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决战之前
我从医院狼狈逃窜回家,正好遇到陈四海,赶紧打招呼问道:“师兄,日本那帮人是什么来路,你想起来没有?”
陈四海这记性当真是令人头疼,明明跟人家交过手却把人家忘了个干净,现在离决战的日子的日子只有两天了,我们除了拜托凌未墨调查日本神道宗的底细之外,只能寄希望于陈四海能想起一点儿十五年前交手的详情,不至于让我们上了战场两眼一摸黑。
陈四海苦着脸道:“爷想了一天一夜,也没想起来。”
“师兄不是我咒你啊,你不会老年痴呆了吧?要不咱去医院看看?早发现早治疗嘛!”
“滚!你才老年痴呆!十五年前确实有日本异能者来中国挑事儿,但领头的是日本四大国寺的大僧正,其中没有一个叫尹泉的。”
“那其他人呢?四大国寺出征不会只来四个光杆司令吧?”
陈四海无所谓道:“那些小虾米,谁会去记他们的名字啊?”
这也怪不得陈四海,当年日本方纠集了一百多人浩浩荡荡来砸场子,陈四海带着当时还没退休的老英雄们出战,一人对付一个大僧正并二十多个小喽啰,场面有多混乱可想而之,再说那是决战又不是相亲,谁也不会费心劳力的去记每一个跟自己交手人的名字。
当时给陈四海留下印象的高手也就区区十来个,尹泉不在其中就说明丫的本事入不了陈四海的眼,就算当年跟陈四海交过手,估计也属于一个照面就被放倒的小虾米之流。
想到这里我稍感放心,十五年前被陈四海一招放挺的死龙套,十五年后能长进到哪里去?别看丫现在成了威风八面的日本神道宗第一神宫的领袖,那估计也是因为当年陈四海并一众老英雄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将日本方有名有姓的高手全放倒在中国广袤的土地上,忽略了他这种不屑出手消灭的小虾米,丫才能逃出升天,才能活着回老家,才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照师兄你这么说,那两天后的决战咱们也用不着准备了,反正高手都在十五年前被灭掉了,能来的不是当年活下来的残障人士就是毛没长齐的新一代,不足为惧啊!”心情放松的我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调笑道。
陈四海斜眼看我一眼,“你以为你们几个的毛长齐了!?爷让你们一只手揍你们都跟玩儿似的,现在的年轻人啊……唉!也只能希望经过十五年前那一战,丫们的元气还没恢复了……”
照老东西的意思,我们要是十五年前出道也不过是跑龙套领便当的命,并不比那称大王的猴子强到哪里去,算起来这场决斗也算势均力敌,不过比的是哪一方更废柴而已……
老王八说他胖他就喘,动不动就拿出一副“老子当年”的架势教训我们,我认识丫也十几年了,就没见老家伙跟谁动过手,说好听点儿这叫深藏不露,说难听了那就是几十年功夫全在嘴上,真动起手来还指不定是个绣花枕头呢!
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了两天,很快就到了决斗的日子。
我原本打算早点儿去决斗现场,早打完早算的,但陈四海非要磨磨蹭蹭直到中午才出发,我说他两句他还不乐意,振振有辞的反驳我:“这叫战术,懂不懂!?又不是相亲你去那么早干嘛?让丫们在那里多吹一会儿凉风,多焦躁一会儿对我们更有利!你看过日本历史吗?剑圣宫本武藏挑战佐佐木小次郎的时候,故意晚了大半天才去,先让丫在太阳底下晒得冒油,惹得对手心浮气躁再以逸待劳,能不赢吗!咱也这么干!”
据说那场决战还是日本剑道史上颇为著名的一场大战,佐佐木小次郎用自己的性命奠定了宫本武藏日本剑道第一人的地位,成为弘扬日本剑道的起点。此战在日本也被吹上了天,被誉为巅峰之战,无数悲壮凄美的传说就此流传,但我怎么听都觉得这就是一个贱人大战死心眼儿,最后死心眼儿被人玩死,以此来教育我们被人放鸽子要扭头就走的故事。
因为听了陈四海的话,我们一行人中午才从小区出发,一路慢慢腾腾的走,还抽空在外面吃了饭,等爬上砚池山的时候天都黑了。
对这次出征,我们本来打算多叫些人来看,一是壮一壮自己的声势,二是如果战况不利还可以请求场外援助。但老英雄们表示对这种小孩打架没兴趣,凌未墨则推说她不宜抛头露面给自己的公司惹麻烦,苏默他们出任务赵奕希还在养伤,刘科长则直接告诉我们,我们这种“民间组织恩怨”自行解决……所以最后,除了我们四个和压阵的陈四海外,只有栗子、踩不死和娄文远三个无所事事的闲人跟来看热闹。
我们到达现场才发现还是来早了,神道宗的人根本没有现身,山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原因——合着丫们跟我们打着同样的心思,故意迟到惹得对手心浮气躁以增加自己的胜算。
“失策了,失策了。”陈四海拍着脑门自责道:“这种缺德主意本来就是丫们的老祖宗想出来的,咱们照方抓药等于在关公门前耍大刀啊!”
“我就说你跟人家斗这小心眼儿没意思吧!?”我问:“那现在怎么办?在这里等?丫们要是让咱们等一天一夜怎么办?”现在虽说已经春天了,但夜里北风还是嗖嗖的,在山上过一夜非得冻病几个不可,那明天都不用打了。
陈四海鄙夷道:“你跟丫老祖宗似的死心眼儿啊!?等半个小时,丫不来咱就下山吃烧烤去!”
话音刚落,我们就隐隐约约听见远处有声音传来,葫芦娃开启顺风耳听了一会儿,说道:“是法器的声音。”
克里丝也道:“山脚下来了三十多人,正往山上来。”
来了,但没想到会来三十几人,我心中有点儿发虚,我们只约好决斗可没说一对一,万一丫们钻这个空子三十多号人一拥而上我们岂不是吃亏?
看出我的心思,克里丝继续说道:“三十几个人中,只有五个身上有微弱的妖力,其他的都是普通人。”
只有五个?我掰着指头算了一下,貌似无论单挑群殴我们这边都不吃亏,顿时高兴起来,看了丫们那边的高手真的消亡殆尽了,只能派五条杂鱼出来撑场面,我们赢定了!
“奇怪,”克里丝似乎发现了什么,歪着脑袋思索良久才说道:“我感觉到其中一人身上带着很危险很恐怖的东西,却感应不到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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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尹泉
鼓声由远及近,很快,一支队伍便浩浩荡荡出现在我们面前。
不得不说,人家的排场比我们大多了,三十几人穿着神官祭祀时的宽大袖袍,戴着高高的帽子,一边把手中法器敲的叮当乱想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簇拥着八个壮汉才能勉强抬动的巨大神轿声势浩大的朝我们走来。那轿子几乎有一辆商务车大小,轿子顶端仿造屋檐的样子设计,雕梁画栋好不精致,跟座房子似的,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一般二般的邪教教主弄不出这么大的排场。
轿子后面跟着四个人,全都是一袭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男女,脸上还带着涂满各种油彩的面具,这应该就是我们的对手了,黑冢那家伙也应该混在其中。
轿子走到我们眼前十几步远的位置才停下,一干人等噤声,恭敬的匍匐跪地,在一个五十来岁神官的带领下用统一的语调念诵起经文,一边念一边朝轿子跪拜,模样虔诚且恭敬。至于念的什么我们这一群人就听不懂了,毕竟我们不是语言学家,平时又不太注重外语学习,就算我们这里日语词汇量最为丰富的杜非也只能听懂“呀买蝶”、“打迈!”、“一咕一咕”等寥寥几句,但显然他学习的那些词汇不适用于现在的语境。
又臭又长的经文念完,轿子活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满脸老年斑的老头端坐其中。老头头顶已经半秃,剩下的灰白色头发全都披散在脑后,两颊深陷眼窝发黑,再加上如同火柴棍儿的身板儿,整个一副酒色过度命不久矣的样子。
但我们谁都不敢小看这老头儿,老家伙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紧紧抿着的嘴角使整张脸看上去如同如同面具一般死板严肃,最可怕的是,老家伙从华丽袍服里伸出两只干枯苍白的手,指甲锋利,像鸡爪子一样扎煞着,让人怀疑丫是不是练过九阴白骨爪之类的邪门武功……这要被抓一把不会得狂犬病吧?
老头颤颤巍巍的从轿子里爬出来,没跟我们任何人搭话,反而闭上眼睛仰起头颅做陶醉深思状,仿佛沉浸在对十五年前旷世大战的缅怀追忆中。
我一向见不得这种拿腔拿调装腔作势的德性,忍不住出言讥讽道:“你那大脑袋再往后仰腰就断了,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保养着点儿。”
“放肆!”几个会汉语的神官见我对他们主子不敬,立刻出声喝骂,不会汉语的也跟着“巴嘎!”几句凑个热闹,擅长雄辩(也可以说擅长骂人)的我和杜非自然不甘示弱,立刻反唇相讥,对骂起来。
经我们这一折腾,现场的庄严肃穆顿时无影无踪,倒有向菜市场泼妇骂街发展的趋势,那秃老头终于绷不住了,眼神一扫命令一众神官闭嘴,转过头朝陈四海轻鞠一躬,声音里透着怨毒和邪恶:“陈桑,我们又见面了,十五年那一战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从没有一刻忘记过……你没想到我重伤之后不仅没死,还会回来找你报仇吧?”
陈四海大咧咧的说:“当然没想到了,你谁啊?”
我都不忍心看老秃子那张羞怒失望的脸了,陈四海那句“你谁啊?”比冲上去扇丫俩大嘴巴还侮辱人,人家现在好歹也是神道宗领袖,又对陈四海念念不忘十五年,就是憋一口气等着今天在一生的宿敌面前发泄出来,结果发现人家不仅不把你当盘菜,还压根不知道你这个人……暗恋班花十几年,同学会时早被班花忘到脑后的纯情男同胞们应该能理解这种感觉。
秃头嘴角抽搐着,但骂不出话来,总不能急赤白咧的告诉陈四海,当年自己还没来得及通报姓名来历,你就把人家一招放倒,然后踩着自己的脸冲向下一个敌人的吧!?丢不起这个人!
陈四海这样欺负人我都看不下去了,训斥道:“师兄你怎么这样呢?倒是多少给人家留点儿面子啊!你假装惊讶叫一声‘是你!?’又不会死,哪怕轻蔑的说一句‘手下败将’也好啊。”
我替秃子说话,丫还不领情,凸着太阳穴的青筋恶狠狠的朝我们吼道:“今天,我就让你们把当年我们所受的屈辱十倍偿还!”
我:“这话可不对了,十五年前的事儿干我们鸟事儿?”十五年前我们还上着小学呢吧?
尹泉嘎嘎怪笑:“杀你们不过是复仇的第一步!我要把你们,还有你们身边的所有人都杀光,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哈哈哈哈……”
笑了好一阵,见我们没一个听出他弦外之音的,老秃子也觉得兴味索然,只好解释道:“你们以为我只带了三十几人来吗?现在这个时候,伊邪神宫的殿堂武官估计已经到你们小区大开杀戒了!所有你们认识的人,以及认识你们的人都要死!不过你们也不用着急,他们不过是早你们一步上路而已,你们很快就会下去陪他们。”
这话一说完,我们所有人都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连最急公好义的葫芦娃都没表现出这种场合应有的愤怒,反而用可怜且挪揄的眼光看着狂笑的尹泉。
“……怎么!?被吓得说不出话了!?”尹泉被我们看毛了,提高声调问道。
我上前一步,问:“那个……你派人去医院了吗?”
尹泉虐笑:“这个时候还想着自己女人?你放心,我是不会杀她的,她中了怨毒,现在肯定比死还痛苦,我是不会让她这么容易解脱的!”
老东西也太把自己那点儿本事当回事儿了吧,连赵奕希的毒已经解了都不知道。
“你手下所有人都去我们小区了?”
“没错!”
这下我彻底放心了,我怕的是这老家伙派人四处开花去袭击落单的赵奕希苏默等人,要是那样的话真的是防不胜防。不过话说回来,丫既然把人都派去小区了,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个点儿老妖孽们应该正聚集在小区正门广场那儿下棋打牌聊闲天,丫那帮手下估计还没进正门就得折戟沉沙饮恨当场。
“还是先担心你们自己吧!”尹泉神经质的叫道:“我要一个一个的杀死你们,让你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伴流血、哀嚎、直至死亡,再眼睁睁的看着同样的下场降临在自己身上……就像当年的我一样!你们谁先上来受死!?”
我一撇嘴:“看你的了,葫芦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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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妖种(一)
才说了几句话就动手,让我觉得挺意外的。我本以为这老秃子会先奚落我们一番,将我们贬低的一无是处,再回忆回忆自己十五年卧薪尝胆的苦难日子,咬牙切齿的展望一下自己将当年的敌人抽筋扒皮切成生鱼片的美好未来之后,才会狞笑着开始享受复仇的快感。这样不仅会使人物更丰满故事构架更清晰,还可以顺便回溯一下十五年前惊天大战的来龙去脉和惊天动地的战斗过程,刀光剑影之中再夹杂点缠绵悱恻的爱恨情仇……不仅噱头十足也方便作者凑字数不是?换个功力深厚的写手光这一个回忆篇就能写出一百章去!
但我一看老秃子那不时闪烁着绿光的眼睛就知道,他对我师兄这个当年大战的胜利者是刻骨铭心的仇恨,每天做梦都想把对方挫骨扬灰的那种,他花了十五年的耐心来舔舐伤口、积蓄力量,不是为了享受复仇的快感,而是为了洗刷耻辱。
所以面对当年死敌的时候,他连十五分钟也等不了,亟不可待的要看着我们血溅当场,不要说什么十五年都等得了还在乎这十五分钟之类的风凉话,这叫仇恨不共戴天!
想到这里我不禁恶意揣测,陈四海当年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啊,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恐怕都到不了这个地步,脸上吐痰钻个裤裆啥的就更不至于了,难道这老秃子头发没掉的时候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男女皆宜的妖孽级美男,一见之下崩坏了陈四海等人的取向,对丫做了什么人神共愤天理难容的事儿,丫忍辱负重屈意迎逢受尽百般凌辱才偷个机会逃出生天,从此心灵扭曲三观尽毁一心一意报复社会,才酿成了今日的复仇事件。
我之所以有闲工夫在这里胡想八想,是因为葫芦娃在我一声令下之后已经如皮卡丘一般一个箭步闪到最前面,屈身弓步摆出战斗姿态,用自己宽广的后背将我等隔离在安全地带,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等待对方宠物小精灵……呸!等待对方高手出战。
尹泉目光一扫,四个斗篷人中最高壮的那个踏着沉重的步伐向前,他的步伐稳健,双臂挥动有力,从容不迫如闲庭信步的节奏更是显露出无比的自信,也许是嫌斗篷碍事,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抓住斗篷结扣,猛的一扯,斗篷连带面具应声而落!
“好!”我忍不住叫道:“出场够帅!”气得栗子斜眼骂我:“叛徒,站那边去!”
斗篷落地,一时间我们目瞪口呆,面具下,露出的竟然是一张形容猥琐,口角流涎的胖脸,臃肿的大肚子使身高近两米的他丝毫没有壮硕的感觉,反而像个肉球一样给人以软弱可欺的感觉,要不是丫坦胸露乳光着膀子看上去有三分彪悍的话,整个就是一电车猥琐男。
肥仔目光呆滞,定定的看了葫芦娃一会儿,嘴一咧露出一个想让人一巴掌扇过去的猥琐笑容,低着头迈开大步朝葫芦娃冲去。
眼见敌人主动进攻,葫芦娃丝毫不敢大意,如临大敌严阵以待,待肥仔逼近之后,脚步一错避开肥仔的头槌,反手一拳闷丫脸上。
接着,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肥仔哼都没哼一声,翻着白眼倒飞回去,脸上桃花朵朵,缤纷绚烂。
这就完了?我既惊奇又不甘的想,丫们苦等十五年,卧薪尝胆恒冰卧雪,韬光养晦苦苦等候,难道就是为了十五年后送死来吗!?
肥仔仰面倒地,鼻子跟开了花一样泊泊流血,口吐白沫抽搐不止,眼看就不行了,这还是葫芦娃中途收手撤去一半力道的结果,不然这胖子非死不可。
胖子的表现让盼望着丫腾身而起逆袭一把的我大失所望,倒不是我希望葫芦娃倒霉,只是日本神道宗出场噱头如此之大,要是虎头蛇尾连我这么不爱惹事儿的人都觉得不像话。这死胖子就算利用自身身材优势,朝葫芦娃使几个日本相扑的推手在倒地不起也行啊!
一拳打倒了对手,葫芦娃也有点发懵,下意识的回头看陈四海,用眼神询问对手怎么会这么弱,陈四海却没搭理葫芦娃,一直死死的盯着盘膝坐在地上的尹泉,眼神中既惊奇又戒惧,似乎发现了什么。
顺着陈四海的目光看去,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跟随尹泉来的神官已经在盘膝而坐的尹泉身边的各个方位列好阵势,以一个古怪的阵型将尹泉围在中央。这群神官手中拿着作法祈福时常用的驱魔棒,脸上摆出一副便秘三天的表情,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将驱魔棒左右挥舞。
在诡异的咒语声中,尹泉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因为距离的原因,具体什么样子我看不清,只依稀觉得似乎是颗灰黑色的石子。
“就是那个!”克里丝指着尹泉手里的小石子朝葫芦娃叫道,“小心,那东西非常危险!”
尹泉双手结印,将石子夹在两指之间,呼喝一声,一道漆黑的影子从尹泉手中电射而出,目标不是葫芦娃,而是躺在地上直蹬腿的胖子。
在我们反应过来前,影子已经毫无阻滞的钻进胖子的体内,胖子一个激灵停止抽搐,然后,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现在的胖子,还和刚才一样,口眼歪斜面目可憎,在加上鼻子被葫芦娃揍的像爆了水管一样流血,看上去分外凄惨,但胖子在笑,笑容很是舒畅,也十分诡异。
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瞬间游走全身,我感觉胖子像换了一个人,却又说不出有哪里不同。
胖子再次跌跌撞撞的朝葫芦娃冲去,脚步比刚才还要虚浮,葫芦娃也不敢轻敌,低喝一声,一拳朝胖子门户大开的肚子打去。
葫芦娃的拳头很顺利的击中了胖子的肚子,照葫芦娃的力气,这一拳足以把胖子打成滚地葫芦,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胖子挨了一记重拳却岿然不动,葫芦娃的拳头连带整条胳膊随着“扑哧!”一声,竟然全部没入胖子的肚子!
刚开始我以为葫芦娃一拳把这胖子打穿了,但等了半天也没看到下水流一地的血腥场面,事实上,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
感觉情况不对的葫芦娃赶紧抽身后退,但胳膊和拳头都陷进胖子一声肥肉中,被胖子死死夹住,以葫芦娃的力气竟然抽不出来!
“你看!”陈四海一指胖子的脸,我顺着陈四海指的方向看去,恰好看到胖子的五官像蜡一样缓缓融化,变成了一张平平的贴饼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惊恐的问道。
“是日本妖怪‘无面’,”陈四海的声音也有一丝焦急,“这种妖怪的身体跟烂泥一样柔软,一旦陷入它的身体就会被死死缠住,最终耗尽体力被它吃掉。但这种妖怪几百年前就已经绝迹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而且他刚才的气息还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现在却从内到外完全变成了妖怪。”克里丝补充道。
“等会儿,你是说,刚才他还只是个继承了妖怪血脉的妖孽,现在却完全变成了妖怪?”我有点儿混乱了,“这怎么可能?”
“有可能,”陈四海的表情就好像刚听说我们那妖僧师父圆寂了一样,“只有一种东西能做到。”
定了定神,陈四海缓缓张开嘴,语气中竟然有一种悲凉,“妖种,竟然现世了,难道真的要天下大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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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妖种(二)
“妖种是什么东西?”我问陈四海。
“大妖死后,妖气从尸体溢出,会被与它们血脉相近的人类吸收,获得部分妖力,但没有被吸收的部分,则会在长年的日积月累之后再度聚集在一起,形成的便是妖种。”
“那妖种又有什么用?”
陈四海一指跟葫芦娃拔河的胖子:“你看它就明白了,促进妖孽进化!”
我又惊又喜:“我们还能进化?”这貌似不错哦,就拿这胖子来说,刚才就是个任葫芦娃虐的渣,现在获得妖种之后竟然能把葫芦娃死死缠住,可见妖种对妖孽的提升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的,要是葫芦娃这样原本就很强力的妖孽获得了妖种,那岂不是要杀神逆天了?
看我没意识到妖种的可怕,陈四海有点儿急了:“你怎么还没明白?你以为妖孽进化是好事儿啊!?妖种里蕴含的妖气比妖孽体内多得多,也暴戾的多,强行吸收不仅会迷失心性,连身体构造都会向妖转变,你看看那胖子,还有人样儿没有!”
陈四海一提我才注意到,胖子的半个身体已经像烂泥一样融化,一点一点糊在葫芦娃身上,顺着胳膊蔓延到了肩膀,就好像要把葫芦娃整个儿吞进肚子里一样,状极恐怖,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地步。
“怎么办?”看到葫芦娃遇险,我也顾不得其他事,火急火燎的问陈四海,“咱们上去帮忙?”
“我奉劝你们不要冲动,”盘坐在地的尹泉嚣张的笑着,把右手在我们面前摊开,手里竟然还有四颗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小石头,“除非你们有自信同时对付五个妖怪。”
“再等等,”陈四海皱着眉头道,“无面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妖怪,葫芦娃暂时没有危险。”
在日本传说中,无面一边都是假扮成年轻貌美的女子,勾引男人亲近,然后趁其不备将对方的脸压进自己身体里,令对方窒息后吞噬,从攻击方式上看确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葫芦娃早一点儿戒备,拉开距离的话早一把火将丫烧死了。但偏偏葫芦娃现在被缠得死死的,胖子又极具弹性,葫芦娃这么大力气竟然挣脱不得,反而被胖子缓缓蚕食,小半个身子都已经被吞噬进去。
眼见挣脱不出,葫芦娃脸上浮现出绝然的神色,深吸一口气,留在外面的一条腿使劲儿一蹬,竟然一头扎进胖子身体里!
“胡碌!”我急得大叫,这小子疯了吗,虽然从外面打不过就钻进去搞破坏是自古以来总结的战争智慧,从铁扇公主到特洛伊城都吃过这个亏,但人家要么有周密的作战布置要么有丰富作战经验(黑熊精、黄眉怪、金鼻白老鼠等一众志愿者提供免费培训),才能将招式运用的出神入化起到鼎定乾坤的作用。你个傻小子闷头往里钻不是找死吗!?
我话出口的时候已经晚了,葫芦娃力道一撤转瞬之间就被那巨大的肚子一口吞了进去,胖子肚皮一阵令人恶心的蠕动,似乎对吃下去的东西颇为满意,幸福的打个饱嗝,已经没有脸的胖子缓缓站立起来。
吃掉葫芦娃之后,胖子的身高已经将近三米,但肚子圆滚滚的向前突出,显得四肢很是短小。胖子没有眼睛的脸朝四周转了转,似乎在寻找下一个食物,一阵挑拣之后,打定主意的他朝我们走来。
我立刻上前一步,抽出两件神器准备迎敌,虽然打心底里我觉得自己不是丫对手,甚至连道菜都算不上,但总不能闭目等死吧?何况葫芦娃刚被吞下去,如果动作快的话说不定还能救回来。
“噗砰!”这死胖子刚走两步,突然放了一个又闷又响的屁,我下意识的捂住鼻子叫道:“有完没完!你还有没有点儿武士道精神!?这样太不尊重对手了!”
我骂他两句,死胖子还臭来劲了,一个屁接一个屁放个不停,刚开始还像鼓点儿一样有节奏有韵律,没一会儿就变成了如瓦斯泄露般啧儿啧儿的响个不停。我就奇了怪了,葫芦娃虽说肉比较硬,但有那么难消化吗?
渐渐的,我也发现不对了,这孙子放出来的不是甲烷类气体,而是温度很高的蒸汽,白滚滚的蒸汽不停的朝外冒,就好像胖子是个烧开水的水壶一样。
变成无面之后,胖子的反应显然比人类慢得多,自己都往外排蒸汽了还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它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越来越圆越来越大,拉伸的肚皮越来越薄,原来的单人房逐渐向三居室扩大,再过一会儿估计就要变豪华别墅了……丫是没嘴,不然现在得叫得比杀猪还恐怖。
“飞,飞起来了!”看热闹的娄文远叫道。
没错,肚子里满是热气,膨胀了好几倍的胖子双脚逐渐离地,缓缓悬浮于空中,丫的肚皮已经变得透明,隐隐绰绰能通过肚皮看见里面有一个人影双手高举作顶天立地状,应该就是葫芦娃了。
我大喜,刚想冲上去戳这胖子一下,被陈四海一把拉住朝后跑去,“你找死啊!要爆炸了!”
我们几个抱着脑袋藏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还没藏好只听“轰!”的一声,胖子爆炸了,肚皮和四肢炸得到处都是,要不是我躲得快非糊一脸不可。
葫芦娃也随着爆炸翻滚而出,浑身通红跟蒸熟了似的,吧唧一声趴在地上,人事不知。
我赶紧去看,结果发现这小子屁事儿没有,就是蒸桑拿过度严重脱水,灌下四瓶矿泉水之后腾的一声坐了起来。
葫芦娃这小子也真够狠,钻进去之后直接调动水火之力把人家从内部撑爆炸,难怪刚才陈四海他们一个个都老神在在的看热闹丝毫没有帮忙的打算,原来都看出了葫芦娃的打算就我一人蒙在鼓里。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担心这帮子妖孽,多余!
我本指望那个无面能把自己搓把起来,跟葫芦娃再大战三百个回合,但等了好久都没发现这一地肉末有捏和起来的迹象。想想也是,且不说这炸得到处都是想把所有部分找回来有多困难,刚才那高温蒸汽恐怕都把丫蒸熟了,妖怪再厉害到底也是妈生的肉做的,蒸熟了照样摆桌上盘。
刚才爆炸的时候,一众神官也是护着尹泉抱头鼠窜,现在正面色铁青的站在远处看着我们,初战告捷令我们士气大振,我趾高气昂的上前两步,高叫道:“你们下一个谁上前受死?”
爽啊!难怪古时候打仗,武将单挑阵斩一人之后都要叫这句话,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敌人倒在血泊之中,敌人因出师不利士气大损而噤若寒蝉,你脚踩着敌人的尸体,向对方展示你的勇敢和武功,一种天下无敌的感觉油然而生。
尹泉估计没想到自己这边败得如此干脆,恨得牙都快咬碎了,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鸦天狗,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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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妖种(三)
随着尹泉的命令,又有一个黑袍人出列,随着斗篷和面具摘下,站在我们面前的竟然是个七八十岁,后背有些佝偻的老头。
老头身材消瘦,皮肤干枯,白衣白裤配黑色马甲,脚上蹬着木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我们,眼球亢奋的向前突出,好像随时会掉出来一样。
我一惊一乍道:“这是怎么了?甲亢?要不吃点儿碘盐补补?”
尹泉等人已经布好阵势开始做法,又是一道黑影击中老头,老头闷哼怪叫,后背刺啦一声长出两只覆盖满黑色羽毛的翅膀,再抬头时已经是脸膛充血鼻尖高耸,瞳孔缩到只有针尖大小,不怀好意的目光正上下打量着我们。
这便是日本天狗了,跟中国口能吞月的凶兽不同,日本天狗仅仅是活跃在森林之中袭击路人的妖怪,其水平大概也就是西游记中经常被二师兄一耙子打死的巡山小妖的级别。它们身材高大,长着红脸,穿黑白两色的修验僧服、高齿木屐,手持团扇和宝槌,一对翅膀可以翱翔天空,最引人瞩目的特征是那个一眼看去就显得非常傲慢的大长鼻子,因此又被称之为鼻高天狗。
另外,天狗在日本被视为灾祸的象征,一直牢牢占据扫把星的宝座,只要天狗出现,一般就没有好事儿。
我看着老头那高耸朝天的大鼻子,满怀恶意的想起了大象跟蛇的相互吐槽,丫刚才吃的到底是妖种还是伟哥啊?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能这样金枪不倒,身体够好的。
我看陈四海一副眉头紧皱心事重重的样子,安慰道:“师兄你也不用着急,这些家伙就算借助妖种进化了也不过如此,葫芦娃不就轻松获胜了吗?”
“谁担心这个呢?”陈四海白了我一眼,“别说这种强行融合的不完全体,就算这些小妖怪真复活了爷也不担心,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没见过世面?”
“那你个老家伙唉声叹气的郁闷啥呢?”
陈四海拿食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点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教训我:“你脑袋里装的又不是浆糊,怎么就不想想,妖种的秘密是只有一些高等级神仙才知道的上古秘闻,绝不可能流传到海外去,他们是怎么知道并利用妖种的?要是早就有这种秘法的话十五年前丫们为什么不用?十五年前没有这种本事,惨败之后更是死的死残的残,估计连香火传承都维持不下去,怎么可能在十五年内研究出妖种的用法还收集到这么多妖种并应用自如?”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这些问题我以前还真没想过,思索良久,我斩钉截铁的判断道:“这背后必定有人操纵,他这么做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陈四海眼神略显惊讶:“看不出来,思维够快的。”
我:“废话!一本书想写百万字以上,你不搞点儿幕后黑手,惊天阴谋啥的哪来这么多剧情,你当说相声呢!?”
陈四海揉着额头,一副“你无可救药”的表情,继续说道:“这样的小妖怪来多少都不怕,怕的是如果有人能用这种方法复活上古大妖的话,那可真是麻烦大了。”
我问:“你说的那些大妖到底有多大本事啊?”说实话我对所谓上古大妖根本没什么概念,但我很少见我师兄如此谦逊的承认自己麻烦大了,这让我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山海经》你没读过?那里面收录的就是上古时期战死的大妖。”
我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自从得到《海经》并了解了其中的秘密之后,我还真的买了一套古文字典在棍棍的帮助下对照着里面鬼画符般的字和插图读了一点,虽说具体内容记不清,但依稀还记得大概,现在听陈四海一说,我脑子里顿时闪过一群妖怪:饕餮、英招、犼、穷奇……这些可都是被我的《海经》收录了元神的妖怪啊!
它们被收录进《海经》就说明已经死了,死了就有可能形成妖种,就有可能被复活,就有可能有一天跟我们作对!
这些大妖的本事就不说了,光说吃饭,不是好食龙就是日啖三五百人,哪是什么无面、鸦天狗之流的小角色能比的,那帮大爷要是复活了,我连请人家吃顿饭都请不起,就算三五百人能随便吃,我上哪儿给这些大爷找龙去?
我们这边正严肃讨论地球与人类的未来,那边,鸦天狗却不识时务的怪叫一声冲天而起,伸出如老鹰般锋利的爪子,居高临下朝我们俯冲过来。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天狗也分三六九等,等级森严,持有团扇、宝锤的一般都是大天狗或雷天狗这些高级精英,鸦天狗这样的小喽啰只能拿根锡杖或者赤手空拳。
眼见鸦天狗俯冲过来,克里丝从腰上解下鞭子,手中一舞鞭子便如灵蛇一般朝鸦天狗袭去,鸦天狗虽没有高级天狗那么强的破坏力但在空中颇为灵活,双翅一展硬生生的在空中停下身形,鞭梢擦着他的鼻子掠过,翅膀一扇朝后面倒飞回去。
克里丝自然不会放过他,鞭梢一抖朝鸦天狗追了过去,克里丝的鞭子伸缩自如,只要鸦天狗不是转身逃跑就绝对躲不过去。
克里丝一出手就打得对手四处乱窜,我们自然乐得看热闹,趁这个机会,我问站我旁边的葫芦娃:“你跟那个无面交手,感觉怎么样?”
葫芦娃下意识的啐了一口,心有余悸道:“本事倒是一般,但体内那股味儿跟死尸一样,刚进去的时候我没注意差点被熏死。”
我注意到葫芦娃的衣服已经又破又烂,问道:“衣服是怎么回事?”
“那胖子体内分泌的液体酸性极强,衣服上只沾了一点儿就变成这样了。”
陈四海皱着眉头道:“无面应该没有这么强的腐蚀性,这鸦天狗动作也太快了些……”
思索一阵,陈四海恍然:“这尹泉好狠的心思,这些人跟妖种融合之后根本活不长久,他索性激发他们的潜能,让他们在死前爆发出远超这些妖怪生前的战斗力。”
就在这时,鸦天狗被克里丝的穷追猛打激发了凶性,凄厉的尖叫一声,身体笔直的飞向高空,在黯淡的夕阳余晖下,它的身影很快就不见了。
“这是跑了?”我试探性的问。
就在这时,不知何处传来咚咚的鼓声,随着鼓声越来越近,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突然从天而降,笼罩在我们头顶。
“想不到他一个低阶的鸦天狗,竟然能动用天狗一族的宝锤。”陈四海脸色一紧。
话音刚落,一道枝枝杈杈的树状闪电直接毫不留情的朝山顶劈了过来,葫芦娃一把抓起我就往石头后面躲。
“轰啦!”震耳欲聋的霹雳声现在才响起,惊雷轰在山顶上,直接在岩石上开出一个大洞,石屑粉尘四处弥漫,拳头大小的石头如炮弹一般漫无目的的四处飞溅。
好在我们所有人反应及时,四散躲避,才没被一下子拍飞。
“呸呸呸……”刚才躲避闪电的时候,栗子被余波掀飞,吃了一嘴土,现在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栗子急忙从岩石后探出脑袋,“小心!老娘渡劫的时候都没遇到这么可怕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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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妖种(四)
刚才一记猛烈的雷击之后,一切回归平静,但那笼罩在头顶的乌云依旧不散,咚咚的鼓声再次响起,似乎在酝酿下一轮进攻。
早在那一道闪电劈下之前,克里丝就已经飞身后退,避过这挡无可挡攻击。现在,她正如跳舞一般原地旋转着,手中的鞭子如绸带一般围绕着身体一起旋转,甩得呼呼作响。
短暂的蓄势之后,随着克里丝手腕猛的一抖,鞭梢如探出洞的毒蛇一样朝目标猛扑而去,直奔铁幕一般的云层,那黑压压的乌云离我们头顶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克里丝一鞭甩出竟然能探进云层之中。
那鞭子一探入云层便猛地绷直,仿佛缠住什么东西,克里丝用力一拉,竟然从乌云里拉出一只穿木屐的脚来。
鸦天狗虽然看上去身材高大,但凡是能飞的,体重一般都沉不到哪儿去,这比克里丝高出近两个头的天狗竟然被克里丝一个小姑娘一把从藏身的云层里拽了出来,虽然扑扇着膀子使劲儿向上飞,但被克里丝坠着竟然飞不上去。
被拽出云层的鸦天狗手持团扇和宝锤,兀自怪叫不止,用团扇锋利的边缘朝鞭子砸去,想砍断鞭子脱困,但克里丝的鞭子也不是凡物,韧性极强,刀砍斧剁也不伤分毫。
我拿肩膀一杠葫芦娃,坏笑道:“要是哪天你落得跟那鸦天狗一个下场,你能从克里丝鞭子地下挣脱吗?”
葫芦娃张张嘴,还没来得及答话,杜非先抢过话头道,“你先问他敢不敢。”
葫芦娃立刻被噎得说不出话了,想想也是,就葫芦娃这性子,就算哪天不开眼惹了克里丝,没等人家掏鞭子就得拆下自家暖气片跪上去赎罪,绑起来任打任骂绝不还手,还敢挣脱?别逗了,丫就是从小栓细木杆子上长大的大象,绝不敢动反抗的念头,天生就是小受的命。
杜非拍着葫芦娃肩膀说:“你这样不行啊,咱们的祖先奋斗了几千年好不容易进入父系社会,不能在你这儿抽抽回去,回头哥教你几招……”
葫芦娃不咸不淡的拍开杜非的手:“你先泡到妞在说。”
这下换杜非说不出话来了,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一点儿也不错,葫芦娃跟我们厮混这么久,早就不是当年被我们挤兑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纯情弱气受了。
这小子说的话,正好捅在杜非的伤口上,我们这群人中,除了早就没指望的陈四海,就数他是老光棍一个,早就被居委会孟大妈列入老大难的行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虽说杜非酒吧小老板的身份可以勉强糊弄一下不知根底的未婚女青年,但长得像流氓,说话像流氓,再加上一副劳动改造之后自然流露出的特沧桑特有故事的造型,说他不是流氓傻子都不信。
于是,在把一个据说特不让父母省心的彪悍女汉子吓得哭着夺路而逃之后,杜非算是彻底绝了孟大妈那颗火热的媒婆之心,倒是那女汉子的父母看女儿受挫之后更加懂事,老怀安慰之下对杜非感激涕零,要不是怕熟人看见误会,非提着老母鸡上门致谢不可。
杜非刚想张嘴叫板,话没出口异变陡生,原本已经被克里丝缓缓拉下来的鸦天狗突然举起宝锤狠狠砸向头顶的乌云,如鼓点般的闷响过后,一道海碗粗细的闪电毫无征兆的朝克里丝劈了过去,雷霆巨响接踵而至,虽不如刚才那让人渡劫的巨雷声势浩大,但被劈中也绝对不是给你烫个爆炸头就能了事儿的。
此时的局面已然无解,我们这里没有速度快到可以在闪电下救人的高手,论体质克里丝也不过是普通人,刚才提前有所准备才能躲过去,现在她缠住鸦天狗,自己的行动也受限,又如何能躲过闪电?
葫芦娃当下就急了,甩开我和杜非就要朝克里丝扑过去,但闪电的速度他岂能追得上,眼睁睁的看着闪电朝躲无可躲的克里丝迎头劈下。
事实上,除了反应最快的葫芦娃向前冲出半步,我和杜非都还没反应过来,闪电就已经来到克里丝头顶,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丝毫帮不上忙。
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盘踞在克里丝头顶的闪电突然四溅开来,分成十几条电流沿着圆润的弧度打在地面上,却偏偏避开了处于正下方的克里丝……
我、杜非、葫芦娃惊得连嘴都闭不上,这情形未免太诡异了,就好像天雷躲着克里丝走一样,这人品得好到什么程度才能让雷劈脑门上的关键时刻转弯儿啊?
杜非愣了好久,终于想出一句埋汰葫芦娃的话:“你媳妇儿真绝缘!”
看到这一幕,陈四海欣慰的热泪盈眶,缕着自己下巴上那几根胡子摇头晃脑道:“想不到啊!……老克走了以后,他女儿还能达到‘凝气为墙’的境界,比你们这三个废柴强多了!”
太阳刚刚落山,远处稀疏的灯光映衬下,克里丝的双目已经变作银白色,似乎闪出淡淡的光晕,显然是已经将目力全力运转。
不等我们发问,陈四海便解释道:“凝气为墙就是把周遭的空气完全静止,形成厚不过一指的气墙,虽无形物质但气墙内连分子的运动都会完全静止,任何想要穿透这层气墙的东西都会因为无法排开这层无法运动的空气而被弹开,气墙一出只要攻击强度达不到撕裂空间的地步就立于不败之地。”
这就是金钟罩铁布衫啊,还是物理抗性加魔法抗性的那种,我对这种无敌防御很是赞赏,喃喃自语道:“以后有危险总算知道往哪儿躲了……”
陈四海、踩不死、杜非、棍棍一起骂:“你能不能长点儿出息!?”
克里丝挡住这致命一击之后立刻收回鞭子翻滚躲避,鸦天狗第二锤引发的天雷接踵而至,被克里丝堪堪躲过,看的出这气墙对克里丝消耗颇大,否则把防护罩往头上一顶任由丫劈就是了,我就不信丫一小妖怪能跟雷公大爷似的能发出撕裂空间的天雷,想把谁劈穿越就把谁劈穿越。
躲进云层的鸦天狗锤击雷云的节奏越来越快,但发出的雷却越来越小,刚开始还有海碗粗细,几道之后开始萎缩,只比手腕粗一点,之后便只有酒杯口的尺寸,有气无力的锤子下面漏出来,稀稀拉拉的砸在地上。
与之相对,克里丝的躲避却越来越从容,虽然因为距离问题和刚才遇险的前车之鉴暂时无法把待在高空的鸦天狗怎样,但躲避落雷总比鸦天狗不停放大招消耗要少,这样拖延下去对我们相当有利。
毫无征兆的,那片云竟然下起了雨,而且一下便是倾盆之雨,老神在在的陈四海叫一声“不好!”拽起我们就往后躲。
“怎么了?”我莫名其妙。
陈四海没好气的说:“要拼命了,那鸦天狗用了团扇印雨。”
“不就下雨吗?咱中国人连酸雨都不怕,还怕这个?”
娄文远像看白痴一样扫我一眼,插嘴道:“雨水导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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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妖种(五)
如果说雷击是点对点的攻击,只要身法敏捷不停躲避便可躲过的话,那加上这瓢泼大雨那就是躲无可躲的覆盖式攻击了,淋湿的衣服和鞋隔绝不了电流,地面的积水则成为雷电的良好导体,一个雷打下来整个山头都闪烁电火花,虽说威力已经大减但被这么电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想到这鸦天狗很是精明,深刻理解“没有最强的兵器,只有最适合的战术”这个道理,它那团扇单独使用也就能为绿化做个贡献,但配合宝锤轻轻送送便把攻击效果翻好几倍,简直阴毒的令人不寒而栗,所以说套装有攻击加成不是没有道理滴……
我们虽说已经仓惶后退,但跑得再快也跑不过雨水,顷刻间被淋成落汤鸡,鸦天狗似乎也来了精神,黑云中突然传来沉闷的重击声,一道大腿粗细的雷电轰然劈下,打在地上溅起的电流如群蛇一样四处乱窜,疯狂向四周扩散开去。原来刚才雷电逐渐衰弱也是丫故意作出的样子,一来让我们放松警惕引我们靠近,二来悄悄为这致命一击蓄势。
没跑出雨水覆盖范围的我们自然也遭了池鱼之殃,转眼间被追上。陈四海那老东西突然大喝一声,气势暴涨。
就在我以为我这永不吃亏的师兄被人逼上绝路,准备悍然出手的时候,跑我旁边的陈四海却突然脚下一勾把我摔了个四脚朝天,然后大脚丫子毫不客气的踩我胸口上,借力一跃老猴子似的爬上左面一棵松树。
其实在我倒地的一瞬间电流就已经袭体了,但那老东西当时恰好身在空中,落脚时踩在我身上,借我的身体减弱了电流,所以这老王八丝毫没受损伤,欢蹦乱跳的爬上树,躲过一劫。
其他人就没这么轻松了,杜非和娄文远脚一软倒在泥水里,葫芦娃仗着体质强健强撑住身体,但也是两腿发麻险些站立不稳,倒是栗子和踩不死仗着跑得快体型小随便一跳,攀上低矮的灌木便躲过了电流。
至于最倒霉的,那还是我!他们几个不过是腿麻一下,我躺地上却是被电得手脚抽搐口歪眼斜差点儿咬了舌头,比上刑差不到哪去,好在我们离雷击中心比较远,才没丢了性命。
当葫芦娃把我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我手还跟得了帕金森一样抽抽呢,我愤怒的伸出一根指头,朝挂在树上的陈四海吼道:“老王八!有你这样当师兄的吗!?至于伸的哪根指头,大家心里有数。
这老东西太让我寒心了,平时占我点小便宜、指使我干这干那也就算了,遇到点儿危险就直接拿我当垫脚石,这老东西属刘备的啊?跟丫越熟越不把你当人。
娄文远也是一脸鄙夷的看着陈四海,显然是看到自己师爷这么个德性很是受伤,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点同情他师父肖剑龙了,对我这个师弟尚且如此不客气,当这老东西的徒弟会是个什么下场我用脚趾头都能想象的到,难怪肖剑龙反出师门呢,都是被这老东西气的!
挂树上的陈四海也是颇不好意思,赶紧解释道,“习惯了习惯了,师弟,你也知道,遇到麻烦找后辈背锅是咱们师门的传统……”
老东西说得我一点脾气都没有,这一条是我师父那老棺材瓢子立的规矩,理直气壮的宣称这是从北宋年间某大门派发展壮大的过程中领悟的狼性法则,专门用来激励后辈的,你要不想一辈子替人背锅擦屁股就得不断努力让别人不敢拿你顶缸,长此以往全体进步神速云云,我问他这是哪个门派,丫竟然腆着脸说是星宿海!当时我就把端手里还没吃几口的炸酱面砸丫脸上去了。
别管老混蛋有多不着调,师门规矩就是师门规矩,我师父那老妖僧可以拿着这条理直气壮的命令我当诱饵趟雷,陈四海这老王八同样可以凭这条毫无心理压力踩着我爬树,在我能打过他们之前,我除了心里问候这两个老不死祖宗十八代外,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哼哼道:“你徒孙不是在哪呢吗?你怎么不踩他!?”
陈四海瞥都不瞥娄文远:“这我可从没有承认过。”
听到师爷说这种无情的话,娄文远这个一向尊师重道,师父大过天的小徒孙连点难过的表情都没有,可见对陈四海的无情无耻多么不屑,捎带着我这个师叔公也被鄙视了,在丫看来,我这个时候提出他的徒孙身份显然是不怀好意,而事实上,我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我们隔得这么远尚且被鸦天狗一记惊雷打得乱作一团,处于风暴中心的克里丝有多危险可想而知,但当我们回头看去,葫芦娃已经准备冲回去救人的时候,却发现克里丝毫发无伤,淡定的站在那里,不知她用什么方法躲过了这一击。
值得注意的是,神道宗那边也被鸦天狗的突然袭击掀得人仰马翻。除了尹泉、两个黑袍人以及两三个特别强壮的神官外,离中心比较近的他们都跟河里被电晕的鱼一样肚皮朝上无力抽搐着。
“融合妖种之后,尹泉已经失去对他们的控制了,”陈四海分析道,“看来那老小子本事也不怎么样。”
“那也比我们这边的老东西强,”我阴阳怪气道:“我可没见丫坐自己师弟身上拿人家当绝缘垫子……”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闪电劈下,那边还没从人仰马翻中爬起来的神官又倒了血霉,被电得手脚挺直口吐白沫,我们这边则如浪打礁石岿然不动——早就学聪明了,全学陈四海抓着树枝挂在树上。
那道闪电几乎是贴着飞身后退的克里丝的脚踝劈在地上,溅起的电流将山顶照的如同白昼,但浑身湿透的克里丝却丝毫不惧,也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我仔细看了一眼便发现其中玄机,克里丝的脚没沾地,事实上,她是在离地一寸的半空中从从容容的“走”着退后的。
“把气墙凝聚在脚下,使身体悬浮半空,这难道是……”陈四海突然两眼放光。
下一秒,克里丝突然身子一折向上冲去!没错,是向上,双腿快速交替如蹬楼梯,然后就像我们顺着楼梯往上爬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朝空中冲去!
“登云箭步!”陈四海乐的手舞足蹈,“这局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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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妖种(六)
在我看来,这登云箭步跟左脚点右脚右脚点左脚一路点到对流层的轻功一样玄幻,陈四海只好给我们解释:“这登云箭步是气墙的高阶应用,每踏出一步的同时都在脚下形成巴掌大的气墙,如同踩在台阶上一般爬升,看似简单但每踏出一步的方位、时机甚至落脚的位置都容不得一丝疏漏。”
顿了一下,陈四海无不向往的继续说道:“但练成之后,那可真的是跨山渡海如履平地,登天穿云尽在一念,任何障碍也困不住她。”
我们几个相对无言。虽说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克里丝就在比斗中赢了我们几个拔得头筹,但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心里没有一个服气的。我和杜非这俩手下败将找各种借口自不必说,葫芦娃这个铁定不敢跟未来老婆动手的耸包也从没承认过自己真动手的话打不过克里丝。
在我们三个看来,克里丝虽然是我们之中身手最好,但异能也是最单一的,应付突发情况连跟踩不死合体后的我都不如,所以我们对克里丝虽没有轻视,但也总是以保护的形式有意无意的把人家女孩子往战斗的边缘位置推。尤其是葫芦娃只要一有机会就忙不迭的上蹿下跳献殷勤表忠心,以至于到现在我们都没见克里丝发挥出全力过。
结果克里丝的表现正印证了“门门通不如一门精”的道理,人家仅凭一个静止万物的能力都凌虚御风直上九天了,我们仨只有抬头仰望的份儿……葫芦娃倒是会的多,丫能屁股冒火飞上天去?
很快,我们就高兴不起来了。虽说是腾空而起,但克里丝上升的速度确实不快,也就是跟平时我们爬楼梯的速度差不多,还显得很是吃力。但这也难怪,爬楼梯又不是白日飞升,膀子一扇或者提一口丹田气就飞不见影子,几十米的距离足足有十几层楼的高度,且不说速度快慢,首先这层数就不是谁都爬得上去的。
陈四海失望的摇头叹息:“不如她爹啊,这速度太慢了,要换了老克云里那孙子早死球了!”
我们照例鄙视了这说风凉话的老东西,却也不得不为克里丝处境担忧,在这争分夺秒分胜负的关键时刻,克里丝这迟钝的移动速度只能给鸦天狗当靶子打,这鸦天狗就算手再潮瞄得再偏,等克里丝一路登上去少说也能打中十几下。
果然,鸦天狗立刻看清了下面的形式,得意忘形的从藏身的云层中探出脑袋,脸上挤出一个戏谑嘲弄的笑容,举起宝锤狠狠一锤,一道明黄色的闪电便直奔身在半空的克里丝而去。
就在这时,身处半空的克里丝突然斜斜的踏出一步,似是做了个舞蹈中最基本踏步转身的动作,不得不说克里丝身段相当柔美,虽说这时候肯定没有心情跳舞,不是刻意为之,但这无意中崭露的动作同样能让人看出她深厚的舞蹈功底。
更重要的是,这看似无关紧要的小小一步,巧之又巧的避开了迎面而来的闪电,擦着克里丝的发梢一闪而过,打在地上。
避过这一击的克里丝仿佛找到了感觉,竟然真的如跳舞一般移动起来,脚步一错顺势起舞,横着踏出一步,再次避过尾随而至一道闪电,动作再也看不出刚才僵硬吃力的样子。
克里丝的表现令我们目瞪口呆,刚才还是在泥泞中跋涉,现在却如同站上了闪亮的舞台,玉步轻摇间如彩蝶穿花般向着舞台的最高处翩翩飞去。
克里丝的动作并不华美,脚下的舞步也很是简单,仅仅是顺着轰击而下的落雷顺势移动,但仅仅如此举手投足间也同样显露出一种洗尽铅华的美感,就仿佛空中起舞的仙女,华丽的不是体态动作,而是那顾盼之间自然流露的妖娆……毫不客气的说克里丝随便找个选秀节目这样走一圈儿冠军都是她的,这比画着大浓妆穿着小屁裙满场瞎蹦养眼多了。
“那啥,克里丝他爸难道也是这样?”我没来由的一阵恶寒,一个盘儿靓条儿顺的妙龄女孩走出这样的步伐当然是令人赏心悦目,一个糙老爷们走成这样……作孽哟!
陈四海都懒得搭理我,拊掌笑道:“想不到这小妮子能把登云箭步改成这样,虽然失了速度但确实灵活的多,青出于蓝啊!”
当然灵活了,无论是克里丝还是她爸,想令物体静止都必须“凝视”才能发动,换句话说都是低头看着脚下闷头朝上爬,头顶上的敌人是看不到的,老爷子想不被人兜头一棍鼻子开花就只有苦练速度,趁敌人反应过来前冲敌人头顶上去,克里丝却根本不用眼看也可以对周遭了然于胸,自然从容的多,从这个角度看说青出于蓝一点儿也不错。
看到克里丝步步逼近,鸦天狗彻底急了,怪叫一声,长嘴朝宝锤喷出一口血,狠狠一锤砸在雷云上!
黑压压的雷云突然一颤,漫天遍野的闪电如冰雹般落了下来,虽说只有手腕粗细但数量极多,此起彼伏延绵不绝,看来是要以数量取胜。
面对铺天盖地的闪电,克里丝并不慌乱,此时她距离鸦天狗不过数米的距离,胜负只在一瞬之间。
原本一直不疾不徐的克里丝突然高高跃起,迎着倾泻而下的闪电而去,双眼凝视前方,眼中星光闪动,迎面而来的细碎闪电便纷纷转向,顺着气墙滑落开去。
鸦天狗举起团扇和宝锤,准备近战,双臂举起便再也落不下去,显然宝锤和团扇也被克里丝定住了,克里丝带着一路的火花闪电和一往无前的可怕气势,几个起落就冲到鸦天狗身前,优雅的转身,抬脚,一记鞭腿朝鸦天狗狠狠甩了过去!
知道这时候我们才想起来,虽说不经常使用,但克里丝杀伤力最大的杀手锏,是她那一寸多长,外包皮革内藏钢筋的恐怖鞋跟!
这一脚过去足以开碑裂石,鸦天狗又身子骨单薄不抗揍,看那凸出眼眶的眼睛就知道,挨这一踹要了丫半条命,鸦天狗胸口明显塌下去一块,打着旋飞了出去。
还不算完,克里丝鞭子一抖,又缠住鸦天狗的脖子把他拽了回来,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踹出去,拽回来,再踹出去,再拽回来……从半空下落的山顶这短短的时间,鸦天狗就像个溜溜球一样被一根绳儿拽着来来回回,被拍打的不成样子。
临近地面的时候,克里丝把鸦天狗脑袋踩在脚下,狠狠一蹬,借这一蹬之力向上跳起抵消了下落之势,轻轻一个翻滚平安落地,当了踏板的鸦天狗就没这么幸运了,脑袋朝下轰的一声砸进土里,我这种胆小晕血见不得肝脑涂地悲壮场面的都不敢凑过去看……
我从树上跳下来,擦擦冷汗,拍拍吓傻了的葫芦娃,“你确定你们以后夫妻吵架,你打得过你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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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妖种(七)
鸦天狗那边,我们都不用去看,就知道丫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这一通连环脚就是铜头铁脑的葫芦娃挨了也得老老实实跪地上唱征服,更别说一个鸟人了。
这一战让我们重新认识了克里丝,别看平时不声不响,从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还真靠得住,令我佩服之余也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招惹这姑娘,捎带着也对葫芦娃好点儿,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
连败两针已经令尹泉那边气氛凝重了,不少神官看我们的眼神已经是戒备之中夹杂畏惧,倒是尹泉那老家伙不动声色,盘腿坐在地上,朝躬身侍立的一名黑袍低声嘱咐两句,便闭目不语,一副成竹在胸老僧入定的德性。
黑袍人低头行礼,起身朝我们走来,一边走一边从黑袍下伸出涂着黑色指甲油的芊芊玉手,将兜帽和面具摘了下来,直到这时我们才注意到,虽然黑袍遮身看不出男女,但这黑皮走路那叫一个摇曳生姿,竟是一个女人!
兜帽下,是一张略带妖媚的脸,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年纪,说不上漂亮,但眉宇之间透露出的妩媚劲儿和如刀的戾气怎么也掩饰不住,浓黑的秀发如丝绸般一直垂到腰间,无风自动。
散落的黑发,深邃的灵眸,鲜红的唇,散发着神秘冷艳气质,张扬跋扈的气势扑面而来,一出场就让我们这些土鳖震慑住了。
杜非极不端庄的吹个口哨:“女王耶!最喜欢这个调调了。”
“那你去呗。”看着这霸气侧漏的女人我竟然有点怵,头一次感觉自己的三观这么端正,这种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霸气黑森女还是让杜非对付吧,我跪一旁跟葫芦娃一起唱征服去……
杜非满不在乎的抄着手上前,努努嘴道:“美女,咱是皮鞭还是蜡烛?”
对方嗤笑一声,“那就蜡烛吧”,竟然真的从斗篷下面拿出两根蜡烛!
伤风败俗!太伤风败俗了!光天化日之下,这还在决斗呢!我愤怒的睁大眼睛,用批判的眼光死死的盯着他们,非要看看这妖女能玩出什么花样!
杜非竖起大拇指:“够狂野!我喜欢!”,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就是那恬皮赖脸的劲儿太恶心人了,要是光听对白的话肯定以为这不是在决斗,而是杜非在耍流氓。
拿出一根黑色绸带,曼斯条理的绑在额头上,那女人朝杜非笑道:“记好我的名字,我叫椿若姬。”
只见椿若姬双手交叉将两根蜡烛插进绸带缝隙中,一左一右紧挨着太阳穴,也没见她动手,两根蜡烛突然自燃,发出暗绿色的诡异火焰,在忽明忽暗的火焰映衬下,椿若姬那张妖媚的脸平添三分鬼气,嘴角似笑非笑的弯起一个弧度,望之可怖。
“黑巫女,”陈四海说道,“没想到她们还没死绝。”
“怎么个意思?”
陈四海解释道:“巫女在日本地位很高,但那仅限于负责祈福和祛病的白巫女,至于擅长诅咒和驭鬼术的黑巫女,因为手段过于残忍偏激引发民众恐慌,早在日本平安时代就已经被当时日本的异能组织——阴阳寮列入邪佞之列,所有黑巫女一经证实立刻处死,经过阴阳寮长达百年的捕杀,我还以为她们早就灭绝了,没想到还有传人活在世间。”
我恍然大悟,都是靠邪术混饭吃的,杜非的同行。
像他们这样的邪术师,一般都是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是杀招,所以同行对决的时候都是极其谨慎,不看清出对方的深浅绝不轻易出手,生怕让对手抓住破绽一击反杀,所以这两个人便大眼瞪小眼的对峙起来。
“喂,你们到底打不打啊?”我朝黑巫女椿若姬喊道,主要目的是帮杜非分散丫的注意力,“蜡烛要把你头发烧着了。”
椿若姬还没有反应,杜非这蠢东西竟然扭过头骂道,“叶凯你捣什么乱!没看到哥们正跟女王陛下眉目传……”
“小心!”
丫一分神,对方哪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条黑影突然从椿若姬眼眶中射出,闪电般的直奔杜非而去。
我急得大叫,但已经晚了,那条黑影已经直奔杜非的后脑勺而去,这扭着头的白痴玩意儿眼看躲不过去了。
结果什么也没发生,杜非手一扬便把那白影抓在手里,直到这时我才看清,杜非手里抓的竟然是一条长达三尺不断挣扎扭动的白蛇!
这条蛇通体雪白,身上细密的鳞片上布满粘液,最奇特的是蛇头位置竟然有两个小小凸起,看上去有点像龙的头颅。
杜非掐着蛇头,令它不能张嘴咬人,举到眼前看了看,淡淡说道:“这种体内温养妖物的小把戏,咱们就别玩了,从眼里往外钻除了恶心人以外什么用处也没有,好歹也是高手对决,用点儿心行不行?还给你!”说着把白蛇掷到椿若姬脚下。
杜非把蛇扔回去,没正型的毛病又犯了,扭过头朝我们挑挑眉毛:“刚才哥们的表现帅不?”
我急得大骂:“帅个屁!看你的手!”
“手咋了?”杜非回头,才看到自己刚才抓蛇的手上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白霜,越长越厚,很快把手完全吞没了,并有慢慢向手肘蔓延的趋势。
椿若姬伸手把脚边的白蛇捡起,亲昵的把它绕在自己脖子上,逗弄几下作为对白蛇的奖赏,才慢慢抬起头,用居高临下的口气对正捂着右手的杜非轻蔑说道:“想活命就把自己手砍掉吧,然后我再陪你接着玩,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我还没见过敢用手抓我养的蛊神的人,真是有趣。”
没想到杜非也笑了,“我也没见过敢把我扔回去的东西挂脖子上的人。”
话音未落,刚才那条温顺谄媚向主人撒娇的白蛇突然发难,毫无征兆的一口咬在椿若姬脖子上,锋利的牙齿刺进皮肉,暗红色的鲜血顺着蛇吻流了出来。
椿若姬一声尖叫,拽住蛇尾狠命的把蛇往下拉,但没想到这蛇死死咬住就是不松口,啪的一声蛇身被拉断了,蛇头却还钉在脖子上。
椿若姬捂住脖子,但鲜血还是向外流,不知是蛇血还是她的血,面色凝重的看着杜非,“你是怎么做到的?”
“给那畜生下点儿狂躁的药,狠劲儿一上来见什么咬什么。以后别养这种智商低的东西了,分不清好赖。”杜非无所谓的说道,伸出舌头在手上一舔,竟然把那层白霜舔了下来,露出原本皮肤的颜色。
我原本以为杜非会中毒,但看那小子那副满足陶醉的过瘾表情,跟狗熊舔自己沾满蜜糖的手掌一样,便知道我这是杞人忧天了。
“怎么做到的?”杜非一边舔自己的手,一边问道。
刚才杜非回答了牛若姬的问题,现在自己不答就输了气势,所以牛若姬只得无奈道:“在你手上下毒,只需要……”
“不不不,”杜非摇摇头,笑眯眯的说道:“我是想知道,那么长一条长虫从里眼眶里钻出来,你是怎么把眼球扶回去的,”装出一副崇敬的样子继续道,“要是换了我,这么大的玩意钻出来,非把眼珠子顶飞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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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请假
不知吃了什么东西,拉肚子了,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啊,根本不敢离开厕所,今天只好暂停了,抱歉抱歉
第三十一章 妖种(八)
杜非慢斯条理的舔完手上的白霜,椿若姬的手也从脖子伤口上拿了下来,刚刚嵌在喉咙上的蛇头已经消失不见,脖子上一片白净,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就好像从没受过伤一般。
我却知道两人都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邪术一向以阴狠恶毒著称,只要中招便如跗骨之蛆般纠缠不休,断没有被轻易化解的道理。两人之所以看上去无事,是因为大多数邪术师都精通转移或延迟伤痛爆发的秘术,以此来压制自身伤势,虽说伤害的积累很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但对身体孱弱的他们而言,这也比一击命中后动弹不得,任人宰割要好。
各中一招后,两人相互之间知道了对方的根底,出手就更加谨慎了,各自后退几步,笼着手对峙起来。
最讨厌他们这种打起来磨磨蹭蹭,还自诩后发制人的高手了,要是一个还能忍,俩凑一块儿对我们这些观众简直就是一种煎熬,于是,在目睹两人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对方半饷,手底下却毫无动作之后,我终于忍不住朝陈四海嘀咕道:“这俩怎么回事儿,不动手骂两句也行啊。”
陈四海白我一眼,呵斥道:“别打岔,有能耐你上!”
“我上就我上。”我挽胳膊捋袖子,自信满满的说道。
哥这下三道金身不是白练的,刚才不敢出头是因为被她一副女王相所震慑,看不清楚对方的底细,现在知道对方擅长的是驭鬼和诅咒以后,就凭咱这恶鬼辟易、邪祟不侵的体质,这小娘们就奈何不了哥!
这时,椿若姬又试探性的攻击了一次,舌头突然伸出老长向杜非刺去,杜非一动不动,待舌头刺到面门时突然闪电般的一探脖子,张嘴朝她的舌头咬去,正好咬个正着,椿若姬痛呼一声赶紧缩回舌头,再也不敢轻易试探,杜非则嚣张的哈哈大笑,朝我们炫耀道:“看见没,舌吻!”
神道宗那边似乎对椿若姬在与杜非的对峙和试探中处于下风不太满意,尹泉皱着眉头朝旁边的神官使个眼色,那神官立刻站出来用日语朝椿若姬哇里哇啦的说了起来。
一时间,椿若姬脸上闪过犹豫和惊恐的神色,想高声辩白几句,但被神官阴测测的话语打断了,我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想来不过就是“你敢不听命令就把你怎么样怎么样”之类的。
心中一番天人交战之后,椿若姬不情不愿的从斗篷下拿出一颗灰黑色的小石头,跟尹泉给我们看的那种一模一样,正是一颗妖种,怨毒的看了杜非一眼,椿若姬猛地把妖种按在额头上!
如野兽受伤时的哀号声从椿若姬的嘴中发出,椿若姬双脚离地悬浮在空中,若有若无的紫黑色气息包裹她的身体,黑色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刺啦!椿若姬身上的黑色斗篷撕裂,露出里面灰白色的短襟和服,以及像男人一样肌肉遒结的胳膊和长满腿毛的腿。看到这一幕,杜非的表情就像吃了死苍蝇一样,急赤白咧的朝椿若姬吼道:“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还是比较能理解杜非为什么抓狂的,要知道杜非刚刚咬了丫的舌头,这种行为对杜非这种男性流氓而言,无论是调戏还是**都是比较香艳的,哪怕对方男生女相也可以接受,至少自己不吃亏,但如果对方是个男人……就像杜非说的:看见没,舌吻!
杜非都快吐了,努力去看椿若姬的脸,想要分辨清楚丫是男是女,但这相当困难,经过刚才的突变,椿若姬那如桃李般的脸现在看上去更像桃树,除了褶子就是皱纹,有的地方还脱了皮露出肉,再加上枯草一般的灰白头发蓬乱的扣在脑袋上,别说分男女了,连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禁鬼婆,”陈四海挪揄我道,“属于既擅长邪术,又擅长近战的妖怪,你不是说你上吗?去吧!”
我往旁边一站,正色道:“还是杜非来吧,不然他们肯定说咱们以多欺少或是车轮战,这样胜之不武。”
这时候我才不凑热闹,没听陈四海说吗,丫除了邪术外,还擅近战!我就算黑暗系免疫,上去挨揍也疼啊!
“老子跟你拼啦!”自觉再刚刚舌吻中吃了大亏,受了调戏的杜非好像失去了理智,竟然不管不顾的朝着禁鬼婆冲了过去,那禁鬼婆眼中厉芒一闪,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狰狞无比的笑容,似乎惊喜于杜非主动送死,双脚一蹬迎着杜非而去。
两人短兵相接,扭打在一处。
说实话我很想描述一下他们惊心动魄的战斗场面,但无奈这两个人打得真不怎么样,相比刚才的隔空交手,两人近战简直就是看耍猴,毫无亮点可言。
杜非的斗殴水平也就跟一般流氓差不多,而陈四海口中擅长近战的禁鬼婆也不过仗着指甲锋利和一口好牙对杜非抓挠撕扯,双方王八拳对飞禽咬,当真是半斤八两。
很快,杜非被禁鬼婆咬伤了胳膊,杜非则趁势一抡一踹将禁鬼婆踢了个跟头,吃了小亏的杜非也不敢再跟它揪扯,赶紧退到安全距离。
禁鬼婆没有受伤,但似乎也没有从地上站起来的意思,叉着腿朝我们咯咯怪笑,笑声凄厉如同夜枭,让我们不寒而栗。
突然,禁鬼婆将手指塞进嘴里一抹,从嘴里拿出的时候手指上面沾了一层红色,是血,咬伤杜非后杜非流出的血。
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小小的稻草人,禁鬼婆手一动便将杜非的血抹在草人上,这下连我都看出它想干什么了,诅咒人偶!
诅咒人偶是巫蛊术中的一种,而且是最常见的一种,无论东西方法术都有拿个娃娃把人咒死的方法,流传之广世所罕见,就连现在都有心理阴暗者拿着写有仇人姓名生日的纸人蹲天桥底下打小人的,可见有很多人对这种诅咒深信不疑。
你要指望随便在小人上写两笔就除掉对手是不可能的,但高明的邪术师却可以凭指甲、头发或一点血液取人姓名于千里之外!
我们现在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禁鬼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一柄锃亮的短刀,朝草人胸口猛刺下去!
“噗!”杜非口中吐血,胸口位置也毫无征兆的流出血来,很快就把胸前衣服染红一大片,踉跄着坐在地上。
于此同时,禁鬼婆手中的刀叮当一声落地,胸口后背像被人刺穿一样飙血不止,无力的趴在地上,眼看是活不了了。
失去生命力的支撑,妖种也从椿若姬的额头脱落,她吃力的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杜非,缓缓开口:“怎,怎么做到的?”
杜非扒掉自己的上衣,看了看胸口的伤口不深,抹掉嘴角的血,说道:“替身蛊。”
“不可能!”椿若姬回光返照,大声吼道:“除非你能找到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且有修为的生魂做蛊,而且这个生魂得自愿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帮你才行!”
说话间,椿若姬身后腾起一个虚影,正是杜非的亲哥杜钧。
看了看这虽然年龄差距不小,但长相有五六分相似哥俩儿,椿若姬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弱弱问道:“什么时候附我身上的?”
“咬你舌头的时候,邪术师每天对着阴邪之物,对鬼魂,尤其是小鬼的感知会变弱,而且你光顾着舌头疼和被我占了便宜,不会注意鬼魂附身的感觉。”
椿若姬还想再说点儿什么,突然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刀转瞬而至,刀光一闪斩掉了椿若姬的头颅,持刀的黑袍人用带血的刀刃指着我,瓮声瓮气的说道:“该你跟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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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总算好了点,好歹赶上了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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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妖种(九)
看着那滚落在地死不瞑目的头颅,我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阵恶心和愤怒,抬起头对着黑冢怒目而视,“为什么要这样做?”
黑冢还没来得及答话,我就抢白道:“行了不用说了,肯定又是‘失败者没资格活着’之类的屁话,一点儿新意都没有。”把黑冢噎得够呛,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闷声道:“你还有什么遗言,赶紧说!”
我看了看这一身黑袍的小子,“你惯用手是右手吧?”
“是又如何?”
“行了没事。”我满不在乎的说,赵家老爷子还等着我拿这小子的爪子回去给赵奕希出气呢,我总得知道剁哪只手才行。
黑冢相当笨拙的把斗篷扯下,我们才看到他斗篷下竟然还穿了一套相当古老的日本武士具足,通体呈暗红色,令人压抑的黑色纹路爬满具足,形成诡异的花纹。最奇怪的是具足的腹部位置有深深的“l”型裂缝,切口平滑似乎是用利刃割出来的。
“第六天魔王的具足!”陈四海惊讶道。
“师兄咱别老弄噱头行不行,你既不是考古学家又不是文物贩子,这种东西你看一眼就能认出来历?”我对陈四海的大惊小怪不以为然,老家伙虽说活得够长,但基本属于不学无术的那种类型,辨认个妖怪还勉强属于丫的专业范畴,但文物这行当你要是听他的,运气好说不定买个夜壶回去当花瓶用,运气不好可就拿去当水瓶用了。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见我不信,陈四海也生气了,指着具足上“l”型伤痕说道,“第六天魔王指的是谁总知道吧?织田信长!丫是因为一条臭鱼被自己手下逼得切腹自杀的,切腹的时候未脱甲胄,在具足上切出了“l”型伤口,这便是这套具足的标志。”说完又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而织田信长之所以被称为第六天魔王,是因为极端仇视佛教,为表示与佛教对立,称自己为阻碍世人成佛的第六天魔王。这具足沾染了织田信长死时的邪气和执念,穿上它的人难免会受到影响,你难道没有感觉到黑冢那小子对你这个佛门弟子的敌意比以前深了吗?”
对这个传说我也略有了解,传说织田信长便是个妖魔化的人物,带着“杀戮”和“灭佛”的**降世,不把日本杀成无活无佛的死亡世界绝不罢手。
虽然从个人感情上我对这位自主抗日的英雄人物抱有一点好感,但无奈人家国家的主旋律也是邪不胜正,所以织田信长最终还是因为吃了条臭鱼狠狠教训了自己手下的马仔,但马仔也是小心眼儿,挨揍之后越想越气,不就条鱼吗你瞎摆什么威风!?老子不伺候了!二话不说就造反,最终把自己老板逼死在本能寺。
灭佛的魔王被逼死在寺庙中,这怨气就更重了。据说织田信长死前曾下诅咒,发誓死后怨魂附在自己的具足上,总有一天要回归,杀尽日本人,更要杀尽佛门弟子。
第一条我基本没意见,但这里貌似只有我勉强算是佛门弟子,这就难怪受具足影响的黑冢看我的眼神像看杀父仇人了。我不服气的朝黑冢身后一指,“那还有日本人呢,你光盯着我看干啥!”
黑冢不答话,缓缓举起自己手中的刀,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压迫感如有实质。
棍棍在我脑海里提醒道:“好浓厚的妖气,你要小心!”
我骂:“我小心有屁用,关键是你和踩不死要给力!”
话说准备决战这几天我也没闲着,一直跟棍棍还有踩不死商量对付黑冢的方法,对方摆明了来者不善,我们自然不可以坐以待毙。
最终的商量结果,只能是全力以赴的练习我与踩不死那不甚纯熟的龙虎法相,经过三天日以继夜的苦练,虽不敢说学有所成,但总算是有模有样了。
我轻轻一招手,踩不死立刻心领神会,刺溜一声便钻到我的脚下,我抬脚朝他身上一踩,风云际会天地变色,虎啸之声不绝于耳,好一派壮观景象。
当然,你要非说这是我把踩不死踩得嗷嗷叫,配合呼呼刮过的北风,气氛诡异如同鬼叫我也没话说,文学创作允许艺术夸张嘛!
异相散去之后,一个虎背熊腰,高大健壮的身影站在场地之中,身上的衣服被爆炸般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显示出不凡的力量;剑眉星目,眼神冷漠坚定且炯炯有神,目光所过之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寒冷刺骨的下所蕴含的暴力热血,好一个伟岸不凡的英雄人物!
我就这样威风凛凛卓尔不凡的站在黑冢面前,将风头抢了个干净,跟我这雄壮健美气煞阿诺羞死史泰龙的体格一比,对面的黑冢即使套了件盔甲看上去也如瘦皮猴一般。
我跟棍棍、踩不死三天的苦练终于有了回报,我的龙虎法相终于可以维持人形,至于实力到底增长多少还要用敌人的鲜血来衡量一下!
身后,葫芦娃为我的雄起鼓掌叫好,娄文远因我的深藏不露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对面的神道宗众人也被我的气势所震慑,一脸戒惧的看着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
就在我王八之气震慑众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关键时刻,一个极不协调的声音打破了一切:“美中不足,美中不足啊!”
说话的是杜非,一边说一边看着我的脸摇头叹气,陈四海也在一边搭腔:“你三天苦练就这水平,咱师父看见非揍你不可。”
好吧,因为时间仓促,我的法相还是有点小缺点的,具体来说就是,一身老虎毛收不回去,鼻头是黑的,颚骨向前突起,满嘴虎牙,脑门上还有个“王”字,简单点儿说就是,裹着虎皮,还顶着个老虎脑袋。
但这也总比第一次好多了,上次完全就是人跟老虎杂交变种,这次好歹看上去威武霸气跟个虎头妖似的,放西游记里大小也是个角儿,就算达不到占山为王跟猴子斗智斗勇抢唐僧肉的地步,至少咱替大王巡山绝对不丢人!
“受死吧!”对面的黑冢已经戴上了神官递过来的带半月牙标志的头盔,将覆面拉下遮住自己的脸,双手持刀斜指地面,拉开弓步随时准备战斗。
我也用一对好不容易分了瓣的虎爪抓出我的禅杖跟钵盂,说道:“还有件事,我要事先声明。”
“说!”
“你上次找的那个律师给人做无罪辩护的时候惹了大麻烦,现在已经不敢接活儿了,我把你打残废以后你要是想告我得再找个律师。”
“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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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生提的意见,狸子承认自己是想偷懒才把章节名一二三四五往下排的,当时也没想到会排到十几章这么多,狸子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再这样偷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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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妖种(十)
“叮!”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响起,黑冢收刀后退,我也暗中甩甩格挡黑冢劈砍时被震得发麻的手,眼睛却紧紧盯着对面,丝毫不敢放松。
我已经与黑冢交手十几招了,基本上一直处于防守态势,被他压着打,不得不说黑冢这种从小接受严格训练的武士确实比我这种半路出家的野路子靠谱,他出刀冷静准确,且只在窥伺到我的破绽时才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一击即走毫不停留,绝不给我反击的机会,而在我攻击的时候他却凭借步伐左闪右避,尽量避免用兵刃硬接我的禅杖,既节省体力又可寻隙反击,有好几次我都因为攻击落之后空门户大开差点儿被他拦腰斩断。
这种身手可不是拿着竹剑劈上几年稻草人就能练成的,不切切实实的砍翻几个剑道高手绝对不可能做到在战斗中如此从容冷酷,难怪赵奕希特警队训练出的身手也被他一个照面砍伤了胳膊,这种凌厉的刀法和气势确实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过,我的表现也不算太差,虽然论功夫、技术、经验我都不是丫的对手,但龙虎法相所带来的体魄、力量还有野兽敏锐的直觉已经足以让我轻松避开攻击,直到现在我虽然奈何不了黑冢,但他同样也没法伤到我。
不知是受具足的影响还是因为连续十几刀都没伤到我,黑冢的情绪已经不那么稳定了,虽然覆面遮住了大部分脸,依然能看出他嘴角抽动,两眼冒火,低吼一声,脚下一顿身体前倾朝我扑来,手中的长刀高举,对着我斜劈而下。
“好机会!”棍棍和踩不死同时在我脑海中大叫。其实他俩就算不叫我也看得出,黑冢这一刀猛则猛矣,但招式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诡辣灵活,虽说劲风凌冽气势逼人,排山倒海般的兜头劈下,但在我看来却比刚才那滑不溜手的泥鳅战术好对付多了。
“铛!”我手中禅杖一架便凭借比人类大得多的力气死死挡住了黑冢这一刀,左手狠狠一抡抓在手里的钵盂便把黑冢的头盔砸瘪下去一块,鲜血从头盔和覆面的缝隙中流出,可以想象黑冢的脸已经桃花朵朵开了。
归根究底,我之所以一击取得如此战果,要归功于我这两件神器的欺骗性,一根断棍一个破碗,看上去就透着一股风光不再苟延残喘的可怜劲儿,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它们是神器也不可能引起太大的重视,只会觉得我拿这种东西出战,心里打的肯定是明知不敌,拿垃圾出来故意埋汰对手的龌龊心思:你把哥杀了又怎样?看看你的装备,再看看哥的,你好意思吗你!?
殊不知我那妖僧师父就是这种风格,什么好东西到他手里都得整的又寒酸又磕碜用着才舒心,这种比较变态的心理说好听点儿叫财不露白,说难听点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求虐,就跟某些初贫乍富的爆发户不老老实实吃鲍参翅肚非学人家真名士吃胡萝卜熬白菜似的,人家那是返璞归真浑然天成,你这是没边没溜糟蹋好东西。
黑冢就是着了我师父的恶当,以为这擀面杖遇到他那天崩地裂的一斩肯定得一道两段,捎带脚还能把我膀子削掉一个,却不知我这神器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结实,破碗抡过去都能把丫的高级附魔盔甲砸变形,更何况禅杖呢。
被我一下开了脑袋的黑冢直接被抡飞出去,摔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我刚想冲上去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刚刚接近就被一阵无形的力量推了一把倒飞回去。
黑冢周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诡异的紫黑色阵法,一个环套着一个环,围绕黑冢滴溜溜的旋转,不远处,神道宗的神官正围绕在尹泉周围,割开自己手腕放血,这些血滴在地上立刻消失,黑冢身边的阵法却随着血液的滴落越来越大越来越强,显然两者之间有关联。
我大怒,指着尹泉骂道:“你参加非常六加一呢!?打不过还带场外援助的!”
尹泉手中捏着一颗妖种,桀桀怪笑:“一会儿你们可以一起上场,因为游戏我已经玩腻了,该送你们上路了。”
我胸中正豪气激荡呢,被如此蔑视岂能按捺得住,朝陈四海他们嚷嚷道:“一会儿谁都不许帮忙!哥非得亲手把丫废了不可,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
陈四海:“放心吧,你没死之前我们肯定不出手。”
我:“……你真是我亲师兄!”
话音刚落,尹泉手中的妖种突然化作一道黑光直射云霄,转瞬之间又直坠下来,目标正是法阵中央的黑冢!
此时娄文远也顾不得跟我们的立场不同,叫道:“小心!此妖非同一般!”
我白他一眼,这还用他说,没看这都整出天地变色的调调了吗,要是一般妖怪对得起这特效吗?
漆黑的暗影击中倒在地上的黑冢,他那暗红色的具足缓缓变成黑色,黑冢一眼不发,慢慢站了起来,抬起头时却把我们吓了一跳:头盔下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如黑洞般漆黑的空间!
“第六天魔王!他把第六天魔王复活了!”饶是陈四海神经粗大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这时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黑冢,不,第六天魔王缓缓举刀,研逆时针方向缓缓画了个圈,我只感觉眼前一花,看见他的手臂如孔雀开屏般舒展开来,幻化出八道影子,除了原本双手握着的一把刀外,另外八只手臂各握一把刀,手腕翻转间九把刀以不同的角度、姿势,全部都已经朝向我。
剑道九式!我暗暗心惊,为了应对决斗,我也查了一些日本剑术的资料,知道这九把刀所摆出的准备姿势正是日本剑道的九种最基本斩击技法,分别是唐竹(当头直劈)、袈裟斩(自右向左斜下切)、逆袈裟(自左向右斜下切)、左雉(左横)、右雉(右横切)、左切上(自左斜向右上切)、右切上(自右斜向左上切)、逆风(从下而上)、突刺(刺喉),日本剑术所有变化都从这些变化中来,所有剑术士都说谁能完全掌握这九式就等于掌握了日本剑道的精髓!
身子略微一顿,那具足便贴着地面朝我冲来,速度奇快路线飘忽,完全跟刚才不同,更可怕的是十条手臂九把刀全都犹如实质分不出真假,这叫人怎么挡!?
我朝棍棍和踩不死吼道:“快帮我看看,哪把刀才是真的?”
棍棍急道:“全是真的!快躲!”
已经来不及了,我感觉双手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根本不听我的指挥。
“噗!”九把刀或斩或刺,同时砍中我的身体,我依稀听到葫芦娃撕心裂肺的吼叫:“凯哥!”便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我这是死了?我似乎没有身体,在无边的黑暗中游荡,突然,一个泼皮懈怠且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兔崽子,倒霉了吧?”
我猛然睁眼,四周是无尽的白色空间,一个光头、豁牙、满脸褶子的老和尚翘着二郎腿坐在我面前的虚空中,正是我师父!
我眼泪刷就下来了,张开双臂朝师父扑过去,像受了欺负的孩子寻求长辈的庇护。
下一秒,我一把揪住老妖僧的衣服领子,眼泪巴叉声嘶力竭的骂道:“你个老王八蛋早来一会儿会死!?老子都让人分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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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传招
别看我一见面就把老家伙喷了个劈头盖脸,但老不死突然出现还是让我安心不少。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我是丫徒弟!
不要小看这层师徒关系,这跟学校里抓你抽烟逮你作弊的老师可不一样,老师教完你可以抬脚走人,不管你是混的惨没出息还是作奸犯科蹲监狱挨枪子儿都跟人家没关系,你这棵苗废了后面有的是学生要教,可以像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种下去;门派中的师徒却不同,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关系等同父子甚至比父子更加亲密,天地君亲师,师父仅仅排在爹妈后面!
这代表着,一旦你拜了师父,就得像伺候亲爹一样伺候师父,同时也代表着,师父得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你。虽说因为师父的水平、性格、脾气的差异,教出来的徒弟也未必个个成材,但有一点是所有人都承认的,那就是自己家徒弟再不成器闯再大的祸师父也有义务替徒弟兜着,宁可自己清理门户也不许外人欺负上门,欺负人家徒弟等于打师父的脸,等于落门派面子坏门派的香火,这是不共戴天之仇!
尤其是我师父这样的神仙,因为大多数神仙都是光棍儿一条没儿没女,对继承传承的徒弟更是视作自己的禁脔,不许外人碰一指头。这其中的优秀代表便是那位有名的太乙真人,估计这老来收徒跟老来得子的心情差不多,太乙爷对自己的徒弟那叫一个宠爱,啥都没学会呢先赐下一箩筐宝贝,不管宝贝徒弟干什么都义无反顾的跟在后面擦屁股,要不然那李家小子区区一个公安局长的儿子敢把海军司令的儿子扒皮筋抽吗?
等徒弟学好本事出去闯事业的时候,老头也没闲着,一路上遇山开路遇水搭桥,为徒弟刷经验挣积分铺平道路。谁得罪他徒弟他灭谁,他徒弟得罪谁照样灭谁,整个封神路就是老爷子一路保驾护航走下来的,在天庭教育界早已传为一段佳话。
我那妖僧师父虽然没太乙老师那么认真负责,咱自问也没小哪吒那么机灵可爱,但好歹师徒名分在那里摆着,我要是当着丫的面被人分了尸,丫回头就得被自己的同事戳脊梁骨。
人言可畏啊!当年三星洞培训班多大的名气,就因为须菩提老师对自己教出的猴子徒弟不闻不问,眼看徒弟判了徒刑都不吭一声,寒了人心受不了风言风语才被迫停办的。老家伙不想重蹈人家的覆辙就得帮我!
狠狠骂了老东西一顿解气,我才问道:“这是哪?”
“你的灵魂之中,”我们爷俩早就对骂习惯了,所以老家伙也懒得跟我斗嘴,慢悠悠的说道:“爷我还在西天赶工作报告呢,算到你小子出了事但实在脱不开身,只好放一缕神识出来看看你这小兔崽子死了没有。”说着看了看四周的一片白地,口中啧啧有声:“让你多读点书你不听,看看你的灵魂空虚到了什么地步!”
“咱别说那些没有的行不行,师父你倒是想办法救我啊!”我有点着急了,虽说按这些神仙的手段,别说分尸,就算我被片成烤鸭也能把我救活,但咱放着这么大师父摆在这儿何苦受那洋罪去?
“不急,灵魂时间跟外界时间的流动是不一致的,咱爷俩在这儿唠二十块钱的再救你也来得及。”老家伙随手掏着耳朵,把耳屎随手弹在我的灵魂里:“下山以后混得怎么样啊?”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我竟然真的跟这老棺材瓢子唠起嗑来,我总算知道我的不着调是怎么培养出来的了!
“话说你下山都快一年了,怎么还是这么没用啊?”听完我的叙述,老家伙撇着嘴说:“看看你那副被人大卸八块的熊样儿!”
“这能怪我吗?”我不服气道:“你也不看看人家都请灭佛的魔王附体了,我打得过吗?”
“怎么打不过?”见我质疑他家佛爷,老家伙不乐意了,“什么‘第六天魔王’、‘灭佛魔头’之类的噱头,都是那帮没见识的吹出来的,让丫来灭爷试试?踩出他肠子来!”
“那这场师父你来?”我赶紧撺掇老东西。
“别想好事儿了,你知道爷下凡一次得交多少份报告吗,等爷的报告批下来你都投胎了。”
“不是可以神打吗?”据我所知民间很多拜了大仙当师父的只要在关键时刻叫一声“老师公大显威灵!”就能请大仙上身驱邪捉妖,我这个拜了正牌神仙当师父的难道不行?
“你想得美,你爷爷我附在你这臭皮囊里你就直接爆体了。”
“那行,你赶紧回西天给我留个好位置,或者跟管地狱的地藏王菩萨说说给我安排个官二代富二代的投胎名额也行。”我赌气道,老家伙来了不帮忙,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吗?
“爷又没说不帮你,”老家伙笑道:“外面那东西其实你就能搞定,杀鸡焉用牛刀。”
“师父,咱们熟归熟,你也不能把我往死里推。我怎么就看不出我能打过外面那东西呢?”
“你个兔崽子也太小看自己了,为师花费这么多时间力气给你置办的下三道金身和龙虎法相岂会如此不堪?以前不教你用法是机缘未到,现在你既然已经把法相勉强合成人形了,教给你也无妨。”
“现学来得及吗?”
老家伙不说话,突然伸手在我脑门上一点,然后飞起一脚把我踹飞。
我像风筝一样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只听见师父笑道:“徒弟,为师这一指点化,若你能理解通透,以后自将妙用无穷,对付一个跳梁小丑不在话下,望你好自为之,为师去也!”
我脑中突然涌现出无数信息,条理清晰脉络完整。以前这一类信息我绝对没有接触过,却好像早就扎根在我脑中一样,经师父轻轻一指冒了出来。
这些东西似乎早已深深的刻在脑海里,用不了什么功夫我便把这些东西整理消化、融会贯通。自然而然的,这些繁冗复杂的信息在我脑中具象化,形成了我现在最需要、可以帮我摆脱困境的功法!
我激动的朝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吼道:“师父,你大老远跑来,才传我三招,太小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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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魔罗
我睁开眼睛,猛的发现那第六天魔王的具足正在眼前,它的手里死死握着一把刀,刀柄的部分正好抵在我的下巴上,那刀刃岂不是刺穿了我的喉咙?
“嗷!”我又惊又怒,挣扎着想要拼命,直到这时才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另外八把刀都死死的嵌在我身上,分别砍在左右侧的肩膀、手肘、腰眼跟膝盖上,如钳子一般仅仅夹住,制的我动弹不得。
“凯哥!”看到我还活着,而且中气十足的狼嚎鬼叫,葫芦娃他们自然又惊又喜,而神道宗那边则只剩惊恐了。
这也不怪他们,不说这刺穿喉咙的致命一剑,仅那砍在周身主要关节上的八刀就足以把任何人大卸八块了,我却还全须全尾欢蹦乱跳,喉咙被刺穿了还能飚男高音,这种怪物一般的生命力当然令人恐惧。
具足下只有一团黑影,所以看不出这第六天魔王的表情,但它那双握刀的手突然发力,我喉咙里的刀呲的一声再前进三分,直至没柄,力道太大导致这魔头的脸差点贴我鼻子上,我们就这样面对面,眼对眼的对视着。
身体主要关节动不了,我被迫跟丫对视,那覆面下果然只有一团黑影,似人但没有五官,若有若无半实半虚令人无从分辨,说不上是什么东西,但一眼望去令人极不舒服。
必须立刻脱身!我实在是被具足里那东西盯毛了,赶紧回想刚刚老棺材瓢子教我的那三招,能不能帮我摆脱困境。
就这样了!我赶紧借助踩不死这神兽之躯运转真元,将一口丹田气顶在气门上,嘴唇微张,清晰无比的吐出一个字“叭!”
声音不大却如同春雷一般在耳边回荡,震人心魄,离我最近的第六天魔王更是如遭雷击,覆面啪的一声爬满裂痕,继而碎裂,身体也如同被重型卡车撞到一样倒飞出去。
这正是师父传我的六字真言中的一个字,真言一出群邪辟易,且是一等一的修持功法,据说观音菩萨就是持念此咒成佛的。
听上去倒是前途光明,但修行起来极为不易,并不是把六个字颠来倒去的背就能降妖捉怪立地成佛的,这要看天赋!
一半金身、龙虎法相、再加上跟着老棺材瓢子十几年所受的潜移默化,这么多条件加起来我也只能在法力加持下念出一个字,还只有近距离攻击才有效果,由此可见功法修行之难——这根本不是给人练的!
但刚才情急之下使用效果倒是真不错,因为距离很近,又是直接承受真言,具足竟然被打飞出十几米远,落地之后去势不减,生生在地上犁出几米长的壕沟。
人被打飞,钳制我行动的八把刀自然落在地上,我慌忙伸手把插嗓子里的刀拔出来,结果拔得太急不知被哪块骨头卡住,死活拉不出来,只好狠狠心抓住刀柄用力往里一推,再拔、再推、再拔,跟锯木头一样来来回回,看得所有人毛骨悚然,连陈四海都受不了了,一推葫芦娃道:“赶紧给他拔出来,他这样丢人现眼没什么,把脖子锯歪了算谁的?”
最后还是葫芦娃蹬着我的心口奋力把刀拔出来,看了看刀上没带出我哪个零件才放心,然后葫芦娃二杆子精神又犯了,傻乎乎的问我:“凯哥,这刀还给他吗?”
按照决斗传统,尚武精神浓重的武者,这时候肯定要把缴获的武器还给对手,既展示自己公平决斗的君子风度又靠这种施舍对手的方式狠狠落了人家的面子,让对手输了无话可说,赢了也是理不直气不状,总觉得欠你点儿什么,古代武者千百年决斗积累的智慧可见一斑。
在古人思想的照耀下,我劈手夺过葫芦娃手中的剑咔吧一声就给撅了,虎目一瞪吓得葫芦娃讪讪的不敢说话。
那边,刚刚倒地的具足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脸部的覆面碎了一半,从破洞可以看到黑色粘稠的物质隐隐翻腾跳动,看上去比刚才更恐怖了。
一看到这副情景,神道宗一行人竟然激动的不能自已,狂热的跪倒在地朝具足朝拜,空中念念有词,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那股兴奋劲儿任谁都看得出来。
不知为何,看着他们兴奋的表情,我却觉得他们因亢奋而通红的脸颊下,隐藏着不安和……恐惧?
陈四海捋着胡子分析:“看来是这么回事儿,盔甲里的东西才是正主儿,这副盔甲其实是用来限制里面那东西力量的,可以将那东西的力量控制在不危害自身的水平内,现在盔甲破损,里面的东西很可能失控,但同样也会力量大增。”
果然,破损具足又发生了变化,先是滚滚黑烟从破口里冒出,越来越多越来越急,竟隐隐能听到狂风呼啸的声音,然后是具足的脖颈、肩膀、手脚关节等有缝隙的地方也开始漏气,像煤气泄露那样呲呲有声,砰的一声,具足承受不住这由内而外的冲击,散了开来,黑烟像爆炸一样扩散,转瞬之间在我眼前形成一个巨大的黑影。
黑影逐渐凝固,大致还能看出人形,虽无实体却有三四层楼那么高,双头十臂,手持长短兵刃盘坐于地,两头后脑相贴,一个面左一个面右,面目虽然模糊,但却让人真切的感觉道双头上四只眼睛都死死的看着你,令人不寒而栗。
“魔罗……”陈四海涩声道,“这次真的麻烦大了。”
魔罗,据说是佛门死敌,诱惑、**和邪恶的代名词,佛祖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苦修时魔罗曾引洪水、火焰、闪电阻碍佛祖,甚至倒贴自己的三个女儿来阻挠佛祖成佛。当然,伟大且意志坚定的佛祖不为魔罗的威逼利诱所动,毅然决然的大彻大悟,修成正果。
成佛之后的如来哥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给他上眼药的搅屎棍,将丫杀得魂飞魄散,但魔罗为天道所设的佛敌,生来命运便于佛门纠缠不清,与佛门同生同灭,就算佛祖也不能将它彻底消灭,只能任由它的残魂飘散世间,而魔罗也不甘心失败,虽只剩残魂却依然孜孜不倦的利用人心中的**、愤怒、仇恨等负面情绪阻挠世人成佛。
顺便说一句,魔罗为欲界第六天天主,也称魔主,后以讹传讹被称为第六天魔王。因为第六天魔王听起来更有气势,所以更受人民大众喜爱,传颂更广听众更多,千百年下来魔罗的名字已经少有人提及,但第六天魔王依旧如雷贯耳。
这也能理解,就算是反派,叫冷傲天、血屠手的也永远比叫张大傻、李二牛的受欢迎,毕竟在广大人民质朴的思想里,名字越孤傲越血腥越鬼里鬼气的,越说明此人本事大,不然起这种牛逼哄哄且挑衅意图明显的名字,又没有真本事的话很容易让那些容易热血沸腾的正派小虾米(官方名称:炮灰)一刀砍死。
不管怎么说,我眼前矗立的也是第六天魔王魔罗的法相,虽然只是破败不堪的一缕残魂,但曾与佛祖争锋的魔王又岂是好对付的?不要说洪水、火焰、闪电,就算丫把它三个女儿派来我也招架不住啊!
把牙咬了又咬,我终于下定拼命的决心,只有用第二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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