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又是选择
看着吕保奇一脸严肃的样子,朱小君还真有点信了。
像吕保奇这种人,三十年前就敢当街杀人,现在虽然不再做那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了,但暗地里弄死几条挡道的人命也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
连人命都敢要的吕保奇又怎么能不敢对朱小君做出这种犹如儿戏一般的惩罚。
另外,朱小君把吕保奇的这句话理解成了他逼迫自己娶刘燕的一个招数。若是自己答应了娶刘燕,吕保奇定将笑脸相迎,说不准还能捞到其他什么意想不到的好处,但若是坚持己见不肯答应,吕保奇定将做出这种事来。
朱小君有些动摇了。
他在考虑,是不是先低一低头呢?只要一低头,不单可以摆脱困境,还可以搭上吕保奇这种实力人物,今后在彭州市的医疗界,那自然是无人敢惹。
但这个念头仅是一闪而过,朱小君便下定了决心。
“你下的毒会不会影响了茅台的口感和味道呢?若是不影响倒也罢了,若是有影响,我想……吕先生是不是给我换两瓶茅台,喝完了茅台,我再单独服下你的毒药。”
是啦,朱小君的座右铭不是人至贱则无敌么?宫琳的评价不是朱小君不光是把这句话当成了座右铭而且还真真切切地做到了。
有句名言说得好,真的贱人敢于直面装逼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唾沫星子……
吕保奇哈哈大笑:“我下的这毒,无色无味,对酒是一点影响也没有。”
朱小君讪讪笑着:“那就好,那就好。”
晚饭一上桌,朱小君便知道是自己多虑了,吕保奇亲自陪着不说,刘燕跟着她舅妈也坐到了饭桌来。
刘燕舅妈自然少不了要感谢朱小君一番。
刘燕也当着舅舅舅妈的面狠狠地夸赞了朱小君一番。
吕保奇也亲口称赞朱小君是当下难得还知道守规矩讲道义的年轻人。
朱小君不由得飘了。
飘起来的朱小君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茅台,没多会便干光了一瓶。
吕保奇带着笑问道:“还能再喝么?不能的话,别逞强。”
朱小君摆了摆手:“难得喝上一回茅台,你不会是舍不得了吧?”
吕保奇大笑,示意老冯再给朱小君开了第二瓶。
刘燕的舅妈虽说治疗后的身体状态还算不错,但毕竟是个病人,没吃多少东西便称吃好了,刘燕连忙扶着舅妈上了楼,不过自从刘燕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朱小君,你很喜欢做医生?”
朱小君一愣,这个问题是第一次被问到,之前,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嗯,算是吧!”
吕保奇拿出了一支雪茄,身旁的老冯立即拿出火机打着了火。
“那你说说,为什么会喜欢医生这个职业?”
“嗯……”朱小君觉得这个问题好难:“当我第一次做完手术出来面对病人的家属的时候,看着那些病人家属的期盼的眼神,我好有一种成就感,当我对他们说手术很成功的时候,那些患者家属看着我的眼神全是感激,那时候,我好有一种归属感。吕先生,不是所有的职业都能让你产生成就感和归属感的。”
“可是你想过没有,当你手术失败的时候,你又该如何面对这些病人家属呢?”
“这……”朱小君无言以对。
“人,不能只想着成功,更多的时候,要想到失败。”
“……”
“只想着成功不想着失败的人,那叫盲目乐观主义,只想着失败却不敢幻想成功,那叫机械悲观主义,这两种人,注定了成不了大气候。朱小君,你是属于那种人呢?”
“嗯,我想,我有些类似于前者。”
“看得出来。你很乐观,充满了自信,很少考虑到万一失败了该怎么办。当然,这也是年轻人的通病,毕竟是血气方刚嘛,事实总想到万一失败了的后果,那就一点冲劲也没了。不过啊,小君呐,你不能把自己当成一般人,你是一个将才,将来前途无量,今后遇到事,要多考虑一些。”
“谢谢吕先生教诲。”
朱小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确实是诚心诚意。
吕保奇笑了下:“你看,我都说到哪去了?方向都搞错了!朱小君,我的意思是想让你从医院出来,到我的企业来,假以时日,你定能独当一面。”
“我?”朱小君放下了筷子,注视着吕保奇:“到你的房地产公司?我可是个外行耶,拆迁盖楼我样样不懂哦!”
“人生下来原本除了吃奶什么都不会,还不是一样一样学来的?就像是做医生,五年前你刚上大学那会,又懂得多少呢?”
“……”
“不错,做一名外科医生是可以给你成就感归属感,可是,做房地产不也一样么?当你看着你亲自主导的项目竣了工,家家户户欢天喜地地搬进了新居,不也一样有着强烈的成就感归属感么?”
“那不一样!做医生,那是治病救人,和教书育人的教师一起,是这个世上最为崇高的职业。”
吕保奇忍不住大笑起来。
“崇高?你还好意思说崇高?”吕保奇端起茶杯,饮啜了一小口:“干着收红包吃回扣的活还好意思说崇高?朱小君,别自欺欺人了,咱们国家的医生早就变质了,哪里还是以治病救人为天职?你看看那些大主任们,哪一个不是一副商人的嘴脸?病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商品,而治病已经成为谈生意。不错,我是不懂你们医生的那些道道,我也很少跟医生打交道,但是,全国老百姓都是这么认为的时候,你们就不会自我反省么?”
吕保奇的老婆去了省城治疗,虽然有陈光明的引荐,但仍然在省城医院被黑的不轻,吕保奇为此上的火还没消,所以一经提起,他就是一通牢骚。
对吕保奇的这通牢骚,朱小君并不认可,但是,他却组织不出强有力的证据来反驳。就拿自己所在的肿瘤医院的普外科来说,马宗泰也好,葛辉也罢,就算是郭老二,都可以算得上是个好医生了,但是,他们不一样照拿病人的红包照收病人的香烟么?
记得有一个来自农村的女病人,她男人在交完住院押金后,已是身无分文,但家里还有两个幼小的孩子需要照顾,因此,男人在安顿好妻子之后,选择了步行三十公里回家去照顾俩孩子。
到了晚上,女病人才发现,她男人临走的时候忘记了给她留吃的,饿得不行的女人卷缩在病床上偷偷哭泣。
那晚,刚好是朱小君的夜班。
他习惯与在七点钟左右巡视一下病房,就是这么巧,被朱小君撞见了正在哭泣中的女人。
朱小君问起原因,女人起初还不愿意说,在朱小君执着追问下,才道明了原委。
饿,只是个诱因,哭泣的真正原因是他们家男人为了给她治病,把家里所有的粮食都卖了,这才凑足了交住院押金的钱。女人是因为对家庭的未来的担心而哭泣,是因为嫌弃自己的病情拖累了丈夫和孩子而哭泣。
那天,朱小君叫来了一个实习生,给了实习生十块钱,让他到医院大门口的小饭店给那女病人煮碗面回来。
实习生拿着钱刚要走,朱小君又把他叫住了,补了十块钱,吩咐实习生让饭店在面里加两个鸡蛋再多加点肉。
那天,朱小君是看着那个女病人含着泪吃完的那碗面,女病人吃完后,用着饱含感激的目光看着朱小君,声称这是她一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一碗面。
朱小君笑了笑,没作声,从钱夹里拿出了所有的钱……
第二天,朱小君找到了马宗泰,希望马宗泰能出面向医院申请给病人减免一些费用,可是,马宗泰却婉拒了。
理由很简单:像这类的病人很多很多,若是每一个都减免,那医生护士的工资奖金该怎么办?
是啊,这些医生,尤其是大主任们,他们在面对病人的时候,首先考虑的已经不是该如何诊断如何治疗,他们首先考虑的是病人能不能交的起治病所需要的钱。
商人,惟利是图。
医生,无利不图。
后来朱小君跟吴东城混熟了,有一次,朱小君把这件事说给了吴东城听,吴东城的解释也很简单:医院其实就是一个自负盈亏的商业单位,能怎么办呢?要怪,就只能怪罪于体制。
朱小君还想起了一件事,当初上学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篇报道,说昌汉市有一名心脏专业的老医生,他在给病人看病治疗的时候总习惯于捡最便宜的药使用,同样的一个病,在别的医生那里往往要开三四百元的药,而在这个老医生那里,十几二十元的药起到的效果甚至比几百元的药还要好。
可是,这名老医生最终被医院辞退了,理由是你一个月为医院赚的钱还不够给您老人家发工资的。
这,就是国内医疗界的实情,它不会以朱小君的意志为转移,所以,朱小君在面对吕保奇的牢骚的时候,只能保持了沉默。
“我的建议,你认真考虑一下。”吕保奇用着充满了期待的目光看着朱小君。
朱小君将第二瓶茅台酒瓶中剩下的酒全都倒进了杯子中,然后一饮而尽,抹了把嘴,对吕保奇道:“不用考虑了,这辈子,我是不会离开医疗界的!”
第061章 背后的故事
听说医道无间书友群里发生了事故,磅礴而下的红包暴雨不单淹了群,还把数名书友给砸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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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君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吕保奇。
吕保奇非但没有动怒,相反,却以一种非常赏识的眼光看着朱小君:“不为眼前利益所诱惑,甘愿忍受做医生的清苦也要坚守自己的初衷,嗯,很好,有点我当年的意思。朱小君,我很看好你,希望将来你我能联手打出一片江山来。”
朱小君流露出疑惑的神色:“吕先生,恕我冒昧,在彭州,您吕先生早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要说打下一片江山,您不是早就做到了吗?”
吕保奇笑道:“彭州再大,也不过仅是一隅之地,我吕保奇再强,也不过是彭州地界的一个地头蛇。朱小君,为什么不把眼光放远一些,看看全省,再看看全国呢?”
朱小君傻笑道:“我还是先看看全普外科,再看看全医院吧!”
这天晚上,从吕保奇的家回到了自己的家,朱小君又一次失眠了。
虽然在面对吕保奇的时候,朱小君表现的很低调,但是,吕保奇的字字珠玑却全都敲打在了朱小君的心头上。
没有人不渴望成功,没有人不幻想成为人上之人。朱小君上大学的时候就想着渴望着,毕了业更是这样想着渴望着,只是他有着自知之明,知道在现实的社会中,像他这样的一个草根,想达到理想中的状态,或许只有在夜间的梦里。
但吕保奇却不这么看,吕保奇竟然对朱小君充满了信心。
朱小君可以不相信自己,但是他不能不相信吕保奇。
自己真的有那么优秀么?
躺在床上的朱小君不断地摇头。
若论文的一面,他也曾信心满满地在网上写过小说,十万多个字的连载,只换来了一千多点击,而且,书评区还是骂声一片。
若论武的一面,他也曾信心百倍地锻炼身体练习技击,可是,当他面对秦璐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的很弱,永远没机会超越了这个女人。
既不能文又不能武,朱小君又何谈信心二字。
辗转反侧到了黎明时分,朱小君才进入了朦胧状态,似乎是刚睡着,就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成了肿瘤医院的院长,药商、器械商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商,都跟在他屁股后面,拿着大把大把的钞票,期盼着他能回头看上一眼。
就在他拿足了味道准备照单全收的时候,胡光伟突然出现了,手里拿着一副明晃晃的手铐,冲着他发出了慑人的奸笑……
朱小君陡然惊醒,定了定神,哑然一笑。
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朱小君习惯性地拿出了手机想看看时间,这才发现,昨晚在吕保奇的家中自己主动关了手机后竟然忘记开机了。
打开手机后不过十来秒钟,便堆来了十多条信息,打开一看,全都是宫琳的来电提醒短信。
再看看时间,才是六点半钟,这个时间若是给宫琳回电话似乎有些不妥,朱小君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准备穿衣起床。
这时,手机又发出了短信提醒声。
朱小君打了个哈欠,没能忍住好奇,还是打开了短信栏。
短信是宫琳在昨晚近十二点钟发来的。
“刚才跟叶兆祥吃饭喝茶,叶兆祥表示,要给吴东城致命一击,我怀疑叶兆祥是准备用那些照片,我们该如何应对,请收到信息后立即和我联系。”
朱小君一惊,疲态全消,立即拨通了宫琳的电话。
电话铃只响了一声,宫琳便接了电话。
“这么早,你就已经起来了?”
“我就没睡!朱小君,你昨晚怎么了?怎么一直关机呢?”
“别提了,说来话长,宫琳,找个地方见个面商谈商谈呗?”
“嗯,到九龙湖公园吧,那里在我们两个住处的中间,最省时间。”
在九龙湖公园,宫琳向朱小君说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叶兆祥是个明白人,在这场医院权力斗争中,他始终能看清全局。
在攻击骨科失败后,叶兆祥意识到了朱小君的重要性,只是他不明白,朱小君是宫琳的人,为什么宫琳不让朱小君来帮助自己而去帮助吴东城。
叶兆祥以称病休息获得了短暂的安宁,在家里的时候,越想这事越觉得不能理解,因此就联系了宫琳,说是要谈一谈。
宫琳对此的解释是朱小君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唐氏也正在启动对朱小君的惩罚计划。
这个解释骗过了叶兆祥。
相信了这个解释的叶兆祥意识到这种状态下的朱小君会更疯狂更危险,于是,他决定破釜沉舟,对宫琳暗示说:“我不能在优柔寡断下去了,我必须对吴东城发起致命一击,否则的话,你我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听到了宫琳转述的叶兆祥的这句话,朱小君沉思了片刻。
“我相信,你不会傻到把自己的心思告诉过叶兆祥吧?”在得到了宫琳的肯定后,朱小君又道:“叶兆祥说若是他失败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宫琳,你不觉得这句话很蹊跷么?”
宫琳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呢,我当时只想着叶兆祥要是真拿出那些照片该怎么办了,还真是忽略了他的这句话。”
“我怀疑,叶兆祥跟你们唐氏另有联系。宫琳,叶兆祥拿不拿出那些照片并不重要,肿瘤医院现在这个样子,不管吴叶二人最终的结果是什么,都很难再重新走上正轨,可以说,你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是吴办了叶,还是叶胜了吴,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了。但是,你身后的事情必须搞清楚,若是唐氏有人在我们背后插上一脚的话,我怀疑这里面有问题,说不准我们会被当成了炮灰。”
宫琳吃惊地看着朱小君:“你是说唐总?”
朱小君摇了摇头:“唐总倒不会这么做,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宫琳,你在唐氏的时间不长,但位置颇高,难免会遭人妒忌。人家挖个坑等着你往里跳,咱不能说人家品行恶劣,职场嘛,原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没有高尚和卑劣之分。这坑挖好了,摆在那,我们要是掉进去了,只能怪自己眼瞎,怪不得别人的。”
宫琳叹了口气:“我懂了,谢谢你,朱小君。”
朱小君笑了笑:“谢什么呀?别忘了,咱们现在仍然是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要死死一对,要活活一双。宫琳,静下心来想一想,谁会妒忌你,又是谁想除掉你而后快,我们不需要确定,只要有疑点,就已经足够了。”
宫琳点了点头,突然笑着问道:“朱小君,你说你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参与社会还不到半年,怎么就……”
朱小君笑道:“你是想说怎么会这般老奸巨猾是不?”
宫琳点了点头,笑着道:“更准确一点的描述是经验老道。”
朱小君轻轻地叹了口气:“有句话说得好,叫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主跑啊?我实话告诉你吧,大学五年,我基本上没上过课,大把的时间不是打游戏就是看小说,网上的那些职场小说我看得多了去了,里面讲到的办公室政治啦,权利斗争啦,比现在发生的要残酷多了。”
宫琳看着朱小君的眼神中有了些敬佩:“我有时也会看一些类似小说,但总觉得那些小说写得太玄乎,看不下去。”
“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朱小君一本正经,十分装逼:“这是老祖宗的教诲,我们可不能忘却啊!”
宫琳却突然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朱小君大为困惑:“怎么?我说错了吗?”
宫琳捂着嘴笑了个过瘾,这才指着朱小君身躯的中间部分道:“你看上去还挺man的,没想到却这么变态……咯咯咯,笑死我了。”
顺着宫琳手指的方向,朱小君低头一看——裤子拉链不知什么时候扯开了,或者是一直忘记了拉拉链,总之是露出了他的粉红色内裤。
朱小君不动声色,慢慢地拉上了拉链。
“你不要笑,也不要说我变态,当然,忘记了拉拉链是我的疏忽,不过,这粉红色内裤的背后,却有着一段催人泪下的故事。”
宫琳收起了笑,用着期盼的目光看着朱小君。
朱小君却仰天长叹。
“今天不是说这件事的时机,等我们哪天闲下来了,你准备好了足够的纸巾,我再说给你听吧!”
看着宫琳信以为真的样子,朱小君很是得意地摸了下鼻子。
这内裤是双十一的时候网购的,朱小君之所以下单买了这种粉红色内裤,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商家搞活动,一次购买十只这款内裤,商家会给打一折的优惠,而且还包邮。
原价五十八,一折五块八,朱小君一口气买了二十只,电商邮寄过来的时候,居然全都是粉红色。
既然朱小君说了,叶兆祥拿不拿出那些照片并不重要,宫琳也就放了心,她现在要做的是按照朱小君吩咐的,静下心好好考虑一下唐氏内部有谁会因为妒忌而要对付她,所以,宫琳也就放弃了和朱小君商量对策的想法,跟朱小君打了声招呼,先回去反思去了。
迎着初升的初冬的朝阳,朱小君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我该不该给吴东城提个醒呢?”
“我要是提醒他的话,又该怎么说才是最恰当的呢?”
第062章 主动放弃
这天上午的十一点差五分,朱小君第三次走进了春来茶馆。
他约了吴东城十一点整在春来茶馆见面,这一次,没有叫上马宗泰。
十一点整,吴东城没有到,不过他给朱小君发了条短信,说事情没忙完,可能要晚十分钟。
这个十分钟,足足让朱小君等了半个小时。
十一点半,吴东城终于到了春来茶馆。
“你就这么干坐着?不知道叫壶茶吃点点心什么的?”吴东城拍了拍巴掌,叫来了老板娘:“中午我们两个就在你这儿吃了,给我们准备一下吧。”
老板娘领命而去,吴东城坐到了他习惯的位子上:“什么事啊?办公室不能说,还要到这儿来?”
“办公室人多嘴杂,我要说的事又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朱小君点了支烟:“吴院长,您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抓在了叶兆祥的手里啊?”
吴东城一惊,失口道:“把柄?叶兆祥……没有啊!到底什么事,你赶快说清楚。”
朱小君略一停顿,道:“叶兆祥这段时间虽然一直躲在家里,但是我依旧没有放松对他的监视。昨晚,他从家里出来了,去见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叶兆祥跟那人说,他准备对您发起致命一击。吴院长,我想他要不是掌握了您的什么把柄的话,是说不出这种话的。”
吴东城喃喃道:“致命一击?把柄?他到底能掌握了我的什么把柄能让他有把握说是致命一击呢?”
朱小君道:“吴院长,事关紧迫,就恕我直言了。对您而言,这种把柄无非是两方面的问题,一是经济上的,或是贪污或是受贿,二就是个人生活方面的,我党是容不下私生活糜烂的干部的,养情人或者是piaochang,一旦曝光,必死无疑。”
吴东城陡然一愣,然后呆呆地看着座位前的茶几,不再说话。
朱小君也闭上了嘴巴,耐心的等待着。
时间,在滴滴答答的钟声中流淌着,快到了十二点钟,老板娘送来了两个套餐,吴东城依旧没有开口。
吴东城点了一支烟,夹在手中任由香烟自行燃烧,燃灭了一支再点上一支,直到第四支香烟燃烧殆尽的时候,吴东城才下定了决心,张开了口。
“朱小君,你先听我讲个故事。”吴东城将手中的烟头狠狠地摁灭在烟灰缸中:“你知道十年浩劫吗?”
珠江点了点头:“看过一些相关的书。”
“那一年,我刚六岁……”
吴东城说出了他幼年时候的故事,和杨林告诉他的内容相差不多,只是从吴东城的口中以第一人称亲口说出,显得更有感染力。
“她是我的大学同学,大学期间,我们就相爱了,可是,我却只能选择现在的夫人。而她,无奈之下,嫁给了叶兆祥。
三年前,因为所谓的院长之争,叶兆祥恨我,发誓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我从任上赶下台。三十年来,她第一次找到了我,想让我不去跟叶兆祥计较,我答应了她。也就是那一次见面,铸成了大错,我们都没有想到,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我们却仍然像年轻的时候,彼此深爱着对方,我们仍像年轻的时候,充满了激情和**……唉……后来,叶兆祥对这件事有所觉察,找了些人来跟踪我们,被我发现之后,我和她就再也没见过面。”
“那么三年前叶兆祥所谓的学术抄袭,是您使出的手段么?”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说是的原因在于我是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而且,做出这件事的人跟我的关系非常密切,就像你和我一样。说不是的理由只有一条,那就是我事前毫不知情。”
“那么,如果您事前知情了,您会同意他这么做吗?”
吴东城神色黯然,微微摇头:“我不知道,这种事,没办法进行假设。”
朱小君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下去。
可以感觉得到,吴东城跟他的对话是真诚的,也可以判断的出,吴东城的待人原则是讲究的。错了就是错了,他能够对和叶兆祥爱人之间的事坦诚认错,这就说明吴东城并不是一个卑劣之人。
朱小君在潜意识中认识到,自己应该真心诚意地帮一帮吴东城。
“我在监视叶兆祥的时候,还看到叶兆祥向那个人拿出了一沓好像是照片的东西,那个我不认识的人看了之后,频频点头,还反复对叶兆祥追问是不是下定了决心。吴院长,听您这么一说,那叶兆祥拿出来的东西就很有可能是他偷拍到的您的照片。”
吴东城长长地也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刚才已经想到了!”
“那您打算怎么办呢?”
吴东城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吃饭吧!”过了好一会,吴东城突然笑了下:“赶紧吃,再不吃,饭菜都冷了。”
二人默默无语地吃完了饭,吴东城点了支烟。
“你问我打算怎么办?这让我想起了电影中的一句台词,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呵呵,叶兆祥为了干掉我,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我还能怎么样?我就算不为自己的脸面去考虑,我也得为她的脸面去考虑啊!”
朱小君意识到了吴东城的决定:“你想主动向叶兆祥投降?”
吴东城皱了皱眉头:“别说的那么难听,行吗?”
“就不再想想其他的办法?比如,我们把那些照片给偷回来?”
吴东城摇了摇头:“做过的事,而且是错事,即便没有了那些照片,但事情依旧存在,错误依旧存在,叶兆祥既然不顾了自己的脸面,就算失去了照片,他也一定会继续兴风作浪,唯一的办法就是我的退让,圆了他的心意,让出院长这个职位。”
朱小君在心里暗暗地为吴东城竖起了大拇指。
“三十年前,我为了一个道义,为了报恩,没能娶她,这已经是错了一回,三十年后,我若是因为自己的权利之争,再次伤害了她,那我算什么?权利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有它无它又有多大区别,再说,一个院长无非就是一个处级干部而已,它能有多大的权利?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做了三年多的院长,我一心只想把医院做大做强,做成一家名副其实的在整个华海地区具有真正影响力的肿瘤医院,可是现在的结局呢?我原本在安慰自己,解决了叶兆祥的问题,我再集中精力把医院的业务抓上来,但事与愿违啊!我不能在把这件事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医院就真的完了。
朱小君,我只是担心你,这种担心并不是指叶兆祥会对你进行报复,有老马替你罩着,只要你不做出什么过分出格的事,叶兆祥也拿你没办法。我担心的是你的心胸!”
吴东城顿了顿,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到了烟灰缸中。
“一个男人,一个想成就一番事业的男人,首先要有一副宽广的胸怀,既能拿得起,也能放得下。这些日子,我也仔细观察过你,你的头脑是我见过的年轻人当中最好用的一个,机智且沉稳,善于思考问题,而且视角也比较宽广,这些,都是一个年轻人难能可贵之处。
但是,你的心胸却不够宽广,虽不说是眦睚必报,却也是放不下仇恨。朱小君啊,我吴东城还算是会识人用人,以我的目光,你绝非是一块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你会跳出这家医院,去寻找属于你的那片天空。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记住吴院长今天给你说过的话。”
朱小君点了点头:“我会记住的。”
吴东城会心地笑了:“咱们在申海,跟小五子的公司签了那张单,你得催催他们要尽快落实,最好能在三个月内落地开花,不然的话,说不准就会黄。还有,小五子塞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这小子,出手还挺大方的,里面居然有十万块。你把这张卡拿去吧,还还是不还,你们小哥俩自己决定。今天之后,你我最好不要在公共场合见面,有事的话可以打电话或者到我家里去。”
朱小君接过吴东城递过来的那张银行卡,道:“吴院长,您辞职后有什么打算么?我想……”
吴东城拍了拍双腿,站起身来,像是如释重负的样子:“现在考虑这些问题还为时尚早,就算我今天就提出辞职,到最后解脱出来,至少也得三个月。等等再说吧!我走了,今天的茶钱你来付。”
吴东城说走就走,身后,朱小君注意到,吴东城的步伐竟然异常轻松。
放弃,有时候居然是一件极为美好的事情!
吴东城最终选择了放弃,在放弃了手中的权利的同时,也放弃掉了心中的枷锁,三十年前的错,三年前的错,都可以因为这一次的放弃而弥补了。
“假若换了我是吴东城,能做到像他那样拿得起放的下么?”朱小君喃喃自语,向自己提出了一个刁难的问题。
“草,刘燕许月的事情,错又不在我,我干嘛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一想到错不在自己,朱小君也顿感轻松起来,迈出的步子,连自己都觉得轻盈无比,似乎可以飞起来一般。
第063章 该离开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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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不在自己,朱小君是这样认为。
错不在朱小君,刘燕也是这样认为。
但对于许月来说,却不是这样认为。
她自始自终没有怪罪过刘跃进,自始至终没有怨恨过周兵,她把所有的责任都堆压到了朱小君的头上。
“要不是朱小君得罪了人家刘主任周主任,那么人家刘主任周主任就不会对付朱小君,我也就不会被牵连受害了。”
“刘主任周主任给朱小君下药是不对,但朱小君要不是心里想,又怎么会那样做呢?他害了我不说,还把人家刘燕也害了。”
“反正就是朱小君错了,要不然,他为什么不对我负责任?”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许月竟然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的闺蜜,普外科的护士李芳。
李芳和许月是同届高护同学,和许月相比,李芳的长相只能算一般,甚至连一般都算不上。但李芳有个很好的性格,在科里的人缘处的相当不错。
人缘看上去很不错的人往往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特爱八卦,李芳便是一个这样的人。因为这一点,朱小君还专门给李芳起了个昵称,叫‘毛芳’,和‘茅房’同音。
按常理,许月是应该知道李芳的这个爱八卦的臭毛病的,更应该明白那件事是不能向任何人尤其是像李芳这样的人透露半个字的,可是,许月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把那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李芳,不单是对事件的倾述,还要加上自己的情感倾述。
李芳在倾听许月的倾述的时候,也曾想过要替闺蜜保密,可是,天性难改,‘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啊,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出去了’,这样的话,被李芳重复了好多遍。
若是科室忙碌的话,大家对这种八卦还不怎么感冒,可是现在大家都闲的要命,八卦变成了上班时的重要内容,所以,没两天,全科的人便都知道了刘跃进和周兵为什么会被医院除名,也都知道了朱小君这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被人陷害却成就了一身御二女的限制级剧情。
不光是事情原委被传,李芳以精湛的职业八卦技能还顺便把许月的怨气传了出来。
是啊,朱小君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为什么就不能对许月负起责任来呢?
持有这样观点的人还真不是少数。
葛辉为此还专门找了朱小君来谈心。
“这个许月,真是疯了,冤有头债有主,她不去狠那俩始作俑者,反倒埋怨起我来了?那天,刘跃进和周兵设计好了要害我,你说她许月干嘛要去凑这个热闹呢?若不是她去凑那个热闹,我又怎么能做出那种错事来?”
“小君,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抱怨没多大意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善后,依我看,许月这小姑娘也算不错,不如……”
“免谈!葛主任,这种事将就不来,我应了许月,又该如何面对刘燕呢?再说,这件事错不在我,我又为什么要承担这份责任?为了保护她们两个,我甚至连命都不惜交出去,她倒好,自己不知羞耻到处乱说,还要搭上人家刘燕的名誉,这种人,白给我都不要!”
“朱小君,不用发这么大的火嘛!”
“我能不生气能不发火吗?为了善后,我冒了多大的风险啊?她许月不是不知道,周兵录了视频,随时都可能贴到网上去,她不去恨周兵,反倒四处张扬,埋怨起我怪罪于我,你说,哪有这种道理啊!”
葛辉笑了笑,道:“那是小姑娘自作聪明,想用这种方式逼迫你,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可以说明许月她喜欢你。”
“她喜欢我?喜欢我就可以中伤我?喜欢我就可以不分黑白?葛主任,这事你就别掺和了,我不跟她计较就已经是便宜她了。”
“朱小君!人家毕竟是个姑娘家,你占了人家的便宜……”葛辉有点上火,说话的口气也严厉起来。
但是,葛辉的这句话却更深地刺激了朱小君,他也冒出了无名火来。
“葛辉!我一向敬重你,把你当成老师兄长,但你不该这样胳膊肘往外拐啊!你说我占了她的便宜,那我却要说是她占了我的便宜了呢!这种事,有衡量标准么?凭什么男人就要吃亏呢?”
葛辉原本打算说出的后半句也被噎了回去,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走了。
留下朱小君一人独自郁闷。
这种环境,还能呆下去吗?这份工作,还需要继续坚持吗?
朱小君的眼前浮现出唐歆的模样来。
“你愿不愿意到唐氏来,我们一起努力,打造一个最优秀的医疗企业……朱小君,唐氏的大门会一直对你敞开着,永远不会关闭……”唐歆那种特有的磁性的声音响彻在朱小君的耳边。
揉揉双眼,唐歆又变成了吕保奇。
“到我的企业来,假以时日,你定能独当一面……朱小君,我很看好你,希望将来你我能联手打出一片江山来……”吕保奇的话语萦绕在朱小君耳边,像是施了魔咒,充满了诱惑。
定定神,吕保奇不见了,吴东城却出现了。
“朱小君啊,我吴东城还算是会识人用人,以我的目光,你绝非是一块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你会跳出这家医院,去寻找属于你的那片天空。”
属于我的那片天空!
听起来,多么富有激情,可是,我的那片天空又在哪里呢?
朱小君只觉得自己的胸膛中有两团火在相互碰撞相互厮杀,那股劲,似乎要将自己的胸膛撑爆一般。
抉择,竟然是如此艰难!
朱小君重重地叹了口气:“是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吗?不至于吧!我朱小君是谁?天字第一号的厚脸皮,江湖无敌的装逼神君,没有最贱只有更贱的贱仙贱圣贱尊综合体……我怕谁?我什么时候有过害怕?我会不会写这个怕字呢?”
刚把自己的气概鼓动起来的朱小君,正想着高昂着头颅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的时候,刘燕突然打来了电话。
“朱小君,晚上有时间么?我想请你吃个饭,顺便跟你告个别。”
朱小君一怔:“你说什么?”
“我舅妈要到美国去接受免疫细胞治疗,我去陪她,唉,电话里说不清,咱们见面再聊,行么?”
能不行么?谁要是说声不行,朱小君还不得跟人家拼命啊!
时间是刘燕定的,地点也是刘燕定的,菜是刘燕点的,酒水也是刘燕点的。而朱小君,就像丢了魂一样,茫然且无措。
“今天上午,我已经向医院递交了辞职报告。医院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啥好留恋的了。”刘燕给朱小君倒上了酒。
“可是……那……你……”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好顾忌的。”
朱小君重重地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件事,别放在心上,错不在你,而且,为了我,你冒了那么大的风险,说真的,我很感动。”刘燕的声音真诚且轻柔。
“我……”朱小君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抓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然后又是一饮而尽。
“说心里话,我真的不想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以前的朱小君多可爱呀,那脸皮,厚得都能当城墙了。”刘燕说着,咯咯笑了。
刘燕的轻松并不是装出来的,从一开始,她就没记恨过朱小君,甚至可以说当初发生那种事,她还有着那么一点点的窃喜。刘燕说不出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朱小君,但是她却知道她肯定不厌烦这个厚脸皮爱搞笑的臭家伙。
出事之后,刘燕的舅舅劝她干脆跟朱小君在一起好了,但刘燕严词拒绝,说朱小君距离她心目中的那个他还差了许多。
但是,当朱小君甘愿冒险,拒绝了她舅舅要帮忙的好意,以一己之力将周兵手上的不雅视频拿了回来的时候,刘燕忽然发现,朱小君似乎就是她要等待的人。
然而,这个时候,舅舅却提出了反对,说朱小君这种人,女人缘太重,跟了他,将来有的是醋吃。
刘燕认真地思考了好几天,最后,她认可了舅舅的说法。为了将来不至于陷入到无边无际永无休止的争风吃醋当中,刘燕选择了放弃。
陪着舅妈去趟美国,尽尽孝心的同时还能开开眼界,何乐而不为?
酒壮怂人胆,更何况朱小君原本就不是一个怂人。
连干了两大杯白酒的朱小君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你,还会回来么?”
刘燕为自己倒了一小杯白酒,跟朱小君碰了下杯:“当然要回来,彭州是我的家,美国再好,那儿可没我的家人。”
家人?多么温暖的一个词汇!
朱小君有些飘忽,他想着,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刘燕口中所称的家人呢?
他很想开口,开口对刘燕提出这个请求,可是,嘴巴张开了,却发不出音来,到最后,他只能再叹口气,端起杯,喝酒。
“朱小君,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还继续留在肿瘤医院做医生?”
朱小君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就为了这句话,他已经纠结了大半天了。
“我舅舅说,你绝非池中之物,肿瘤医院容不下你,你早晚都得离开。朱小君,我想跟你说的是,如果迟早都得离开,早离开总比晚离开要好得多。”
第064章 平安夜
吴东城和叶兆祥之间终于达成了和解。
吴东城向组织上提出了辞职,并建议组织启用叶兆祥来继任肿瘤医院的院长一职。在辞职报告中,吴东城对二人的矛盾只字未提,把肿瘤医院现今的混乱局面归咎于自己管理不善,导致下面科室的商业**,继而引发了全院思想上的混乱。吴东城提出,能带领全院职工扭转现况走出困境的只有叶兆祥。
组织上对吴东城的辞职甚为重视,专门派了一个三人小组前往肿瘤医院进行工作,叶兆祥在工作小组与之谈话的时候,高度评价了吴东城这三年来的政绩,并为吴东城开脱目前的责任。
到了科主任这一层,大家明哲保身,谁也不愿意主动提及吴叶二人的这场权力斗争,工作小组也懒得管闲事,睁只眼闭只眼,完成了调查报告。
组织上最终批准了吴东城的辞职申请,并接受了吴东城的建议,安排叶兆祥接替吴东城的位子,工作交接期定为三个月。
也就是说,三个月之后,吴东城正式离任,而叶兆祥将走马上任。
一切,都尘埃落定,这一天,距离阳历新年还有整整一周,刚好是西方国家的圣诞夜。
西方的圣诞节传进了我国之后,已经失去了自身的宗教色彩,演变成了年轻人一个彻夜狂欢的理由和借口。
朱小君尚年轻,进入了新年不过才二十六周岁,但是,面对这样的一个曾经无限盼望着的狂欢机会,他却很难提起兴趣来。
从七月初进医院,到现在,五个月多一点,一百六十个日夜,对朱小君来说,却犹如漫长的五年,甚至是十年。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已经老了!
“是啊!都已经老了,再也不年轻了,我都马上要当爹了!”四蛋坐在朱小君的对面,端着一只小酒杯,从着朱小君,无限感慨。
混球和四蛋并排坐着,也跟着叹了口气:“是老了,这身子板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一年前哥们还是一夜五次郎,现在都得改名叫五夜一次郎了。”
朱小君默默地抽着烟,不时地往门口看一看,顺便嘟囔上一句:“这个死娘们臭泼妇,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来呢?”
此刻,这哥仨正坐在一家小酒馆中等着他们的秦老大。
“你们说,这秦老大是不是生理上有毛病啊?怎么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不见她找个男朋友什么的,就算是是个真的禽兽,那也总该有个发情期什么的呀!”混球一脸的淫/邪样子,他口中称的是你们,可目光却只盯着朱小君。
朱小君目光茫然,仰看着天花板不做回答。
四蛋没忍住,接住了混球的话题:“猪头,你跟秦老大同居过一段时间,就没见到过她弄个啥工具……”
朱小君突然暴怒起来:“你们俩王八蛋,敢这样在背后说秦老大?秦老大哪点对不起你们俩王八蛋了?卧槽,要不是今天过节,我猪头一准把你们俩给暴打一顿。”
四蛋和混球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最喜欢在背后糟蹋秦老大的朱小君是犯了哪门子的邪病,刚想联合起来跟朱小君战上一局,就听着‘piapia’两声,这俩货的头顶各挨了重重地一巴掌。
扭头一看,秦璐铁青着脸就站在这俩货的身后。
“看什么看?”秦璐一声爆喝,又是‘piapia’两下,只吓得那俩货抱着脑袋卷缩着趴在桌上不敢动弹。
朱小君连忙抓住机会猛献殷勤:“秦老大,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来,这边做,你看,我都把你的座椅擦得一尘不染了。”
秦璐抱着膀子,晃悠到朱小君的身边,坐下之前,伸手抚摸了一下朱小君的脸颊:“嗯,今天表现不错,待会老娘重重有赏!”
危险已然解除,四蛋混球俩货又活跃起来,混球嚷道:“朱小君最需要的就是个充气娃娃,老大,你就发发慈悲,赏他一个呗?”
四蛋也跟着起哄:“要啥充气娃娃,天干地燥,**,孤男寡女……”
‘pia’——
四蛋的脑门又挨了一巴掌。
“你们仨不是一直嚷嚷着想打枪么?局里的训练房正处理一批过期的子弹,没几个人感兴趣打过期子弹,老娘跟训练房的哥们打过了招呼,待会吃完饭,老娘带你们过枪瘾去。”
三个都自称已经老了的家伙发出了少年般的欢呼声。
朱小君默默地将桌面上摆放的两瓶白酒拿下了桌面。
“干嘛呀猪头?这大过节的也不给老娘弄口酒喝么?”
朱小君摆出了一个开枪的手势:“待会不是要去打枪么?我怕喝多了误事!”
“靠,老娘只是带你们仨怂货去打枪,老娘又没说过要亲自下场。这样吧,你们喝点啤的,这白酒,归老娘我了。”
别看秦璐整日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其实秦璐有着非常良好的自控力,射击练习场是不允许酒后打枪的,不过因为是帮助他们处理废旧子弹,练习场的管理人员也会对秦璐网开一面,稍稍放松一点。
但秦璐也没多喝,仅二两白酒便打了住,那哥仨在秦璐的监管下,三个人才喝了两瓶啤酒,这顿平安夜大餐就算结束了。
打枪这玩意,看似有趣,实则枯燥。
警方多数配备的是六/四式手枪,这种枪的造型虽然看上去比较灵便,但一扣动扳机,便立马吃到味了。
特别震手!
四蛋和混球不过打了两个弹夹,便被震得不行了,嚷嚷着说已经过够了瘾。
而朱小君却兴致依旧,一连打了十多个弹夹仍旧大呼不过瘾。
就连练习场的看管警员也颇显意外,对秦璐道:“秦队,你那个同学很有天赋嘛,十几个弹夹也有百十多发子弹了,就算你这样的老手也得歇歇了,你看他,好像跟个没事人似的。”
秦璐也颇为意外,管理员说的不错,就算是她,一连打了近百发子弹,那手掌手腕包括手臂,也会被震得发麻,握不住枪身。
可朱小君……却跟初始状态一模一样。
训练场用的都是自动换靶机,射击者可以每一发子弹检查一下成绩,也可以打完了一块查看。
朱小君终于打完了身前的十五个弹夹,回过头来,用着祈求的目光看着秦璐。
秦璐走到了朱小君的身边,按下了查看靶纸的按钮。
射击舱中的显示器立即显示出朱小君的成绩。
上靶一百零二发,击中圆心靶区七十九发。
“天才啊!”秦璐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惊叹:“老娘第一次打枪的时候,比你差多了!”
朱小君厚着脸皮央求道:“秦老大,再赏几个弹夹呗?”
秦璐招了招手,叫来了看管警员:“哥们,再给这兄弟拿几个弹夹来,我想看看这兄弟怎么做到的这么牛逼的准头。”
弹夹拿来了,子弹上了膛,只见朱小君一甩手,‘啪’,就是一枪,手再收回来,‘啪’,又是一枪……
刚才,秦璐在朱小君的这个射击舱位的后面,看不到朱小君的射击动作,现在看到了,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你这是什么架把式啊,整个一土匪练枪呐!就这样还能枪枪上靶?卧靠,天理难容啊!”
这可怪不得朱小君。
朱小君玩枪,无非是从两个方面得到的感官上的认知,一个方面是警匪片,里面的警察那种握抢方式虽然很酷很帅,但就是打不准。另一个来源是抗日神剧,里面的土匪便是他那样的打枪方式,不单更酷更帅,还打得贼准贼准的。
朱小君一上来两种姿势都用了,最后还是觉得土匪的姿势比较适合他。
打完了枪,已是近十二点了,四位死党都觉得有些疲惫,提不起继续兴风作浪的兴致来,也就打着哈欠,散了伙,各回各家了。
四蛋和混球的家在同一个方向,因此哥俩打了一辆车,而朱小君住的地方跟他们仨都不沾边,只能自己一个人走。
刚想伸手拦车,秦璐却跟了上来。
“猪头,到你那儿去,陪我说说话,我今天特别难受。”
“想温柔这妮子啦?”朱小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同时捂住了双耳,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可秦璐却一反常态,心事重重地说道:“我要是还有闲心想那个死妮子,就不会那么难受了,猪头,我遇到槛了,就想找个能靠得住的人唠叨唠叨,发泄一下。”
朱小君厚颜无耻地笑开了:“为了十多年的哥们友谊,我今天就当回马桶,让你好好地发泄发泄。”
秦璐下意识地伸手拧住了朱小君的耳朵:“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呢?”
朱小君哀嚎着讨饶:“我错了,我不恶心了,你饶了我,我会做一个优秀的聆听者的。”
秦璐松开了手:“咱们不打车了,就这样走一走,好不?”
朱小君捂着被拧痛了的耳朵,哭丧着脸回答道:“只要你不再对我下毒手,就算让我爬着陪你,我也心甘情愿的答应你。”
城市的街道中到处都是狂欢着的年轻人,他们相互追逐打闹着,显示出了无比的青春活力。朱小君和秦璐也是年轻人,但是此刻,他们却犹如一对上了年纪的老伴一样,相互搀扶着,缓慢地行走在街道的边缘。
“朱小君,你见过我的父亲,但是你知道我父亲是做什么的么?”
第065章 诡异案件
朱小君和秦璐同桌六年,这六年,二人虽说不上是形影不离,倒也是除了回家睡觉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厮混在一起。饶是如此,朱小君见过秦璐他老爸的次数也绝对超过不了三次。
“我记得,你老爸应该是个军人。”
秦璐低着头,一边走一边用脚尖提着路面上的碎石:“一个一辈子都没拿过枪的军人真不知道算不算是个军人。”
“你老爸在部队上做的是文职?”
秦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算是文职还是武职,朱小君,你听说过502所吗?”
“我听说过502万能胶。”
“你正经点好不好?换种说法吧,猪头,你相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鬼魂存在呀?”
朱小君一本正经地数起了手指:“我信啊,有酒鬼烟鬼色鬼还有倒霉鬼捣蛋鬼……”
“那你相信ufo吗?就是外星人!”
“秦老大,你今天是怎么了?发烧了?”
“可是,这个世上偏偏就存在着科学解释不清的灵异现象,502所,就是研究这一类问题的,就像是美国的五十一区。”
“五十一区?切,那是美帝政府联合好莱坞编造的谎言,这世上怎么会有外星人存在呢?你想啊,地球之外离得比较近的几个星球人类都已经探测过了,离得远的,其距离都得以光年来计算,而人类文明对速度的追求也不过是以音速为基准。那外星人的文明会比人类高出多少呢?如果他们达到了光速水平,那么其科技水平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征服了地球,相反,若是他们的文明程度和地球人差不多的话,那么造访地球一趟来回得用多少时间呢?”
“你说的这些我不懂,我只知道,咱们彭州现在就发生了科学讲不清楚的案件,局里已经向502所发出了救援申请,因为我父亲的关系,局里领导要把这案子交给我。”
“这是件好事啊!这样一来,你不就可以经常见到你老爸了吗?”
“可是……我……并不想见他。”秦璐的神色忽然有些恍惚,差一点撞到了前面正在嬉闹的两个年轻人。“猪头,你知道吗,我特别羡慕你,羡慕你有个好爸爸。”
朱小君哑然失笑:“好爸爸?你说那个朱大梁同志是个好爸爸?秦老大,不带你这么开玩笑的。”
秦璐没理会朱小君的调侃,幽幽叹道:“他会因生你的气而打你骂你,他会因你考了一次好成绩而夸你赞你,周末的时候,他会带着你去公园去逛街,下雨的时候,他会为你撑起雨伞送你上学,开家长会的时候,他会那你跟别的同学去比较……可我呢?我为什么都没有呢?从我有记忆以来,二十年间我只见过他十次,每次都是如此匆匆……”
朱小君侧脸看去,此刻的秦璐已是泪光闪闪。
秦璐自小就没了母亲,她是跟外公外婆长大的,正向秦璐所幽叹的那样,她老爸每两年才有一次探亲假,每次探亲假只有短短的十天。
高三那年,秦璐的外公和外婆相隔三个月都去了天堂,那一次,秦璐的老爸在彭州来回两次才一共呆了二十天不到。朱小君记得,那段日子,秦璐的情绪特别不好,可是她却一滴眼泪也没流。
高考后,秦璐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报名参了军。
秦璐在当新兵蛋子的时候,朱小君正在读高四,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秦璐发给他的述苦短信。
复读了一年的朱小君考上了省城医学院,而那一年,秦璐成了一名女特种兵。
从那以后,朱小君和秦璐几乎断了联系。
朱小君读大四那年,秦璐突然出现在省城医学院,她找到了朱小君,和朱小君痛痛快快地喝了场酒,并告诉朱小君,她因为一次意外受伤,不得已退伍了,现在是彭州的一名警察。
“猪头,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不肯上大学而非得去当兵么?”
朱小君从包里拿出包纸巾,递给了秦璐:“我知道,你就是想跟你老爸赌口气,他越是不想让你做什么,你就偏要做什么。”
秦璐勉强笑了下:“到底是六年同桌十二年哥们,还是你了解我。没错,我就是在跟我父亲怄气。”
“我敢打赌,从高三毕业你去当兵,到现在,整整六年半,你没有见过你老爸。”
“他心里没我,见和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他的心里,只有那个502所。”
“你老爸怎么想,我不知道,毕竟我跟他不熟。可是你怎么想,我却清楚地很,秦老大,别再骗自己了,你想见他,你很想每天都见到他,或许,能偎依在他的身旁,是你幻想中的最大的幸福。”
秦璐突然停住了脚步,愣愣地看着朱小君,良久,才缓缓地吐出口气。
“猪头,既然你这么了解我,那你猜猜,接下来,我会不会拧你的耳朵呢?”
朱小君下意识地赶紧捂住了双耳,翘起了屁股:“天这么冷,您老的手就别伸出来了,要是您老生气的话,就踢我两脚解解气吧!”
秦璐扑哧一笑,放过了朱小君,继续向前走去。
朱小君连忙跟上:“秦老大,你刚才说彭州发生了科学讲不清楚的案件,能跟我说说吗?你知道,我好奇心很重的,你要是不跟我说,那么我就会睡不着觉,一旦我睡不着,就会躺在床上咒骂你,一旦……哎哟,秦老大,这是在大街上,给点面子好不好!”
“老娘突然想喝酒了!猪头,你说该怎么办呢?”
“彭州最高档的酒吧,我请客!”
“可不是我逼你的哦!”
……
“三天前,我们三中队接到了一个报案,报案的是咱们彭州那家国家级的大学的一名教授,这名教授报案说,有个年轻人控制了他的思维,然后盗走了他的多年研究成果。”在彭州步行街的一家叫‘那一夜’的酒吧中,秦璐端着酒杯讲起了这个案子。
朱小君不屑地接话道:“不就是江湖上传说的那种**案么?”
秦璐白了朱小君一眼:“你懂个屁!江湖传言就是传言而已,都是人为编造出来的故事,你是学医学的,你来说,哪里有这么神奇的药物,可以一下子控制了别人的思维?”
朱小君的药理学只考了六十八分,还是经过了极大的作弊努力才换取回来的,但是,药理学中有没有提及过这类药物,朱小君还是知道的。
答案是:秦璐说得对,确实没这种药物。
“科学在进步,谁知道美帝日贱那些发达国家的大药厂没搞出这种药物呢?只是没面世曝光也说不准啊!”
秦璐饮啜了一小口杯中的‘转世情人’,道:“关键是那名教授就根本没有和那名偷盗的年轻人有过食品或饮料上的接触。”
朱小君犟道:“不一定是通过消化道,通过呼吸道也一样给药。”
秦璐有些烦了,将酒杯顿在桌面上,瞪起了眼:“那名教授和偷盗者从没单独呆在一起,身边还有第三个人第四个人,你说通过呼吸下药,那别人为什么没有中招?你解释给我听?”
朱小君哑巴了。
“教授向三中队的哥们说,他当时一见到那个年轻人就迷糊了,等那年轻人得手离开后,在同事的提醒下,教授才有所觉察,一查看,自己的所有的研究成果全都不见了。同事们都说,是教授坚持己见非得送给那个年轻人。”
朱小君的脑子转得很快,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听你这么说,很像是监守自盗的行为啊!”
这一次秦璐没有反对,只是皱起了眉头:“三中队的哥们也都是这样认为,但是经过调查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教授一贯坚守本分为人也颇为正直,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第二,我们通过所有目击者的描述画出了那名年轻人的画像,可是,包括教授身边所有的人,对这个年轻人都是毫无印象。”
“你的意思是说那名年轻人是个外来者……”
“别打岔,听我说完。”秦璐敲了敲桌子,又饮啜了一口鸡尾酒:“昨天上午,我们在内部系统中搜索了,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三年间,每年的这个时间段都发生过一次和本案极为相同的案件,第一次是发生在申海,去年是省城,而今年,来到了咱们彭州。”
“申海、省城、彭州……这盗贼怎么越混越差呀!”
“蹊跷的是,这名盗贼只偷盗教授们的科研心血,偷完也就偷完了,没发现在学术界被二次利用。更蹊跷的是,这三个案子中,被偷盗的教授竟然是同一个研究专业。”
朱小君起了好奇心:“同一个专业?什么专业呀?”
“人类基因工程!”
朱小君糊涂了。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去想,这是朱小君的一贯作风,他随即引开了话题:“你们领导把这个案子当成了灵异事件,这才求救于你老爸的502所?”
秦璐摇了摇头:“前两个案子,502所都介入了,这一次,我们局里不敢擅自,也只能按规矩上报省厅,省厅安排502所介入接手,局里指定我来跟502所对接。”
“秦璐,说句掏心窝的话,我觉得这对你是件好事,这样一来,你就能近距离地了解502所,了解你老爸这几十年来的工作状态,说不准,也就会化解了你心中的那个结。”
第066章 逆风而上
圣诞节当天,陈光明赶到了彭州。
一个礼拜前,朱小君跟陈光明通了次电话,把肿瘤医院的变化告诉了陈光明,并对陈光明转达了吴院长的意见,希望他们公司能加快项目筹建进度,争取在三个月内把项目落地开花,这样的话,即便叶兆祥上台后想废掉这个项目,那也是不可能的。
陈光明在电话中没做表态,只是说近期会去趟彭州,跟朱小君好好聊聊,再跟吴院长好好聊聊,如果有可能,他也会去试探一下叶兆祥的态度。
朱小君为此等了陈光明一个礼拜。
“公司计划撤掉这个项目,炮哥,我也没办法,我陈老五就是一个小打工的。”
“撤项目?”朱小君吃惊的表情显得很夸张,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合同签在那里,你们说撤就撤?把合同当成什么了?小孩过家家么?”
“公司高层认为,我们即便紧赶慢赶,在吴院长下台之前把项目落了地,等叶兆祥上了台,不需要对我们下重手,只需要明里暗里地给我们穿穿小鞋,这项目也必然是亏损的结局。你算啊,一台上千万的设备投在你们医院,以后每个月还要亏上个一二十万,这种买卖,那个商家愿意做啊!”
“可是,你们毁约是要赔付违约金的啊!”
陈光明叹了口气,道:“违约金最多不过两百万,相比整个项目投资,违约金只是个小数字。另外,我这次来,就是想跟吴院长好好聊聊,争取得到吴院长的谅解,最大限度地减少违约赔付,炮哥,帮兄弟一把呗?”
朱小君缓缓地摇了摇头:“兄弟,这个忙我不能帮!这是在害你,也是在害你们公司!害人的事,我朱小君绝不能干。”
陈光明一脸困惑:“怎么能说是害我呢?我们高层领导说了,这张单出问题的责任并不在我,若是我能处理好这件事,公司还会给我记上一功呢!”
朱小君轻轻地叹了口气:“陈老五啊,我承认,在市场上来回冲杀,你确实是把好手,但是,在关键问题和原则问题上,你却始终是糊里糊涂。我来问你,那些国外的大公司,为什么会被人所敬仰?我们国家的好多企业,为什么一直走不出国门?是产品的问题吗?你们公司不是说,你们研制的第五代伽玛刀是全球领先水平的放疗设备,得到了国内外众多同行的认可了吗?那为什么向国外推广的时候会那么艰难?你想过其中原因了么?”
陈老五愣住了,莫说他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就算朱小君现在提出来了,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也想不明白这些问题。
“一间公司也好,一个机构也罢,最重要的是其内在文化。我们敬仰的那些大公司,敬仰的并不是他们的产品,而是他们的文化,他们对市场对客户的一种态度。就拿汽车行业来说,我们经常听到那些国际品牌会召回某个阶段的某种产品,为的可能是一个刹车皮,也可能是一颗螺丝钉。但是,你听说过国内品牌的汽车被召回过么?难道说,国产汽车的质量就这么牛逼,从来没发现过问题?”
不等陈光明有所反应,朱小君稍作停顿,接着开炮:“这其中,契约精神是一个最重要的文化,合同,代表的不光是双方的责任和义务,更代表着双方的一种态度,做人做事的态度,这个态度不端正,人做不好,企业更做不好!”
朱小君放完了炮,颇为得意地端起了茶杯,优雅自若地品起了茶。
陈光明给朱小君上了支烟:“炮哥,没想到啊,才短短半年时间,你这装逼神功就突破了第九重了?你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有个屁用啊?这些大道理在微信朋友圈中都已经传烂了,你会看,我就不会看?有用么?”
有个鸟用!
朱小君在心里这样回答了陈光明。
但是,在口头上,朱小君却不能对陈光明退让半步。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转到你们公司,那就是公司兴亡,你陈老五有责!你要以实际行动去影响你身边的人,你自己都没有契约精神,还说什么废话?”
陈光明被朱小君逼的有些着急了:“朱老炮,你丫少给老子兜弯子,你就直说吧,这个忙你到底帮还是不帮?”
朱小君不喜不怒,慢吞吞回应道:“怎么着?想威胁我?帮了你,咱们是兄弟,不帮你,咱们就不是兄弟了?”
五年大学,同学同宿舍同一张铺的陈光明无数次向朱小君发起过挑战,可无数次都被残酷地镇压了。
这一次,仍然没有例外。
陈光明顿时泄了气,可怜巴巴地说道:“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跳河去……”
朱小君嘿嘿笑着:“临跳河之前留好遗书,就说是被朱小君这厮给逼死的,最好再p上一副照片,证明咱俩是一对好基友,这事啊,我到哪都说不清楚了,毕竟上大学时候,我睡过你好多回。”
陈光明彻底投降了:“朱小君,炮哥哥,我的亲哥哥啊,你就饶了我吧,给兄弟指条明路吧,我跟你说实话,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的话,我很可能就被公司开掉了。”
朱小君仍旧嘿嘿奸笑着:“你这是活该!上次在申海你们总部,我就看出这个苗头来了,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陈光明瘫倒在茶馆的沙发上,用着哀怨的目光看着朱小君,幽幽叹道:“你为啥不早告诉我呢?”
朱小君指着陈光明的鼻子:“早告诉你?在申海的时候,我没提醒过你吗?你当时是怎么说我来着?对,说我是杞人忧天。”
陈光明翻身坐起,点了支烟,愤恨不平地说道:“我也是没想到我那个上司竟然是这种人,一点责任都不愿意帮我背不说,还尽在我身后捅我刀子。”
朱小君喝了口茶:“换了我是他,不光要捅你刀子,要是有枪的话,都恨不得把你打成个马蜂窝!”
陈光明愣了下:“为啥?”
朱小君用手指向陈光明勾了勾,陈光明会意,赶紧给朱小君上烟。
“兄弟啊,功高不可盖主,这道理你就没听说过吗?我和吴院长在你们总部的时候,你那个上司在我们面前把你夸成了一朵花,说你一进公司,才三个月就签下了两张大单,就这成绩,他都做不到。陈老五,你都把他的风头给抢走了,还想着他能帮你担责任?”
陈光明不服:“我风光不就代表着他牛逼吗?毕竟我是他的手下,我还是他亲自招进公司的呢!”
朱小君摆了摆手:“这世上,谁能做到如此胸怀啊?除了亲老子对亲儿子。”稍微顿了下,朱小君又补充道:“就算亲老子对亲儿子,也不可能完全做得到,你看历史上有多少父子相残的故事呀!陈老五,你该醒醒了,肿瘤医院的这张单你只有坚持下去才会出现生机,若是现在真的撤了单,恐怕你回去后最多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活头。”
陈光明被朱小君的话给折服了,他不再争辩:“炮哥,你说的我都信,可是就是想不明白,你给兄弟解释解释呗?”
“肿瘤医院这张单是你独立操作的,高层说你在这其中没有责任,这不是扯淡么?依我看,那纯粹是在麻痹你,等你把这张单撤了,自然会有人跳出来说你在签单前没有考察清楚,给公司带来了损失。陈老五,你一个小业务员……”
陈光明打断了朱小君:“更正一下,是主管!”
朱小君抛了个白眼:“好吧,你一个小主管,能担起这上百万损失的责任吗?你的上司只有上演一出挥泪斩马谡的好戏。”
陈光明显得有些慌乱:“那,炮哥,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忍下这口气,先下手为强,在这张单尚无定论之前,向公司辞职……”
陈光明把头摇得像个货郎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陈老五绝不是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我……”
朱小君笑着打断了陈光明:“你辣****倒吧,我就知道你小子绝对不肯辞职,但原因绝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小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是不?”
陈光明没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逆风而上!把这个项目包下来,做出来成绩,拿回去给他们看!”
朱小君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其气势感染了陈光明,这厮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跃起,捏紧了拳头,在空中挥舞着:“对!炮哥,你说的对!咱们就给他们来场吊丝逆袭的好戏!”
但是,这股劲也就持续了几秒钟。几秒钟之后,陈光明便泄了气:“可是,钱从哪儿来呀?我倒是可以把这个项目操作成代理商模式,可是,按公司的制度,代理商拿下这个项目,总价至少得五百万,首期三百万到账,这个项目才能建档成立,炮哥啊,三百万,就算咱哥俩都去当牛郎,那也得好几年才能赚到这三百万啊!”
朱小君却淡淡一笑,以一种十分拉风的神态说道:“钱的事,都是小事……”
第067章 趁机下手
这些天以来,吕保奇对朱小君说的话,吴东城对朱小君说的话,包括唐歆和刘燕对他说的话,都一直萦绕在朱小君的耳边。
就这样不死不活地做一名小医生确实不是朱小君的所求,但是,无论是接受唐歆的邀请又或是跟从了吕保奇,却也不是朱小君所情愿的。思前虑后,朱小君最终想到了这个项目。
他估计到陈光明的那家公司会对这个项目有所疑虑,即便没有,朱小君也可以通过吴东城迫使他们有,就像现在一样,那么他就大有可能把这个项目揽入自己的麾下,而且,对项目双方来说,他朱小君还站到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至于叶兆祥将来会不会支持,朱小君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有这个把握能对付得了叶兆祥,即便他以一己之力对付不来,他还可以借助于宫琳,若是宫琳也不行,那么他还可以求助于吕保奇。
朱小君不相信,在吕保奇的面前,他叶兆祥还敢说个不字。
唯一犯难为的就是钱,包下这个项目需要不少的钱,把这个项目运营起来,也需要不少的投资,朱小君的手上,满打满算也就六十多万,对这个项目而言,杯水车薪,根本不够。
朱小君为此的第一反应是找宫琳商量,这个小娘子能开上那辆马拉……玛莎拉蒂,手上肯定有不少资产。而且宫琳在唐氏的处境并不怎么好,朱小君有信心说服宫琳。
可转念一想,这么一来,他朱小君不就成吃软饭的了?至少今后别人说朱小君这厮是靠女人起家的,他都没话可辩驳。
随即,朱小君想到了吕保奇。
吕保奇对朱小君的这个打算非常支持,当场拍板,并对朱小君说,这个项目他做定了,钱他出,事由朱小君来做,至于股份,他只需要两成。
而朱小君的心理价位是自己能占到两成的股份就心满意足了。
这么一来,朱小君和吕保奇发生了一场奇怪的争执,双方不是在为自己争夺利益,而是在为对方争夺利益。
最终,还是钱多的那一方话语权比较大,吕保奇最终赢得了这场奇怪的争执。
正因为有了吕保奇的支持,朱小君才有了这般底气。
“钱的事,都是小事,陈老五,你今晚就给我回申海,把包项目的事情给我搞定,把条件给我谈到最优惠,别说三百万,就算三千万,我也可以做到一把手付清!”
陈光明吐了下舌头:“炮哥,装逼装大了可是会死人的哦。”
朱小君淡淡一笑,从包里拿出了一沓资料,扔给了陈光明:“工商局的回执,注册资金可能是假的,银行的验资报告也可能是代理公司帮忙做的,但是,公司的股东可不是假的。陈老五,你现在就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我的合作伙伴,吕保奇,能不能拿得出那点小钱?”
“吕保奇……保奇地产……你说的这位吕保奇,莫非就是你们彭州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保奇地产的老板?”
朱小君仰躺下来,翘起了二郎腿,晃着脚,只管冲着天花板喷云吐雾,就是不对陈光明作答。
陈光明讪讪地靠近了朱小君:“炮哥,你是怎么认识这种大人物的?”
“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朱小君怎肯放弃这种难得的装逼机会:“做好你该做好的事情,我给你预留了股份,就看你的结果如何了。”
陈光明一听自己也有股份,立即兴奋起来了:“老烟哥,你就放心吧,我这就订票回申海,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第二天下午,陈光明便给朱小君传来了挺不错的消息。
第一,陈光明的公司高层对此项目转为代理商模式一致认同。
第二,对代理商的要求降至最低,项目总价降低至450万元,首期付款只需要200万。
第三,公司承诺,三个月内,完成该项目的所有筹备工作。
电话中,陈光明还附加了一句:“炮哥,你还有什么要求,我去跟他们说,只要不是过分的,我估计他们都会答应。”
朱小君回复道:“有这三条已经足够了,陈老五,你记住,以后做生意千万不要有着趁火打劫的思想,否则,这生意做不持久的。你们公司为了扔掉这块烫手的山药,这才会向我们做出如此巨大的让步,假如我们得寸进尺的话,或许能赚到一些眼前利益,但很可能失去更大的未来利益。”
陈光明听了个一知半解:“未来利益?未来还有啥利益?那项目的未来利益还不是靠着咱们兄弟的打拼么?”
朱小君没好气地回应道:“猪脑子就是猪脑子,我就问你一句,那设备会不会出故障?出了故障是不是要请你们公司的工程师来维修?”
陈光明犟道:“这些在代理合同上都有条款规定的呀,到时候公司该怎么收费就怎么收费,绝不会因为你今天的讲究而给你省一毛钱的!”
朱小君很无奈,干脆直接挂上了电话。
可十秒钟不到,陈光明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炮哥,不好意思,我刚才手机信号不好,掉线了。”
朱小君苦笑道:“不是你掉线,是我挂的电话。”
“你挂的电话?哦,炮哥,你现在是不是很忙呀,对不起啊,我不耽搁你忙了,晚上再给你电话。”
电话断了之后,朱小君才想起来自己还是有些事情要交待一下陈光明的,可是一想起陈光明的那副少根筋的样子,朱小君忍不住又要生气。
晚上再交待也不迟,他现在要做的事很多,绝不能被陈光明坏了心情,耽误了正事。
朱小君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未雨绸缪,搞定叶兆祥。
在开始盘算这个项目的时候,朱小君就把计划分成了四个步骤:第一是找资金,有了资金才好做事,否则,一切都是空谈;第二步就是跟陈光明的公司谈下包项目的条款,对这一点,朱小君有着百分百的信心,陈光明公司里的那些高层,早就把这项目当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药,能不赔钱扔出去,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烧高香了;第三步就是搞定叶兆祥,先用宫琳,宫琳不行的话,搬出吕保奇来;至于第四步,朱小君也没多大的担心,那就是找个高手来负责这个项目的运营,行业内不缺乏这样的高手,只要他朱小君肯出高价,就一定能找得到高人。
现在,第一步和第二步都已经顺利完成了,关键的第三步,就成了这个项目能否成功的决定性一步了。
想让宫琳出面帮忙,那就必须先搞定宫琳,为此,朱小君给宫琳挖了一个小小的坑。
宫琳原是唐氏集团的总经理助理,原本应该在总部辅佐唐歆,但是为了华海医院,宫琳暂时放下了在总部的职能,专心于提升华海医院的业绩上来。
这期间,唐歆找来了一个宫琳的替代者。
也就是上次唐歆约见朱小君的时候,为大家端茶送水的那个男子。
那天,宫琳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个男子,只知道是唐歆找来替代自己工作的。宫琳脸皮薄,不好意思多问唐歆,而唐歆又不愿意做过多解释,因此,宫琳当时也不知道那个男子姓啥名啥。
但以宫琳在唐氏内部的人际关系,打听一个人还是非常容易的,第二天,宫琳便知道了这个男子的来龙去脉。
这个男子名叫蒋光鼎,据说是美帝那边某名牌医学大学的博士生,同时还有个金灿灿的emba的文凭。
据说,唐歆把蒋光鼎请到唐氏来的时候,原本是打算让蒋光鼎做副总经理的,只是董事长唐伟兴提了点意见,认为蒋光鼎虽然看上去比较优秀,但是不是绣花枕头还需要进一步验证,所以希望唐歆先不要把蒋光鼎放到那么高的位子上去。
所以,这才有了蒋光鼎替代了宫琳的位子的结果。
对这个结果,宫琳当然很不开心。
倘若宫琳是被贬到彭州来做华海医院的一把手,那么宫琳的心理或许会平衡一些,毕竟做一家医院的一把手要实惠一些。可是,宫琳在彭州却不尴不尬,从职位上讲,她比华海医院的方院长要高,可是从实权上讲,华海医院的大大小小她却一点也插不上手。
实际上,宫琳在彭州已经成了一个闲职人员。
********的宫琳很不心甘,却也无可奈何。私下里,她跟朱小君在一起聊天说话的时候,曾经开玩笑地抱怨过朱小君,说都怪朱小君不肯了结那个搞垮肿瘤医院的计划,从而把她也牵连了。
虽说这只是一个玩笑,但朱小君仍旧意识到了宫琳内心深处的想法,这个女人太天真了,她还幻想着自己可以重新回到当初的光辉岁月。
那天,朱小君跟宫琳聊了很多,总算才平复了宫琳心中的委屈。
现在,朱小君需要宫琳继续委屈一下,这样,他才会更容易说服宫琳。
于是,朱小君给宫琳发了一条短信:我听说唐氏集团已经做完了股指期权的分配方案,依你看,我能有份么?
唐氏集团正在做股指期权的分配工作,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唐歆有一次越过了宫琳直接给朱小君打电话,想鼓动朱小君尽早来唐氏上班,对朱小君就提出过股指期权的奖励承诺。
真正属于秘密的是唐氏最高层认可的分配方案。
朱小君坚信,这个方案对宫琳来说一定是不公平的。
因此,朱小君给宫琳发出的这条短信,看似正常,实际上是在刺激宫琳。
第068章 拉人入伙
果然,宫琳一接到短信之后,立即给朱小君来了电话,反复询问朱小君,到底都知道了哪些事情。
朱小君却在电话中支支吾吾,故意说不清楚。
宫琳有些着急,要求朱小君赶紧出来见个面,把这事好好聊一聊。
见了面,宫琳没有任何铺垫,便直接跟朱小君说起了她的不满。
“我为唐氏工作了这么多年,唐氏转型开始做肿瘤和心血管,我可以说,唐氏的每一家医院都洒上了我的汗水甚至是泪水。我不敢说在唐氏是劳苦功高,但至少得比那个蒋光鼎的贡献要大吧?凭什么他拿到的期权比我还要多?这也太不公平了!”
朱小君拍了拍宫琳的肩,劝慰道:“好了,姑奶奶你就别再发牢骚了,要是这些牢骚话被传到了唐歆的耳朵里……”
宫琳拧过头来,迷离的目光落在了朱小君的脸上,幽幽的声音传进了朱小君的耳朵。
“我也只在你面前抱怨过……”
朱小君趁势揽住了宫琳的肩膀:“你看,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把妆都哭花了。”
宫琳接过朱小君递过来的纸巾,也顺势脱开了朱小君的臂膀,转过身,面对着朱小君:“我心里就是觉得憋屈。”
朱小君笑道:“当初你诱骗我签下那纸合约,之后不断恐吓我,说唐氏对待不忠诚的人如何如何残忍,把我吓得差点都那啥了……我这份委屈该怎么算呢?”
宫琳破涕为笑:“我要是不那样做,你还不是拿了我的钱不帮我做事啊!”
朱小君轻轻地叹了口气,很是严肃地回道:“其实,你原本用不着这样做的,你只需要对我笑一笑,我朱小君便心甘情愿的为你抛头颅洒热血。”
宫琳终于咯咯地畅笑起来。
近半年的相处,宫琳已经习惯了朱小君的不正经,更习惯了朱小君冷不丁就是一句马屁话的风格,若是有一段时间没听到朱小君的这种不正经的调侃,她的心里甚至还有些期盼。
朱小君逗笑了宫琳,盘算着可以把话题往自己的方向上引导了。
“宫琳,其实你也没啥委屈,更不必要去抱怨,说白了,你今天之所以会委屈地流泪,那是因为一直以来,你都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没摆正位置?”宫琳蹙紧了眉头,若有所思:“我在唐氏一向很注意自己的言行……”
朱小君摆了摆手,打断了宫琳:“我说的不是这些表相上的问题,咱们说点本相。宫琳,你在唐氏,无非就是一个层次稍微高一点的打工仔,用书面语言的来表示,那就是唐氏的高级雇员,用比较自慰的说法来说,就是被唐氏雇佣的职业经理人。我这么说,你有反对意见么?”
宫琳似乎很挣扎,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可是,你却把唐氏当成了你自己的事业,你以老板的心态来对待工作,你以继承人的思想来要求自己的言行……别打断我,听我把话说完,我今天说的话可能会不好听,但是,对你宫琳来说,这世上或许也只有我朱小君能跟你说出这种话。”
见宫琳顺从地安静了下来,朱小君接着说道:“唐氏是唐家父女的,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点明,资本家是靠着剥削劳动人民的剩余价值来积累财富的。宫琳,唐家父女和你之间,唐氏集团和你之间,只存在着一种关系,那就是利用和被利用。话说回来,你为唐氏做出了无人可比的贡献,同样,唐氏也为你付出了不菲的薪水,你的那辆马拉……玛莎拉壁……”
宫琳捂着嘴纠正道:“玛莎拉蒂!”
“对,对,玛莎拉蒂。你那辆玛莎拉蒂,不就是唐氏为你的贡献付出的代价么?现在,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唐家父女认为你的价值对唐氏已经不重要了,你委屈也好,抱怨也罢,结局却都是一样,除非你横下一条心来,上演一出步步惊心的后宫大戏,重新夺回唐氏父女的恩宠……”
宫琳掩鼻做出厌恶状:“你说的怎么这么恶心呢?”
朱小君微微一叹:“恶心确实是恶心了一点,但你又能否定这个事实么?你想在唐氏东山再起,不和那个蒋光腚争斗一番,不重新获得唐歆的恩宠,又谈何再起呢?”
宫琳笑道:“什么蒋光腚,人家叫蒋光鼎。”
朱小君微微颔首:“对,蒋光鼎,一个光着屁股的鼎!”
宫琳难免有些娇羞。
朱小君这么说蒋光鼎,并不完全是戏谑蒋光鼎的名字,其中还夹杂了另一种成分,唐氏的人都在传说,蒋光鼎和唐歆正在谈恋爱。
“宫琳,唐歆是同性恋么?这个问题,我似乎问过你,你也回答过我,所以说,你我都是心知肚明。放弃吧,你斗不过蒋光鼎的,只要他看你不顺眼,你就永无翻身之日。”
宫琳依旧不肯认输:“可是,唐总不是那样的女人啊!”
朱小君叹道:“不管唐歆是哪样的女人,只要是个人,总是会变的。宫琳,你不也正在改变么?”
宫琳的心弦猛然抖动了一下。
朱小君说的没错,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思正在发生着悄然的改变,对唐氏也好,对她的那位曾经的老公也罢,甚至对朱小君。
“宫琳,你若是铁定了心想和蒋光鼎掰一掰手腕,我一定会支持你,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放弃一切投入唐氏,我和你再度联手,跟蒋光鼎打一场不流血的血战。但是,我们的胜算有多大呢?一成?两成?还是三成四成?我想,绝对没有五成。可以说,这是一场必败的战斗,打下去,有意义吗?”
“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朱小君缓缓地露出了笑容来:“你真是孩子气!咽下了这口气,你宫琳还是宫琳,少不了一根毛发,咽不下这口气,你宫琳也变不成宫主,更多不了两根头发。怄气,对一个成年人来说,有意义么?好吧,这么说太高尚了,你做不到,我承认我也做不到,那么我们就需要报复,只有报复了,才能平复我们心中的这股怨气。但是,宫琳,报复的手段那么多,为什么你只选这种水平最低风险最大的方式呢?”
宫琳听出了一点苗头,紧锁着眉头问道:“那按你的意思呢?”
“跳出这块泥潭,另辟一块净土,重新来过,用自己的真本事证明给他们看,你宫琳并非只是靠着唐氏才能生存,没有了唐氏,你会过得更好活得更精彩!”
宫琳若有所思喃喃自语:“你是说让我辞掉唐氏的工作,另……”
朱小君大笑起来。
“说你胖你就喘,说你天真你就立马把自己送进了幼儿园。宫琳,不带这样玩的,这样玩下去,我会被你给玩死的。”
宫琳也笑着玩笑道:“你觉得你很好玩么?”此话一出,宫琳顿觉不妥,一抹红晕袭上了脸颊。
朱小君装着没看到:“换了我是你,在彭州闲着没事做,便可以忙些自己的事情,偷着乐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憋屈抱怨?我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总结下来,无非就两句话,第一,唐氏不是你的家,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宫琳不过就是唐氏的一名过客而已。第二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这么忠心耿耿地对待唐氏,到头来死的一定是你,所以,要尽早醒悟,该干啥干啥,该赚你的私房钱就赶紧去赚,别闲着,别等着。”
宫琳静了一会,才回答道:“你说的我都懂,这些道理我也能接受,可是朱小君,离开了唐氏,我们又怎么找到赚钱的途径呢?现在这社会,没有背景没有资金,想白手起家,谈何容易!”
朱小君见时机已到,于是把自己的计划粗略地透露了一些:“咱俩就这样干站着讨论,估计讨论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重要的是平时要多寻觅。你看,现在肿瘤医院这边就有个绝好的机会……”
宫琳听完了朱小君的想法,思考了几秒钟,道:“彭州市包括下面的县市加起来就有近千万人口,它在医疗上还覆盖了附近方圆两三百公里的地域,算下来,覆盖人口总数至少得有五千万之多,现在彭州市虽然已经有了一个伽玛刀中心,但是我想,再上一个,也不为多。可是,肿瘤医院的现况却这么糟糕,若是将来叶兆祥在不支持的话,估计困难就会很大。朱小君,这些你都考虑了吗?”
朱小君撇了下嘴:“肿瘤医院的境况一时半会是好不起来了,对这个项目确实有影响,但也不是绝对。你说的对,叶兆祥的态度很重要,所以,我才会想跟你合伙。”
“可是,我对叶兆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呀!”
“没关系,我对叶兆祥只是先礼后兵,你若是搞不定叶兆祥的话,那么我就会借助吕保奇的力量,跟叶兆祥来场硬碰硬,我就不相信,他叶兆祥敢对吕保奇有所不敬。”
一提到吕保奇,宫琳惊住了,夸张地捂住了嘴巴:“你是说这个项目吕保奇也有参与?”
朱小君点了点头。
宫琳突然冷了下来:“既然你有吕保奇做后盾,那还来找我做什么?”
朱小君收起了笑容,拉住了宫琳的双手:“我说过,咱们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死死一对,要活活一双,在唐氏没倒闭之前,这句话就永远适用。宫琳,我需要你帮助我,以前需要,现在需要,将来更需要。”
宫琳意外地没有把双手挣脱开来,就这样被朱小君握着……
第069章 投资思维
为公家做事,讲究的是无过便是功,所以,做事的速度要尽可能慢下来,慢工出细活,这样才能避免犯错。
为自己做事,讲究的是无功便是过,所以做事的方式一定是快刀斩乱麻,速度就是效益,这样才能赚到真金白银。
在伽玛刀这个项目上,朱小君展现了他过人的一面才华,把办事的效率值发挥到了极致。
事实上,他也没做多少事,也就是在十天左右的时间里,跟四个关键人物交流了一番。
最早交流的是吕保奇,那场交流为朱小君解决了资金问题。
然后是陈光明,说通了陈光明,公司那边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朱小君不单是顺利地签下了代理合同,而且这张代理合同还落下了好大的实惠。
第三个是宫琳,朱小君不但需要宫琳出面来做通叶兆祥的工作,他还需要宫琳为这个项目进行必要的公关,因为伽玛刀项目不单牵扯到行政报批,还会牵扯到环境评价购源证办理等琐碎事情。
朱小君最后一个交流的是吴东城,他需要借助吴东城最后的权利,完成项目合同的变更。
吴东城最终选择了放弃争斗,在内心中似乎觉得对朱小君有所亏欠,当朱小君提出他要拿下这个伽玛刀项目的时候,吴东城没有半点阻拗,只是表示了对这个项目的担心。
四场交流,解决了筹备这个项目的所有事情,吕保奇早早地就把资金汇到了他们新办公司的账上,陈光明和宫琳也马不停蹄地忙活着这个项目所需要的各项工作,吴东城在跟朱小君交流过的第二天便在新的合同上签了字盖了章。
对朱小君而言,他竟然没事可做了!
这才是一个领导人应该具备的才华。
事必躬亲,大事小事都要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上,这或许可以体现出一个人的过人能力和超人精力,但在领导力上,绝对是低之又低的最低分。
陈光明仅用了三天的时间便把项目申报的各种文献资料准备妥当了,而同期,宫琳以及找好了专职环评的公司并谈妥了所有的商业条款。
吴东城也非常给力,仅用了一周的时间便完成了伽玛刀机房的土建招标工作。
中标的便是当初跟赵世宏一块在狩猎山庄请客吃饭的徐大鹏。
本来,朱小君是打算把这个项目的土建交给吕保奇麾下的建筑队来做,虽说没多少利润,但毕竟讲究肥水不流外人田,利润再少,那也是利润。
但吕保奇却拒绝了。
区区不到一百万的工程,招标一竞争,还少不了打点通关,最后的利润也就剩下了不到六位数,对吕保奇确实缺乏吸引力。
“朱小君,做生意,有舍才有得,这工程若是由我来做,赚多赚少倒是无所谓,但万一有点不合适的地方,你说你怎么跟我打交道呢?呵呵,还有啊,我既然参了股在这个项目中,再揽下这个项目的土木工程,那医院的人会怎么看呢?”
这个项目的合作方式是医院出资来建设该项目必须的土木工程及装修,公司投入设备及之后的经营,然后双方按照投资比额来分配项目利润。
也就是说,项目的土木工程是医院出钱。
朱小君懂得吕保奇的担心,一个项目,若真是做到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话,只怕招来的一定会有他人的流言蜚语。
吕保奇能在彭州脱颖而出,成为从道上混出来的一代宗师,果然有着他的过人之处。就像他投资朱小君主导的这个伽玛刀项目的时候,自己出了全资却一直坚持只占有两成的股份,这对一般商人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
但吕保奇却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
还原到当初吕保奇跟朱小君的那场奇怪的争执。
“如果这个项目没有赚钱的可能,我会投资吗?”
朱小君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不会!”
“如果这个项目没有风险铁定赚钱的话,能轮到你在这跟我商讨么?”
朱小君亦是老老实实:“不能!”
“这个项目有赚钱的希望,这是基础,但是这个项目的风险有很大,这是现况,而我,确实很想在医疗产业中试试水,这是前提,那么结果也就很明显了,我吕保奇之所以愿意投资这个项目,就是因为我有试水医疗产业的想法,又刚好碰上了这么一个有希望赚到钱的项目,但是,这个项目的风险却不小,是这样吗?”
朱小君听得虽然有些累,但还是很清楚:“不错,是这样!”
“因此,这个项目对于我来说,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你朱小君,我是不懂医疗的,要是让我来掌管这个项目,只怕会是必输无疑,我只能仰仗于你。巧了,我还特别信任你,认为这个项目若是你也搞不定的话,那么也很难有第二个人能怎么样。我这么说,你反对么?”
朱小君规规矩矩:“我,反对不了!”
“商人投资一个项目,无非就是图个回报率,你跟我说,这个项目若是能操持好了,一年可以获得三百万到五百万的利润,若是一切都能达到理想状态的话,一年一千万的利润也不是不可能。朱小君,你的这句话反过来想,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假若操持不好的话,利润最多也就是一两百万,甚至是亏损。对不对?”
朱小君深吸了一口气:“您说的对!”
“朱小君,咱们来做道算术题吧。我以八成的股份来分一年一百来万的利润,和以两成的股份,来分一年一千万的利润,哪一种会赚得更多呢?”
朱小君的小学基础显得很差,计算了半天才得出了答案:“好像是后面一种赚得更多。”
吕保奇哈哈大笑:“那么你坚持要我拿八成的股份,不是在损害我的利益么?”
朱小君嘴秃了,他明知道吕保奇的这个说法有漏洞,却不知该如何辩驳。
所幸的是,吕保奇接下来的话彻底征服了朱小君。
“那么,我们能分配的利润到底是一百万还是一千万又或是一个负数,关键点还不是你朱小君的做事态度嘛?你小子别跟赌咒发誓,我是个商人,不相信那一套,我只相信经济领域的普遍规律,所以,我必须给予你充分的股权和话语权,这样才能充分的调动起你的积极性,只有你在这个项目上的份额远大于我,你才会真正拥有主人翁的感觉,才会真正用老板的心态来运作这个项目。”
朱小君在心里暗自为吕保奇喝了声彩!
这个从道上起家的地产企业家,竟然无师自通,有了风投资本家才拥有的思想理论,的确是难能可贵。
另外,在如何对付叶兆祥的事情上,吕保奇也给朱小君上了一课。
“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我推向前台。朱小君,我吕保奇这几十年拼命漂白,但是再怎么漂白也无法摆脱了根源,我始终还是道上出来的。做房地产也就这样了,但是做医疗就不一样了,你需要的是一个纯白的环境背景。在公司股权上,我为什么后来要求你把我的股份改成刘燕?你以为我是因为疼爱这个外甥女么?呵呵,这当然是一个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你这家刚起步的公司,可不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被人家抓在手里,否则的话,在今后成长的道路上,说不准会遇到什么麻烦。”
“可是,万一搞不定叶兆祥怎么办?”
“熬!大不了再多亏个几百万,这点钱,我吕保奇亏的起。”
朱小君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吕叔,谢谢你的指点,叶兆祥那边,我会倾尽全力的。”
“你记住,暴力手段在很多时候起到的作用都会比常规手段要好得多,但是,其负面作用同样也大得多,许多负面作用在当时不会显现,但一年两年后显现出来的时候,带给你的损失却远比当初你的获利要远大的多。”
朱小君笑道:“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倡导彭州的道上大哥遇到事要谈判而不是要厮杀。”
吕保奇隐隐一笑:“是啊!不过啊朱小君,你吕叔叔说句话那些兄弟还能听得进去,是因为什么呢?这些年,吕叔叔在彭州房地产市场上所向披靡,靠的又是什么呢?”
朱小君回道:“靠的是您的底蕴和规矩。”
吕保奇当时刚好含了口茶,一听朱小君这么说,差一点把那口茶给喷了出来。
“什么底蕴?什么规矩?那都是骗人的把戏,真正管用的还是暴力,是我手上掌握的可以随时使用的暴力的潜力。”
朱小君茅塞顿开,道:“我明白了,就像是国际局势,为什么都要拼命发展自己的武力,他们可能十年二十年又或更久都不会用上这些武力,但是却一定要拥有,为的就是一个威慑力。”
吕保奇会心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道上的兄弟都知道,这二十多年来,吕保奇从未放弃过暴力,若是一旦开战,恐怕彭州所有的道上大哥联起手来也干不过吕保奇,所以,他们对吕保奇的话就不得不听。在房地产界,也是这样,所有的竞争者都知道,吕保奇轻易不会动用暴力手段,但若是真把他惹恼了,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便可以全身而退的。因此,那些竞争者多少都会给保奇地产一点面子。”
第070章 弃暗投明
在叶兆祥的这个问题上,宫琳建议不要对叶兆祥说实话,就说这个伽玛刀项目是她宫琳私下里操作的,相信叶兆祥也不会认真核查。
朱小君一听便乐了:“都说这女人一恋爱那智商就会哗哗地往下降,宫琳,你最近是不是跟你老公……”
宫琳一拧头,攥紧了小粉拳,就要擂朱小君:“你瞎说什么呀?”
朱小君笑道:“我瞎说?这项目是我跟吴东城一块签下来的,又是我找吴东城签字做的合同变更,你却一句话就把我的影子给甩没了,叶兆祥若是能相信,除非你俩之间有一个是弱智。”
宫琳根本没听清朱小君说了些什么,她的脑子中只有了朱小君的上一句话:女人一恋爱,那智商就会哗哗地往下掉。
其实,这句话说的并不严谨。恋爱中的女人的智商的确不高,但是,智商不高的情况只会出现在她跟爱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
宫琳承认刚才自己的想法确实有些弱智,不过,这只是一个偶然啊!
偶然!
为什么这种偶然会出现她跟朱小君单独相处的时候呢?莫非是……
“必须跟叶兆祥实话实说,咱们这个项目可不是一年两年,叶兆祥这一上台,同样不是一年两年,咱们必须要……喂,喂,宫琳,你怎么啦?”
“啊~哦!”宫琳回过神来,连忙掩饰:“我在想该怎么说服叶兆祥呢!”
“实话实说,跟他分析清楚利弊,叶兆祥是个明白人,不会这么小肚鸡肠的。”
宫琳若有所思,默默地点了点头。
隔了一天,宫琳约了叶兆祥吃饭,饭局中,宫琳向叶兆祥提出了伽玛刀项目的事情。
“叶院长,你们医院准备上的伽玛刀那个项目,你是怎么看的呀?”
“怎么?朱小君这小子拉你入伙了?”叶兆祥再过不到两个月便可以顺利坐上院长宝座,此刻正是得意之时。
宫琳笑了笑,她暗自庆幸自己的身后有个头脑清晰的朱小君。
“叶院长,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您也知道,我在唐氏也不过就是个打工的,老板哪天一不高兴,像我这样的也就什么都没有了,总得提前做些准备不是吗?”
“这个项目倒是很不错,不过,你跟朱小君合作,就不怕他坑了你么?”
宫琳笑了笑,拢了拢头发:“怕呀,怎么不怕,朱小君这小子鬼得很,当初我托您把他弄进你们医院,原本是想让他帮我做一些工作,谁知……哎,不过啊,在赚钱上他还能想到我,也算是有点良心。”
叶兆祥冷哼一声,笑道:“只怕他拉你入伙是因为担心我给他穿小鞋吧!”
宫琳摇了摇头,道:“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朱小君却说您根本不会给他穿小鞋,他对您也是毫无顾忌,认为您一定会全力支持这个项目。”
叶兆祥惊奇道:“他会这么想?他有什么理由会得出这种结论?”
宫琳道:“朱小君说,您上任以后,一定会倾尽全力在恢复肿瘤医院的业绩上,但凡对肿瘤医院的元气复苏有利的事情,您都会全力支持。另外,朱小君还说,叶院长绝不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他会不计前嫌,包容下医院所有的不尽相同的思想,真正做到海纳百川的领导者的胸怀。只有这样,肿瘤医院才会有希望。”
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叶兆祥听了这番恭维之话,心里很是舒服。但是,这拍马屁的讲究可不小,就像刚才的这番话,若是直接从朱小君的嘴巴中说给了叶兆祥听,那么叶兆祥一定会认为朱小君这是有意在恭维他,不但达不到目的,说不准还会适得其反。
但是,借宫琳的嘴巴说出,效果就全然不一样了。
首先,叶兆祥对宫琳还是有感激之情的,认为宫琳是自己人,不会对自己说假话。其次,宫琳转述朱小君的话,就是说,朱小君是在自己背后说出这种话的,一般而言,背后说的话要比当面说的话可信的多。
叶兆祥的面容缓和了许多:“他真是这么分析评论的么?”
宫琳给叶兆祥倒了杯酒:“叶院长,我宫琳在您面前说过假话么?”
叶兆祥叹了口气:“说句实话,这个朱小君啊,还真是块好材料,也都怪我,当初没听了你的建议,白白地把他推给了吴东城,不然的话,我跟吴东城的这场争斗也不会这么艰难,还白白损失了我两员大将。”
宫琳敬了下叶兆祥,端起酒杯浅浅地饮啜了一小口:“但笑到最后的确是您,叶院长。”
在外人眼中,叶兆祥不单是获得了最后的胜利,而且是逼退了吴东城,令吴东城主动投降,这绝对是够有面子的完胜。但是对叶兆祥自己来说,这场胜利很是羞辱,若不是他在最后关头,宁愿被人耻笑自己被吴东城戴了绿帽子,也要殊死一搏的话,最后的胜利显然不是自己这边。
好在这其中的原因没几个人知道,除了他和吴东城两个当事人之外,估计也只有他家里的那位出轨夫人能知晓内幕。
因此,叶兆祥对外人还是可以舒心地开怀大笑。
“你给朱小君这小子带个话,若是他肯弃暗投明,我也可以考虑不计前嫌,否则的话,肿瘤医院多一个伽玛刀和少一个伽玛刀,也没多大的区别。”
宫琳拿起桌上的一包九五至尊,抽出一支递给了叶兆祥,然后又为叶兆祥点上了火。
“那么,叶院长的意思是我可以参与这个项目咯?”
“当然!你放心,朱小君这小子灵活的很,他当初投靠吴东城,无非就是想搏个好前程。我让你带个话给他,明里是让他向我认错,可暗里是在告诉他,我仍旧会给他一个和吴东城相当条件的机会。以朱小君的聪明劲,根本不用你多说,他绝对能想得明白。”
宫琳把叶兆祥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朱小君。
“弃暗投明?这个词用的真好,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正义的化身了。”朱小君笑呵呵地嘲讽道:“就好像吴东城根本不是个东西,就他叶兆祥才是个东西一样。”
宫琳劝道:“朱小君,咱们不能跟叶兆祥斗这个气啊!”
朱小君摇了摇头:“这个气还真的要斗一斗,只有斗上一斗之后因为实在斗不过而屈从于叶兆祥,这才更真实,才会得到叶兆祥的信任。”
宫琳琢磨了一下,这才想明白,指着朱小君笑道:“你啊,真是个人精,谁要是跟你为敌的话,被你给活吃了都不知道疼一下。”
朱小君笑道:“所以啊,你今后一定要听从于我,不然把我惹生气了,就把你给不知不觉地活吞了。”
一个听从再加上一个活吞,这两个词也不知让宫琳想到了什么,竟然一红脸,一跺脚,跑开了。
可以说,朱小君很好地掌握了叶兆祥的心态,假若朱小君这边一听到叶兆祥的召唤,那边立即表态要追随的话,即便不会引起叶兆祥的怀疑,那也会让叶兆祥看扁了朱小君。相反,朱小君对叶兆祥抛来的橄榄枝不闻不睬,甚至依旧对叶兆祥有所对抗,这不但会表现的更加正常,还会令叶兆祥更高看朱小君一眼。
临近春节的时候,项目报批的工作有了结果,同时,宫琳辅助医院设备科也完成了环评报告,上报至了省环保厅,宫琳以前和省环保厅打过交道,有不少熟人,而熟人也跟宫琳打了包票,说最多十五个工作日,保证办好所有手续。
掐手指一算,十五个工作日应该是春节以后一周的事情了,反正徐大鹏这边的土木建设也得到二月底才能竣工,环评的进度应该不会耽误事。
陈光明在公司里也出了大力,伽玛刀算是大型医疗设备,生产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陈光明几乎调动了所有的资源,总算把设备落实下来了,公司生产部承诺说,春节一过,就可以把设备机架发到彭州,等安装好了,再把装好放射源的治疗头安装上,就可以进行设备调试和检验了。
到了这一步,朱小君开始考虑他计划中的最后一环了,那就是在行内找一个高手来运作这个项目。
朱小君并不熟悉伽玛刀行业,宫琳也一样,对这个行业还算是一知半解的只有陈光明。
陈光明大包大揽地把这个任务接了下来。
越是这样,朱小君就越担心。可朱小君越是担心,陈光明的胸脯就拍的越响。
朱小君没办法,只好追问陈光明到底有什么好办法或是已经有了什么目标,可是,陈光明却在电话中一直叫嚷着要保密,说他最多三天就可以给朱小君一个满意的答案。
对陈光明,朱小君是太了解不过了,这厮这种表现,一定是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什么渠道或是资源。越是这样,朱小君就越是担心,因为以陈光明的水品,就算他拿到了大小王外带四个二的一副牌,仍能打出被农民憋死了一张小三的结果来。
既然电话中解决不了陈光明,那么朱小君便决定,亲自去趟申海,跟陈光明面对面地把这件事落实了。
可是,就在动身前往申海的前一天晚上,朱小君接到了一个短信,而这个短信,几乎令朱小君崩溃了。
短信是许月发过来的,只有四个字:我怀孕了。
第071章 律师的手段
这也太他妈狗血了!
虽说那次在辣不怕饭店的4号包房中上演的激情大片并不是朱小君第一次做为主演,但是,剧情如此走向,却是朱小君做为主演的第一回。
第一回,难免都会有些慌乱。
慌乱中的朱小君愣愣地看着那条短信,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回,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不回,更不知之后该如何面对许月和诸多同事。
左右为难不知所措的朱小君只能向四蛋和混球求救。
朱小君先给四蛋去了电话。
在四人死党小集团中,四蛋做事最为靠谱,又是结过婚的人,朱小君以为,四蛋应该可以给他指条明路。
可是,在电话中,四蛋却说了一句朱小君最不爱听的话:“那你就娶了她呗!”
朱小君压着火,回了句:“我他妈要是愿意这么做,还跟你打什么电话呀?”
四蛋道:“那许月不错,我见过的,配得上你!”
朱小君再次崩溃,赶紧挂了电话。
这种事,其实还是混球有经验,这厮还没听完朱小君的陈述,就发出一阵淫/邪的笑声:“猪头,你小子枪法还真不错,全天候作战啊?那种环境还能一枪命中十环,兄弟我对你真是顶礼膜拜呐!”
朱小君颇为无奈,叹着气道:“混球,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现在……”
混球捏着嗓子抢着道:“我现在都愁死了,该怎么办呢?我朱小君是个讲脸面的人,这事处理不好的话,你让我今后如何装逼呢!”
四蛋那边已经没了帮忙的可能,朱小君只能寄希望与混球,面对混球的调戏,朱小君也只能忍受。
混球闹够了,这才正儿八经地支招:“猪头,这种事兄弟我遇到的多了去了,无非就是两种目的,一是向你要点钱,二是想以此要挟,把你变成私人物品。这第一种好对付,花钱消灾天经地义嘛,只要不过分,吃点亏也就吃点亏,用不着计较。这第二种人嘛……说句兄弟话,你水平不行,应付不了,不如我帮你办了?”
朱小君大喜过望,在对付女人方面,混球确实有两把刷子。
“说吧,什么条件?”
“没想好。”
“没想好?这可不是你混球的风格啊!敲诈勒索一向是你的强项哦。”
“昂,那当然。不过这种事啊,敲诈勒索的少了,我吃亏,要是多了,你一旦自暴自弃,那我不是啥都落不着了?”
“要不……你先帮哥们把事给办了,条件嘛,你慢慢琢磨,只要不过分,我都认。”
“嗯……行吧,明天你把那个小姑娘约出来,最多半个小时,哥们帮你摆平这件事。”
朱小君心中一宽,随即又想到明天他已经定了去申海的高铁:“混球,能不能今天就办妥了呀,明天……我得出趟差,必须得出的一个差!”
“你过分了啊!这么过分,那我的条件也得过分。”
朱小君心里偷着乐了一下,对混球,他还有个绝招,那就是耍赖皮。
“好吧,你过分就过分吧,我认了。”
“那你就把她约出来吧,约好了,给我说一声。”
半个小时后,许月出现在她跟朱小君约好了的一个西点店,可是,朱小君却没有露面。
露面的是胡恩球。
这厮一身正装,手里还拎着一个律师专用款式的手提包,径直走到了许月的对面,招呼也不打一声,便直接坐到了许月的面前。
“你叫许月?我是朱小君的律师!”胡恩球掏出张名片递了过去:“我叫胡恩球,你可以叫我胡先生或胡律师。”
许月扬了扬眉毛:“我认识你吗?我必须和你说话吗?”
胡恩球很绅士地笑了笑:“女士,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将来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许月冷哼了一声:“你是电影看得太多了是吗?”
胡恩球又是隐晦一笑:“小姑娘,我只需要你耐心地听我说一分钟的话,一分钟之后,你若是不求着我说话,我就从这儿滚出去,听清楚了,我说的是滚,真正的滚!”
胡恩球的表情拿捏地很严肃,就连许月也禁不住愣了一下。
“我不管你是打算要钱还是要人,这些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只希望你能过一段时间再来打扰我的当事人。我现在正在代理他的案子,这案子你也是当事人之一,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我的当事人在这件案子中现在很被动,周兵和刘跃进二人一口咬定我的当事人对他们采取了非法手段才拿走了那段视频,现在,所有的证据对我的当事人都很不利。你知道,我们做律师的,全靠赢下了案子才能出名发财,你的这种做法,严重影响了我的当事人的心情,他心情不好,就会影响我们之间的配合,而我们配合不好的话,就很可能输掉了这场官司。
许月姑娘,你可能不了解我,我胡恩球自从出道以来,到现在还没有输过一场官司,我也决不允许自己输掉这场官司。我的当事人曾经对我提过一个要求,那就是在这场官司中绝不能影响两位女受害人,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让两位女受害人走向法庭做为证人。我当时是答应了他。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我的当事人现在有些被动,若是你与此时再插上一脚,那么,我输掉这场官司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假若真是要输掉这场官司的话,那么我也只能食言,把你们两位受害者请到法庭上了。不过,我还听说,另一位受害者去了美国,一时半会回不来,那么,能在法庭上帮助我的,就只有你了。
我会问的很仔细,包括你和我的当事人的每一个细节。好了,我的话说完了。”
胡恩球的语速很快,刚好够许月能听清楚的,但绝没有给许月留下思考的空闲。这段话说完之后,胡恩球也没闲着,他伸出了五根手指:“五秒钟,你若是没求我,我立马滚出去,不过,你将再也没机会和我谈判。五、四、三、二……”
“等一下!”就在胡恩球的一即将开口的时候,许月叫了停:“等一下,我有个问题,朱小君的那个案子不是了结了吗?”
胡恩球淡淡一笑:“求我!”
“你别想骗我,我知道,朱小君的案子早已经了结了,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种麻烦!”
胡恩球默不作声,从手提包中拿出了一沓文件:“求我!不然的话,我就从这儿滚出去,然后,咱们一周内在法庭上见!”
许月不由得收起了刚才的傲气。
一个多月前,刘燕从肿瘤医院离职,据说去了美国,许月认为,她的竞争对手走了,那么朱小君自然就是她的了。
可是,这一个月来,朱小君却有意无意地躲着她,就算实在躲不过去了,朱小君对她也是冷淡地要命,这对许月来说,打击很大。
前两天,许月看了一个多角爱情的电视剧,剧中,二号女主角便是用假怀孕成功的骗取了一号男主角的婚约,许月受到了启发,这才给朱小君发了那么一条短信。
但是,这位胡律师却威胁许月,说是要把她弄到法庭上做证人,还要询问当时的每一个细节……许月禁不住有些慌乱了,要是复原了真实的细节,那么她当时借着药性故意勾引朱小君的事也就败露了,要是隐藏不说,又怕这个胡律师发现端倪,给她定个做伪证的罪名。
许月一开始并不相信胡恩球所说的朱小君的案子又重新开始的说法,可是,那个胡律师却煞有其事地拿出了一沓资料,许月看得很清楚,那确实一卷案宗,封皮上印着xxx朱小君xxx视频案。
“好吧,我求你!”许月思考了半分钟左右,最终还是向胡恩球投降了。
“说实话,我很怀疑你此时骚扰我的当事人的动机,因为这个案子两天前才重新开始审理。”胡恩球将那沓卷宗甩给了许月。“你现在对我说实话好来得及,不然的话,这案子一旦失了控,谁也护不了你。”
许月随手翻了翻那些卷宗,虽然不是能看得很懂,但案情描述确实是这件事,而且,卷宗上还详细陈述了警方对朱小君涉及刑事责任的一些指控。
许月不得不信了:“胡律师,那你说,朱小君胜诉的可能性大么?”
胡恩球冷冷地看着许月:“那得看你许姑娘是想帮助我的当事人还是想继续陷害我的当事人喽!因为,我有真话和假话两种说法来应对你。”
“我……”许月低下了头:“我当然是想帮朱小君了!”
“那你告诉我,怀孕的事情,是真是假?”
“是真……哦,不,是假的,我只是想……”
胡恩球很严肃的摆手制止了许月的解释:“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只需要结果。许月,你知道你的这种做法有多么荒唐吗?你的这种做法,很容易让警方产生了你跟周兵刘跃进是一伙的怀疑,而一旦有了这种怀疑,警方办案的方向就会有所偏差,到时候,你会被无情地曝光,一次又一次地接受各种方式的询问盘问审问,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你能受得了吗?到时候,朱小君为了保护你,他一定会向警方投降,我也就会输了这场官司。至于朱小君怎么想,我不知道,我也不会在乎,但是,我要是输了这场官司……哼!我向上帝发誓,一定会拉你做垫背,你到时候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许月彻底崩溃了,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向胡恩球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第072章 私奔
据科学考证,加入本书友群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不信你就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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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月离开后,胡恩球收拾好了东西,掏出了手机,给朱小君打了个电话。
“哥们,怎么样?从开始到结束,二十一分五十八秒,估计你那边的菜还没炒出来吧?”
一听胡恩球的口气,朱小君便知道这件事已经圆满解决了,他咕咚一声,闷干了杯中的二锅头:“算你牛逼!赶紧过来吧,菜都快冷了。”
朱小君呆着的那家小饭店离那家西点店也就是两百米的距离。
五分钟后,胡恩球便坐到了朱小君的对面。
“卧槽,哥们帮了你这么大一忙,你就在这种小店拿这种劣质酒水来招待我吗?”
朱小君指了指吧台:“你要是不爱喝,就去那边问问,看看他们家有没有xo什么的,让他们拿两瓶过来。”
胡恩球又是一声‘卧槽’,同时拿起了筷子,端起了酒杯。
“假的,那个许月被我一吓唬,就承认了。她纯粹就是在骗你,想把你先骗到手再说。我就说嘛,你小子的火力怎么会那么强大呢?”
朱小君‘哦’了一声,端起酒杯跟胡恩球碰了下,然后只顾着喝酒吃菜,对胡恩球是怎么吓唬许月的,竟然一点也不关心。
反倒是胡恩球憋不住了:“喂,你个死猪头,你怎么就不问问我是怎么做通的许月的思想工作的呢?”
朱小君翻了翻眼皮:“第一,事情解决了,对吗?”
“嗯。”
“第二,你混球办事,我必须相信,对吗?”
“嗯。”
“第三,你帮我办了这件事,我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对吗?”
“嗯。”
“第四,我问过程和不问过程,该付的代价一点也不会少,对吗?”
“嗯。”
朱小君放下了筷子,端起了酒杯:“那么,我又为啥要费神费力地听你吹牛逼呢?”
胡恩球愣住了。
过了一会,胡恩球问道:“猪头,你就真的不想听听?”
朱小君轻轻地摇了摇头。
胡恩球一咬牙:“你就听一下呗,大不了,我说的那个啥狗屁条件不要了,还不成吗?”
朱小君还是摇了摇头。
胡恩球再一咬牙:“今晚这顿我买单,这总可以了吧!”
朱小君叹了口气:“好吧,我真怕把你给憋坏了。”
胡恩球这才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
他跟许月之间的交谈,去掉了冷场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十来分钟的事,可是,胡恩球这么一描述,却整整说了半个多小时。
“那卷宗是怎么回事?”待胡恩球终于牛逼完了之后,朱小君提出了他的一个疑问。
“在家无聊,就拿着这个案子玩双手互博,心想哪天万一你有了麻烦,哥们也好有个准备,毕竟这案子我也被牵扯进去了,我可不想陪着你一块坐牢。”
“可是,我怎么有种预感,你这样冒失地拿这个案子来说事,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胡恩球打了个哈欠,将酒杯反扣在桌面上:“你这是杯弓蛇影捕风捉影杞人忧天并且危言耸听,好了,哥们的好情绪都被你给糟蹋了,算球,回家睡觉去了。”
胡恩球说走就走,根本不给朱小君留有阻拦的机会,等他走到了店门口的时候,回头张望了一下,口中嘟囔道:“想让我买单?门都没有!”
这件事还真被朱小君给预见对了,之后没多久,傻傻的许月便给朱小君找了一个不小的麻烦,而起因,就是因为这一天的胡恩球编造出来的案子。
当然,朱小君的预感也不过是一种直觉,没根没据,说了也就过了,胡恩球没当回事,朱小君也同样没当回事。
第二天一早,朱小君带着愉快的心情,登上了前往申海的高铁列车。
有人发出疑问了,不是说已经临近春节了吗?怎么就没感觉到春运期间的一票难求的气氛哩?
那是因为……人家朱小君买的可是商务座……有钱跟没钱就是不一样,再怎么说,现在的朱小君好歹也是那间叫‘奇江医疗’的公司的董事长兼ceo。
想想半年前,朱小君从省城返回彭州的时候,退掉了宫琳给他的高铁票,换成了普通列车的硬座,光吃光吃了四个小时才到家,为的就是能省下两百块做大保健的钱,真是要感慨一番——人果然是多变的。
朱小君真变了么?真变得这般烧包了么?
一提起高铁商务座这件事,宫琳就上火,朱小君这家伙竟然说他不会在网上买票,求助宫琳给他买一张去申海的高铁票,宫琳好不容易抢到了一张商务票,却又被朱小君给埋汰了一顿,说宫琳花钱就知道大手大脚,根本不会节省。
宫琳当时气的就要抢回那张票,结果票没抢回来,还被朱小君顺带着吃了豆腐。
“你知道这个时期高铁票有多抢手吗?你还想买二等座?不信你自己试试,现在就算是商务座也没了,想去申海,只能乘飞机!”
朱小君却挠了挠头,回答说:“不还是有大巴么?坐大巴不是便宜很多?”
宫琳像是看外星人一样愣愣地看了朱小君足足有半分钟,最终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朱小君捧着那张高铁商务座票,看着上面接近一千块的票价,心疼的都快要哭了。
从彭州到申海,必然要路过省城,而省城的位置,又恰巧在中间的位置。列车临近省城的时候,朱小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的正香,朱小君突然感觉到下雨了,而且那雨点非常大,直接落到了自己的脖子里,不是在高铁上吗,怎么会淋到雨呢?
朱小君猛然惊醒,一睁眼,差点没把他吓晕过去——一个青面獠牙的家伙正面对着自己,手中还拿着一个矿泉水瓶子往自己脸上洒水。
“咯咯咯,怎么这么巧,居然在车上能碰见你!”那个青面獠牙的家伙竟然发出了银铃般的美妙嗓音。
“温柔?你个小死妮子,你真是想吓死我是不?”朱小君腾的一下坐起身,一把扯掉了温柔戴着的面具:“你个小死妮子,是不是又从家里偷跑出来了?”
温柔撅起了小嘴:“你见过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小姑娘还能从容不迫地买了商务座的么?”说着,偷偷地向旁边指了指。
朱小君顺着温柔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又一个熟人,当初开着奔驰把他跟陈老五从医院送回学校的那个司机。
那司机不经意地往朱小君这边瞄了一眼,但看上去,他已经不记得朱小君谁是谁了。
温柔又拿出手机晃了晃,小声道:“上扣!”
高铁上的网络信号很不好,朱小君花了十多分钟才收全了温柔发过来的信息。
原来,温柔在彭州再一次被他老爹给捉了回去,之后严加看管,使得温柔再也寻不到机会逃跑,这一次,是温柔在申海的外婆想见她,温柔她老爹这才安排手下看管着温柔前往申海。
“小君哥哥,求求你,帮我逃跑好不?我想跟你去彭州过年。”
朱小君暗自笑了下,给温柔回了句:“要是被你老爸知道了,那还不扒了我的皮?”
温柔发过来一串泪奔的表情。
朱小君又问:“你老爸是做什么工作的,那么多手下,不会是省城的黑道大哥吧?”
温柔回了一个疑问的表情,随后又发了一句:“你猜对了,他是个黑手党。”
朱小君回了个恐惧。
温柔又发来一句:“可是他不承认,非得说自己是科学家。”
朱小君还算了解温柔这小妮子的个性,知道这小妮子性格开朗,最喜欢胡诌八扯地开玩笑,她这么一说,其实就等于告诉朱小君,她老爸实际上是一个搞科学研究的。
一个搞科学研究的有几个手下并不稀奇,省城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器官移植专业的学术带头人王大教授被评为院士之后,医院就为他安排了好几个助手。
朱小君在心里暗忖,看来温柔他老爸还不是一个简单的科学家,弄不好,是个院士什么的也说不准。
“小君哥哥,求求你,你就帮帮柔柔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吧,我外婆之所以想见我,她是想给我找对象的呀!”
朱小君才不会相信温柔的这句鬼话。朱小君看过温柔的身份证,这小妮子今年还不满二十一,谁家老人会着急现在就给她找婆家啊!
朱小君随手给温柔发了个恭喜的表情包。
温柔回了个怒火。
二人的扣扣交谈也就告一段落了。
车到地,朱小君下车前想跟温柔打声招呼,可是,这小妮子竟然装聋作哑,根本不理会朱小君。
出了车站,朱小君直奔出租车而去,暂时把温柔这档子事抛在了脑后。
排队排了大概二十分钟,朱小君终于上了出租车,刚想关门的时候,就见到一旁窜出一个小姑娘,一头窜到了车门旁,拉开了车门就钻了进去。
“快,赶快开车!”那个小姑娘气喘吁吁地对出租车司机命令道。
朱小君则蹙紧了眉头:“我说温柔啊,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地缠着我呢?”
温柔根本不理会朱小君,坐在副驾的位子上,几乎要伸手去拉扯出租车司机:“叔叔,我求求你,赶快开车,再晚的话,我就不能跟后座上的这个男人私奔了!”
朱小君大吃一惊:“私奔?谁跟你私奔?你得把话说清楚!”
那出租车司机却是个性情中人,呵呵一笑,拉档踩油门,喝了一句:“侬坐稳咯,走咯。”
第073章 行内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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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君带着温柔找到了陈光明。陈光明对朱小君的突然造访似乎早有准备,他拿出了一份资料递给了朱小君:“我给你准备了三个人选,你要是不来申海的话,我正准备给你去电话,约你一块走一趟,跟他们三个见个面谈一谈。”
朱小君仔细看了那三个人的资料。
一位是天京某大医院的伽玛刀中心的郭姓市场部经理,第二位是申海某部队医院的伽玛刀中心的梁姓副主任,第三位是西南某省会城市的一家伽玛刀中心的主任张石。
“老烟,这仨哥们都跟我们公司联系过,动过挪个窝的想法,我调查过,这哥仨在行业中都算很优秀的,尤其是是这个张石主任,医疗市场一把抓,绝对是把好手。”
朱小君合上了那沓资料,对陈光明笑道:“你们公司的人力资源部是女的多吧?”
陈光明一愣:“你怎么知道?”
朱小君又道:“你小子是不是搞上了人力资源部的某一个?”
陈光明讪笑道:“都是基层群众,抱团取暖,也是为了生存。”
朱小君放过了这个话题,掂量着那沓资料:“我最看好的是这位张石主任,三十五六岁,正是能打能拼且富有经验的年龄,而且还能一身兼两职医疗市场一把抓,这个人我要定了。”
陈光明却面露难色:“张石曾经到我们公司来面试过,他当时看中的就是我们彭州这个项目,因为张石就是你们彭州当地人,他老婆孩子也都在彭州。不过,张石的开价太高了,比我们公司能给出的最高待遇还高了好几倍。”
朱小君大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别的原因,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哦,陈老五,张石当初向你们开价多少呀?”
陈光明回答道:“他现在的收入水平大概是一年六十万左右,他跟我们公司提出一年不低于五十万的基本待遇。”
朱小君又问道:“那张石现在的那个中心一年能有多少利润呢?”
陈光明答道:“利润这东西属于商业机密,我们最多也就是推算一下,但总收入却是大家都知道的,张石的那个中心,去年做了一千八百多万的总收入,推算出来的公司利润应该在九百万左右吧。”
朱小君彻底地轻松了下来:“一个给公司带来九百万利润的人,才得到六十来万的报酬,呵呵,陈老五,立即跟张石联系,我们今天就赶过去。”
“今天?”陈老五惊呼:“就算还能买到机票,那也没了折扣呀!”
“没折扣就没折扣,若是没有了经济舱,那就买头等舱,反正我今天要见到张石。”
陈光明叹了口气:“那好吧,我试试!”
朱小君转而对温柔道:“小姑奶奶,恕哥哥不仗义了,你还是回去找你外婆去吧!”
温柔撅起了小嘴,扭着身子,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陈光明认识温柔,他又自以为非常了解朱小君,觉得向温柔这番姿色的小丫头,朱小君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于是便自作聪明地拍上了马屁:“要不,带着温柔妹妹一块过去?”
可朱小君却当胸给了陈光明一拳:“要带你带,机票住宿吃饭,全是你个人负担……”
看着温柔那副可怜楚楚的模样,朱小君的心简直在滴血。
他又何尝不想带上温柔?有美色相伴,本身就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再说,温柔姿色过人,带出去绝对能给自己长面子,而且温柔性格活泼开朗,经得起玩笑,带上的话,一路上绝不会寂寞。
可是,带上她,朱小君又该如何面对另外两人呢?
一是温柔她老爸,那个有着一双令人胆寒的阴鸷目光的中年男人,即便他不是什么朱小君恐惧的黑道大哥,但是朱小君仍旧是一想到那目光就忍不住打哆嗦。
第二人便是秦璐。要是被秦璐知晓了他朱小君带着温柔四处逛荡,那结果会是什么呢?左耳朵和右耳朵哪一个会壮烈牺牲呢?说不准,两只耳朵一起牺牲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冷静,不要冲动!
要理智,不要情感!
朱小君打定了主意,即便内心在滴血,为了‘生命安全’,也绝不能把温柔给带过去。
“把手机拿过来!”朱小君伸出了手。
“干嘛?你不是有手机吗?干嘛还要我的?”温柔死死地护住了自己的手机。
“给你老爸打个电话,让他派人来接你。”朱小君把手又往前伸了伸。
温柔的脸上流露出绝望的神色,她缓缓地拿出了手机,缓缓地递向了朱小君。
就在朱小君即将触摸到温柔的手机的一刹那,温柔忽然惊叫一声,顺手把手机扔了出去。
这三人是在陈光明公司附近的一个公园内茶馆见面的,茶座四周全是水域……
温柔装着一副委屈的样子,指着朱小君的身后:“刚才,你,身后,有只蜘蛛……”
因为一只蜘蛛,就把一部手机给仍水里了,鬼才会相信。
可是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是手机报废了,温柔一脸俏皮还有些得意地晃着脑袋:“手机坏了,我也记不得我老爸的电话。”
朱小君冷笑一声:“那你总该记得你老爸叫什么名字吧?”
温柔却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朱小君又是一声冷笑,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度娘。“姓温,科学家,住在省城,有了这三点,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你老爸。”
温柔撅起了小嘴:“我老爸可不姓温。”
虽然明知道温柔是在撒谎,可朱小君搜索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像是温柔老爸的省城科学家。
“怎么回事?”朱小君一边继续努力,一边自语问道。
“我妈姓温,我是跟我妈的姓。”温柔不无得意地继续撒谎。
“那你为什么不跟你老爸的姓呢?是你老爸的姓不好听是吗?”朱小君还想引诱一番,让温柔说漏了嘴,再透露一些她老爸的信息。
可是,鬼精鬼精的温柔却瞪着乌溜溜的大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朱小君彻底没招了,干脆把皮球踢给了陈光明:“你看着办吧,我只管今晚见到张石,其他的,你做主吧!”
陈光明不知所措,看了看朱小君,又看了看温柔。
而温柔却兴奋地跳了起来。她先是拍着巴掌围着朱小君转了一圈,然后又哼起了一个节奏感很强的曲子,在朱小君的面前跳起了舞。
不可否认的是,温柔的舞姿颇具挑逗性。
朱小君一时受到了温柔的诱惑,荷尔蒙不知觉地加快了分泌速度,就在情绪上来,准备和温柔同舞一曲的时候,眼前忽然闪现出一男一女两张面孔出来,那男的有一双阴鸷的目光,那女的更是狰狞恐怖,像是要拧掉朱小君耳朵才肯罢休似的。
朱小君陡然泄了气,哀叹了一声,转头走了。
身后,温柔也停下了舞动,举起手来,和陈光明对了下掌,以示庆贺。
陈光明的运气还算不错,一边跟张石进行着联系,一边在网上订机票,原本已经显示没有余票的当日航班,在陈光明的反复刷屏下,还真被刷出了几张余票出来。
订了票,朱小君和陈光明带着温柔直奔了机场。
一路上,少不了温柔的小鸟一般的叽叽喳喳。
好运气一直延续着,他们乘坐的航班居然出人意料地没有延误,晚上八点左右,降落到了双庆市的江北机场。
飞机一落地,陈光明率先打开了手机,等了十几秒钟,数条短信传了进来。
陈光明借着排队下飞机的空挡,打了个电话。
“炮哥,张石到机场来接你了!”
朱小君先是一咧嘴,但随即又是一撇嘴,然后指了指温柔,歪了下头,耸了下肩。
陈光明把朱小君的这一串动作解读为:你看,带上温柔出毛病了吧?人家张石误解了怎么办?
于是,陈光明以朱小君的反方向歪了下头,也耸了下肩,那意思是说:“这怪不得我,我也是无能为力。
朱小君只能叹了口气。
张石虽然年仅三十五周岁,却天生了一头白发,而且这白发中还间杂着黑发,搭眼一看便知道这绝不是染出来的。伴随着一头白发的是张石的一张颇有沧桑感的脸,配合起来,让人感觉到此人的年纪至少得在四十五岁以上。
陈光明也是第一次见张石,依靠着电话联系和体貌特征,走了些冤枉路,才总算见到了面。这第一眼,朱小君便对张石有了很大的信心。
张石开着车,把朱小君等三人载到了江滨大道的一家四星级宾馆。
“朱总,陈总,还有这位美女,房间已经订好了,你们旅途劳顿,先休息休息,待会我带你们去品尝一下我们双庆市最正宗的火锅。”张石拿出了三张房卡,交给了陈光明。
朱小君却道:“陈总带着我小妹先去房间收拾一下,我就不上去了,在这儿跟张主任说几句话。”
张石愣了下,回道:“也好。”
待陈光明和温柔进了电梯,朱小君和张石在酒店大堂找了个休息的位子坐下,朱小君没有任何寒暄,直奔了主题。
“张主任,我知道你是彭州人,我也是彭州人,咱们彭州人说话不喜欢兜弯子,所以我就不跟你客套了,我先把这个项目的来龙去脉给你简单地说一说,然后你来定夺接不接受这个挑战,至于待遇方便,那都不是个事。”
第074章 灯泡
朱小君把这个项目的前前后后给张石说了一个大概。
张石听完后笑了笑,回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肿瘤医院那里,我也有几位同学。朱总,我只……”
朱小君很不好意思地打断了张石:“论社会,你比我大,你叫我一声兄弟就好,论职业,你是我的前辈,叫一声小朱就够,总之,在没外人的时候,你千万别再叫我什么朱总,听着脸发烫。”
张石笑了笑,没在坚持:“好吧,朱……朱医……草,我干脆直接叫你小君得了。”
一个称呼,把张石的彭州本性给逼了出来。
“小君,我就担心一个问题,叶兆祥上台后,会不会支持这个项目?”
“这个问题确实是个重点,张主任,我也不想瞒你,即便想瞒着你,估计也瞒不住。不错,我和叶兆祥之间的确有些矛盾,不过,那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他即将成为了一把手,拉拢我就等于向全院表明一个态度,他叶兆祥的心胸堪比宰相。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从另一个角度上讲,如果搞不定叶兆祥,我和我的合伙人,又怎么敢接下这个项目呢?”
张石点了点头:“谢谢你对我说实话。我相信你,在这个项目上,你担的风险比我要大多了,既然你有把握,那我就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朱小君含着笑问道:“这么说,张主任是有信心也有意愿接手这个项目了?”
张石倒也不客气:“那得看你能给出怎样的待遇。说实话,我很想回彭州,毕竟老婆孩子都在那,可是,回去也不能没有原则的回去,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安逸,而影响了家人的生活品质。”
“在讨论待遇之前,我能否冒昧地问一句,张主任,你对这个项目的希望业绩是多少呢?”朱小君没有直接回答张石,而是转了一个话题。
“那得看你给予的政策如何?”张石的回答很干脆。
“政策你来定!这项目归了你负责,那么关于这个项目的所有政策规矩,全都是你说了算!甚至包括你的个人待遇。”朱小君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他对这个项目的管理思路,那就是彻底放权。
张石呆住了,很明显,他的呼吸在加快加深。
过了片刻,张石换了个坐姿,然后从手包里拿出一盒香烟来:“对不起,我得抽支烟整理一下思路。”
朱小君笑了笑,也掏出了自己的香烟:“我还以为你不抽烟呢,早知道就不这么委屈自己喽。”
各自点了烟,张石在沉思,而朱小君则默默地抽烟,耐心地等着张石的答案。
一支烟抽完,张石开了口:“就凭你这句话,这个项目我接了,至于待遇什么的,我也不要求了,难得有你这样的老板,值得我张石为你而奋斗。”
张石说的话诚心诚意,但朱小君却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为我而奋斗,应该说是为了大家而奋斗,为了咱们的这个项目或者说是咱们的公司。”
张石微笑颔首:“你说得对,的确是为了大家,为了这个项目。小君,我张石在职场上也算是有见识的人了,老板我见过不少,但是能有你这种思想的,却是唯一。你就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彻底将我俘虏了。这个项目,就算我张石瘦上二十斤肉,我也要把它做成全国效益最好的一个中心,我不能对不起你对我的这番信任。”
“那就这么说定了?”朱小君递过来一支烟,又为张石点了火:“什么时候能回彭州?”
“回彭州过春节,过完春节我就不走了,直接投入你的麾下。”
“好!”朱小君站起身来,向张石伸出了双手:“等你开工上马,我这里保证你的子弹管够!”
张石笑了笑,也起身伸出了双手。
那晚,张石带了众人去了一家叫‘震三关’的火锅店,吃得开心,喝的更开心。
尤其是温柔,似乎一辈子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一样,大呼小叫,拼了命地往嘴巴里猛塞食物。
结账的时候,张石本起了脸,非得要自己买单,朱小君也不是那种流于表面文章的人,也就没再坚持。同时,朱小君注意到,张石结了帐并没有索要发票。
也就是说,张石并没有打算把这顿饭的饭钱拿回去报销。
能做到公私分明的人,一定是个很讲究的人,朱小君不禁对张石的认识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第二天,陈光明为自己订了回申海的机票,同时为朱小君订了飞回彭州的机票,就剩了温柔没法处理了。
温柔吵着闹着不肯回申海,要跟朱小君一块去彭州。
朱小君原本怕麻烦,死活不肯,但怎么也拗不过温柔。后来转念一想,把温柔带回彭州就可以把她交给秦璐,自己反而是最轻松不过的,因此也就勉强同意了温柔的要求。
上飞机之前,朱小君给秦璐发了个短信:两个小时后,到机场去接我,我给你把温柔带回来了。
可是,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彭州机场后,朱小君并没有见到秦璐。一打电话,才知道,秦璐根本没相信朱小君的短信。
“死猪头,这都快过年了,你跟老娘开什么玩笑?”
“秦老大,你会后悔的,这样吧,我把电话交给温柔,你自己听听,是不是温柔这个小妮子。”
手机到了温柔的手上,温柔只是轻轻地叫了声:“璐姐姐……”
隔着一米多的距离,朱小君便从手机中听到了秦璐的吼声:“呆在机场先吃点东西,我这就赶过去。”
从市区到机场,若是坐机场大巴的话,一般都在一个小时左右,若是打车,也得花上个四十来分钟。
但是,朱小君这边结束了和秦璐的通话之后,带着温柔到了机场的肯德基,刚点了餐坐下来,还没来及的吃,就接到了秦璐的电话,这母老虎居然已经赶到了机场。
看看时间,不过才三十来分钟。
秦璐停好了车,来到了肯德基,这边温柔也吃的差不多了,见到了秦璐,也顾不上两手都是油,便像只小鸟一样扑进了秦璐的怀中。
秦璐的眉眼弯成了两轮新月。
那一刻,朱小君深刻地理解了什么是‘多余’。
温柔一回来,秦璐也不愿在住宿舍了,朱小君的那个房子便开始热闹了。
一个温柔就够折腾的,秦璐为了讨温柔的欢心,更是陪着一块折腾,再加上春节因素在作用,一个家很快被这俩女人折腾成了迷宫。
这还不算完。
从双庆回来的第二天便是个周末,俩女人大发浪漫情怀,非得在家里搞一场烛光晚餐。朱小君领略过秦璐的厨艺,对温柔也不抱多大的希望,于是想找个理由躲开。
可是,秦璐却两眼一瞪,说烛光晚餐少了朱小君这个灯泡就没意思了,还恐吓性地摸了下耳朵。
朱小君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淫威之下,只得屈从。
烛光晚餐的第一道菜是从微波炉中端出来的李记烧鸡,这道菜只是经过了重新加热这一道程序,想必问题不大。可是,秦璐却不准朱小君下筷子,说是她和温柔的专用品。
第二道菜是煎鸡蛋,这道菜朱小君倒是有权利品尝,可是朱小君只吃了一小口,便再也不敢下第二筷子——咸的跟直接吃盐一样。
第三道菜是醋溜土豆丝,朱小君看了一眼,心里禁不住感慨,这哪里是土豆丝啊,分明是炸薯条哦!炸薯条就炸薯条了,干嘛还用醋泡呢?
第四道……
菜都上齐了,摆满了一桌子,可秦璐和温柔只顾着捡烧鸡吃。
朱小君只能呆呆地坐在一边干陪着。
秦璐指了指一桌子的菜:“猪头,你倒是吃啊?怎么啦,嫌我们做的菜不好吃?”
朱小君哭丧着脸,将自己的耳朵递了过去:“秦老大,你直接杀了我吧!”
秦璐一反常态,竟然捂着嘴咯咯咯笑了起来。
李记烧鸡的味道绝佳,但特点就是小,一只烧鸡根本不够秦璐和温柔两个吃货吃的。秦璐也知道那一桌子的菜根本没法下嘴,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了朱小君的建议,出去吃。
三个人在小区附近寻了家还算精致的小店,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瓶酒,继续了刚才的烛光大餐。
温柔很好奇喝白酒的感觉,吵着也要跟朱小君和秦璐一块喝点白酒。朱小君很想训斥一下温柔,可一见到秦璐的那双眼神,立马闭上了嘴。
“喝点就喝点吧,姐姐给你倒酒。”秦璐的身上散发着无尽的温柔。
从没喝过白酒的温柔像朱小君和秦璐一样,连干了三大杯。
结果,才没吃几口,就喝高了。
喝高了的温柔直接趴倒在桌子上睡了,朱小君见况,道:“秦老大,要不咱打个包回去接着喝?”
秦璐看了眼温柔,眼神中透露着怜悯和关爱,一声不吭地抱起了温柔,转身向门外走去。
等朱小君拎着打了包的酒菜回到家里的时候,秦璐已经安顿好了温柔。
坐在在客厅中,秦璐拎起了酒瓶:“猪头,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案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