一下，她想起了张凉给自己看的那段影片，也想起了的当时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个女人，随后是存在于小区顶楼的那个完美复制了他们住所陈设与家具的房间。
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充斥了顾夷笙的身体，这明明是一件可以让人崩溃的事情，但是她居然没有表现出半点过激的反应。
她沉默着，赵言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记录着张凉一举一动的幻影在一阵忙碌后归于虚无，直到顾夷笙重新抬起头来。
她抬起手用力掐了掐自己的鼻梁，随后又用手背蹭了一下面颊，但是晶莹的液体却仍然无法抑制地在眼角聚集、流下。
顾夷笙放弃了自己的举动，转而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想问一下。”
“如果我那样做了，他还会记得我么？”
……
那血色的光芒随着长刀的刺出化作了一道长虹，古斌看得分明，这些血色是真真切切的鲜血，它们仿佛顺着一条漂浮在半空中的河道流淌而来，迅捷而凶猛。
迈尔斯的意识发出了一声痛叫，那些拦在空气中的力场变得紊乱不堪，而这长度惊人的血光则如一根致命的尖刺般破开那脆弱的阻拦，将漂浮着的瓦尔里德洞穿。
而在这血光袭来的下一秒，那盘绕在长刀之上的火焰也随之迸发，明亮的火光顺着刚刚鲜血飞过的路径席卷而至，其可怕的威势将墙壁附近放置的木架与桌椅尽数摧毁。
瓦尔里德的半个身体彻底成了模糊的气体，左半边身体更是彻底溃散，它就像一具残损的恶魔尸体一般在半空中摇晃着。
古斌的意识在刀光袭来的刹那便被隔离了，这显然是迈尔斯刻意为之，但是他仍然能感受到在承受了这一击后，迈尔斯的精神状态。
摇摇欲坠！
这就是迈尔斯当前的状况了，这个残留在古斌身体中的瓦尔里德意识在经受了这样的一次攻击后几乎当场崩溃，但是他仍然无比顽强地将溃散的力场重新凝聚了起来，在古斌的眼里，那些已经彻底断裂的线条已经重新编织了起来。
然而这时，玛利亚却再次地做出了拔刀的动作，动作与之前有所不同，下一刻，一道弧形的血光再次显现出来，几乎将整个大厅囊括了进去！
这一次迈尔斯显然有了准备，瓦尔里德的能量经过它的调动在侧面形成了一道若隐若无的屏障。
在刀光与屏障相撞的刹那，这层灰黑色的雾气便如同被击碎的玻璃一般在空中变成了万千碎片，紧接着，在古斌惊悚的注视中，一道更加明亮的火光顺着之前的路径燎燎而至！
思维一阵混乱，古斌仿佛在一瞬间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然而紧随而至的便是极度的疼痛，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烧红了的砍刀拦腰截断了一般，一直无法查看的生命值与体力值状态终于再次进入了他的视野。
岌岌可危！
生命值已经只剩下一半不到，它甚至还在持续掉落，而体力值则有一半多一些，如果说这是在一般的战斗状态中，古斌肯定还有信心依靠自己当前的状态进行战斗，但是这一次他所面对的敌人已经完全超出了想象。
古斌半跪在地，他身上的瓦尔里德状态已经解除，他伸手按在腰间，幸运的是身体仍然完好无损，但是那种可怕的炙烤感仍然残留在他的肌肤上。
“迈尔斯！”，他呼唤那个瓦尔里德意识的名字，但是却没有办法得到半点的回应。
玛利亚正在朝他走来，连续发出两次威势惊人的攻击，她似乎也承受了不消毒损耗，但是就算她不进行那样的攻击，古斌也没有半点信心战胜她。
冷汗顺着面颊滴落，古斌死死地盯着这个与记忆中的人儿有着同样面容的敌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似乎是惊异于古斌的韧性，玛利亚稍微地偏了偏头，右手长刀一抖，一道稍淡的刀光刺向他的身体。
由手臂化作的瓦尔里德剑刃再次出现，在勉强挡下了这一次的攻击后，古斌踉跄后退，伸手在物品栏中一翻，一个沾染着血迹的音乐盒已然捏在了手里。
“安魂吟唱者：充能道具，充能50\/50，使用时将持续消耗充能，每闲置1小时，恢复20点能量，使用时，将会以稳定的速率恢复周围所有友方单位的生命值与体力值，并降低敌方目标的攻击效率，使用需要‘三级通灵’或‘三级异能’，装备评级为‘优秀’。”
刀锋递到了古斌的面前，黑色的剑刃用力一扫，将那沾染着血迹的长刀挡下。
“有效果！”
第511章 温暖
玛利亚的行动速度的的确确被减缓了，与此同时，古斌身上的伤势也在以一个较快的速率修复，在这“安魂吟唱者”的影响下，他就算开启瓦尔里德剑刃也依然能够看见生命值的恢复，在当前的危急情况下，这样的效果完全能够算是雪中送炭了。
“铛！”
瓦尔里德剑刃在与玛利亚的长刀碰撞后却发出了如同金属擦碰般的声响，从这连续的接触中，古斌更是确认了玛利亚的力量等级问题，她的力量虽然不小，但是绝对不会上升到无法抗衡的地步，而在经过安魂吟唱者的压制后，古斌甚至还能够获得一定的优势。
眼见玛利亚的左手朝下放去，古斌立即警觉地朝一旁闪出，几乎是同时，一颗子弹便从刚刚古斌站立的位置一掠而过，撞击在了后方的墙壁上。
古斌完全没有看到玛利亚是如何完成的切换，前一秒还捏着枪械的她在枪声响起的刹那便又一次握住了刀柄，那把被她收起的利刃斜着刺向古斌的身体。
“音乐盒！”，古斌心头一惊，赶忙一扭身体将玛利亚的攻击让开。
刀锋几乎就是追着古斌的身体而来，那上面附着的血光就像跗骨之蛆，无论古斌怎么闪避，它都始终跟在身后，见实在没有办法拉开距离，古斌捂着音乐盒挥出瓦尔里德剑刃，黑色的雾气在一瞬间暴涨，原本还算细长的它在接触血色刀锋的瞬间膨胀起来，直接变成了一把无比夸张的巨剑！
古斌突然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似乎根本没有必要去纠结自己武器的大小重量的问题。
因为这毫无意义，瓦尔里德雾气对于自己来说根本就是没有任何重量的存在，古斌突然很想抽自己一巴掌，自己之前居然一直在下意识地顾忌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玛利亚面对古斌的反击丝毫不退，反而是踏前一步，将力量压在了双刀之上，试图将这黑色的巨剑压向古斌的身体。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面容，古斌脸上一僵，一咬牙朝前顶去，将玛利亚生生逼开一步。
“顾夷笙！”
他大声地吼出了这个名字，然而玛利亚只是停了停，便再次挺刀刺来。
古斌不相信眼前这个人会和顾夷笙毫无瓜葛，无论是面容和身形，亦或是之前拿到的种种线索，都指向了这位“玛利亚”，而之前出现在这里的赵言显然也证实了这一点。
“你们都在搞什么鬼！”
音乐盒的声音变得微弱起来，它的能量已经见底，只能再维持不到20秒。
再次和玛利亚拼斗了几下，古斌开始尽力观察周围的事物，当他的视线从星象钟的正下方一扫而过时，古斌看见了一个让他心神发颤的事物。
那是奸商“自杀”的地方，也是在他刚刚进入星辰钟塔时看到他的位置，当时的他似乎正在处理一些什么东西。
而从他的角度看去，在那台阶的正上方，赫然有着一块凸起！
猛力一挥右手，那剑刃在半空中扭曲成了一个模糊的黑色锤子，玛利亚见无法防御，只能闪到一旁，但是古斌却没有追击，而是扭身朝着星象钟前的台阶跑去。
“嗖！”
在倒数两秒后，古斌突然朝着斜前方扑去，一道夹杂着火焰的血光从他的身边一掠而过，烧焦了他的一缕头发，紧接着又将玛利亚自己坐过的椅子击成了碎粉。
“还没完！”，古斌心头的警兆仍在响动，古斌拧着腰朝反方向跳出，狼狈地翻滚了两下，躲开了紧随而至的第二道血光。
此时的他距离目标还有两步距离，躺在地上的古斌突然抬手，复制出一把血色收割者的同时便扣下了那把柄处的机括，被激发出的斧刃飞向正准备挥出第三刀的玛利亚。
金属斧刃在半空中便被血光削成了两截，而刚刚拦下这一次攻击的玛利亚，却看见古斌做出了一个让她难以揣摩的举动。
他居然凭空取出了一台轮椅！一台带着机枪的轮椅！
古斌甚至没有查看里面剩余的子弹数量，便直接地扣下了扳机，同时一股脑地将自己物品栏中可被使用的所有子弹一股脑地填充进了机枪轮椅的子弹箱中。
“警告，检测到不适配的特殊弹药，强行射击将可能导致装备故障。”
“警告，检测到不适配的……”
诸如此类的信息一条条跳出，但是古斌却完全无法去管它们，他只是尽力地调整着轮椅机枪的枪口，同时死死地扣住扳机。
这原本已经是古斌狗急跳墙的做法，他甚至还担心自己的枪击会直接杀死玛利亚，但是显然他是多虑了，在枪声响起的同时，玛利亚手中的长刀便收了起来，她灵活地在大厅之中腾跃闪躲，并且很快便找到了掩体。
一边保持着火力压制，古斌一边控制着轮椅朝后退去，在来到阶梯前面后，两道黑影当即从他的手中甩了出去。
那是两颗手榴弹，商店货。
古斌甚至没有躲避气浪的意思，他就这么直直地扑到了那台阶之上，将那台阶最上级的事物彻底纳入眼底。
这是一个石棺，一个与台阶融为一体的石棺。
几块碎石擦着古斌的面颊飞过，他不管不顾地将手伸向那石棺的表面，然而还没等他触摸到它，一股力量便从中爆发出来，将古斌的手弹到了一边。
在那石棺上，突然显现出了一层灰黑色的纹路，它们互相勾连形成一个整体，在古斌试图接触石棺表面时，便会被这层灰黑色的光芒阻挡。
“该死！”，古斌面目狰狞地抬起右手，瓦尔里德之触迅速地扭曲成了一把短刀，随后古斌猛力地将它砍向这层灰黑色的符文覆盖物。
“咔嚓！”
在二者相碰的刹那，古斌听见了清脆的碎裂声，那阻拦他的光芒就像遭到了冲击的透明玻璃一般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裂痕，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来一下的时候，一阵猛烈的气浪突然从后方袭来。
玛利亚的衣装破损了不少，她的脸上也沾染了些许的血迹，此时她的面容反而鲜活了起来，沾染着污渍的黑色披风飘荡着，玛利亚双手朝两边展开，身体悬浮而起。
大量的血色从不知何处涌出，它们如同受到了牵引一般朝着玛利亚的身体涌去，这些由血光构成的潮汐在她的身体四周不断盘旋凝聚，在这些光芒凝聚到一个极致时，它们突然爆裂开来，古斌见状连忙闪到了台阶的下方，将身体缩在了有限的掩护之后。
玛利亚轻盈地落在地上，这一次，那种只在她挥刀时才会呈现的烈焰已然附着在了武器之上，她见古斌从地上爬起来，二话不说便是踏前一刀。
“不会吧，距离还有那么远……”
嘴巴上这么说，古斌却丝毫不敢迟疑地朝着一旁跑去，而在他刚刚躲藏的那个地方，却已然被高温的烈焰印上了一道黑色的痕迹。
“咚！咚！咚！”
星象钟之中突然传出了浑厚的钟声，在这钟声之中，玛利亚抬手，挥刀。
一道又一道巨大的，由火焰与血光混合而成的刀光在空间之中不断闪过，玛利亚的动作似乎带着某种韵律与节奏，看似不紧不慢，但是古斌的闪避空间却在被不断压缩。
终于，在玛利亚挥出第四刀的时候，古斌已然无法逃出那刀光的覆盖范围，他回过身来，瓦尔里德之触化作了无比庞大的巨剑，迎着那火光直接砍去。
灼热之感顺着手臂攀援而上，古斌咬牙将手臂朝前推去，黑色的气体随着他的呼吸而爆发，这些深沉的气体居然在爆发之间将那火光吞噬一空。
然而在劈开那火焰之后，古斌却看见玛利亚微微弯下了腰，紧接着她就像准备腾空的猎鹰一般，手中的双刀化作伸展的双翼，双腿猛然发力，整个人旋转着高高跃起，双刀上的火焰制造出了两个明亮的螺旋火圈，紧接着，她又化作了从空中俯冲而下的杀手，两把长刀摆在身体两侧，高温的烈焰顺着她俯冲的路径覆盖而来。
古斌可谓苦不堪言，很显然，自己的一些举动刺激了这个一言不合就拔刀的女人，也不知是那两颗手雷的爆炸还是自己对石棺的试探……
抓住玛利亚在空中滞留的那一个空当，古斌无比狼狈朝前一个飞扑，躲开了对方的袭杀，但是还没来得及爬起身，一道影子便闪到了他的身后，那两把长刀不知何时又在玛利亚的手中合二为一，其中的一端正刺在古斌脖子边的地上，刀尖没入了石板之中。
“呼……”
古斌能够听见玛利亚的喘息，他惊愕地回头，却发现对方正死死地撑着自己的武器，这一下视线正好和他对上。
他怔住了。
之前的冰冷与淡然不知在何时彻底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熟悉的亲切和暖意。
一滴鲜血从她眼角处的细小伤口处缓缓流下，古斌注视着它，顺着它滑落到对方微微翘起的嘴角上。
“你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次，好么？”
第512章 很强势
原本的检查站已经被改造成了全副武装的关卡，当徐青站在这检查站的面前时，他感受到的是极大的威胁，仿佛自己再往前一步，就会被那些架设着的各色武器打成筛子与烂肉。
在漫天的飘雪之中，整片区域都弥漫着极度严肃与紧张的气息。
海因特尔走在他的身边，这个打扮极其中性的女人不言不语，她抬起手，朝着已经被加高了不知多少的检查站挥了挥手。
一个浑身被黑色包裹着的人影跳了出来，那是个女人，但她就是这么毫无顾忌地从高出蹦了下来，然后稳稳落地。
徐青当然认识这个穿着黑色衣裙的女人，他不仅在“边缘”里见过这个人，更是在革新基地里见过她。
不记得名字，但依稀记得她的身份，和海因特尔一样隶属于现实战线，在李煜那件事情结束后她们似乎就销声匿迹了。
“你好……徐先生。”
对方倒是相当的有礼貌，徐青点点头，也和对方打了个招呼，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自己现在还真惹不起眼前这群人，不说那些一看就能秒杀自己的各种武器，就单看眼前这位从高出落下时的动作，徐青心底就非常的没底。
世道变迁啊，南方莫名下大雪，而且还被局限在一个城市里，紧接着整个城市又遭到了完全戒严。
徐青甚至无法想象当前的外界消息是一个什么状况，但莫名的，他居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期待，因为他知道，在这次事情发生后，无论是“边缘”还是“革新边缘”与“现实战线”，它们都将彻底地被大众的眼球所关注。
逃不掉了。
徐青想起了自己等人在那个几乎失控的副本中所经历的一切，他记得，那些在刚进入副本时所接受的规则，在时间过去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就像是有人往观赏鱼的鱼缸里塞了一条肉食鱼一样，完完全全乱套了。
他深刻地感受到，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正在将整个世界慢慢捏住，但仅仅是这个预感便已经让他无法继续猜测下去，他了解到的只是皮毛，那么对于那些普通人来说呢？
这些人甚至会认为一切都只是某个组织或者某个国家的特殊实验！
又或者离谱一点，认为是天外来客的手笔？
然而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却让徐青产生了一种观感——一只手穿透了某种壁障，从一个无法形容的空间中探向一个特殊的坐标，如同把玩艺术品或者一只宠物一般赏玩着它。
所有的一切，所有他认知的一切就像是尘埃一样渺小。
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过来，对徐青等人进行了搜查，在这个过程里，徐青抬起头看向灰白的天空，雪花飘落在他的脸上，无比冰冷。
他突然想起了不知是谁跟自己提到过的一个概念——不可名状的恐惧。
“接下来，要去哪里？”
他扭头问道，看着海因特尔和那个被海因特尔称为“由美江”的黑衣女子，等待她们给出答案。
“我们正在完成转移，你们会被转移到s市之外，在这次事件结束前，将要接受我们的统一管理和调配。”
回答他的是由美江，她的汉语还算流利，但是里面显然带着一股日语的味道，听起来稍微有些别扭。
“我们？”
“是的，你们。”，由美江看着他：“s市中所有的实验者，都将被转移出去。”
“那么其他人呢？”
由美江和海因特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说，那些普通人。”，徐青追问着，心里却是产生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们会持续提供物资，但是出于保险起见，他们暂时不可以离开警戒范围。“，海因特尔说道，她微微低下头，任由一名士兵将一个牌子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保险起见？”，徐青琢磨着这几个字，他从旁边的士兵手里接过一个系着蓝色丝带的塑料身份牌，上面赫然印着他的脸，居然是一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照的证件照。
他还想多问一些什么，然而身旁的士兵却突然端起了枪，其威胁意味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行，你们很强势。”
徐青一肚子脾气没地方撒，他举起双手，乖乖地跟着由美江走向了远处的大门。
在跨过底下那条白线的瞬间，徐青感觉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变化，刚刚还无比阴郁寒冷的空气突然被一股燥热取代了，微风刮来时所携带的温度几乎能把人当场蒸熟。
“我脱两件衣服，没问题吧？”，他用“你不给我脱我也要脱”的眼神看了左右两名士兵一眼，随后便迅速地将身上的羽绒服扯了下来，在这种温度里穿这样的衣服，他感觉自己真的要升仙了。
这种恐怖的高温让徐青喘不过气来，就算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到了这种恐怖的地步，他也一时间无法承受这种从零下十几度到零上几十度的转变，而且还是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情况下。
他回头，视线越过检查站看向市中心的方向。
从此处看去，s市中再无一丝阴霾，自己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仿佛全是错觉，但是当他将视线投向那自己刚刚穿过的大门时，却又能看见大量的白色，还有纷纷飘落的雪花，两个画面结合在一起简直违和到了极致。
一辆车子停在旁边，车门大开，通过窗户徐青可以看到，车内已经坐着不少人了。
一张熟悉的胖脸突然出现在了窗边上，那脸的主人似乎是有些激动，以至于在看见徐青的瞬间他便一不小心把脸砸在了窗户上，怎么看怎么滑稽。
然后庞昆便迅速地从车上窜了下来，但却立即被旁边的士兵们拦了下来。
由美江朝着士兵们摆摆手，示意将庞昆放过来，她与海因特尔反而退到了一边，她们显然有一些工作需要交接。
“小胖，这是怎么回事？”，徐青伸手捏了一下庞昆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这个家伙现在表现得简直跟打了鸡血一样。
“我不知道啊！”，庞昆强行稳了稳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他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我是三个小时前被带来这里的，在此前一直在游戏里，本来正在忙着完成那个阵营副本，结果突然系统提示我，说我的身体状态出现故障……强行弹出。”
“然后？”
“然后我一睁眼，就看到了这些兵……再然后他们给我套了一件衣服，就把我拎到这儿来了。”
徐青暗骂一声，心想这tm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庞昆看了看左右，却并没有看到古斌与顾夷笙的身影，忙朝着徐青递了一个不解的眼神。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提起这件事情，徐青便感觉自己无比的郁闷。
在他醒来之后，便发现古斌与顾夷笙两人居然都没了踪影，为了让他相信自己没有动手脚，海因特尔甚至还向他展示了一段录像，录像之中，原本正好好躺在床上的两人突然在某一个节点消失，经过慢放和逐帧检查，他们确认两人是真正的“消失”了，既没有移动的痕迹，也不是“边缘”中实验者死亡时的那种表现。
在听了徐青的描述后，庞昆一脸懵逼，他显然需要时间来消化徐青透露出来的这些巨量信息。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回头看去，却是在关卡的另一边有几个人影正在不断挣扎着，他们被戒严的士兵所拦，这一幕让徐青想起了电影生化危机里的某一幕。
“他们是……普通人？”，徐青自己也觉得有些凑不上词来，亲口说出“普通人”这个词语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
“是的吧，就这一会儿，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波了。”，庞昆哆嗦了一下，他说道：“之前有比较横的，想要硬冲过来……”
徐青点点头，他大概能猜到了那个人的结局，刚刚他就在奇怪门前的那一点血迹是怎么留下的，现在有答案了。
外面的人似乎突然变多了，徐青看见那些人伸手指向自己的方向，他们正在与警卫士兵们争论着，其争论内容大概也能猜出来。
“你应该感到庆幸，为s市供应生活物资已经成了我们的难题，可以预见到的是，在接下来几天内，整座城市的网络通讯、电力供应可能都会中断，到时候情况会更加糟糕。”，海因特尔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的旁边，用那中性而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们不能离开？”
海因特尔点点头：“不能，事实上若是出于保险，你们也应该留在里面，但如果真那样做，事态反而真的无法解决。”
她指了指车子：“上去吧，半个小时后我会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到时候所有的问题都会有人帮你们解答。”
徐青没动，他盯着海因特尔，反问道：“那么，我的朋友呢？”
海因特尔与徐青对视着，数秒后她张开了嘴，那缠在脸上的绷带在热风中飘动，让她看上去无比狰狞：“你要先自保，才能去管别人的事情，更何况他们未必需要你来担心。”
（我想问问……这样的题目会不会让你们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