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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衣燃烬     安王妃txt下载     安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望花楼中见

    方笑语此刻的表情有些精彩。

    她既敢跟着这群人走,就是对自己的武功有把握,就算是个阴谋圈套,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也很大。何况她也不是真的一个人,她训练出来的暗卫正身后跟着呢。

    可是,当她真的一路跟着这些人到达目的地之后,脸色却终于变了。

    望花楼。

    京城里最有名的青楼之一。这里的姑娘不仅仅长得水灵,个个都有一技之长。有的颇善弹琴,名满京中的花魁梦十三娘便是出身望花楼。还有的颇善作画,曾经名动京城的琴王苏小如今已经从了良,嫁了个江南的富商,过上了少奶奶的生活。

    望花楼里的姑娘就没有长得丑的,这望花楼的妈妈年轻时也是名动大承的花魁,不止是京城,就算是在别处,那也是为人称道的人物。一手狂草当真是惊煞了多少才子才女。只可惜她年少不幸,因家中遭难而流落青楼,只是凭着一手好字混迹于青楼之中勉强保持着卖艺不卖身。三十几岁时动了情,看上了一个书生,那书生看起来憨厚,傻傻愣愣的倒不似那奸诈之人,这妈妈便起了从良之心,将多年来所存下的积蓄全都拿了出来,资助书生一路平步青云。

    只可惜,多情女总是遇上渣男,就如同杜十娘的悲惨人生,这银子就算是打了水漂了。书生做了官后,嫌弃她出身青楼,总会给她抹黑。便狠狠的弃了她而去,且为了能保守住这个秘密,还派了人暗中想要除掉她。幸好她运气使然,为人所救,从此后为了报恩,便开了这家望花楼,实则是在为她的恩人收集情报所用。

    站在这望花楼的门前,方笑语便已经猜到了‘请’她过来的人是谁了。只是这人名下产业无数,哪里都不去。偏要到此处来,这就由不得方笑语不怀疑这人是否是故意整她。

    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进去,恐怕明日就得传出镇远将军府的大小姐逛青楼的传言来。除了捉jian的。有哪个正经女子会往青楼里跑的?

    方笑语看着站在门前一脸‘你快进去’的人一眼,咬了咬牙还是迈步进了门。好在京城现在因为瘟疫鲜少有人逛青楼了,否则她这名声就算是烙下了。

    进了门方笑语才发现,这望花楼虽是青楼。可是其中的装潢却十分有讲究。一种富丽逼人的感觉扑面而来,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艳俗,可见这青楼的**子倒是有几分品味。

    方笑语一路被引到一处独立的小院中,院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汀雪。

    到了一间屋子前,那领路人便汀脚步,只是做了个请进的姿势,而后便独自离开了。

    方笑语并未大意,确认周遭并无埋伏。这才迈入屋中。这屋子简简单单,并不富丽堂皇。反倒是有些简简单单仿佛置身山水间的味道。

    墙上几幅画作皆是出自名家之手,桌椅虽简单,却是用天生带香的凤凰木制成。别看屋内摆设简单,但其中的价值却是常人一生都享用不起的名贵。

    方笑语一瞬间便估算好了这屋子的价值,心中恶狠狠的想着找个时间都偷出来卖掉!全都卖掉!

    站在对面背对着方笑语的人想不到他请来的客人此刻心中是何想法,只是就算知道了,怕也不会在意。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对于这些用金银来衡量价值的东西,也无法令他们挂心了。

    方笑语看着对面站着的人,一身并不繁杂却足够华贵的衣衫尽显出一个人有些仙风道骨的气质。花白的头发正告诉方笑语,这个人的年纪已经不轻,倒是与她心目中那人无差。

    对方不转过身来,方笑语也不急着说话。此时不过是对方想要磨磨她的锐气,这样的法子,在她那近百世的轮回中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

    对方或许觉得以他的年纪,吃的盐比方笑语吃的米都多,可事实却是,方笑语真正经历的人生,吃的盐比他祖宗十八代加起来吃的米都多了。

    无非就是个比耐心的活儿,而方笑语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于是,方笑语很平常的找了张椅子,大大咧咧的就坐下了,哪有半分被撂在原地无视的气愤。对方不转过头来,她也不出声,只是思绪自然而然的就转移到了五皇子塞给她的那张字条之上。

    相比这位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人来说,五皇子那可疑的举动更加让她在意。

    或许是没想到方笑语竟会这般有耐心,在过了足有盏茶的时间之后,此间主人终于是转过身来,仔细打量起了方笑语。

    方笑语自也注意到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抬起头正对着对方,露出了一个足以说是温和的笑意。只是这笑容越是温和,放在对方眼中就越像是嘲讽。

    “小小年纪,倒是比之想象稳重,也难怪能让那孩子吃了这等大亏。”那人终于率先开口。

    “周相此话从何说起?笑语当真是惶恐万分。”方笑语起身微微行了个礼,脸上依旧保持着礼貌但疏远的笑容。

    “你也会惶恐?人说杀就杀了,小小年纪,脾气倒是不小。”周相身上瞬间的气势若是换做一般人,定然是已经站都站不稳了。只可惜方笑语天生自带光环,对此气势全然无动于衷。

    她连皇帝都不怕,还会怕一个过气的丞相?

    “毕竟是将军之女,总得有些血性,否则不是要被卑鄙小人给欺负了去?”方笑语依旧笑容不减,周相顿时就有一种所有力气都消融于空气的感觉,着实令人窝火。

    只是也因此,周相却也再不把方笑语当做个孩子来看待。能承受住他气势的人不是没有。但这个年纪的,就算是皇子公主也不会这般泰然处之。一个十五六的丫头片子,也不曾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要么就是个二愣子,要么就是真有一套本事。

    听了叶书成的话,他也曾查过这个方笑语。除了前几年一直像个木头,这两年突然变了模样之外,倒也没觉出有什么别的不妥。可是一个人是很难突然换了个性的,所以他猜测,这个方笑语前十几年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刻意隐藏了自己。如此说来。这城府倒也是可怕。

    “周相半路截了笑语来此,莫不是那位二皇子殿下跟周相哭鼻子了?”方笑语似乎就没打算给周相面子。当然这并不是她要将周相得罪死了,此时她的态度越是不留情面。将来那些事情就会越是看起来值得相信。这也是方笑语算计好了的。

    “如此说来,书成那孩子的伤当真是因你而起?”周相此时反倒笑了,看向方笑语的目光中也带上了几分探究。

    他对方笑语的态度十分不解。就算是她爹方剑璋在此,恐怕也不敢这样跟他说话。莫不是仗着初生牛犊不怕虎。当真是无知者无畏?

    他不信。

    最重要的是,他在方笑语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一些别的意味。不仅止是排斥与敌意,似乎还有些同情还有……不忿?

    总之他觉着方笑语面对他时的态度是有些复杂的。

    或许是他想多了,可是他就是有着这样的感觉,这才让他对方笑语有了几分探究之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方笑语似乎还有些幸灾乐祸道:“说起来,自从二皇子殿下受伤以来,笑语还未曾去探望过。周相可知,笑语十分忧心。若是伤了脸,该如何是好?”

    “你似乎对此事很高兴?”周相眼眯了眯。脸色瞬间阴沉了些。

    “自是高兴的。敌人受了报应,笑语开心的能吃下一大碗饭去。”方笑语笑容灿烂。

    周相眉头皱了皱。

    又是这种感觉,他又一次在方笑语的神情中看到了同情。

    这丫头片子是在同情他吗?他又有什么可以同情的?

    “可老夫却觉着,做下此事的另有其人。”周相别开了方笑语的目光,反倒看向了门的方向。

    “哦?”方笑语的脸色沉了沉,嘴上却挂上了冷笑。

    “你可知,这样的事情,老夫年轻时也曾做过?”周相笑着也坐了下来,颇有兴趣的注意着方笑语的表情。

    可方笑语却完全无动于衷。

    “为了讨心爱的女子欢心。”周相又继续说道。

    方笑语心中想着,你们还真是相似啊,这下子有了血缘关系的佐证可能就又加上了一条呢。

    “你不想说些什么?”周相却笑了。

    方笑语觉着这人也似乎很有趣。他明明是是来给叶书成出气的,可是却处处的在试探她的耐性与稳重,这又是意欲何为?

    “周相想说,二皇子殿下被打一事是叶西辞想要讨笑语欢心而做下的?”方笑语开门见山,干脆也不隐藏,而且脸上的冷笑却更浓了,道:“若是,周相打算如何?”

    方笑语看了周相一眼,一脸嘲讽道:“周相打算亲自出手为您的外孙出这一口恶气?是要陷害?暗杀?还是光明正大的整死他?”

    周相没有想到方笑语一点也没有否认,反倒将一切都送上了明面,将球又踢还给他。

    说起来,他确实是听了外孙告状,所以才劫了方笑语来此。只是方笑语这过于成熟稳重的态度让他起了兴趣而已。

    他也确实猜测此事恐怕不是方笑语做的。若是按照书成那孩子所说,方笑语敢当着他这个皇子的面轻而易举的杀一人伤一人,那就是认准了她占着理儿,不怕书成将事情闹大。

    若是如此,她就算是当场将书成给打了,恐怕为了大局着想,书成也得将事情给咽下去。

    特别是方笑语在皇上面前的身份,就算皇上有所恼怒,在此瘟疫爆发之际,恐怕也不会加以严惩。

    既如此,打了也白打,又何必再事后偷偷摸摸的来?当场打了不就是了?

    而他之所以怀疑是叶西辞所为,一则是知道叶西辞对方笑语有意,二则他年轻时确实也干过这样的事,就是为了讨心爱的女子欢心。推己及人,会如此怀疑也不为过。

    可若说他要怎么着叶西辞,他却并未深想下去。

    且不说叶西辞也是皇家之人,又深受皇上喜爱,若是事情闹大了闹开了,依旧对书成名声不利。

    当然,若是暗中整治也未尝不是一个法子,只是他还未深想,却对方笑语这个人起了兴趣。

    若说京城中的这些千金小姐,背后的尔虞我诈着害人的不少,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动手杀人的却不多,所以他才想试探一二。

    “你是觉着老夫不敢?”周相故意挑了眉。

    方笑语却摇头,道:“不是不敢,是不能。”

    “为何?”周相问道。他想不出不能对叶西辞出手的理由。

    而此时方笑语那种隐隐同情的表情再一次出现在那张好看的脸上道:“因为周相若是真的害了叶西辞,您一定会后悔的。”

    “笑话!”周相拍案而起,怒喝道:“老夫纵横朝堂几十载,都历经过,什么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没有见过,还怕他一个安王府失势的世子不成?”

    方笑语倒是没有真的觉着这周相是真生了气的,但却依旧一脸嘲讽,道:“那周相何不动手试试?”

    “你这是在逼老夫动手?你可是与那叶西辞有仇?”周相有时候觉着方笑语是不是敌方派去叶西辞身边的眼线,怎么总想着将叶西辞往火坑里推呢?

    “周相可曾听过,笑语得佛祖点化,有未卜先知之能。或许只是笑语看到了将来,看到了因为害了叶西辞而痛悔不已的周相的将来。”方笑语故作神秘。

    “老夫不是皇上,你道老夫会信你得佛祖点化这等鬼话?”周相冷笑。

    这种明显是骗人的神棍一般的话,也就皇上这种对佛教痴迷的人才会相信,却骗不了他。

    “那周相就请便。笑语拭目以待。”方笑语回了周相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心中却在想,别说是你不信,我也不信啊。但是谁让本姑娘有前世的记忆这个金手指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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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意想不到的关联

    “来人,送方小姐回去。”周相一时之间闹不明白方笑语如此笃定一旦害了叶西辞他定会后悔的的理由,他只觉着这方笑语浑身上下充满了邪乎气儿。明明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许多这个年纪的女子稚气还未全脱,可他面前站着的这个却浑身都充斥着一种老妖精的氛围。

    人小成精?

    周相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于是叫了人来,想打发了方笑语回去。之后的事,他需从长计议,找一个稳妥的法子先给自己外孙出了这口气再说。

    “周相若是无事,不妨再查查当年之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方笑语临走前还不忘给周相留下一些线索和疑问,这使得周相对于方笑语口中的所谓收获多了些兴趣。

    这究竟是虚张声势呢?还是她想传达些什么?是能够让他不敢对叶西辞轻举妄动的策略?亦或只是说着开心故意逗他玩呢?

    方笑语没有再继续多嘴。这件事出自她的口中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一则她没有证据,再则她与叶西辞的关系本不平常,说出来未免难以服人。若是贸然开口,而周相又因为女儿之事沉不住气而直接去与周贵妃对峙,只会打草惊蛇罢了。

    她在等。等长公主的答复。

    跟着引领人沿着另一端返回,这人似乎是想要让她从侧门出去。只是路径正厅时,那廊间尽头的一块牌匾却引起了方笑语的注意。若非她眼神好。恐怕还看不清楚。

    “这望花楼果然华贵优雅,便是其中的姑娘也是长得水灵。”方笑语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是说给前头给她带路之人听的。

    “多谢方小姐夸赞。”前头引路的是一个女子。只是做了男子的打扮,干净利落,也秉承了一贯的面瘫与惜字如金。

    “周相引我来此处,当真不是为了整我吧?”方笑语笑问。

    前头那人歪了歪头,却并未回答,实则就是承认了周相一开始带着她从正门进入就是没安好心。

    只是这种事想想就得了,没必要说出去。特别是她这个做手下的。

    “这辈子还从未进过青楼。特别还是以女儿装扮。既难得来一回,倒也不急着走了。干脆我也来尝尝这找姑娘作陪的美妙滋味。”说着方笑语便停下了步子。

    “方小姐,你这是……”领路人不明白方笑语这是要唱哪出。好好一个女子,哪有对逛青楼感兴趣的?

    方笑语却不以为然道:“你们这望花楼是打开大门做生意的,四方来客都得接,怎的还要挑客人的?外头瘟疫闹得凶。来的客人本就比往日的少。如今有客到了,岂不是该高兴才是?”

    说着,方笑语大方的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道:“放心,银子不会少你们的,就里头那间吧,今日本姑娘就在你们楼里纵情享受一番,顺便叫几个姑娘来陪我喝上几杯,对了。还有弹曲儿的,也不能少。顺便遣个人去将军府里支会一声。就说今晚我不回了,就住这儿了。”

    领路人一副不知该怎么反应的表情。她从来就没见过像是方笑语这种思维如此跳跃的人。

    她一个女子,被人半路截来暂且不说,能回去了还不得巴不得远离这等地方,她怎么会有心思去piao姑娘?

    何况她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子,就算不是个什么检点人,那也该去小倌馆里去找男人作伴去?还要在青楼住一夜是什么情况?

    领路的姑娘彻底凌乱了。这位方大小姐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这可怎么是好?

    “怎么?莫非里头那间屋子已经有了人?那换上一间也无妨啊。哪间屋子无所谓,要紧的是陪我喝酒的姑娘要长得美。”方笑语一副对美人极端渴望的模样,让她面前这姑娘先风中凌乱了。

    “方小姐稍待,我这便去准备。”领路人只想赶快离方笑语越远越好。她倒没觉着方笑语会喜欢女人,她现在就觉着方笑语这是在故意以这种法子来诉说对周相的不满。

    先着了楼里的姑娘将方笑语领到她指的那间屋子里,领路者立刻反回了周相所在之处,将方才方笑语的举动一五一十分毫不落的都说与了周相听。

    而在方笑语走后,周相正独自坐着梳理方笑语话中可能隐藏的玄机,却忽听属下来报,方笑语不仅不急着赶回将军府,竟然要在这青楼里留宿一夜?

    “她当真说过她今夜不回了?”周相怀疑自己听错了。

    “回主子,她确实是如此说的。且不仅是要住上一夜,她还要求了陪酒的姑娘和唱曲儿的艺人,说她不差银子。”

    周相一时间被方笑语给弄糊涂了。这个女子做事往往不按常理出牌,想一出是一出。

    堂堂镇远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竟然公然在青楼里留宿一夜?这说出去岂非对名声有碍?她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儿?

    “她既执意如此,那便按她说的做。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无论是水灵的姑娘,还是唱曲儿弹琴的艺人,都随她。老夫倒要看看,她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周相想不明白方笑语的奇特思维,干脆也不费力再去猜想。无论她在青楼留宿的目的是什么,早晚总会露出端倪的。

    如此,方笑语便成功的住在了青楼里,还左拥右抱的全都是颜值颇高的美人,好不快活。

    若是叶西辞知道他赞助的银子被方笑语拿来逛青楼找姑娘了,也不知该是个什么想法。恐怕会郁闷的吐出来。

    或者担心他喜欢的女人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取向。

    方笑语自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取向的,让她突然决定留宿在这望花楼一夜的原因就是此时她站在的这间屋子外挂着的一块牌匾。

    就与上次她赴叶书成的鸿门宴所去的聚酒庄里那间名为碧海青天的屋子一样。现在眼前这块牌匾之上写着的应当也是这间屋子的名字。

    方笑语的眼睛微不可查的眯了一眯,反复的看了那块牌匾一眼,心中想的却是。这当真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吗?

    因为这块牌面上写着的四个大字与五皇子在宫中塞给她的那张纸上写着的四个大字如出一辙:

    随遇而安

    简简单单四个字,看不出任何多余的含义。若从字面上解读,也丝毫看不出特地将这四个字拿出来给她看的意义所在。

    只是前脚五皇子给了她一张上书‘随遇而安’四字的纸条,后脚她就发现了一块挂着‘随遇而安’四字牌匾的房间,或许这真的只是个巧合,可是方笑语却总有些在意。

    推开房门,是一间极为普通的屋子。屋里的摆设算不上太过华贵。却也价值不菲。只是青楼里这样的房间随处都是,除了起了一个个听起来好听的名字之外,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所在。方笑语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错把巧合当做了必然?

    不能让人看出她对此间屋子的在意,方笑语不动声色的打量起了屋内的陈设,还时不时的开口夸两句布置屋子的人品味还不错。再讲些前世那些见过的有趣的事情作为调剂。直逗的前来陪客的姑娘们笑的花枝乱颤,直夸方笑语讲故事特别有一套。

    这酒喝到很晚,方笑语看似与这些姑娘们打成了一片,不知道的还俨然以为是一副好姐妹的模样。

    姑娘们都挺喜欢方笑语的没有架子,脸上也丝毫看不到嘲笑与鄙夷,不会因为她们流落风尘就当她们是不干不净的女子,而方笑语也从这些姑娘口中问出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当然都不涉及到望花楼给周相收集情报的关键所在。只是那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牢骚与发泄之中,她也是收获颇丰。

    天色渐渐有些发暗。外头看样子是要下一场大雨。

    正值瘟疫肆虐的当口,人本就不多。若是再来一场大雨倾盆,恐怕来找姑娘的客人就更少了。

    方笑语假装酒喝得有些多犯了困,打发了这些姑娘各自回去了。姑娘们也知道,方笑语总不会真的有些特殊的爱好,需要女子陪她睡觉,倒也都乖巧的出去了。留下了方笑语一个人坐在床上,开始整理起方才所听到的那些有趣的事情。

    她先是将袖子里那张已经被她揉皱的纸条拿出来反复观看,上面那‘随遇而安’四个大字有些歪七扭八,伴随着纸张的褶皱,显得更加的难看。

    她不由想起了方才蜜娘所说过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其中就有一条是关于五皇子的。

    蜜娘是这望花楼的头牌之一,人长得乖巧水灵,嘴也甜,所以很得那些达官贵人的喜爱。

    她尤善弹奏琵琶,横弹竖弹皆都精通,且特别擅长那些大气的曲子,与她的长相、名字还有声音都有着极大的差距。

    方笑语理解,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

    蜜娘只卖艺不卖身,所以需得用琵琶来讨点了她的客人欢心。好在她嘴甜,人又长得清雅脱俗,乖巧可爱,倒是能让人生出一丝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来,这让她在望花楼的地位一直都稳稳当当的。

    五皇子便是蜜娘的常客。

    这位五皇子殿下,平日里要做出一副无欲无求纵情山水间的模样,在京中是出了名的轻佻公子。

    青楼他没少逛,可他却从不在青楼过夜。他每每驾临青楼,都只点那些卖艺不卖身的女子,有时候听曲儿听琴吟诗作画就是一日,却从不与这些青楼女子发生任何肌肤之亲,所以虽然五皇子总是流连烟花之地,却并未怎么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

    这个时代男人逛青楼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不是纸醉金迷忘了自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也没几人会去管你今天又叫了哪个姑娘,明天又睡了哪个婆娘。

    皇帝都知道这个老五一天到晚没个正事,就知道寻琴作乐,但却也不怎么管他,实是因为他确实也没怎么败坏皇家名声,反倒被人称作有几分神仙姿态。

    而这间‘随遇而安’的屋子,便是五皇子每次最爱来的地方。

    他喜欢窝在对面的椅子上,手执纸扇,一开一合尽显潇洒风姿,一副听到醉了的姿态去欣赏蜜娘的琵琶,所以蜜娘对五皇子的印象特别深刻。何况对方还是皇子的身份。

    特别让方笑语在意的是,五皇子初来这望花楼,是由叶书成领着他来的。初次来此之后,隔了很长的时间都再未见其来过,后来被他人也拉着来过几次,突然某次之后,就常见他来此处听曲了,且每次他都是亲自指定了这间屋子,说是这里靠近尽头,安静。

    而方笑语还从一个叫做霜华的姑娘那里听到了这间屋子名字的来历。

    是说这屋子原来的名字叫做富贵荣华。听起来寓意好,只是却也忒俗气了些。

    话说某日来了个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喝醉了之后为了争夺花魁的一夜而与人大打出手,险些伤了脸。

    后来他确实是赢了,成功的拍下了与花魁共度一夜的资格,用的就是这间屋子。只是,那纨绔喝大了,还未等与花魁发生些什么,他自己就已经睡的鼾声震天了。

    第二日起身后觉得没与花魁发生些什么亏了,又开始大吵大闹,将屋子里的东西摔了个粉碎。

    说起来,这间屋子还从未有人在里头做过那样的事,每一次总会出些这样那样的小问题。

    后来又来了一位长相清秀的小公子,面白如玉,容颜比之女子也不输分毫,且文采出众。便提出这屋子以‘富贵荣华’命名未免太显俗气,便又重新为其命名为‘随遇而安’,寓意为‘简简单单,随遇而安’之意。而妈妈看这位客人出手大方豪放,动辄一掷千金,自不会在这等事上计较,干脆便随了意,特意着人将那位公子亲笔所写做了牌匾挂于门上此后,那些只爱听个小曲儿,喜欢吟个诗词作个赋的风雅公子来此,多会选择此间屋子,故而这间屋子再未有过他用。

    方笑语对那个题字的公子颇有些兴趣。

    他面如白玉,唇红齿白,比之女子也不逊色。这是从楼里的姑娘们嘴里听来的。

    而他提出要给这屋子改个名字是单独在这屋里住上了一夜之后。

    而那名字的寓意,竟是简简单单,随遇而安。

    简简单单,随遇而安。

    简安。

    那个小公子,与简安可有渊源呢?

    一间屋子,与五皇子和安王妃同时有了关联的可能性,当真只是一个巧合这般简单?

    方笑语瞄了瞄四周,开始在屋里寻找起来。(未完待续。。

    PS:

    话说最近手残,总写错别字。修改了一下,已经不妨碍观看了~感谢的月票~

第一百六十三章 牛皮里的秘密

    方笑语在屋中仔细的翻找起来。

    因为并未入夜,外头还有明晃晃的灯火,方笑语仔细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只是来回翻找几次之后,也没有找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听说这屋子之后翻修过几次,屋里的结构没变,只是一些家具摆设却换过几次新的。

    若是如此,安王妃或者五皇子想要在此藏些什么,就不应该是藏在明面上的,因为实在是太容易被人发现。就算没有被发现,随着屋里的摆设被换过,要藏的东西或许也就随之而丢失,如果东西已经没有了,五皇子应该不会将这纸条塞给自己。

    可是东西藏在哪里呢?

    除开摆设,不是墙面就是地面,难道还要挖土翻墙才能找到?那当初藏匿东西时应该早被人发现了吧?

    那难道说并不是什么物件?可若不是想告诉自己什么,五皇子这奇怪的举动又是什么意思?

    方笑语仔细的会想在宫中时碰见五皇子的情形。

    首先,她与五皇子绝对不是意外碰上的。五皇子事先准备好了纸条,这足以证明这并非是临时起意。

    至于这张纸条究竟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给她,亦或是他只是随便找了个人将纸条送出去就好,这些倒是有待再查。

    只不过,若是她想象不差,这间‘随遇而安’的房间,应该跟简安有了一分牵扯。那么,纸条就是给她的可能性无限的增加了。

    但是一切都是她的猜测而已,找不到任何实质的证据去证明一切。

    如果,当初那个面如白玉的公子就是简安假扮的,那么她堂堂安王妃又为何跑到青楼这样的地方住了一夜?

    一夜不曾归家。就算安王再不喜欢简安,难道就不会借此事借题发挥吗?

    “对了,周相!”方笑语突然想起,如果她的一切假设成立。那么就代表简安就是周相的嫡亲女儿。她一开始将一切都建立在周贵妃知道一切而安王妃被蒙在鼓里的设定去推想的,那么,如果反过来呢?

    如果安王妃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被掉了包,认贼作父母。知道周相可能才是她的真正父亲又当如何?

    叶西辞说过,起初安王妃是个十分孝顺的人,每一次去简府都是一脸带笑,在安王府里的日子哪怕再不如意,在面对简政殇夫妇的时候都是以最美好的姿态而相见的。

    可是突然有那么一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变的不爱再回娘家,不想再提起任何有关父母的事情,哪怕是叶西辞说想念外祖父外祖母了,她也不愿意再带着他踏进简府大门一步。甚至于连提起简政殇夫妇都成了一种忌讳,每次提及。简安总是会红了眼眶,脸上的神情既复杂又难过,以至于叶西辞此后再也不敢在简安面前说这样的话。

    而那之后,叶西辞就再也没有踏进简府的大门。一直到长大后去给简政殇夫妇收尸下葬处理后事。

    都说父女没有隔夜的仇,可是,安王妃却自此再也不肯与父母和好。甚至她们究竟是为何而变得生分再不往来都成了一个谜。

    假设,只是假设。假设简安不知从何处知道了她不是简政殇的女儿,而是被人给掉了包,她信任孝敬的父母是让她离开家人的罪魁祸首又如何?

    会恨是肯定的。毕竟这个时代,门楣与家族的荣辱与光耀简直要比性命都来的重要。

    自小被迫离开亲生父母。却认了一个偷走了她的贼人做父母,即便是再坚强的人,恐怕也会遭受巨大的打击,何况简安毕竟只是一个女子。

    而且。她曾听叶西辞提过。又一次,安王妃突然就大病了一场,原因不明,太医只说是染了风寒,再加上操劳过度急火攻心,这才导致大病来袭。如同抽丝。可是让叶西辞想不明白的是,安王妃大病之时天气并不寒冷,且她一个不受夫君待见的所谓主母,除了她与儿子两人之事,府里又有什么值得她去操心到劳累成疾?至于急火攻心,当时叶西辞以为是安王叶世林对安王妃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才导致了安王妃的大病,因此对于安王爷十分怨恨。而且安王爷不知悔错甚至都不去看安王妃一眼,这一直成了叶西辞厌恶安王的最大理由。

    结合霜华所言,再想想叶西辞所说的话,那位公子在这间屋子里宿了一宿的日子与安王妃大病之后的日子相差时间并不长,这之间是否会有些什么联系?

    在这个假定的基础上,如果安王妃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可能就是当朝丞相,甚至从中推测出了一些别的什么可疑之事,相见一面,可对方此时是她仇人的父亲,恨不得除她而后快,贸然上门,不说别人不信,恐怕还会引得对方加害于她。

    可是无论如何想要见一面,又或者有些别的什么原因,得知望花楼背后的靠山是周相,所以简安便女扮男装来了此处,还在此处留下了些什么线索……

    可是这样想也有许多不合理之处,方笑语只能依靠猜测想到这里,却总觉得离事情的真相会有所偏差。

    方笑语急需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于是推开后窗,那里能看到京城外的那条护城河。月光洒在河上,波光粼粼,竟有着几分忧郁的美感。

    风儿柔和的吹在脸上,让方笑语的酒又醒了几分。

    虽然之前用内力将大部分的酒精全都逼出了体外,可毕竟喝了不少,总还是有几分朦胧的醉意。

    窗外是一颗野枣树,长出来的枣子不大,酸酸甜甜的倒是好吃。只是这树也不知是什么品种,足长的有几层楼房那样高,楼里的姑娘们时常拿着竹竿到树下打枣子吃,只是这枣树太高,她们也只能打到底下那一层,至于上头红彤彤的枣子。她们也只能望而生叹。

    方笑语自窗边飞身而起,整个人已经落在了大枣树的上头,她一边随手摘几个酸甜的野枣塞进嘴里,一边透过窗户看向‘随遇而安’这间屋子之内。脑子里正飞速的思考着这屋子里可能藏匿东西又不易被人发觉的所在。

    忽然,方笑语愣了一愣,而后凝目看向那屋子外靠近窗框的地方,那里似乎有一道浅浅的印子,不仔细看根本与寻常墙面无异。但方笑语的眼神非常好,即便是就着月色,也能隐约的看到一些不同的地方。

    方笑语用手支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却意外的碰到了枣树上一块浅浅的凸起,下意识的看过去,她突然就发现这凸起上被人用十分细小的刀刻上了一条类似于箭头一样的图案。

    图案的方向正对着对面‘随遇而安’窗外墙面上那块浅浅的印记,似乎是要为方笑语指明一条通向何处的道路一般。

    这种刻刀刻出来的字细小难以看清,但是对于精通此道的人来说却十分容易。

    方笑语是将军的女儿,自小就该耳濡目染。这种微雕微刻的手段,大多用于军中传递消息所用。因为不易被发觉。隐秘性良好,所以深得军中将领喜爱。

    方笑语并不确定是否是她多想了,但至少这却有了一种可能性。只是如今天色还未大暗,枣树下甚至还有姑娘在此陪客人打枣子吃,若非是枣树十分高大,树叶也茂密,恐怕方笑语此刻早就被人发现了。

    方笑语忍着强烈的好奇心重新回了屋子。她要等夜深人静无人之时再出去查看一番。她总觉得那树上那块凸起之中的那个微刻的箭头意有所指。

    那树本就高大茂盛,再加之与屋子还有一段距离,若非是轻功不错的人很少能爬上那高大的枣树。且那凸起本就不是很明显,又隐藏在树干上无数的凸起之中。若非是方笑语不小心摸到了它,又对于微刻颇有了解,恐怕也会错过。

    等待是漫长的过程,方笑语便利用这些时间开始在纸上梳理她所推测的那些事情。将之划分成一颗树,由枝干往上一层层的生长,得出一个或几个结论。

    这棵树还缺少了一些重要的部分,所以无法得出确切的结果。她只能凭着猜测去分析可能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可推测出的结果却是触目惊心。

    夜,终于开始深沉。方笑语仔细的查看外头是否有人出没,得出了没有的结论,这才重新飞身而出,只是这一次人并未站落在枣树之上,而是一只手扒着窗沿,一只脚借力蹬在墙面之上,保持住了一个有些诡异的姿势,另一只手在那墙面上来回的摸索着,触碰到那有着浅浅印记的地方,微一用力,竟是将整块墙面的石头抓成了几块,而就在呢石块之中,她感觉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摸起来有点像是牛皮羊皮之类的软皮质感,有些软,也有些发涩。

    方笑语将那东西收起,而后整个身体向上一提,脚在墙上几个踢蹬,人已经重新回到了屋中。

    摸出手中的东西,方笑语没有先看那东西上写的是什么,反倒是观察起了这块皮子的材质。

    这确实是牛皮,只是不同于普通的牛皮,这却是一种生活在高山之上的野牛的牛皮,比之寻常牛皮坚硬的多,虽然是软软的质感,可寻常刀剑却很难划开它。

    将牛皮摊开,按了按已经有些褶皱的印痕,方笑语皱了皱眉,这牛皮之上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书写。她也仔细的查看过,中间似乎并没有暗格,无法隐藏些什么东西。

    这种野牛的牛皮虽然比寻常牛皮珍贵许多,可是却并不算是什么特别珍稀的东西,实在是犯不着藏在那样隐秘的地方。

    方笑语突然想起,简安是出自西北的,会不会这牛皮之上被施了西北军中特有的隐藏的法子,所以才看不见字迹?

    方笑语将桌上之前画下的枝干图尽数用内力震成了粉末,然后又收起了牛皮,利用后窗离开了屋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原本解语还在府中为自家小姐担心。一个女子家家的,无缘无故的跑去青楼住一夜,她虽知道自家小姐有主见,有想法,可也实在是不明白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反正这一夜她是睡不着了,只能待在外屋里唉声叹气。

    方笑语偷偷摸摸的回了府,连府里的下人也未曾惊动。一回屋就听到外屋里解语唉声叹气的声音,于是推了门进去道:“这么晚了还不睡下,反倒在这里叹气,也不怕老得快。”

    “小姐?”解语先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待见到发声之人是自家小姐时,立刻惊道:“小姐不是在那望花楼……”

    她想说小姐不是在青楼要住一夜吗?怎么这么快就回了?只是突然意识到这么问似乎有些不对,于是连忙住了口。

    “不过是有些在意的事罢了。何况,本小姐又凭什么随了别人的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方笑语笑了笑,继续道:“对了,解语,快去帮我备些朱砂、水还有细沙子,我有急用。”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解语虽不知道方笑语要这些东西是打算要做什么,可是她也聪明,不该问的绝不多问,连忙穿戴好了衣裳,出去帮方笑语准备东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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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两难

    方笑语认真的读了起来。

    这牛皮上记载的内容并不算太负责,可是却证实了方笑语原本推测中的几个重

    “近来常觉昏昏欲睡,心中甚为忧虑。许多担忧之事埋于心中,不知该与何人提起,只得深夜提笔,将心忧之事一一记下藏起,若有朝一日性命有危,也不至将真相埋于深暗之处,不见天日。”

    这是牛皮之上一开始的一小段话,从中可以推测,当时的简安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微恙,或许心里头也有了心理准备。

    她知道了某些真相,可是并没有一开始就拆穿,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所犹豫迟疑,也或许是有什么理由不能让她拆穿真相,总之,她隐瞒下了一切,一个人担负着这个秘密。

    可是,她又怕有朝一日她真的被人害了,这个秘密就会自此深埋于地下,再也无人得知,故而,她利用一些特殊的手法,将真相记录于牛皮之上,然后藏在了望花楼的外墙之中,想必她应该留下了一些线索,只是一直都未被人发现。

    方笑语继续读下去。

    故事与她之前猜测出入不大。

    某一日,她突然得知了一个让她有如晴天霹雳的消息,自己竟不是父母亲生,而是当年父母从别处偷来的孩子。

    起初她惊讶不愿相信,只以为是对方刻意打击她而说出的谎话,但是心中已种下疑根,时时想起那人所言具是忧心不已。

    于是她开始暗中调查,终于查出了当年周相嫡女丢失一事,而那年,自己的父母正好在京城,又是身怀六甲即将临盆,到临走时,她已经呱呱坠地,而后又风尘仆仆的赶回了西北。

    手臂上那块来历不明的伤疤,如此巧合的时间还有父母对待她的态度才是让她最为怀疑之处。

    一直以来,父母对她都不算热情小便像是放养一般,几乎从不亲自带她。她从下人处听来,一生下来没多久。她就一直是奶妈带大的,父母几乎很少亲自看管她,哪怕他一个女子总是外出抛头露面甚至于爱舞刀弄枪执意要战场上杀敌父母也几乎从不过问。

    只是在年岁够了需要请女师傅教授礼仪学问之前,母亲才亲自找了她,给她灌输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思想。只是当时她也未多想,将此事忽略了。

    后来父亲交了兵权,她们全家移居到京城,那时她开始被要求学习各种世家女子繁杂冗陈的礼仪,她原只以为是自己在西北养出来的豪放之气会让父母在同僚之间抬不起头,便认真跟随师傅学习,一丝不苟,直被调教着样样都不属于寻常世家女子,这才算是如了父母之意。

    当时,父母收有一名养女。小时候在西北一起玩过,但却并不住在府里,似乎是有别的去处。

    到她稍微大些时,便几乎再未见过那养女其人。

    后来到了京城,她又突然出现,姐妹二人见了面,也只是浅聊几句,并未深谈。

    没过多久,父母便与她提及,皇上要为她赐婚。对方是皇上的兄弟,是真正的皇家贵胄,大承的安王爷,并嘱咐她。嫁人之后定要安安分分,不可再如在西北时那样自由不羁。

    自从来到京城之后,她便有心理准备,自己的婚姻恐怕已轮不到自己做主了,甚至轮不到父母做主。皇上平日里越是表现的喜爱她,就代表她的处境就越是站在风口浪尖之上。

    可是嫁给安王虽非她所愿。可比起之前最坏的进宫的打算来说却已是好了十倍百倍,故而她安慰自己,此事已没有再挑的余地。

    何况安王也是长的一表人才英俊不凡,抛开他皇家的身份,实则也不算是委屈了她。

    她自然也听过安王与那周灵之间的传闻,但终究也只是传闻而已,她并未太过在意。在真正嫁与安王之前,她还特意问过,若是他对周灵念念不忘,她大可去跟皇上悔婚,没必要委屈了自己。可安王并未说什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也不肯与她多说什么,于是事情便如此定了下来。

    直到嫁入安王府后,那简直就是噩梦的开端。新婚洞房之夜,她被安王爷百般折磨,即便她再是心存委屈,可无论如何相问对方也不肯给她解答,只是永远以冰冷与嫌弃的语气用最粗暴的方式来对待她。

    后来没多久,那李素青便被抬进了府,那时候她已经怀上了孩子,虽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可为了孩子她也依旧坚强的面对每一日可能突遭的劫难与折辱。一则是如今的社会,女子地位低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是嫁了个王八蛋也鲜少有人真去和离的。大多都是能过的便凑合着过了,也不想再去格外的节外生枝。

    二来她毕竟是安王正妻,她的孩子将来就是安王世子,可承袭安王之位。若是她与安王和离,孩子她抱不走,必须要留在安王府,而一旦安王再另娶,自己的孩子地位尴尬不说,若是遇上个心思恶毒的,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为母者强。为了自己的孩子,即便是再为柔弱的女子,也可以成为世上最强韧的所在。

    可是,当她发现那个跟安王早已‘私定终身’的女人是李素青时,她的心绪却是异常的复杂与痛苦。因为这个李素青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妹妹,自己父母的养女。

    她明明知道她与安王订了亲,却什么都不说,而是去默默的勾搭上了自己的姐夫。她说她与安王早已私定终身,可在皇上赐婚之时她却能脸上含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祝福她与安王能够白头偕老。

    哪怕她当时说她与安王早就有私,她也大可将一切相让,甚至去找了皇上禀明一切也无妨。

    她嫁与安王时与安王之间并未有情,所以即便失去也并不觉可惜,若是自己的妹妹喜欢,将安王定位意中之人,她也不愿夹在其中让所有人都不幸福。

    可是没有人与她提过。无论是安王,还是她那个好妹妹,从未有人与她提及过此事,导致她糊里糊涂的就被抬进了安王府。糊里糊涂的被安王仇视,又糊里糊涂的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妹妹要成为抢夺自己丈夫之人。

    当她挺着大肚子快要临盆之时,还要时不时接受自己妹妹的挑衅。外人不知她俩的关系,只当她善妒容不得人。明明她每每都是被动接受挑衅,可事情的最后总会演变成是她的错。

    那李素青全然不像是之前在家中一般温顺,表面上温柔可人,神情柔柔弱弱委委屈屈,一副弱不经风惹人怜爱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着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妾室,受尽了主母的欺负,可没人见到在面对她时,李素青那副颐指气使的得意嘴脸。

    那一日被李素青气过后,她动了胎气,险些一尸两命。可谁也不知,这一切竟都是李素青一早就算计好的。

    她故意言语来撩拨她,惹得她动怒,然后在接生的时候动了手脚,险些让她母子皆亡。

    可是她福大命大。不仅平安生下了孩子,自己的身体也慢慢的恢复了过来,自那以后,她开始强硬起来,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将来在府中绝不能受人欺负。

    方笑语在读的过程中,眉头一直无法舒展。她知道安王妃在安王府中过得不如意,这些叶西辞都并未隐瞒她,而且许多事叶西辞亲身经历过,比之牛皮纸上所说更加详细与真实。

    她也知道安王妃的死亡与李素青脱不了干系。可是一开始她只以为对方是个为了地位与男人不择手段的寻常蠢妇罢了,只是一时好运的干掉了自己的对手。于是在府里享受翻云覆雨的滋味,渐渐也开始变的夜郎自大了起来。

    可是后来她怀疑安王妃的死与周贵妃有关,于是便开始怀疑起了李素青背下这个黑锅的动机。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李素青竟然会是简安的妹妹,那个简政殇夫妇收养的神秘的养女。

    她当初找人查过,简政殇夫妇确实收养过一个养女,但是却并未有多少人见过。当初叶西辞与她提及给简政殇夫妇收尸之后曾在墓前发现有人去拜祭过,所以怀疑是那从未露面的养女所为。如此看来,之所以不路面。是因为怕叶西辞知道了她的身份。

    安王爷的正妃与侧妃实为姐妹。妹妹抢了姐姐的丈夫,姐姐却又被丈夫当成了拆散他与妹妹的障碍。这一出皇家里的好戏,若是被对手给抓住了把柄,指不准还能被编出多少惊世骇俗的奇闻故事来。

    方笑语继续看下去,因为简安的强硬,李素青倒是安分了一段日子。可是,渐渐的,新的麻烦也开始来了。

    这个麻烦,来源于周贵妃。

    简安与周贵妃互看不顺眼,甚至连她自己都找不到一个具体的理由。

    周贵妃看简安第一眼的时候就觉着不顺眼,简安也亦然。只是当时太子已经登基,而对方也已身为皇妃,事与皇上有所牵扯,故而简安也不好将事情闹得太僵。

    直到周贵妃要求叶西辞作为叶书成的伴读进宫,简安的强硬令所有人心惊。

    只有简安自己知道周贵妃根本没安好心。若是叶西辞一旦进宫,随意出点事情,她根本就来不及救援。

    就算周贵妃偷偷的弄死了她的儿子,难道事后皇上会为了她的儿子处死自己的妃嫔和儿子吗?

    就算皇上再疼爱叶西辞,在他的心里,叶西辞也远没有他自己的儿子来的重要。这是人之常情。就算是换了简安也一样,皇帝的儿子就算全死光了有与她何干?只要自己的儿子正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长大,这就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唯一的心愿的安慰了。

    而也就是因为简安的强硬,让周贵妃觉得她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于是更加变本加厉的为难简安,甚至有一次说漏了嘴,说简安不过是个野种,根本就不是简政殇夫妇的孩子,且提起此事时,那周贵妃一脸的狰狞,似乎对于简安有着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也就是在那里,简单触及到了事情真相的开篇。

    她本来是不信的,可是周贵妃说的信誓旦旦,这些话就时常的萦绕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她会反复的想起,就仿佛是周贵妃趴在她的耳边一直不断的重复着一般,让她心绪不宁。

    她是抱着一定要拆穿周贵妃的谎言的想法去调查此事的。当时周贵妃也只是说了简安不是简政殇夫妇的亲生女儿这一句,并未提及什么掉包之事。

    没有想到,事情越查越复杂,一旦所有的怀疑被连成一条可形成一个故事的主线时,一切的真相就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纱,一戳就破。

    她查到她出生那年周相丢了嫡女,她查到周相痛失女儿那年她的父母正好在京城,又恰巧在京城生下了孩子。

    简安与方笑语的想法一致,都觉着简政殇让其夫人挺着大肚子,明明马上就要生了,却还要舟车劳顿风尘仆仆从西北赶来京城参加先皇一个宴会的理由实在是太过站不住脚。

    何况,简安非是简政殇夫妇的亲生女儿一事是出自周贵妃之口。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事,周贵妃又如何得知?而偏偏周贵妃又是周相遗失了多年的女儿重新回来了,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周相丢失的嫡女,简政殇夫妇奇怪的举动,两个身份不一的孩子,手臂靠肩膀处的胎记与伤口,父母自小对待她奇怪的态度,周贵妃莫名知道的真相和对她近乎仇恨的注视……

    还有他第一次见到周相时那没来由的亲近感……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割开眼前的层层迷雾,直透入到最深处那无处可藏的丑陋。

    简安越是查下去,就越是觉得心惊胆战。

    假如她猜测的一切都是真实,那么,她的父母为什么要无端端的偷走她?又为什么周贵妃冒名顶替的成为了周相的嫡女?

    总不会是觉着有趣所以闹着玩的得有个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她查过己的父母与周相没有任何明面上的仇怨,甚至也无甚往来?那么将两个孩子掉包的理由会是什么?

    是什么样的原因,让简政殇夫妇当年冒着那样的危险从西北来到京城就为了偷走周相的孩子再赶回去?

    而又为什么周贵妃会又会在多年后与周相相认成了周府的大小姐?

    简安预感到事情绝非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她想继续查下去,可是心里却又万分的排斥查下去。一时间,她陷入了两难。(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残酷的真相

    事情查到后来已经有了控制不住的迹象,一层桥一层,牵扯出了太多的人和事,已经完全脱离了一个掉包孩子的简单阴谋的范畴,竟还向着国家大事一路延伸而去。篮。色。书。巴,

    为了调查事情真相,她装病将自己隔离在房内,任何人都不见,即便是丫鬟也不能随意靠近。而后她乔装改扮回到了西北,沿着记忆中的疑点一路摸索下去,却越发让她觉得心惊。

    最初的问题来源于她一直带着的那块玉佩。那玉质很差的玉佩她一直贴身带着,几乎从不离身,是因为父亲说那是重要的信物,是能够指挥西北军中一支神秘的队伍。

    那支队伍严格说起来是后世常说的卧底、间谍,他们分布在大周茫茫人海之中,随时传回大周的消息,以便于他布防西北,不让大周的铁蹄随意在大承的土地上肆虐。

    方笑语摸了摸下巴,心说难道简政殇其人跟她所想象的其实正好截然相反

    可是当再读下去的时候,她却冷笑了起来。

    幼年时的简安特别的崇拜简政殇。算简政殇一直对她不是很热情,很少有父女间慈的互动,可是父亲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身戎装,手持缨枪,立于西北,威慑狼子野心的来犯之敌,让其不敢踏入大承土地分毫。所以那时候,在简安的心中,简政殇是这世界上最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所以即便她身为女子,也愿意像父亲那样,战场上斩杀敌人头,为了百姓,为了家国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可以说,当时的简安十分单纯。单纯的相信着世间的没好,单纯的燃烧着沸腾的热血。她不顾自己是女子的身份,执意要上战场,不要军功,不抢苦劳。每杀一个敌人,是她在为这个国家和百姓做出的一点点贡献,甚至都未曾考虑,一个女子。提枪上阵,潇洒是潇洒了,可又有哪个男子愿意娶一个喜欢抛头露面的女人

    或许也不是没考虑过,也许只是她不在乎而已。

    只可惜,简安这样一个特别的女人。却将一生都葬送在了一个可耻的阴谋之中。

    从她出生开始,被卷入进了这个深不可测的漩涡。直到她长大、嫁人、生子,全都未曾脱离这个阴谋,而到最后莫名的以那样的方式死去,却也依旧是死在了这个阴谋之中。

    简政殇的话她信了。她相信是因为自己的父亲相信她,所以才将如此重要的信物交托于她,她相信,父亲用了多年时间布局,将自己人隐匿于大周之中定然困难重重万分不易。

    而是如此,那自小都不曾与她太过亲热的父亲。却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那她定然是要妥善保管的,所以这玉佩她常佩戴在身上,很少摘下。

    虽然保管着这枚能够指挥这个神秘队伍的信物,可是她却从未见到这支神秘队伍的真面目。

    每年她西北与大周的丛林之战,她都会被父亲赋予光荣的使命,是进入林中,将父亲的命令手术交给前来交接的大周人。

    当然,在简安的心中,那个大周人实则是父亲的人假扮的。因为每年两方混战之时,如此的交接方式却不易被人察觉。只要她才出示玉佩,对方也出示一块与她身上这块十分相似的信物,便代表对方是自己人。是可以相信的人,然后将父亲亲手写的命令手书交给对方,她的任务便会完成。

    而伴随着那块玉佩的信物之中的还有一句密语,短短四字:吾名云王。

    当时的简安根本不知道这四个字代表的是什么,只以为不过是父亲随口所用的暗语罢了,所以每年她除了上阵打仗之外。传递消息便成了她的使命。

    她一直这样以为,从小到大,她从不曾怀疑过简政殇的动机。直到离开西北去了京城甚至嫁了人生了子,她也从未想过,事情竟然会变成她完全预料不到的一种结果。

    再次回到西北,简安只觉得这里的空气都比之京城要清新得多。她喜欢在西北的生活,自由自在,无忧无虑,高兴了在家中写写字作作画,虽然她一直觉着她的书画实在是不怎么拿的出手来炫耀。不高兴了上阵杀杀敌人,发泄一通,所有的坏心情也都会随之被宣泄出来。

    可是她还记着她此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的。

    虽不是战争期,她依旧回到了那个曾给了她无数回忆的树林。

    这里埋葬着无数战士的英魂,也埋葬着无数敌人的尸骨。

    自从她去了京城,她再也没有再见过那些从前与她接头之人。她猜测或许是父亲已经将这些事情连同军权全部都交给了皇上,所以本并没有太过在意。

    在安王府的日子,连呼吸感觉到无比的压抑。再次回到西北,回到这个她从小玩到大的树林,简安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年轻起来。

    她会顺手杀掉同样在树林中出现的大周士兵,会在林中寻找从前吃惯了的野果子,会爬到那颗高高的参天枯木上呼吸最上层的空气。

    没有去京城时,她功夫还不到家,每一次爬这棵树都只能爬到一大半的地方再也爬不动了。嫁了人后,本以为自此相夫教子便可,这一身功夫或许再不需要施展了,哪知那安王府中处处豺狼虎豹,宫里还有个周灵虎视眈眈。为了保护自己和儿子,她这一身功夫不仅没有荒废,反倒越发精进了。

    可有时她宁愿自己从来都没有再回到西北,没有一时兴起的要站在那颗枯树的树顶,那样,她不会发现那个让她痛苦不已心如刀绞的残酷事实。

    方笑语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尽管那茶水已经有些凉了,她却浑然不觉。

    她在想,当时的简安站在那颗枯木之上所看到的景象,应当与自己在西北时所看到的当是如出一辙吧

    对于深信简政殇的简安来说,当看到那条条交错的小路与玉佩上分毫不差之后,也许也只是想着这一切与父亲的暗中密布的势力有关,又想着父亲竟然将玉佩给了她,那便是信任她。即便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又如何毕竟他们养了自己那么多年,算是养条猫猫狗狗也该养出感情来了吧

    虽然不清楚父母将她偷走是为了什么。或许也是潜意识里刻意的去逃避一些不好的猜测,反正当时简安的心中突然起了强烈的好奇心,想要将一切查个究竟。

    于是她便按着那条小路一路走下去,也曾走过岔路。但最后又都饶了回去,然后陷入一个阵法之中。

    简安与方笑语不同,方笑语对于某个轮回中那些上天入地的修仙者所精通的阵法还比较了解,可是普通人间的阵法,却只能推测出一个皮毛。

    但简安不同。简安自小在军中长大。对于军中的一切技能都了然于胸。近些年,战争中阵法被越来越多的使用,所以简安对于阵法一道十分精通。这种小小阵法,连方笑语都难不倒,又何况是简安这种精通阵法的大师

    破解了阵法,简安成功的遇见了方笑语曾见过的那个树屋老者。

    那时候那老者年纪还没有这般大,再加之武功高强,内力相对也浑厚,故而本显得精神,看起来也年轻些。

    对于简安的到来。那老者似乎并不惊奇。

    信物、暗语。与方笑语曾经理的相同,简安也被要求出示能证明身份的证据。

    只是简安一心以为这书屋里的老者或许也是父亲留下的人脉,于是很痛快的掏出了玉佩,对上了吾名云王的暗语,然后便从老者这里知道了许多事情。

    那时的老者还并未投靠蒙王。对于云王一脉也是有着几分忠心,在得知简安是简政殇的女儿时,他并没有过多的隐瞒或是防备。

    他长时间与简政殇的人打交道。起初时还派过人去与简安交接过情报,所以他并不知道简安与简政殇之间那奇妙的关系。

    可是简安却越听越不对劲,当最终得知她被骗了,且还帮着人做了那么久的帮凶。她简直觉得天旋地转,一时间都要站立不稳。

    她一介女子,上阵杀敌是为保家卫国,是为了西北的百姓不受大周的铁蹄侵略。可谁知最终她却帮着简政殇做了那么多年的国之叛徒,这让心高气傲的简安如何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一时间,简安只觉着人生观轰然倒塌,大脑一片空白。

    当那老者要看简安带来的情报时,那简安才算稍稍清醒,只胡编了一个理由将那老者先糊弄过去了。

    而事情此拉开序幕。

    简安不仅仅从周贵妃的口中得知了她不是简政殇夫妇的亲生女儿。而是被简政殇夫妇偷走的婴儿,还很有可能是周相的女儿,如今还知道了简政殇出卖大承出卖西北的残酷事实,只要顺着收集到的线索仔细推理,一张庞大的大网瞬间笼罩了大承。

    简安感到十分不安。

    她的内心分外矛盾。

    她是喜欢父母的,尽管父母对她总有些不冷不热,可她只当那是父母疼她的方式有所不同罢了,毕竟这么多年,无论是在西北还是在京城,父母除了对她不热情,却也不曾打她骂她厌恶她。

    她不愿意相信,自己崇拜的父亲会是个卖国之贼,更不愿相信多年来父亲竟然欺骗了她让她成为了卖国的帮凶。

    如果是寻常小事,她很想此隐瞒下来。可是,如果事情牵扯到了家国,事关千千万万百姓的生死存亡,她还能为一己私欲而无动于衷选择隐瞒吗

    简安心中依旧有所犹豫,所以她决定彻查此事,要么还自己父母一个公道,要么彻底拆穿这两人虚伪的面目。

    至于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他们是冤屈还是清白,一切都交给老天决定吧。

    下定决心的简安,开始利用手中所有能用的资源,开始调查简政殇夫妇、周贵妃还有关于周相的一切事情,哪怕任何小事都不放过。

    而由于调查母亲的出身,最终竟然将矛头指向了早州国。

    简安不是傻子,相反,她很聪明。方笑语能经由一些散碎的碎片来推断出一个大体的框架,那么当时简安手中的资料更为详细更为清晰,要得出一个结论并不困难。

    自己的母亲可能是早州国出逃的妃子,生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一个被掉包到了周相府,一个重新回到了早州国。

    如果早州国的皇帝不是老皇帝与那贵人的亲子,那很可能那贵人是从别处抱来的孩子。

    不得不说,简安与叶西辞毕竟是母子,行为作风如出一辙,当初叶西辞去扒人家皇陵的事,早在很多年前她娘已经这么干过。

    虽然不是简安亲自动的手,但是从那贵人保存完好的尸身与那下葬的习俗来看,可以推测这个贵人是个男子,不具备生育的能力,且出身大周,还是位列三公九卿的豪门世家之人。

    如此一来,将一切都归为是大周的阴谋,所有的事情都能得到一个解释了。特别是她的父母当年从周相府偷走她亲自养大,让她成为出卖国家的帮凶,反倒将自己的女儿送还给了周相府的理由,一切的一切都有了一个绝妙的解释。

    大周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吞并大承,其狼子野心,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而且如此看来,那李素青恐怕也不干净。身为简政殇夫妇的养女,却从不住在府中。且她并没有跟随简政殇姓简,而是一直沿用李姓。

    当时李素青曾解释过,李是她生父的姓,她不愿改变。而简政殇也说过,李素青是他一个部下的女儿,战场上为了救他死了,这才收养了她。

    当时一切听起来都顺理成章,所以简安从未怀疑过,但如今想来,这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是一个可怕的阴谋。

    简安又偷偷的回到了京城。

    她不在府中的事引起了怀疑,李素青和叶世林都曾执意要闯进她的屋子一看究竟。好在她及时回来了,中途不惜跑死了几匹马,否则后果或许会十分严重。毕竟她已嫁人生子,随意离开京城,且还不与夫家提及,若是有心人散播之下,指不定会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

    可是,在简安不知道的地方,依旧有些人对她起了疑心。

    这一次的西北之行,不仅拉开了这场阴谋水落石出的序幕,同时,也翻开了简安死亡的篇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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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瞒不住,也不能瞒

    最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最初究竟是在哪一个环节露出了破绽,事情却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最初是回了娘家之后,她总是觉得脑子里有些浑浑噩噩,沉的总想要睡觉。一开始以为是春困,所以她醒着的时候陪伴儿子,一旦睡着了,身体就越发的虚弱。

    发热、昏沉,因为她常年舞刀弄枪甚至上过战场,她的身体十分健康,就连那些小毛病都未曾有过。她立刻灵敏的感觉到,或许是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她找过不少有名的大夫为她诊看,可是结果却全都看不出什么,只说是操劳过度,导致了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了。

    可是她自己的事她自己清楚,整个安王府就像是一个囚笼,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家,这样一个地方,又有什么值得她去操劳过度的?

    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简安几乎已经认定了自己是被下了毒做了手脚。

    想想最有可能给她下毒的人,李素青和叶世林固然算上,可是她对他们十分防备,并没有留下给他们下手的机会。而她突然想到,之前她回了一趟娘家,本意是去试探一番,看能不能得到一些蛛丝马迹,最后却无功而返。

    简政殇夫妇隐藏的很好,一举一动都是一个不善于表达与关怀的父母的姿态。她刻意的在他们面前稍稍诉了诉苦,实则是为了引出李素青的话题,看两人究竟会如何反应。

    李素青进了安王府为侧妃。简政殇夫妇两人早就知道,可是她却从未提起在府中李素青三番两次害她之事,只说是安王对她不好。她心里苦,却只能为了儿子支撑下去。

    但是简政殇夫妇似乎对于李素青的一举一动都清楚得很,谈话间的一些小问题她没有提过,对方却能接得上。

    但除此意外,便再没有别的收获。

    这其间,她在简府用了饭,用完饭后便回了安王府。再未去过其他地方。可是从那之后,她的身体就开始不对劲,一个劲的嗜睡。身上发着低烧,眼皮子打架睁不开。慢慢的,她甚至开始健忘,一些之前刚刚提过的事。立刻就会变得想不起来。而过一会儿,似乎又能重新记起。有时想要拿个什么,可刚一伸手,便会忘记自己要做什么,等到起身返回,又会重新想起。

    她有了严重的危机感,也想明白了或许是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让对方起了疑心。这才会给她做了手脚。于是她趁着记忆还完整之时,将一切的前因后果都写在了这张牛皮之上。而藏在府中她有些不安心,最终想想,便想着将这东西放到望花楼。

    那是周相的产业,若是有一日这东西被人发现,恐怕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周相,那么,事情就会以另一种方式真相大白。

    而为了迷惑对手,她也用寻常纸张写下了一些事情,只是那纸上的内容表示她知道的东西很少,但却有所怀疑,然后藏到了易被寻找到的地方。这也是为了保护儿子不受迫害。

    方笑语合起了牛皮,陷入了沉思。

    按说,忘忧这种毒药是不致命的。它只会让人陷入混乱,在忘记与记起之间反复的切换,明明能察觉到身体出了问题,可是却丝毫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一天天虚弱下去,给周围的人造成麻烦,被叫成是疯子,然后看着别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叶西辞的痛苦简安应该都看在了眼里。特别是她的病更加严重的时候,她的记忆已经有了很大的缺失,她偶尔会想起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但却也仅限于此。对于她爱的人,她恨的人,让她不甘心的人,让她放不下的人,她都会一点一点的慢慢忘记,直至再也想不起来。

    这样的过程是痛苦的。尤其是想到自己怀胎十月险些一尸两命而生下的儿子,那是她后半生最为宝贵的财富,可是他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却要想很久才能记起他是谁,甚至将来可能再也记不得,而让这个她最亲的人渐渐沦为陌生人。

    她很痛苦。叶西辞说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记忆开始混乱不堪,到了最后,她连安王叶世林都已经不认得了,可是却记着心里不甘心的感觉。

    在她被偶然记起的零散片段折磨的时候,她总会头疼。她会使劲的按着头,甚至都想要将头发全都揪下来,若不加以制止,她就很可能会伤害自己。

    中了忘忧之毒,这样的日子或许要持续一辈子。忘忧的毒本身并不致命,可是简安最后还是死了。

    外头传她疯了,而后死了。死因被粉饰的十分漂亮,葬礼也办的风光体面。可是,那掩藏在太平背后的那些肮脏与不甘,却深深的随着简安的死被深埋在了地下。

    简安生前也是有着几个亲信的。所以虽然她与叶西辞在府中被极尽的边缘化,屋子里就连个像样的丫鬟都没有,但她们却依旧能过的不错。

    但是简安死后,她的亲信一个个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根本连个尸体都找不到,以至于叶西辞小小年纪,手上根本无人可用,只得在那个危机四伏的牢笼之中一点一点打磨自己的势力,也保护自己的安全。

    可以说,叶西辞能有今日已是来之不易,而所谓安王世子的名头,若不是皇帝力保,早就被安王送给了叶西乾这个他宝贝的要命的儿子了。

    关于简安最后究竟是如何死的,叶西辞的话也有些语焉不详。许是那时候他还小,对于自己母妃突然得了那样的‘病’总有几分措手不及。再者,简安的死其中也有些蹊跷,方笑语能想到的。要么是某人暗中的下了手,要么是简安痛苦不能自已时自己动手了结了自己。

    这只是猜测,但是却待去查实。如今皇帝也中了忘忧之毒。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帮助他压制毒性。她绝不能让皇帝步上简安的老路。

    皇帝与简安不同。简安中了毒,顶多是事情的真相被重新掩埋在地下,可是皇帝若是也和简安一样,那么大承就会彻底的陷入混乱。

    这只会被周贵妃与叶书成利用。

    叶书成这个人,为了爬上那张龙椅,可以不择手段。

    就算他身上流着云王的血脉,可却也流着叶氏王超的血脉。

    前世为了登上皇帝的宝座。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利用天灾发国难财,在天灾泛滥百姓疾苦时制造人祸,兄弟阋墙。弑杀生父,为了得到皇位,他甚至不惜自己制造一支反叛的军队,然后自己打败他们。将之斩首。而后收取民心。

    他会制造所谓的天碑,斥责皇帝昏庸无道,当退位让贤,会私下里让他的人在朝会上逼迫皇帝下罪己诏。

    好好一个王朝,因为这一个人而变的千疮百孔。可以说,虽然大承的破败有着天灾肆虐的原因,可大多却是因为人祸。

    前世待在二皇子府,方笑语冷眼旁观了一切。即便那时她心如死水。却有时也会为皇帝感到可怜。

    当年先皇将周灵许给了现在的皇上做太子侧妃,本意或许是为了拉拢周相为太子所用。可是他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却是正中了简政殇夫妇的下怀,成功地迈出了他们祸乱大承的一地步。

    而这些年,皇帝对周贵妃与叶书成母子宠爱有加,他何曾想到,那个睡在他身边的枕边人,会是一个觊觎他大承江山的恶毒女人。而那个在他心中温文儒雅多情有礼的孩子,却生了那么一副狼子野心。

    他背后里恶事做尽,可表面上却是一副温儒的形象,欺骗着所有被蒙蔽了双眼的人。

    最后,他成功的踢开了挡在他前面的所有绊脚石,终于坐上了那个象征权力巅峰的黄金宝座。

    只是方笑语在想,大周是真的成功的不费一兵一卒的蚕食了大承吗?

    叶书成那个人,她还是有着几分了解的。这个人野心勃勃,为了登上帝位可以不择手段。

    没错,他的身上确实是留着一分云王的血脉,可是毕竟是隔着代的,这血缘又能有多深厚?

    若以血脉论,他身上的那点云王血脉远不足以与叶氏王朝的血脉相比,他真的会为了一个大周的阴谋而最后将皇位拱手相让吗?

    她想,以叶书成是行事作风,他应该会先虚以委蛇,利用能利用的一切先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待成功登上帝位后,大可翻脸不认,甚至暗地里算计大周朝,最后反将一军。

    自己辛辛苦苦打拼来的天下,好不容易成为了万乘之尊,凭什么还要再受他人节制?因为血脉而妥协,这可不是叶书成的作风。

    要知道,他连亲爹都能毒死,连亲兄弟都能陷害,连结发之妻都能一把火烧了,他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干的?只不过身体里流了一丢丢云王的血脉,难道真的会比九五之尊的皇位更加重要?

    方笑语嗤之以鼻。

    她想,就算最后真的成功的让叶书成坐上了帝王宝座,大周的如意算盘,也不见得真的能打的响。

    财帛能动人心,可权利却会让人迷失。

    六亲不认。

    方笑语将牛皮叠好,而后随身带着。没有什么地方能比放在她身上还要安全。想要从她手里抢夺东西,那还得看看这些人有没有足够的斤两。

    只是五皇子的事颇令人在意。

    他指引自己去‘随遇而安’,应该就是为了这封简安的牛皮信。但是,他是如何发现了这封信的所在呢?

    如果五皇子知道这封信的所在,那应该是看过这信的内容了。也就是说,前因后果他都应该了然于胸了。那么,他被监视一事,是否与此事有关?

    他将自己引到望花楼随遇而安那件屋子里,找到这封信,他是希望自己做什么?

    是要她彻查信中的内容?还是想要自己做一回信鸽,实则是想要将这东西送到叶西辞手中?

    毕竟是叶西辞母亲的东西,还涉及到她死亡的真相,想必叶西辞是最最想要得到此物的人。五皇子背地里投靠了太子,此举是为了向叶西辞示好?

    方笑语总觉得还要再见五皇子一面。她有种预感,五皇子或许还知道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解语在一旁伺候着,看自家小姐将牛皮收起,这才问道:“小姐饿不饿,奴婢去做些夜宵来。”

    “也好。你这一说还真有些饿了。”方笑语点点头,而后对解语说:“明日多做些吃食,跟随我那些染了瘟疫的百姓。沈大夫的药还未研制出来,我需先保证这些染了疾的百姓不会送了性命。”

    方笑语有些烦躁,沈善若研制解药用时太长,若是再不出手,那些被隔离起来的百姓就要死绝了。那岂不是正中了蒙王一脉的下怀?

    还有,那蒙王一脉安插在大承的奸细又是何人呢?

    方笑语有些头疼,也暗骂自己管的太宽。家国大事本自有皇帝操心,她又是着的哪门子急呢?

    可是,覆巢之下无完卵?一旦大承陷入战火,先不说她爹是将军,自然不能置身事外,难道大承有了灾难,她们这些寻常百姓就能脱得了干系吗?

    做亡国奴才是最可悲的。尽管她怕麻烦,可是却也不想成为这样可耻的存在。

    何况,她要做一个神棍,皇帝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现在她操心的越多,将来收获的就越多。

    “就当是在为未来铺路吧。”方笑语心想。

    “小姐,明日奴婢陪您一起去吧。”解语一脸幽怨的看着方笑语,眼里是一点点的乞求。

    方笑语笑笑,也知道她总是不让解语跟在身边,解语就会一直有危机感。特别是墨痕与丝竹又那么能干,解语就总觉着有一种紧迫感,迫使她必须要变的再有用些,才能跟住小姐的步伐。

    想了想,反正她知道治愈瘟疫的良方,倒也不怕解语真的被传染了,为了安抚解语,她还是同意了道:“也好,你和我一起去吧。”

    解语一听,脸上立刻爬满了喜悦。她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被传染上瘟疫,自家小姐有解药,她还是知道的。

    “你先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方笑语摆摆手,示意解语去休息。

    “奴婢不累,奴婢先去给小姐备饭去。”说着已经笑着转身离开。

    方笑语笑了笑,看着手中叠好的牛皮,心想着,明日或许要先去见叶西辞一面。这东西,瞒不住,也不能瞒。(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杀意不止

    屋子里安静的能够听到心跳的声音,方笑语就那样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叶西辞。

    叶西辞手里握着一张薄薄的牛皮,牛皮上的字迹对他而言是那样熟悉却快要陌生。

    许多年了,有许多许多年都没有再接触过母妃的遗物,似乎是想要刻意逃避那份痛苦,他连和母妃一起生活的小院都很少再去,只是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嘱咐下人时常打扫不可落了灰尘。

    那对于他来说是一段难以磨灭的痛苦记忆,是他整个童年里所有的不幸累积起来都不可比拟的痛。

    那个他来到世上之后唯一一个肯对他好的人,却在他的面前以那样的方式死去。

    她死的很安详,是笑着的,或许是因为解脱,她将她最美好的笑容送给他。她不希望他活的不安心,她不希望他的心中留下母亲死的很痛苦的阴影,所以在他面前,她一直笑着,一直笑着,哪怕再痛苦,也笑着与他告别。

    他以为她是因为内宅的争斗才沦为遮掩的下场,他以为是因为叶世林和李素青才害得他失去了最亲的人。

    可是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阴谋,她的母妃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就被迫的卷入这场是非之中,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恶事也没有做过,小小的孩子被逼离开了生养她的父母,认贼为父,认贼做母,明明心存善意却沦为恶人的帮凶。以至于最后丢了性命,她何其无辜?

    叶西辞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是哭自己与母妃的无辜还是该笑自己与母妃的可悲。

    方笑语静静的看着、意着不发出任何声音。她原本将牛皮交给了他叶西辞,自己也是想出去的,她想。叶西辞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他所看到的东西,虽然这一切她们之前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可是叶西辞却叫住了她。

    哪怕只是待在我身边也好,不要离开。

    他这样说。

    “我一直很矛盾。就算是取了叶世林的命,也不是没有任何机会。可是每每让我对他生出了杀意。却总是被所谓的血脉之情所压灭。”

    叶西辞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头微微低着,手中的牛皮被握的很紧,除了嘴唇在动之外,感觉就连呼吸都是停止的。

    方笑语安静地听着。

    “总是有人告诉我,血脉亲情是无论如何也斩不断的,即便是母妃临去之前也这样嘱托我,她说。她不希望我活在怨恨之中,所以。如果不是危及性命,叫我不必为她报仇。如果能过上寻常人的生活,那我只需努力要自己活的快活便好。”

    “那时我以为,即便被害的凄惨,可母妃终归是对父王有情的,所以每每他做了让我产生杀意的事,因为母妃的遗言,总会让我产生动摇。”

    “这算什么?母妃的死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世上那样多的人,为什么偏偏是母妃要遭这样的无妄之灾!”

    叶西辞死死的咬着牙。

    他想起母妃的笑容,想起她温柔的注视着自己。明明是那样明媚的一个女子,明明是那样温柔的一个女子,为什么就这样生生毁在了那群狼子野心的人的手上!

    她已经不敢想起母妃临死时的样子,所有人都说她是个疯子,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恶意。她歪着头努力的去想她的过去,见到最心爱的儿子也要好久才能想得起来。她失去了最温暖的笑,失去了曾经的明媚飞扬,失去了所有值得回忆的过去,那样孤零零的死去。凭什么痛苦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无辜的人全都死了该死的却还都活着。”

    叶西辞苦笑,他闭着眼,彻底隐去了眼中那最痛苦的死寂。

    “所以,为了那些还活着的人,我们总该去做些什么。”方笑语此时却突然出声。

    叶西辞木然的抬起头,正对上方笑语那双同样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方笑语起身,走到叶西辞面前,拖了个凳子,整个人坐在上头,正好与叶西辞面对面,道:“无辜的人死的痛苦,而罪有应得的人却活的潇洒快活。听起来多让人生气。所以世子爷,你想要怎么做呢?是去杀了他们?还是要他们失去他们最想要的,然后以同样的方式痛苦的死去?只要你想,我就帮你做到,你看,我是不是一个很好的女人?”

    叶西辞目视着方笑语的眼睛,却没有从中看出任何玩笑之意,心里突然被一股暖流包围,那久违的被人关心的感觉却让他的鼻头发酸。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摸了摸方笑语的头,方笑语一时间不适应,本能的想要躲开,可是最终却还是没有这样做,任由叶西辞的手落在头顶,然后被狠狠的扯进了那个壮硕的胸膛。

    他说:“还好有你。否则我会发狂,会不顾一切去杀了那些人。”

    她说:“杀就杀了。该死的人什么时候死都不会让人觉得可惜。”

    他说:“可逍遥快活了那么多年,却毫无痛苦的死去,如此便宜的事,我怕母妃觉得不安心。”

    她说:“所以啊叶西辞,下月去将军府提亲吧,待我嫁去了安王府,我有的是法子让那些人过的生不如死。”

    他说:“好。”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再做任何事情。我也不会觉得于心不安了。”叶西辞自言自语。

    “那,计划就开始吧。”方笑语笑着打开了窗户,一缕眼光洒进屋里。让屋子里顿时多了几分暖意。

    “那幅画画得很好,我仿佛能透过那画纸,看到母妃年幼时的样子。”叶西辞突然转移了话题。他指的,是之前方笑语让墨痕送来的那副画。

    “你觉得像便好,如此一来,那个人一定会喜欢的。”方笑语的笑带着几分阴沉。若不是为了引那人上钩,她又何须执起画笔?

    转眼间半月匆匆而逝。宫里终于传来了好消息,沈善若与太医院的太医终于将治愈瘟疫的解药给研制出来了。

    可是同时,也有一个坏消息伴随着喜事一同传来。二公主叶芙蓉终究死在了瘟疫的魔手之下,且最为悲剧的是,她就死在了沈善若研制出药物的前一日。也就是说,只要她能够再坚持一日。她就能够活下去。

    周贵妃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叶书成也好不到哪儿去。

    虽然他并不在意叶芙蓉的死活,可是叶芙蓉毕竟与他血脉相连,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何况就算是装,他也得装出一副伤心的表情,否则只会被人指责他凉薄。

    此事上最为开心的大概就是叶心柔了,对于这个一直欺负她的皇姐的死,若不是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她简直想要放串爆竹庆贺一下。

    也因此,叶心柔对沈善若的好感简直蹭蹭蹭的往上冒。虽然沈善若并非是故意要拖死叶芙蓉的。可对叶心柔来说,沈善若哪怕是无意的,那也说功不可没,于是她对于沈善若和梅春水的事情就格外的上心了些。

    听闻周贵妃宫里砸了不少名贵的花草瓷器,可人死不能复生,她就是再心痛难当,却依旧要接受女儿已经死了的事实。

    周相也听闻了此事,宫里正忙着办丧事,自家女儿因为芙蓉的死伤心晕倒了,然后大病一场。

    周相听闻此事,放下手中正在欣赏的画,立刻着人备车,进宫看望女儿去了。

    此时周贵妃的宫里有些冷清。来看望的人大多已经回了,只是留下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礼物,可是就算礼物再是贵重,周贵妃也丝毫没有心思去欣赏。

    一想起方才来看望她的人里,除了有想要巴结她的人之外,那些与她位份相当或是只低一点的那些人阴阳怪气的语气,她就觉得头更疼了一些。

    这时下人来报,说是周相来了,周贵妃立刻着人带着周相进来。

    虽然周相并不是她真正的父亲,可是对于她的计划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她怠慢不得。

    周相进了屋,一见宝贝女儿那苍白的脸色,立刻一脸心疼。他年岁大了,走路都有些不利索了,没想到竟也有朝一日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让他顿时又苍老了一些。

    “父亲来了,女儿给父亲行礼了。”周贵妃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作势就要起身,却被周相一把按住道:“你还病着,好生躺着,别动。”

    “女儿这身子不争气,芙蓉才刚去,有许多事还需女儿操心,不想却病倒了,所有涤一下子都压在了书成身上,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周贵妃抹了把眼泪。

    “书成是个好孩子,知道你你身子不好,自会将一切都处理的妥妥当当,你就别瞎操心了。”周相给周贵妃掖上被角。

    “哎,芙蓉这孩子也是命薄,她若能再坚持一日,就一日,这命就不会丢。可怜她还如此年轻……”周贵妃说着说着眼泪又出来了。

    周相眼中全是慈爱,道:“你也别多想。你现在的身子也不适合操劳。再睡一会吧。”

    “那,爹爹要在这里看着女儿睡着才能离去。”周贵妃适当的撒娇。因为周相丢失了女儿多年,出于对女儿的内疚,一旦她撒娇,对方无有不从,这招屡试不爽。

    “好,爹爹看着你睡。不过睡前先将药给喝了,否则病何时才能痊愈?”说着他端起下人刚端来的药,喂周贵妃喝了下去。

    周贵妃渐渐睡着了,周相摒退了下人,一个人在房里陪着女儿。

    四处看了看,确信了没有人之后,周相的神色突然就变了。他从水盆中舀出一茶碗清水,将自己的手指割破,滴了一滴血进杯中,而后确信周贵妃是真的睡着了之后,又用一根针刺破了周贵妃的手指,也同样滴了一滴血进去,而后紧张的看着杯子里的两滴血,神色阴晴不定。

    没过多久,叶书成便独自来了,见周相也在,立马行礼道:“外祖父来了,母妃可有事?”

    “无事,只是伤心过度,吃几剂药好生休养便无事了。她如今正睡着,别吵醒了她。你也多陪陪她,免得她想起芙蓉那孩子总是伤心。”周相依旧一脸慈爱之色,似乎之前他所做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外祖父安心,书成会陪着母妃的。”叶书成温文有礼,平日里最得周相喜爱,可是今日看着叶书成这一成不变的温和神情,却让周相的心里生起了滔天的戾气。

    “如此便好。我便先回了。你母妃若是醒了,别忘记了让她服药。”周相大步离开,头也不回。也因此叶书成并没有看见此刻周相脸上那溢满了杀气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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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她不是咱们的女儿!

    他多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只是他多心而已,只是巧合而已。那个被他疼爱了多年的的人是他的女儿,如假包换,没有半分可疑。但事实却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将他一张老脸抽的啪啪生疼。

    血液没有相融。

    明明二十几年前他亲自与她滴血认亲,血液在碗中融为一体,他枯寂了多年的心,因为女儿的失而复得而重新得到滋润,他发誓这一次定要好好疼她爱她,决不让她再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尽苦楚,决不让她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一丁点的委屈。所以她前来与他哭诉的时候,他内心的愤怒就如同感同身受。所以他几乎也要视那个让自己的女儿委屈的人为仇敌,一心想着帮女儿讨回公道。

    他没有亲自动手去害过对方,可是安王妃死后有传言安王宠妾灭妻时,他却利用自己的势力将流言压了下去。他就是想要让那个欺负了他女儿的人死也不得安宁,可是最后呢?

    他得到这幅画的时候,有一瞬间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一开始她以为画中人就是宫里她那个贵妃女儿,可是那书生所说,这画乃是他曾在西北所画,可是,周贵妃曾经所言的过去,从未提及她曾生活在西北过。

    他疼了多年的女儿是个冒牌货色,那画中的女子或许才是他真正的女儿。

    得到画后,他立刻召见了那书生,得知了画中人的身份。画中的女子在西北赫赫有名。是上过战场杀过贼寇斩过敌首的女英雄。她离开西北后来了京城,被皇上指婚给了一个王爷。这是那书生所说的原话。

    他听到此处时就觉得脑中轰然一炸,一种不好的预感充斥着全身。

    大承上过战场的女人可不多。上过战场还嫁给了王爷的就更是目标明确了。

    周相一瞬间苍老了不少。他的心中开始恐惧。恐惧心中猜想的会变成现实。

    他不停的安慰自己只是想多了而已,他与周灵滴过血验过亲,血液相融,他们是亲生父女无疑。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中疯狂发芽、滋长,然后开始占据整个思想。

    所以,他今日为了给自己一个结果。便趁着叶芙蓉的事进了宫,给周灵的药里下了昏睡的药物,然后重新滴血验亲。

    结果已经不言而喻。那血液各自为营。丝毫没有要融合的迹象。那么,二十几年前的父慈女孝又是为了什么?

    最为可怕的不是他被一个假冒之人骗了二十几年,而是她帮着这个冒牌货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若画中人真的是她的女儿,而画中人又确实是安王妃的话……若早知如此。他无论如何都会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他决不会让任何人动她一根毫毛,而不是明知那么对人对她抱有杀意,却无动于衷的看热闹,还顺手的帮着那些害死她的人收拾残局!

    周相心中被强烈的杀意所占据。

    尽管他自己也不干净,可是那些害死他女儿的人却都还好好的活着!而他的亲外孙,在安王府过了近二十年险象环生的日子!

    而他呢?他这个做父亲的为自己的女儿做过些什么?又为自己的外孙做过些什么?

    要不是那个方笑语救了西辞那孩子,那一次会不会就是他们的天人永隔?会不会连相认的机会都没有,他就再也没有了赎罪的资格?

    所以那一日那个方笑语才会用那样近乎同情的目光看他。所以那一日她才会说若是他出手害了叶西辞定会追悔终生?

    那个丫头她知道了一切,所以面对他时隐隐带着些敌意。眼里全是讥讽与不屑。那么,西辞那孩子是不是也都知道了?可他从未曾要来与自己相认,是因为他不原谅自己?

    是他觉得自己也有份参与害死了他的母亲,所以他恨他,不愿与他再有任何牵连?

    周相只觉头痛欲裂。他都做了些什么?这些年来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的女儿。他的亲生女儿!从她出生开始,他就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不仅弄丢了她,还害得她被人一再的伤害,他没有资格做一个父亲!没有资格让西辞那孩子叫他一声外祖父!

    此时,门被轻轻推开,周相夫人端着一碗银耳莲子汤进了屋子道:“老爷,厨房里一早便熬着的汤,趁热喝一碗,也别太伤心了。”

    周相夫人见周相的脸色不好,以为是他为芙蓉那孩子的死而伤心。她一个妇道人家,别的本事没有,也只能言语安慰一番,只是说着说着,她自己的眼泪却掉了出来。

    “你哭什么!”周相心里惦记着简安与叶西辞的事,语气不是很好,只是他与夫人向来恩爱,也知这是在无故迁怒,立刻又变了脸色连声安慰几句。

    周相夫人拿帕子抹了几滴眼泪,脸上带着几分悲戚道:“芙蓉那孩子就是命薄,好端端的摊上了这么个病,宫里那么多的人,怎的别人无事,偏偏就她如此不幸?那太子也染了瘟疫,可他运气尚佳,竟等到了那治愈瘟疫的解药,为何死的不是他而是芙蓉那孩子!”

    老太太也是伤心糊涂了,这才口不择言。再加之太子一直与叶书成势同水火,将来问鼎天下,必将只能活下一个,老太太自然要向着自家外孙,当然就希望太子干脆死了干净。

    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这话若搁在从前,周相定然是万分认同的,只是如今今非昔比,他听了这话,心里就一千个一万个不爽利,于是呵斥道:“胡说些什么!太子吉人自有天相,如何会被一个瘟疫击倒!至于那叶芙蓉。死便死了,有什么可伤心的!”

    “老爷?”周相夫人微微愣了愣,不知道老爷今天是怎么了。竟会向着太子说话。

    何况,芙蓉可是他的亲外孙女啊,他怎会如此凉薄无情?

    太子如何,周相一点也不在乎,可是如今得知那叶西辞才有可能是他的真外孙,而叶西辞又是太子一派的人,他自然不希望太子出事。

    如今叶西辞的一切。都是他极力想要去弥补与守护的。

    而周灵也好,叶书成也好,叶芙蓉也好。他巴不得她们全都不得好死!

    “老爷您为何要说这样伤人的话?芙蓉那孩子平日里也没少孝敬您,如今她红颜薄命,不幸去了,老爷不伤心便罢。怎可如此?若是灵儿那孩子听了。该有多难过?”周相夫人一提及此,便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不要跟我提那个孽种!他不是我的女儿!”周相夫人不提便罢,这一提,立刻又勾起了周相的愧疚与心事,竟惹得他勃然大怒,将书桌上除了那张可能是安王妃小时候的画之外的所有书画都横扫在地,凌乱的散落着。

    周相夫人被自家老爷方才的怒吼给吓得不轻。她与他成亲半辈子,从未见他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儿。

    “老爷。是不是灵儿那孩子惹您生气了?你别怪她,她定是因为失去了芙蓉而伤心过度。才会做出惹恼老爷的事情,老爷就看在那孩子刚刚失去了女儿的份儿上,别生她的气。”周相夫人连忙给周相顺气,而后继续道:“老爷,失去女儿的痛苦,咱们最是明白不过了,你该体谅体谅那孩子,就不要再与她计较了可好?”

    周相夫人依旧以为周灵是她的女儿,对于曾经没有看护好她让她被人偷走一事,她一直耿耿于怀,哪怕如今女儿已经寻回,也依旧心存愧疚,所以总是想将所有最好的都给她,以弥补这些年来她所缺失的亲情。

    可是周相的脸色却越来越差越来越差,整张脸泛着墨色,那额头上隐隐都能看到青筋,可见他的怒火已经积存到了一个爆发的临界

    周相握着拳头狠狠的在书桌上砸了几拳,那拳头上已经冒出了乌青,周相夫人一见更是吓坏了,连忙上去阻拦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缘何要如此伤害自己的身体。若是灵儿知道她将你气成这般模样,定也会心有不安的。”

    “她会心有不安?她人前做人背后做鬼了那么多年,将你我两个老东西耍的团团转,她还会心有不安?”周相怒吼,眼前的人若不是自己疼爱的夫人,他巴不得找个人踢出去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周相夫人没想到老爷进了一次宫,一回来就生了这么大的气,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老爷这样愤怒,于是软着语气道:“老爷,灵儿她究竟是做了什么惹你发这么大的火儿?她是咱们的女儿,父女间没有隔着夜的仇,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出来,也让我替你分担分担。若真是灵儿的错,我这就进宫教训她去!就算是身为贵妃,也断没有悖逆父母的道理!”

    “她不是咱们的女儿!以后她的死活,休想再叫我担忧半分!”周相这一股子气冲头顶,险些有些站立不稳,幸好周相夫人立马将他扶住了。

    “老爷,你别说气话。咱们好不容易将她寻了回来,多少年里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算她有千般的不是,你也不要说这样的话啊。”周相夫人心里埋怨女儿,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事,竟能让老爷说出再不相认的话出来。

    周相看着夫人的脸,一瞬间觉得他们是如此的可悲。那样捧在手心里疼的女儿,到头来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这让老伴儿该如何承受这样的打击?

    可他却不能瞒她。一旦瞒着不说,夫人就可能会继续认贼作女,这才是更加残忍的事。

    想到此,周相将那书桌上的画重新摊平,拉了夫人近前道:“你来看看。”

    周相夫人不明所以,顺着老爷所指低头看了一眼,便见那画纸上一个笑容明媚青春的女子深深的吸引着她,让她挪不开眼。

    “这是老爷画的?”周相夫人有些疑惑,这笔触,这作画的风格,与老爷全然不同。

    “这是典当行里收上来的一幅画,你可看出了什么?”周相道。

    周相夫人又仔细看了一看,目光突然就被那女子手臂上的那块胎记一样的东西所吸引道:“这胎记……”

    周相点头。

    “是咱们的女儿?是灵儿?”周相夫人立刻对此画喜爱起来。

    “是咱们的女儿不错,却不是宫里那个冒牌货!”周相恶狠狠道。

    “老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周相夫人面带责怪道:“既画中人是咱们的女儿,可不就是灵儿?”

    “我已说过多次,宫里那个不是咱们的女儿,他是假的!是害死咱们女儿的罪魁祸首!”周相面露杀意。

    “什么?这如何可能?”周相夫人一脸惊悚之色。

    “此画乃是一个老书生年轻时游历西北所见而画成,那周灵所言,她何曾去过西北?我因此画而起了疑心,今日借着她病了进宫,趁她睡着,我亲自重新滴血验亲,那血液丝毫不能相容,可会有假?这画中人不是周灵,是简安,是那个周灵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安王妃,我竟然帮着这个冒牌货欺负咱们的亲生女儿,我枉为人父啊!”周相说着说着,难掩心中悲戚,竟放声大哭起来。

    周相夫人已被周相的话惊的愣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是了解自家老爷的。他疼爱女儿绝不输于自己这个做娘亲的。若非真有此事,老爷是断断不会拿这样的事来与她玩笑的。

    灵儿不是自己的女儿?安王妃才是?

    这怎么可能呢?她疼爱了多年的人是仇人,而她仇视了多年的人才是怀胎十月亲生的女儿?

    这如何可能呢?这叫她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周相夫人想到此处,竟是一个站立不稳,整个人晕了过去。

    “夫人!”周相一见夫人晕倒,立刻紧张的叫了人来将夫人扶回房去歇息,又叫了太医来给夫人诊治,他自己则亲自守在身旁,就是怕夫人醒来后会承受不住打击再次晕厥,他要留在此处安慰她。

    可此时外头突然有下人来报,说是有人求见。

    周相内心烦躁,摆摆手道:“不见!”

    “老爷,可求见您的,是长公主殿下。”下人一脸为难。

    “长公主来了?”周相皱了皱眉道:“请长公主在前厅等候,老夫即刻便去。”

    “是,老爷。”下人这才松了口气退下了。

    周相眉头没有舒展,心道,长公主此时来府中又是为了何事?(未完待续。。

    PS:

    感谢的平安符~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见钟情

    整个周相府里气氛异常的压抑。

    先是夫人突然晕倒,然后长公主来访,自从长公主走了之后,周相的脸色就可以与最上等的墨色对比。

    主子不开心,下人们自然也都紧张,生怕一个不慎惹了本就不开心的主子更加不开心而遭了无妄之灾,故而整个周相府看起来就跟死了人似的,走一路也看不见几个脸上带笑的。

    周相呆呆的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长公主已经离开多时了,可他却依旧坐在这里,一脸的悲伤,眉目间隐隐有极力压制的的愤怒。

    晴天霹雳。

    长公主所说的那些话,对他来说就像是晴天霹雳。

    他没有想到长公主此来是来补刀的。

    他听到了一个看似天马行空的故事,可是这个故事的每一个环节都有对应可查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就等同于是自一开始,他们这个诺大的周相府就成了敌人的棋子。他丢了女儿,又幸运的失而复得,他努力的去弥补这些年没有尽到的父亲责任,却成了敌人的帮凶。

    那个画中的女子,曾经那样开心的笑着。她正直,善良,心怀家国天下,不拘泥于女子的身份,用她自己的方式做着她心中认为是自由的事。她曾经笑的那样开心,无忧无虑,脸上洋溢着的全都是温暖,可是此刻,她却已经躺在了冰冷的棺木中,被深埋在了地下。而她死的那样凄惨。那些害死他的凶手却还那样肆无忌惮的冰冷嘲笑着。就连他,多年来依旧享受着权利、地位,自认为生活的美满幸福。对着一个冒牌货用尽了全力去疼爱,却放任最该疼爱的人置身于最冰冷的深渊。

    他害了自己的女儿,却还为为了那个冒牌货出了口气而暗自高兴。他是真的蠢啊,才会被人如此利用!

    “老爷,阿松回来了。”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让自家老爷一瞬间像是老了二十载岁月,他幼年就在周相府里伺候,这里就是他的家。他心疼老爷。可却因为什么都不知道而无能为力,只能尽力做事,将这周府管理的井井有条。

    “让阿松进来见我。”周相没有任何的表情。管家隐隐从老爷的脸上看到了惊人的杀意。就如同当年他还是相爷,叱咤朝堂,意气飞扬,一举一动都带着威信。让人不由心折。

    自从相爷退下了之后。平日里便收起了气势,安安心心的做一个慈祥的老人。除了遇上贵妃娘娘的事情,很难有事会让老爷露出这样的神情。

    管家有预感,或许将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也或许,早就已经发生了。

    管家恭敬的退了出去。那个被称作阿松的人快步走了进来。

    “事情查的如何?”周相的声音有些疲惫。

    “属下已查过安王妃进京前之事,这里写的十分详细。还有她嫁入安王府之后,似乎过得十分不易。而且她当年的死亡十分可疑,直到现在。安王世子似乎都在追查关于安王妃真正的死因。前些日子安王世子去了早州国,直到此刻也还未回。而与安王世子走的很近的方家大小姐。似乎知道些什么。”

    阿松将一叠纸交到了周相的手上。纸上所写的东西与他从长公主处听来的出入不大。

    这里写着简安的出生,写着她的过去,她所发生的所有能被人记住的事,这里都有记载。

    从西北,到京城,从那个无忧无虑明媚飞扬的少女,到这个日子凄苦处处被人算计陷害的少妇。这是她的女儿的一生,他却没有份参与。唯一与她有所交集的,反倒是帮着害死他的凶手收拾了残局,让她连死都不能瞑目。

    “那个方笑语,你如何看待?”周相轻轻将那叠纸放在桌上,手上的颤抖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回主子,属下看不透她。”阿松回答的很犹豫。

    “看不透?”周相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主子,这位方大小姐年纪虽轻,可做事却毫不按常理出牌。似乎想一出是一出,且全不顾对方身份,即便是面对皇子她也敢直言顶撞。这京城里世家小姐多的是,属下也见识过不少,可做事如此没有章法的,这还是属下见到的头一份儿。”阿松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方笑语给她的印象十分不舒服,不是看不顺眼的那种不舒服,而是一旦见到此人,就有一种被牢牢锁定,不能动,不敢动,轻举妄动就会被撕碎一样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她的武功如何?你有几分把握胜她?”周相眯着眼想了想,又问。

    “十分。”阿松回答的十分果决,没有一丝的犹豫。

    “哦?”周相似乎愣了一愣。

    “属下有十分的把握,一旦敌对,一定会死在对方手上,且绝不会超过十招。”阿松似乎有些泄气。对于他们这种自幼练武的人来说,承认不如一个人不难,可是差距如此明显,几乎没有任何战胜的可能,这样的事实确实是有些残酷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即便是打娘胎里就开始练武,按说也不能厉害到这般程度。可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只要看着那个人,就有一种绝对压制你的气势让人喘不过气来。以他多年的对敌经验,即便未曾交过手,他也能肯定,对方的武功绝非是等闲。且她身上隐隐带着的若有如无的煞气,这是杀过很多人之后才会形成的。这绝非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女子,她与那些只会无病**的世家女子有着绝对天与地的差距。

    “什么?她当真有如此厉害?”周相悚然动容。

    一开始他就知道方笑语的武功不弱。这些东西一查就知道,对方似乎也无意要隐藏。

    他已经最高程度的去想象她很强。甚至可能能与自己的暗卫交手也不落于下风,可是当真的从阿松的口中听到他在方笑语手中定走不过十招就会被斩杀这样的事实,他心中还是不禁起了滔天的涟漪。

    “如此看来。这些年老夫恐怕是小看了那方剑璋。他藏得也真是够深,竟是能躲过老夫的眼睛。”周相将方笑语高强的武功想象成了是方剑璋的功劳。

    阿松本能的觉得事情也许与主子想的有出入。只是他也不敢肯定那方大将军是否真是个如此善于隐藏的人,故而也不敢提起。

    “这样的女子留在西辞身边,也不知是福是祸。”周相已经开始作为外祖父替叶西辞操碎了心。

    “主子,属下一路查下来,觉着这位方大小姐与安王世子的关系不一般。”阿松突然露出了些八卦的神情。

    他虽然接了主子的命令去查安王妃和安王世子的消息,可他并不知道关于叶西辞身份的事。只以为查这二人是为了给二皇子出气而做准备。

    他本还想说,若是真要为二皇子出气,利用对方在乎的人设局固然不错。可这事儿却绝不适合用在叶西辞的身上。

    叶西辞重要的人无非就那么两三个。一个太子,一个七公主,外加一个方笑语。

    太子不能轻动,皇上也不是吃素的。会让人对他最疼爱的儿子轻易下手。且因为太子染上瘟疫一事。皇上已经龙颜大怒,对于东宫的防备就更是铁桶一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至于七公主,好说也是皇家贵胄,近来因为与方大小姐走的近,倒也颇受皇上喜爱。皇上近来可都在气头儿上,能不轻易撩拨就绝不能轻举妄动。

    而那位方大小姐才是最危险的。

    一般来说,若是要利用对方在意的人设局。那么这个他在意的人最好要弱,如此才便于掌控。可是这位方大小姐。若论武功,就算将府上所有的暗卫加起来也未必是对方对手。且对方身份也特殊,方将军手握五十万兵权,若真惹急了他,即便主子在朝堂的影响力依旧存在,也未必不会伤筋动骨。

    说实在的,阿松不太喜欢叶书成。他总觉得二皇子此人虽看起来温文儒雅,却是个极不好相处的人。若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的感受的话,他脑海中只浮现出两个字---虚伪。若非这位二皇子殿下是主子的外孙,他大概会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绝不愿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不过,这些事他只会烂在心里,绝不会说出口。就算他再不喜欢二皇子,那也是主子的亲人。他一个做属下的,没有资格评判主子亲人的好坏。

    周相似乎在想些什么,并未注意到阿松脸上的神情。如此沉默了近一盏茶的时间,周相突然道:“阿松,派人暗中保护安王世子,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是。”阿松嘴上虽然应是,可是心里却是万分惊疑。

    不是说要给二皇子出气吗?怎么这还保护上了?莫非是要像猫捉耗子一样,先玩弄一番再出手?

    阿松的疑惑都写在了脸上,可周相此刻却没有要解释的心情。他心中现在当真是五味杂陈,对于叶西辞,他就像是个看到了一个透明易碎的珍宝,想要据为己有,可却又怕动作太大会让他摔碎了。

    说白了就是想认又不敢认。害怕对方会说出拒绝的话,怕对方会用仇恨的目光注视他,怕他会说出他也有份害死他母亲这样残酷的事实。

    他万分的矛盾。

    可是,既然已经基本确认了这才是他真正的外孙,他就绝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对他不闻不问,任由他被安王那个混账东西和一个下贱的侧妃一再伤害!

    “还有,去安排一下,我要再见那方笑语一面。你去通知管家,给方大小姐发张帖子,就说明日贤德楼,老夫恭候大驾。”

    周相再也不敢将方笑语当做寻常人物看待。在他心中,方笑语已经成了可以平等面对他的存在。不仅仅是对方有着那样的能力。重要的是,他能不能认回叶西辞这个外孙,能不能得到外孙的原谅,或许就要着落在这个方笑语身上了。

    为了能与外孙化干戈为玉帛,为了能有机会弥补他的错误,不要说与方笑语平等对话,哪怕让他低出一头他也不在乎。

    一旦他真的能得到外孙的原谅,能够亲人团聚。有朝一日那方笑语嫁给了自己外孙,还不是得恭恭敬敬的叫自己一声外祖父?

    周相一想到此,竟然不自觉的傻笑了起来,可是惊掉了阿松一地的下巴。

    他跟着主子这么多年,就从没见过这样……呃……不知该怎么形容的主子,今日实在是大开了眼界了。

    此刻方笑语正在家中陪十六皇子叶书晴玩耍,瘟疫刚刚解决,外头欢声笑语一片,一大早的叶心柔就将十六皇子送来了将军府,说了一通嘱咐的话,然后她自己一溜烟儿就没了人影。丢下十六皇子一人,一直缠着她要她给他讲故事。

    方笑语大概能想到叶心柔去了哪里。从前她一出宫,最爱往将军府里跑,可如今连个人影儿都看不见,她就知道,她大概又去偷看某个“美男子”去了。

    说起来也觉好笑。叶心柔找到了他的真命天子。

    当初她去看望那些得了瘟疫的百姓,送粮送药时就遇见一男子一直都在照顾一些染了疾病的百姓。

    这男子长相还算端正,不算十分俊美,却很有男子气概。皮肤黝黑,却显得很健壮健康,重要的是,这样的人不舞刀弄枪,偏偏是个抱着书啃的文弱书生。

    这个人方笑语有点印象,前世他就是叶心柔的夫君。叶心柔自从嫁给他之后,手中的势力渐渐的就交给了皇帝,随后又被皇帝交给了叶书成。

    这人名叫程越,就是京城人士。家中不算贫寒,却也只能有个温饱。

    家中一老爹一老娘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他是家中长子,自幼聪慧,苦读诗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光耀门楣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可谁知瘟疫一起,家里的老人遭了秧,除了一个妹妹之外,父母还有一弟一妹皆都染上了瘟疫,被强行隔离在这一片城区。

    无人照顾便只有等死,好在家中还存了些积蓄原本留作科考打点之用,如今也都拿了出来,与妹妹一起留在这里照顾家人。

    而叶心柔某一日非得跟着方笑语来瞧瞧百姓,方笑语自恃手中有药,倒也不怕染上瘟疫,便没拒绝,哪知就遇上了这程越。

    于是,叶心柔对程越一见钟情了。(未完待续。。

    PS:

    双十一准备买好多好吃的。我似乎已经脑补出了我的钱包那一脸的生无可恋……感谢的平安符和的宠物“单身汪酱”~

第一百七十章 约见

    叶心柔找到了意中人,只是却并没有把握对方也会喜欢她。虽她是公主,身份显赫,可毕竟对方也不是什么趋炎附势之人,未必就真的会买公主的帐。再加之叶心柔对自己的长相没有信心,悉心装扮之后固然也有了几分美丽大方,可若是卸下了装扮,她害怕对方会嫌弃她相貌平凡。

    人一旦有了在乎的人,便开始患得患失。从前的叶心柔,只要装扮后美丽大方,便可自信的行走于阳光下,所以她才如此信任方笑语,是因为对她来说,方笑语简直改变了她的人生。

    可是,喜欢的人是要白首偕老的,她不可能每日带着美丽的假面去面对心爱之人,而一旦卸下了伪装,看到她那张平凡到没有自信的脸,他还会喜欢他吗?

    实际上叶心柔现在就算想这么多也是无用,她倒是对人家程越一见钟情了,可人家程越只不过见过她一面,因着她这样的富家千金竟然不畏瘟疫的可怕而来探望染了疾病的百姓,对她多多少少也有些好感,但也仅限于此而已,远没有到喜欢上她的地步。故而,咱们的七公主殿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许是玩的累了,方笑语讲着从前听过的童话故事,竟是将十六皇子给哄睡着了。好不容易得了会儿空闲的方大小姐看着眼前一直在偷偷注意她的长公主,露出了一个极为好看的笑容。

    “长公主殿下可是想通了?”方笑语心里头也有些开心。长公主人不错,并没什么公主的架子。除了不能生育之外。无论从哪一点来看,这都是个极招人喜欢的女子。只是这样的社会,不能传宗接代对于女人来说就等同于判了死刑。这样一个女子沦为附庸和生育工具的世界,就算她再是才气纵横,再是温柔体贴,再是容貌秀丽,都是无用。不过这一点放在自己这个镇远将军府里却并不是什么问题。

    她一早猜到了长公主应当拒绝不了这等诱惑。不是说她要多喜欢自家老爹,只是因为她心中极度渴望一份最为平常的女子的感情。嫁人,生子。相夫教子直到老死。就是这样简单,却成了奢望。

    她看到了长公主的不甘心,否则不会这么多年来她依旧没有剃发正式出家。而是一直带发修行。

    当真斩断红尘之人,又如何会舍不得那一头烦恼丝?

    当初的驸马或许伤她太深,让她对于感情有着几分犹豫与恐惧,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甘心接受这样犹如丧家之犬般逃避的人生。

    如果她能给她一份完整的感情。那么。长公主会动心的可能性至少有一大半,值得一赌。

    而且,若是自家老爹娶了长公主,对于将军府来说,几乎就是一份最大的保障了。

    “我已去过周相的府邸。只是颇为奇怪的是,对于我所言之事,周相似乎并不惊讶,且十分容易便接受了。这有些反常。”长公主想起她与周相提出那些疑问时周相的神情与反应。心中总觉奇怪的紧。

    “或许是周相也开始有所怀疑了吧。”方笑语一听,便知她的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心中稍安。

    “爹爹外出为皇上办事去了,方得半月才能回京。如今此事尚是秘密,殿下可不要说了出去。待爹爹回京,臣女定然邀请长公主殿下来将军府做客。届时殿下有何决定,便亲眼验证就是。”方笑语的意思是在告诉长公主,我爹秘密出京这事儿是皇上的命令,除了我和皇上还没人知道,你看我这已经将你当做自己人了,一点也没有隐瞒,足见诚意了吧。

    长公主内心颇有些不平静。

    自从方笑语去找过她之后,她思虑犹豫了很久,也彻底的查过安王妃的过去,足见方笑语所言并没有多大出处。

    此是其一。

    最重要的是,她最终也没有经受住能够像个寻常女人一般成亲的诱惑,再加之方将军确实是个保家卫国的真英雄,她甚至觉着,这样的人应该子孙满堂,娶了自己有些可惜了。

    不过以方笑语这丫头的手段,恐怕也容不下一些尽起幺蛾子的女人来与方皓之争夺家业,她反倒相信真的嫁给了方将军,当不会出现从前驸马时那些令人难堪之言。

    最终,她还是想赌上一把。赌一把看看自己能否得到上天恩赐,寻到一份平凡的幸福。若是不能,这次她便彻底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从此再不问红尘之事。

    “如此,我等你消息。”长公主此时也顾不得矜持。她此番来此,不就是为了此事吗?如今得到方笑语的承诺,她竟是又紧张又期待,一把年纪了,她都为自己臊得慌。可近在眼前的幸福,她不想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而放任她溜走。或许,这是她这一生最后尝试着去追求一分期待已久的幸福了。

    长公主并未在将军府里多待。既已打算离开庵堂,恢复长公主的身份,她总得回宫与她的皇帝弟弟好好交流交流感情。毕竟多时未见,她也不想就此生疏了。

    方笑语送走了长公主,却从门房处拿到一张请柬。

    翻开请帖的内容,方笑语笑了笑,自己撒下的饵,那鱼已经上了钩,剩下的,就是要让这条鱼将钩子咬的再紧些,免得到了嘴的鱼又被他逃了。

    烟雨巷。贤德楼。

    方笑语坐在楼上厢房里靠窗的的位置,叫了壶茶,默默的品着。

    这里的景色颇有些诗情画意,有时觉着仿佛置身于山水间,全不似城市中的浮华之色。

    烟雨巷是京城里有名的文化重地。这里布置的极尽优雅,整条街的酒楼茶肆各种铺子。都给人一种宁静的气氛。

    这里是文人雅士最喜爱的聚集之地,有时三两好友,叫上一壶好茶好酒。吟诗作赋挥毫泼墨,有时一群有志之士,互谈人生理想,展望家国天下。

    这烟雨巷里,就算是青楼,里头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才女。多年下来,烟雨巷早已成了京城文化氛围最为浓郁之地。无论是真才子。还是那些喜欢附庸风雅之人,闲来无事之时,便会来此。或携朋伴友,又独自一人,总是有着写不完的诗,画不完的画。书不尽的才子佳人爱恨情仇。

    而贤德楼。便是这烟雨巷中最为有名的一家酒楼。这家酒楼以贤德为名,常有才华横溢或是大贤大德之人光顾。

    楼里的酒菜也是汇聚了东南西北不同地域的菜色,传闻这酒楼的老板年轻时曾经游历过各地,又是喜爱美食,于是便将吃过的美食一一学来,四十几岁才落户京城,开起了这家贤德楼,颇受人喜爱。

    方笑语是第一次来烟雨巷。她对于吟诗作赋向来没什么兴趣。不过这里却是各大世家的千金公子们时常光顾的地方。京城里的才子才女,若谁说没去过烟雨巷。大约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才子才女。

    要等的人还未到,方笑语便自点了壶茶水,悠闲的坐在靠窗的位置晒起了太阳。

    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方笑语耳聪目明,瞬间便听出这脚步声正是往此处而来。

    推开房门,周相发现方笑语早已经到了。

    今日他此来是想要试探一下方笑语的意思,故而为了不想刺激到对方,周相最终决定一人前来,连一直与他形影不离的阿松都不曾带在身边。

    听了昨日阿松所言,这方笑语的武功高强,阿松竟不是其十招之敌,若是如此,对方若是真的想伤害他,就算是带再多的人来都不会是对手,只会白白送死罢了。与其如此,不如单刀赴会,开门见山的将一切都说清楚。

    “见过周相。笑语有礼了。”方笑语见周相一推开门就看着她发愣,便主动行了晚辈之理。

    “坐吧。”周相反应过来,摆摆手指着那窗边的凳子,道:“今日叫了你来此,想必你也知道所为何事。”

    “我不知道。”方笑语依旧是半点情面不留。

    她对周相其实是没什么恶感的。虽说在对安王妃和叶西辞的事上,他未必就真的干干净净,可是说到底他也是受害者。被迫的与自己的女儿分离,又被人欺骗,这种认贼作女的滋味,最为痛苦与难过的就该是他本人感受最为深刻。

    但她也不能对他太客气了。毕竟她现在所用的立场是站在叶西辞一边的。如果太为亲热,就会显得有所图。她的态度越是恶劣,就会让周相越发患得患失,觉着她的态度是取决于叶西辞对于他的态度衍生而来,就会对叶西辞越发内疚。

    这是她要达到的目的。随意即便是对长辈不敬的罪名压下来,她也必须不能有什么好态度。否则恐怕周相自己就会怀疑她如此殷勤是不是有什么图谋,那她的计划可就白白浪费了。

    周相显然已经能猜测到方笑语的态度,毕竟上次一见不过才半月,方笑语对她那不卑不亢甚至带着排斥的态度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当能做到见怪不怪了。不过方笑语这依旧排斥充满敌意的说话方式还是让长久身居高位已经很少听到有人敢顶撞他的周相有些尴尬与不自在。

    “你似乎对老夫抱有敌意?”周相笑了笑,并未因此事而生气。

    “怎会?笑语向来是这种闷葫芦脾气,周相不要见怪。”方笑语露出温和的笑,仿佛方才的敌意与不买账只不过是周相的错觉而已。

    “周相约笑语来此,不知所为何事?”方笑语见周相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出言问道。

    周相面色复杂的看了方笑语一眼,沉声道:“果真不出你所料,老夫后悔了。”

    “笑语不明白周相的意思。”方笑语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周相嗔怒道,倒并非是真的发怒。

    “如此说来,周相对于当年之事也有着几分了解了?”方笑语突然就开门见山的谈了起来,似乎也不愿意再为着此事而拐弯抹角。

    “你何时探知道此事真相的?”周相不明白,方笑语究竟是以什么方式比自己更早的了解到了当年的真相。是西辞那孩子与她说的吗?可若真是如此,西辞那孩子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呢?

    “自世子提起安王妃中毒而死之时,恰巧那毒药我曾在别处看过。”方笑语回答。她确实也就是从叶西辞与叶心柔谈论到安王妃中毒而死那个时候起才开始怀疑此事的,这并未曾说谎。

    “你可有凭证?”周相内心里其实是期望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弄错了的,虽然他已经对叶西辞产生了微妙的感情,可是相比起这些感情,他更怕这些年对于周贵妃和叶书成的喜爱是一件彻头彻尾的错误,而他最不想接受的,其实就是他间接害死了亲生女儿的事实。

    方笑语自怀中掏出一块牛皮,递给周相,道:“这块牛皮是安王妃亲手书写。”

    周相接过牛皮的手顿了一顿,但最后还是将牛皮接过,照着上头的字迹看了起来。

    这牛皮是安王妃用西北军中的法子掩藏过的。一旦过了半个时辰,这牛皮便会重新恢复到看似空白的状态,字迹便再也看不见。若想要重新看到,便要再次利用西北军中的法子重新处理过方可。

    今日来赴约,方笑语已经想到了可能会利用到这块牛皮,所以她事先已经处理过了,这才拿给了周相观看。

    “这是……”周相的手有些颤抖,他看向方笑语,希望得到一个他期望中的回答。

    “这块牛皮是从望花楼的‘随遇而安’那件屋子窗外的墙壁中找到的。应当是安王妃曾乔装打扮进入望花楼藏下的。”方笑语看了周相一眼,继续道:“至于她为何要将这东西藏于望花楼之中,周相心里应当自有答案了。”

    周相心中一痛,双手抚摸着那块牛皮上细小的字迹,那是自己的女儿写下的,藏在望花楼中,莫非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这个做爹的能够看到为她伸冤?

    “上次你执意要在望花楼中住上一晚,就是为了这张牛皮?”周相突然想起上次见过方笑语后,她突然就指着一间屋子要在望花楼住一晚,还叫了唱曲的姑娘作陪,他本以为那是她对他将她带到青楼的幼稚报复,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早有图谋。(未完待续。。

    PS:

    感谢的平安符~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接受敲打,更不接受威胁

    方笑语笑而不语。|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网的账号。

    当初非要在望花楼住一晚,那是因为五皇子的那张字条,本不是为了牛皮而来。他当时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这张牛皮的事情。

    可是五皇子的字条又与这张牛皮息息相关,故而她也不知道那一晚她算不算是为了这张牛皮而执意留在望花楼。

    “这东西……西辞可看过?”周相面带紧张。

    方笑语点头。

    “他……可曾说过些什么……”周相目光灼热的看着方笑语。

    “周相想听的是什么?”方笑语却并不正面回答。

    周相眉一挑,似乎对于方笑语的答案并不满意。可还不等他在说什么,方笑语便继续开口道:“若是周相想问的是世子是否有与您相认的心思,那恐怕要让周相失望了。世子对您……似乎有些怨恨。”

    周相的神色顿时垮了下来。这本是意料之中,只是当真确认了,还是免不了心痛如绞。

    那是他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亲人,可却因为种种的阴差阳错而使得他们之间误会颇深。

    “这也怨不得他。这些年来,他与叶书成始终相互存有敌意,不仅仅是因为他与太子的关系,就算是安王妃与周贵妃之间的恩怨,就已经注定了他与二皇子无法和平共处。周相您又是二皇子的外祖父,这些年也没少帮着二皇子来对付他吧?一时之间要他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总是需要时间的。”方笑语看似安慰,实则是在勾起周相的愧疚之心。这话的重点从来都是‘周相帮着叶书成对付叶西辞’这层意思,可此时想要与外孙相认的周相却根本就无视了方笑语的这点小小心思,一心只想着若是外孙当真怨恨他。他该要怎么办?

    周相沉了沉脸色,他意识到,或许要西辞那孩子认他,依靠他,或许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周相抬起头,紧紧的注视着方笑语道:“你似乎并不反对老夫与他相认?”

    如果方笑语真的喜欢西辞那孩子,按说该跟他站在同一线上才对。但是看起来。对方似乎并不反对他们相认。反倒是有要撮合了他们相认的意思在其中,也不知是否是他想得太多。

    但显然周相并非是想多了,而是方笑语确实有这打算。不仅仅是方笑语。叶西辞同样有这样的打算。可是,自己贴上去的向来不值钱,若要将价值最大化,得让对方主动求着你贴上去。

    而方笑语如今正在做的。就是要误导周相,让他以为叶西辞怨恨他。他越是愧疚。未来对于叶西辞的帮助就越大。而且方笑语如今几乎可以肯定,在周相的心中,对于给简安报仇一事或许比之叶西辞都要坚决。

    这就够了。

    周相即使已经退了,可他对于大承的影响力依旧是不可忽视的。朝中上下有多少他的门生。只要他一声令下,愿意为他卖命的人多的是。就连皇上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即使周相已经不再是相爷。可皇帝依旧愿意礼待他三分。

    与周相为敌,叶书成能够问鼎天下的美梦就等于是碎了一半。

    所以方笑语就开门见山道:“我为何要反对?”

    说着。方笑语一脸沉重的看向周相道:“当局者迷。叶西辞因为安王妃之死而身在局中,可我却看得清楚。就算从前的十几年里,您数次帮着叶书成对付太子,可说到底也不过是被人骗了而已。这些年来,世子独自在安王府,活的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诺大一个王府,四面楚歌,处处都是敌人。究其原因,是因为娘亲死的早,爹又是那副德行,他手中无可用之人,身后也没有人肯为他撑腰,所以才次次险死还生,每日里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既说要娶我,我也愿嫁他,那往后我就得为他着想。比起怨恨,我宁愿他与您相认,至少从今后他身后会有个人能护着他,那安王和李侧妃也就不敢再如此肆无忌惮的对他屡下毒手。怨恨从来不值一提,没有任何事比他活着且活的好更加重要。”

    周相听着方笑语的解释,脸上顿时浮现出笑意。虽然他总觉着这个方笑语有些地方有点诡异,可她能说出这番话,他反倒是对于自己这个还未曾相认的外孙有了几分安心。

    正因为处处是敌,有这样一个有主见的也不愿妥协的女子在他身边,才能够帮助他。

    而他也确实喜欢方笑语所说的话,今后有他护着,安王那个混蛋还有那个下贱女人若是再敢动西辞那孩子一根毫毛,他就活撕了这对狗男女!

    不要以为他是王爷他就不敢下手,整个大承,除了皇上之外,他不惧任何人!

    “可他心里怨我恨我,也不知有生之年,能否等到听他叫我一声外祖父……”周相叹气。就算叶西辞不认他,他依旧会护着他。他已经错过了与女儿相认的时机,也失去了保护女儿的资格,那至少女儿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他定要护他周全。可是想起那孩子的脸,他多想能近距离的看着他,以一个外祖父的身份去保护他。

    “周相,认贼作女的滋味如何?”方笑语突然说道,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周相老脸一皱,不悦道:“你这是在讽刺老夫?”此时提起这种事情,他这一点点好心情立刻消失殆尽。

    方笑语却摇摇头道:“与讽刺无关。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也是在给周相指一条明路。”

    “此话怎讲?”周相神色一紧。

    方笑语突然起身,整个前身对着窗外的景色道:“世子侍母至孝,他自小与安王妃相依为命,安王府中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只能过着嫡不如庶,被一个侧妃和庶子庶女压在头上的日子。他与安王妃之间的母子之情,绝非一般人家可比。而安王妃死在他的面前。更是他这一生都不可磨灭的痛苦回忆。也因为如此,对于安王妃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他当能感同身受。”

    说着,方笑语重新转过身来面对着周相道:“周相您认贼作女的滋味定然是痛苦万分的,可不仅仅是您,安王妃也是同样。认贼作父,认贼为母小到大孝敬憧憬的人却是个国之叛贼。是让她离开亲人的罪魁祸首,还骗着她成为了叛国的帮凶。这一切,对于安王妃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世子曾说过。他虽未曾亲历,可却能理解安王妃的痛苦,既如此,周相不如在此事上下点功夫一番周旋,或有效果。”

    “毕竟。您和安王妃一样,都只是个可悲的受害者罢了。而世子,或许不过是需要一个能够让自己安心接受您的台阶而已。”方笑语笑着道。

    这些话,她都是和叶西辞演练过的。叶西辞并不恨周相。虽然原本因为周相是叶书成的后盾而看他不顺眼,可如今叶书成已经失去了这个后盾。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是看对方所站的立场能否让你对他生出好感罢了。何况正如方笑语所说的。归根究底,周相也是受害者。若他一开始没有被骗。或者说他的女儿一开始就没有被偷走,那么如今他用尽全力去疼爱的人就绝不可能是周贵妃而是简安。

    周贵妃夺走了简安的一切,那从此刻起,这一切就让她的儿子帮她重新全都夺回来!

    周相,只是第一步。周贵妃的噩梦,从此刻起,将永远都不会醒来。

    周相眼睛顿时一亮。他虽不愿对自己的亲人用计,可说到底现在是非常时期,适当的用些苦肉计若是能让自己的外孙与他相认,他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万无怨言。

    “好,你很好。你若能跟西辞那孩子好好过日子,或许是西辞的福分。可若是你胆敢伤了他,那就别怪老夫……”周相对于方笑语基本上还是满意的。除了方笑语可以帮助到叶西辞之外,也因为方笑语对待他的态度并不排斥,还主动为他出谋划策。虽然目的是为了叶西辞打算,可是他还是高兴,能有一个人在那个孩子历经艰难之后出现在他身边给他一个慰藉。还因为,她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对于西辞的地位也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对于一个信佛之人而言,‘佛女’所代表的意义绝非如今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寻常。有时,方笑语的一句话,很可能就会改变许多人的人生。当然,前提是她依旧还会有如从前般的‘未卜先知’。

    只是,这女子当真是太锋芒毕露了,还需好生敲打一番,否则他怕西辞那孩子将来镇不住她,所以他才有了此言。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方笑语却立即沉了脸色,道:“周相,我不接受任何威胁。”

    “嗯?”周相被人打断了言辞微微有些不悦。可他如今正是需要方笑语来缓和他和叶西辞之间的关系,所以倒也不便发怒。

    “我若要待一个人好,便只能凭我心甘情愿。我要保护的人,就决不允许任何人去伤害他,我要喜欢的人,就会尽全力去让他过的安心美好。只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愿,与任何人无关,也无需他人来教我该如何抉择,更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与敲打。周相您不行,谁都不行。我爹也不行。”方笑语才不惯着这些人的臭毛病。在高位久了,看谁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有求于人还这么嚣张,谁给他们的自信?

    她确实不讨厌周相,可不代表她不记仇。他故意引她去青楼的事她还没跟他计较,凭什么还要以一副长辈的姿态来敲打她?

    别说他现在还没跟叶西辞相认,就算是相认了,她不是还没嫁给叶西辞呢吗?就算八抬大轿将她抬进了安王府,那么说话做事也是有商有量的,还想命令她?想得美呢!自家老爹都还没命令过她呢,她凭什么要接受不相干的人的敲打?

    周相一时间语塞。这个方笑语果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之人。

    别的人见了长辈,无不是恭恭敬敬,就算理不在长辈身上,小辈也是万不敢还口的。可是他与这个方笑语接触过两次,两次都是被顶撞的哑口无言。他纵横朝堂几十年,就没被人这么警告过。

    可偏偏有求于人他还不能还嘴,心里别说有多憋屈了。

    再说了,不就是稍稍敲打一番吗,用得着如此火气十足?坚持就是一副‘你再多说一句我就顺着窗户将你扔出去’的架势。

    周相皱着一张老脸,心里头窝火,但奇怪的是他倒是并不因为方笑语的顶撞而厌恶她,只是心中稍稍有些不悦罢了。不过这种不悦与跟外孙相认这样的大事相比,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方笑语看着周相这一脸快要被憋死的憋屈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暗爽。说实在的,前些日子周相着人将她引去望花楼相见,虽周相的态度其实不算恶劣,可是那种就在高位已经渗入骨子里的高傲实在是让人看着有些不舒服。

    这次就算是报了仇了吧。

    方笑语重新转过身对着窗户,脸上露出笑意。她很体贴的转过了身,否则若是周相看到她因为他的憋屈而生出的笑意,恐怕会更加憋屈的难受。

    此时方笑语神色突然一凝,望着对面棋社里鱼贯走出的一帮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道:“周相今日将笑语约在这烟雨巷贤德楼,恐怕还另有深意吧?”

    周相听到方笑语之言,立刻收敛了那憋屈的神色道:“你看到他了?”

    说着,也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望向窗外人群中的一人,继续道:“你可曾与他打过交道?”

    方笑语摇头,笑道:“见倒是见过,只是却从未面对面的‘交流’过。如此儒雅温和一表人才的人物,想必我与他一定很有共同语言。比如说,要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将一个人除掉?比如说,要如何才能让一个人过的无比凄惨脸神鬼都为之恸哭。”

    “可不要小瞧了这个人。这可是个极善于隐藏之人,外头人都在传他的好,难能听到他任何的不是,反倒是西辞这孩子,传言中可是可怕的很。”周相看向那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用才华征服他们?不!我喜欢更简单直接的!

    “这倒是。我自外头听来的,全是安王家的庶子如何优秀如何才气纵横如何温文儒雅,若非他是庶子,恐怕排着队想要嫁给他的世家女子多的是。反观世子,那传言不是克妻就是不孝,要么就说他不会笑像块石头,世上所有的恶意都能从关于他的传言中找到。竟还有说他克死自己母妃的传闻,而那传闻的幕后黑手,谁又想象得到会是那个笑的一脸和善的叶诗兰?”方笑语冷笑。

    就像她前世在京城的名声很不好一样,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只是不愿意跟别人有过多的牵扯所以特别不合群而已,可是传到外头,各种她有什么毛病的流言便会满天飞,她又是个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状态,自是懒的反驳,而在众人心中就更加的坐实了那些流言的真实性。

    而叶西辞的传闻同样不好。虽然是安王的亲生儿子,可在安王眼里,他连一个庶子都不如,还是个凭白挡了他喜欢的儿子的道路的混账,李素青就更是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即便是叶西乾这样的庶子,和叶诗兰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也能对他冷嘲热讽不说,外头所有关于叶西辞不好的流言几乎都是这母子三人传出去的。

    流言说他不孝,因为时常顶撞安王。可知情的谁不知道,安王那样的货色旧书欠调教,一般人在他面前别说顶撞,不揍他那都是涵养好。

    流言说他不会笑,像个木头。方笑语就奇了怪了。人凭什么要对你笑,你长得又不好看!叶西辞平日里对待太子、叶心柔还有她的时候几乎就没冷着脸过,有说有笑。偶尔还能卖个萌,他在外头之所以不笑,难道不是对着讨厌的人笑不出来而已?

    流言说他克妻。其实叶西辞前两个未过门的未婚妻的死又怎么能跟李素青脱的了干系?害死那些女子,却正好推到叶西辞的身上,你看,堂堂安王世子,竟是个克妻之人。京城里的世家女子哪个敢嫁?即便再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可终敌不过那些千金小姐们对性命的看重。何况叶西辞的处境,恐怕也是阻拦大多数女子想要嫁给他的重要原因之一。所以叶西辞都这么大了,却依旧没有娶亲。

    最让方笑语无法接受的流言却是从克妻之上演化而来,变成了他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对于叶西辞来说,安王妃的死是人生里最痛苦的记忆。是他想要极力忘记的不堪回忆。而竟然有人利用这一说小小的叶西辞在儿时便已经克死了自己的母亲。说他是天煞孤星。只会克死所有他的至亲之人。

    笑话!

    若叶西辞当真能克死所有与他有亲的人,那安王那混账怎的如今还活蹦乱跳的到处蹦跶?

    方笑语刻意着人查过,也找到了当初散播这流言之人,从中逼问出了让他如此传播流言的人,正是叶诗兰,这个李素青的女儿,叶西乾的妹妹,那个看上了二皇子。一心想嫁入二皇子府为妃的少女。明明长着一张美丽的脸,可那颗心却是漆黑如墨毒如蛇蝎。

    她本还想着。日子还长着呢。待她嫁入安王府,整治一个毒妇她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可是没想到周相今日叫了她来贤德楼,恐怕也是有着提醒她叶西乾这人不能小看的意图,却意外的让她看到了叶诗兰。

    这个女人,如今正笑的一脸温和,看起来就如同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只可惜,她身体里留着李素青的血,终究不是个能上得了台面的人。

    如果,在这些才子佳人面前出了丑,叶诗兰又会是何表现呢?

    周相很显然也是听过那些关于叶西辞不好的传言的。从前立场不同,他身为叶书成的外祖父,对于这样的流言自然是一笑置之,有时还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点评几句。而如今知道叶西辞才是他的至亲之人,再听到这样的流言蜚语,他又如何能沉得住气?

    特别是西辞那孩子克母的传言,简直让他怒发冲冠只想要找到那传播之人拖出来大卸八块以泄心头只恨!

    这孩子自幼丧母,又被父亲如此对待已经殊是不易,竟还有人为了陷害他而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如此恶毒之人,当真是该死!

    “这些流言,多是那个下贱的女人传出来的。安王也当真是个混账!竟被一个女人迷的不知进退,连自己的孩子也保护不了,他可也算是个男人!”周相一想起安王那副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最后的这句话骂的是安王,实则又何尝说得不是自己?

    “不是保护不了,是压根儿就没想保护。安王爷好歹也是个王爷,周相您信他连个妾都整治不了?”方笑语冷笑:“如今最巴不得世子去死的人恰恰是安王爷,他这是想让世子给他最喜爱的儿子让路呢。”

    “混账东西!”周相猛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水都洒了不少。周相这一怒的气势,若是换了旁人在,许是要吓的浑身发抖了。

    “您老可别伤了自己的身子,我还指望您能在背后给世子撑腰呢。为了个贱人伤着自己多不值得?”方笑语心疼那茶杯,盖子都掉在地上碎成渣渣了。

    “你到知道心疼老夫。”周相突然就被方笑语给逗笑了。明明嘴上说着安慰他的话,可那眼睛盯着地上摔碎的茶杯,一脸惋惜的神情实在是让人想笑。

    方笑语瞥了眼窗外还在与其他人说笑的叶西乾和叶诗兰,嘴角微微勾起,而后转身为自己倒了杯茶,捧在了手上道:“周相可知,越是善于伪装之人,实则就越好对付。”

    周相挑了挑眉,有些不解方笑语为何突然说起这样的话来。于是道:“越是善于隐藏之人,心思便越是敏锐。他若是个恶毒之人,那边决不能小觑。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

    周相的话中带着些提

    可方笑语却笑道:“善于隐藏之人之所以不能让人小觑,是因为他的谎言时常被当做是真的。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前头是人,后头当鬼。世人愚蠢,明明被人骗过,却还以为自己所看到的就是本质。”

    说着。方笑语闻了闻茶香,继续道:“可是这样的人一旦被人拆穿,就等于是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再没了那些伪装,他又要如何骗过别人呢?若是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他在我面前就等于是被剥光了衣裳一样的透明。对于这样的人,他连叶诗兰都不如。至少叶诗兰还懂得向外散布世子克母的流言。与她的母亲同出一辙。而叶西乾。却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卑贱庶子罢了。”

    “只要拆穿了他的虚伪嘴脸,他就会狠狠的摔落尘埃。从前所伪装的美好假象全都会崩碎而不值一提。可是,真要拆穿他的虚伪嘴脸又谈何容易?”周相明白方笑语的意思,可是但凡善于伪装者,大多都是心思细腻之辈,又如何会轻易让人抓住错处进而拆穿他?

    方笑语却笑笑,道:“周相应当比笑语更清楚,这世界本不是只有黑白两色。他善于伪装隐藏。不易被抓住痛脚,那只是因为他处于主动。而你我被动。周相当年叱咤朝堂,各种手段不知用了多少,如今退了,莫非就要开始墨守成规了?他不露出马脚,咱们便制造机会让他露出马脚。至于那马脚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

    “对待敌人仁慈,便是对待自己残忍。李素青这母子三人,看了世子多少年的笑话,风水轮流转,是不是也该咱们摆上桌椅,吃块糕点水果,笑着看他们疲于奔命了?”方笑语从来都不是个仁慈的人。从前轮回了九十九世,收着脑子里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从不主动作恶,当了那么多世的好孩子,现在想来,她简直就是有病!

    神仙什么的,别说这世上究竟有还是没有,就算是有,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想起来,她对于神仙的印象都是最初那一世神话传说里的,听起来潇洒自在,可是谁见过?没见过又怎知真的潇洒自在?

    方笑语现在是想开了。主动作恶的事她依旧不做,可若对方是敌人,那便得手段尽出,已达到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得效果。

    反正她与叶西辞成亲,就等于是与叶西乾等人有了因果。你们要害我夫君,我就弄死你们,多简单粗暴的道理,神仙也管不着。

    “你有何打算?”周相眼睛一亮。心说自己这些年当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他总是自恃自己年长,心里头就有不能跟孩子一般见识的念头阻碍着他。

    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人给害死了,他还被人骗着成了帮凶,他作为父亲,在生前无法给予女儿保护,至少在她死后也要做到为她报仇雪恨。

    而所谓报仇,就该无所不用其极,任何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还管什么跟不跟孩子计较?

    他们敢做初一,他就敢做十五。他们敢对他的外孙用尽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我又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因果循环罢了。

    “打算总得慢慢想。他们还年轻,死不了,所以您老无需着急。”方笑语对着周相眨了眨眼,一副将要做坏事的架势,道:“只是这些人长的人模狗样的,却总做些让人糟心的事儿。世子如今不在京城,咱们先替他收回些利钱也是好的。”

    周相一见方笑语这模样,立刻就知道她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于是笑道:“这些人相约在棋社对弈,对弈完了便在棋社旁那家酒楼外吟诗作画。老夫的儿子也在,所以便约了你来此相见。”

    周相解释了一番他要方笑语来这里的理由,确实是想要她见见叶西乾,而后提点她几句,让她千万不要轻敌。

    周相瞬间变成了老小孩儿,一脸的跃跃欲试。方笑语哭笑不得,一旦走出了‘不能跟晚辈较真’的束缚,周相对于整治叶西乾和叶诗兰可真是兴致勃勃的很。

    “你想要如何做?可需老夫配合?”周相盯着方笑语,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他以为方笑语可能是想要下去和他们一道,用她的才华征服众人狠狠的打叶西乾的脸。

    但是事实证明,周相真的是想的太多了。

    方笑语从来都是个懒人,虽然在轮回的九十九世里乱点了许多的技能,琴棋书画样样她都练过,且都是用一整世的时间来练习的,远不是底下这群小屁孩可比,但是要用才华征服他们这种事如此繁琐麻烦,哪比得上直来直去来的爽快?

    方笑语见周相已经都让人开始准备笔墨纸砚了,心说这老狐狸当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试探的机会,明着已经信任她了,可是他心中或许依旧有疑虑,所以才想用这种方法试探她?

    将她叫到贤德楼,让他看到对面一群世家千金公子才子才女吟诗作赋,是想要勾起她的好胜之心,下去与她们一较长短?

    不,恐怕问题还是出在那张画上。

    他心里恐怕也怀疑过那幅画的出现是否是她有意安排,所以才想利用这件事,来确认自己的画风是否与他得到的那幅画有所关联。

    不过这却正中她下怀。

    她所学的画种繁多,只要用不同的画风就能掩盖过去,只是注意着不要暴露一些小细节便是。

    她倒也不推辞,拿了画笔,在纸上一番涂抹,不多久,一张百花图便跃然纸上。

    周相眯了眯眼,却并无看出这画与他手中那副有任何相似之处,心中也微微安下心来。至少那画并非是方笑语所作,虽然不排除她找了别人来画这样的可能。

    周相连忙笑了笑道:“果真是才女,丝毫不逊于任何世家千金。老夫原以为,你乃是将门虎女,除了武功高强外,琴棋书画会样样稀松。”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方笑语一脸黑线。好吧,你是拿着石将军家的女儿在跟我相比吗!

    “你打算拿着这幅画下去与他们一较长短?”周相连忙转移话题。

    “一较长短?”方笑语一愣,随即摇头笑道:“如此麻烦的事,我可懒得做。我喜欢更加简单直接的。”说着嘴角一勾,露出了邪恶的笑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彻底宣战!

    见方笑语似乎并没有要下去与人一较长短的打算,周相默默的将方笑语方才所画之画卷起,看来并没有要还给方笑语的意思。

    方笑语自然注意到了周相的动作,却假意没有看见,任凭周相将那幅画收起,就如同她一开始就没有画过那幅画一般。

    周相见方笑语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暗松了口气。不过他倒觉得这丫头颇沉得住气。

    按说这样的年纪都是最为活泼好强的时候,但看楼下那几个便知,虽表面看起来和气,但骨子里谁也不服输。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实则内心里卯足了劲儿想要压所有人一筹。

    “你所说的简单直接指的是什么?”周相有些好奇道:“总不是直接冲出去揍他们一通?”

    周相说着好笑,明知道方笑语应当没有那么沉不住气,可是一想到对方是个武将之女,脾气比较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虽不是,亦不远矣。”方笑语神秘一笑,重新走到窗边。

    烟雨巷的街道并不宽敞,楼与楼之间相隔的距离并不远。叶西乾几人围在街上吟诗作画,却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方笑语嘴角一翘,心说人越多越好,越是看的人多,丢起脸来就越是有趣。

    周相好奇的紧,连忙也站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围得越来越多的人群,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叶西乾和叶诗兰的所在。

    还有他儿子绞尽脑汁正在想诗词的蠢样儿。

    方笑语的手轻轻的在茶杯里沾了一滴水,而后突然便弹射出去,周相仿佛听到了那破空的风声。

    然后他听到‘哎呦’一声,而后便是各种哄笑声响彻烟雨巷。

    周相看了方笑语一眼,见方笑语眯着眼一副好笑的样子,连忙将目光投射到楼下,就见叶诗兰脸着地,呈‘大’字型趴在了地上,久久没能起身。

    周相又惊讶的看向了方笑语,却见方笑语带着一脸的冷笑。眼里冒着嗜人的凶光看向叶诗兰摔倒的地方,那里,叶西乾缓缓的转过头来,面向这一方。他的目光与方笑语相对。一个露出怀疑的神色,一个静静的冷笑着,就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宣战,唯一的牺牲者是叶诗兰。

    原来,叶诗兰因为没有对出对子。便被罚了跳舞助兴。叶诗兰能歌善舞,多年来在李素青的调教下倒是舞的相当出色。

    叶书成也在,叶诗兰又是心系叶书成的,所以对于当街起舞助兴,她不仅一点也不排斥,反倒是跃跃欲试。

    她自己心里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叶书成,只知道这位二皇子殿下温和儒雅,长得也俊美,再加之他是皇子,又是皇位的有力争夺者。若能嫁与他为妃,将来母仪天下也未尝不可。

    太子她是不用想了。以叶西辞与太子的关系,若有朝一日太子荣登大宝,哪还会有她们母女的一条活路?所以,最具有与太子争夺江山资格的二皇子便成了她的目标。

    只是,她只是个庶女,想要嫁与皇子为正妃几乎是不可能的,若为侧妃,她又不甘心仅仅只当个妾。

    不是所有的妾室都能如她的母亲那样幸运,能够镇住主母。成为一府后院里唯一的女主人,何况在皇子的后院里,甚至将来在后宫之中,她的低微身份会成为她严重的阻碍。

    她如此想着。就越加看叶西辞不顺眼。若不是这个小杂种占着嫡子的名头,还哄着皇上疼他,母亲早就被提正了。

    她只盼二皇子能多看她几眼,哪怕暂时只是为侧妃也无妨,她相信自己有着和母亲一般的手段,即便为侧。也依旧能成为二皇子心中最为看中之人。

    她的舞确实漂亮,倒也给人惊异之感。小小的身子小小的人儿,舞蹈中所爆发的气势与力量却不同寻常。

    叶诗兰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将她所会的最难得舞蹈都跳了出来。可也正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太难,真的出起丑来却更加震撼人心。

    突然一阵剧痛,她仿佛听到了骨头折断的声音,然后便是那张本来标致的小脸蛋突然与地面来了一次近距离的亲密接触,巨大的痛感席卷着她身体的每一根神经,脸被粗糙的地面划出了不少细小的伤痕,鼻子最先与地面接触,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鼻子比之前歪了一歪,鼻血从鼻中流出,一张漂亮的脸此刻如同车祸现场,惨不忍睹。

    可是这还不算什么。对于叶诗兰来说,被毁了容貌的恐惧远不如此刻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来的可怕。恐怕不必等到明日,大街小巷就会传出她安王府的小姐舞艺不精,在烟雨巷里跳着舞就摔了个大马趴,丢足了脸面,这叫她如何再敢出门面对众人?

    叶诗兰只觉天旋地转,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折磨伴着周围或好意的安慰声或恶意的嘲笑声无情的击打着她那脆弱的心,她眼珠子一瞪,竟是晕了过去。

    方笑语好笑的看着这一出热闹戏,心说我就喜欢如此简单粗暴的法子来处理事情。

    这个世界的女子都是要脸面的,或者说脸面胜过一切。

    若是此刻叶诗兰的情况换做了方笑语,她大概会起身拍拍衣裳,该干嘛干嘛,就算是受伤了,找了大夫瞧一瞧,尽量不留下后遗症就算了。

    丢人的感觉自然也会有,可却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换做了这个世界的女子,如此出丑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有时候方笑语挺喜欢这个世界的,如果她的对手是女人,那真是再好对付不过了。无非是你跟我讲武力的时候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讲道理的时候我跟你拼武力。基本上就不会输。

    周相见了状简直要惊掉了下巴。方笑语说她喜欢更简单直接的,于是她就真的将一切简单直接了。

    甚至都不必露面,只一滴茶水,竟然能被她当做武器使用,即便后来再找了太医来瞧,恐怕也查不出是什么东西造成了叶诗兰的伤势。

    周相默默的看了方笑语一眼。看来阿松所言不错,方笑语的武功深不可测,别说十招之内必败,以此番来看。能坚持五招不败,阿松的武功便已是有所长进了。

    这个方剑璋果然有一套,若非是今日亲眼见了方笑语的内力之深厚,恐怕还真会被他扮猪吃老虎糊弄过去。

    这方笑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没听她拜过什么师父,就拥有如此高超的武艺,说不是方剑璋教的谁信?

    若是他知道他所想的其实正好相反,方剑璋的武功还是方笑语教出来的,也不知该做何感想。

    周相反应倒甚是敏捷。在看到叶诗兰摔倒之后的惨状后他就立刻后退,成功的躲过了叶书成的窥探。

    叶书成今日本不该来的,妹妹刚死,母亲又病了,身为儿子,身为兄长,他都不该凑这个热闹。

    可是,今日在场的这些人,以后可能都会是他的左膀右臂,为了不扫兴。为了收买人心,最终叶书成还是来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许多事情从这一刻开始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赖以依靠的最大靠山自此丢弃了他,转而投向了他敌对的战线。

    此刻他只是觉得叶诗兰这一摔足够扫兴,破坏了本来和谐的气氛。尽管叶诗兰很惨,鼻子都歪了,腿似乎也摔断了,可对于他来说,叶诗兰不过就是安王府里一个小小的庶女,连他身边的丫鬟都比不上。他又如何会为她而担忧?若不是他要暂时拉拢叶西乾让他去对付叶西辞,他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这就是叶书成,自私,凉薄。狠辣,无情。这样的人其实适合做九五之尊,可是他偏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是在前世得罪的。叶书成要是知道了这一段的因果,大概要哭出来了。那这一世什么都还没做的他岂不是很冤?

    叶书成错过了那一转身看到周相的机会,却看到了方笑语。

    方笑语就那么站在贤德楼的窗边,用世上最为冷漠的笑意面对着他。他突然就觉得身上那些被踹的青紫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若非是他在街上被套了麻袋被打的传闻传的沸沸扬扬,致使他的威信有了松动,他今日也不必为了拉拢人心而出席这所谓的诗会棋会。可没想到,方笑语也来了,且还就在对面的楼上直勾勾的看他的笑话。

    叶书成顿时就觉得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他突然开始怀疑,叶诗兰的事故是否真的是一个事故。他想起他的侍卫在对方手里撑不下一招,他想起她的武婢眨眼间便已横尸当场。以方笑语的武功,即便身在对面的楼上,随意做点什么手脚,难道还不能让叶诗兰得到教训?

    特别是想起方笑语近来与叶西辞走的十分近,甚至有传言叶西辞回京后就会去将军府提亲,若是如此想来,她要为叶西辞出气而对付叶诗兰也不是不可能。

    叶书成所想的没错,几乎已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就是在给叶西辞出气,自己未来的夫君凭什么要被一个卑贱恶劣不要脸的庶女给欺负?我现在欺负回去你咬我啊!

    叶书成觉得他的猜测已经十分接近真相,可是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尽管心里对方笑语充满了怨恨与厌恶,可是他却依旧想要娶她为妻。不是因为他犯贱,而是他确实太需要镇远将军方剑璋手中那整整五十万兵权的支持。

    为了这浩大的江山,为了有朝一日能坐上那张龙椅,登上那个宝座,即便与一个他厌恶至极的女人同床共枕也没什么所谓。

    女人不过是附庸。只要她有利用价值,就算厌恶也无妨。待到有朝一日他心愿得成,他有的是法子解决了这个让他厌恶的女人。

    可是,这个女人却要投入另外一个人的怀抱了。

    那个叶西辞究竟有什么好?论长相,论家世,论地位,他哪一样都比他优秀百倍千倍,可为什么这个女人偏偏就看上了他!

    他不在乎叶西辞娶了方笑语,可他在乎他娶到手的是镇远军五十万的兵权!

    叶西辞是太子的人,那就等同于方剑璋那五十万兵权就要为太子所用,这叫他如何能甘心?

    叶书成目光灼灼的看向方笑语,那神色里尽是复杂与纠结,可是落在方笑语的眼里,却不过是博她一笑的笑料罢了。

    叶书成是个什么货色,她就算不想知道也知道了。想娶她?做他的春秋美梦去吧!

    方笑语心说上辈子老娘天天面对你那张恶心脸,看都看够了,这辈子还会被这条疯狗缠上,那也太悲惨了。

    不说叶书成在那里怀疑、纠结,同样怀疑方笑语的还有叶书成身边不远处站着的叶西乾。

    从叶诗兰出事开始,他的眼睛就四处寻找,直到对上了方笑语那一双极尽冷漠的双眼,他几乎就能确认,叶诗兰的摔倒,与这个方笑语脱不了干系。

    而事实上方笑语似乎也并没有打算隐瞒。对于她来说,与李素青、叶西乾、叶诗兰还有那位打死一千遍都不带够的安王爷为敌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她要求叶西辞下个月便去将军府提亲,之后的事已可以预见。

    以李素青的手段,为了坐实了叶西辞克妻的传闻,恐怕会同叶西辞的前两任未婚妻一样,使尽手段想要杀死她,然后再嫁祸在‘叶西辞是天煞孤星,会克死所有至亲之人’这样的流言之上。

    只可惜,叶西辞前两任未婚妻不过都是最为平常的世家千金,娇小柔弱,盈盈如水,有心算无心,随便使出些什么手段都能轻易的要了她们的命,而她们甚至到死也不知道她们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某种意义上说,她们确实是被叶西辞克死的。只是这种‘克’,不是天命,而是人为。

    可是,若是李素青以为她可以像对待前两人那般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她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她会让她见识到,无论是论阴谋还是阳谋,她李素青还差得远些!

    而今日叶诗兰的下场,便是她作为叶西辞未来娘子与李素青的彻底宣战!

    安王府的女主人,有一个就够了。(未完待续。,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PS:

    明天又能看我家小卷了~好嗨森~感谢的平安符~

第一百七十四章 委托沧澜海阁

    此时安王府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就一如昨日的周相府,感觉天空中飘着的全都是难言的压抑。

    而叶西乾和李素青的脸色尤其僵硬难看。

    叶诗兰自从摔了,立刻就被送回了王府,也立刻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瞧,可是情况却一点也不乐观。

    腿部骨头裂了,可却找不到导致这一情况发生的凶器。当时在现场的人那么多,时候虽也努力的寻找过物证,可却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因为脸先着地的关系,鼻骨处歪了一截,让原本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顿时面目全非起来。

    且以太医的意思,要想全部恢复实则很难,多多少少会留下些症状,比如鼻子会一直比原来斜一些,会显得整张脸都极度不协调。

    李素青的脸此刻青紫的如上等的紫砚墨,虽不如叶诗兰摔着后那样凄惨,却也已经扭曲的极为恐怖。

    从叶西乾那里听到,当时那个方笑语就站在贤德楼上冷眼旁观着,那冷漠的目光就如同是在下一张不容驳回的战书,整个人看起来都充满战意。

    对于方笑语,李素青并不陌生,还不如说,近来她对她很熟悉。

    对于叶西辞看上的女人,她又如何能不关注?

    为了能让叶西辞给西乾让路,她明里暗里使了不少的手段。

    找人暗杀他却一次一次被躲过,退而求其次,至少也要让她无法娶亲生子,如此,待他没有了后代,这安王世子之位总不能就这么浪费在一个无法传宗接代之人的身上,那么这位子早晚还是要着落在西乾的肩上。

    所以,她雇凶害死了每一个叶西辞要娶的女人。如果她想要。只要出得起银子,江湖上有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好用之人。

    事情进展的也很顺利。叶西辞的那两任未婚妻身死,她刻意着人传出叶西辞克妻的传闻,使得京城中的世家千金每每见到叶西辞就如同见到了瘟疫一般。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她本还暗自得意,叶西辞过的越是凄惨,她心里就是痛快。

    可这世界上总是有那不怕死的,她没想到,叶西辞出去走了一圈。竟然自己找到了心上人。

    不是从前因为年纪到了而随意定的亲,这个方笑语似乎是他心里头欢喜的,甚至是这位世子爷最初的一厢情愿。

    她本想着,那方笑语若是不傻,就断不会嫁给他叶西辞。有哪个女人会不害怕他克妻的传言呢?

    可现在偏偏就出了个方笑语。

    她本还打算最近找人对付方笑语一番,若能让她知难而退更好,若是不能,手上再沾上条人命似乎也没什么。

    她就是有点在意方笑语的身份,在意方剑璋手中那五十万镇远军。

    武夫向来是难对付的。因为他们不按常理出牌,从来不跟你讲大道理。一言不合出手就打,一旦出了问题,他不敢保证方剑璋好起来后听到自己女儿的死讯后会不会疯起来,将所有有可能害死他女儿的人全都无理由的解决了,那便得不偿失了。

    只是没想到,终日打雁,却被大雁给啄了眼。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对方就先出手了,且还是一出手就如此狠辣。

    以诗兰如今的状况,怕是已经毁了。就算是性命无碍。可是有哪个人家愿意娶一个鼻子歪了腿也折了的女子为妻?何况该是个庶女。

    而嫁入二皇子府的愿望也几乎是泡了汤。二皇子如此挑剔的一个人,这样的女子他是断断看不上眼的。

    “这该如何是好?你妹妹如今这副摸样,就等同于是毁了。别说是二皇子,就是寻常人家也难能要一个面目全非之人。那个女人。下手如此狠辣果断,她这是在向我挑衅啊。看来不仅仅是叶西辞那小畜生一厢情愿,那个女人恐怕也是铁了心的要嫁给他了!”李素青神色阴狠。她自从进了安王府,鲜少经历过挫折,就算是简安那个女人为正而她是侧妃,最后的胜利者还不是她?

    简安死的凄惨。叶西辞那小畜生这些年来虽好运一直活了下来,可是终究也是过得水深火热,这让她的心里也有着几分安慰,可没想到一个不慎,竟是被人生生的扇了巴掌,疼的她的脸感觉火辣辣的。

    “这个女人武功不弱。诗兰的事虽只是猜测,可是多半与她脱不了干系。寻常的手段行不通,江湖里虽多的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人,可是若武功不行,就算是找来,那也不过是白白的给方笑语送人头罢了。”叶西辞一脸的阴狠,哪还能看出人前那副温文儒雅的风姿,此时此刻的他,丑陋的就如同一个怪物,露出让人厌恶的嘴脸。

    “那莫非就这么算了?你妹妹就白白毁在她手上?”李素青紧咬着牙,眼里充满了仇恨之色,若是能化为实质,足以将方笑语点燃烧成灰烬。

    “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一想起眼一眯,那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李素青一喜道:“你可是有了法子?”

    叶西乾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对付方笑语这个女人,寻常的江湖亡命之徒是无用的。儿子听闻最近江湖中突然崛起一个神秘组织,似乎是叫什么沧澜海阁。没有人见过他们的阁主,只有一个副阁主在外打点一切。这个副阁主手中有着大量的武功秘籍,本本都是不可多得,想要从中得到好处,便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来换取。可以是金钱,可以是承诺,甚至可以将自己卖身给沧澜海阁替他们卖命。而同样的,只要你能付的出足够的代价,也可以要求一些你想要得到而他们也力所能及之事,比如,要去杀一个人。”

    叶西辞脸色越加阴沉,嘴角却不自觉的微微抬起,就像是在讽刺谁的命运一般,继续道:“若是咱们出手请动沧澜海阁的人出面。成功的几率要高出许多。”

    “只是,他们需要收取何种代价?”李素青有些担忧。这种听起来越神秘的组织,要他们出手的价钱一定不菲。

    叶西乾摇头道:“代价暂且不知,似乎听闻所有的代价都是由副阁主可儿开口提出。多付些代价倒是不怕。若是此事能成,咱们也就等于多了一个能帮助解决不少事情的突破口,值得一试。”

    “也好,那你找人走上一朝,这一次。我就是要方笑语的命,来为诗兰出了这口恶气。她敢毁了我的女儿,我就敢要了她的性命!”李素青脸上全是扭曲的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方笑语的下场,为此多付出些代价她也不觉得亏。

    而在另一边,周相府,周相将从方笑语那里顺来的那副百花图置于桌上,看着对面那人道:“汪先生,此两幅画可有相同之处?”就只见方笑语那张百花图的旁边赫然就放着那副画着简安阳光明媚的笑意的图卷。图画已有些微微泛黄。

    周相终是留了个心眼,对于方笑语还是有所防备。

    那汪先生是大承的有名的善画风水花鸟与人物的画家。就是宫里也收藏着他的画作。此次周相将之找来,就是希望能够辨认这两幅画,找出其中是否有相通之处。

    毕竟一个人的画作,哪怕她模仿的再为出色,可若是一个不注意,就很有可能会暴露她平日里的小小习惯,很难做到完全不同。

    何况方笑语这个年纪,画艺还有些生疏,不如大家的笔触锋利,极为容易看出破绽。

    那汪先生仔细端量着两幅画已有近一个时辰。见周相如此问了。他皱了皱眉道:“回周相,这两幅画,老夫看不出任何的相同之处。”

    “哦?”周相一听,心里也就放心了大半了。若是连汪先生也找不出破绽。那恐怕就是真的没有破绽了。

    只见汪先生继续说道:“这幅画中的人物,形象逼真,笔法老道,看着像是十分精通画技之人所做,一笔一划没有一丝多余,直将这少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勇气与豪迈勾勒的淋漓尽致。而这幅百花图。用笔却与前者截然不同,画中虽无百花,却暗含百花朝圣之意,只寥寥几朵花便将这花王衬托得更加妍丽多娇雍容华贵。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作此画之人似乎还年轻,笔触稍显稚嫩,但若是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必又是能问鼎画坛的人物之一。”

    周相默默的点头。方笑语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是是年轻了些,少了些阅历,画出的画显得稚嫩也是理所当然,否则这琴棋书画样样都是宗师级别的,该是要多么的打击人的积极性?

    从汪先生这里得到了近乎肯定好答案,轴向悬着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而此刻有下人来通报,夫人终于完全清醒了,周相听了立刻的开心不已,与汪先生做了告别,立刻便跑到了夫人的房里,看着因为打击而日渐消瘦的夫人,露出心疼不=不已的神情。

    周相夫人见自家老爷这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心酸。

    这种费心养了多年的狗突然找到了主人一般的失落感让周相夫人一脸的萎靡不振。

    “你总算是醒了,若是再婚睡下去,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周相叹着气,一大推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股脑的压在他的身上,他觉得疲惫不已。

    而周相夫人却已经掉了泪道:“老爷,灵儿当真不是咱们的女儿?”直到现在她也不敢相信这一切丢失一个被欺骗了多年的谎言。

    周相摇头,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摇头道:“不是。此事我已查清,这些年,咱们认贼作女,却一次次与外孙为敌,恐怕也伤透了那孩子的心,所以即便他知道一切,却依旧不肯前来与咱们相认,宁愿默默的自行对付着身边一切的不利。”

    “苦了那孩子了。他既是咱们的亲外孙,就断不容许他再独自面对一切,让人如此欺辱。从前没有保护好他是咱么这个做外祖父外祖母的不是,安王那个混账东西宠妾灭妻不说,竟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他枉为人父!老爷,咱们得为西辞做主。”周相夫人虽然对于周灵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一事颇受打击,可最终,一切都敌不过对于亲外孙的思念与护短之情,还是将这种失望深深的埋在了心里,不愿再提起。

    对她来说,这简直就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曾经多么的母慈女孝,如今就多么的痛彻心扉。

    “这倒不必担忧。安王一事,我早晚要与他清算总账。只是若说起报复,咱们的好外孙倒是找了个了不得的女子,手段简单而粗暴,丝毫不顾及后果,愣是眨眼间将那叶诗兰给废了。”周相想起昨日贤德楼发生的那一幕,如今也依旧值得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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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银子在向她招手

    自从在贤德楼将叶诗兰给废了,当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叶西辞自不必说,开心的能吃下两大碗饭去。而周相府和安王府里又各有动作。

    京城里开始流传着叶诗兰的传说,只可惜这传说的内容实在是让养伤中的叶诗兰高兴不起来,屋子里碟子瓶子乱飞,到是给安王府又增添了一笔费用。

    当方笑语听丝竹报告了叶诗兰如今的情况之后,笑着说她心疼的很,毕竟都是安王府里的财产,将来可都是她的。

    不过嘴角的弧度却暴露了她的心情,至少,此刻她心情明媚的不得了。

    墨痕一进屋,就见自家小姐和丝竹一起咧着嘴笑,一瞬间以为是她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

    待知道了小姐和丝竹在笑什么,墨痕也咧着嘴道:“小姐莫笑,这更可笑的恐怕要着落在后头。”

    “哦?今日还有比这个更有趣的?说来听听。”方笑语来了兴致。

    墨痕神秘一笑,道:“沧澜海阁那里来了消息,可儿不敢擅作主张,便着人来问,希望小姐能给个章程。”

    “什么人能将可儿也给难住了?这倒是少见的很。”丝竹也立刻被勾起了兴趣,兴冲冲的问。

    墨痕的嘴角又向上咧了咧道:“先是咱们训练的人,最近又有七人突破,可儿的意思,是可以给他们更加高端的功法,将他们培养成真正的心腹来使用。”

    “这倒不难,这些事你斟酌着办便是。”方笑语点头同意了。手下能用的人越多越好,可是,她不仅仅需要数量,更加需要质量。

    “然后是那批小姐寻来的孤儿,此时已经分得差不多了。有练武潜质的,自是要大力培养,那些根骨差些不适合练武的,也被留在了沧澜海阁做些端茶递水的粗活,至少有个活路。不必再去风餐露宿流落街头。只是如此一来就要消耗掉不少银子,这不是笔小数目。”墨痕又道。

    方笑语笑了笑,道:“银子的事不必在意,叫可儿尽管按她所想去做便是。这些孤儿若是训练出来。可以成为不错的战力。至于银子的来路……”方笑语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笑意,遥远处的某个人突然就打了个冷颤,随即皱紧了眉头。

    墨痕见自家小姐这副神情,怕是有人又要倒霉了。只是这些可不是她该管的事。故而继续说道:“小姐,这最为有趣的可就来了。”

    墨痕的神色颇有些玩味,吊着丝竹的胃口却在此停下不继续往下说下去。

    “死墨痕,你是故意的是不是?还不快继续说下去,吊的人胃口难受。”丝竹被墨痕急的是直跺脚,满脸的嗔怒。

    墨痕被丝竹这急脾气给逗乐了,于是道:“好好好,这便说给你听就是。”

    于是,墨痕又转身面对着方笑语道:“小姐,说起来这事儿还真是颇为有趣。奴婢也是才刚刚收到可儿的消息不久。据可儿说。沧澜海阁刚刚收到了两个委托,只是这委托也着实是有趣,她不敢私自下决定,便来问问小姐,这委托该接还是不接?”

    “能难住可儿的委托确实不多。说来听听。”方笑语越发的有兴趣了。

    墨痕也不继续吊人胃口,而是笑着道:“一份是来自周相府的委托。虽委托者并不想暴露了身份,可是这些事一查便知道了,可难不住可儿。”

    方笑语眉一挑,心中大概有数道:“委托的内容可是关于安王府的?”

    “小姐真聪明。真正的委托者是周相夫人,原因没有说。可小姐当知道。周相夫人委托了咱们对付安王府里除了世子以外的所有人。并没有指定确切目标,也没有要求一定要处置到什么程度,甚至不要求一定要杀死,但却有一个绝对的要求。就是要让安王府的人疲于奔命,绝不能让他们活的潇洒自在了。”墨痕笑着说道,那笑容里更多的是讽刺。

    周相曾经是多么的风光无两,叱咤朝堂,一人之下,即便老迈也依旧被无数人尊敬惧怕。可依旧无法公然处置一个区区安王。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安王那个废物是皇家之人,是皇帝的亲兄弟,一旦出了事,皇帝必不会眼睁睁看着不作为。到时候,周相很可能就要背上个亵渎皇家尊严的罪名。而事实上,皇帝是否真的这样珍惜安王这个兄弟却很值得怀疑。

    自古皇家无亲情啊。这话古来有之,虽不敢说绝对,但总是有着几分道理的。

    “倒是符合周相夫人的作风,对儿女护短的紧。能当场就报了的仇绝不拖到明日。不喜欢忍气吞声,且异常的记仇。”丝竹此时补充道。她奉小姐的命查过周相全家,对这位周相夫人的性格却是知道一些。

    这位夫人,明明平日里看起来挺温良贤淑的,但一涉及到子女的问题,立刻便变的尖锐起来。

    想来是曾经痛失爱女之后受了刺激,这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护犊子的性格的,做她的儿女倒也幸福。

    “看得出来。”方笑语笑着摇摇头道:“她知道周贵妃不是她的女儿不过两日,立刻便着了人前来委托要对付安王府的所有人,确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我倒是喜欢这样的性子,至少她越护短,以后我跟叶西辞的日子就越好过。要如何去哄这样的老太太开心,知道知道了她的喜好,这事儿就不难。”方笑语仿佛看到了以后但凡谁欺负了叶西辞,这老太太便怒发冲冠去给叶西辞讨回公道的模样,对这老太太雷厉的作风倒是颇有几分看重。

    不要小瞧了女人的怒火。她们不发火则已,一旦发起怒来,几大缸的水也未必能浇的灭那灼灼燃烧的小火苗。

    “所以小姐,这个委托咱们接是不接?”墨痕见自家小姐的神情便知道了答案,只是象征性的问一下罢了。

    “接,当然要接,还得重点对待。去告诉可儿,安王府之中,除了叶西辞之外,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无需取其性命,但可各施所能,只要能让他们不好过,凭效果论。能让我满意的,我便赠他一套高级功法,无需任何代价。”果不其然方笑语对于此跃跃欲试,且还增加了筹码。

    一套高级的功法放在江湖中绝对能引起轩然大波。沧澜海阁立足江湖时日尚短,但实力却不可小觑。

    当初自也有那不信邪的想要强取秘籍。只可惜都是活着进了门,自此后再就未出去过的。别看可儿长的娇小,看起来就跟个世家千金般柔弱,可要真的动起真格的来,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殊不知现如今已有多少不信邪之人已经沦为了可儿所养的茶花中的肥料。

    方笑语的一套功法足以让安王一家自此后永无宁日。不伤及性命,是为了不让皇帝将矛头对准沧澜海阁,但是安王也好,李素青也好,或者是叶西乾和叶诗兰也好,今后可就别想随意的出门了。因为一旦踏出了安王府的大门,就代表外头的任何人都可能是对他们充满了恶意之人。

    方笑语就是要让他们尝尝这种四面楚歌处处是敌的滋味。叶西辞曾经吃过的苦,作为父亲与手足,他们若不感同身受一番,岂不是显得生疏了?

    方笑语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现在在帮着叶西辞出气出的是不亦乐乎,就像是在替自己出气一样。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跟叶西辞成亲,她就得早些习惯,自此后,她便不是一个人了。只要叶西辞不负她。她就会一直都心向着他。可若是他负了她,或许这些手段就得在他的身上再上演一遍了。

    “不是说还有一个委托?也一并说来听听。周相倒是开了个好头儿,让你家小姐我整日的心情都跟着愉快起来了,希望你接下来要说的。也能如同这般有趣。”方笑语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她甚至在考虑这些手段要不要对叶书成也用上一用。不过最后她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叶书成挨打一事,皇上明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可指不准背地里就查过没有,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墨痕却突然笑出了声道:“小姐,奴婢敢保证。下头这个委托可是比之前这个有趣百倍千倍。”

    “那墨痕你快说说,让咱们也乐呵乐呵。”丝竹饶有兴致的瞪着一双大眼睛满怀期待的看着墨痕。

    墨痕掩着嘴一笑道:“这个委托当真是有趣。小姐你恐怕想不到,这份委托竟会是出自李素青之手。”

    方笑语先是一愣,随即挑了挑眉,嘴角小弧度的上扬,眼神里还有些玩味道:“安王府里那位李侧妃?不是同名同姓?”

    墨痕摇头道:“可不就是那位李侧妃?当真是好笑得紧,没想到这位李侧妃竟也有求到咱们头上的一天。”墨痕简直快要憋不住笑了。

    “小姐猜猜,这位李侧妃委托咱们是要对付何人?”墨痕突然又神秘的眨眼,道。

    方笑语有些好笑的看着墨痕这一脸的兴致,于是指了指自己道:“莫不是……你家小姐我……?”

    “小姐当真无趣,一猜便猜到了,一点也不好玩。”墨痕撇嘴,难得的会露出小女儿的姿态来,看来这几日里跟叶蝉‘交流’的不错。

    “那李素青要对付的人,不是叶西辞便是我。能让你笑成这般模样的,恐怕那位世子爷还不至于。”方笑语无奈摇头,心说你这模样摆明了不曾隐藏,这还猜不出来,自己这智商就该打回娘胎里重修了。

    “哈哈哈哈真是笑死奴婢了。小姐,这位李侧妃竟然委托沧澜海阁来杀小姐?哈哈哈哈要小姐杀自己不成?不行了,可是笑死我了。不曾想,这位李侧妃倒是蛮逗的哈哈哈哈!”丝竹笑的停不下来了,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没有形象的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方笑语白了她一眼,露出一脸无奈。这丝竹的笑点未免也太低了。

    丝竹接收了自家小姐的白眼,方察觉自己此刻的形象实在是不雅,有心收敛一些,可事实上这事儿又确实是太好笑了,她实在是忍不住。

    若是这位李侧妃知道她委托的人便是她要对付的人,不知道此刻会不会留下不争气的泪水。

    这就等于是她拿着刀递给自家小姐,然后冷酷的说“来,弄死自己吧”一样的搞笑。谁会帮着敌人杀了自己啊!

    丝竹一时间笑的停不下来了,只能收着声,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一抖一抖的,憋得好难受。

    “笑吧笑吧,憋死了多不值当。要是为了李素青,还得损失我一个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丫头,这生意也未免太亏了。”方笑语摆摆手,看丝竹憋得难受,体贴的给了她笑一会儿权利。

    丝竹眼里夹着眼泪,像小狗一样的看着方笑语,一脸的‘感动’,只可惜,这明明就是被李素青给笑的,方笑语可不会自作多情。

    墨痕无奈的看了丝竹一眼。丝竹一直以来笑点就低,要是有人讲了笑话,谁也不笑,偏就她能笑趴到地上去。用小姐的话说,能被这样冷的笑话给逗乐了,这孩子天生就乐观。这要是真笑死过去,可不得笑掉了外人的大牙?当被八卦者问起堂堂镇远将军府嫡出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是怎么死的,答曰:笑死的……感觉瞬间就不想跟这个傻子愉快的玩耍了。

    “那小姐,这单生意,咱们做是不做?”墨痕笑着问道。

    “做,怎么不做?正好最近缺银子,使劲儿往死里宰,能掏出多少就掏多少,不狠狠诈她一笔,如何对得起他们不远千里找到沧澜海阁里去也要要我的命?”方笑语冷笑道:“让可儿使劲儿的要,镇远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呢,这价钱可如何能低了?要是嫌贵,就告诉她,爱给不给,不给拉倒,反正急的也不是咱们。”

    方笑语仿佛看到了无数的银子正在向她招手。这生意当真是太好做了,要是多几个这样的傻叉,她往后不得财源广进?(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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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150/ 第一时间欣赏安王妃最新章节! 作者:寒衣燃烬所写的《安王妃》为转载作品,安王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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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妃介绍:
你可曾见过面对他人迫害不仅不反击还各种给人制造机会弄死自己的奇葩? 轮回了九十九世活腻味了的方笑语就愉快的这么干了! 可或许是老天都看不过去她的得过且过,一眨眼她重生在了第九十九世。 于是,镇远将军府赫赫有名的木头方大小姐傻眼了。 前世那十几年发生了许多天灾人祸,皇帝被搅得焦头烂额心塞不已。 方笑语思来想去,干脆就当个神棍算了。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要柔要刚全凭心情,却偏偏还得哄着皇帝不得不将她当菩萨供着。 顺带再勾回个妖孽夫君,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所有敌人通通忽悠死你! 方笑语的口头禅是:佛祖说,你乃是不祥之人,当死。 于是,京城就掀起了“腥风血雨”。安王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安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安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