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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水长天     吾为主神txt下载     吾为主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李代桃僵

    尽管李无情的言语甚为不客气,说的却都是实情,白朴、端木长歌和严刚或许心有愤怒,同样也无不泄气。

    白朴俯下身子,抱起淮安王的尸体,道:“得千岁知遇之恩,白朴未尝回报,惟有今日送你一程了。”

    梁文靖见他神色凄苦,心中不忍,说:“白先生何必这样气馁?大家好好想想,说不准能想出法子来。”

    白朴点点头,看了梁文靖一眼,又看了看淮安王的遗容,正要叹气,忽然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直直盯着梁文靖。

    梁文靖被他盯得心惊肉跳,梁天德见他神情古怪,暗暗心惊,横移一步,靠近梁文靖。

    “端木先生,你还记得千岁五年前的模样么?”

    白朴盯着梁文靖缓缓道。

    “记得!”端木长歌点头道:“怎么?”

    “五分相似!”白朴喃喃自语:“若是如此……”

    端木长歌顺着他的目光,注视梁文靖,也微微一颤,诧道:“实在奇了,经你这么一说……莫非……”

    他望向白朴,意似征询。白朴颔首:“不愧是端木先生……”

    “鱼目混珠么?”端木长歌神色凝重。

    “嗯!”白朴双拳紧握,身子微微发抖,“以假乱真。”

    端木长歌略一沉吟,道:“好!”

    “你们在说什么?”严刚听得如堕雾里云里,愣头愣脑地问。

    李无情目光一闪,微微笑道:“白兄真是打的好主意,不过,以李代挑僵之策,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而且,便是淮安王真的复生,也未必定然可以抵挡蒙古兵锋之南下。”

    白朴吸一口气,肃然道:“瞒过一时是一时,千岁若在,大宋天下可安,千岁死讯若传出,有何后果,严兄应该明白。”

    “这个……自然明白。”

    严刚显然也了解事态的严重性。

    “与其眼睁睁看着国破家亡,不如赌上一把——以我们三人身家性命,赌一赌大宋江山!”

    “赌?”严刚不禁瞪圆了眼。

    “不错,”端木长歌接过话头:“如今蒙古大军压境,千岁死讯若是传出,前方军心动摇,大势去也。不过,若有个假千岁供着,稳住军心,或许能与蒙古一搏。此事假如成功,可造福天下百姓;若是事败,你我三人是难逃灭族之祸,结果却也与此时传出死讯没什么分别。故而权衡利害,不如寄成功于万一,赌一赌咱们的运气。”

    严刚愣了老半天,才道:“说得好听,哪来假的千岁?”

    白朴和端木长歌齐齐指着梁文靖,道:“他!”

    梁文靖素来胆子不大,虽未必多么贪生怕死,却也非为了民族大义、舍生忘死之人,这李代桃僵之举,一听就知风险极大,梁文靖自然不愿。

    白朴也不理他,微微一哂:“我只想问问梁老壮士的意思。”

    梁天德仰首望天,默然不语。

    梁天德脸色一沉,望着暗沉沉的天空,长长吐了口气,“二十年了呢!”他轻声道:“千方百计,东躲西藏,终究还是没能避过!”

    “二十年?”端木长歌注视他半晌,突地脱口道:“梁兄莫非就是当年刺杀丁相,株连满门的梁慕唐么?”

    “你怎地知道?”梁天德大惊失色,随即心生戒备,微微后退一步,气贯全身。

    只听端木长歌道:“当年我在临安,见过先生。先生统领禁军,精通兵法,骑射更是冠绝当时。端平年间,先生驰烈马于五百步外贯穿金钱,技压到访的蒙古射雕客,着实震动天下。当时在下亲睹神威,二十多年来记忆犹新。”

    梁天德则大为感叹,道:“阁下当真好记性了。”

    “哪里?”端木长歌道:“实在是先生当年名头太响!那蒙古箭手非比平常,先生能胜,更是了得!”

    “老爹,你真的那么厉害么?”

    梁文靖忍不住从旁冒出一句话来,“怎么没教给孩儿?”

    “你什么时候跟我好好学过?”

    梁天德气不打一处来:“一身基本功夫练得一塌糊涂。瞧瞧你这两条膀子,两百斤的气力都没有,四石的弓也拉不开。叫我怎么教你?”

    “说得也是。”

    梁文靖心安理得,“不过,老爹,你一定不会让我装扮什么淮安王吧!”

    白朴抱拳道:“梁先生赤诚肝胆,白某以为先生万万不会拒绝的。”

    梁天德默然片刻,缓缓道:“赤诚肝胆是不敢当,不过这种事不遇上则罢,既然遇上了,梁某实在难以袖手旁观。”

    梁文靖听得毛骨悚然,头晕目眩,两只脚都软了。

    “可惜,我这儿子从小傻兮兮的,实在难以当此重任。”

    梁文靖眉开眼笑,挺直腰板:“是呀,是呀,我早就说过了,这个淮安王我是万万假扮不来的。”

    “然而……”

    梁天德又道:“梁某也非没血性的懦夫,当年刺杀佞臣,把身家性命置之度外,也是为大宋百姓。虽明知犬子无能,难当大任。但三位为天下黎民,敢将身家性命赌在这傻小子身上。梁某身为其父,又岂能畏首畏尾,效妇人所为!”

    他向着呆若木鸡、欲哭无泪的文靖叹了口气,道:“只是难为你了!”

    “白某的确没看错梁先生!”

    白朴叹息着大拍马屁。

    “梁兄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严刚的大嗓门在空山中传得老远。

    “是呀,是呀。”

    端木长歌捻须微笑。

    “不干,我不干。”

    梁文靖顿足抗议:“我才不当这个死鬼千岁。”

    “由得了你么?”梁天德黑着脸说:“事情是你惹上身的,大丈夫敢做敢当!”

    “我不要做……”

    梁文靖话没说完,一个栗暴狠狠落到头上,痛得他眼冒金星,泪水长流。

    “哈哈哈,好,好,古语有云:庙堂少侠士,草莽多豪杰。四位心系家国,为苍生之利益,甘愿将生死置之度外,冷血甚为佩服,此番谋划,算我一份。”

    李无情大笑道。

    蒙古铁蹄南侵,屠杀汉人无数,李无情虽无法扭转乾坤,但,大杀一番蒙古鞑子,出一出心头的恶气,还是没问题的。

    白朴大喜:“冷兄愿意相助,我等自是求之不得。”

第六十二章 萧玉翎

    既成协定,一行人拍马西行,赶往剑门关。沿途群山嵯峨,蜀岭高绝,挡住南来北风。

    朔方虽已万木凋零,剑门关外却是芳草连天,绿树成行,啾啾鸟声中,颇有几分夏日气象。

    梁文靖被众人逼迫冒充淮安王,心中老大不愿意。一路之上,想方设法拖延时间,不是拉屎便是拉尿,麻烦不断。

    白朴三人心中恼怒不已,但碍着梁天德,不好发作,倒是李无情,一直在一旁看热闹。

    如此一路拖拖拉拉走将下来,到得黄昏时分,本应该进入剑门关的,却只到了途中的一个名叫奚谷镇的小镇,眼见天色已然昏暗,夜间赶路甚为不便,端木长歌便主张找了家客栈投宿。

    “小二。”六人落座,严刚叫道:“好酒好菜尽管上来。”

    小二一双势利眼看出来者不凡,赔笑道:“这就来。这就来。”顺手掌上灯火。

    店子里有七八桌客人,邻近处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约莫二十来岁,鹰鼻深目,黑衣如墨,眼光直视前方,冷冰冰全无表情,右手边放着一个狭长的乌黑丝囊,不知盛着何物。

    女子着一身绣花百褶裙,体态甚是婀娜,满头青丝用一枚金环束起,露出脖子上雪白的肌肤。

    一看到二人,李无情立即目光微微一缩,心知这二人当是萧千绝的两位弟子,萧冷和萧玉翎。

    萧千绝虽是昆仑世界中的绝顶高手,在铁血天骄之中,却不会出现,李无情将要面对的高手,便是萧冷和萧玉翎。

    比之于萧千绝,萧冷的武功差了许多,但,却也是顶尖高手,李无情根本没有把握胜之。

    “各位大爷,这可是小店的名菜。”店小二端上一个白瓷盒子,含笑道:“名叫‘醉里横行’。”

    说着打开盒子,一股醉人的酒香顿时钻进众人的鼻孔,定睛细看,只见盒子里装着十多个红通通的大螃蟹。

    端木长歌哑然失笑:“不就是‘醉蟹’么?居然还起这么个风雅名儿。”

    “这个好吃么……”

    梁文靖问。

    “客官可知秋高蟹肥,这时节的螃蟹脂肥膏满,可是正当吃的时候。”

    “哦。”

    梁文靖瞅着有点害怕,不敢下箸。

    “客官一试便知。”店小二极力怂恿。

    梁文靖望向白朴,白朴微微笑道:“千岁请。”

    梁文靖无可奈何,拣了一只螃蟹,张口咬掉一大块,随后,众人便听到咯吱咯吱的,像是石磨坊里传出的声音。

    “嗯,好吃,外酥内嫩,当真好吃。”

    梁文靖装出一副很在行的样子,对一干目瞪口呆的人公布。

    只听一个脆生生的北方口音道:“师兄,原来螃蟹也可以这么吃的!”

    梁文靖举目去看萧玉翎,瞬间变得面红耳赤,一颗心儿怦怦直跳,一下看得呆了。

    萧玉翎确实极美,鹅蛋脸儿,雪白中透着红晕,瑶鼻挺翘,柳眉弯入鬓角,一双眼大而妩媚,顾盼之间波光涟涟,撩人遐思。

    即使李无情见惯了美女,更与女神王语嫣、霍青桐打过照面,但,见了萧玉翎,也不得不赞一声美。

    连李无情都要在心中暗赞的美女,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梁文靖,一见之下,哪能不心动不已,看直了眼睛。

    “喂,呆子,你怎么老看着我呀?”萧玉翎冲着梁文靖笑道。

    萧冷闻言掉头,两道目光有如冰锋雪刃般,刺在梁文靖脸上。梁文靖吓了一跳,一腔热血顿时冷了大半。萧冷“咦”了一声,眼中擦过一丝诧异。

    只扫了萧冷一眼,李无情便再没有过多的关注,生怕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冲突起来。

    李无情不是没想过,鼓动白朴、严刚和端木长歌等一起出手,围杀萧冷,可,想了一想,还是不保险。

    凭四人之力,可不可以胜过萧冷都不好说,更别说围杀了,所以,他还是决定有了充足的准备之后,再行出手。

    萧玉翎又向梁文靖道:“呆子,把你盒子里的螃蟹给我吃一个好么?”

    “好呀。”梁文靖连忙答应,正要伸箸。

    忽听萧冷道:“玉翎,别闹了,这道菜你点过了。”

    萧玉翎撇嘴道:“可是为啥咱们的螃蟹得去壳,他们的螃蟹却能囫囵吃。”

    梁文靖一惊,恰好看到端木长歌正剥开一只螃蟹,露出红红白白的蟹肉,顿时血涌面颊,差点打个地洞钻进去。

    店小二连忙赔笑道:“姑娘误会了,螃蟹的确是要去壳的,只是……只是这位客官的吃法有些与众不同。”

    “是么?”萧玉翎说:“我倒觉得他们的螃蟹与众不同。你可是欺负我是北方人,把难吃的螃蟹给我们,把好吃的给他们?”

    店小二连天价地叫屈,萧玉翎走到梁文靖身边,也不顾旁人,伸手就抓起一只,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反手就给他一个嘴巴,喝道:“你是蠢猪么,这也能吃?”

    梁文靖被这一记耳光打得晕头转向,愣在当场,五个指印清清楚楚印在左脸上。

    白朴、端木长歌、严刚和梁天德四人无不惊怒,严刚更是拍案而起,喝道:“你这婆娘,吃了东西还要打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萧玉翎冷笑道:“不服气么?本姑娘打人从来不讲道理。”话音未落,玉手一翻,又是一记耳光向梁文靖脸上刮到。

    梁文靖见她打来,身子急忙后仰,萧玉翎的玉手如影随形一般,跟着他的退势卷上,一声脆响,右脸又留下一道手印。

    严刚怒不可遏,将手在桌上一按,腾身而起,形如苍鹰搏兔,越过八仙桌,挥掌向少女脸上打去。

    掌到中途,看着萧玉翎如花娇面,严刚心中一软,手臂抬起,变掌为爪,抓向萧玉翎的发髻。

    就在他变招的刹那,少女五指如白玉兰花一般,嫣然开放。严刚只听到“嗤”的一声,手掌剧痛,急忙飞腿横踢。

    萧玉翎红袖轻舒,轻飘飘拍在他的足踝上,严刚似乎踢中铁板,倒翻回去,“哗啦啦”一阵乱响,将身后的八仙桌压得粉碎。

    举起右手一看,只见五个血孔,鲜血汩汩流出,不禁惊怒交集。

第六十三章 萧冷的实力

    “我道是谁?”

    白朴缓缓站起:“原来是‘黑水’门人。”

    萧玉翎笑道:“原来你认得我的功夫呀。”

    “‘如意幻魔手’么?”白朴淡淡地道:“白某当然认得。”

    “那你也一定知道我师父啦?”

    萧玉翎抿嘴笑道。

    白朴点点头道:“‘黑水滔滔,荡尽天下’,白某岂有不知的道理。”

    萧玉翎大是欢喜,向黑衣人叫道:“师兄,师父果然很出名耶。”

    “这个自然。”

    萧冷神态甚是倨傲。

    白朴淡淡一笑道:“不知二位来蜀有何贵干?”

    “师兄来杀人,咱来看热闹……”

    “杀人,可是杀‘神仙渡’前之人么?”

    白朴声调都变了。

    萧玉翎露出惊奇的神气:“你怎么知道?”

    “嘿。”白朴脸色铁青,一字一句地道:“那就好。”

    他缓缓转身,向那黑衣人道:“阁下,可知你机关算尽,还是棋差一着?”

    萧冷眼中闪过一点寒芒,也不说话,目光落到梁文靖身上。

    白朴道:“正所谓李代桃僵,你杀的不过是个替身,眼前这位才是货真价实的淮安王。”

    “哦!”

    萧玉翎有些明白了,“原来你们是那个大宋狗王一路的。哼,居然用假的来骗我们。”

    她怒视梁文靖:“你就是那个狗王?”

    梁文靖一惊,忙道:“我又不是狗,哪会是狗王?”

    萧玉翎一愣,反倒被他问住。

    “那又如何?”

    萧冷缓缓站起,阴沉沉地道:“不论真假,再杀一次就是。”

    “哈。”白朴大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你杀得了么?”

    “哼!你这臭人探我口风。”

    萧玉翎怒道:“先杀了你再说。”

    二人各逞特技,斗在一处,萧玉翎一双手时如天魔幻形,时如佛祖拈花,时如挥动五弦,时如反弹琵琶,其变化突兀至极,直如水银泄地,无孔不入。

    面对如此攻势,白朴就似惊涛骇浪中一叶小舟,随波逐流,难以自主。

    萧玉翎攻势如潮,却始终被隔在一尺之外,而她攻势稍弱,白朴掌势立时扩展开来,施以反击。

    “玉翎小心。”

    萧冷微微皱眉道:“这人用的是‘须弥芥子掌’。你若再攻不进他那一尺见方的‘芥子圈’,只怕不妙。”

    几句话的工夫,“芥子圈”已经变为两尺方圆。萧玉翎只觉压力陡增,手里渐渐有些施展不开,招式微微一滞。只在这瞬息之间,“芥子圈”陡然暴涨,白朴的掌力奔腾四溢,化为无量须弥。

    攻守之势顿时逆转,不足十招的工夫,萧玉翎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她一个筋斗倒翻出去,将一张桌子踢向白朴,口中叫道:“萧冷,快来帮我。”

    白朴震碎木桌,但也就因为这一下,攻势不由得滞了一滞。

    萧玉翎立时乘虚而入,狠招毒招尽往他身上招呼,边打边叫:“萧冷,你攻他背后;萧冷,你砍他左手;萧冷,踢他屁股……”

    白朴心有旁骛,顿时被她闹得个手忙脚乱。

    “你这婆娘真是无耻。”严刚破口大骂。

    “你说什么?”

    萧冷目光如刀,扫在他身上,“我本不想乘人之危,但你胆敢骂我师妹,我留你不得。”

    他迈步走向严刚道:“不过,我还是给你一个堂堂一战的机会,出刀吧!”

    白朴放声长笑,一掌逼开萧玉翎,闪身站在众人身前,悠然摇扇道:“阁下的对手是白某吧?”

    “喂,我们还没打完呢!”

    萧玉翎叉着腰叫道。

    白朴微微笑道:“你不是要你师兄帮忙吗?你们二人一块儿上吧。”

    “好呀!”

    萧玉翎眉开眼笑道:“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们。”说着就要上前。

    萧冷摇摇头道:“玉翎,你不要插手。”

    他直视白朴道:“我用刀。”

    白朴道:“我就用这把扇子。”

    “你应该用剑才是。”萧冷皱眉。

    白朴微笑道:“折扇足矣。”

    萧冷正要发怒,突听萧玉翎道:“我也用刀。”

    她从袖里抽出一把蓝汪汪的短刀。

    萧冷眉头大皱:“你要干什么?”

    “他明明是我的对手,你偏要和我抢。”

    萧玉翎撇着嘴道:“上次‘神仙渡’杀人,你也是静静一个人做了,这次我也要杀人。”

    萧冷哭笑不得:“杀人放火是男人的事情。师父只叫你跟着我长长见识,可没叫你跟着我杀人。”

    “哼,你和师父那么喜欢杀人,杀人一定是件很好玩的事情。”萧玉翎说:“我偏要试试。”

    听得萧玉翎和萧冷的交谈,李无情的眉头直皱,一个长相美美的少女,张口闭口谈杀人,真是一件大煞风景的事。

    萧玉翎的本性,未见得有多坏,却跟错了一个师傅,养成了这样一个刁蛮任性的性情,令人厌恶。

    白朴与萧玉翎相斗,李无情作壁上观,暂时没有出手的意思,这种无谓的争斗,他不愿插手,他的目的,是为了诛杀萧冷。

    自我预估了一下,李无情觉得,自己的实力比萧冷应该要差上一些,不过,虽不见得可以胜过他,将其抵敌而下当还可以。

    只是,在萧冷面前,李无情需要隐藏自己,一旦出手,将是雷霆之一击,务必做到一击必杀。

    “你竟然不听我话。”萧冷有些恼怒,“不怕我动武么?”

    “你敢?”

    霎息之间,一点蓝光从萧冷手中喷薄而出,湛蓝色的刀锋从黑丝囊里吐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定在萧玉翎的咽喉上。

    “我说到做到。”

    萧冷冷声说。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好了。”

    萧玉翎眼里泪珠滚动,不顾喉间刀锋,硬是踏上一步,“你杀了我好了,反正师父不在,随你怎么欺负。”

    萧冷本意是吓吓她,见状赶忙缩手:“你不听我话,我自然要管教你。”

    “谁要你管?”

    萧玉翎一顿脚,冲出客栈。

    “你去哪里?”

    萧冷一步跨出,似乎缩地成寸一般,越过一丈有余,便要追出。

    “想逃么?”

    严刚横身拦住,一刀迎面劈出。

    “严兄不可。”

    金铁交鸣声中,三人兔起鹘落,一触即分。

    严刚倒退五步,一跤跌倒,握着半截九环大刀发楞。

    白朴与萧冷对峙而立,身上衣衫无风而动。

    “好毒的刀法。”

    白朴缓缓道。萧冷望了梁文靖一眼,也不言语,大步走出客栈,追萧玉翎去了。

    “白先生,岂能这样放他过去。”

    端木长歌道:“如不联手取他性命,岂非后患无穷?”

    白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只听当啷一声,他手中折扇落下两截扇骨。

    “要杀此人,谈何轻易。”他叹道:“他若一心要走,联手也拦他不住。”

    “若要杀他,确实不易,不过,如有好的机会,未必不可能。”

    意味深长的看了端木长歌一眼,李无情神秘地道。

第六十四章 公羊羽

    入夜,斜月如钩,挂在树梢。

    一声更夫的梆子响过,四面又入寂静,只有极远处,偶然传来寒蛩的鸣声,似乎幽人的叹息一般。

    奚谷镇的大街上空空荡荡,只有凄清的月色斜斜落到东边的墙角,映出一排檩子的影来。

    梁文靖鬼鬼祟祟从一扇窗子里探头钻了出来,顺着柱子缓缓下滑。滑到半路,忽听一声瓦响,心头一惊,失足跌下,摔得他几乎叫出声来。

    “我这就回华山找玄音伯伯,什么死鬼千岁,谁喜欢谁干去。”

    梁文靖自言自语。

    在梁文靖偷偷溜出来之后,不久,一道黑影,似轻烟一般,从楼上落下,远远跟在后面。

    沿着大街跑出镇外,梁文靖还不放心,又跑出老大一程,方才停下,只觉一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安闲。

    忽听身后有人“咦”了一声,说:“原来你在这里,好极,好极。”

    梁文靖听得这声音,顿时魂飞魄散,拔腿就跑。

    “哪里跑?”

    梁文靖跑得更快,但黑咕隆咚,景致模糊。他一不小心,脚被枯藤绊住,一头栽进前方小河沟里。

    萧玉翎有些恼怒,伸脚对准梁文靖腰上就是一下。

    梁文靖头浸在水里,本来就有些憋不住了。这一脚踢得又重,顿时岔了气,咕嘟嘟喝了两大口凉水,一下子跳起来,冲萧玉翎吼道:“明知死了你还踢?”

    萧玉翎吓了一跳,道:“原来你没死么?”

    梁文靖干笑道:“本来已经死了,被你这一脚给踢活了。”边说边退。

    “你这家伙倒是有趣。”

    萧玉翎微微笑道:“居然还在姑娘面前耍花招。咦,你还跑?”

    落在萧玉翎手里,梁文靖几番想要逃跑,却怎么也做不到,萧千绝的绝学幽灵移形术,倒确实是不错的轻功,根本不是不会武功的梁文靖可以逃得过的。

    无法之下,梁文靖借口要方便,再度想要逃跑,却被萧玉翎识破,大怒之下,要砍了他一条腿。

    “慢来,慢来。”

    梁文靖大叫。

    “你还有什么话说?”

    梁文靖道:“你的武功天下第四,我的武功大概算得上天下倒数第四,可说天差地远了。若是你向我这个天下倒数第四下手,岂不是有辱你这天下第四的名声?”

    “那你说怎么办?”

    “依我之见,咱们好说好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岂不是皆大欢喜?”梁文靖摇头晃脑,觉得自己这个办法两全其美。

    “呸,你想得美,这里荒郊野外,我就算欺负你这个天下倒数第四,又有谁看到了?”

    萧玉翎不肯上当。

    梁文靖慌了神,急忙狡辩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会无人知道?”

    “我从来不信什么天地,砍了你再说。”

    萧玉翎心狠手辣,说砍就砍。

    梁文靖看她举刀,顿时两眼一闭,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跟在后面的李无情,眉头微微一皱,就想动作,才跨出一步,却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眼看这一刀就要梁文靖做一辈子瘸子,林子里忽然飞出一只破鞋,不偏不倚地打在短刀上。

    萧玉翎虎口欲裂,把持不住,短刀随着破鞋飞了出去。

    只听得一声长笑,树林中晃出个人影,后发先至,在半空中将鞋穿在脚上,大袖飞扬,如一羽鸿毛,翩然落下,却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儒生。

    只见他身形颀长,意态萧疏,趿着一双破鞋,儒衫破破烂烂,初看甚是邋遢,但细细一看,却有一股破衣蔽履掩饰不住的清华之气,不自禁地溢了出来。

    “果真不愧是昆仑中的绝顶高手,暗器与轻功俱是一绝,我的武功,距离他确实还有差距。”

    李无情在心中暗道。

    在主神神格的帮助下,李无情可以很容易掌握各种武学,连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这样的绝学,都可以轻易学会,但,却也制约了他对武学的理解。

    学会刀法、剑法和拳脚功夫,李无情便只会这几门武学,至于暗器的手法,却一窍不通。

    像公羊羽、萧千绝和乔峰这样的武学宗师,武学底子在那里,便不曾研究暗器等武学,一旦施展,却可像熟悉了千百遍一样。

    “你是谁?”

    萧玉翎看到公羊羽现了这份轻功,心里打了个顿。

    公羊羽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她身上转了一转,哈哈大笑道:“没想到‘黑水一怪’萧千绝藐睨天下人,却收了这么个无赖的女徒弟。”

    梁文靖闻言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双脚,还是安然无恙,顿时谢天谢地,再定睛向公羊羽一看,不由得气歪了鼻子。

    “好呀,终于逮到你了,还我钱袋来。”

    公羊羽见他身在危险之中,却还来算自己的旧帐,不禁莞尔,取出一个钱袋,笑道:“是这个么?”

    “果然是你拿去了。”梁文靖吼道:“还给我。”

    “不过是看你多管闲事,逗逗你罢了。”儒生笑道:“还你就还你。”

    说着把手一挥,钱袋划了一个弧线,却向萧玉翎脸上打到,这一下劲道十足,萧玉翎一惊,伸手去接。

    哪知刚一着手,那钱袋似乎点了线的火药一般,“蓬”地炸开。里面的零碎银子,如天女散花,打在萧玉翎的身上,虽不甚疼痛,却让她吃了一惊。

    在这分神的当儿,公羊羽形同鬼魅,足不抬,手不动,便到了萧玉翎身前,做了个怪相,一口气吹在她脸上。

    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萧玉翎甚至没来得及转念,便放开梁文靖,飞也似的向后跳出。

    梁文靖得了自由,连忙将地上的碎银子拣起。

    公羊羽不禁皱眉道:“你这娃儿,怎么如此不分轻重?难道这银子比你脑袋还重要么?”

    “你知道什么?”

    梁文靖低着头拾银子,没好气地道:“这可是我和爹爹起早贪黑,存了五年的积蓄。那些日子天天编竹篓子卖钱,手上的皮都磨破了几层的。”

    公羊羽微微一愣,肃然道:“原来如此,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说到这儿,他竟冲梁文靖作了一揖,然后蹲下身子,帮他收拾碎银。

    公羊羽的性子,过于极端了,年轻之时,一心报国,报国无门,反而对大宋朝心怀愤恨,发誓不再管朝堂之事。

    李无情的性情,与公羊羽不同,更加淡然,更加看得开,虽不太看得惯公羊羽的所为,却也不得不承认,公羊羽的本心还是好的。

第六十五章 归元步

    萧玉翎见公羊羽和梁文靖二人只顾拾银子,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肚皮都差点气破。

    一把拾起掉落在地的短刀,叫了声“穷酸找死”,萧玉翎手中的短刀化作一道流光,疾斩而出。

    这一刀名叫“修罗追魂”,乃萧千绝绝学“修罗灭世刀”中的杀着,一刀既出,不死不休。

    公羊羽呵呵一笑,抓住梁文靖背心,手舞足蹈,向后飞蹿。萧玉翎连声娇叱,紧追不舍。

    二人一进一退,身法都快得出奇。

    兜了七八个圈子,萧玉翎的刀锋仍停在一尺之外,再难寸进。

    而后,公羊羽使了个破绽,诱萧玉翎再度出刀,看似手忙脚乱,其实把萧玉翎玩于股掌之间。

    见二人之间与其说是交手,不如说是嬉戏的闹剧,李无情对于公羊羽的武功之高,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萧玉翎的武功不弱,亦是一名一流高手,可,公羊羽却举重若轻的将之玩弄,实力之强倒还罢了,对于招式掌握的恰到好处,才是最厉害的。

    萧玉翎不是笨蛋,知道不是公羊羽的对手,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先,撒腿就跑。

    公羊羽将梁文靖放在一旁,笑道:“打不过就逃,也是你家师父教的么?”

    大袖一挥,如秋风中一片落叶,冉冉飘过萧玉翎头顶,落到她面前,信手一拂,无俦劲气逼得她喘不过气来,踉跄后退,掉头再跑,哪知公羊羽又在前面。

    萧玉翎一顿脚,施展幽灵移形术,倏忽变幻,眨眼间连换了六个方位,让人眼花缭乱。

    公羊羽却不慌不忙,左三步,右三步,悠悠闲闲,不改潇洒仪态,但在他步履之间,似乎有一个笼子,无论萧玉翎如何变化,都无法越雷池半步。

    在远方高处,注视这边的动静,尤其当公羊羽施展出了归元步之时,李无情的眼睛一亮,看得越发仔细。

    公羊羽的绝学归元步,与凌波微步有异曲同工之妙,凌波微步是以周易的八八六十四卦为基,而归元步是以洛书中的九宫图为基。

    归元步与凌波微步在走位上虽然有所不同,李无情觉得,原理却差不多,甚至,有许多相似之处。

    于是,李无情有了一种冲动,或许,可以以凌波微步和公羊羽的归元步比一下,看看孰高孰低。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冲出去,接下来,还有一番好戏要看,而且,李无情心中有一丝想法,有窃取归元步的心思。

    “死穷酸,臭穷酸,叫化子,大混蛋。”

    萧玉翎无计可施,急得破口乱骂。

    “随你怎么骂?”儒生笑道:“我自个儿关门打狗,瓮中捉鳖就是。”

    萧玉翎奈何不得公羊羽,想到自己刚才的夸口,可说是颜面扫尽,梁文靖还在旁边嘲笑她,越想越气,她悲从中来,一下子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萧玉翎哭得呜呜咽咽,边哭边说:“你们都欺负我……师兄用刀砍我……呜呜……臭小子笑我……呜呜……死穷酸用鬼身法戏弄我……假如师父知道……呜呜……你们都不得好死……呜呜呜……”

    公羊羽笑道:“你师父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哼。”

    萧玉翎擦着泪说:“你既然知道我师父的名号,就该听说过‘黑水滔滔,荡尽天下’的话。我师父天下无敌,最疼我,知道你欺负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断。”

    “天下无敌么?”公羊羽摇头道:“那可未必,他与我前前后后斗了百十次,也没占着什么便宜!”

    “你吹牛。”萧玉翎一百个不信。

    公羊羽笑道:“你既然知道‘黑水滔滔,荡尽天下’,可曾听说过‘凌空一羽,万古云霄’么?”

    萧玉翎一愣,忘了哭泣,将公羊羽上下打量一下,猛地想起一个人来,失声叫道:“你是‘穷儒’公羊羽!”

    公羊羽听她叫出自家名号,笑道:“原来十余年未见,萧老怪还记得我,可见他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那又怎样。”

    萧玉翎见公羊羽似乎并无恶意,心里也不是非凡害怕,道:“你是和我师父比肩的前辈,我只是一个小女孩儿。你却趁我师父不在,到这儿欺负我,岂不是以大欺小?”

    “小女孩儿?”

    公羊羽渐渐收了笑脸道:“有随随便便砍人大腿的小女孩儿么?”

    萧玉翎心头一寒,嘴硬道:“那又怎样,谁让他打不过我。”

    “如此说来,你也打不过我呢!”

    公羊羽冷笑道:“那我也不是可以在你身上取点物事。”

    萧玉翎不禁语塞,半晌道:“输都输了,随你好了!”

    公羊羽微微一笑,向梁文靖说:“把刀捡来给我。”

    梁文靖见他要动真格的,吃了一惊,道:“你要砍她什么地方?”

    “这女娃儿嘴硬,当然是切她嘴里的物事。”

    公羊羽笑道:“听说少女舌头又嫩又滑,定然比猪舌头还好吃。我这就割了它下酒吃,尝尝这三寸丁香的滋味。”

    说着从梁文靖手中接过短刀,随手一挥,洒去上面的溪水,把刀指到萧玉翎的嘴边。

    看着明晃晃的刀尖,萧玉翎说不出的害怕,不禁双眼一闭,两行泪水落了下来。

    梁文靖见她流泪,不知怎的,心头一阵难受,忽然向公羊羽一膝跪倒,任他如何询问,也不说话,只是连连磕头。

    公羊羽聪明绝顶,猜到梁文靖的意图,眼珠一转,笑道:“你既然这样护着她,那好,我不割她舌头,把她送给你做媳妇如何?”

    萧玉翎脸色发白,大叫起来:“死穷酸,臭穷酸,你割了我舌头好了,我才不要做这臭小子的媳妇。”

    公羊羽笑道:“我看他仪表堂堂,也未必配不上你。”

    “我才不要武功天下倒数第四的家伙做我的丈夫。”

    公羊羽哈哈大笑,放开她道:“若论武功么?这个好办,我随意指点他一个晚上,他也未必输给你。”

    萧玉翎盯了梁文靖一眼,道:“他这个德行,别说一夜,就算再练一百年,也只配给本姑娘提鞋子。”

    “是么?”公羊羽似笑非笑,“若他当真胜了你,又当如何?”

    “那我就嫁给他做媳妇。”

    萧玉翎脱口而出。

    这时听得公羊羽笑道:“一言为定?”

    萧玉翎一咬牙,道:“当然一言为定,我们蒙古人可不像你们汉人,说话可是算数的。”

第六十六章 三才碰凌波

    公羊羽长笑一声,大袖一挥道:“好!丫头,你暂且避开一旁吧,老夫要教这小子武功了!”

    萧玉翎心头痒痒,撇嘴便道:“难道不能看么?”话才出口,乍见公羊羽神情古怪,心头顿时一跳,忙道:“我走就是了。”几个起落,便不见踪影。

    李无情可知道,她现在走的痛快,其实,仍会躲在一旁偷看,直到被公羊羽再次惊走。

    果然,公羊羽让梁文靖去溪边取四十七颗鹅卵石来,取两粒在手中掂了一掂,忽然屈指弹出,石子带着厉啸,没入林中。

    一见梁文靖取的石子数目不对,李无情已经意识到了不好,念头才起,一颗石子便激射而来。

    林子里发出一声尖叫,公羊羽这粒石子从萧玉翎头顶擦过,打散了她的发髻,吓得她魂飞魄散,拔腿就跑。

    “死穷酸!”

    她跑出老远,才破口大骂,“乘人不备,真不要脸。”

    “你还在聒噪,小心这一下让你脸上开出花来。”

    公羊羽好似在她身边耳语,声音无比清楚,萧玉翎一惊,跑得比兔子还快。

    同时,林中的另一边,传来一阵长笑。

    “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有‘凌空一羽,万古云霄’之称的‘穷儒’公羊羽,我如此小心,竟都没有瞒过你,实在厉害。”

    长笑声中,一道身影,利箭一般射了过去。

    “久闻公羊羽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且让我讨教、讨教。”

    李无情的身形,如飞而至,凝碧剑亦出鞘,似人剑合一一般,一招白虹贯日,向公羊羽刺去。

    剑式来之极快,让公羊羽一惊,连忙往旁边踏出一步,李无情的身形一冲而过,一剑便落空了。

    双脚一沾地,李无情返身又是一剑,无量剑法施展而出,一片剑光似水银乍泄,罩向公羊羽。

    无量剑法升到了一级,李无情施展起来,更具威势,每一招剑式都甚为犀利,再加上凝碧剑之利,着实惊人。

    公羊羽脚踩玄妙的步法,躲避李无情的剑,而李无情施展凌波微步,直追公羊羽的脚步,一步也不落,剑锋直指公羊羽的咽喉部位。

    公羊羽的步法,三三步只是基础,可一直修炼到归元步,深具玄奥,可,与李无情交手,公羊羽却再也没有戏弄萧玉翎般的轻松了。

    首先出手,占据了先机,凌波微步又是不逊于归元步的轻功,即使公羊羽武功绝顶,一时也难以翻盘。

    当回过劲来,可以反击之时,公羊羽却没有出手,更多的注意力,反而关注到了李无情脚下的步法。

    一招白虹贯日,没有拿下公羊羽,李无情便知道,奈何不得他了,不过,近距离的感受一下此等高手的厉害,对他也有好处。

    脚步一停,“唰”的一声还剑入鞘,李无情道:“‘穷儒’公羊羽果真有两下子,在下佩服。”

    “冷大哥,你怎么来了?”

    看到李无情,梁文靖十分惊奇,讶然叫道。

    向梁文靖微微一笑,李无情轻斥道:“我发现你鬼鬼祟祟的逃跑,自然要跟过来看一下,你也太莽撞了,不知道‘黑水’一门的人欲杀你而后快吗?”

    梁文靖不服气,嘟啷道:“谁让你们让我装那死鬼千岁的。”

    李无情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梁文靖的性情,既胆小,又非那种胸怀天下之人,和他说什么大道理,根本是说不通的。

    而且,李无情本身也不屑于那种长篇大论的,之所以对梁文靖比较上心,全是任务的需要。

    “小子,你的那轻功,是什么名堂?”

    公羊羽打量李无情半晌,终于按捺不住好奇,问道。

    公羊羽有此一问,李无情面上不显,心中却暗暗得意,他之前的出手,正是要公羊羽注意到自己的轻功步法。

    李无情淡笑道:“公羊前辈武学造诣高深,当可以看得出来,我这凌波微步是以易经的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的,与你的步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公羊羽点头,肃然道:“不错,你的步法确与归元步类同,不过,别当我看不出来,你那凌波微步于玄妙之上,要更胜归元步一筹。”

    作为当世的绝顶高手,又算是正派人士,公羊羽的气度不凡、胸襟广阔,敢自认不如人。

    恰好,李无情也是一个不懂得客气的,笑道:“凌波微步确实更胜归元步一筹,不过,两种武功的思路倒差不多,所以,我便萌生了一个想法,不知,公羊前辈愿不愿意?”

    以前,李无情的性格虽算不上懦弱,却也被现实压弯了腰,面对上司、同事,以及一些人的责难,多会默默承受,反抗的时候少。

    不过,两个剧情世界经历过来,对于李无情性格的塑造,或者说是释放,起到了重要作用。

    李无情骨子里的豪气,逐渐被释放了出来,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性格越来越像一代豪侠。

    小时候,李无情很喜欢看武侠小说,可谓武侠,不单单只有武,还有侠,只有武而没有侠,不叫武侠。

    武且不说了,关于侠,金老在神雕侠侣之中,有很好的注解,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公羊羽问道:“什么想法?”

    李无情说道:“我想以凌波微步交换你的归元步,公羊前辈以为如何?”

    “你说的是真的?”

    公羊羽有些意外,也有些意动。

    李无情点头:“自然是真心实意的。”

    到此,李无情的目的,昭然若揭了。

    碰到与自己创出的武学如此相像的一门武学,甚至,还要更胜一筹的,公羊羽如果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公羊羽道:“归元步较之凌波微步,差了一筹,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拿三才归元掌和你换。”

    公羊羽是何等骄傲的人,不愿意占李无情的便宜,认为三才归元掌和凌波微步倒还互配,便如此说了。

    “好,公羊前辈既然如此痛快,我也就不推辞了。”

    李无情更是求之不得。

    公羊羽大喜,一指梁文靖道:“那真是太好了,正好,我要教这小子三才归元掌,你在一旁观摩吧。”

第六十七章 互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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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才归元掌以九宫之义为基,穷天、地、人三才之变,武功之中更含有学问,深具玄妙。

    公羊羽先教三才归元掌的根基——三三步,将四十五枚石子在地上摆了个图案,形似王八,实际上是洛书中的九宫图。

    公羊羽以地上那四十五枚石子形成的九宫图,演化“三三步”的奥妙,将其中之变化,一一道来。

    三三步以九宫图的变化而变化,十分玄奥,李无情听起来有点吃力,不过,他也不需要完全听懂,只需听上一遍即可。

    历练者获得技能,除了通过技能书之外,剧**物的传授,也是一条途径,只需对方真心实意,讲述上一遍,历练者就可以学会。

    当然,学会之后,也只是一个皮毛,可以施展,属于零级技能,想要提升等级,只有拿主神点去砸。

    倒是梁文靖,生来最爱钻研这种繁复的学问,越是深奥,越是喜欢,而且聪明颖悟,倍于常人,公羊羽讲了两遍,他就差不多了。

    “三三步”只是三才归元掌入门的功夫,往上练去,三才化四象,还有“四四步”。

    “四四步”之后还有五五“梅花步”,六六“天罡步”、七七“大衍步”、八八“伏羲步”,练到九九“归元步”时,才算是大成。

    据公羊羽所说,练到了九九“归元步”,便似鱼游大海,鸟上青天,不拘成法,随心所欲。

    此言尽管有些夸张,却也可知归元步着实不凡,李无情对之,不禁含有更多的期待。

    为了对付“黑水一怪”萧千绝的功夫,让梁文靖可以应付萧玉翎,公羊羽又教了梁文靖三才掌,李无情亦在一旁观看。

    三才归元掌虽名为掌法,其实,包括了步法、掌法和心法,步法以三三步为基,掌法以三才掌为基。

    三才归元掌处处离不开一个“三”字,心法也分为三重,分为“镜心识”、“无妄识”与“太虚识”。

    传授梁文靖“镜心识”之时,公羊羽让梁文靖坐下,屏息凝神,吐纳数下之后,便一只手掌按在他的百汇穴上。

    “你根基太弱,只怕难以发挥‘三才归元掌’的妙处,你我今日投缘,我将‘浩然正气’传于你,专心听好了。”

    浩然正气是公羊羽修炼出来的真气,只是名字好听罢了,说什么“此法无所不包,无所不至,至阳至大,是为浩然正气”。

    北冥神功取北海之广,吸纳天下诸般真气,转化为北冥真气,李无情认为,北冥真气之雄浑、强横,当更胜公羊羽修炼而出的浩然正气。

    一道热流从梁文靖的头顶涌入,分流入四肢百骸,使得梁文靖体内真气鼓荡,奔涌疾走,经脉酥麻酸痒,诸味杂陈,但又无法动弹分毫。

    当公羊羽的手掌拿开,梁文靖觉顶上一轻,而体内真气,已经自成气候,充盈活泼,流转不定,来去皆有次序,一时遍体畅和,十分舒适。

    真气九转之后,梁文靖灵光返照,智珠在握,混混沌沌,渐入无我之境。

    公羊羽对梁文靖倒是真心真意,传授心法,更以真气灌注,这种类似于佛门的灌顶之法,对公羊羽的负担也不小。

    教完了梁文靖,公羊羽才想到李无情,将没有教给梁文靖的“无妄识”和“太虚识”心法,也详细讲了一遍。

    将三才归元掌的心法、掌法和步法,一字不落的讲述了一遍,公羊羽又指点了一些关键点,倒是尽心尽力。

    源于之前说定的交易,公羊羽很遵守承诺,教授之时,一丝不苟的,却也只是尽到承诺而已,不会像对待梁文靖那样,如此上心。

    不过,李无情也不稀罕公羊羽的浩然正气,即使公羊羽愿意给李无情灌注浩然正气,怕也会被转化为北冥真气。

    二人一教一学,对于李无情的悟性,公羊羽感到十分吃惊,任何武学,学一遍竟就会了,连三才归元掌的玄妙心法都不例外。

    学会了三才归元掌之后,李无情立即向公羊羽道:“公羊前辈,我马上会演示一遍凌波微步,你看好了。”

    易经的八八六十四卦,演化来的凌波微步步法,被李无情一一演示而来,尽量放慢了速度,同时,口中朗声念出此功法的口诀。

    一遍之后,李无情停了下来,问道:“公羊前辈,你可学会了,是否需要我再演示一遍。”

    公羊羽摇头:“不用。”

    其实,公羊羽虽大致记下了凌波微步的内容和步法的走向,却还有一些细微之处,没那么明了。

    只是,公羊羽素来骄傲,刚才,李无情的表现,震撼到了公羊羽,他不愿示弱,便拉不下脸来继续求教。

    不管公羊羽是怎样去想,李无情心中的欢喜,如此真实,不费吹灰之力,到手了一门不弱于凌波微步的绝学,如何能够不喜。

    ……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梁文靖从入定中清醒,只觉气机充盈,浑身上下,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力。

    举首四顾,只见明月西沉,四面悄然,已没有公羊羽和李无情的影子,梁文靖抬头望天,只见茫茫夜空,群星寥落,惟有西北天狼星,分外明亮。

    梁文靖站起身来,只觉两只脚又酸又麻,几乎一跤跌倒,不禁自言自语道:“管他大宋蒙古,我还是早些回华山,省得吃那个白朴的苦头。”

    梁文靖一瘸一拐,向北而行,走了一里路程,路上树影婆娑,阴森森有些怕人,忽而夜枭啼叫,他心里发寒,不禁缩了缩脖子。

    这时,背后风声乍起,一只白玉也似的手掌,向他肩头拍来。

    梁文靖觉出风声,不及转念,一步跨出。无意中合了三三步的路子,让身后人拍了个空。

    掉头一看,顿时面如土色。

    萧玉翎一巴掌没拍着,微微一愣,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笑吟吟地道:“你跑呀,怎么不跑了,现在可是实实在在只有你我两人,看看谁还帮得了你?”

    梁文靖心里七上八下,嗫嚅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萧玉翎打个唿哨,天空中落下一个黑乎乎的物事,停在她的胳膊上,竟是一只二尺来长的秃鹫,恶形恶状,杀气腾腾。

第六十八章 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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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有鹫儿带路。”

    萧玉翎笑道:“你跑不了的。方才我在你身上做了手脚,撒了‘千里香’,就算你在数十里外,也别想逃过鹫儿的追踪。”

    梁文靖虽然躲躲藏藏,却没料到萧玉翎有此一招,不由得万分泄气。

    “公羊羽究竟教了你何种武功?”

    萧玉翎笑道:“我倒想见识见识。”

    梁文靖“啊呀”一声,望向萧玉翎身后叫道:“公羊先生。”

    萧玉翎一惊,回头看去,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顿时知道上当,再回头一看,梁文靖正发足狂奔。

    萧玉翎大怒,飞身赶上,一掌拍向梁文靖的后颈,梁文靖却身子一晃,斜斜一步走出,萧玉翎这一掌差之毫厘,落在空处,不禁吃了一惊,刹那间,弹腿踢出七脚,落向他周身要害。

    梁文靖前进三步,后退三步,似乎一片落叶,在萧玉翎狂风般的腿影中翩然飞舞,七腿踢过,却没沾着他一片衣角。

    “有趣。”

    萧玉翎格格娇笑,双臂轻舒,“如意幻魔手”施展开来,一双玉手变化万千,刹那间将梁文靖的身影圈在其中。

    梁文靖只觉萧玉翎的双手漫天飞舞,似乎天女散花一般,一时看得眼花缭乱,不辨东西,慌乱之中,肩上挨了一掌,跌出四尺来远。

    “就这些么?”

    萧玉翎小嘴一翘:“公羊羽也不过如此。”

    忽见梁文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便道:“小子,我这次出手自有分寸,你休想装死蒙我。”

    “错了。”

    梁文靖脸贴着泥土,喃喃地道。

    萧玉翎奇道:“什么错了?”

    梁文靖爬起来,蹲在地上,托腮沉吟:“真的错了。”

    远远地跟着,看着梁文靖的这种状态,李无情知道,梁文靖正在参悟三才归元掌,刚刚慌乱之中,分明没有发挥出三三步的威力来。

    “你又弄什么玄虚?”

    萧玉翎颇不耐烦,身形一晃,纤纤食指点向梁文靖的“软麻穴”。

    哪知,梁文靖已经悟出了三三步的一些门道,任少女拳打脚踢,瞬间连出五招,其身形恍若鬼魅,让她的拳脚没一下打在实处。

    萧玉翎渐渐觉出不妙,全力出手,攻势如暴风骤雨一般,向梁文靖倾泻过去,使他顿时连逢险招,胸口被一记掌风扫过,让他几乎窒息,脚下一乱,周身要害尽在萧玉翎双手笼罩之下。

    当此危急关头,梁文靖把万般杂念都抛之脑后,只想着如何把握一线生气,无形之中,却应合了“以神遇而不以目视”的心法,一时间心如明镜,看出了萧玉翎的心意。

    之后,梁文靖以浩然正气破开了萧玉翎的“玄阴离合神功”,封住他的穴道。他自己却也没有讨得了好,只觉肋骨剧痛,当是断了一根。

    此种情景,梁文靖可拿萧玉翎任意作为,是杀是剐,无有不可,他却偏生了怜香惜玉之心,又解开了她的穴道。

    对于此,李无情简直无语了,萧玉翎即使再美,那也是敌人,放虎归山,实为不智。

    萧玉翎的穴道一解,忽地伸出食指,闪电般点在梁文靖的“太渊”穴上,将他制住。

    萧玉翎没有如何梁文靖,倒是将他的断骨合回原位,并折了两根树枝,隔着衣服给他绑上。

    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声,萧玉翎神色一变,眉头微微皱起,小声道:“这个扁毛畜生真该死,居然泄漏了我的行踪。”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如疾风般掠至,萧冷面无表情,停在二人身前。

    那只秃鹫从天上落下,歇在他的肩上。萧冷取出一块肉脯,随手丢出,秃鹫衔住,一口吞下,然后展翅飞上天空。

    沉默半晌,萧冷道:“你太任性了。”萧玉翎撇撇嘴,不理他。

    萧冷嗫嚅数下,望着梁文靖,皱眉道:“你在这儿么……很好!”他足下一动,向梁文靖踏上一步。

    “你要杀他么?”

    萧玉翎冷笑道。

    萧冷道:“这个自然。此人不论真假,非杀不可。”

    萧玉翎道:“但他有伤在身,你杀他岂不是胜之不武?”

    萧冷道:“他便不受伤,又岂是我的对手?”

    “那倒未必。”

    萧玉翎瞟了瞟面如死灰的梁文靖,再问萧冷,“我问你,你自忖几招能取他性命?”

    “一刀足矣!”

    萧冷寒声道。

    萧玉翎格格一笑:“好,我们来打个赌——我赌他若是没伤,至少能在你的‘海若刀’下走上三招。”

    萧冷眼中透出灼人的光线,道:“你小觑我么?”

    “废话少说,你敢不敢赌?”

    “怎么不敢?”萧冷被她激起傲气。

    “若是你输了呢?该当如何?”

    “我怎么会输?”萧冷自信得很,道:“我若是输了,自然留他一条性命,而且从今以后,不再踏入中原半步。”

    说到这儿,他望着梁文靖,皱眉道:“不过他的伤……”

    “待他养好不就成了么?”

    萧玉翎满不在乎地道。

    萧冷怒道:“岂有此理?我明日便要入川,哪有闲功夫等他痊愈?罢了,一刀杀了省事。”

    “你怕他伤好了,输给我么?”

    萧玉翎似笑非笑。

    萧冷被她僵住,沉默片刻,道:“也罢,我就把他带在身边,待他伤势痊愈,再取他性命不迟。不过你输了,以后必须对我言听计从。”

    萧玉翎笑道:“也好。”

    萧冷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向梁文靖厉声喝道:“把嘴张开。”

    梁文靖略一迟疑,张开了嘴。萧冷手一扬,一点红光射入他口中。

    “呆子,还不谢过我师兄的‘血玉龙阳丹’,这可是疗伤的圣药呢。”

    萧玉翎望着梁文靖道。

    萧冷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掉头便走。

    萧冷三人穿山越岭,尽拣险僻处行走。

    李无情跟在后面,既要不让萧冷觉察,又要避开天上的秃鹫,跟的倒是艰难,不过,倒没有跟丢。

    一路之上,三个人走走停停,梁文靖的故事不断,每讲到诙谐处,便逗得萧玉翎格格笑个不停,二人有说有笑,倒尽是乐处无边。

第六十九章 峨眉派

    萧玉翎待梁文靖一天比一天亲密,萧冷看在眼里,醋意横生。

    他对萧玉翎的情意已超过兄妹之谊,却因是个闷嘴葫芦,心里千般喜爱,嘴里就是说不出来。

    萧冷心中生着闷气,不时找梁文靖的麻烦,支使他做这做那。

    梁文靖的性子虽有些呆腐,却正合了萧玉翎的心意,一路之上,二人越加亲密,使得萧冷越加醋海生波,不停在找梁文靖的麻烦。

    一路折腾,又过了十余日,进入川中。只见沃野千里,风光如画,果然不愧天府之誉。

    又骑马行了数日,这一日,见一支官兵从北方而来,衣衫褴褛,大都挂了彩,其中有几个家伙,见三人马好,玉翎又美貌,动了邪念,意图抢劫,哪知还没近身,便丢了脑袋。

    萧冷一不做二不休,一路杀将过去,海若刀刀锋过处,血肉纷飞,尸横遍野。片刻间,二十多名官兵几乎被他屠尽,仅剩一个活口。

    在遥远的后方,李无情看着前方血肉横飞的场景,眉头微皱,却没有出手的意思。

    南宋末年,在江湖,在民间,你可以感受到极致的忧国忧民、豪迈和悲壮,但,如果转向去看官府和官兵,绝对能将你的肺气炸了。

    临安小朝廷,已不值得去保,李无情不会为了为南宋保驾,去付出太大的代价,最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做出一定的支持。

    尽情去痴、去疯、去癫、去狂,舍得一身伤,放尽一身血,又有何妨,李无情只求问心无愧。

    从小心向武侠,武的追求,没有尽头,而在侠一方面,李无情肯定是做不到像郭靖那样,为国为民,与一城殉葬的,他更加崇尚自由。

    或许是在现实那张大网之中,被压抑得久了,一旦拥有了挣脱那张大网的力量,李无情心中无拘无束,向往自由自在的心态,格外明显。

    萧冷揪住那人问道:“你们从何而来?”

    那人早已魂不附体,拎在萧冷手中,软绵绵一堆,浑似全身没了骨头,听他喝问,战战兢兢地道:“小……小的从……从剑门关来。”

    “剑门关?剑门关如何了?”

    萧冷问道。

    “张……张何将……将军被一个……鞑子一……一箭射……射死,关……中群龙无首,被……被鞑子破了。”

    那家伙已经吓破了胆,有问必答,言无不尽,“如今……蒙古兵前锋已达泸州……我们正……正撤往合州……”

    “大王,我都说了,你放过我吧,我家中还有妻子……”

    “也罢,放过他吧。”

    萧玉翎看他泪流满面,忽然生出恻隐之心。

    萧冷嘿然一笑,突地将他提起,随手飞掷出去。

    这一掷力大无比,那人不偏不倚撞在一棵大树上,顿时脑浆四溅,颈骨碎裂,抽搐两下,眼看不活了。

    萧冷冷笑道:“我此来是要里应外合,助皇上成就大功,岂能让这人泄露了我的行踪。”

    “你,你……这个疯子!”

    梁文靖看得满地尸首,忽然之间热血上涌,忍不住叫道:“他……他已经求饶了啊……你……”

    萧冷森冷的目光落在梁文靖身上,阴恻恻地道:“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梁文靖一愣,结结巴巴地说:“你……杀……杀求饶的人,就是……就是不对!”

    萧冷心头怒火腾起,嘿然道:“浑小子,看来你伤势当真痊愈了吧,也好,我也等得不耐烦了,看看你如何在我的海若刀下,走过三刀?下马吧。”

    梁文靖看着萧冷的阴狠神情,也有了惧意,但一看地上尸首,却忍不住心头一热,道:“不错,我伤已经好了……”

    话音方落,只见一道蓝光撕破虚空,梁文靖坐下骏马发出一声悲鸣,四肢齐根而断。

    从马上翻落下来,眼看背脊便要着地,梁文靖右足忽然在地上一撑,矫然腾起,一个翻身,左足落地,又是一个翻腾,如此乍起乍伏,端地矫如神龙,重复三次,稳稳站在两丈开外。

    萧冷双眼一眯,海若刀带着刺耳的厉啸,再次向梁文靖挥了过去。

    “修罗灭世刀”第二式“海啸山崩”气势惊人,两丈之内,尽是海若刀的虚影,如浊浪滔天,又如泰山压顶,大开大阖,向梁文靖卷了过去。

    梁文靖的心神,只凝在了最初那一点刀光上,任其如何暴烈,他却像一叶轻舟,顺着萧冷的刀锋,起伏不定。瞬息之间,从那连绵不绝的刀势中,遁了出去。

    “好!”

    萧玉翎不由自主叫了起来。

    这一声落在萧冷耳里,却似乎挨了无数个嘴巴,羞愤到了极点,不由得一声长啸,刀势一变,杀气凛然。

    海若刀破空而至,梁文靖避无可避,在旋转之中,一掌拍在了海若刀的刀背之上,让刀锋偏了一寸,从他的腋下穿了过去。

    萧冷刀势不止,刀锋一转之下,使得梁文靖立足未稳,从空中落下,跌了个鼻青脸肿,倒地不起。

    “你能挡我两招,已胜过神仙渡上那一群废物。”

    萧冷胜券在握,不慌不忙地道:“可惜……”他摇了摇头,“你还是挡不了我第三刀。”

    官道上忽然响起马蹄声,萧冷微微皱眉,扭头看去,只见十来个骑士风驰电掣般赶了过来。

    “哼,麻烦!”

    他眼里狂焰跳动。

    十来骑赶至,为首一人勒住了马匹,那是个须发花白,身形魁梧的老者,阔口隆鼻,太阳穴高高突起,肩头露出缀着红缨的剑柄。

    老者是峨眉派刘劲草,江湖人称“仙人剑”,是一名准一流的高手。

    刘劲草看到遍地官兵尸首,神色震怒,目视三人,沉声道:“这是何人所为?”

    梁文靖见那群人不听劝阻,一味近前,不禁大是焦虑,叫道:“不可上前。”

    “为何?”

    老者道:“地上官兵是谁所杀?”

    口气之中,甚是愠怒,身后众骑士也纷纷下马,掣出刀剑,站了个半圆,对三人怒目相向,逼了过来。

    萧冷微微冷笑,身形倏地一闪,失了踪迹,只见一缕蓝幽幽的刀光,在半空中飘忽而过,血花四溅,一名褐衣少年双目凸了出来,身子失去了生命的支撑,软软倒在地上。

第七十章 分道

    萧冷出手两招,连毙四人,众人无不骇然,齐声惊呼,纵身后退。

    萧冷岂容他们逃遁,挥刀而上。刘劲草怒叱,长剑疾出,分刺萧冷三处大穴。

    这三剑又快又准,颇有名家风范。以萧冷之能,也不敢大意,回刀一圈,挡下三剑。

    “呆子。”

    梁文靖突听萧玉翎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走啊!”

    梁文靖一愣,回头一看,只见萧玉翎站在身后,美目中尽是关切之意,低声道:“不要你说书了,快逃啊!”

    梁文靖知道这一走,只怕无缘再见,“我……我……”说不出话,泪花只在眼里打转。

    萧玉翎看出他心意,眼里也有些发涩,但情形危急,一跺脚,几乎叫出来:“快逃啊!”

    梁文靖点点头,正要拔腿逃走,突听得一声惨叫,掉头一看,一名骑士被萧冷斜劈成两片,残躯在地上痛苦地扭曲。

    萧冷杀得兴起,放声长啸,刀法如龙,瞬间劈出三刀,两刀攻向刘劲草,一刀直奔身后一名骑士。

    那名骑士眼看漫天刀光落下,一时间血凝如冰,心儿提到喉间,正以为必死,忽见白影一闪,倏地锲入刀光之中,双掌一分,拍向萧冷。

    梁文靖和刘劲草二人联手,一正一奇,竟将萧冷的攻势生生刹住。

    一时间,只见得三条人影忽来忽往,起落不定,一旁的骑士,无一插得上手去。

    斗得十余招,萧冷渐渐稳住阵脚,刀势暴涨,如江河惊涛,破堤而出,而梁文靖根基不稳,内力渐弱,此消彼长,他与刘劲草顿时落了下风。

    连走了数记险招,梁文靖气息一乱,踉跄向前跌出,萧冷乘势一刀斜劈,直向他颈上落下。

    这时,一支长箭破空而至,锐利的箭头直指萧冷的面门,萧冷急忙圈回海若刀,挡开来箭,只觉劲道沉雄异常。

    还未明白,二箭又至,萧冷连闪带打,六箭纷纷落地,不待刘劲草与梁文靖掩上,一声长啸,横掠数丈,立在一棵大树之后。

    “薛家兄弟到了。”

    三骑如风,奔驰而来,马上三人手挽长弓,形容剽悍。

    “嗖嗖嗖”,三箭齐至,萧冷身形微晃,双手如挥琴鼓瑟,将羽箭接在手中。

    权衡之下,萧冷嘿然冷笑,迈开大步,向马匹走去。

    一名骑士悲愤地叫道:“此人杀了这么多人,不可放他离……”

    话音未绝,口舌僵住,只见一支羽箭,深深没入他喉间,一缕血线从他后颈激射而出。

    一时间,无人敢动,眼看着萧冷跃上马匹。

    萧冷眼神凝在梁文靖身上,嘴角微微一斜,似笑非笑,道:“这次是你命大。”

    刘劲草横剑踏上:“你想走么?”

    “我走又如何?”

    萧冷阴恻恻应了一声,竟然不顾众人,兜转马匹。

    众人心情激愤,就要上前追赶,梁文靖伸手挡住道:“今日已经死了许多人,你们也见过他的手段,若要拦他,徒伤性命!”

    “难道我们兄弟就白死了不成。”

    一人恨声大叫。

    梁文靖道:“总比死光的好。”

    众人哑然,刘劲草脸色铁青,向萧冷扬声叫道:“阁下可敢留下名号,峨嵋刘劲草若是不死,必向阁下登门讨还这笔泼天血债。”

    萧冷嘿了一声,也不答话,双腿一夹,纵马向前,萧玉翎望了梁文靖一眼,眸子里透出一丝落寞,拍马跟上萧冷。

    望着地上同伴尸体,刘劲草不禁落下泪来,道:“更没想到今日一战,我峨嵋一派,竟然死伤过半,当真是劫数,这位公子,你可知那黑衣男子是什么来头?”却见梁文靖不答,便道:“公子为何不言?”

    “公子?”

    梁文靖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尖道:“你是指我吗?”

    众人皆是一愣,薛容眼光忽然落到梁文靖腰间的九龙玉令上,神色一变,再仔细端详他的容貌,忽然“啊呀”大叫出声,滚下马来,伏地颤声道:“千岁!”

    其他人大惊,面面相觑,刘劲草迟疑道:“薛兄……”

    薛容大声道:“淮安王驾到,尔等还不拜见?”

    薛容心存私念,一心要在淮安王面前立功,而且,若能护送梁文靖到合州,经略使王立也会对他另眼相看,说不定就此踏入仕途。

    “属下对千岁一片赤胆,天日可鉴,能为千岁效命,薛某就算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薛工、薛方也唾沫飞溅,各表忠心。

    刘劲草也看出便宜,道:“薛家兄弟箭法超绝,必能保千岁安然到达合州,刘某虽然不才,也愿附骥尾,为千岁尽力。”

    梁文靖彷徨无计之下,只得无可奈何“嗯”了一声。

    众人见他答应,甚大欢喜,刘劲草留下一名门人处理后事,又命两人联络友人,探听白朴等人下落,自己与薛家兄弟拥着梁文靖前往合州。

    刘劲草一干人成了惊弓之鸟,一路上格外小心,处处提防,简直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如此一来,却苦了梁文靖,毫无逃走的机会。

    李无情远远地跟着,见他们如此作为,心头好笑,却又悲哀,堂堂中原汉人,如此畏惧蒙古人,可悲可叹。

    近月许时间,李无情一直跟着梁文靖,保证他的安全,并没有乘马而行,而是以凌波微步赶路。

    会了凌波微步之后,李无情专门去学习易经,专研其中的卦象,虽尚未深入,总算有了一个皮毛的了解。

    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熟能生巧,千里奔袭,李无情对凌波微步已经很熟悉了,不知不觉之中,理解更深一筹。

    如此,距离凌波微步提升到一级,虽尚有距离,却也不远矣。

    另外,凌波微步不单单只是轻功步法,还可以修炼武者的内力,月许时间下来,李无情大致增加了一年功力。

    这段时间,李无情的收获还不止如此,每当休息之时,李无情勤于修炼北冥神功,他知道自己的资质未必很好,便只有勤能补拙了。

    初习北冥神功之后,李无情吸收了数年内力,已经感到难以掌控了,之后,才不敢继续吸纳更多的内力,免得出现内力焚身的状况。

    段誉出现那种情况,先有天龙寺的诸多高僧帮其镇压,后有六脉神剑疏导内力,才可无忧的,而李无情没有这种条件,自然不敢作死。

第七十一章 蒙军杀至

    薄暮时分,忽听得阵阵涛声隐隐传来,绕过一座山峦,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条细水,穿过翡翠般的山谷,蜿然汇入大江;这时候,西边残阳未落,东方圆月初上,日月交辉,照着长江碧水,浩浩荡荡,咆哮奔流;那两岸山峦,险峻起伏,万木葱茏,蜿蜒向西而去,没入晚霞深处。

    见此奇观,梁文靖心胸为之一畅,竟忘了眼前烦恼。

    正出神之际,突听薛容叫道:“千岁请看,那里便是合州城了。”

    苍茫暮霭中,一座黑黢黢的城池,依山傍水,似头庞然怪兽,踞伏在两江汇聚之处,尤其是向水一方,城高百尺,森然壁立,面对着江天气象,煞是壮观。

    合州城是一座好大的坚城,李无情见了,也有眼前一亮之感,更是精神勃发,知道铁血天骄最重要的一幕剧情,将发生在合州城。

    一群人向合州城池行去,走了不足二里,前方烟尘四起,一彪人马,迎面而来。为首一将翻身下马,向梁文靖一鞠到地,其他人等也如法炮制。

    “四川经略使王立见过千岁。”

    那为首将领道,他约莫五旬年纪,额宽面阔,鬓发斑斑点点,眉间一粒朱砂痣,十分醒目。

    王立不待梁文靖回话,又道:“千岁为贼子惊吓,又旅途劳累,不宜在这荒郊野外久待,属下已经命人备好美酒佳肴,为千岁接风。”

    一扬手道:“千岁请!”

    梁文靖迟疑道:“王经略使……”

    王立神色沉重,打断他道:“属下失了剑门,自知罪该万死,具体情形,到了城中,属下再行禀告。”

    入了城中太守府,大厅中,已经摆好筵席。一干侍女,低眉垂目,分立道边,见得梁文靖,纷纷弯腰行礼。

    忽听门外马蹄声响,一片喧哗,他一愣之间,白朴、端木长歌、严刚和梁天德四人闯了进来。

    梁文靖骇然,与他四人对视无语,场中一片宁静,那些乐师也觉出气氛不妙,停了鼓奏。

    梁文靖正要开口,白朴拜倒在地,沉声道:“属下疏于防范,致使千岁涉险,罪该万死,请千岁责罚。”

    王立揣摩梁文靖的心意,认为他恼四人失职,但又不愿在众人面前重罚,失了宽恕之意,便刻意迎合,要重打四人两百军杖。

    梁文靖听得要打梁天德,哪里愿意,只好认了淮安王的牌子,以为转圜。

    而后,合州太守李汉生、水军都统制吕德、马军都统制向宗道和步兵都统林梦石,纷纷前来晋见梁文靖。

    一番寒暄过后,正要继续歌舞笙箫,突地,门外跌跌撞撞,冲进一名军士,大声叫道:“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

    王立显出大将风范,沉静问道。

    原来,泸州守将刘整投敌,泸州失陷,兀良合台三万大军,由陆路往合州进发。

    蒙古大将兀良合台率前锋数万,进至合州三百里外驻扎,泸州水师以史天泽为主帅,刘整为副,沿江东下。

    蒙古大汗蒙哥离开六盘山大营,率军十万,驻跸剑门。

    众人一时乱了方寸,向梁文靖问计,梁文靖胡说蒙古人明天要兵临城下,大战一触即发,不若养精蓄锐,明日与鞑子决个胜败。

    拒绝了月婵的自荐枕席,梁文靖正要睡觉之时,一道黑影从屋顶飘然落下,落在中庭,却是萧玉翎。

    看到梁文靖身边的月婵,萧玉翎顿时大怒,骂道:“原来你和那些无耻男子没什么两样!”

    梁文靖还没答话,白朴大袖飘飘,追袭而至,微微笑道:“你好大的胆子,今日叫你插翅难飞。”

    萧玉翎“呸”了一声,挥刀上前,和白朴斗在一处。

    萧玉翎的功夫虽强,却不是白朴的对手,数招之后,失手被擒,被收押在府中的石牢里。

    第二日,蒙古人果然兵临城下。

    站在城头,极目远望,但见雪白的蒙古包随着逶迤的山势绵延起伏。城下一阵肃杀秋风吹过,卷起迷蒙的烟尘,散在云天之间。

    一缕胡笳悠悠忽忽,似乎从大地深处升起,与牛皮鼓的激响和在一起,在空中迸发出震人心魄的声响。

    人马从蒙古大营潮水般涌出,在枯黄的茅草间,三个万人队一字排开,战马与秋风此起彼伏地嘶鸣,蒙古军队向合州城逼进。

    只见蒙古人推着巨大的云梯,沿着山坡上行。城头的千百张强弓巨弩搭上了粗糙的麻石城垛,投石机满满盛上锐利的石块,系着巨大滚木的绳索被绷得笔直。

    云梯离城墙还有三百步,数万蒙古人发出震撼天地的呼啸,刹那间,冲锋开始了。

    箭弩的清鸣和着滚木擂石的隆隆声,在山坡上空响起,凄厉的惨叫从蒙古士兵的嘴里发出,力量强劲的箭矢贯穿了他们皮制的胸甲,铜盔在飞落的巨石撞击下,凹了下去,血肉从裂缝中四散飞扬,洒在青青蔓草之间。

    坚硬沉重的滚木撞翻了高耸的云梯,士兵们被压在下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在强劲的矢石下,蒙军渐渐有些反抗不住,向后溃退。宋军士气大振,数万守军齐声发喊,与远处的江涛声遥相呼应,久久不绝。

    “咻”,长箭的影子在空中闪过,在一名挥舞大旗的宋军身上添了个窟窿,旗子脱手落下,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跌落在沾满鲜血的荒草间。

    宋军一时哑口,放眼看去。只见城下立着一匹黑马,马蹄飞扬,鬃毛飞扬,鞍上一蓝袍将军,手挽巨弓,遥指城头。

    只听“咻”的一声,第二支箭又到了,这箭射透一名发弩的宋军,其势不止,没入他身后同伴的心窝。

    第三支箭到,白朴眼疾手快,抢上一步,折扇磕上,箭失了准头,向斜偏出,射穿王立身后一名亲兵的脑袋。

    三箭发出,伯颜催马上前,蒙古大军大是振奋,发出山崩似的大喊,随着伯颜的战马前进。

    王立号令三军,矢石有如雨下,蒙古军队顶着箭雨,两度竖起云梯,死亡的战士在城下堆起血红的尸堆,伤者在地上痛苦地**,伯颜时时弯弓出箭,每箭发出,必有一人倒下,例无虚发。但城头宋军终究是占了地利,相持半个时辰,蒙军渐渐后退。

第七十二章 蒙古皇帝

    向宗道见鞑子气馁,提议挥军进击,挫挫鞑子的锐气。

    王立答应,尽管白朴和梁天德反对,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

    城门中开,八千宋军精锐如风掠出,仿佛锐利的刀锋,将撤退的蒙古大军切成两片。两翼弓弩手箭矢四溢,蒙古人惨叫之声顿时响彻云霄。

    向宗道挥军变阵,大军穿插往复,将一个蒙古万人队冲得支离破碎,梁天德身披软甲,一马当先,手中一杆长枪,飘若瑞雪,当者披靡。

    忽听一声羊角号的激鸣划破长空,城下大战发生了巨变,蒙古大军闪电般移动,兵分为二,伯颜在左,阿术在右,在阵地上划了两个光滑的弧线,顷刻间将向宗道的八千大军与合州城分隔开来。

    伯颜弓如满月,一支长箭激射而出,穿透了向宗道的锁子连环铠,没入他的胸中,向宗道的铠甲是精铁冷锻而成,坚硬异常,这一箭虽然入肉四分,但还不足致命,他忍住剧痛,正欲挥军突围,阿术透围而入,迎面一枪,向宗道血流满面,栽倒马下,瞬间被乱军踏成一团肉泥。

    主将毙命,宋军军心大乱。蒙古大军一左一右,似两条巨龙,往返绞动,弓箭刀枪所到之处,有如滚水泼雪。宋军阵势荡然无存,一时间血肉横飞,死伤无数。蒙古士气大振,牛皮鼓巨响如雷,合州城也为之震动,城中诸将无不失色。

    梁天德将枪绰在马上,纵马狂奔,取下弓箭,瞅中一名千夫长,于飞驰中一箭射出,那人应弦倒下。

    梁天德举枪长啸:“随我来。”

    宋军被这一轮杀戮,十成去了四成,那六成也如没头苍蝇,到处乱撞,听得这声长啸,也不管真假,大多随着梁天德冲了过去,那处的蒙古军失了首领,一时间略略乱了方寸,梁天德纵马飞驰,左右开弓,刹那间,连毙数十人,身后宋军士气大振,各自拼命,硬是将蒙古铁桶般的战阵冲开了一个口子。

    凌厉无匹的羽箭呼啸而至,伯颜到了!

    梁天德好似背心生了眼睛,反手挥弓一绞,竟然将伯颜足可穿金洞石的羽箭别在弓上,然后身子一矮,伯颜第二支箭从他头顶擦过,头盔落地,花白的头发随风四散。

    梁天德心惊之余,也不示弱,俯身之际,就着伯**来的羽箭,反射回去,伯颜侧身让过,还未及回手,身后三支羽箭流星般赶至。出手的正是薛家兄弟。

    伯颜出手,箭箭夺命,薛容、薛方和薛工三兄弟,先后陨亡。

    梁天德率残军突围,仗着枪法精绝,左冲右突,屡杀大将,边战边退;阿术挥军迂回包抄,奋力兜截,自己挥枪,迎上梁天德。

    他年纪虽幼,枪法却不容小觑,一支枪如灵蛟出海,奇诡百出,和梁天德斗了个旗鼓相当。

    王立见势,率军出城救援,数万大军在城下杀得昏天黑地,蒙古兵将骁勇,宋军不敢久战,缓缓后退。

    蒙古大将兀良合台在本阵见状,知道今日再难得什么便宜,若是赶上,城头必然乱箭射下,于是下令收兵。

    这一战,双方皆是损伤惨重,但蒙古精锐未到,宋军八千马军就丧了大半,当真雪上加霜。

    李无情悄无声息的站在城上一角,看着城下的血战,只觉热血沸腾,恨不得提三尺长枪,纵横战场。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时,他会提三尺青锋,于战阵之中,杀他个三进三出。

    ……

    一连数日,阿术都在城外挑战,宋军哪还敢轻易出击,死守不出。

    如此又过了些日子,蒙古皇帝蒙哥竟到了合州城下。

    在白朴的陪同下,梁文靖步上城楼。

    远处蒙古大军的旗帜漫山遍野,遮天蔽日,士兵比往日多出一倍不止,列阵若云,纹丝不动。

    大江之上,艨艟斗舰浩浩荡荡,顺流而下,与宋军水师遥遥相对。

    反观合州,城头上百十口巨锅,煮着火油,发出让人窒息的恶臭。巨石滚木,堆积若山。

    城中数十万百姓也被驱逐,精壮男子尽皆上城守卫,妇孺老弱推车牵牛,搬运木石。

    胡笳数声,悠悠飘起,金鼓擂动。蒙古大军发一声喊,仿佛晴天霹雳,山川也为之颤抖。

    蒙古水师数百小舟载着干柴火油,燃起熊熊烈火,顺流而下,向宋军水师冲来。被撞上的大船,迸发出刺眼火光。

    半炷香的功夫,双方战船便撞在一处,船上战士东倒西歪,没倒的操起弓箭长枪,在大江上厮杀起来,只见鲜血横流,江水殷红。

    陆上鼓声更加激烈,蒙古大军的攻城,前赴后继,一**进攻被宋军打退,直是拿人命来堆,使得血流成河。

    片刻之后,蒙古皇帝蒙哥到了城下,见伯颜骁勇,封“神箭将军”之号,这个称号,只有当年哲别受过,即是“蒙古第一神箭手”的意思。

    “无论如何,这些宋人伤我蒙古好汉无数,待得城破,我要屠尽此城,鸡犬不留。”

    注目城下的惨烈厮杀,蒙哥下了屠城之令。

    蒙古自成吉思汗起兵始,几代皇帝,极为嗜杀,屠城无数,使血洒神州。

    合州城上,偏僻的一角,李无情远望下方数万蒙古兵,以及军阵中的一支白毛大纛,冷笑道:“神雕大侠因击杀蒙哥而名扬天下,我又岂能输给他!”

    神雕侠侣之中,杨过在襄阳城外,击杀了蒙古皇帝蒙哥,这虽是在铁血天骄的世界,李无情却也不愿逊于人。

    当然,这只是李无情心中忽然冒出的想法,成与不成,他也不确定,但,却要试过才行。

    蒙哥令兀良合台率三万人攻打东门,矢石漫天飞舞,蒙古战士提着刀枪,抬着云梯,迅猛攻城。

    宋军箭矢如雨落下,蒙古大军死伤惨重。

    李汉生率军突出东门,趁乱大肆杀戮。梁天德一马当先,刺杀数人,觑得远处银甲晃动,正是兀良合台。

    梁天德挽开三百石的铁胎大弓,连发九箭。

    这一招名叫“龙生九子”,乃是梁天德看家的本事。

    九支箭好似一条长蛇奔来,每一箭都有不同的劲道,到了中途,前后相撞,顿时如天女散花般四处乱窜,将兀良合台的躲闪路子一下子封死。

    兀良合台连中三箭,其中一箭贯穿右眼,当即落于马下……

第七十三章 隐藏任务

    初战小胜,给愁云笼罩的合州城带来些许生气。

    但,蒙古毕竟势大,蒙哥更因损失了一员大将,急怒攻心,不分昼夜地催动大军,倾力攻城。

    合州城中宋兵人人均对凶残的蒙古兵痛恨已极,打起战来个个卖力。宋蒙两方势均力敌,是以激战十余日,势成僵持,胜败难分。

    蒙古军队死伤惨重,宋军也损失不轻;蒙古人固然士气渐落,合州城中也家家举孝,人人悲号。

    终有白朴献策,欲烧蒙古大军囤积的粮草,梁天德首先请命,严刚、刘劲草等人亦愿跟随,唯独端木长歌不动声色。

    ……

    猎猎秋风,擦过城头。天上星月,暗沉沉失了光线。蒙古大营那里点点火光,似乎代替了天上的群星。

    忽然,远处一点星火渐渐变得亮了。越来越亮,越来越大,似乎一轮炽热的太阳,从北方的天空升了起来。

    “得手了。”

    城头诸将齐声欢呼。

    火势渐大,蒙古营帐中,人喊马嘶,极是混乱。

    忽见蒙古营门破开,匆匆二十余骑,向城头飞驰而来,一队蒙古骑兵衔尾紧追。

    “一百多人,竟然折了大半?”

    白朴脱口叫道。

    这些人一前一后,逼近合州城墙,梁文靖叫道:“打开城门。”

    众将一愣,李汉生道:“不成,他们后面鞑子赶得太紧,若是开门,鞑子必然趁机冲进。”

    “放下绳索。”

    白朴大喝。

    这一下提醒了众人,十多条绳索从城头飞落。

    梁天德等人正好赶到。刘劲草从马上跃起,抓住绳索,几个起落,便到了城头。严刚也随后抓住绳索,梁天德以弓箭断后,落在后面,射倒数名鞑子,才抓住一条绳索。

    蒙古人的箭如密雨,直奔墙头。严刚与三名川中好汉各自挨了一箭,落了下来。

    严刚伤了手臂,艰难爬起,数十名蒙古人一起赶到,乱刃齐下,眼见将要血肉横飞。

    城头之上,突有一道人影纵越而下,疾光若电,好似从城上直接跃下一般,但,如果细看,可见此人一只手一直抓着一条绳索。

    一到了城下,一片剑光闪耀而起,明亮若天上的星辰,十几名蒙古士兵,纷纷血溅城下。

    城头之上,见那人大发神威,白朴惊喜道:“太好了,冷兄出手了。”

    “冷大哥,救我爹爹。”

    梁文靖又喜又急,向着城下大喊。

    “严兄,上去吧。”

    接连两剑,斩杀二十多名蒙古士兵,乘他们心惊胆颤、踌躇不前的空当,李无情抓住严刚,运力上抛。

    严刚的性格虽然比较火爆,却非恶人,也有忧国忧民之心,此人不可不救,而其他的一些好汉,也都是英雄豪杰,当应顺手救之。

    将落在城下的几位豪杰送上城头之后,李无情一手抓住绳索,人影如烟,向着城上攀去。

    李无情的速度极快,数息之间,追上了梁天德,恰在此时,异响声大作,一箭飞来。

    这箭分外劲急,迥异平常箭矢,梁天德身在半空,眼见避不开,李无情一荡而来,凝碧剑带起一抹幽幽蓝光,平剑拍击,将箭矢击飞。

    “梁老伯,上去吧。”

    一搭梁天德的肩膀,李无情用力一提,梁天德划过一个抛物线,落到了城头之上。

    “啾”的一声,第二箭又到了,箭声呼啸,刺耳以及,森森的寒芒,让李无情心中大生危机之感。

    凝碧剑的锋芒如雪,长剑一绞,箭矢顿时碎为了几截,李无情却也感觉到了手腕一震,当下不敢怠慢,脚尖在城墙上轻点,整个人如大鹏亮翅一般,向着城头上落去。

    “恩公,多谢你的援手之恩,梁天德感激不尽。”

    李无情才刚刚落到城头,梁天德立马上来,向李无情深深一礼,感激涕零的道。

    领取了烧毁蒙古大军粮草的任务之后,梁天德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根本没想过可以活着回去,但,当真的生还,仍然激动不已。

    “恩公,严刚谢过,日后上刀山、下火海,只需恩公一句话。”

    带着伤痛,严刚也过来了,单膝跪下,万分感激地道。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李无情连忙伸手虚扶,微笑道。

    在梁天德和严刚之后,又有许多人上来感谢,都是李无情随手救下之人,另外,梁文靖和白朴也过来表示谢意。

    敷衍着众人的谢意,李无情更多的关注力放在了空间印记上,提示李无情已经完成了一个隐藏任务,获得主神点五千。

    关于主神空间的任务体系,分为普通任务与隐藏任务,普通任务是历练者进入剧情空间之时,主神空间首先发布的任务,完成之后,会小有收获。

    隐藏任务则不同,没有明确地界定,而是会隐藏在剧情之中,完成之后,会有丰厚的奖励。

    隐藏任务没有任何的提示,一般很难发现,更别说完成了,不过,如果熟悉剧情的话,当会有一些预感。

    救下梁天德,是李无情早就计划好了的,不仅佩服他的为人,也是早有猜测,认为可能是隐藏任务的一个点。

    结果证实了他的猜测,不仅救梁天德,救严刚也是隐藏任务的一个点,否则,也不会有五千主神点的高奖励。

    ……

    为了救萧玉翎,萧冷在合州城中胡乱杀人,死于其刀下的军民,足有上百之多,堪称血流成河了。

    为了逼萧冷现身,白朴发出消息,三个时辰后,在城东藏龙寺一命换一命——用他的师妹换他的性命,若他过时不至,萧玉翎必死无疑。

    藏龙寺的大雄宝殿之中,白朴挺身而立,萧玉翎的双手被反剪,走在地上,正不住的破口大骂。

    梁文靖也在此处,却只躲在一旁,不敢现身,未能阻止白朴此谋,心中愧疚,不敢面对萧玉翎。

    不久之后,萧冷到来。

    白朴冷冷一笑,折扇指定萧玉翎头顶,悠然道:“你还站着做甚,横刀自刎罢!”萧冷摇头。

    “怎么,难道要你师妹吃尽苦头,你才动手?”

    白朴冷笑着揶揄对方。

    萧冷道:“如今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你使这些手段,我无话可说。”

    “呛啷”一声,他将“海若刀”丢在身旁,神光灼灼地盯着白朴,道:“若今日我来,不是蒙哥帐下的勇士,而是黑水一绝的徒弟,你又当如何?”

第七十四章 渔翁得利

    这话一说,李无情暗道不好,萧冷的这番话,当正好戳中了白朴的软肋,对于自己的师傅,白朴是十分尊敬的,便为了争一口气,也不能服软。

    如果是李无情,君子就彻底君子,小人就彻底小人,白朴拿萧玉翎去要挟萧冷,尽管两军交战,可以不择手段,但,此举总非君子所为。

    行了小人之举,干脆就小人到底好了,白朴还非要守着一些底线,换成李无情,绝对不会如此。

    不过,他也知道,江湖之中,有侠义心肠之人,多会遵守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准则,突破不了底线。

    深吸了一口气,白朴道:“虽然师父不许我用剑,也不认我……”

    他将折扇丢在一旁,道:“但我白朴心中,自始至终,都是公羊羽的徒弟。”

    “请!”

    两人各自踏上一步。

    萧冷和白朴二人翻翻滚滚斗了百余招,掌风到处,花木尽摧。

    “浩然正气”与“玄阴离合神功”其性相克,两种真气弥漫空中,激得“咝咝”作响。

    二人各以生平本事,赌斗生死,萧冷先已身负重伤,刚刚痊愈,此时斗得久了,隐然有复发之兆,掌力减弱,手下也有些迟滞。

    白朴掌力暴涨开来,顷刻间,双方攻守互易。

    萧冷眉锋微扬,招式由极快变成极慢,双臂一沉,两拳紧握,“嘿”的一声,十指倏地弹出,五道刀锋般锐利的劲气破空而出,隐隐带着雷声。

    这路功夫叫做“轻雷指”,乃是萧千绝早年的看家特技,当者披靡。

    白朴一反方才的飘然之态,神色肃穆,招式大开大阖,如长枪大钺,虎虎生风,刚猛异常。这是穷儒绝学“玉斧破邪手”,其力足可开山破石,比“大开碑手”要厉害十倍。

    双方出手虽然较方才慢了许多,但已经到了较量真力的地步,比方才让人眼花缭乱的打斗凶险百倍,四面树木纹丝不动,方才弥漫天地的劲力尽皆收敛到二人掌指之间,筋骨移动,“噼啪”作响。

    到了后来,萧冷孤注一掷,竟与白朴拼斗内力,二人各自催动内力,状若石像,惟有须发轻颤。

    萧冷脸上渐渐发紫,口角溢出血来。

    萧玉翎急得眼中泪花乱转,叫道:“师兄,支撑住,我来帮你。”

    忽见庙门前闪出一个玄色的人影,端木长歌出现在门前。他看着场上二人,微微一笑,拾起地上的海若刀,道:“白先生,何必与他纠缠,我来助你吧!”

    萧玉翎大惊,骂道:“无耻之徒,趁人之危,真是下流!”

    话音未落,只见蓝光一闪,端木挥刀向萧冷腰上刺去,中途却刀锋一转,斩向白朴的小腹。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飘然进入大雄宝殿之中,只听“锵”的一声,端木长歌手中的海若刀脱手而飞,一道蓝光一闪,端木长歌从上到下被剖为了两半。

    一剑斩杀端木长歌,李无情更不停留,一只手搭在了白朴的肩膀之上,北冥神功运起,内力如山洪暴发,涌入了李无情的体内。

    白朴和萧冷都是铁血天骄世界的顶尖高手,论起战力,或许萧冷稍稍胜过一线,若论内力修为,实在难分高下。

    二人尽皆真气浑厚,怕不有二三十年的内力修为,此时,却源源不断涌入了李无情的体内。

    一直不愿与萧冷正面交锋,以力搏杀,不仅是李无情没有把握,可将萧冷一举击杀,还为了等待这一刻。

    以前,以北冥神功汲取的内力,已经完全被李无情消化了,他急需快速提升修为,而白朴与萧冷互拼内力的这一刻,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北冥神功虽是神功绝学,极具威力,却也不是万能的,一名修为低微的武者,便是身怀北冥神功,想要汲取一名强者的内力,不太可能。

    除非是对方没有准备,或者处于一种奇特的状态之下,像白朴和萧冷这般比拼,才有机会。

    目前,李无情的北冥神功只有零级,想要在交手之中,汲取萧冷或者白朴的内力,基本是不可能的。

    当二人比拼内力到了关键时刻,无心他顾之时,便是北冥神功发力的大好时机了,将二人的内力,不断吸取而来。

    感觉到内力的流逝,像江河泄水一样,片刻之间,内力流逝了许多,萧冷和白朴的脸色都变了。

    二人发力,想要挣脱,却根本不可能,北冥神功十足霸道,已经形成了惯性,分明将二人黏住了。

    不到三分钟,萧冷的一身内力,已被吸尽了,双手这才脱离白朴的手掌,身体软软滑下。

    将手一扬,凝碧剑脱手而出,化为一道蓝光,插入萧冷的胸膛,将他钉死在了地板上。

    “师兄!”

    萧玉翎一声凄厉惨叫,脑袋一阵阵的晕眩,泪水无声滑落。

    梁文靖再藏不下去了,一下冲出去,扶住正要仰倒的萧玉翎,急切叫道:“你……你怎么了?”

    手掌继续搭在白朴的肩膀之上,又汲取了一会儿,直感到体内内力奔涌,经脉肿胀,这才收手。

    萧冷的一身内力加上白朴的一半内力,再加上李无情原本的北冥真气,内力之浑厚,当达到了五十年左右。

    一脱离李无情的手掌,白朴的身形一晃,当即离他远远地,警惕和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向李无情。

    “冷兄,刚刚是怎么回事,我的内力为何会源源不断的向你倾泻而去。”

    白朴沉声问道。

    李无情淡淡一笑,敷衍道:“那是我的一门武学,名叫化功**,可化去内力,刚才急切,只想着诛杀萧冷,没能收得住手,深感抱歉。”

    数十年的内力,丢失了近半之多,白朴自然心中不爽,不过,李无情也算救他一命,倒不好发作。

    白朴又道:“端木长歌是怎么回事,刚才,分明是想要杀我?”百思不得其解。

    “端木长歌本来就是蒙古人,潜入宋国为内奸,已有一二十年之久,淮安王的行踪,也是他透露的。”

    李无情答道。

第七十五章 合州城下

    铁血天骄的剧情,到了藏龙寺一幕,基本算是图穷匕见了,若非李无情插手,汉家一方必将损失惨重。

    李无情及时出手,既是挽乾坤于既倒,也是渔翁得利之举,收获真是极多,不仅完成了一个任务,还有其他收获。

    五十年的内力和三千主神点且不说,斩杀萧冷,李无情开出的宝箱之中,竟有三门武学,为幽灵移形术、修罗灭世刀和如意幻魔手。

    除此之外,掉在地上的海若刀,竟也算掉落的物品,不需要主神点鉴定,直接可以带回主神空间。

    这个爆率,着实不低,当是因为萧冷乃任务目标,才会有这个爆率,但,依然让李无情有些遗憾,威力甚大的轻雷指,没有爆出。

    至于斩杀端木长歌所开的宝箱,收获寥寥,只得了一些补血的药物,大致价值一千主神点。

    ……

    大炮飞矢在空中交错,弓弦纷乱的脆响,震荡着每个人的耳鼓。城下的蒙古大军像秋天里收割的麦子,割倒了一片,还有一片;又似漫天飞舞的蝗虫,烧死一群,还有一群;更如大海的波涛,无休无止,拍打着合州的坚城。

    身着锁子金甲、紫蟒披风的梁文靖,卓立城头,披风在劲风中猎猎飘扬,身后站着白朴、梁天德、严刚、刘劲草等。

    忽然,蒙古大军发声大喊,数十名蒙军趁着一个缺口未曾合拢,登上了城楼,刀枪横扫,分外骁勇,所向无不披靡。

    梁文靖如一只大鸟,翩然赶至,一扬手,便抓住一人背心,将他扔了下去。另一名蒙古兵挥枪扫来,他侧身让过,一把抓住枪柄,借着对方的力道,将那人当空抡起,扫翻六名敌人。随即右手一反,寒森森的剑光带着血雨掠空而过,一名百夫长的脑袋飞下城楼。

    伯颜看在眼里,促马上前,箭发连珠,一连十箭,射向梁文靖。

    梁文靖心中皎皎如镜,看也不看,以神御敌,前后左右,闪电般移动六步,让过六箭,其他四箭,被他长剑挑拨,顺势飞起,在城楼的檩子上钉成一排。

    拭去剑上浓浓血水,分开士卒,临风举剑,梁文靖以丹田之气吐出话来:“今日一战,城在人在,与城偕亡。”

    城下城上,尽皆听得清楚。宋军见他威势,无不折服,闻言不禁齐声呼应:“人在城在,与城偕亡。”

    飓风般的声浪远远传出,在巴山蜀水间呼啸回旋,久久不绝。

    江面上,蒙古楼船破开宋朝大船拦截,接近合州水门,架起炮弩,轰击水门。

    刺耳的呼啸声响起,城头蓄势待发的破山弩忽然发动,矢石激射而至,一连六发,蒙古战舰方寸大乱。

    吕德率残余精锐从乱军中突出,与城头炮弩遥相呼应,三百艘战船在蒙古阵中纵横往来,似入无人之境。

    蒙哥大怒,决意集中陆上兵马,猛攻北门。

    梁文靖见状,断然下令,两千马军突出南门,迂回到蒙古大军侧面,以强弓硬弩,杀了蒙古人一个措手不及。

    蒙哥暴跳如雷,变了阵法,着两个万人队防守两翼,自己亲自挥动白毛大纛,督促八个万人队,轮流进攻北门。

    血战甚久,滚木擂石所剩不多,梁文靖心生一计,以八百精锐、四百弓弩手、四百刀斧手,伏于城头,布成口袋状,留出一个缺口,让鞑子攻入。

    梁文靖令旗展动,城上露出一百来尺的大口子。

    蒙军最凌利的“锋刃”登上了城头,还没来得及冲杀,只看到对面箭镞闪亮,一时乱箭如雨,刀光如雪,死尸和头颅纷纷落下。

    不到半个时辰,蒙古人又冲开一个二百尺的大口子。士兵们争先恐后,向那个缺口涌去。

    突见登城士卒雨点似的落下,要么被射成刺猬,要么变成无头尸,缺口再次封上。

    如此反复六次,蒙古大军损失惨重。

    蒙古士气大挫,不少人到了城下,竟然不敢登城。梁文靖乘机命令推下滚木擂石。蒙古大军顿时出现退却之势,八个万人队前推后涌,乱作一团。

    蒙哥怒到极点,一夹马腹,骤然飞驰而出,赶到城下,挥鞭抽打士卒。所过之处,后退士卒无不掉头,迎着矢石,冒死向前。

    破山弩的机栝发出刺耳的闷响,梁文靖令旗一挥,矢石带着激烈的劲风向蒙哥来处射到。

    蒙哥心头剧震,欲纵马闪开,但破山弩一发二十,又密又疾,一枚百斤飞石迎面打倒。

    他避无可避,只得将缰绳一提,“逐日”神驹人立而起,被巨石打在胸前,当场毙命。

    蒙哥被那绝大的冲力带得飞出五丈,一个筋斗,栽倒而下,势犹未绝,又滚出五尺,方才停住。

    伯颜堪堪赶到,心胆欲裂,勾住马镫,俯身将蒙哥抱起,向本阵飞奔。

    梁文靖见状,命破山弩打出第二发。

    一颗巨石直奔伯颜,伯颜斩马刀回手一磕,火星四溅,大刀脱手飞出。

    伯颜虎口开裂,跌落马下,着地一滚,抱着蒙哥发足狂奔,其速犹胜奔马。

    “好机会!”

    见此时机,李无情的双眼一亮。

    三进三出,冲杀蒙古大军的可选任务,实在艰难,千军万马之中,铺天盖地的箭雨之下,任一个人的武功再高,也坚持不了多久,更别说杀个三进三出。

    此时,蒙哥受伤,蒙古大军如潮水般退去的时刻,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绝不容错过。

    另外,除了任务之外,李无情还有别的想法,他想试一试,如果杀死了蒙哥,会有怎样的奖励。

    “哈哈哈,蒙古大军已退,且让我去冲杀一阵,砍下蒙哥的脑袋。”

    大笑声中,李无情好似一只大鸟一般,从城头飞落而下。

    百尺高的城墙,换了之前,李无情飞跃而下,未必有如此潇洒,如今,内力更强,于凌波微步的发挥,自然而然更上了一个台阶。

    “冷兄,不可,穷寇莫追!”

    一见李无情的举动,白朴大惊,急忙叫道。

    不仅白朴,梁天德、严刚、刘劲草、梁文靖等人,皆是大惊,不明白李无情为何要如此冒险,敢以一人之身面对千军万马。

    “恩公,不能去。”

    “恩公,城下凶险,快快回转。”

    “恩公,不可冲动!”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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