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听过安利吗?
方笑语多少会为女子的心酸而哀叹,只是也不过只是叹息而已。这样的世界她经历过许多个,也亲自体会了所谓心酸女子的人生。但是,她一次也没有想过要去改变。
最初那一世的小时候,她梦想过当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与所有头脑简单的小屁孩一样,觉得这真的是一个伟大而浪漫的梦想。她信誓旦旦的将地球的未来强行的托在了手心里,写进了作文里,得到了全班同学那或崇拜或嘲笑的目光和老师嘴上‘真是太棒了’可能心里却无限鄙视的夸赞,心理得到了极大的虚荣与满足。
长大后她才发现,世界很大,凭一人之力根本拯救不过来,何况,拯救世界是奥特曼、超人、蝙蝠侠蜘蛛侠这个侠那个侠的任务,与自己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她幸运或是不幸的成了一个带着记忆轮回的怪胎,看了比别人更多的风景,经历了比别人更多幸福或是伤心的人生,所以她知道,要去改变一个世界的观念,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她没有了从前信誓旦旦的梦想,只想规规矩矩的活着,所以哪怕女子生而在世再是不易,她也顶多就是为了某些人或自己拘两把同情泪,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罢了。
长公主很可怜,她自己如此觉得,她也这么认为。可可怜归可怜,说几句狠话发泄下情绪也是顶了天了,莫非她还能强行去扭转那些自小被洗脑式教育教出来的男人甚至是女人抛弃根深蒂固的观念想法而信奉她的理论不成?
一人两人要改变起来或许不难。可天下悠悠众口,她堵得住吗?
方笑语突然觉得有些腻味,就像是一种不得已的妥协。比起要与命运抗争,她选择随波逐流。
方笑语收起了有些轻佻的笑意,神色变的严肃了几分,原本那属于与这世界的每一个人有所不同的居高临下突然不见了,此刻的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又深了几分。别人看不出来,可她自己却感觉的到。
“臣女并非是皇上安排来说服长公主回宫的说客。所以长公主要臣女带给皇上的话,臣女做不到。”方笑语目光中多了几分沉稳,让莫离在一瞬间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与之前方笑语刚进屋时截然不同的人,可她又说不出她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微妙的改变。
“你不是皇弟派来的?”莫离一愣,有些拿不准方笑语的目的了。若说是皇弟派来劝她还俗回宫的,一年来怎么也会有个两三次。每一次来的都是不同的人。故而她多也习惯了,这才对方笑语的到来丝毫无惊讶之感。可是,若非是皇弟派来的人,又来见她这个已经过气的长公主做什么?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不成?
她不相信会有人闲极无聊跑来这种地方与她谈心,何况对方似乎也并未否认来见她是有所目的的。
方笑语摇头,道:“臣女是自己想要来的。”
“来见我这个为皇家抹了黑的所谓长公主?”莫离说不出是该气还是该笑。想象中的怒火冲天并没有出现,经过八年的吃斋念佛,她竟也能平心静气面对别人如同看一个玩物一般的目光了。
她想起来了。在初来妙音庵的那段日子,虽她对外说要青灯古佛出家为尼为皇家祈福。可是终归是长公主之名在外,也没有多少人敢当着她的面看她的笑话。可是,渐渐的,事情过去了多年,原本的威慑荡然无存,偶尔她早课时遇上几个前来拜佛或是住在庵堂里祈福的夫人小姐们,还能听到她们在背后议论她身上发生的悲事,调笑着,投来或可怜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她曾强忍着没有发怒,可回了禅房却将能砸的一切尽数砸碎,仿佛如此便能散尽心中那无法抒发的戾气,让自己得到平和。
如今这样的人也好久不见了。随着时光的流逝,恐怕记着她的人也不多了。她这个大承曾经最尊贵的长公主,如今也成了她人记忆里被深深埋葬无踪的人物。
所以,当方笑语说她并非是皇帝派来游说她的时候,她才会本能的将方笑语联想成来看她笑话的人。只是虽然红尘之事她一直无法了断,可毕竟也吃斋念佛了八年,八年来,她经文念的或许比这些小丫头吃的盐都多,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甚至她都要开始忘了,从前的她自己,其实也是个脾气直来直去豪爽的从不拐弯抹角的人。
时间会磨平人的棱角,会熄灭心中的热情。从一开始的不甘心,到哀叹自己的求不得,事到如今,她开始连曾经驸马的脸都渐渐忘记了。
那毕竟是她第一个喜欢过的男人,也是唯一喜欢过的男人。
他曾经包容她的不完整,却也打破了诺言而嫌弃她的不完整。
当初她只觉得有被背叛的痛,可最终还是心软的放走了他。那时她并未后悔过,直到现在也未曾后悔。
只是,曾经深爱的感觉变的淡了,那个她曾经用心爱过的男人的脸,也已经渐渐变的模糊了。
或许她只是不甘心,而所谓爱情,在她被打的那一刻,或许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看一个人的笑话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却也是世上最无意义的事情。”方笑语突然笑道:“如果我要用一个人的痛苦与悲哀来充实自己的人生,这只能证明,我是一个没有将来的废物。”
莫离看着方笑语,露出不解的神情。从这两句话里,她已经明白了方笑语并非是来看她笑话的,因为对方很明确的告诉了她,喜欢嘲笑他人的悲苦以获得自我安慰的人。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她疑惑的是方笑语此来的目的。她看出了她的不甘心,甚至于想要她承认她确实不甘心。可然后呢?她想利用她的这份不甘心做些什么?
“长公主殿下,可臣女偏偏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想要自己过得好,也想要家人过得好。或许我无法去怜悯所有人的不幸,可至少对于亲人的不幸,却不屑于去嘲笑。”
“亲人?”莫离更加迷惑了。谁是亲人?
方笑语想了想前世自家老爹其实对长公主是有点意思的。就是从长公主那城头拔刀怒砍敌人头的一瞬间,对于自家老爹这种热血大叔来说,长公主的豪迈是很能戳中他的萌点的。
自家娘亲原就不是个扭捏的人,虽然没做过什么太过让人热血沸腾的事。却具备了北燕女子性格豪迈的一面。
或许自家老爹就喜欢这一款的,因为有这样的基础,她才会琢磨着将长公主拐带回将军府跟自家老爹凑成对。
自家老爹正值壮年。为了仕途走的更远,恐怕也不可能再也不娶,后院里需要有个女人管束着。前世那是梅素惜没死,所以总算是有个主母在。今生梅素惜被自己儿子弄死了。后院里就不能真的缺了这个坐镇的女人。
她是迟早要出嫁的,总不能赖在家里做老姑娘。与其将来找个某某世家的千金来府上耀武扬威,为了自己儿子跟皓之争产什么的,长公主这种性格,哪怕是身上的缺陷,不都正好符合她心目中将军府女主人的形象吗?
最重要的是,前世的方剑璋对于长公主是有好感的。只是两者身份几乎没有相交之处,这才没有凑在一起。再加之前世的长公主坏了叶书成的大事。以叶书成这样睚眦必报的人物,又如何会放过她?
前世的长公主下场非常凄惨。可以说是死不瞑目。这都是叶书成这位二皇子殿下的杰作。所以这一世,她也想改变一下这位长公主的命运,顺便再给叶书成填个堵。
跟叶书成对着干,这简直就是人生的乐趣之一。
“臣女此来,虽非是受皇上之命,但其目的却也相差无几。臣女希望长公主能够还俗,嫁个喜欢的人,不比在此处清茶淡饭日日诵经念佛来得有趣?”方笑语露出能够感染人一般的笑意。
只是她这话幸好没被皇上听了去,否则她这所谓的佛女跟佛祖抢信徒,不是假冒也是假冒的了。何况她就是假冒的。
莫离觉得方笑语的思维有些跳跃,一个过气的长公主,一个不知道是哪家大臣的女儿,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她何以非得为她是否还俗而操碎了心?
这孩子不是有病吧?这是莫离此刻脑中最清晰直接的感受。
“臣女既来了,便也不拐弯抹角了。不知长公主可曾听过镇远将军方剑璋方将军?”方笑语的笑容灿烂无比,仿若是天上下凡的天使,头顶上顶着柔和的光圈,看起来是那样的充满迷惑性,让莫离有一瞬间觉得背后一冷。
“方将军乃是大承的悍将,保卫北燕不受外族侵害,如此威名赫赫,又如何能未听过其名?”莫离神奇的回答了方笑语的问题,虽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回答这些与她无关的问题。
“可曾见过?”方笑语眉一挑,一副八卦状。
“见过几面。”莫离顺口答道。当初她还未出家时就见过其人,只不过只是远远见过几面罢了,并未有过交谈。
“相貌如何?”方笑语一副‘你听过安利吗’的神情,像个十足的传销组织成员。
“俊朗不凡。”莫离的目光有些玩味的看着方笑语,心说你这不是要拉红线做红娘吧?
只可惜她这想法并未说出口,否则方笑语定然会说上一句‘恭喜你答对了’,难道只准你皇家人天天拉红线做月老,就不准我方笑语过过做红娘的瘾?
“若是与其成亲,长公主殿下可愿?”方笑语笑的越加贼了起来。
莫离一时间愣着没有说话。就算猜出来了这孩子是要给她和那什么方将军拉红线,可事实真是如此时。也觉恍若梦中。
来不及惊喜或是惊吓,此刻她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这孩子也太直接了些吧?
说起来她与这位方将军从未说过话,怎么就突然将话题转移到成亲上去了?
“你与这位方将军是何关系?”莫离用奇怪的目光盯着方笑语看。
“方将军乃是家父。”方笑语很光棍的承认了。一点也没有迟疑。
莫离越发觉着方笑语是个怪人。按说哪个做女儿的会愿意自己的父亲另娶她人?就算母亲或许已不在人世,可毕竟父亲若再另娶,娶个不慈不贤的,这嫡女之位怕是就摇摇欲坠了。
她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未见过女儿为父亲找续弦的,更没见过主动给自己找后母的。如今可算是见着个活的了。
“我比之你父亲要大上几岁,你不在意?你父亲也不在意?”莫离虽从未对嫁人抱有期待。却依旧下意识的问了。
大多的男子都不愿娶个比自己大的女人做妻子,乱七八糟的讲究一堆,什么怕女子死在男子前头晦气之类的规矩。所以女子嫁人都很早,且大多都嫁给了比自己大上几岁的男子。
听说这位方将军原是书生,后来弃文从武。若是书生出身,恐怕身上会有些酸腐之气。未必愿意接受这样的不完美。
方笑语却笑了。道:“年岁大小又有何干系?合则合,不合则分。两口子过日子讲的是相濡以沫相敬如宾,年岁大小又不能当饭吃,做水喝,家父不在意这些。”
当初决定为自己找个后妈时方笑语就已经问过他爹了,所以什么条件她都了然于胸,才敢夸这样的海口。
莫离似乎对方笑语口中这个书生出身的将军有了些兴趣,又问道:“你既知我过往。当明白,我无法生育。注定不能为其开枝散叶壮大门楣。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这样的女子为妻,而我,也不屑为妾。”
“要堂堂长公主为妾,臣女可没那胆子挑战皇上的威信。何况我将军府里也不需要如此尊贵的妾。臣女此来,是想为家父找个能安心过日子的妻子,能在臣女出嫁后让家父不再孤独,也能帮衬着家父撑起将军府后院这片天。可不是来请个祖宗回去供着的,所以长公主不必担忧臣女会存了存心羞辱的心思。”说着方笑语顿了顿,看了长公主一眼,道:“至于无法生育之事,家父更是不在意。他早已有了嫡子嫡女,方家香火已能传承,说句不敬的话,臣女选择长公主来游说,也是存了些私心。如此便无人能撼动舍弟在将军府的正统地位。”
莫离眉一挑,嘴一抽,心说这孩子说话未免也太直。就算她现在涵养更好了,但听到这种类似‘因为你不能生育,所以我对你很放心,一定不会有人跟我争夺家族正统’这样的直接的话心情也是万分复杂的。
若是从前,她定然就叫人将方笑语给拖下去打板子了。只是如今听了这话,除了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别扭之感外,倒不怎么生气。
因为对方够坦诚,她反倒对此有了些隐隐的期待。
她要求并不高,只是想找个能包容自己身体缺陷的男子,哪怕只是个平民百姓,她只想过一个女人最为寻常普通的日子。
可她找不到这样的男人。
如果方笑语所言为真,就算知道对方有着想要利用她的身份与缺陷之处,只要待她好,她却也不怎么在乎。
她虽为尊贵的长公主,可皇家的女人实则是最没有自由的。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还时常有被送去和亲的危险。从她懂事起,便有了会被利用的心理准备。她也知道,人与人的交往之中总会充满着利用,只是双方能从其中得到什么罢了。
方笑语的私心实则最为平常普通。若她说这一切只是为了她这个长公主好,她怕是就要怀疑这一家子究竟有什么阴谋了。
如今想想,那方将军英武不凡,也是个英雄人物,又是手握重兵的权臣,若是能嫁与他,也算是为皇弟拉拢了一个权臣。带着些皇家的身份,总归是能有些约束力的。
莫离不由得想到了很多。她有点怦然心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长公主正在复苏的“少女心”
对于要选择长公主做自己的后妈,方笑语有着多方的考量。
除了她地位不凡能镇得住场子,除了她不能生育不会威胁到她和皓之的地位,除了她本来仁厚当不会介意锦衣的存在,除了她因为身有疾病对于得之不易的平凡会小心呵护,除了她真的嫁入将军府后可以让将军府与皇室有着一份牵连让皇帝会对自家老爹多一分亲近,还有一个原因也至关之重要。
这位大承曾经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与周相的关系十分要好。
在她还未出嫁之时,甚至可以说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周相就对她格外的疼爱。许是她很合周相的眼缘,每每她出现,周相就总是喜笑颜开。
周相在朝时是个有些两面的人。朝堂上古板严肃,难得见他有什么积极向上的表情,总是眯着双眼,似乎看透一切的淡然的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听着别人侃侃而谈,偶尔插上两句话,也总是一针见血。
而私下里,他却是个比较慈祥的人。总是挂着温和的微笑,只要不涉及朝堂之事,就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脾气也是温和有礼,很少会被人厌恶。
整个大承,就算是先皇也是对周相颇为喜欢,两人有时总是探讨朝廷大事,甚至发生争执,可先皇却半分也不恼怒,甚至对其身为欣喜。
长公主大约是唯一一个敢当着别人面揪周相胡子的人。可周相却一点也不生气,对待长公主就像对待亲生女儿般慈爱。
可别的公主就没有这般待遇。
周相丢失嫡女一事。长公主自然也都知道。周相在周贵妃回归相府之前,一直都对此耿耿于怀念念不忘,连人都显得消瘦不少。
此事先皇劝过她。别的大臣也劝过他。可是那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掌上明珠,却因他疏忽,因府上下人看管不力,因幕后之人心怀叵测,就这么从他的身边消失不见,这对于他的打击无异是巨大的。
周相每每为此事而不乐,也只有长公主的规劝能让他露出笑颜。似乎透过长公主就能让他看到自己的女儿一般,他在长公主的身上找到了一种能让他稍显心安的感觉。
方笑语隐下眼中那一抹阴沉之色。若是要让叶西辞成为周相的外孙,长公主在其中的作用恐怕才是最大的。
长公主与驸马出了事后。周相勃然大怒,甚至不顾身体有恙直入宫求皇上对驸马治重罪。若非是长公主自己为驸马求了情,恐怕就是周相也能让驸马好好喝上一壶。
长公主来到妙音庵带发修行,除了皇上不死心一直派人前来劝说其还俗之外。周相在这事儿上也没少下功夫。只是长公主心事为断伤口未愈。一直听不进劝罢了。
如果能透过长公主来向周相传递周贵妃可能是假,安王妃才可能是他曾丢失的嫡女一事,就算不能立马接受,就算会心存怀疑,但能够在周相的心中留下疑惑,这已是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只要在滴血认亲时做些手脚便是。毕竟知道滴血认亲不大靠谱之事的也只是她这个轮回者,在这个大时代的背景下。人们对于滴血认亲依旧心存着百万份的信任。
方笑语并不怕周相去查。不如说她倒是希望周相去查。
她所推测的一切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恐怕离真相也已经十分接近了。
出自别人口中的话就算真实度再高却始终会让人心存疑虑。而若是他自己查清的真像反而更加有说服力。
安王妃身上的一切疑点,周贵妃太过合时宜的出现,一切的事情身在局中之人反而容易忽略其中隐藏的疑点。可是若他得知了这些线索,再一一去清查每一个可能,会不会得出与她相同的推论呢?
方笑语有些期待。无论周相查出的线索最后指向什么,此事对于周贵妃与叶书成的不利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方笑语见长公主有些动心,心中也是一喜。就怕她心如止水从此死了心再不对婚姻有所期待。只要她还有一丁点想要好好过日子的愿望,只要她还有一丝丝想要做个寻常女人的期待,方笑语就有信心慢慢的促成她和自家老爹的姻缘,让一切都变成她计划的一环。
可是,方笑语也实在是太小看了长公主对于成亲过寻常女子该过的日子的执着,这执着已经快成了她的心魔。如今有一个希望放在她的眼前,即便暂时有些迟疑,但无疑是让她心跳加快的动心提议。
何况,若是此事促成还有着对皇家对皇上有利的深远意义,就更是为方笑语这个提议加了一层筹码。
会考虑如何利用此事得到最大利益的不仅仅是方笑语一人。莫离身为大承的长公主,即便心中最为向往的是寻常布衣女子简单而平静的生活,可是算计与思考皇家的利益已经从儿时就融入了骨子里,成了习惯,即便此事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她就已经从中看到了很远很远。
所以不可避免的。她动心了。都不用方笑语再费尽心思的去分析这件事的好处,她自己就已经自我分析的十分透彻了。
长公主看着方笑语的目光带着几分思索。尽管她知道方笑语此来对她来说究竟有着什么意义,可她依旧觉得这个女子太过不同寻常。
她为什么会只身来到妙音庵,以一介臣子之女的身份竟然来要求自己这个长公主来做她的继母?
寻常的世家千金安能有这份胆子?她就不怕自己这一怒真的降罪于她吗?毕竟自己就算是如何的落魄,但只要她想,她依旧可以使大承最尊贵的长公主。要治一个小小臣女的罪责,恐怕也不会有什么阻碍。
也就是说,对方看透了她。看透了她的不甘心。看透了她对于寻常婚姻的渴望,看透了她骨子里为皇家的算计,甚至看透了她此刻心底的焦躁。
究竟是为什么呢?她总觉得这个女子有些与常人不同。可以说是一种感觉,一种一眼望去就让人感到心凛的感觉。
或许在这个将来很可能会成为她的女儿的人的身上,还有着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隐情。
那么,她要怎么办呢?是答应了这诱人的提议?还是拒绝,继续在这庵堂里念经打坐。任由不甘深深的折磨着她?
“此事是你父亲的意思,还是你自作主张?”莫离依旧有着一丝丝的期待,若一切不是这个方笑语的算计。而是方剑璋真的对她有那么一丝丝的意思,或许会更加让她安心。
长公主想的没错,方笑语看透了她。不仅仅是一世一世见惯了太多的人已经习惯性的懂得了分析,更是因为有前世对她的那一点了解。所以她看透了长公主此刻的期待与紧张。
来这里给自己忽悠个公主后妈本是她一手安排打算的。可是她却知道此刻实话实说并不是什么太明智的选择,于是她稍稍修改了一些事实道:“大多是臣女的意思。家父是个粗人,虽是书生出身,但战场上这些年也染上了武将的粗狂之气。家父喜欢独立自强的女子,许是因为他常年在外征战,不怎么留在府中,所以若有个能将一切安排的妥妥帖帖的女子在,也能让他少了不少的后顾之忧。当初家母就有着北燕女子的豪爽之气。家父甚是安心。只是家母来到京城后,似乎有些不适京城的气候。便卧病榻上,未能陪父亲走完这一生。”
“家父因要报丞相之恩而扶正了丞相之女为正妻,只可惜,她实在不是家父心头好,挟恩以报不说,还趁着家父不在京城而祸害我与皓之,以致我与皓之次次险死还生,这才等来家父回京。前些日子就连夫人也去了。家父正值壮年,就算为了将军府,也断不可能空置正室之位。前些日子臣女与父亲深谈一夜,家父也怕再找个寻常世家女子会对臣女与舍弟有所伤害,忧虑不已。臣女倒是并不反对此事,便主动问起父亲可有中意之人。父亲再臣女的再三逼问下,这才扭捏的提起希望找个与长公主这般性格之人,不仅貌美才智样样不输于人,就是性子也十分讨喜的。”
方笑语偷看了长公主一眼,见长公主瞬间有些惊喜的神情,于是继续道:“只是家父对于长公主却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是提及当年远远见过长公主几面,心存倾慕,但身份悬殊,却是未曾有什么别的心思想法,只想找个能有长公主几分果断之人便好,他也能安心镇守北燕,不怕京城府中再起祸乱。臣女寻思着,若然如此,且不如来见长公主一面。长公主的过往臣女一一查过,对之知之甚详。若然长公主也想过寻常日子,与夫君举案齐眉长相厮守,家父或是个不错的人选。”
“当真?”长公主有那么一分的心动。
女子嘛,总都是爱慕英雄的。
而方剑璋就偏偏是个英雄。
本身能手握五十万重兵,就足以证明他领兵的能力。且他又是从一介小兵摸爬滚打来如今的地位,虽然其后未必没有丞相梅苍云推波助澜,可结果却是一目了然的。
北燕由方剑璋镇守,几乎是让朝廷没了后顾之忧。且回想起曾经远远见过几面时方剑璋的模样,莫离便不由心跳加速。
一见便是个雄壮威武的英雄。
方笑语默默注视着长公主微微的脸红,心里确定恐怕长公主也有了几分那等意思。
不过虽然这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但她依旧不得不感叹,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女子爱上一个男人都简单的让人心痛。
先不说许多女子在嫁人前连夫君的样子都未见过,是美是丑全凭父母安排,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红盖头一遮一掀,自此便为人妇。感情什么的只能从婚后开始培养,培养的出的那是幸运,培养不出的也只能凑合着过一辈子。
那些世家女子还好些,通常定亲之前或许有机会先见见人,也有能自个儿挑选意中人的。可她们看上一个人的方式真是简单粗暴到让人想哭。
喜欢俊美潇洒的,或许只因一张好看的脸便能决定一段爱情。喜欢才气纵横的,一首诗,一幅画便能让她们怦然心动。喜欢油嘴滑舌的,只需简简单单一句恭维的话,可能就会让她们死心塌地。所谓内涵,那都是日久见人心的事,恐怕大多人都选择婚后再去发掘。何况,除了那些流于表面的人,男女之间能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那些善于隐藏的人,就算见过,也未必嫩好看投到他们的骨子里去,也实在是一种不得已。
对于方笑语这种自由恋爱观念的人,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些女子简单粗暴的喜欢一个人的方式。
长公主虽非是个寻常花痴女子,可依旧会有着一分英雄情怀。何况这英雄长的也不赖,家世也算配得上她,还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这似乎足以构成打动一个女人心的所有要求。
特别是长公主这种自认不完美的女子,心中本就有一份自卑。不能孕育子嗣,甚至于被丈夫殴打羞辱被人指指点点背后嚼舌根子被逼到不得不出家逃避,在这样的情况下,那样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竟还会对她有着几分爱慕之意,真是没有比这个更加能安慰人的事情了。
何况她还比方剑璋大上几岁,虽然也没大太多,可毕竟感觉到岁月不饶人,对于这份不知道会不会成功的感情就多了几分忐忑。
这么一张一弛间,这种忐忑的心情反而化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所以不出意料的,长公主的‘少女心’开始有了渐渐复苏的迹象。
这是方笑语乐于看到的。于是她需要的是趁热打铁,更加坚定长公主去给她当后妈的决心。
她需要再加上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筹码。
于是她附在长公主的耳边说了些话。这些话让长公主立刻变的愕然起来。她看着方笑语的脸,希望看到一点点这是在玩笑的意思,可是方笑语的表情却异常严肃,让她笑不出来。
“你可是认真的?”长公主的脸顿时也拉了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凝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眼线被清
方笑语的神情看起来并无半分玩笑之意,这却让莫离笑不出来了。
八年。在她来说或许异常的长久。每日每夜都可以说是折磨。可对外界开说,八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没想到她离开皇宫八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你要我去找周相拆穿周贵妃的真面目?可是你又有何证据证明周贵妃不是周相的亲生女儿?”莫离依旧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当年周相丢失嫡女之后伤心欲绝,虽在外依旧是那个叱诧风云的大承丞相,可每每回到府中,却总是一脸的疲惫。
周相从不曾对她隐瞒,所以每当她去相府看望周相时,就总能看到周相那一副伤心的模样,心里对于偷走周相嫡女的那个人就越加愤恨。
时间虽能遮掩许多事情,可却抚平不了伤痛。它只是会将那些千疮百孔的伤隐藏在心底,不去被轻易涉及罢了。
周贵妃回归相府的那一日,是自从女儿丢失之后周相笑的最开心的一日。那样不掺杂一丝杂质的笑容,在周相的脸上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了。
若是现下去告诉周相说你疼爱了多年失而复得的女儿不过是个因为某种目的刻意接近你的冒牌货色,已经年迈的周相会如何反应?
可是这一切却并不是她最担心的。她最担心的是方笑语方才在她耳边所讲的那个故事。那个关于安王妃的故事,还有安王妃留下的那个幼小的孩子的故事。
方笑语的故事虽让她觉得惊奇。可若她所言属实,听起来确实是有诸多可疑之处。
周贵妃若当真不是周相嫡女,那么。将事实讲给周相知晓确实是有必要的,免得周相莫名间变成了那些阴谋者的棋子,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可是让她最为在意的是,若方笑语的假设是成立的,那么,周相或许早就已经是那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了。
如果安王妃才是周相的嫡女,因为被人掉了包。所以到死都没有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此事真的传入周相的耳中。最受打击的人当也就是周相本人吧?
安王妃向来与周贵妃不亲近。当初在周贵妃在未进宫前有传闻说她会被指配给安王,事情传的就和真的一样,可结果却狠狠的打了所有人的脸。
后来周贵妃也是一再的找安王妃的麻烦。表面上看起来倒是和和气气,可背地里却是暗潮汹涌麻烦不断。
安王妃那性子又烈。不愿轻易妥协。特别是生了儿子之后就更像是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任何人只要敢给他儿子气受,她就敢上去跟对方拼命。
二皇子出生后没多久,周贵妃就求了皇弟让安王妃的儿子去给他的儿子当伴读。可是却被安王妃给拒绝了。且拒绝的异常果断。安王妃甚至拿出了宁愿抗旨也绝不妥协的架势,皇弟对此倒并未多怪罪,只是心中大抵是有些膈应,所以安王妃死后他才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而安王妃应是知道周贵妃此举不安好心。二皇子刚出生,正是咿咿呀呀的时候。站都站不起来,话也不会说。又哪里需要什么伴读?何况那时候叶西辞也是个娃娃,又怎么去给人当伴读?
简安本就在安王府里活的憋屈疲累,恐怕唯一的支撑就是这个儿子了。若是被周贵妃给害了或是欺负了,这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严重。
安王妃拒绝周贵妃让叶西辞给叶书成担任伴读的提议,本意当是为了要保护儿子。可是在周贵妃看来,这却是安王妃狠狠的打了自己的脸,所以才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当时外人看足了热闹,还有传周贵妃一直跟安王妃过不去,给对方下绊子,这都是因为周贵妃对于安王似乎有情,割舍不下那份情意,所以才会看安王妃这个抢了她位子的女人格外不顺眼。
当时这事儿还闹了好一段时间,甚至让皇弟都龙颜大怒。那周贵妃被留言所伤,竟还一哭二闹三上吊以证清白,最终事情也就被皇弟暗中操作不了了之了。
那时候她也是如此想的,毕竟有一段时间,她那个安王弟弟与还未成为太子妃的周贵妃来往甚是亲密。当初就连她都以为这两人是郎有情妾有意,恐怕父皇会成全二人,可是未想到最后周贵妃却被指给了太子弟弟,而安王妃也另有了人选。
这种事情,过去也便过去了。时间长了,总会被人默默遗忘,故而她也未曾多想。
可是,若方才方笑语的假设便是事情的真相。那么,周贵妃一直给安王妃使绊子真的就是因为所谓的嫉妒作祟吗?
如果当初是安王妃的父母将安王妃和周贵妃给掉了包,简安一直留在简政殇的身边做女儿,是因为当初在京城时简政殇的妻子刚刚生产,必须要有一个女儿掩人耳目。
而周贵妃则被送去某个地方秘密养大,甚至是学习了一些对计划有利的东西。
若周贵妃一直都知道这件事会如何?看到简安一直都与她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反倒是她,自小至大都不曾有过父母疼爱,只能不停的学习一切对计划有利的技能,如此,她骗得了周相的信任,成了周相府的嫡女,然后被指配给太子为太子妃,看起来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可偏偏这时候,简安也被指婚给了安王为妃。
安王虽不如太子这个储君的地位,可毕竟也是王爷。她辛辛苦苦牺牲了童年换来的太子妃地位,而简安,被自己的父母疼爱着长大,什么都没有付出,却依然也得了个安王妃的位子,几乎要与她平起平坐,她会是什么感受?
尽管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所猜测。莫离知道这还当不得真,可她还是希望这一切真的是方笑语多想了。
周相如此疼爱失而复得的女儿,那与周贵妃为难的安王妃自然也不得他喜欢。
周贵妃要对付安王妃。想将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势必要利用到周相人前人后的人脉,就算周相没有亲自出手,此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对于周相来说,除掉一个欺负他女儿的人根本微不足道。可是若这个人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又如何?
帮助一个假冒的骗子害死了自己真正的女儿,这样的打击,周相可真能承受得住?
事实上她会如此担忧。就等于是她对方笑语的推测已经信了一半。
虽然方笑语没有拿出证据来证明这推测的真实性。可是,这个推测却很好的将一些疑点全都连成了一条完整的线。其中还包括一些方笑语所不知道的内情,所以才会让这些推测显得更加可信。
莫离对于周贵妃其实没什么恶感。因为她们的交集并不多。周贵妃虽然是皇弟的女人,可是却似乎总是不与她亲近,甚至有时候会让她有一种她在躲着她的感觉。
按说以她和周相这种亲密如同父女一般的交情,周贵妃应该多与她接触才是。毕竟她也是皇上的姐姐。在宫中也是有着不少的人脉。就凭她与周相的关系。对于周相的女儿她也是愿意多多照看的。
可是周贵妃却大多远离她,就算偶尔碰了面,也是打声招呼便走,聊都聊不上几句,以至于在她的心中,周贵妃是个特别高冷不好接近的人物。
“臣女没有证据,一切不过是根据线索而来的猜测罢了。可是臣女相信,长公主殿下也是有着自己的势力的。既如此。不如长公主自个儿去查,只有自己亲自查到的才最有说服力。若是长公主查出臣女有任何言语不尽不实之处。臣女自甘接受任何惩处。”
方笑语直言这只是猜测,她要有证据,她直接往周相府里走一趟,或者将证据呈给皇帝,以这罪名,死无全尸都是便宜她们了,那她还何须费力做这些事情?
这样的推测,涉及到皇帝的女人和儿子,所以之前进宫时,她虽出言提醒皇帝要小心,可却并未提及此事。一旦事情与她推测的有所出入,她自己倒是不怕皇帝治罪,但有个镇远将军府在,让她放不开手脚。
但长公主不一样。长公主虽也是皇室贵胄,可毕竟周贵妃与二皇子与她没有太直接的关系。且她与周相和皇帝的关系,会为二者担忧是常事。
有一句话叫做关心则乱。方笑语也是适当的利用了此点。
更何况,她这也不算是欺骗。因为根据查到的线索,如此推测也是正常。就算长公主再委派人去查,查到的大抵还是这些线索。而这些线索中隐藏着什么,听过她的推测,长公主也会有先入为主的念头,会第一时间想起她的猜测,就很难开拓别的思路。
所以,选择这个时候与长公主摊牌,也是一种策略。
不等长公主多想,方笑语又道:“现如今,只能尽快查找出当年给安王妃下毒的究竟是何人。只要找到了人,皇上的毒就有能解的可能。暗卫虽能为皇上暂时以内力压制毒性,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皇上还正值壮年,可暗卫的内力却总有穷尽之时,压制不如找到解药彻底治愈,敢对皇上下手,此人所图必定甚大。
长公主神情中露出惊色。
方笑语说的不错,就算她与安王妃没有太大的渊源,没必要出手为其报仇,可事情若涉及到了皇帝,却由不得她撒手不管了。
她是带发修行,却不是出家。她看不破红尘,剪不断感情,说到底她还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皇帝是她亲弟弟,对于她这个长姐也是尊敬有加。即便他登上帝位,也从不肯怠慢她一丝一毫。
当年她与驸马出了事,皇弟没有丝毫犹豫的为她鸣不平,世人对她指指点点之时,他也毫不犹豫的做他坚强的后盾。她出家避祸,一走就是八年,可八年来,只有皇弟从未断过对她的劝说与承诺。
如果那个人她害死了简安。让叶西辞没了母亲一事她可撒手不问,可她对皇帝下手却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的事情。
谁敢伤害她弟弟,她就敢跟谁拼命。虽然她只比皇帝大了一岁零二十一天。可到底她也是个做姐姐的。做姐姐的保护弟弟那是天经地义的!
“你所言之事,我自会去查。在此之前,你万要保住皇弟性命。最迟三月,我必会给你答复。”因为皇帝之事,似乎让莫离真的生出了要重回宫廷的心思。
无论她会不会嫁给方剑璋,无论她会不会成为方笑语的继母,无论她能否收获到一份她一直在渴望的平凡感情。就算是为了皇帝。她也已经决心要离开妙音庵,重新恢复她大承长公主的身份。
此时此刻皇宫不能乱。无论给皇帝下毒之人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只要有她在。就谁都休想动摇大承国本一分一毫!
“臣女遵命。”方笑语抬头微笑,腿部微微弯曲,算作行礼,而后便道:“既如此。臣女告退。”说着便出了屋。还不忘顺手带上了门。
望着方笑语离开的背影,莫离眼眯了眯,叹道:“方笑语……方剑璋之女……心思多了些,只是……”之后便再无下文。
她当然知道方笑语此来定是存了些利用的心思。可她倒并不是很在意是否被人利用。只要不是心存恶意,人生不都是互相利用着前进的么?身为皇家公主,这样的事情她的体会是最深的。
离开妙音庵的方笑语,脸上一直挂着笑容。长公主心动了,不管是对她的提议心动。还是对自家老爹心动,亦或是只是为了皇上的安危而对还俗心动。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将长公主拉到自己的战车上才是关键的。
周贵妃在后宫经营多年,表面上的势力就已经深不可测,若是再算上那些隐藏在暗中的……
再加上叶书成现在暂时性的拉拢了梅苍云。就算不如周相在朝中人脉之大之广,可是毕竟也是丞相,且他暗中布局至少二十几年,以所谓的‘恩人’为卖点,拉拢了不少像是自家老爹这样的缺心眼儿为其卖命,这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且虽面和心不合,可毕竟他现在表面上支持的是二皇子,而叶书成是周相的外孙,比得周相百分之百的拥护,如此一来,两任丞相相护,这对太子是极端不利的。
问题是,太子这边一直都没有传出任何消息,这有些不寻常。
西北那树屋老者曾说过,这次瘟疫的目的之一也是要让太子染上瘟疫,最好一命呜呼,倒省了再费力扳倒太子的工夫。
可是,自从瘟疫爆发后,连二公主叶芙蓉都已经身染恶疾了,偏作为目标的太子却安然无恙,这正常吗?
她也曾想过,是否是因为太子被皇帝暂时软禁,所以东宫被严密监视着,故而水泄不通?让人无法下手?
方笑语总觉得忽略了什么比较重要的事,可若是存心去想,反倒是陷入了死胡同中越走越偏离轨道。
不过,今日来找长公主这步棋倒是走顺了,久等三月之后看长公主会给她什么答复了。
她没打算能隐瞒长公主些什么,可也不会第一次见便将自己的一切摆在对方面前让对方看个清晰透彻。
心思多些,这是京城里世家千金的通病。特别是身为一个权臣的儿女,不懂得掩饰的傻白甜,这反倒是更加让人觉得可疑。
像是长公主这种见惯了世面的,那些看起来废渣的人比指聪明人有着更多的疑点与漏洞。在长公主还没有变成她后娘的时候,她可不打算真的以真心示人。毕竟是皇室之人,总得存着几分小心翼翼才能去接触,否则早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边走边想,方笑语发现自己一路已经走回了将军府。
像如今这种瘟疫横行的时候,敢随意出门嘚瑟的,大约也就只有方笑语这种内力深厚抵抗力强外加已有治病之法的人了。当然还有她面前这位七公主殿下。这就是个胆大包天的粘人精,一天不出来烦烦她心里就不舒服星人。
走到府门前的方笑语与坐马车赶来的叶心柔撞了个正着。
叶心柔一看方笑语就跟看见白花花的银子似的,真是开心的不得了。就算是瘟疫这种吓人的病症都阻止不了她来找方笑语的决心。亏得宫门竟然还会为她特别开一开,看来皇帝是打定了主意要叶心柔与她深交一番了。
姑且先让叶心柔进了府门再说,将公主拒之门外可不是什么待客之道。何况她还有事需要叶心柔帮忙。
一进府门,几个下人便端出几盆颜色看起来有些浑浊的水让方笑语和叶心柔净手。
这种水是方笑语指挥着调出来的,都是些预防疾病的草药通过特殊处理之后兑上水使用,能够有效的防止病菌的滋生。
其实这些药水都是从前世沈善若研制出的瘟疫解药中衍生而来的,就算有人真的染上了瘟疫,拿这些药水喝一口也能安全治愈。
周子风很早前便等在回嫣然居的必经之路处。他神情有些躁狂。
这些日子他就没睡过几个好觉。本以为自己够狠也足够淡定,就算为了自己的前途杀了自己的生母又如何?到头来切身的利益才是最为实际的。
可是却阻止不了一碗碗的噩梦缠身。
梦里。自己的母亲就坐在不远处,七窍流血,面容狰狞可怖。可她却并不抱怨或是仇视他,只是静静的坐在自己面前,用她能够做出的最为温柔的笑容看着他。
但是,那笑容越温柔。配合着眼睛里留下的血泪就会显得越恐怖。他自认自己已经足够大胆。却每每都会被那笑容给吓醒,每次醒来心都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而偏偏方笑语这里也是半分的动静都没有。每一次来找她,那方笑语就总是用爹爹还受着伤这样的话来搪塞他,偏偏要修改族谱,开祖祠,没有方剑璋亲自动手是没有办法完成的。
方家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比如女子不能进祠堂之类的规矩,但要往族谱里加人。方笑语这个女人是做不到的。方皓之又还小,此刻也不在府中。他更是无处寻人去,所以只能静静等待方剑璋的伤愈。
可问题是这伤什么时候才能真的痊愈?若是事情没有个结果,他就会一直提心吊胆担心节外生枝,再加上那噩梦困扰,他简直快要崩溃了。
方笑语远远的就看见了周子风,见他一脸焦急的来回踱步,想也知道定然是来堵她的。
她虽看不起周子风为了地位连生母都杀的嘴脸,可是却并不算真的是在敷衍周子风。周子风留着对她还有用,所以她并不吝啬一个方家大少爷的身份。
别说只是一个名不副实的大少爷,就算他是家主,她方笑语也不会让他周子风威胁到皓之的地位。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这个周子风定是在等你的。”叶心柔一脸的不屑,连她都看出了周子风的焦急。
方笑语没有说话,只是收起了笑容继续走着。待周子风看到了方笑语的人影,立刻便跑上前去,刚想说话,就被方笑语粗暴的打断道:“我正想找你。爹爹的伤虽还未痊愈,却也正在好转。我近来去给爹爹求了不少好药,怕是起了作用。大夫说,再有一两月,爹爹的伤便能痊愈。你且做好准备,待爹爹的伤痊愈之时,便会开祠堂将你写进族谱。此事我已与爹爹说过,爹爹虽有犹豫,不过却也未反对。这些日子你去找先生学学祭祖的礼仪与需要注意的事项,咱们将军府虽人不多,可也不能在那日出了岔子丢人现眼。”
“当真?”周子风立刻惊喜问道。
他虽然对于方笑语这居高临下的命令语气有些不喜,可他知道,在这种时候是不能轻易得罪方笑语的。看起来她不过是个女子,可架不住她是方将军最喜欢的女儿,且他能过继给方将军竟还是得了这方笑语的同意方才能成事的,可想而知方笑语在镇远将军府的地位。
首先是要先成为方家人。待他真的成了方家大少,摆脱了商人之子的卑微身份,他迟早会掌握整个将军府,而方笑语曾给他的耻辱,他会想办法在日后一一讨还,并不急于一时。
周子风收起眼中的阴霾之色。只将激动与笑容留给了方笑语。
“我说过的话自然算话。你是未赶上好时候,偏爹爹受了伤,否则此刻你已经是方家的大少爷了。只是还是那句话。成了方家人,自此后你的一切都该为方家而考虑。还有,算是善意的提醒,万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方家,终是皓之的。只要你识大体懂大义,保你一世富贵荣华不在话下。”方笑语依旧对周子风不存什么好脸色。只是正因如此,才让周子风对于方笑语的话多信了几分。
以他和他娘之前对方笑语和方皓之所做的事,方笑语会给他好脸色才更加可疑。
当然。那些不存非分之想的话他都当作了耳旁风。既是做了方家大少爷,又怎么可能会不觊觎镇远将军府的一切?暂时且都听了这女人的便是,将来的事,他大可慢慢谋划。
“这是自然。我不过是想要摆脱商人之子的身份罢了。对于别的。我也没什么兴趣。”周子风故作大方,甚至不惜提起商人之子这样他曾经最为忌讳的话来取信方笑语。
“那就好。我与七公主还有事要谈,没事你便回去吧。”方笑语看都不看周子风一眼,带着叶心柔便回了嫣然居。
叶心柔一路上也没说一句话,装作是端庄无比,摆足了公主的架势。只是这公主架子一到了嫣然居,立刻就散的飞灰湮灭了。
解语见自家小姐回来了,立刻去沏了壶热茶。而后将门带上,自己在外头守着。
“你家小丫头那幽怨的眼神哟。你这个当小姐的莫非看不到?”叶心柔注意到了解语眼中的幽怨。人家当贴身丫头的真的是不负贴身之名,随时随地的随侍主子左右。可她这个贴身丫鬟,每日里就只能在府里头等自家小姐回来。
“我不习惯事事都要人伺候,何况出门在外也未必没有危险,带着她反而累赘。”方笑语笑笑。她这种九十九世什么都干过什么都经历过的人,喜欢一个人去解决事情,特别不习惯什么事儿都有个拖油瓶子在身后跟着。何况,真要事事都带着解语,她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且不说这个,那周子风,你还真打算把他写进你方家族谱?方将军也答应了?”叶心柔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反而将话题转移到了周子风身上。
“他留着还有用,不过一个方家少爷身份,不论是我还是我爹,都不会去吝啬一个徒有虚名的身份。这样一个方家大少爷,对将军府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啊。”方笑语笑的有些阴险,那眯起的眼和勾起的唇角让叶心柔感觉自己正面对一个魔鬼,身后都泛着冷。
“说起来,外头瘟疫横行,你又跑出来做什么?就不怕染上了瘟疫危及性命?皇上竟然还放你出来……”方笑语摇头,她觉得她是摆脱不了叶心柔的纠缠了。
“我才不怕。我有事跟你说,等不及了。前次你去宫里找父皇,我一听说立刻便去求见父皇想见你一面,谁知你却先走了。小十六近些时日可想你想的不行,一直嚷嚷着要我带他来你这里玩儿。只是父皇怕小十六身子不好抵御力弱要是染上瘟疫便不好了,这才没有答应。他若知道你回了京城却不去找他玩,定是要一哭二闹闹个没完的。”叶心柔有些头疼。小十六是真喜欢方笑语,方笑语那层出不穷的玩乐方式真是深得小孩子的喜爱。
“过两日我进宫看看他便是。”方笑语笑了笑,对于叶书晴如此黏她还有些开心,又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哦,对了,险些忘了正事。”叶心柔一敲脑袋,随即说道:“最近我的人被清理掉许多,安插在二皇子府还有安王府的人几乎全军覆没了。就是宫里周贵妃那里也被清掉了几个。所以我担心我是否暴露了,还要不要再在这些地方重新安插人手?”
“全都被清理了?”方笑语皱眉。
“所剩无几。之前因为西辞哥哥加入了太子哥哥一边,我就在二皇子府安插了许多眼线。又怕安王和李侧妃对西辞哥哥下毒手,所以连安王府里我也安排了众多的棋子。这些年,这些人给了我不少的情报,也让我知道了不少的秘密。可就是你去西北不久,我安插在两府之中的棋子被尽数拔除。两府同时发力,我觉得有些不同寻常,这才想跟你说上一说,看看你是否有什么线索与建议。”
“除了二皇子府和安王府,在加上周贵妃的寝宫,可还有别的地方的棋子出事?”方笑语摩挲着手边的茶杯,陷入沉思。
“没有,周贵妃宫里的人都是老人,有许多都待在里头几年了,不容哟被人怀疑,所以只是损失了几个不大重要的眼线。可是二皇子府和安王府中,我留下的眼线十不存一。自然也还剩下那么两三个,可是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我也是头疼的紧。恐怕以后二皇子府和安王府里的消息也要迟上许多。”
说着,叶心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说道:“还有,近来江湖中不是多了个叫沧澜海阁的组织?我也着人去查了查,只是留下的棋子被清除到一个不剩,我总觉着这组织处处透着诡异,你也得当心一些。”
“江湖中事咱们能少管就少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要轻易去惹麻烦。至于二皇子府和安王府同时清理此事,却是有些诡异。叶书成与安王府向来不对付,何以同时发现了你留下的眼线?又同时将之全部拔出,就不怕是有心人看出些什么不同寻常不成?”方笑语总觉得方才脑海里闪过了什么特别重要的线索。可是她没有抓住,所以怎么也想不起来。
“总之你近来安静些,不要轻举妄动。此事我会去查,你暂时不必操心。还有,沧澜海阁的事你也不要插手,这些事情我会亲自处理。你帮我个忙,去查查李素青这个人,我要连她祖宗十八代的资料都查的清清楚楚不要有所遗漏。”方笑语将茶杯端起,又默默放下,突然道。
“李侧妃?你怀疑她有诈?”叶心柔立刻像是抓到了什么,皱眉道。
现在想来,她们似乎一直将这位李侧妃当做一个擅长后院宅斗的阴狠女人罢了。可是,这个女人真的就如此单纯吗?这样的人,在安王妃之前,究竟是如何俘获了安王的心?让安王冒着宠妾灭妻被世人嘲笑讥讽的代价也甘之如饴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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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下三滥的手段
“我也不过是稍有些怀疑罢了。既然安王妃之死另有隐情,那这个被当做凶手看待的李侧妃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方笑语微沉着脸道。她想起,叶西辞遭到过许多次江湖高手的追杀,要请动这些人出手,代价可是不菲。就算安王也算富裕,可李素青又哪里来的这么些银子?安王就真的宠溺李素青到这等地步?连安王府的财政大权也全权交给了李素青来处理?
“若设身处地来想,就算她一直不喜欢安王妃,觊觎着王妃之位。可若非是自己所为,谋害主母一事,我恐怕是不愿担下的。侧妃谋害正妃,这若是被外人知晓,可不仅仅是身败名裂这样简单。若是为了正妻之位她确实动了手且不论,可若此事是他人强加在她身上的,她就真的甘之如饴的背上这口黑锅?要知道安王妃之死,西辞哥哥数次遭到暗杀,此事可是让父皇对她这个侧妃心怀不满的紧,若非安王非要护着,父皇怕就此疏远了兄弟之情,早就将这女人给暗中废了。”叶心柔顺着方笑语的思路想下去,顿时也觉得这李侧妃有些问题。
如此大胆敢雇人追杀嫡子的一个人,竟会心甘情愿的背下谋害安王妃的罪名?怎么看这其中也是有着猫腻的。若安王妃当真是她害死的,那么,关于忘忧之毒,她又是从何处寻到的?
“我明白了,李素青那里我会重新去查。但是笑语,你给我一句实话。父皇他是否出了什么事?”叶心柔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皇上身上。
“为何这样问?”方笑语下意识的凝眸。
叶心柔叹气着道:“虽然父皇将事情捂得很好,可我还是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方笑语不说话,只听叶心柔继续道:“近来。父皇的脸色总不好,有时发白,有时暗黄,脸上常常挂着疲惫,还总是拿手指揉搓额头。父皇还值壮年,平日里也没有拉下练武,就算近来前朝事多。也不该累成这副模样。”
叶心柔叹气,她身为公主,实则前半生却没怎么有公主的觉悟。长相不美。处处受人嘲笑,特别是拥有着全天下最为尊贵的公主身份,却样样不如常人。
父皇平日里忙。除了对太子哥哥的管教由他亲自出手之外,再就是小十六身子不好。看起来又有些傻傻的。父皇才会多给予些关爱。至于其他人,总有个亲疏远近。
她这性格先是懦弱,后来为了保护自己不再被欺负又变的刚强,可宫里的公主皇子多了去了,她并没怎么有一技之长,不得父皇的重视也是无奈的事。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渴望父皇的关爱。她才更加的重视父皇的一举一动。
多年来,察言观色成了家常便饭。即便现在因为方笑语的关系她已经引起了父皇的注意甚至是重用,可她还是会同从前一般。观察着父皇的每一点变化。
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不是轻易就能更改的。
但是,近来父皇表现出的疲态,是从前这十几年间从未出现的。
若说前朝政务繁忙,从前也不是没有过比现在更加不安定的时候,且方笑语又留下了不少养生之法,宫里的娘娘们都在用,效果也好的不得了。父皇也一直照着调养,按说该是越来越精神才是,何以会疲累成这般模样?
所以她才起了怀疑。也因为与方笑语的关系融洽,她这才开口相问。在她心中,方笑语似乎无所不知,那么,关于父皇的身体状况,或许她也知道一二呢?
自己的父皇的身体状况却要从一个外人这里得知,她自己也觉得讽刺。可是她查过太医院的档案,不曾发现父皇身体有恙,可那疲惫之态又是真真切切的,所以她才寄希望于方笑语内力深厚这一点,不知道她是否会查出些什么。
方笑语还在犹豫这种事情要不要告诉叶心柔,她看着叶心柔一脸的担忧之色,心下一动,道:“皇上确实中了毒,与安王妃同样的毒。此事皇上既然瞒着,定然是有其用意,你知道便罢,不可外传。”
“父皇真的中了毒?是何人所为?他怎敢如此大胆放肆!”叶心柔似乎已经猜到了些始末,于是咬牙恨恨道:“笑语,你可有解毒之法?父皇他不能有事。”
如今强敌环饲,父皇若出了事,太子哥哥又被软禁,那那些心存不轨的人岂不是翻了天去!
“解毒之法我暂时没有,不过有些事我正在查,未必就没有眉目。皇上的毒需要以强大的内力进行压制,与其依赖他人,不如依靠自己。但是你知道,我不能暴露太深,所以这本内功秘籍,就由你来交给皇上。”方笑语命人去取了一本手抄本的秘籍,这本就是准备献给皇帝的,通过皇帝前世也中了毒这一事实,她早就提早备下了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她没有办法很好的解释秘籍的来源,推到佛祖身上似乎有些过犹不及。佛祖要是连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一一过问,似乎也就没什么神秘感可言了。
“这秘籍……”叶心柔随意翻看了两眼,立刻就被其中内容吸引了。
“别说是我给你的。就说你是从沧澜海阁中以珍贵的药材交换而来的。”方笑语摆摆手,继续道:“这内力倒是阴阳平衡,男女皆可修习。你也可先学了再交给皇上。加上暗卫的内力压制,皇上若自己学了上等的内功,就可以将毒性暂时压制在某一处不让其爆发。咱们再慢慢想办法寻找解药。那下毒之人与给安王妃下毒之人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同一人,也定然有着某种联系。这忘忧之毒起于早州国。我已安排了人进入早州国,或许不用多久,就能查到关于忘忧的解药。你切莫焦急。”
“笑语。谢谢你。”叶心柔并不想说太多太矫情的话。对于她来说,方笑语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她用一手出神入化的装扮之术将自己这个外人眼里的丑八怪变成了如今这明媚亮丽的模样,让她有如脱胎换骨一般的自信的走在阳光之下,再无半分自卑。所以她始终不相信方笑语会是坏人,也不相信方笑语会害她。
就算她一直觉着方笑语太过神秘,许多事都能未卜先知。也对这所谓的‘佛女’一事存着几分犹疑,可无论她怎么想。却都是建立在相信方笑语的基础之上的。
就当是她在赌一把,她想一直相信她到最后。作为她人生第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她不想因为疑心而疏远了这段友情。
“少矫情了。你可是公主,不适合如此感性。”方笑语被叶心柔这‘热切’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明明心里还有点小开心,但就是非要傲娇的驳上那么一句。
“方笑语!以后本宫再也不跟你说谢谢了!”叶心柔被方笑语这一句噎的。鼓着嘴狠狠的拿眼睛使劲儿的瞪她。
“别瞪了。再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方笑语淡定的又刺激了叶心柔一把。
叶心柔默默无语。自己是公主啊!是公主啊!怎么在这家伙面前就一点公主的气势都没有呢?争点气啊叶心柔!
不过她无论如何的安慰自己鼓励自己,依旧在方笑语那一副淡定如常的神态中彻底败走。
“我今晚就住在这里好不好?”叶心柔摆出一副撒娇的姿态。她不是第一次住在将军府了,按说公主是不能随意外住的,其实连随意出宫都不怎么允许,要通过向皇后娘娘申请,一道道繁琐的手续下来,出宫的热情都要被磨没了。但是她出宫便不需要这般麻烦,只要去跟皇后娘娘说一声便是。似乎是父皇下的命令,她要出宫就随意。特别是出去找方笑语的时候,任何时候都可以拿到许可。
至于住在将军府,父皇也并不反对,反倒有点鼓励的意味。她想,对于父皇这种有着佛教信仰的人来说,方笑语这种‘佛女’大概是他最想要拉拢的。而打感情牌,无疑是最为明智的一种。
方笑语摇摇头,她就是说不,眼前这位粘人精麦芽糖的公主殿下也是不会听的。她会很完美的忽略你的否定,强行将一切回答脑补成那个‘好’字。
不过还不待方笑语回答,解语便在外头敲门,被允许进屋后,她便将一张暗红色的帖子交给方笑语道:“小姐,外头有人送来一张请帖,还有一个盒子。”
“可知是谁送来的?”方笑语接过请帖前后看了几眼。
“不知,这帖子是门房处送来的,说是一个孩子拿来的,他也问过,那孩子说是有人给了他银子买糖吃,让他送来的。”
方笑语眯了眯眼。看来这并非是正规的请柬了。若然是正规的,托家中下人送来便是,何必要利用街上随便一个小孩子?
“先看看其中写了什么?”叶心柔也被勾起了好奇之心,于是催促道。
方笑语将请帖摊开,只见其中写着:“明日午时一刻,聚酒庄一见。”
“就这些?连是何人都未写清,怎么看都有阴谋,谁会贸然前去赴约?”叶心柔撇撇嘴,心说这人不会将方笑语当傻子看吧?
方笑语看着这张暗红色的帖子,再看看那一行意味不明的小字,眼中泛起寒光。
这个字迹……她熟得很啊……
她放下帖子,又打开了那一个巴掌大的盒子。盒子十分精致,竟然是天然的纹理分布,无需任何手描的花纹,当真是美轮美奂。
只是,盒子里的东西却就不那么叫人愉快了。
“这是什么?一块玉佩和……一绺头发?”叶心柔皱了皱眉。这些东西看起来怎么就那么让人不快呢?有谁送礼物还有送人头发的?
“解语,去通知墨痕,要他去枯禅寺瞧瞧皓之还在不在。若是在,就将他带回来,若是不在,就将那虚云老和尚的桂树下的酒全都挖出来带回来。”方笑语的语气一点也不似玩笑。那眼中散发的寒芒,和那浑身溢出的似要杀人的气势,坐在她身边叶心柔反倒是感受最深的。
“这块玉佩和头发是你弟弟的?”叶心柔从方笑语的话中听出了端倪。
怪不得帖子里不过短短一句话,没写来历,没写经过。按说这样的请帖就代表着一场鸿门宴,谁会傻的去自投罗网。可是如今看来,这个人是真的有恃无恐。他就是认定了方笑语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后定会投鼠忌器。若然关系到方皓之的性命安危,方笑语就是不去也得去了。
方笑语将那盒子重新盖上,内力一催发,连盒子带里头的玉佩头发瞬间被她捏了个粉碎。
叶心柔目瞪口呆。即便知道方笑语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可轻易将手中的东西捏成粉末,这也太过可怕了。
哪知方笑语却在此时笑了。只是那笑容有些让人觉得发冷。她手中捏着那张暗红色的帖子,冷笑道:“你的那位二哥,还真是好兴致。就是请人去赴个约,也要玩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
“这帖子是叶书成发来的?”叶心柔一愣,随即便理解到方笑语口中她那位二哥究竟指的是何人。
周贵妃生出来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拿人家的弟弟来威胁人家跟他赴约,如此下作的手段,他堂堂一个皇子,竟也真做得出!
“除了他还会有哪个?”方笑语的笑容有如寒冰地狱般刺骨,那眼神中不带丝毫仁慈,仿若有人此刻招惹她,下一刻便会被那寒冰冻成冰雕一般。
这个字迹,是叶书成的字迹。这不会错。
即便前世她不爱叶书成,却也毕竟跟他生活了那么多年。他的字迹很难模仿,是因为一些书写习惯导致了模仿的困难。
叶书成大概也是没打算隐藏他自己的手段否则大可换个下人来书写请帖,那样的话,指不准一时半刻她还猜不到是哪个能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情来。
不过她还寻思着最近叶书成怎么就没在她面前蹦跶呢。按说他那样想要得到五十万镇远军的兵权,得到自家老爹的支持。那么,娶了她就是最好的能得到一切的方法。就如同前世那样。只要找机会弄死她,作为方剑璋方大将军的女婿,被镇远军认可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只要他能装的深情一些。
“很好。既然你送上门来,不一次性出出气,我还配叫方笑语吗?”方笑语的笑容阴险邪恶,叶心柔有一种预感。明日总有人会倒霉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是不是傻
午时,方笑语穿戴打扮的整齐,没有带上任何人便独自出了将军府门,朝着京城里一处特别有特色的酒庄里走去。
这里名叫聚酒庄,地如其名,汇聚了古今中外世界各地美酒的所在。据说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却没有你喝不到的。只要你能说出个名字来,这美酒就会自动被送上你的酒桌。所以,这聚酒庄在京城中名气甚大,别说是豪门贵胄,有时就是皇上都会微服出来喝上几口解解馋虫。
只是现如今京城因为瘟疫爆发而显得荒凉,酒鬼是有,可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喝上两口的酒鬼却不多,故而聚酒庄的生意也是遭到了不少的打击。
可即便如此,方笑语的到来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明知是阴谋,她总不会随意的让自己暴露在众人眼前,故而她虽来了,却使了些手段隐藏了行迹。
叶书成所在的厢房名叫碧海青天,名气倒是起的大气,屋里的摆设也与这名字如出一辙,颇有些意境在其中,只可惜屋里的人却完全破坏了这美好的意境,看着就让人觉得不舒心。
“方小姐果真准时。”叶书成端着酒杯做了个欢迎的姿势,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若是乍一看,绝不会有人会将这样一个人与抓了人家弟弟逼人就范的混账东西联系到一起。
“皓之呢?”方笑语不想与叶书成多说废话。昨日她命墨痕去了趟枯禅寺查看皓之还在不在,却得知昨日皓之已经与虚云告了假要回家与她相见。虚云允了。方皓之便独自下山了。虚云本也没想到这短短路程会遇上什么危险,哪知人就还是这么不见了。
墨痕很听话的将虚云桂树下埋的那几坛子酒给搬了回来,虚云许是因为没有看顾好皓之。心中也觉愧疚,竟是没有阻止,就任由墨痕搬空了他的藏酒。
“方小姐何必扫兴?不如先陪本王喝上一杯?”叶书成抿了口酒一脸享受道:“这聚酒庄的酒天下闻名,也不知这幕后究竟是何人,能找来如此之多的美酒,不静下心来品上一品,那岂不算是白来了?”
“本王?”方笑语自动忽略了叶书成那一堆废话。却唯独挑出了那句意味深长的‘本王’。要知道这个称呼可不是随意就能叫的,没有被封王者,哪怕是皇子。也只能唤上一句‘本宫’。
叶书成是比较得皇帝喜爱的,所以早早便被允许外出开府,皇帝那么多的皇子之中,能拥有独立的府邸之人却少的可怜。
但是。尽管他早已出宫开府。没有被封王之前也不能自称是本王。
叶书成似是看出了方笑语的疑惑,便道:“昨日里父皇召了本王入宫,封了本王为恭王,只是圣旨还未下发到各处,不过此事已是板上钉钉了。”
“原来如此,想必恭王殿下是因为欣喜过度,所以想用这等方式与臣女玩笑?”方笑语冷哼,心中实则却对皇帝这一举动有些不解。
前世的叶书成。就算是到她死的时候也是没有被封王的。他一直都是二皇子,被皇帝喜爱。却没有任何的封号。那么,这一世究竟是因为什么变化而导致了皇帝封叶书成为恭王呢?
恭,恭敬,恭谨。皇帝突然给叶书成封了王,还起了这样的封号,是不是在影射些什么?
虽然方笑语心中思绪翻飞,但却丝毫未曾表现在脸上,只是她觉得皇上封叶书成恭王一事或许还有着别的什么隐情。这些自待她日后去查,今日当务之急,是要将皓之要回来才是。
“你看本王像是要与你玩笑的样子?”叶书成看着方笑语的表情充满了狂傲与势在必得,与之方才的温文尔雅相较全然不同。
方笑语冷笑,这是要撕破脸了吗?撕就撕,谁怕你不成!
“既然恭王殿下不是在于我玩笑,那我是否可以认为,恭王殿下抓走皓之,是要与我镇远将军府宣战?”方笑语的语气很轻,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如无的弧度,看起来就像是一种嘲笑。
叶书成眼一眯,对于方笑语的那种不愉快感越加累积。他本意是要拿方皓之来威胁她投鼠忌器的,可是这一来一往之中,他却并未掌握到谈话的主动权。
她是认准了自己不敢将方皓之如何?还是说她根本就不在乎方皓之的死活?
不论是哪一点,这其实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但他却知道,在方笑语的面前,不能露初一丝怯意,否则定会被抓住痛脚狠狠反击,于是他依旧是挂着那张让人讨厌的笑容对方笑语道:“方小姐似乎很讨厌本王?”
“是啊。”方笑语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叶书成几欲抓狂。他心说你这怎么总不按常理出牌呢?若是换做平常,就算是真的厌恶,也该说几句漂亮话掩饰一番,哪有这么淡定迅速的就肯定了的?好说自己也是皇子好不好?难道不该给个面子?
“方小姐真爱玩笑。”叶书成被方笑语这‘诚实’给噎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最终只得干笑着呵呵的几声,挤出了这么句看起来像是给自己找台阶下的话来。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玩笑的样子?”方笑语将方才叶书成对她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让叶书成又一次噎住了。
这屋子里可不止她与叶书成两人,还有个看起来像是侍卫一样的人,形影不离的杵在叶书成的后头。还有一个婢女,时不时的为叶书成填点酒。这两人她都认得,侍卫叫做桑一,婢女叫做露浓,都是叶书成用的顺手的人,平日里出门都是随身带着的,是心腹。
这露浓别看长的娇俏。一手刀剑功夫却是更俊。那侍卫桑一的功夫都稍逊其一筹,所以露浓才是叶书成真正的保护伞,是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的。
而如今她没有给叶书成一点面子。还是在他的两个心腹面前让他吃足了瘪,可想而知叶书成该是如何恼怒。
“方小姐似乎有恃无恐?你不在意你弟弟的性命了?”叶书成越加对方笑语升起了好奇之心。一方面他对于方笑语总不给他面子而感觉恼怒,一方面又觉得征服了这样狂野的女人那才叫做成就。
若说喜恶,大概是一半一半吧。此时叶书成的心里也不知道,他对于方笑语的感官是喜欢多一些还是厌恶多一些。
但这些都不重要。女人她招手可来,就凭他皇子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他要不到?根本不必在意一个方笑语。
但是。他要娶到这个女人。不是因为她美貌,也并非因为她狂野能勾起人想要征服的**,最重要的是。她是方剑璋的女儿,事关五十万镇远军的支持。他要想觊觎那张龙椅,就需要足够的势力与人脉与太子抗衡。
太子看起来并不如他聪慧,可是身在阴谋的中心长大的他最为了解。不能小看任何的对手。指不准就会阴沟里翻船。何况太子的身边还有一个叶西辞在,这个人,就光是跟他过不去就铆足了精神,似乎是要给她母妃出口恶气似的。
方笑语对他来说太过重要了,只要能娶到她,就等于是他成了方剑璋的女婿。有了这层亲密关系,得到五十万镇远军的支持之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但是方笑语似乎总是很讨厌他,一见他就不曾给过他任何的好脸色。
他曾试着笑脸去讨好她。可惜被她完全漠视。一次两次铩羽而归,三次四次将自己气个半死。既然敬酒不吃,他不妨换个角度,就算是生拉硬拽,用足了龌龊手段,他也要将这个彪悍的女人得到手。
“恭王殿下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你若敢动皓之一个手指头,我就敢血洗了你恭王府,咱们大可试试看谁的手段更狠辣。”方笑语直勾勾的盯着叶书成看,那笑容有些惊悚的刺激了叶书成的心脏。
她能干出来!
叶书成竟然会一瞬间相信了这匪夷所思的事情。
“血洗恭王府?你就不怕连累了镇远将军府满门抄斩?要知道,本王可是皇子,你若敢轻举妄动,那便位同谋反。”叶书成这威胁的话却说的有点底气不足。实在是方笑语方才的神情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嗜血的意味。那是见过许多的血甚至杀过很多的人才会有的表情与杀意,根本没有一丝作假的意味。
方笑语当过将军,战场上杀敌无数,这样尸山血海里练就出来的杀意,可不是叶书成这种一直待在蜜罐子里的所谓皇子可以抗衡的。
方笑语却笑了,也顺手为自己面前的杯子里斟满了酒,喝上一小口道:“皓之是我镇远将军里唯一的男丁,是家父的独苗苗,他若出了事,就等于是方家绝了后。届时就算我不跟你拼命,家父也绝不会放过你。横竖都是一个结局,与其浪费家父的力气,不如就由我这个做女儿的代劳就是。杀上个把人,倒也不是多困难的事。至于他是不是皇子,位不位同谋反,杀完了再说。”
方笑语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玩笑,惹得叶书成率先笑出了声道:“果真不愧为将门之女,胆大心细。方小姐可知,本王欲要娶你为妻?”
方笑语看着叶书成那一脸‘快,感到荣幸吧’的欠揍的笑容,也笑道:“恭王殿下是不是想说,你一早就对我心存欢喜,只是不想太过唐突佳人,这才不曾轻举妄动。只是思念之心愈加无法掩饰,这才出此下策,想要与我一见倾诉衷肠?”
叶书成眉角一挑,心说这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她还真的能未卜先知不成?
但方笑语显然并未打算就此住口,于是继续道:“恭王殿下会说抓走皓之绝非是你本意,不过是与我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你会希望我莫要怪罪你一片痴情,看在你痴心不改的份上要我答应你的求亲。将来你定会给我无尽的荣耀,富贵荣华伴随一生,即便是将来母仪天下也并非不能?”
叶书成此时简直都想要杀人灭口了。他心里是如何想的,嘴上是想要如何说的竟全被方笑语说了个**不离十,这未免也太过可怕。
此刻他突然想到,父皇之所以对这个女人宠爱有加,就是因为她‘佛女’的身份。以往他是不信的,所谓预言了那场大雪,或许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罢了。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有一种强烈的想要相信的冲动,皆是因为方笑语方才所言句句戳中他的心事。他是真的想要摆出如此说辞来劝服对方,几乎是句句不差。
方笑语自然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她却有着前世的记忆。前世叶书成追她的时候无非也是这么几句。再配合上从前那些影视作品里反派的说辞,编也编个**不离十了。
天下的反派都是一个学校里毕业的,所有恶事无师自通,可偏偏老师就不曾教过他们,做事之前废话少说。特别是在面对主角的时候,说得多就死的快。
见叶书成铁青的脸色,方笑语笑道:“恭王殿下觉得我是傻子?会对一个抓了自己弟弟来威胁我的人交出真心?”随即她又立刻变了脸色,整张脸阴沉的吓人道:“皓之在哪儿?”
叶书成似乎被方笑语的语气给惹怒了,于是冷笑着道:“方皓之此刻性命无忧。反倒是方小姐你,此刻该想想自己的处境,哪还有心思替别人担忧?”
“恭王殿下此言何意?”方笑语皱眉。
“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被人发现你衣衫不整发丝散乱,当会如何?人言可畏,若是贞节已失,方小姐将来该如何嫁人呢?”叶书成一脸认真严肃,似是在为她的将来认真担忧一般,只可惜,这惺惺作态反倒让方笑语觉得想吐。
竟然想用这样低级的手段来对付她,他是不是觉得她方笑语就与其他庸俗的女人一般,对所谓的贞节和能不能嫁人就如此在意?
他定然也没有意识到吧?若是她真的嫁了他,那对于他来说才是最可怕的灾难。
从内部摧毁会更快更得心应手不是吗?
方笑语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叶书成是不是傻?她前世怎么就没发现这孩子缺心眼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狗奴才,死不足惜!
方笑语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脸状况外的神情,让叶书成那点威胁人的成就感瞬间就散了不少。
这跟事先想象的不一样啊。按说女子都怕贞节受损,若非是他实在太需要方剑璋的支持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若然只是方笑语这个人本身比较冷漠倒也不至让他如此忧心,可是近来,这方笑语与叶西辞来往甚密,这就由不得他不担忧了。
叶西辞是什么人?那可是太子的人,自小到大与他作对简直就成了家常便饭。若然方笑语与叶西辞走在了一起,就等于平白的给太子加了五十万大军的筹码,那他还有多少胜算可言?
就算是损了方笑语的名节,损了自己的名声,他也要将方笑语绑上他的战车。一但方笑语与他定下了名分,就算她与方剑璋恨他入骨又如何?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届时方剑璋也不得不支持于他了吧。
可是此时此刻,方笑语的冷静与他一开始所想的差距实在太大,他不仅仅没有从方笑语的脸上看到任何慌张害怕的表情,反倒是对方一脸嘲讽的目光看向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活蹦乱跳的猴子。
“你就没什么想要对本王说的?”叶书成总觉得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这种感觉让他十分难受。
“有。”方笑语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叶书成顿时觉得心情放晴不少。方笑语终是在意名节的,所以选择妥协不过是早晚的事。于是他笑了笑道:“说说。”那神情中自有一份胜券在握的意味。
方笑语有些可怜叶书成。这招数虽损,也俗,可不得不说。实则是很好用的。如果今日他威胁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别的女子,恐怕就让他得逞了。
但是很可惜,她方笑语都活了那么多辈子了,什么样开放的风俗没见过,她还真的就没那么在意这种无所谓的事,于是笑道:“我想说的是。敢问恭王殿下,若是我此刻衣衫不整的跑出聚酒庄,去大街上喊上一圈。就说恭王殿下欲要对我行不轨之事,我拼死反抗,这才侥幸逃脱,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反将军!
叶书成恨得咬牙切齿!这方笑语竟然反将他一军!
明明是他拿捏了对方的痛脚来威胁她。最后却反被威胁了!
“若真是如此。本王的名声固然毁于一旦,可你的贞节也依旧被泼上了污点。就算你说你拼死反抗,可一个女子,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大街上,又还有哪个男人敢娶你这样的女人进门?你依旧要嫁给本王。”叶书成的脸色并不好看。虽然这个结果与他之前威胁方笑语时的结果也差不了多少,可是于他的名声而言却是致命的打击。
本以为方笑语会被这话给吓退,可惜方笑语却似是个没事人一般笑道:“无所谓,大不了我出家做尼姑去。只是到时候希望恭王殿下能承受得住家父的怒火。”
“你!”叶书成感觉肺都要气炸了。这女人宁愿去出家当尼姑。竟也不愿嫁他?他自认仪表堂堂,相貌才智皆不输于人。京城里多少贵女做梦都想要嫁到他二皇子府,如今他主动追求一个人,竟会被人拒绝的如此彻底,如此不留情面,他身为皇子的威严又该搁在何处?
“我与恭王殿下之间并无仇怨。无论是你是觊觎皇位也好,或是安心坐稳这恭王的位子也罢,都与我无干。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找谁的晦气多好?所以恭王殿下,还请交还皓之。若是不然……”方笑语讲话的语气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若是不然,你又当如何?”叶书成脸色阴沉的可怕,稍一使眼色,那露浓便离开碧海青天,不久后,就带着一个孩子重新回来。那孩子被蒙着眼睛,嘴里塞着纱布,双手被绑在身后,脖子上一把匕首横着,看起来精神有些萎靡。
方笑语淡淡的扫了这孩子一眼,除了皓之,哪还有别人?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方笑语的语调阴森异常,方皓之此刻的状况绝非是普通的被绑来了而已,否则他的脸色断不会如此苍白没有血色。
“姐姐?”方皓之立刻就听到了方笑语的声音,那毫无血色的脸竟露出一丝好看的笑容。他就知道,每当他出事的时候,姐姐就会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女一般,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之中。
“本王待他极好。毕竟将来都是一家人。”叶书成不要脸的已经将方笑语划归到了他的女人的行列之中。
方笑语狠狠的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的看着叶书成道:“我说恭王殿下你是不是有病?我如此好言与你说话,不过是看在你是皇子的身份,想给你留上几分脸面罢了。你以为你是谁?相貌丑陋,头脑简单,便是做个坏人也做得如此没有创意水平,你又何德何能觉得你就配得上我?”
叶书成被方笑语突然的发飙给彪愣了。他没想到方笑语竟然会直接爆发了,还毫不给其面子的将他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什么叫做相貌丑陋?如此英俊文雅的少年才俊她究竟是从何处看出了相貌丑陋?
还有什么叫头脑简单?他用计将太子耍的团团转的时候多了去了,他若是头脑简单,这世上可还有聪慧之人?
再者说了,他堂堂皇子,深受父皇喜爱,京城女子哪个不爱慕他家世相貌才能样样不俗,看上她一个武夫之女已是抬爱了,怎就还配不上她了呢?
这个女人还要不要脸!
“放肆!”还不待叶书成说什么,他身后的侍卫桑一却听不下去了。桑一最为拿的出手的便是轻功,若是没有方笑语这个变态在。以他的轻功,也足以傲视京城不少高手。所以见方笑语对自家主子如此不敬,还敢口出成脏。顿时怒意聚积,瞬间就已闪到了方笑语的身后,一把半个手臂长的短剑就横在方笑语的脖子上,脸带青色道:“与主子谢罪,便饶你不死。”
叶书成见方笑语被自己的侍卫制服,却并无任何制止之意。他算看出来了,方笑语这种人。就是欠调教。
许是生活在将门世家,所以跟他那个武夫的爹学了一身的鲁莽之气,说话不经大脑。总是喜欢以直来直去的方式与人交流,甚至不去理会是否会得罪了人。
如今让桑一治治她也好,免得让她忘记了君臣之道,忘记了他是堂堂尊贵的皇子之身。忘记了他能看上她当是她的荣幸!
叶书成的一脸阴霾并未瞒过方笑语的眼睛。只是与桑一所想的不同。方笑语依旧淡定的自斟自饮,似乎对于脖子上横着的短剑视而不见一般,一丝此刻已被人制服的自觉也没有。
方笑语感受着颈间的丝丝冰凉,那短剑蕴着一丝冰冷的杀意,抵在她的喉间,似乎她一轻举妄动,就会身首异处一般。
可是,她却没有一分一毫的恐惧。只是淡定的拿起了酒杯,淡定了品了一口香气四溢的美酒。淡定的将目光对准了叶书成那双有些得意的眼睛,淡定的说道:“恭王殿下,这人是你的侍卫,如此不懂分寸礼教,殿下莫非就不打算训斥他一番?”
方笑语的话音刚落,却见那拿匕首抵住方皓之的露浓讥笑出了声。
“本王觉得他做的甚好。方小姐这性子实在太烈,总得有人磨磨你这锐气。”叶书成一点也没有要将桑一叫回去的打算。
方笑语倒也没指望叶书成能做什么,只是笑着瞥了眼抵在喉间的短剑道:“恭王殿下莫非以为靠着这等废物,就能磨去我的锐气?看来我倒是被殿下给小看了。莫非是因为我向来仁慈,故而让人觉着像是个宽厚之人?”
方笑语一副疑问的语气,还有一丝丝哀叹的意味在其中。至于她究竟是对谁哀叹,却有待商榷了。
“对主子不敬者,当杀。”此时那露浓忽然眼冒寒光,那抵在方皓之喉间的匕首顿时紧了紧,在方皓之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刀痕很轻,只是微微划破了些皮肤,自不会致命,露浓就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警告着方笑语,对待叶书成不敬,下场绝不可能美妙。
可是她却不知,她这在叶书成面前找存在感的行为却彻底奠定了她非死不可的结局。
她方笑语的弟弟,怎轮得到一个奴才来伤害!
就算是二皇子府的奴才,那也就是一个奴才而已!一个端茶递水外加暖床的奴才,竟敢伤害她镇远将军府的嫡少爷,她活着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罪过了。
方皓之倒也坚强,虽被人拿匕首抵着,虽被人在脖子上划了一道细细的伤痕,可他愣生生的没有发出任何的求救,除了一开始感觉到疼痛的那一声“咝咝”声之外,他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他相信自己的姐姐,一定会将他给救出去。若然他露出任何一丝怯意,就很可能会让姐姐陷入被动。
自己被抓用来威胁姐姐就已经是一件拖后腿的事了,所以绝不能再给姐姐添任何的麻烦。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人用刀子对着我了。”方笑语都觉得唏嘘,你说以德服人该多好,为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的呢?
方笑语话中那个‘了’字还未出口,桑一只感觉到眼前一晃,似有一道风吹过,而后他就觉得手中一松,再没有了拿着短剑的触感,同时,眼睛处传来让人难以忍受的灼痛,这让他不得不去用手捂住眼睛。可就在他捂住眼睛的那一刹那,他就觉下身一阵剧痛,而后抱着身子蜷缩着在地上打滚。
而叶书成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是一声惨叫,只是这惨叫的声音不大,时间又异常的短,但还是能清楚的听到这个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屋子里除了方笑语之外就只有一个女人,叶书成听得出这惨叫声并不似方笑语的声音,于是立刻朝着露浓所在的方向望去,却见原本被露浓拿匕首威胁着的方皓之已经不见了,而露浓却捂着脖子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横躺在地上,血溅了一地,人已经失去了呼吸。
叶书成惊悚万分,皆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带来的两人就已经是一死一伤,毫无战斗之力了。
而此刻就只剩下他自己还完好无损的坐着,但他心中却异常的颤栗。这个方笑语实在是太诡异了,怎么会有人的武功会快到这样的程度,几个呼吸罢了,竟轻易的摆平了两人。且这两人都身具不弱的功夫。特别是露浓,那是他身边隐藏着的真正的杀手锏,可竟然在一个呼吸内就已经被人割断了脖子而亡了。
看来,他对方笑语的理解当真是肤浅到了极致。
“你杀了她?”叶书成依旧有些不敢相信露浓已经死了,且还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在了他原本并不怎么看重的人手上。
“狗奴才,死不足惜。”方笑语连看都懒得看叶书成的脸,只是很温柔的将方皓之眼上的黑布解下,而后自怀中掏出一盒药膏给方皓之抹上。
这药膏对于一些小伤口的愈合效果十分之妙,她一直都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像她这样的练武之人,随时受点伤那都是家常便饭,几乎每个练过武的武者都会在身上放上那么一两样疗伤之药。
方皓之眼睛闪亮闪亮的,看向方笑语的目光中全是崇拜。他就知道姐姐很厉害,简直就是天下第一一样的厉害!
这孩子此时已经陷入了无理智的脑残粉状态,对于方笑语的崇拜完全达到了盲目的地步。
特别是看到此刻还在地上打滚的桑一后。那伤看起来不重,实则那疼痛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无妨,我还给殿下留了一个。不过是被酒伤到了眼睛,再加之中了我的断子绝孙脚,以后那玩意儿怕是废了罢了。无伤大雅,死不了的。”
方笑语一句话险些又将叶书成给气个半死。
这叫无伤大雅?都可以进宫当太监了好吧!(未完待续。。)
ps: 感谢【午夜牧羊女】的平安符~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秘的打人者
方笑语这轻描淡写的几句对叶书成来说打击还是很大的。
桑一一直都是他的贴身侍卫,形影不离带在身边用了好些年的。可是竟会这般简单直接的被人打倒在地甚至无法动弹,这实在不是一件让人觉得愉快的事。
特别是此刻方笑语面对方皓之那温和的笑容与面对他时那一脸的不耐烦作为对比,让一直有着身为皇子的优越感的叶书成心中憋屈的要命。
“恭王殿下若是无事,臣女就先告退了。皓之身上有伤,总得及时医治。还有,外头瘟疫横行,恭王殿下还是少出门为妙,若是染上了瘟疫……死了怎么办?”方笑语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语气让叶书成心里堵得慌。特别是最后的那句看似善意的提醒,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恶毒的诅咒。
可是方笑语却还不见好就收,说完了便瞥了眼捂着某处蜷缩着打滚的某侍卫,一脸悲天悯人的笑道:“何况,这里似乎还有一个比皓之更需要大夫的人存在。再者说,总得给恭王殿下处理尸首的时间。”
方笑语一脸‘你懂的’的神情看向叶书成,叶书成表面看起来依旧笑着,可心中早就将方笑语大切八块拖出去喂狗了。
这个女人,竟如此践踏他身为皇子的尊严,若非是为了那张龙椅,他今日绝不会忍气吞声放她离开。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方剑璋的支持,所以他要让方笑语成为他的妻子。待得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后,像方笑语这样的女人,即便长的再美。才华再是出众,也必须要死!
方笑语离开的背影越拉越远,伴随着方皓之那一脸崇拜的神情,留给叶书成的却是想要杀人的冲动。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同时也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本以为女子都怕名节被污,所以哪怕冒着自己的名声受损的危险也要以此来推动他与方笑语之间的进展,却不曾想,这个女人刚烈如斯。竟是宁愿玉石俱焚也不肯有半分妥协。
他一直以为这些女子就算平日里再是求神拜佛,可真的要面对需要出家的窘境,定然会犹豫亦或是妥协。明知道对方是他恨之入骨的人。可若涉及到贞洁名声,就是再烈的女人也要软上三分,不曾想他却小看了这方笑语,对方竟是对此丝毫不惧。反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利用此事来反威胁他。
那时方笑语的神色是真的淡定如常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紧张,根本不似伪装。那一瞬间,他是真的生出了这个女人不可动摇之感,除了对于计划破灭的怨怒,同时也是对于方笑语这个性烈的女人征服**的攀升。
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这个女人娶到手。越是难以得到的,待得到了之后才会更加的有所成就之感。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他就不信,这个女人会没有丝毫弱点。他就不信。这个女人敢拿整个镇远将军府来与皇权对抗!
叶书成抽了抽鼻子皱着眉头看了已经没有了分毫呼吸的露浓一眼,眼里瞬间闪过一道可惜。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这不过是个丫鬟。就算曾被他宠爱过,可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暖床的下人罢了。
若非她有几分姿色,又有些俊俏功夫,他不会常将她带在身边。他堂堂皇子之尊,母妃又是当朝贵妃,外祖父还是周相,如此显赫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他得不到?又何必为了一个下人而伤心?
只是有些可惜罢了。再想找到个功夫俊俏的丫鬟贴身服侍他,却是又要费上一翻功夫了。
如此一想,叶书成就开始为方笑语这神鬼莫测的功夫头疼。他实在是太小看方笑语了。
从前他对她不喜,是因为这个方笑语就是快彻头彻尾的木头,无论见了谁,都休想让她露出一点其余的表情。
整个京城,她谁的帐也不买。他虽没有直接与之接触,但投靠他的人之中却已经有许多人都吃过这个女人的钉子。
他有时严重怀疑,是不是就算是父皇去了她也会弄出这么一副木头般的表情来迎接,毕竟她很可能就真的是块木头,或是得了什么病,以至于脸部表情不能转换。
可突然之间她一夜转变,不仅变的雷厉风行,也是比之从前要明艳照人得多。只是这种明艳照人实在是不能让人多愉快一些,他突然发现,自从方笑语转变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讨到过什么便宜。
不仅如此,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还让梅春水也连带着敢给他脸色看!
“还没死就给本王爬起来,自己去寻大夫去!”叶书成看着桑一便没有了好脸色。身为他的贴身侍卫,竟如此简单的被一个女人给撂趴下了,这便算了,还非是刀剑上的较量,反倒是让人一脚踢了那种地方,他竟还有脸蜷着身子搁地上打滚?
桑一此刻手底下捂着的地方钻心的疼。那个方笑语可是一点也没有留力气,下脚之重简直狠毒异常。他自身已经有着隐隐的预感,他这辈子作为男人的能力,怕是完了。
可是他却不敢违背二皇子的命令。说是贴身侍卫,其实不过就是个高级奴才。因为主子需要你的保护,你才会显得比别人珍贵些,可是一旦在你最为擅长的地方失败了,那便失去了主子的信任与存在的价值。
他这样子实则是十分丢人的。竟被一个女子以那样一种方式而打败,致使主子蒙羞,若是摊上个残暴的主子,他回去是定要被严惩的。
可惜的是,他摊上的就是这么一个残暴的主子。
桑一很努力的重新站了起来。强忍着身体某处的疼痛,用最忠诚的表情恭敬的站在叶书成的对面,等待着叶书成的吩咐。
“将露浓的尸首处理了。决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她死在了此处!”叶书成看都没再看一眼这个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女人一眼。对于露浓来说,他或许是她的天地与信仰,可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死了个好用的奴才罢了。
这就是身为下人的悲哀。一出生就低人一等。最为值得称道的事情也不过是‘忠心耿耿’四字罢了。可是忠心耿耿却并不代表会换来主子的感激与疼惜,你有用时主子或许不会吝啬几句收买人心的言语,可一旦失去了价值,就是那些弃之不及的垃圾。是何等的悲哀。
可这就是命。
叶书成没有理会桑一的痛苦,只是脸色阴沉的有如那画中漆黑的墨色。他现在一刻也不想再在这聚酒庄中待下去了,因为这会让他想到方才方笑语那充满讽刺的笑容。
这让他心头冒火。急需出去吹吹冷风清醒一下头脑,否则他觉着自己就要被这份憋屈感憋炸了!
叶书成的提前离开让桑一松了口气。虽知道回府后定然还有严惩等待他,可是此刻他的身体真的很疼,很需要缓一缓。但是二皇子在的话他哪敢造次。于是。叶书成的离开让桑一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离开聚酒庄之后,叶书成坐上了专属的马车,缓缓的离开,朝着二皇子府而去。
他本想走几步吹吹风清醒一下头脑,但想到如今京城里并不太平,还有瘟疫正在蔓延,便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他没有想到此刻正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那双眼里充满了嘲笑和冷意。就那样看着他的马车缓缓离开,而后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后。
马车行驶的并不算慢。却也不快。行至一处偏僻的街区时,因为瘟疫的关系,平日里还有些人烟的街道此刻冷清的如同鬼街。
马车骤然停在此处再没有行进,车里的叶书成忽然感觉到一阵摇晃,随即归于无声,心中一惊,小心翼翼的顺着车窗处伸出了头看了一眼,就见那马儿有些不安的左右摇晃,驾车的车夫却已经不见了。
叶书成也非是胆小之人,但是也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对,自知可能是有什么针对他的阴谋正在实施,暗骂自己为何要因为一时气愤而没有带上桑一,如今遭遇危险,这可如何是好?
同时他也在暗自猜想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京城脚下,就敢当街行凶不成?
可是等来等去却不见任何动静。时间就仿佛静止一般,根本没有后续。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若是明知是有敌人埋伏,倒因为有所准备反倒显得不那么害怕了,可是正因为对方完全没有了动作,这种等待的过程反而成了一种煎熬。
再加之因为瘟疫,整个京城都萧索的如同鬼城,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又因为身处于这个偏僻的街区,整个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影,这更加加剧了叶书成的心理负担。哪怕平时再是自负不可一世,如今也难免有些心慌意乱。
待在马车中,叶书成仿佛能听到自己胸膛出传来的心跳声。他心觉这不是办法,总不能就这么无止境的待下去。恐怕敌人也是为了吓唬他,这才毫无动作。
他还猜测,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就算胆量再大,怕也不敢当街暗杀皇子。恐怕对方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吓唬他,膈应他,他此刻都怀疑这是不是方笑语因为他抓了方皓之来威胁她而做出的报复。
如此一想,叶书成决定下马车看看。
他蹑手蹑脚的往外挪,将马车帘撩开一条小缝隙,眼睛往外瞅了瞅,似乎并未发现什么不妥,随即又伸出半个脑袋,左右看上几眼,突然发现车夫已经晕了过去,被摆在马车的一侧。
之所以知道马车夫还活着,是因为他能明显的看到对方的呼吸。所以敌人根本就没下死手,他更加断定了对方是想吓唬他的推测。
叶书成放开了胆子,将帘子完全撩起,整个脑袋先伸出外头看了看四周,荒无人烟,没有任何人迹。随即他身子也探出了车外,没有感觉到危险,就想要下马车一探究竟。
可谁知忽然一个麻袋从天而降,直直的扣在了他的脑袋上,随即便是身体剧烈的疼痛。他能感觉到不止一人的脚用力的跺在他的身上,一点力气也没留,直将他踢的是酸水都快吐出来了。
他想摘下麻袋看看是谁敢如此对待他这个皇子,可双手被人用粗绳子粗暴的捆绑起来,而后他感觉似乎有人踢了他的头一脚,虽然不是很用力,他依旧觉得晕晕乎乎的眼冒金星。
这样的殴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止,叶书成只觉得浑身上下似乎已经没有了一块好肉,从头到脚都疼得厉害。
手上的绳子没被解下,但似乎有了些松动。他用力的挣扎,嘴里破口大骂,可对方不发出一点声音,他也无法得知究竟是谁打了他。
他心中怀疑是方笑语为了报复而为之,可他没有证据,又是他理亏在先,就算是方笑语所为,这哑巴亏他也得吃下。
可是他所怀疑的方笑语其实却冤枉的很。
她确实没打算就这么忍气吞声的将这口气咽下,也确实跟在了叶书成的马车后,准备找个偏僻的地儿好好修理叶书成一顿,顺便给他喂点泻药什么的,至少也得让他拉上三天三夜,也让他尝尝得罪她的滋味。
可是她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就见有人先是打晕了车夫,而后就潜伏在马车后许久再没了动静。
就在她疑惑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而出手的空当,叶书成刚刚出了马车就被人拿麻袋套了头狠狠的被揍了一顿。
方笑语顿觉解气的很。
让这家伙平日里总是在人前装儒雅,人后却一肚子坏水。现如今有人揍了他,方笑语就觉得是跟自己揍了他一样的解气。
方笑语不由得看着看着笑了出来。那笑容,明媚的就像是雨后出现的阳光,让人看了心情舒畅。
那些人揍完人后拍拍手就走,留下叶书成一个人趴在地上就跟毛毛虫一样的蠕动来蠕动去。
方笑语同情的看了叶书成一眼,而后看着那些离去的打人者,想了想,默默的跟了上去。
她对这些人可没有恶意。但是,她想看看,敢当街揍叶书成一顿的究竟是哪位高人。
她会默默的感谢他的。(未完待续。。)
ps: 之前有两个地方把叶书成写成了叶西辞。抱歉,已修改。 感谢【xxiou001】的月票和【横断江山】的评价票~
第一百五十四章 难得幼稚的叶西辞
一路跟踪打人者,方笑语发现这些人先是绕了几处偏僻的小巷,而后竟是在丞相府失去了踪影。
若说这事儿是梅苍云干的,方笑语打死都不相信。至于梅春水,那似乎也没有必要在此时招惹叶书成。
方笑语笑了笑,大约也想明白了这些人的用意,而后神色一松,随即绕到了丞相府的后门处,果真找到了人为离开的踪迹。
方笑语没有放弃追逐,这虽然只是她一点点的好奇心作祟,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敢光天化日之下将叶书成胖揍一顿的高人究竟是何许人也。若是此人也与叶书成有所仇怨,那或许以后还可以适当的合作一把。
远远的吊在身后,方笑语并未靠的太近。她不能确定这几人之中是否隐藏有高手,也是因为对对方不知根不知底,她并不想大摇大摆的暴露她的行踪。
几人十分警惕,时不时的会转身看看身后是否有人跟踪。方笑语已经猜测过许多种可能性,甚至于将前世记忆中叶书成的对手们一一拿出来做推测,倒是能找出几个有动机的人,但对于为何他们会选择这种时刻下手却仍有疑虑。
何况,这些人动手不求财不害命,纯粹就是打叶书成一顿出气的感觉。以叶书成的身份,肯做这种有些幼稚的事情的人应当不是很多。
这些人绕着整个京城里转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小院前停了下来。
为首之人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确认无人,这才以一种奇妙的方式敲了敲门。那敲门声三短两长一短,似乎像是某种暗号。不待几个呼吸,那门便被开了一条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几人快速的闪身而入,院墙与门却隔绝了方笑语的视线。
方笑语先仔细观察了下周围,记住了周边的地貌,这才来到小院前。
那些人刚刚入院,她虽记住了暗号的方式,但此刻再敲门。恐怕也骗不了别人开门。何况她也不是去踢馆找碴儿的,她不过是想要看看那位胖揍叶书成的高人是何人而已。
不过此事倒也难不倒方笑语。除非这院中有一个绝世武功的高人,否则她要进入院中偷听些事情不说轻而易举也并非什么难事。
方笑语翻身入院时依旧不乏谨慎。虽这个世界的武功路数实在是有些低等。可也难保有些什么不出世的世外高人存在。
她都能轮回九十九世,怎么就敢保证这世界里就没混入过轮回一千世的?
不过此时方笑语的神色实在是精彩万分。
那些打人者进入院中,便被引来见了此事的负责之人。
方笑语没有见到真正的幕后之人,可她大约已经明白了此事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皆因为此刻站在这些神秘打人者面前的人。是一个她比较熟悉的人。
见过很多次。也收拾过很多次。
只见那人抱着胳膊一脸严肃问道:“路途中可有人跟随?”
“不曾发现。”打人者之中看似领头的一人回答。
“那叶书成可看到了你们的脸,知悉了你们的身份?”那人又问。
“属下全程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又蒙着面,那二皇子被麻袋套了头,绑了手脚,车夫也被打晕不曾醒来,当不会知悉属下身份。”领头人恭敬的回答。
“如此便好。近来你们几个也不要再露面。之前交给你们的武功要勤加练习,有朝一日。主子有需要你们出力的时候。剩下的事交给我便是,你们易容之后分散离开。万不可暴露身份。”那人沉着一张脸,倒也有些平日里见不到的威严。
“是,属下明白。”几人一起点头,随即入了屋中,想来是去易容去了。
方笑语颇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一幕,看着平日里傻里傻气的人在这里装深沉,倒也觉得颇为有趣。
更让她感兴趣的是,从他们方才的对话中,她已经能够知晓许多东西了。
只是,那人平白无故的,非要揍叶书成一顿又是为了哪般?虽他们之间向来不怎么愉快,可他也鲜少有如此幼稚的时候。
“什么人!”送走了几个属下,叶蝉正在变幻着各种恶狠狠和落井下石的表情,却忽听一个类似石子被踩落的声音,他立刻警觉了起来。
这个院子本是处秘密所在,此刻除了他和方才那些属下,不可能有其他人在场。若然被人混了进来,岂非刚才的一切都被人听了个完全?
虽说以皇上对主子的喜爱,就算是胖揍了叶书成一顿恐怕也顶多就是被骂上几句罢了,可这种事情毕竟会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他们才偷偷摸摸的给叶书成脑袋上罩了不透光的麻袋,又在整个京城东转西转转移注意力,甚至还利用了丞相府作掩护,就是为了不给主子添麻烦。若是事情被传了出去,终归是会对主子有些不好的影响。
叶蝉面露杀机。虽事情可能并没有那般严重,可他依旧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只是心中担忧,对方竟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听这么久不被发现,定然是功夫不弱,恐怕不好对付。
只是叶蝉却并未想到,对方竟会嚣张的根本不躲,只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像是在看一件精美的器物。
看见来人是谁,叶蝉顿时就蔫儿了。怨不得他完全没有发现有人偷听,以这位的功夫,简直都可以当任何武者的祖宗了。
何况他也不敢造次啊。那可是他未来主母啊。
方笑语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声,然后挠了挠后脑勺。
看到叶蝉的一瞬间,她竟是有些放松了警惕。以至于不小心踩到了碎了的瓦片,被叶蝉抓了个正着。
自然,她若想逃。叶蝉定然抓不住他,可她却根本就没必要逃之夭夭,相反,她倒有许多问题想要跟叶蝉问个明白。
“未……方姑娘,几日不见,你怎么就多了个爬墙头的爱好?”叶蝉的嘴依旧的贱。
方笑语白了他一眼,嘲讽道:“我就在这墙头上已经待了半日了。也没见你发现了。”
“方姑娘出马,哪是属下能察觉的到的。”叶蝉很自然的拍了个马屁。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方笑语。就自然的想叫她未来主母。
“那个……方姑娘没带丫鬟出门?”叶蝉左右四周的转脑袋,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似的。
“墨痕我有事吩咐她去办了。”方笑语似笑非笑的看向叶蝉,看的叶蝉不自觉的紧了紧肩膀。
“那……那丝竹也不在?”叶蝉被方笑语看的有点不自在,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不在。”方笑语那双火眼金睛怎么会错过叶蝉脸上那一瞬间的微红。
这俩人一定有事儿。
自从那次叶蝉奉叶西辞的命令跑去她的院子里射飞刀之后。一提起叶蝉两个字。墨痕就各种不对劲。问了她也不说,只是看起来并不像是有仇怨的样子,反倒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遇上了心动的男子似的模样。
方笑语也不问,反正真有什么的时候她自然会说,没必要非要事事都掌握在内。如今看叶蝉这德性,这俩人之间定然是发生了点什么的。
“那叶书成是你派人打的?”方笑语问的直接,让方才还有些尴尬的叶蝉瞬间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未……啊不对,方姑娘你可得明鉴。属下就是一个侍卫,哪敢做殴打皇子的事情。那都是主子吩咐的,您找主子问罪去。”叶蝉瞬间就将叶西辞给卖了。
在叶蝉的心中,主子是绝不能出卖的。但是,出卖给方笑语就另当别论了。
他可是听叶秋说了。主子和这位未来主母的好事可是将近了。主子这几日一直都在思考要如何讨未来岳丈欢心,听说方将军喜欢尼姑,还想着要不要找几个漂亮的丫鬟剃了光头去将军府伺候呢。
只不过,如此诱人的提议被叶秋那家伙给瞬间阻止了。
“他胖揍叶书成的理由呢?”这才是方笑语最好奇的事情。
“真的要说?”叶蝉话里的意思看似为难,只可惜一张写满了‘你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的脸瞬间出卖了他。
“不说算了。”方笑语才不惯着这家伙,作势就要离开。
可叶蝉哪还忍得住,立马转到方笑语的面前,一脸跃跃欲试的说道:“是七公主。昨个七公主来见主子,说是二皇子抓了皓之少爷要威胁方姑娘,还说了一大串二皇子的坏话,让主子给姑娘出个主意,看能不能想法子将皓之少爷给救出去。”
方笑语摇头苦笑,心里微暖,但也明白,叶心柔这大嘴巴之所以要将此事告诉叶西辞,恐怕就是想让叶西辞在自己这里赚些好印象。
叶心柔不可能不知道她有办法应付。只是还是将此事告诉了叶西辞,也是想多份保险。
“主子说,以二皇子的手段,断不可能对付得了方姑娘,故而不必担忧,便送走了七公主。只是主子气愤二皇子竟然用如此下作手段逼迫姑娘,便命属下带了人埋伏在聚酒庄外,见了方姑娘与皓之少爷平安无事的离开,这才尾随在二皇子身后,套了麻袋,揍上一顿,踢上几脚解解气。”叶蝉似乎有些挺骄傲。浑身散发着那种‘你看,我连皇子都揍过了’的得意,倒是让方笑语险些笑出来。
叶书成若是知道他的被打只不过是叶西辞纯粹不爽他所作所为的一点小小教训,恐怕就该泪流满面了。
“方姑娘可是不喜属下自作主张?”见方笑语低着头一脸哭笑不得的神情,叶蝉有些忐忑。这时候他可不敢再将事情都按在叶西辞的头上,这时候就得主动将错误揽在自己身上。
主子好不容易给这位方大小姐留下了些好印象,可不能三言两语的毁在他的手上。否则等他回去了,一定会被叶秋大卸八块的。
方笑语嘴角微抬,脸上的笑意有些隐藏不住,索性干脆便不去刻意隐藏了,于是她一脸开心的与叶蝉道:“回去告诉你主子,这份大礼,我便收下了。只是这位睚眦必报的二皇子殿下恐怕会将此事算在我的头上,不过若真是如此,告诉叶西辞,叫他不要出头,就任那叶书成胡乱攀咬便是,我有法子让他闭嘴吃下这个哑巴亏。”
“属下记住了,必定一字不落的将方姑娘的话转达给主子。”叶蝉拍了胸脯保证,要坚决完成任务,在未来主母面前留下好印象。若是讨了未来主母的欢心,说不定还会多教他几招拿手的功夫,到时候他比叶秋厉害了,看叶秋还敢不敢欺负他哼哼!
“还有,记得不要笑的这样猥琐。”方笑语拍拍叶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叶蝉的笑顿时就以一种极端猥琐的姿态固定在了脸上。
他很想为他的形象辩驳些什么,但无奈,他这未来主母已经潇洒的如天外飞仙一般的‘飘’走了。
离开那间小院的方笑语一路带着笑容的回到了叶书成被打的地方,此时的叶书成已经不在了,想来是桑一处理完露浓的尸首后追了上来,发现了被打成猪头的叶书成所以将他带走了,亦或是车夫忽然清醒,带着叶书成回了二皇子府。总之明日里事情怕是就要传开了。堂堂二皇子,将要封王的天之贵胄,竟然被人当街套了麻袋拳打脚踢,叶书成好不容易在人前造就的温文儒雅的形象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可是怎么就觉着这么开心呢?
方笑语嘴都咧到耳朵根去了,叶西辞这难得的幼稚一回,却是深得她心。
不得不说,就算叶西辞将甜言蜜语都跟她说尽了,可有她这种经历的人实在是很难为了这些刻意营造的粉红氛围而动心了。可是叶西辞这种简单粗暴的小礼物,却会让她心情舒畅至少一整日。
此刻的叶西辞在方笑语的眼中顿时可爱了数倍。就像是一幅画经过修饰、装裱,挂在适合的的地方,其完美的程度顿时飙升几倍不止。
叶西辞也没有想到,他因为对叶书成以抓了方皓之来威胁方笑语这种事情不爽而想要替方笑语出出气这种心血来潮的幼稚做法,却无心插柳,意外的让方笑语对他的好感急速增加,比之他从前所做的任何努力回报的都要多。
若他知道叶书成还有着能讨心爱之人欢心的作用,他定然每日里都派人去将叶书成胖揍一顿。反正疼的是叶书成不是他,牺牲叶书成一人,造福好几个人呢。
这买卖不亏。(未完待续。。)
ps: 心惊胆战的写完了。我去!刚才一个炸雷,就跟什么爆炸了一样,吓死本宝宝了。我还是关电脑睡觉吧,感觉手都麻了。小伙伴们晚安。
第一百五十五章 呆萌害羞的墨痕
“小姐这是遇了什么好事?从昨儿个回来,这笑就一直没断过。”丝竹拿着一叠各处传来的情报出了屋,看着整在屋外晒太阳的墨竹一眼,脸上尽是疑惑。
不是说小姐不能笑,只是她跟了小姐这段时间,就没见过笑的这样开心的小姐,总让人觉得有些在意。
“我昨日听闻了件有趣的事,听说二皇子当街被人套了麻袋,一阵拳打脚踢,被侍卫扶回了府后,连太医也不曾请。七公主那里传来的消息,二皇子脸都肿了,怕是没脸见人。”墨痕一脸的舒适惬意。跟着自家小姐,多数时候都是清闲的,何况自家小姐还不爱带丫鬟出门,她们除了偶尔被派出去调查些什么,平时可以自由安排闲余的时间。
“咱们家小姐做的?”丝竹有些好奇。她确实还没听过这消息。这事儿本就发生还不到一日,昨日她又被派去沧澜海阁挑选接下来能用的人手,今早上才回来,就见了自家小姐带着一脸笑容在那屋里画人像,出口询问吧,小姐也只是笑而不答,这反倒闹得她更加在意了。
“谁知道呢?”墨痕耸耸肩轻松一笑。
是不是自家小姐做的不知道,只是跟自家小姐脱不了干系是一定的。否则七公主也不必专程派人来府上跑一趟,就专门讲了二皇子被打一事。且小姐的神情也是耐人寻味,是难能看出来的幸灾乐祸。
丝竹对这样的事情也已经见怪不怪了。自家这个小姐啊,虽是世家千金。却似乎特别不适应事事被人伺候着。能自个儿做的事,通常就不需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出手。她们俩还好些,因为是武婢。总能为小姐办些疑的难的事情,像是解语和香茶这种纯粹伺候主子起居的奴婢,当真是清闲的就跟普通人家的小姐似的。
“你与那叶蝉如何了?”丝竹突然就露出一副玩味的笑,顶了顶墨痕的肩膀,对着她眨了眨眼。
“什么如何?好端端的,提那个yin贼做什么!”墨痕狠狠的瞪了丝竹一眼,脸上的表情真是复杂纠结到了极点。
“yin贼?”正好要出来透透气的方笑语刚一踏出房门就听到了如此劲爆的话题。一时间没忍住脱口而出道:“谁是yin贼?”
墨痕和丝竹皆没有想到方笑语会突然在后方出声,一时间吓的手中的纸张都险些掉落。特别是墨痕,见自家小姐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那脸色就更是一会儿羞红一会儿羞愤,说不出的精彩。
“那叶蝉也就嘴贱了些,什么时候成了yin贼了?他把你怎么着了?”方笑语脑补了好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想来这叶蝉也不该胆子大到会对墨痕下手了吧?
再说那叶蝉也打不过墨痕不是?还能让他得手了不成?
“没……没什么……”墨痕羞的恨不得将脑袋低到泥土里去。这么难为情的事情,平日里他自己想起来都觉得羞愤的要命。如今竟还被小姐给听了个正着。这让她以后如何做人去啊。
方笑语越看墨痕这神情就越觉得有事发生。她对叶蝉的印象其实还不错,虽然嘴上把不住门,又是个彻头彻尾的吃货,惹怒别人的技能百分之百的满点,但基本上还是个不错的好青年才是。
至少身为暗卫,他对叶西辞忠心耿耿。前世叶西辞被人暗害后,叶蝉和叶秋就自尽谢罪了,虽说这样的时代身为下人的命不怎么值钱。可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叶西辞会被心腹背叛,故而实则也没有人会为了叶西辞讨还公道而迁怒叶秋和叶蝉两人。
但是这两人对叶西辞忠心耿耿。自责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主子,在处置了背叛者之后,两人便自尽谢罪,跟随叶西辞而去了。
方笑语前世知道的关于叶西辞的事不多。后来叶秋和叶蝉的事都还是叶书成得意洋洋兼嘲笑着说给她听的。她也只是听过就罢,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只是这一世她与叶西辞有了太多的纠葛,再不似前世般陌生。或许将来还要在一起生活相互扶持,故而叶蝉和叶秋这样用着放心的忠心之人,还是很得方笑语的喜欢的。
之前她便察觉到叶蝉和墨痕之间似乎有些不对,想着她将来若和叶西辞走在一起,那墨痕身为她的贴身武婢,与叶西辞的贴身侍卫能有个结果也算是好的。可今日这一听,似乎跟她想的稍有些岔了,这还关yin贼什么事了。
“你既如此骂他,总该有个缘由。他若是对你做了什么,你就该跟我说清楚了,我也好为你讨了公道。”方笑语见墨痕的脸红的发烫,颇有些好笑的说道。
看墨痕这反映,虽说一提起叶蝉就有点失态,可似乎也不是恨意,反让她像足了那思春的少女。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景色。
“小姐,真的没什么……”墨痕真想转身就逃了。今日的小姐也是不对劲。向来对任何事都不怎么起兴趣的小姐此刻竟然如此的乐于看她笑话。
丝竹被墨痕这如煮熟了的螃蟹般的红脸给逗乐了,也颇觉好笑,于是她眼珠子一转,立刻来了主意,对方笑语道:“小姐,那叶蝉忒不是东西了。三更半夜的跑来射飞刀不说,被墨痕抓了都不老实,竟还摸了墨痕的那里!”
“哪里?”方笑语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状。
“丝竹!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墨痕连忙去捂了丝竹的嘴,还恶狠狠的瞪了丝竹一眼,眼里全是警告。只可惜那张越来越红的脸倒是出卖了她,让她气势全无。
丝竹被捂着嘴说不出话,只得呜呜呜的叫个不停。见方笑语一脸‘你俩别闹’的神情,于是拿手比划着,直接扣在了墨痕胸的位置。
墨痕顿时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蹦蹦出去好远,那一脸呆萌的表情让方笑语险些笑蹲在地上。
向来神情冷酷,看起来潇洒如同男儿的墨痕竟也有这么一日。
特别是她的脸蛋儿此刻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无措的乱瞄,双手抱着熊,看着丝竹就跟如临大敌似的。因为方才捂着丝竹的嘴时被丝竹挣扎着弄乱了一丝秀发,此刻那绺头发立起来足像是一撮呆毛。当真是可爱至极。
“我说的本就是实话吗。他确实碰了你那里……”丝竹还一副想要捂着嘴笑的模样,对上墨痕那双‘信不信老娘灭了你’的眼睛,顿时又闭上了嘴。
原来那日叶蝉被墨痕抓了之后。心里头也是乱的很。本以为身为叶西辞的暗卫,虽说功夫不如江湖里那群天天喊打喊杀的变态厉害,但也算是高手一枚了。
跟着主子天天刀山火海的闯,那可都是真刀真枪拼过来的。不敢说自己真有多厉害。按说也不该输给一个小丫鬟不是?
可谁知未来主母功夫变态,就连她的丫鬟也都不是常人,一个个看起来柔弱无骨的,怎么打起架来一个个就跟鬼魂似的,阴魂不散,甩都甩不掉。
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就这么被两个小女子给抓了,还五花大绑着。有在未来主母面前丢尽了脸,这要是回去了。还不得被叶秋那小子给笑死了去,也别是给主子丢了人,要是主子惩罚他不让他吃饭可怎么办!
总之叶蝉天马行空的想了好多。他倒是不担心会丢了性命,想来这点事儿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何况主子也不会就真的丢下他不管的,他的心倒是宽的很。
对于墨痕,叶蝉还是很感兴趣的。这个女人虽说是未来主母的丫头,可却是半路才出现的。
主子被未来主母救了之后,便着他去查了查未来主母消息,这位方大小姐从前可是真的无欲无求到了极点。
无论是被人欺了辱了,被人打了骂了,还是被人害了,她都能淡定的不反击不反抗不反驳。
若说她是懦弱吧,倒也说得过去。不了解时如何想都能想出个能说服自己的解释。可是真的看了如今的方大小姐,如此高超的武功,你说她是个懦弱的菜包子?鬼才信!
那时候的方大小姐连个能用的上的丫鬟奴才都没有。就是眼前用着的解语,原来是伺候方大将军的,临时被调派给她用着的。
堂堂一个将军府的嫡出小姐,统共才一个丫鬟伺候着,怎么看也寒酸了些。就是后来她重新得了方将军的喜爱,方将军似乎也没有再帮她买几个好用的丫鬟备着。直到墨痕和丝竹突然跟随在了她的身边。
亲身体会过才知道,以墨痕与丝竹的武功,绝不可能是普通人牙子买卖的那些小丫鬟可比的。
武婢并不好训练,也很少有买卖武婢的人牙子存在。
谁家若训练出了武婢,搁自己家留着都不够用,谁会拿出去交易买卖?
故而,墨痕与丝竹应当就是这位方大小姐自己训练出来的人了。
这样的武婢训练了多久他不知道,只是他却很清楚,以方大小姐的武功,训练出的暗卫与武婢定然极为可怕。
好在他主子没有跟这位方大小姐成为敌人,否则这日子恐怕就没法过了。
被绑的期间,叶蝉真是对墨痕与丝竹好奇的要命。特别是亲手将他捉回来的墨痕,这个女子当真是一点表情也懒得施舍给你,从头到尾冷着张脸,就跟谁欠他几吊钱不还似的,就跟在外头伪装出来的主子一个模样。
他特想看看这女人笑起来是什么模样,于是使尽了浑身解数的想要将这人给逗笑了,只可惜他段数太低,那丝竹明明都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了,这墨痕的脸色却偏偏越来越沉。
后来得了被释放的命令,叶蝉是松了口气的。被绑着时间长了,腿也酸手也酸的。他其实就是想活动活动手腕,却偏偏因为当时墨痕正在给她解身上的绳子,一甩手,就不小心甩在了墨痕的胸口。
而后,时间就那样静默了好久……
方笑语眉角微微的抽着,实则是在很艰难的憋着笑。
她听丝竹说,那一日,叶蝉险些被墨痕废了变成太监。可是那叶蝉倒也急中生智,竟是在关键时刻说了句他会负责的话。
此话一出,墨痕顿时就下意识的停了手。
说起来,这墨痕起初压根就没想过对方负不负责的事,她就是突然被摸了胸,意识先是一阵空白,而后羞愤的勃然大怒,满脑子都是废了这个混账东西的想法,于是便动手了。
可是,叶蝉关键时刻喊出的那句他会负责的话让墨痕愣了一愣,这一愣头脑顿时就清醒了不少,而后两人就陷入了极度的尴尬之中。
叶蝉说他会娶她,这是身为男人的底线,做错了事就得负责,虽然他是无意的。墨痕却对此嗤之以鼻,直言用不着这死混蛋负什么责任,她还看不上这样连她都打不过的无用男人。
结果就是完全没有结果,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就这么僵持着不了了之了。
可是,不得不说,自从那日之后,这两人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的改变着。或许他们自己都未曾发觉,也或许她们都已经发觉了这种改变,只是不大愿意去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都是如此。对方不是故意轻薄她,却也愿意负责。再加之长的也算一表人才,各方各面也还过得去。从前不喜欢,是因为从未往哪个方向去想过,如今木已成舟,事情都发生了,女子那天生细腻的心思就会开始作祟,让她一直胡思乱想而不得要领。
可是,在意一个人,这本就是爱情的开始。像墨痕这样的人,要她自己主动意识到这一点,还是相当有些难度的。
而叶蝉也同样如此。
年少不幸,被叶西辞救下收留。一直作为暗卫被培养,历经艰辛困苦。就算后来成了叶西辞的心腹,可叶西辞身上那堆烂摊子反倒更让他无法安心下来,一次次险死还生,一次次刀山火海,哪有时间尝过女人的滋味?
乍一下子突然碰到了那样的柔软,对男女之事虽未尝过却知道这样的常识,血气方刚的男子,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动人的面容和曾经触碰到的那难忘的触感。虽说一开始并无感情可言,可说到底感情这种事,都是从无到有慢慢培养来的。
从互不相识,到欢喜冤家,或因某种误会与意外而擦出火花,进而对方的面容总会在脑海中闪现,会变得在乎对方的一举一动,一空闲下来就会想要见上一面,哪怕无话可说,哪怕明知见了面也还是尴尬,可是越是否认就越会在意,最终心里脑子里就都被这个人给占满。
爱情,不就是这么一点点汇聚而成的么?
这一点,无关男女,都是一样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太子染疫
“不想这叶蝉看起来人模人样,胆子倒是不小,竟敢轻薄墨痕。待下次见了,顺手解决了吧。留着此人,将来墨痕若是嫁人,终是有些后患。”方笑语说的很认真,似乎是一副真要让叶蝉人间蒸发的迹象,听的墨痕是心惊胆战。
虽说一开始她就想一剑刺死这个yin贼就算了,可是那也不过是一时义愤,且那叶蝉也确实不是有意,似乎罪不至死。
自家小姐的功夫与手段她还是了解的,若真是要与叶蝉为难,一巴掌就足以将叶蝉拍死了。
墨痕这样想着,嘴里也就这样说出来了,完全没有察觉到方笑语眼底隐藏着的笑意和身后捂着嘴蹲在地上连眼泪都笑出来了的丝竹,也没有察觉她心里的某一处地方已经悄然发生着改变,开始自动为叶蝉寻找借口了。
这就是相互有了好感的开端,否则哪个女子会为一个轻薄过她的人求情的?
方笑语倒也有心撮合。像是墨痕丝竹解语这样的丫鬟,年纪终归会越来越大,总不能留在身边一辈子,迟早要打发出去嫁人的。
若是再新找几个替上,不说要重新训练着,毕竟也用的不顺手。
若她们真有了心上人自不必说,就算要嫁的远些,她也不会强留着,嫁妆自也会为其备着。可若是她们的心上人就在府中,就在身边不远,倒也省了再找人替下她们的麻烦。
墨痕与丝竹原就是她以暗卫的训练手法训练出来的,只是因为她急着用。故而出师快了些,虽不如真的暗卫行事雷厉果断,却也非是那些寻常武婢可比。
她们这种人。主子肯放人出嫁那是运气和体面,若是不放,她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有几人听过暗卫到了年纪主子还得放出去嫁人的道理?
方笑语手里头有料,训练暗卫不如他人那般艰难,倒也不想平白耽误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的后半生,故而对于她们的婚嫁问题倒是也仔细考虑过。
她自己是决定要嫁到安王府去了。不仅仅是因为她对叶西辞是有那么几分好感的。也是因为她对于安王府里的某个人有着些强烈的兴趣,想要亲自去查探一二。
既是如此,墨痕若与叶蝉成其好事。就等同于是与未嫁前没什么不同,一样能跟自个儿身边伺候着,不必再寻替代之人。
至于丝竹解语香茶几个,若有了中意的。自会与她分说。她尽量促成就是。她方笑语的丫鬟,还没必要在感情上委屈了自己。
“既然你说他罪不至死,那便看在你为他求情的份上饶他一命。只是,你是我的丫鬟,总不能受了委屈,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他哪只手轻薄了你。我就砍了他哪只手,也好让他涨涨记性。切勿再犯大错。”方笑语觉得自己都快憋出内伤来了。皆因为墨痕那一脸急的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姿态。
这孩子平日里挺聪慧的,她有什么吩咐她皆会一一完成,鲜少有出错的时候。怎么的论及感情的时候,人就开始变得迟钝了呢?
先不说她眼底的笑意并未刻意去隐藏,即使墨痕不敢抬头看她,没有看出自己的揶揄之意,那后头丝竹都快笑趴到地上了,她总该看得到吧?
若是此事换了他人,以墨痕的脑子,怕是很快就会想到自己这是故意在开玩笑想迫她承认,反倒轮到她自己的,这时候就成了个睁眼瞎子,竟是连如此明显之事都不曾发觉。
墨痕此时心里乱的很。
就如她之前所言,她才不稀罕那叶蝉负什么责任。何况也不过是被摸了一下,大不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一开始也确实是不在意的,只是不知为何,这些日子里总是会想起当日当时的情景。从一开始只是偶尔想起,慢慢的,想起的频率越来越高,对于叶蝉的感官似乎也在随着这些记忆越来越不同了。
前几日,她竟是忽然就想着,若是她真的嫁给了叶蝉该要如何?还能否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会不会允许她和叶蝉修成正果?那安王世子是不是真的能讨了小姐欢心成为姑爷?
待她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竟是很认真的在规划与叶蝉的未来了,这让她十分懊恼。
感觉就像是在与叶蝉的争斗中落了下风一样。心情分外不爽利。
这几日堵着气的不想再去记起那个一笑起来就欠抽模样的混账东西,可越是提醒自己不要想,那张脸就越会毫无预兆的突然蹦出脑海,这让她有些无奈。
如今,丝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好不容易让自己放了空晒晒太阳,却忽然又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不说,竟还被小姐听了去。
一听小姐说要惩罚叶蝉,先是要命,后是砍手。她稍稍想象了下那个画面,竟是一阵揪心。
若是手没了,岂不等同于要了他的命一样吗?
墨痕顿时就苦着张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方笑语自然都看在眼里,可她偏不松口,说着便要回屋去,将此事揭过。
墨痕急的双手握拳又松开,来来回回好几次,眼见着方笑语就要回屋关上门了,她心知再不能等了,于是连忙追上前去,神色紧张道:“小……小姐,其实,叶蝉他……也非是有意为之……砍手就不必了吧……”
“那如何能成?我方笑语的丫鬟怎能容人随意轻薄?不要了他性命已是开恩,要他一条胳膊也委屈不了他。”方笑语眼一眯,浑身杀气溢出。
墨痕这一见那还得了?杀气啊,小姐这是动了杀心不成?于是连忙道:“小姐,那叶蝉并非有意轻薄。也愿负责……”
墨痕简直要说不下去了。怎么越说越像是自己巴巴的往叶蝉怀里撞一般呢?
“哦?他说他愿负责?”方笑语假意思索一阵,随即又恢复冷硬道:“他愿负责又有何用?咱们墨痕许还看不上他呢。既如此,还是砍了手。也得将他毒哑了,以防他出去乱说话。”
方笑语真是将个狠辣护短的小姐演的是入木三分,至少在墨痕的眼里是如此。一听自家小姐一点要松口的意思都没有,心急如焚的某人顿时脱口而出道:“小姐,我……我愿嫁的……手就别……别砍了……”说着,那脸蛋儿更是红润了几分。
后头的丝竹是真的憋不住了,放开了声笑。笑的是前仰后合。
墨痕被丝竹这突如其来颇有些魔性的笑声给惊了一跳,随即一脸恼怒。若非是丝竹这死丫头乱说话,她又何至于如此?
丝竹自也注意到了墨痕那幽怨的神情。拍着墨痕的肩膀笑道:“我的好墨痕,平日里谁都说你比我要聪明,如今看来,你这脑袋也有不灵光的时候。看你这模样。吓的脸都白了。小姐那明显就是逗你乐子呢,你倒是当了真。”
墨痕一脸呆呆的看了丝竹半晌,而后又萌萌的转过头去又看了方笑语半晌,因为丝竹的话,脑子里的智商开始回归了,这人一清醒,那脸立刻就红的像是刚熟了的红辣椒一般,就差脑袋上头冒出点热气了。
这是羞的。
特别是看到自家小姐那一脸阴谋得逞的笑容。又意识到方才自己说了什么话,她立刻就想找个地缝先钻下去躲上几个时辰再说。
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问题是。她竟然真的就下意识的说出了她愿嫁这样的话,她这是认真的吗?她自己都陷入了一种不可思议之中。
方笑语见墨痕此刻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窘态,心知再逗下去,这孩子怕是要将自己蜷成一团假冒蜗牛了,于是也不再继续了,道:“正好我这里有幅画,你拿着送给叶蝉,叫他主子瞧瞧这画中人与安王妃可有几分相似?”
“小姐何不自己送去?世子爷或许巴不得见着小姐呢。”墨痕听方笑语说要她去见叶蝉,以为方笑语还在逗她,脸上刚退下去的一点红润又一次爬了上来。
方笑语对墨痕这难得的小女儿姿态觉着十分有趣,但还是道:“那位二皇子殿下昨儿个挨了打,许是要将这打他之人算在你小姐我的头上了。此刻怕府外有人盯着,那叶西辞又是暗中回的京,可不能被人看着了。你稍稍易了容,从密门出去,将画交给叶蝉,那叶蝉自会想法子将画交给叶西辞。其余的你不必管,东西送到了就回吧。”说完,方笑语一顿,又道:“嗯,去与叶蝉交流下感情也未尝不可,不必回来的太早。”
墨痕见自家小姐逗她上瘾了,羞的是直跺脚。但她也不是不顾大局之人,知道小姐画这幅画送给安王世子定是因为正事,故而也不耽搁,拿着画一溜烟儿就没了人影,看起来反倒像是逃走了。
方笑语这才收起了笑。她方才在屋中就是为了画一幅安王妃的画像。
她只是在很小的时候才见过安王妃几面。还是远远的见着的。当时她没有多在意,再加之年纪又小,脑子里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
她只能凭记忆去描绘那个人的脸。因为这幅画对她来说有大用。
按说叶西辞才是对安王妃最为熟悉的人。而叶西辞本人也非是不精通书画。只是,叶西辞的画稍显豪迈,又有着明显的个人特色,若是有心人稍微一查,便很容易查到他的身上。
而她却不同。自小到大她很少在人前作画,且因为轮回的人生千姿百态,所学的绘画手法皆是不同。她大可拿出一种方法作下此画,今后再不用此等作画手法便是,不易被人查到。只要叶西辞确定了画中人的长相与安王妃有几分相似,她再用做旧的手法将画处理一番,一切便都水到渠成了。
“丝竹你与我进屋。”方笑语回了屋,重新在案台上铺了一张纸,却迟迟不下笔。道:“宫里可有消息传来?治疗瘟疫的药物依旧没有进展?”
丝竹主动上前替方笑语磨墨,回道:“没有。听闻沈大夫与太医们日夜探讨,只是却不怎么有进展。”
方笑语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阴沉。她已经在言语中将前世沈善若研制的解药中那几味重要的药材都提醒过了,可是沈善若竟还未将药研制出来,莫非历史真的是那般不容易改变,以至于她这种讨巧的做法会受到无形的阻碍?
可是方皓之和叶西辞死亡的命运却被她轻易的给扭转了回来。梅春水会被叶书成的花言巧语打动,痴心嫁与其为侧妃一事也偏离了轨道,为何沈善若此事却有如此多的波折?
因为涉及到众多人命吗?
可是之前那场百年难遇的大雪似乎也没有生出过多的枝节来。
方笑语有些头疼。外头瘟疫已经过了最初的潜伏期,开始大规模的爆发了。这两日已经死了不少的人。再拖下去,死的人只会更多。
可是她又不能自己将治疗瘟疫的药物拿出来救治百姓,因为她没有理由能解释这药物的由来。
她自认不是神仙。对于天下疾苦。能帮则帮,却不代表她会因为这些人将自己处在不尴不尬的位置遭人质疑。
所有伤害自己伤害身边人的事,她不干!
“希望沈善若能快一些吧。”方笑语自言自语。只要沈善若能早一日研制出治愈瘟疫的药物,就能少死一些人。两国之间的战争。无论是用阴谋还是阳谋。受苦的只是那些百姓而已。
“你去查查叶书成与叶西乾之间可有往来?”说着,方笑语停了停笔,道:“还有叶诗兰。”
“小姐怀疑七公主眼线同时被清一事,是因为二皇子与那叶二少爷之间有所联系?”丝竹好奇问道。
她之前倒并未想过此事。因为安王世子的关系,二皇子府与安王府之间简直势成水火。但是她却忘记了,安王世子与这位叶二公子之间也是势成水火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或许这两人因为如此而私下联手了也不一定呢?
“也不过想一出是一出罢了。查查总是好的。”方笑语UU小说一只小鸡啄米图便跃然纸上,看的丝竹想笑又不敢笑,不知道自家小姐放着凤凰孔雀这等仙鸟不画。偏去画一只鸡做什么。
“是,小姐。奴婢记住了。”丝竹连忙别过脸,怕笑的太明显会被自家小姐骂。
正待方笑语准备给这小鸡脑袋上画个光圈冒充仙鸡的时候,解语突然来报,说是七公主气喘吁吁的跑着来了。
方笑语无奈的放下笔,对于叶心柔的到来见怪不怪了。也无需待到待客厅中接见,叶心柔会自然而然的到她的闺房来找她的。
果不其然,还未等她的光圈画完整,叶心柔一脸急迫的推门而入,不等方笑语说话,就跑上前抓住方笑语的手,急道:“笑语,不好了。太子哥哥得了瘟疫!”
方笑语手一顿,脸上的神色有些莫测,但却并不意外。
终于来了。太子若是再不得瘟疫,恐怕她就要怀疑那树屋老者是不是看出了她的身份故意拿话来哄她了。
只是她确实不着急。因为她有着能治愈瘟疫的药方在手。对外她无法解释药方的由来,可若只是偷偷的保证太子不出事,她还是做得到的。
只是,因为太子得了瘟疫一事,她反倒是有不少疑问要去一一寻找答案了。
可是她并不纠结,相反还有些高兴。这也有赖于太子被软禁,能将瘟疫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东宫去,对方一定会露出些蛛丝马迹。
她也不会傻到明知道对方是冲着太子去的却一点准备也不做。想在她眼皮子底下作乱,就得有被揪出来灭了的觉悟。
但是她又思考开了。能不能利用这个人做些文章呢?
如此轻易的被揪出来处理掉似乎有些可惜了。
谁又规定了只许大周人下棋,却不准大承反击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安排
叶心柔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瘟疫可不是寻常,一旦治愈的药物未曾及时研制出来,那就是要命的东西。
前些日子她还在为叶芙蓉得了瘟疫而开心不已,这位二公主殿下幼时可没少欺负过她,扯着她的衣领子嚣张跋扈的叫她丑八怪的也就是她。见一次被侮辱一次,若是叶芙蓉得了瘟疫死了,她大概能开心的笑出来。
可是人或许是不能有坏的心思,她前头还在为叶芙蓉得了瘟疫而暗自偷乐,一转眼太子哥哥就得了一样的病症。
按说太子哥哥近来虽被父皇软禁不能随意出东宫,可是她还是看的出来,父皇对太子哥哥并非不管不问。
自小到大,他们这些皇子公主的,没有一个不羡慕太子哥哥的。父皇处理政务日理万机,在管教儿女上就显得松弛很多,大多时间太忙了,就是连后宫很少出入,一心的扑在朝堂上。可唯独太子哥哥却总是被父皇带在身边,严加管束。看着是毫无自由,可他们这些皇子皇女的,心中有多渴望被父皇关注,哪怕再不得自由,被父皇夸上一句,也足够乐上好几日的。
她也一样,对于太子哥哥能得到父皇的亲自管教而羡慕不已。再加之她一手建立起了皇宫里强大的情报网,所以她知道,父皇对于太子哥哥的事情有多么上心。
事情伊始,传闻太子哥哥侵吞军饷时,父皇是不信的。但是前朝心怀不轨之人施加压力,也或许还有着别的因素在其中,没过多久。父皇就将太子哥哥给软禁了。
这件事,处处都透着诡异,光凭眼下所拥有的证据,怎么看其中都是漏洞百出。但父皇还是将太子哥哥给软禁在了东宫。
前朝的事她不怎么懂,却总觉得这其中父皇有什么用意。但一切也不过是她的猜测罢了。
但尽管太子哥哥被软禁,可是吃穿用度未曾改变分毫,父皇明着将人禁足。可是一些朝廷上的事情,依旧会布置功课给太子哥哥,专程令苏公公亲自送去给太子哥哥解答。
这不像是放弃一个人该有的姿态。而父皇似乎也是在用行动告诉某些人。尽管现在有些传闻对太子不利,可他始终不会放弃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儿子。
自从叶芙蓉染上了瘟疫,宫中也是人心惶惶。宫外什么模样,就算未曾亲眼见过。也总该是听说过的。因为瘟疫此事。父皇被搅得焦头烂额,就算清查太子哥哥侵吞军饷一事也暂时搁置了。所以叶芙蓉染上瘟疫之后,就被单独的划了一宫,将之安置在其中,除了伺候的奴才丫鬟还有太医之外,不准任何人前去接触。
疫情在最开始就得到了一定的控制。二公主宫中的丫鬟奴才因为都有染疾的嫌疑,故而都被划拨给二公主伺候所用。
原先叶芙蓉所居住的宫苑被彻底的消了毒,大把大把的醋撒着。原来叶芙蓉所用的衣物、器物也全都一把火少了个干净。
所以,除了一开始叶芙蓉和几个下人之外。这疫病被快速的遏制住了,并未在宫里彻底传开。
而在叶芙蓉染上瘟疫之后,父皇下令,对于各宫各院的消毒也万不能马虎。特别是太子的东宫,简直就跟对待御书房一个待遇,可谓是连只苍蝇都休想在东宫立足。
可就是如此,太子哥哥竟也染上了瘟疫。
“太子殿下染疾多久?”方笑语神色并无改变,也未曾因为叶心柔的焦急而一同显得急躁,只是想了想后问道。
“一早上,沈大夫与几个太医一起去为太子哥哥请平安脉,因为叶芙蓉染上瘟疫后,宫中重要的几个娘娘还有皇子公主们几乎每日都会请太医给把把脉,确认无事,这也是父皇下的旨意。自从上次你带了沈善若去了宫中,瘟疫解药的研制比之从前快了许多,故而父皇也便让沈善若与太医一同为宫中之人请脉。原以为不过是例行公事走上一遭罢了,哪知道东宫传来消息,太子哥哥一大早便不舒服的紧,身体也开始发热,虽瞧着像是染了风寒,可近来外头瘟疫闹得人心惶惶,东宫众人也是不得不多想些,这才请太医去给太子哥哥瞧瞧,也好安心。沈善若是跟了一起去的,听说是太医院的首席邀请了他一同去的。可是沈善若给太子哥哥看了后却说太子哥哥并非身染风寒,而是不小心得了瘟疫。这一闹,可是将宫中众人吓个半死。如今也不得不将东宫给暂时隔离起来,太医一个个的瞧着,可是治愈瘟疫的药物却并没有太大进展,总不能拿如此不安定的东西给太子哥哥服用,故而暂且也只能先将太子哥哥隔离,再做打算。”叶心柔知道急也没用,且在她心中,方笑语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神棍,所以见方笑语一副安然之态,心情顿时也平静了些。
她尽量让自己的口齿清晰些,将事情讲得有条理些。因为她觉得,方笑语既然这么问了,就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若是因为她而耽搁了,以至于让太子哥哥出了事,她要如何与西辞哥哥交代?
“你是说,太子殿下染上瘟疫之事,是沈善若诊出来的?”方笑语的神情稍稍一变,随即恢复正常。
“是沈善若诊出来的。自从沈善若与太医院众太医合力研制治疗瘟疫的药物有所进展后,太医们对于沈善若也是万分佩服的。何况父皇也同意了沈善若同太医一同给宫里的主子们诊脉,这也是父皇对沈善若的信任。故而太子哥哥得了瘟疫一事,太医们有些举棋不定,毕竟太子哥哥身体发热也是头一日,太医们也未曾有过治疗好瘟疫的经历,反倒是沈善若已经稳定过不少瘟疫患者的病情。这才和他探讨。只是沈善若一上手,便确定了太子哥哥的病情并非风寒,而是与那些一开始染上瘟疫的百姓如出一辙。这才确定了太子哥哥的病症。”叶心柔回道。
方笑语点头。道:“既是沈善若所言,此事怕是无错了。”
说着又问道:“此事叶西辞可知道?”
叶心柔摇摇头道:“我一听到消息便亲自跑来你这里,倒是没注意别的。西辞哥哥在宫里也有人脉,怕是此时已经将消息传了出去了。”
“你知道他现在何处,所以你先不必管宫中之事,立刻去叶西辞那里,叫他不必露面。就说太子殿下乃是国之储君,有佛祖庇佑,我自可保太子殿下安然无恙。他就会明白这话究竟是何意。我现在就进宫求见皇上,当能去东宫看看太子殿下的状况。你们不必焦急忧心,我保太子殿下安然无事。只是,之后可能需要你们配合。到时可别给我演砸了。”方笑语说完之后又立刻在叶心柔的耳边又说了些什么。
“当真?太子哥哥不会出事?”叶心柔不知怎么的。就是对方笑语有一种盲目的信从感,听方笑语拍胸脯子跟她保证,她立刻就觉得心头的那块大石重重的落了地。
“那好,我听你的。我现在就去找西辞哥哥去,免得他着急与他走岔错过了那便不好了。”若说此刻心中再无焦虑那是骗人,可是叶心柔却真的再不如刚来时显得那般焦急不知所措。她得了方笑语的承诺,立刻跑去见了叶西辞,只不过。叶西辞却跟方笑语一样,气定神闲的一点也不慌乱。她这才察觉出,或许太子哥哥染疾这事儿,背后里还有些别的什么存在。
而这一头儿,方笑语却并未急着进宫,而是要解语给她梳妆打扮,她总不能披头散发的就往宫里跑,这成何体统。
丝竹立在旁边,一脸的欲言又止,方笑语看着好笑,于是便道:“想问什么就问吧,憋着难受。”
丝竹吐了吐舌头,陪着笑道:“小姐,太子殿下是真的得了瘟疫?”
“谁知道呢?”方笑语摆弄着首饰盒里几支精美的发簪,正在考虑要戴上哪支比较好看,而后继续道:“太子染上瘟疫一事颇有蹊跷,一切待我进宫瞧瞧便知。”
“此事不是小姐布的局?”丝竹又问。
方笑语摇摇头,这让正在给方笑语梳头的解语手上一顿。
“我要你查的事情,你尽快查来报我。还有,叶书成的贴身武婢昨儿个被我给杀了,这几日他被人揍的皮青脸肿怕是不敢出门了,但也因此他一定会再去寻几个更好的侍卫和武婢。你安排一下,让咱们的人混进去几个。沧澜海阁那里,你也去通知可儿,告诉她,明年宫里选秀,那是大承的大日子,除了世家女之外,也会从平民之中选择几个有才有德的可人儿进宫,此事咱们大有文章可做,宫里也需要些咱们的人脉了,万事不能只靠着七公主。若是有朝一日七公主的势力被别的人盯上了,咱们可就处于被动了。”方笑语放下手中一支华丽繁琐的步摇,又拿起另一支看起来简单大方些的。
“丝竹明白。”丝竹点头。沧澜海阁的事,明着的副阁主是可儿,可实际上大多都是把持在她和墨痕手中的。小姐似乎并不怎么信任可儿,但却依旧让可儿出现在人前,成为沧澜海阁在江湖里的代言人。
没有人知道沧澜海阁是小姐的,就算是安王世子也不知道,更何况七公主了。朝廷的事千变万化,那是男人的世界,哪一日发生什么变故也未可知。小姐身为女儿身,再加之先前在将军府过的并不如意,如今虽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毕竟根基不稳,指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卷入什么事情中难以脱身。
所以,沧澜海阁是小姐的一条后路。朝廷中若是混不下去,还可跻身江湖。且沧澜海阁也绝非是一般的江湖组织,这个组织,对小姐有大用。
“倒也不必太过专注于秀女,宫中最多的,还是那些丫鬟奴才,不妨在他们身上多动动脑子。还有,这一批的新人若是出师。也总该物尽其用。大承还太小,未必能束缚住他们。届时,要他们去大周或是大裕朝转转。只是身份上你们就得多费些心思了。若未记错。大周朝的霜王最近在选王妃?”方笑语露出一抹阴谋的笑,在镜子的反照下,就连方笑语自己看了都觉得自己太阴险。但是,容得大周朝做初一,那她就来做做十五,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
“奴婢明白小姐的意思了。”丝竹眼睛一亮。就知道跟着小姐足够的惊险刺激。
“墨痕那头你跟她说说便好。你手上的事多,也让她分担着点儿。可不能便宜了叶蝉那小子。”方笑语笑笑,已经能想象到叶蝉那张苦瓜脸。
“奴婢清楚,那叶蝉想轻易将墨痕骗到手。那可得过了我这一关。若是他不拿出些干货来贿.赂奴婢,奴婢可不让他如愿以偿。”丝竹拍胸脯保证,逗的解语咯咯直笑。
方笑语也被丝竹这语气逗乐了,于是道:“你去吧。再过一月左右。爹爹也该回来了,老锤子那里你去吩咐他别露出了破绽,也顺便通知萧索一声,之后我有事找他,我进宫回来后让他来见我。”
丝竹领了命便离开了。解语轻手轻脚的将方笑语的头发盘的漂漂亮亮的,却并不显得浮夸,方笑语对着镜子瞧了瞧,自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解语的手艺是越来越精湛了。”
解语被夸的也有些开心。道:“奴婢人笨些,不学丝竹和墨痕武功高强。也不能帮小姐办些有用的事,只能从这些小道之上尽量完善些。”
“日常里过日子可非是小道。能让你小姐我过得舒坦过的无后顾之忧,你这贴身丫鬟可是至关重要。没必要与丝竹和墨痕比较。你与香茶各有各的本事,虽不能在大事上有所助力,可这再大的事,还不是为了让我舒坦?其结果都是一样的。”方笑语能察觉到解语对丝竹和墨痕的羡慕,曾还看到过她偷偷的在暗处练剑,可惜不是那块料,把自己给弄得遍体鳞伤。
她自己的功夫就足够保护自己的,没必要贴身的丫鬟都是会武的能手。有时候端个茶递个水梳个头更个衣,这些看起来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却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
“你既跟了我,便是我的人了,以后自我有罩着你们,无需患得患失。我喜欢用着顺手的,你伺候得好,若换了别人,我还不惯呢。”方笑语再一次安慰解语。有时候只需几句看似随意的话,就能让一个人更加的忠心耿耿。
解语原在将军府过的也并不舒心,虽说着是伺候将军的,可将军常年出征在外,那位梅夫人可不是个能容人的。
如今伺候方笑语,她觉得作为一个下人,真的是过的不错了。她想要能安定下来,想着跟着这个主子就好,所以并不曾有多余的心思。
方笑语的话让她心头有些温暖。她的忧虑小姐注意到了,所以这看起来虽简单的话,却能抚慰她那颗焦躁不安的心。
“多谢小姐点醒,奴婢不再胡思乱想了。”解语抹了抹泪,也想明白了。自家小姐就是个出门不喜欢带奴婢的,并非是她做的不好。她只要用心服侍小姐就是,想那么多做什么。
“知道了还不去拿衣裳,与我更衣。”方笑语敲了敲解语的头。但愿这安慰能起了作用。
她本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且因为以往轮回时大多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确实是没有形影不离的带个人在身边的习惯。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出门方便,就算解语心里不安忧虑,她也难能会为她改变些什么,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安慰,但愿能让她解开心结吧。
解语的手也利索,方笑语在解语的帮助下换好了衣裳,这才吩咐道:“通知府里备车,我要进宫。”(未完待续。。)
ps: 感谢【昆仑苍生】的平安符~
第一百五十八章 装病?
当方笑语真的进宫的时候,最高兴的恐怕非是苏万福莫属了。
苏万福苏公公有些头疼。
他跟着皇上几十年了,从年纪轻轻,现在也有了白发,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已经足够明显。
正因为如此,他知道皇上在太子的身上究竟有多么的用心。可是,就算是再用心良苦,可如今太子得了瘟疫,为了确保万事无恙,就算皇上再是担心太子安危,也不能不顾身子非要坚持去东宫看望太子。
皇上可是万金之体,若一个不慎也染上了瘟疫,这对于江山社稷来说,岂非是一种灾难?
可就是如此,他却怎么劝都劝不住皇上,一路上哪怕舍了脑袋对皇上生拉硬拽,就愣是没拉住皇上分毫。眼见着就看见东宫的影儿了,若再不阻止,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可即便是这样,也轮不到个安生。皇上这头儿还未劝服住呢,皇后娘娘也慈母之心发了,死活要去东宫照顾自个儿的儿子。
可怜苏万福一把年纪,一个人得拉着两个人,平日里的小心翼翼都被他抛之脑后了,此刻他根本就顾不住是否会冲撞了帝后,他只知道他若真的不拉住这两人,他可能就成了大承的千古罪人。
好在太子妃听闻了此事,出了东宫也是要劝服帝后不可因关心太子而伤了自身。她一脸坚毅,坚持留在东宫照顾太子,又放言。若是帝后不顾安危硬要闯入东宫,那太子便是社稷罪人,她宁愿代太子一死。以谢天下。
虽然太子妃语气强硬,不肯露半分妥协,但在帝后心中,都是心疼这个性子倔强的儿媳妇儿的,一时间也不敢逼迫太深。
方笑语因为有着皇上给的牌子,可随时进宫无需通传。待她来到东宫门前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三方对峙的一副画面。
叫了小夏子公公问了几句。她立马便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也是感叹皇上对太子的疼爱是发自真心的,否则一介帝王。当真是没有必要冒着被染上瘟疫的危险,非要进去看望。毕竟二公主叶芙蓉染疾在先,至今也不过是划出一宫,让叶芙蓉搬进去彻底隔离起来。也不见他亲去看望过。
这两相一做对比。便可见端倪。
苏万福眼也尖,大老远的就见着来人似是方笑语,于是连忙的堆起笑来劝皇上皇后道:“皇上,皇后娘娘,那方姑娘也来了,皇上和娘娘不如见上一见。方姑娘乃是受佛祖庇佑的贵人,许是有什么法子。老奴求皇上娘娘,定要保重龙体凤体。切不可伤及自身啊。否则,太子殿下知道了。心也不安呐。”
苏万福搁这一直拦着帝后,体力耗费巨大。本就年纪大了,精神头儿自不可与从前同日而语,此时显得有些气喘吁吁,说话都不利索。
皇帝实则早就冷静下来了,也知道自己这么一去,一旦有个不测,对于大承江山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灾难。那些阴谋者会一窝蜂的爬出来啃食他们需要的所有,而太子又染了瘟疫卧床不起,江山社稷岌岌可危。
可是,他又是真的很想去看看太子,看看那个他一手带大,从小到大严厉管教从不松懈分毫的儿子。他在他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此刻儿子有了性命之忧,他又如何会不担忧。
他凭着一时脑热,想要不顾后果的做个好父亲,可他没忘记自己是帝王,他的身上维系着的非是一人的幸福,而是千千万万大承百姓的幸福。
皇帝一时间似乎变的有些苍老,就连方笑语走到了跟前也未发现,直到她开口请安这才反应过来,此事他立刻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看着方笑语急切问道:“笑语,你也是听了太子染上瘟疫之事而进宫的?”
“回皇上,一早上七公主便来府上将此事相告。臣女觉着有些蹊跷,便想进宫看看。原是求见了皇上的,只是御书房那头儿说皇上不在,连皇后娘娘也不在宫中,便只好独自来东宫瞧瞧。”方笑语回道。
“哦?此事有何蹊跷?”皇帝立刻就抓住了方笑语话中的重点,问道。
“皇上,臣女这个佛女做的虽非尽职尽责,可若是真出了涉及到家国的大事,总是会有些感应的。托梦之事虽然玄奇,可臣女毕竟已是耗费了十年寿命,且命运与大承紧紧相连,故而,但凡有涉及到大承安危之事,臣女也都脱不了干系。所以,臣女昨夜曾焚香沐浴敬拜佛祖,以求佛祖再在梦中赐下救治瘟疫的良方,臣女也确实是做了个梦。只是,在臣女所知道的未来之中,没有太子染上瘟疫不治身亡这一结局。”方笑语此时还不忘接着忽悠她的佛女身份。越是如此危急的时刻,就越容易让人对神佛产生敬畏与依赖。
皇帝本就信佛,否则也不至于被方笑语的鬼话连篇所忽悠。只要方笑语时不时的拿出点未卜先知的本领,就可保地位上一世无忧。
可是,若是太子是真的出了事,就算此事与她无关,皇帝也一定会怀疑她的真假。既是得佛祖庇佑,保大承安然不失,缘何国之储君染疾殒命,你却丝毫无能为力?
到时候,方笑语要如何回答才好?
反过来,此事本就不是她的过错,她却帮助太子逃过一劫,又或是给了帝后二人太子断断不会出事的希望,那么一旦太子真的病愈后,帝后对于她的信任也会成倍的增加,等同于是她少了几年的奋斗也说不定。
所以说,太子这病染的虽有些奇,却也是她巩固地位的绝好机会。
“如此说来,太子会安然无事?”皇帝心头一喜。
太子染疫已是事实。再多说无益,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一切过程上的艰难都微不足道。
“皇上娘娘还请回宫。免得太子病中也不安心。太子妃娘娘如今还跪在这儿呢。皇上娘娘不必担忧,要保重龙体凤体,至于东宫处,就由臣女代皇上娘娘前去一看,若是太子殿下有任何异样,臣女会派人及时来报。”方笑语也劝服帝后赶快回去,就差直接说你们俩人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倒像来捣乱的,赶快回去哪凉快哪待着去了。只可惜,这样说话的结果只有二选一。不是拖出去打板子,就是拖出去砍了。方笑语才不这么傻呢。
帝后二人相视一眼,见方笑语说的信誓旦旦,心里大石也有落下的迹象。特别是皇帝。因为对于佛祖的信仰。对于方笑语而言,总归是多了几分信任。
何况他现在急也无用,只能静待结果。至少方笑语给了他们一份希望。
“也罢,那你便代朕去见见太子。只是瘟疫无情,你也要多加小心,免得也染上了疫疾。”皇上适当的还是要关心一下臣下的。这是御人之道。
“皇上放心,臣女不说是百毒不侵,一般邪气也难以伤及臣女分毫。”方笑语的笑容十分有感染力。一如皇帝在将军府初见她时她刻意伪装出来的慈悲气质,像足了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佛陀。让人不自觉的既想要去信任她。
这是属于影后的技能。方笑语用起来游刃有余。
“还劳烦苏公公,将皇上和娘娘送回宫中歇息。”方笑语又向苏万福使了个眼色。苏万福立刻接收到了方笑语传来的信息,也是大喜道:“方姑娘安心,老奴这就送皇上娘娘回宫歇息。”
说着也是真的大松了口气,心里对方笑语也存了两分感激。
别说是苏万福松了口气,方笑语也是大松了口气的。他得与太子单独谈谈,可不能让皇帝和皇后这两个电灯泡搅了她的事儿。
见皇帝和皇后终于走了,这边地上跪着的太子妃也安了心,这才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因为跪的时间太长,腿有些麻,似乎有点站不住的迹象,方笑语连忙上去扶了一把。
太子妃,白婉。家世显赫,三代忠良。祖上曾因立过大功而被封为外姓侯,且世袭罔替。而白婉年幼便聪慧,三五岁便能吟诗作赋,才气纵横,更是下的一手好棋,令人叫绝。至今京城中还有一盘一直无人解开的绝世棋谱,便是出自十二岁的白婉之手。
也因为她聪慧且大气端庄,自小便被指给了太子为太子妃,及笄之后,她立刻就进了宫,与太子之间也算是相敬如宾。
只是人无趣了些,除了琴棋书画诗酒花外,竟是难见其对什么别的东西感兴趣的。
好在太子也不是个花花肠子的人,有了白婉这样端庄温婉的太子妃,对于东宫的一切,也能放心交与她操持。
不得不说,也就是白婉这样的人,理智、冷静、温婉、大度,虽在他人看来略显无趣,却是最为合适母仪天下之人。无论是皇上皇后还是太子本人,对其都十分满意。
而白婉也确实不负期待,将东宫打点的妥妥帖帖,让太子在外对于宫中之事可一切无忧。
方笑语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这个口碑不错的太子妃,初给她的印象是中规中矩,接触一会儿再看甚至像是一个精密的仪器,按照设定好的程序来完美的执行每一个任务。
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方笑语会不知道如何跟这样的人相处。
因为她总会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来处理一切事情,会让你找不到与她亲近的理由或者说借口。
“常听太子提起方小姐其人,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白婉指的是方笑语三言两语就能将皇上劝回去这事。她跪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能做到的事,方笑语却只费费嘴皮子就做到了。
“太子妃娘娘温婉大方,又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臣女也是仰慕已久了。”方笑语随口敷衍着。这样没有营养的话却是京城里的贵女们天天挂在嘴边上的。有时候方笑语都替她们觉着累。可惜,这样看似无意义的交流,却是两个势力拉帮结派时必要做的门面功夫。
“方小姐来看望太子,我与太子都是承了情的。只是,太子染疾,怕是会传染给方小姐,这便不美了。”白婉的话里似乎带着些试探的意味。
方笑语低眉,掩饰住眼中的思索之色,而后抬头面对太子妃道:“无妨,臣女也不过是替安王世子前来瞧瞧罢了,未必真能对太子的病情有所助益。”
白婉一听到安王世子四字,脸上的神色顿时松缓了些,于是道:“原是西辞关心太子,倒是劳烦方姑娘跑这一趟了。”
方笑语笑而不语,只是跟着太子妃一路走到了太子寝宫。
“方小姐稍待,我先去看看太子可醒了。”白婉的笑容依旧完美的像是机器。方笑语知道,她这是去请示太子去了。要不要见她,还是得太子说了算。这一点,白婉从不宣兵夺主。
没过多久,太子妃亲自走了出来,对方笑语道:“太子一早便发热不退,吃了太医开的药,总算是稳定了些。此刻倒不妨碍方小姐进去,太子的病情便托付给方小姐了。”
白婉说完便离开了,似乎没有要一同进去的打算。
方笑语笑着送走了白婉,这才进了屋,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太子。
按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总会让人说些闲话。虽太子已经娶妻,可终是难敌那些乱嚼舌根子的人的聒噪。
皇帝似乎也想到了此处,回了御书房后便下了道圣旨,圣旨的内容是因方笑语颇懂些医理,又是推荐了沈善若研制治愈瘟疫的解药,这才命她前去看望太子。
再则,皇帝这也是打算将她这佛女的身份曝光,想要将她推向人前了。
太子之事不得不说也确实是个机会。
而这一边,太子看起来病蔫蔫的躺在床上,厚厚的被子盖着,捂得一头大汗,嘴里还伴着一丝痛苦的**。
可是真走近了瞧,太子那双眼睛精神明亮的看着她,嘴角还挂上了似有似无的笑意,哪还有一丝染上瘟疫的痛苦感?
看来,太子是装病?
可问题是,太子为何要装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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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是真病!
太子就这么躺在床上,目光却含着笑的看向方笑语,这般姿态显然也是不打算瞒着方笑语什么了。
“太子殿下不想说些什么?”方笑语最初的一顿之后,神色即刻恢复正常,本来她就觉得太子忽然染上瘟疫这事儿有点可疑,如今得到这样的结果,倒也不至于让她惊讶万分。
“本也没打算瞒你什么。西辞说过,对于你,什么都不必瞒着。”太子到了此时也不忘给叶西辞说好话,看起来这喜欢给人牵红线的毛病应该是他们叶家祖传的。
“好吧,就让臣女听听这其中缘由。”方笑语一见太子正在给她眨眼睛,就知道她是在意外头是否有人偷听,故而摇摇头,以示此时无人。
得了方笑语的肯定,太子这才坐了起来,揉了揉躺的已经发胀的脑袋道:“这一日躺的脖子都酸了。”
方笑语只是盯着太子看,却并没有接过话头。太子却继续说道:“虽被软禁在这东宫,可外头的事我却也不是睁眼瞎子,总是听到了些风声的。自从瘟疫爆发后,这东宫里也不怎么安生。突然觉得神思不继,浑身乏力,我这也生了几许疑虑,便让小五子时常注意着,果真在每日所食的饭菜与补汤之中发现了些别的东西。小五子是随侍我左右之人,自小就跟着的,可以信任,他有个能力,除了我与西辞之外,无人知晓,那便是他通晓药毒之理。若非如此。宫中争斗不休,尔虞我诈,先前几年我恐怕就要被人给害了去了。”
“既是有人在饭菜中投毒。那近日来太子殿下的汤食如何解决?”方笑语问道。
“西辞的人会悄悄送些东西储备着,那些饭菜看似被食用了,实则不过是让小五子偷偷倒了。”太子指了指旁边柜子,里头还有一堆吃的用的都藏在其中,他在屋里偷偷食用,也不怕被人给看着了。
“太子殿下这两日可曾感觉到不适?”方笑语皱了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子摇头。道:“自从停了每日饭食,便再也未曾觉得不适。”
“之所以要装作感染瘟疫,是要吊出那下毒之人?”方笑语问。
太子点头。说道:“按说饭菜被下了毒,那厨房之人最是可疑。只是不止饭食,就连茶水之中也会偶尔被加了料送来,这东宫的下人多如牛毛。若真明着查怕也不难。可若是不想打草惊蛇私下里查问,便不是这般容易了。所以我这才装病,想要引出此人,迫他露出破绽。”
太子此时在方笑语面前说话已不用官称,而是自称为我。这是除了叶西辞之外,就是连太子妃白婉都不曾有的待遇。
不是说太子有多看重方笑语,只是因为他真正看重的是叶西辞。因为叶西辞喜欢方笑语,因为叶西辞想要娶方笑语为妻。他这才真正对方笑语掏心掏肺。因为一旦方笑语嫁给了叶西辞,他不仅仅能得叶西辞全力相助。同时也得到了方笑语这个强大的助力。
“如此说来,太子殿下此病是打算要瞒上多久?”方笑语眉头紧紧的缩在一起,似乎有什么事想不通一般。
“还要看那人是否会露出狐狸尾巴。”太子也无法肯定,但是总会是装不长的,那瘟疫的潜伏期不过十几二十日,之后必定爆发,所以多说一月,若是拿不下这东宫里的叛徒,他就必须要痊愈了。至于要如何痊愈,那就是之后需要思考的事情了。
“那今日前来瞧病的沈大夫可是你的人?”太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道。
方笑语点头:“确是我推荐进宫之人,他与此次瘟疫之事有着莫大关联,这治愈瘟疫的药物也就要落在他手上了。”
“怪不得他肯配合与我。先前前来的太医都是熟悉之人,我随意也便打发了。只是今日这沈大夫确是惊的我一头冷汗。好在他并未拆穿,只是顺着话将这谎撒下去了,否则这装病之计恐怕就要打了水漂了。”太子笑道,对于沈善若的识时务也是非常欣喜的。曾听心柔说过沈善若的事,所以他这才想起来,今日一见这人,听他道了名姓,他立时便想起了方笑语,这才未自乱阵脚。
“那沈善若亲自给太子殿下把了脉?”方笑语突然便问道。
“的确如此。”太子点头肯定。
方笑语的脸色有些阴沉,于是道:“太子殿下可否将手伸出来容我把把脉象?”
太子一愣,不知方笑语为何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但却并不认为方笑语会害他,于是笑着伸出手道:“你还懂得探脉?”
“略懂。”方笑语说着两指轻放于太子的腕间,随即脸色越来越沉。
轻轻将体内内力在太子身体中引导一圈,方笑语的眉头就再未舒展开来。太子似乎也发现了方笑语那一副阴郁的神情,心中竟也生了几分不安。
“怎么?莫非是……”太子目光灼灼的看向方笑语,似乎是在等待一个重要的回答。
“殿下,小五子当真可以信任?”方笑语没有正面回答太子的问题,只是又将话题绕到了小五子身上。
太子听闻此话顿时一惊,道:“小五子自小便跟着我,吃穿用度都是他在负责,也一直忠心耿耿,当是可信之人。怎么?莫非你发现他有何不妥?”
方笑语摇摇头道:“并非是小五子有何不妥,而是太子殿下您有些不妥。”
“哦?”太子惊讶的抬头。
方笑语整理了下思绪,而后道:“沈善若虽是我推荐到宫里的人,但却并未与他提起太多殿下的事情,自也不可能吩咐他要配合殿下来演这场戏。”
“许是他玲珑心思。猜到了一二?”太子皱眉。
“我原也是这般认为。只是若是如此,太子殿下身上所发生之事便大有不对了。”
见太子一脸思考之色,方笑语未曾让他久等。而是继续说道:“沈善若之所以配合太子殿下演完了这出戏,是因为在他眼中,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是在演戏。”
“你这是何意?”太子心中有了不妙的预感。
而方笑语的话确是确确实实的给了他当头一棒。她说:“太子殿下,你是真的被感染上了瘟疫。且是刚被感染不久,以至于病症都还未爆发。但是恐怕最迟一两日,殿下就会开始发热,就与京中中了瘟疫的百姓一般无二。”
“什么?”太子大惊!
这些日子他已经足够小心。为何还是会染上瘟疫这样的症状?且以方笑语方才所说的,他这瘟疫还是刚刚染上的,莫非是早间来的太医里也有那幕后黑手的人?
“这可如何是好?”太子一时间有些心乱了。别看朝堂上他协助皇帝处理政事倒是有条不紊。可真到了危及性命之时,能淡然面对的又有几人?
他在这宫里争,在宫里斗,所为的不过是要保住太子的头衔。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一旦他被赶下太子的宝座。等待他的,不是被杀就是被软禁的命运。
一切的争斗都是为了生存。所以这些年,他阴谋诡计使过,手上鲜血也沾过。虽他从不滥杀无辜,可毕竟也是有着人命在手上的。
杀人是为活命。他都在皇宫这个吃人的染缸里挣扎求存到如今了,难道就要死在这瘟疫之上吗?
“殿下不必忧心。殿下这瘟疫才初染,并不致命,只要按我所说的去做。保殿下安然无事。只是我需要些药材,殿下可有法子得到?”方笑语并不打算藏私下药方的事。有些事她需要太子的配合。
“叫小五子去拿来便是。”说着。太子便将小五子唤进了屋。
方笑语再三嘱咐此事要秘密行事,不可被人发觉,且还需煎药熬药所需的器物,都要小五子一并拿来。
而后,按照药方中所写,将需用的药材倒入锅中,慢慢煎煮成一碗浓浓的汤汁,递给太子道:“殿下只需服了此药,一日一回,连服三日,便可药到病除。”
“这样神奇?”太子似乎有些怀疑,道:“如此说来,那治愈瘟疫的药物岂非已经研制功成了?”
“只能暂时治愈太子殿下这等初发病的人群,对于染疾已久之人却不明显。许是药的轻重量度还需斟酌,但离彻底研制出解疫病药物之日已经不远。”方笑语撒了个慌。
“原是如此。但愿能尽快研制出解药,以解百姓之苦。”太子似乎并未怎么怀疑,捏着鼻子将那碗苦苦的药汁一饮而下。随即皱了皱眉,咽了咽口水,一脸痛苦万分的模样,倒是与平时人前气势非凡英俊潇洒的太子殿下判若两人。
“只是,太子殿下这疫病起的蹊跷,除了在饭食中下毒之人,恐怕还另有隐情。这几日太子殿下定要多加小心。恐怕此人也不曾想到太子殿下会如此轻易痊愈,定会放松警惕,为了麻痹此人,也为太子殿下安全着想,只得委屈殿下再在床上躺上些时日了。”说完,方笑语又道:“至于这药物之事,怕是需要太子殿下遣心腹之人来完成,只要按时服药,只需三日,便可痊愈。”
“我知道了。此事也需支会西辞一声,就劳烦你了。”太子很轻描淡写的就将见叶西辞的事推给了方笑语。
方笑语虽心中无言,但也点了点头,应承后道:“虽是奉了皇上皇后的意来看望太子殿下,但终归男女有别,我也不宜待得太久。若是有事,找人去将军府里知会一声便是。臣女告退。”最后一句话,是方笑语刻意高声说出来的。
太子望着方笑语离开的身影,倒是露出会心一笑。以方笑语这种自有主见的女子,若真的嫁了西辞那小子,倒是个不错的助力。
只是,这样的女子也多难驯服,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反制了。再加之这位方大小姐武功不弱,就连西辞也不是对手。他几乎可以想见,未来西辞这小子的日子会过的如何的多姿多彩。
方笑语一路上没有丝毫笑意。虽然保住了太子的性命无碍,可是这东宫里的叛徒却让人忧心。
实则她在想的是,这叛徒真的是在东宫之中吗?
一早太子为了引出叛徒,这才假意染上瘟疫。自从通报出去后,光是来给太子瞧病的太医就几乎出动了整个太医院。
在宫里,指不准谁就会在太医院安插上几个眼线。一则保证有病了有人可治,再则,有个太医是自己人,害起人来也格外方便。
就算是那些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的人,有个太医依附,也可保别的人不会轻易的害了她。
说到底,这皇宫里就是个染房,再是纯良无辜的人在这座牢笼里多住上几年,也要被多多少少的染上些颜色去。
特别是那些生死握在别人手里的,那些性命不由自己的,为了活下去,为了向上爬,为了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也决定别人的命运,慢慢的,再是干净的手也会沾染上鲜血。
她可以说皇帝是个好皇帝,太子也是个好太子,可是,这是因为他们是能掌握别人生死的人。生杀夺予大权在手,他才有资格决定自己善不善良仁不仁慈。
即便是太子这样的一国储君,为了能稳稳的坐稳这个位子,为了能避免将来被杀或被软禁的命运,也是无时无刻的不在争夺,更何况其他人?
太医这名号说出去唬人,能给皇上娘娘们治病的,可不都是国之圣手?可是说起来却是心酸不已。
他们其实与奴才有何区别?被贵人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有时明明是人力不可为之的病症,却总被逼着定要治个完全。动不动就治不好就要了他们脑袋,每一次出诊简直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带着慷慨就义的觉悟出去的。每一次回来都要为自己活着而感到庆幸不已。
遇上皇帝这样的还好,就算拿脑袋威胁也大多是说说罢了,真不是他们的错,事后也不怎么会追究。可是这宫里是真的有随便就要人命的的贵人的。从古至今,死在这些乱七八糟秘事里的太医还是少数吗?
那这些人中就没有人会被周贵妃或是叶书成给买通之人吗?
方笑语想着想着,突然就撞上了一个人。待她抬头道歉,却发现这被她撞上的,倒也是个熟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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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随遇而安
按说以方笑语的感知,是不会轻易撞上他人的。只是因为她有心事,心不在焉,所以才会犯下这样的低等错误。
她总觉得太子这边的事情有什么东西是她疏漏了的,可是一时间又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有点抓不住头绪。
初撞上人,方笑语立刻警觉起来,下意识的已经做出了避让的动作,只可惜有些迟了,还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对方。
这宫里到处都是贵人,指不准随便一个人就是什么娘娘公主的,遇上那得理不饶人的,事情恐怕会纠缠很久。
可是方笑语最先感觉到的却是冰凉。
她似乎是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手,那双手唯一给她的感觉是就是凉,那种仿佛是碰到了冰水一般的触感,让她有些在意。
“原是方小姐,一别数月,别来无恙啊。”对方似乎认出了方笑语的身份,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轻佻的意味,但是却不怎么让人讨厌。
方笑语微愣,这声音似乎并不是出自某个娘娘与公主,因为那是一个男性的声音,那种平时不怎么听到的少年音,透着点朝气,就是语气里充满了挑逗。
方笑语抬头,对上的正是一张几乎要贴近她的大脸。
方笑语很自然的退后一步,微微躬身行礼道:“见过五皇子殿下,方才是臣女不小心,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切勿怪罪。”
“当真是无趣!”五皇子撇了撇嘴,仔细打量了方笑语几眼。道:“还以为你是不同寻常的,不想也是这般无趣。当初宝相山庄严寺中那个将商可人当球踢的方大小姐何处去了?”
“五皇子殿下是不是觉着当初的臣女特别像个泼妇?”方笑语先是微微发愣,心说你怎么就不记点我文静优雅的时候呢?那些黑历史你总提它做什么?
“怎会?”五皇子也是顿了一顿。没想到方笑语竟然会这么形容自己。但他所言却也不是假话。
虽然那时候的方笑语当真是豪放不羁,可是与泼妇之间还是有些差距的。只不过很少有人会在大臣以及女眷都在时如此不顾形象的动手,所以方笑语给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见方笑语一脸不信的撇撇嘴,五皇子忽然笑道:“见方小姐方才一路思索,竟是连撞上了人都不曾发觉,可是有什么困扰小姐之事……?”
“没什么,只是在忧心京中瘟疫蔓延。是否会让心怀不轨者有机可趁。”方笑语只是敷衍的笑了笑。她自不会将心中疑惑说给五皇子听。且不说她俩不熟,何况关于她疑惑之事,就连她自己都还思路不清。又如何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方小姐倒是关心百姓疾苦。”五皇子很显然是不相信方笑语的打发,但却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下去,道:“方小姐接下来要去何处?”
“去见皇上。”方笑语淡淡的看了五皇子一眼,却只看到五皇子眼里那轻佻的笑意。
“既是如此。本皇子就不打扰方小姐求见父皇了。”五皇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方笑语一眼。随即突然欺身而上,将整个脸都凑到了方笑语的身前,突然道:“若是方小姐有闲,改日本皇子相邀,一同游玩如何?”
方笑语被五皇子这突然的举动给噎了一噎,随即笑道:“只你我二人?”
“就你我二人。”五皇子调笑道:“莫非,方小姐还怕我吃了你?”
方笑语的神色充满了探究,最终皆化作一笑。道:“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是我方笑语不敢做的。如此,臣女对此事该万分期待了。”
“方小姐是爽快人。”五皇子倒是没想到方笑语答应的如此痛快。倒也不再纠缠,而是直直擦着方笑语的身旁离开,背对着方笑语时还不忘顿上一顿,不曾转头道:“本皇子也甚是期待。”随即迈着大步,瞬间便消失在视线之内。
方笑语转过头来看着五皇子已经离开的方向,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随即紧握了握拳,也转头离开。
先是去求见了帝后,只是却隐瞒了太子装病和突然真的染疾之事,只道情况不太乐观,但却暂时并无性命之忧。并保证定会想法子保太子平安,这才让帝后心中平静些许。
倒不是她怀疑皇帝和皇后有问题,只是隔墙有耳,这御书房还有皇后的宫苑都未必是铁板一块,各方耳目不知藏了多少。少一个人知道真相,就会少一分暴露的危险。
若只是太子装病一事,倒没什么可隐瞒帝后的。可是方笑语此刻心中有几点疑惑想不清楚,故而还是将一切先瞒下了。
皇帝将圣旨交给了方笑语,便打发她回去了。
说是圣旨,其实算是一份手书。手书上盖的并非是玉玺的印子,而是皇帝的私印,这东西只是为了将来若有人以此来攻击她和太子有些什么猫腻而做的预防。
方笑语将这份皇帝手书放入怀中,径自出了宫。宫外的马车一直停着,解语坐在马车上,等小姐等的十分心急。
虽说小姐武功高强,比之寻常人不容易得病,可太子得的毕竟是瘟疫。若是一不小心染上了,这该如何是好。
解语望眼欲穿的看着宫门处,期待着小姐能赶快回来,也好了了她的心思。
方笑语倒也没让她等太久,她一出宫门,就看见解语那一脸忧心的神色,心中泛起暖意。不论如何,被人关心的感觉总是好的,回想起来,她真的很久很久都没有享受过那种被人关怀的感觉了。
这一世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坐上了马车,方笑语这才从袖出取出一物。
这是一张薄薄的纸片。折叠了两三层,所以到她手中时她依旧能感觉到微微厚实的质感。
这张纸片是她在宫中得到的。被人以极快的速度递到了她的手中。
她慢慢打开纸片,怕用力过度毁坏了其中内容。可当纸片打开时。那洁白的纸面上却只有短短的四个字:随遇而安
方笑语紧皱着眉头,一时间弄不明白这纸上的四字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她随遇而安不要随意插手某件事?还是说这四个字之中还隐藏着别的什么意义?
“这是他对我的提醒?还是警告?”方笑语歪着脑袋想了很久,最终有些恼怒的将纸条揉皱道:“多写几个字会死吗!”
方笑语有些无奈。这五皇子怎么尽搞些脑残电视剧里的套路呢?明明有话可以直说,好吧,当时她二人碰面时她确实感觉到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她们的身上,可是既然你已经动笔了,难道就不能将事情的始末都说清楚讲明白?
这么大块的纸片。能写的字迹颇多,偏偏就要玩神秘吊人胃口,只拿四个莫名其妙意义不明的字来让她猜。这是觉着她比较闲所以给她找事做吗?
但是不得不说,五皇子此次的出现真的颇为蹊跷。
上次庄严寺之行他就已经发现了,五皇子虽养在梅贵妃的名下,但实则与梅贵妃却有着不小的仇怨。他表面上与太子不对付。可实则私下里却是太子的人。他支持登上帝位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太子而非是叶书成。这一点,她曾在叶西辞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既然是太子的人,他就不可能不知道她与叶西辞的关系甚至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如此,他本不该对她提出单独游玩的提议,所以这所谓的二人游玩,其中定然有着什么猫腻。
他明明身负重仇,可每每都以轻佻来掩饰自己。今日他如此‘巧合’的撞上自己,一再言语上挑逗自己。又暗中塞了这张意味不明的纸条给自己,就足以证明。他是想向她传递些什么事情。只是这事情她一时间还未想得明白罢了。
而真的让方笑语比较在意的是,这五皇子的手未免也太冷了些,冷的甚至都不像是一个活人。
这几天天气虽有些凉爽,却并不寒冷,就算是一直待在温度极低的地方,也不至于冰寒成这副摸样。
何况,他好说也是个皇子。虽然生母位份背景都极低,可现在毕竟是养在梅贵妃名下的,竟然有人在暗中监视他,这实在是不得不让人觉得有些可疑。
他塞给自己纸条,就代表有些话他不能口说,因为有人监视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某一人的眼中,所以才用极快的速度,借着言语挑逗的动作将纸条塞入了自己手中。
事情定然是紧要之事,否则他不必如此。可这样的话,问题的关键却又绕了回来,既是事出紧要,又为什么不将事情写清楚,却只留下四个字来给自己猜测?
方笑语重新将这纸条捋平,企图从中看看是否有什么玄机在其中,却均告失败。而她再次将目光对准了这‘随遇而安’四个字,却发现这字写得着实有些歪扭。
若是她没有记错,她曾在叶西辞那里听过,五皇子最善书法,因为为人‘轻佻’,对于这些能吸引姑娘目光的事物他是下过功夫去练习的。
虽然五皇子的轻佻是装出来的,外头给人的无欲无求的印象也是装出来的,可是为了这些伪装而刻意练习的技能却是货真价实的保留在那具身体中的。既如此,那他的字迹当是不差,又缘何会将短短四字写成这般模样?
方笑语有些头疼。心说五皇子你这熊孩子究竟是想要表达个什么?哪有平白无故给人出谜题玩儿的?
正当方笑语还在努力的梳理着知道的有关于五皇子的一切时,马车突然一阵摇晃,随即忽然就停了下来。
外头传来车夫有些害怕的声音,似乎是车被什么人拦截了下来。
方笑语就突然觉着这事儿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之前叶书成被叶西辞找人揍了一顿,一开始就是这流程吧?难道是叶书成不忿他挨了揍,又怀疑是她所为,所以依样画葫芦的来找她报仇了?
叶书成见识过她的武功,虽然只看了个皮毛,可是应当不至于脑残到会派人来打她的地步吧?
如此小儿科没有营养的作战策略,至少前世的叶书成应该不会这样做。
那么,敢拦她车的又是何人呢?
解语虽然有些怕,却还是先将头伸出了车外,喝道:“车为何突然停下?”
车夫战战兢兢道:“回了小姐话,这……这有人拦车……”
在车夫眼里,解语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解语问的话就等于是大小姐要问的话,他这么回倒也没什么不对。
“是何人拦车?”解语或许自己都未曾发现,她的话中都带上了几分颤抖。那是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车前几个高矮胖瘦不一的大汉,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立在车前,眼含煞气,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她寻常哪会常见这样的阵仗?这才难免有些紧张。
方笑语笑着将解语拉回车中,而自己探出头去,语气平淡问道:“几位来自何处?拦下这马车又意欲何为?”
“我家主子想见小姐一面,还请小姐赏脸跟咱们走上一趟。”那车对面其中一人开口道。他们的脸上并无任何表情,一张张苦瓜脸反倒是更显阴狠的气势。
方笑语暗自猜测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却并无头绪,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家主子又是何人?”
“小姐去了便知。”对面的几人当真是惜字如金。
“你们主子要见我,却摆出如此架势,倒是颇有诚意嘛。”方笑语冷笑道:“莫非你主子不知道?只派几个酒囊饭袋,是无法成事的。”
对面几人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完全不为方笑语话中的挑衅之意所动,道:“主子知道方小姐武功高强,就是派出主子手下最厉害的人也未必能劫了方小姐前去相见,既如此,不如随意派几个废物试上一试。成与不成,皆无妨。”
方笑语哭笑不得,哪有将自己被当做废物这事儿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理所当然的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尊严与追求吗?
“你既如此说,我倒是对你主子有了些兴趣。既如此,你们前头带路吧。”说着,方笑语要求车夫拉着解语先回将军府。解语虽然害怕却执意要与方笑语一同前去。
只是解语不会武功,跟着去了也是累赘,好一番劝慰,这才让解语听话先回了府。而方笑语则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随着几人去见他们那个神秘的主子。(未完待续。。)
ps: 话说我这手残+输入法的问题,总是将方小姐打成方笑语,还能不能好了!已修改错字,小伙伴们请放心观看~ 感谢【昆仑苍生】【月夕`苑】的月票和【yunluo】的南瓜灯~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望花楼中见
方笑语此刻的表情有些精彩。
她既敢跟着这群人走,就是对自己的武功有把握,就算是个阴谋圈套,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也很大。何况她也不是真的一个人,她训练出来的暗卫正身后跟着呢。
可是,当她真的一路跟着这些人到达目的地之后,脸色却终于变了。
望花楼。
京城里最有名的青楼之一。这里的姑娘不仅仅长得水灵,个个都有一技之长。有的颇善弹琴,名满京中的花魁梦十三娘便是出身望花楼。还有的颇善作画,曾经名动京城的琴王苏小如今已经从了良,嫁了个江南的富商,过上了少奶奶的生活。
望花楼里的姑娘就没有长得丑的,这望花楼的妈妈年轻时也是名动大承的花魁,不止是京城,就算是在别处,那也是为人称道的人物。一手狂草当真是惊煞了多少才子才女。只可惜她年少不幸,因家中遭难而流落青楼,只是凭着一手好字混迹于青楼之中勉强保持着卖艺不卖身。三十几岁时动了情,看上了一个书生,那书生看起来憨厚,傻傻愣愣的倒不似那奸诈之人,这妈妈便起了从良之心,将多年来所存下的积蓄全都拿了出来,资助书生一路平步青云。
只可惜,多情女总是遇上渣男,就如同杜十娘的悲惨人生,这银子就算是打了水漂了。书生做了官后,嫌弃她出身青楼,总会给她抹黑。便狠狠的弃了她而去,且为了能保守住这个秘密,还派了人暗中想要除掉她。幸好她运气使然,为人所救,从此后为了报恩,便开了这家望花楼,实则是在为她的恩人收集情报所用。
站在这望花楼的门前,方笑语便已经猜到了‘请’她过来的人是谁了。只是这人名下产业无数,哪里都不去。偏要到此处来,这就由不得方笑语不怀疑这人是否是故意整她。
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进去,恐怕明日就得传出镇远将军府的大小姐逛青楼的传言来。除了捉jian的。有哪个正经女子会往青楼里跑的?
方笑语看着站在门前一脸‘你快进去’的人一眼,咬了咬牙还是迈步进了门。好在京城现在因为瘟疫鲜少有人逛青楼了,否则她这名声就算是烙下了。
进了门方笑语才发现,这望花楼虽是青楼。可是其中的装潢却十分有讲究。一种富丽逼人的感觉扑面而来,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艳俗,可见这青楼的**子倒是有几分品味。
方笑语一路被引到一处独立的小院中,院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汀雪。
到了一间屋子前,那领路人便停住脚步,只是做了个请进的姿势,而后便独自离开了。
方笑语并未大意,确认周遭并无埋伏。这才迈入屋中。这屋子简简单单,并不富丽堂皇。反倒是有些简简单单仿佛置身山水间的味道。
墙上几幅画作皆是出自名家之手,桌椅虽简单,却是用天生带香的凤凰木制成。别看屋内摆设简单,但其中的价值却是常人一生都享用不起的名贵。
方笑语一瞬间便估算好了这屋子的价值,心中恶狠狠的想着找个时间都偷出来卖掉!全都卖掉!
站在对面背对着方笑语的人想不到他请来的客人此刻心中是何想法,只是就算知道了,怕也不会在意。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对于这些用金银来衡量价值的东西,也无法令他们挂心了。
方笑语看着对面站着的人,一身并不繁杂却足够华贵的衣衫尽显出一个人有些仙风道骨的气质。花白的头发正告诉方笑语,这个人的年纪已经不轻,倒是与她心目中那人无差。
对方不转过身来,方笑语也不急着说话。此时不过是对方想要磨磨她的锐气,这样的法子,在她那近百世的轮回中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
对方或许觉得以他的年纪,吃的盐比方笑语吃的米都多,可事实却是,方笑语真正经历的人生,吃的盐比他祖宗十八代加起来吃的米都多了。
无非就是个比耐心的活儿,而方笑语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于是,方笑语很平常的找了张椅子,大大咧咧的就坐下了,哪有半分被撂在原地无视的气愤。对方不转过头来,她也不出声,只是思绪自然而然的就转移到了五皇子塞给她的那张字条之上。
相比这位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人来说,五皇子那可疑的举动更加让她在意。
或许是没想到方笑语竟会这般有耐心,在过了足有盏茶的时间之后,此间主人终于是转过身来,仔细打量起了方笑语。
方笑语自也注意到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抬起头正对着对方,露出了一个足以说是温和的笑意。只是这笑容越是温和,放在对方眼中就越像是嘲讽。
“小小年纪,倒是比之想象稳重,也难怪能让那孩子吃了这等大亏。”那人终于率先开口。
“周相此话从何说起?笑语当真是惶恐万分。”方笑语起身微微行了个礼,脸上依旧保持着礼貌但疏远的笑容。
“你也会惶恐?人说杀就杀了,小小年纪,脾气倒是不小。”周相身上瞬间的气势若是换做一般人,定然是已经站都站不稳了。只可惜方笑语天生自带光环,对此气势全然无动于衷。
她连皇帝都不怕,还会怕一个过气的丞相?
“毕竟是将军之女,总得有些血性,否则不是要被卑鄙小人给欺负了去?”方笑语依旧笑容不减,周相顿时就有一种所有力气都消融于空气的感觉,着实令人窝火。
只是也因此,周相却也再不把方笑语当做个孩子来看待。能承受住他气势的人不是没有。但这个年纪的,就算是皇子公主也不会这般泰然处之。一个十五六的丫头片子,也不曾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要么就是个二愣子,要么就是真有一套本事。
听了叶书成的话,他也曾查过这个方笑语。除了前几年一直像个木头,这两年突然变了模样之外,倒也没觉出有什么别的不妥。可是一个人是很难突然换了个性的,所以他猜测,这个方笑语前十几年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刻意隐藏了自己。如此说来。这城府倒也是可怕。
“周相半路截了笑语来此,莫不是那位二皇子殿下跟周相哭鼻子了?”方笑语似乎就没打算给周相面子。当然这并不是她要将周相得罪死了,此时她的态度越是不留情面。将来那些事情就会越是看起来值得相信。这也是方笑语算计好了的。
“如此说来,书成那孩子的伤当真是因你而起?”周相此时反倒笑了,看向方笑语的目光中也带上了几分探究。
他对方笑语的态度十分不解。就算是她爹方剑璋在此,恐怕也不敢这样跟他说话。莫不是仗着初生牛犊不怕虎。当真是无知者无畏?
他不信。
最重要的是,他在方笑语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一些别的意味。不仅止是排斥与敌意,似乎还有些同情还有……不忿?
总之他觉着方笑语面对他时的态度是有些复杂的。
或许是他想多了,可是他就是有着这样的感觉,这才让他对方笑语有了几分探究之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方笑语似乎还有些幸灾乐祸道:“说起来,自从二皇子殿下受伤以来,笑语还未曾去探望过。周相可知,笑语十分忧心。若是伤了脸,该如何是好?”
“你似乎对此事很高兴?”周相眼眯了眯。脸色瞬间阴沉了些。
“自是高兴的。敌人受了报应,笑语开心的能吃下一大碗饭去。”方笑语笑容灿烂。
周相眉头皱了皱。
又是这种感觉,他又一次在方笑语的神情中看到了同情。
这丫头片子是在同情他吗?他又有什么可以同情的?
“可老夫却觉着,做下此事的另有其人。”周相别开了方笑语的目光,反倒看向了门的方向。
“哦?”方笑语的脸色沉了沉,嘴上却挂上了冷笑。
“你可知,这样的事情,老夫年轻时也曾做过?”周相笑着也坐了下来,颇有兴趣的注意着方笑语的表情。
可方笑语却完全无动于衷。
“为了讨心爱的女子欢心。”周相又继续说道。
方笑语心中想着,你们还真是相似啊,这下子有了血缘关系的佐证可能就又加上了一条呢。
“你不想说些什么?”周相却笑了。
方笑语觉着这人也似乎很有趣。他明明是是来给叶书成出气的,可是却处处的在试探她的耐性与稳重,这又是意欲何为?
“周相想说,二皇子殿下被打一事是叶西辞想要讨笑语欢心而做下的?”方笑语开门见山,干脆也不隐藏,而且脸上的冷笑却更浓了,道:“若是,周相打算如何?”
方笑语看了周相一眼,一脸嘲讽道:“周相打算亲自出手为您的外孙出这一口恶气?是要陷害?暗杀?还是光明正大的整死他?”
周相没有想到方笑语一点也没有否认,反倒将一切都送上了明面,将球又踢还给他。
说起来,他确实是听了外孙告状,所以才劫了方笑语来此。只是方笑语这过于成熟稳重的态度让他起了兴趣而已。
他也确实猜测此事恐怕不是方笑语做的。若是按照书成那孩子所说,方笑语敢当着他这个皇子的面轻而易举的杀一人伤一人,那就是认准了她占着理儿,不怕书成将事情闹大。
若是如此,她就算是当场将书成给打了,恐怕为了大局着想,书成也得将事情给咽下去。
特别是方笑语在皇上面前的身份,就算皇上有所恼怒,在此瘟疫爆发之际,恐怕也不会加以严惩。
既如此,打了也白打,又何必再事后偷偷摸摸的来?当场打了不就是了?
而他之所以怀疑是叶西辞所为,一则是知道叶西辞对方笑语有意,二则他年轻时确实也干过这样的事,就是为了讨心爱的女子欢心。推己及人,会如此怀疑也不为过。
可若说他要怎么着叶西辞,他却并未深想下去。
且不说叶西辞也是皇家之人,又深受皇上喜爱,若是事情闹大了闹开了,依旧对书成名声不利。
当然,若是暗中整治也未尝不是一个法子,只是他还未深想,却对方笑语这个人起了兴趣。
若说京城中的这些千金小姐,背后的尔虞我诈着害人的不少,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动手杀人的却不多,所以他才想试探一二。
“你是觉着老夫不敢?”周相故意挑了眉。
方笑语却摇头,道:“不是不敢,是不能。”
“为何?”周相问道。他想不出不能对叶西辞出手的理由。
而此时方笑语那种隐隐同情的表情再一次出现在那张好看的脸上道:“因为周相若是真的害了叶西辞,您一定会后悔的。”
“笑话!”周相拍案而起,怒喝道:“老夫纵横朝堂几十载,风风雨雨都历经过,什么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没有见过,还怕他一个安王府失势的世子不成?”
方笑语倒是没有真的觉着这周相是真生了气的,但却依旧一脸嘲讽,道:“那周相何不动手试试?”
“你这是在逼老夫动手?你可是与那叶西辞有仇?”周相有时候觉着方笑语是不是敌方派去叶西辞身边的眼线,怎么总想着将叶西辞往火坑里推呢?
“周相可曾听过,笑语得佛祖点化,有未卜先知之能。或许只是笑语看到了将来,看到了因为害了叶西辞而痛悔不已的周相的将来。”方笑语故作神秘。
“老夫不是皇上,你道老夫会信你得佛祖点化这等鬼话?”周相冷笑。
这种明显是骗人的神棍一般的话,也就皇上这种对佛教痴迷的人才会相信,却骗不了他。
“那周相就请便。笑语拭目以待。”方笑语回了周相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心中却在想,别说是你不信,我也不信啊。但是谁让本姑娘有前世的记忆这个金手指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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