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沧桑之意
香港岛海域,诸多岛屿上都插着雷霆的旗帜,迎风招展,飘舞在空中。一队队身着雷霆服饰的兵士在巡逻着,手持鸟铳,警戒着,或分布在南丫岛,或走在香港岛沿岸,更有新界与九龙地域,全部是雷霆的人员,雷霆的势力范畴。
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广东省沿海的六大海盗势力相继消失,独有红旗大帮得以幸存,但也是偏安一隅,残存在大屿山,渐渐凋零,不断减员。
大屿山上,黑旗大帮以前的寨子中,还是那个大厅里,上座之人早就换为了郑一嫂,红旗大帮的女首领。此时,郑一嫂端坐于上,看着下方的众人,脸色阴晴不定,早就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洒然气度,英姿勃发的巾帼之感,多了几分忧色,若隐若现,夹杂着淡淡的疲惫之意。
大厅里的其他人更是一副垂头丧气之色,犹如残兵败将,惶惶然,无精打采,没有了往日那种有预感,属于第一大海盗势力的逞威之势。
“兄弟们,各位都是一方首领,掌握着咱们红旗大帮的人马。就在两天之前,蓝旗大帮被雷霆灭了,料想不久之后,就是咱们红旗大帮。各位首领,关于红旗大帮的将来,何去何从,都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大家议一下,总是这么杵着,默然不语,也不是事儿。”
平淡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却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些什么,依然是默然不语,一片死气沉沉的景象。见没有回应自己的话语,郑一嫂只好点将了。
“古长老,可以说,你是三朝元老,先后跟随过我丈夫的大哥郑七、其后就是我丈夫郑一,现在是我。根据目前的形势,关于咱们红旗大帮的未来,不知你的想法是?”
一听到喊自己,古长老原本古波无澜的神情猛地醒转过来,看了看四周,捻了捻胡须,苍老的声音响起,是那么的无奈,隐隐有些刺耳。
“帮主,既然你单点了我,我就有话直说了,不管是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希望帮主不要在意,莫要怪我扰乱军心。”
看到郑一嫂点了点头,默许自己的话,古长老继续说道:“说的直白一点,咱们红旗大帮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与雷霆对抗,要么臣服,要么远走他方,向南而去,前往郑七老帮主的发家之地,安南。”
古长老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四周众人的反应,叹息一声,接着说道:“不说其他,大屿山每天都有人逃往雷霆那里,咱们的人渐渐减少。而且,咱们红旗大帮的组成人员几乎全部是广东、福建两省的沿海居民。如果前往安南之地,又有多少人愿意跟随?”
“帮主,老朽在这里求一个人情,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说完,古长老身体佝偻的站在那里,默然不语,直直的看着郑一嫂,一脸的期待之色,神情有些复杂,怅然若失之中,又有些惭愧。郑一嫂微微点头,脸上尽是尊重之意,轻声说道:“不管怎么说,古长老你都是我的长辈,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你。”
古长老露出一丝感激之意,惭愧之色更加浓郁,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老朽跟随前任帮主郑七、郑一多年,到如今,已是斑白白发,身体也一直不太好,已经是半截身体踏入土中,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还望帮主应允,让老朽留下,能够落叶归根,不至于尸骨沦落他乡。”
这一刻,大厅里,无论是上座的郑一嫂,还是其他众人,都能感受到古长老说的情真意切,透着沧桑之感,让人心生同情之意。尤其是他那佝偻的身体、满头斑白之发、皱巴巴的脸庞,都使得郑一嫂无法拒绝,心生不忍。
然而,郑一嫂没有亮明态度,是否答应?只是平静地说道:“行了,古长老,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了你还想说什么。”
接着,郑一嫂头颅微抬,缓缓横移,扫视众人,目露询问之色。最后,视线还是停留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正是张保仔,没有再迟疑,轻启朱唇:“张头领,作为咱们红旗大帮的中流砥柱,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你是不是说些什么?”
刹那之间,张保仔挺了挺身板,脊背站得笔直,散发着一身的锐气,没有其他人的那种颓废模样,目光熠熠,神采依旧,徐徐说道:“启禀帮主,我同意古长老的说法。而且,我觉得两种选择,其实只有一条摆在咱们红旗大帮眼前,别无选择。”
众人先是点点头,接着就是一愣,面露疑惑之色,很是不解,张保仔的声音再次响起,自信而充满理性,慢条斯理,让人无法反驳,随之都是恍然大悟。
“据我所知,现在的安南不复以前,正处于内乱之中,根本就无力支援咱们红旗大帮,更谈不上收留。如果非要前去,投奔安南王的麾下,值此之际,很可能沦为他的炮灰,为他冲锋陷阵,战场杀敌。”
“而且,咱们红旗大帮精于海战,而不擅长短兵相接,近距离厮杀。如此一来,咱们根本就没有前去安南的必要。何况,咱们都是华夏之人,没有几个人愿意死在安南国土上,还没有任何的利益所得,”
随着张保仔的侃侃而谈,大厅里的众人频频点头,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更是深以为然,很是认可,说到众人的心坎里。大厅里的众人,多是因为利益汇聚一起,为了能够吃喝不愁,若有可能,谁愿意远走他乡?埋骨异国?
看着众人的反应,郑一嫂心中了然,知道多数人的想法,她的想法也是如此,倾向于留下,第一条路。
心中大定,也就有了主意,知道会议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于是衣袖一挥,朗声说道:“好了,今天的军事会议就到这,你们先下去吧。究竟选择那条路,这两天就会告诉你们。”
随着郑一嫂的话语落下,各个首领动了起来,小声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向着大厅外走去。看着众人走的差不多了,大厅里不再那么拥挤,落在最后方的古长老和张保仔就要迈步而走,却被郑一嫂叫住了。
“古长老,张头领,你们等一下,我还有事情找你们。”
当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大厅中只有三人之时,郑一嫂随之站起,缓缓迈步而下,走向古长老和张保仔,不久,就站在两人之间,面露毅然决然之色。
“凭着二位的聪明才智,想必已经猜到了我找你们何事?不错,正是归附雷霆的事情,不知两位有什么看法?或者好的建议?”
无论是出于尊老爱幼,还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张保仔没有立即言语,而是看向古长老。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古老你先说。然而,古长老却是微微摇头,有些沧桑的说道:“张头领,还是你说吧,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只想这件事情过了之后,能够颐养天年,了此残生。”
看着古长老不像是客气之言,张保仔也就不再推辞,身体一正,转头看向郑一嫂,郑重而道:“帮主,既然选择归附,那就是越快越好,尽早去办。这个时候,最是敏感的时期,一旦拖延过久,就会引起雷霆的误会,猜测咱们与其他势力联合。”
“不难想象,换做是我们,也是一定会趁早行动,拿下大屿山,以免夜长梦多,拖久徒生变故。”
虽然没有言语,古长老那微微点头的姿势,说明了一切,郑一嫂的声音随之而起,悠悠回荡于空旷的大厅里。
“那么,张头领,你认为我该怎样做?咱们如何才能与对方搭上话?”(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携女眷而来
新界之上,红旗大帮原来的寨子之中,此时却是雷霆的指挥总部,各个重要机构都在于此,戚志远更是坐镇中央。
整块岛屿都是雷霆的势力范围,拥有雷霆的重兵把守。蓝旗大帮原来的盘踞之地,更是有着雷霆相当于一个团的兵力驻守,可保新界的北面安全,东面更不用说,戚志远众人的几个月耕耘经营可不是简简单而为,可策完全,完全不用担心敌人进犯。
唯一的缺憾之处,就是新界的西南方,大屿山,还没有掌握在雷霆的手中,总是一种隐患存在。
两天之后,新界之上,雷霆的指挥总部,大厅里。此时,各个重要的营连长汇聚于此,戚志远还是端坐于上位,诸葛谋和施明志列坐在两侧,戚志远身旁。
此刻,指挥大厅的气氛很松,透着愉快之意,不仅是那种大战得胜之后的高兴,还有那紧绷神经猛然放松的感觉。
戚志远看了看诸多营连长,雷霆的骨干精英,看着他们锐气晶莹炽盛,眼中闪烁着昂扬战意,就是一阵满意地频频点头。一一扫视众人之后,这才朗声说道:“各位,身为雷霆的指挥人员,想必都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大概猜到了此次军事会议的议题,为何召集你们前来?”
“不错,那些小道消息还是有一些真的,红旗大帮准备归附于咱们,也正是今天的军事会议要讨论的事情。”
立即之间,各个营连长露出兴奋之色,彼此对视一眼,随即恢复了正常,保持军人应有之姿。诸葛谋和施明志却是很平静,一副老子早就知道的样子。
戚志远的话语只是停顿了一下,感受着轻松的气氛,继续说道:“开门见山,不妨和你直说,看见没,这封就是对方想要与咱们交涉的信,定下谈判的时间,谈论归附之后的待遇,对他们红旗大帮的人事安排。”
“准确来说,叫你们前来,不是商量这件事情,而是交代一下,这两天管好自己的部下,不要与红旗大帮的人产生冲突,更不要一看到有一两艘船只靠近,就炸沉他们。这件事情,我和两位参谋长已经商量定了,明天上午就会与对方交谈。也就是说,红旗大帮明天就会来人,你们可别给我掉链子。如果谁那里出了状况,对人家进行炮击,若有伤亡,我就对你来个伤亡!”
刹那之间,所有的营连长猛地都站了起来,脊背齐刷刷挺得笔直,接着就是一个整齐划一的标准军礼,异口同声道:“保证完成任务,约束好部下,不会出现任何差枪走火!”
营连长们离去了,一时之间,指挥大厅里空落落的,只有戚志远、诸葛谋和施明志三人,坐在那里。此时,诸葛谋看了一眼施明志,得到对方一个微微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这才轻声说道:“师长,既然咱们准备收降红旗大帮,有件事情不得不提前告诉你。给,这是元帅让人飞鸽传书送来的字条,请你过目。”
戚志远疑惑的看向诸葛谋,不解地接过字条,随即展读起来。随着字条上的一行字映入眼帘,戚志远这才明白,为何诸葛谋说的如此郑重?
快速浏览了一下纸条上的内容,戚志远的反应很平静,双手捏着字条,淡淡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本与咱们无关,也不必告诉我。既然现在情况突变,那就等到明天,看他们的表现,再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话音落下,诸葛谋和施明志都是同意地点点头,这样处理最好不过了。
再无后话,斗转星移,日落日出,第二天灰蒙蒙亮的时候,朝霞已经若隐若现,出现在东方。一艘中型战船出现在小磨刀西部海域,向西缓缓而行,旌旗招展。然而,这虽是一艘战船,上面却没有任何火炮配备,只有几个水手拿着鸟铳,警戒着,多数船员是女性,隐隐有雍容华贵的气质。
旭日东升,朝霞满天,那一瞬间,海上的景色是那么的美,如梦似幻,仿若电视剧之中的如来现世,刹那绽放光芒万缕,各色各样,映得各形云朵愈发生动,栩栩如生。
此情此景,中型战船上传来呼喊之声,洋溢着喜悦之意,引得船舱里的人纷纷走了出来。
“哎,各位姐妹们,快出来看看呐,快快,这日出太美太好看了!”
随即,当最后一个女子走出来之时,刚一站定,梳理好被海风吹乱的头发,一个熟悉的面容浮现出来,正是郑一嫂。弄好发髻之后,郑一嫂这才继续迈步而行,向东而去,倚在栏杆之处,望向东方,正在缓缓升起的旭日,以及周遭的朝霞。
这一瞬间,郑一嫂少了几分男人才有的英气,多了女人的温柔,平静的看着远方,不知是在看汹涌澎湃的海浪,还是刚刚升起的朝阳,隐隐散发着心事重重之意。
不久之后,战船的北方渐渐浮现出新界的全湾港,战旗影影绰绰,沿岸的人影若隐若现,轮廓越来越明显。渐渐地,战船驶近码头,戚志远已经率着众人站在码头不远处,郑一嫂刚一下船,来到陆地之上,戚志远就快步而行,迎了上来。
“郑帮主,不愧是女中豪杰,行事果然够大气魄,一行仅仅带了这些人,连防卫的武器都没有几支,红旗大帮真是诚意十足!”
虽然身着女装,但没有丝毫做作之感,看到迎上来的戚志远,走在众人的最前方,也就心中了然,知道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雷霆的掌舵人,于是洒然朗声道:“戚师长,客气了,战船行驶在这一海域,有着雷霆的声威在,谁敢不识眼色的在这个时候动手,对我们不利?”
短暂的言语交流,气氛很是融洽。这时,戚志远看向郑一嫂的身后,还在不断攀爬而下的女性,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不解地问道:“郑帮主,她们是....?”
顺着戚志远手指的方向,郑一嫂转头望了过去,立即恍然,随即解释的说道:“戚师长,你有所不知,她们都是我那些手下的家眷,或是妻子,或是母亲,此次前来,就是代表了那些头领。如果咱们两方的事情谈妥了,她们就在这里等着家人,不知戚师长愿不愿意招待?有没有她们的一双筷子?”
戚志远一愣,尽是片刻之间,心中瞬间明白,知道郑一嫂为何带着这么一群妇人?很简单,这是自动送上担保之人,直白一点,就是一群人质,包括她郑一嫂自己。
这一刻,戚志远的脸色虽然依旧平常而淡定,心里却很佩服郑一嫂,暗道,这个女人不愧是一位传奇人物,凭着女子之身,领衔着红旗大帮,镇得住一帮糙老爷们儿,五尺高的诸多汉子。
由此可见,单凭这一次的行动,就可见郑一嫂的手段了得,丝毫不输一些男人。
千思万绪,瞬间而逝,戚志远一个侧身,右手指向前方,朗声说道:“郑帮主,各位巾帼英雄,这边请,先到客厅里喝茶,歇息一番,咱们再谈归附的事情。”
郑一嫂也是豪爽之人,丝毫没有初次见面的陌生之感,更没有因为多日之前两方敌对而新生不快,也是朗声回应道:“那就恭敬不从从命,我们就听从戚师长安排。”(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秃噜嘴?
广州城,将军府,后衙之内,大厅之中,此时,广州水师提督孙传谋端坐于上,右侧坐着一位威风凛凛之人,一张方形脸上长满了胡须,这个彪形大汉正是广州将军赛冲阿,将军府的主人,此次会议的主持人员。
不仅如此,下方两侧也坐着各方将领,都是广东省的陆军和水师的佼佼者,广州水师协副将林国良、参将林发、总兵许廷桂赫然在列,位于左侧,都是广州水师之人。而右边的却是各方的陆路将领,负责着珠江口沿岸的各个炮台、守备部队,比如前山寨的步、水、骑兵的将领。
赛冲阿有着军人的粗犷,身为满人,更是有一丝肆无忌惮之色,看着下方的诸多将领,朗声说道:“各位将军,广州府的帮派之争被我强制阻拦,按下去。不惜撕破脸皮,派去大量的鸟铳兵摆出强势之态,只为了广州城的安宁,保证大后方的稳定,以便完成兵部交代的任务,剿灭那些胆大妄为的红旗大帮,胆敢劫掠我大清的藩属国使臣。”
“在座的,都是广州府的精干将领,手握重兵,或是统御广州水师,或是沿海各个战略要塞的负责人,对于这次的剿灭海盗行动,有没有什么良策?”
围剿海盗,是属于海战,广州水师才是主角,此次行动的主力,最有话语权,大厅里的众人心里都明白。因此,负责沿海近岸的陆军将领无人言语,保持缄默之态。然而,隶属于广州水师的协副将林国良等人,也是如此,没有一个人言语。
此刻,下方两侧的将领心里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枪打出头鸟,这种出风头的场合,上司还没有表态,谁敢言语?
久久没得到众人的回应,赛冲阿露出一丝不耐烦之色,眉头皱了皱,再次望了望下方众将领,见到左侧广州水师将领多是奇异神色,眼角余光隐隐不时看向自己的左侧,心里似有所悟,侧头看向孙传谋。
“孙提督,去年的时候,咱们广州府也进行过一次围剿海盗行动,不禁消灭了黑旗大帮,更是打死了头目郭婆带。作为那次行动的指挥将领和负责人,提督大人,你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毕竟,谈起围剿海盗,没有人比你更有发言权。”
原本一脸正经的孙传谋现出一丝得意之色,隐隐散发着优越之感,听到提到自己,尤其是赛冲阿言语中的那份恭维之意,就不禁扬了扬头,朗声说道:“既然将军盛情相邀,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说说胸中的看法。”
短暂的一番装腔作势之后,挺了挺胸膛,扶了扶官帽,孙传谋这才缓缓说道:“赛将军,这次的行动不同于以往,围剿的对象是红旗大帮,实力位列六大海盗势力之首。而且,又经过一个寒冬的休养,更是吸收了黑旗大帮的残余之众,占据了大屿山,势力进一步膨胀,实力远胜于以往。”
“因此,出于谨慎起见,为了保证完成此次的任务,不负皇恩,必须要有一个详细的计划,周密的部署。不仅要海上的行动,还要有珠江沿岸的严阵以待,肩负防守和辅助海上的行动,进行炮火支援。”
赛冲阿很是惊讶,没想到孙传谋的滔滔不语,说的是那么条条在理,令人信服,富有大局眼光,统筹思想,不禁频频点头,觉得很是有道理。虽然心中认可,但身为一名将军,赛冲阿还是有着独特的见解,知道孙传谋讲的都是大局,方向性的策略,并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具体的行动细节。
“那个,孙提督,你说的不错,不知有没有详细的军事计划以及相关的部署,比如具体的行动细节。”
孙传谋微微一愣,侃侃而谈被人打断,眼角出现一丝不快之色,转瞬即逝,随之说道:“恩...既然赛将军说了,那在下就不再拖沓了,关于围剿海盗的行动细节,在来之前,我和广州水师的部下们已经商议了一下,研究关于红旗大帮的一切。由于具体行动细节太多,就由我的协副将讲一下吧。不知...将军觉得怎么样?意下如何?”
“恩,行,谁讲都可以,我没有意见,只要有一个行动方案就行。”赛冲阿点了点头,轻声答应下来。
见此情形,位于左侧首位的林国良早就迫不及待了,兴致勃勃的想要一展自己的才华,风光一把。看到自己的上司默许,看向自己,孙传谋点头,也就站起来,开始汇报商议好的军事行动细节。
“提督大人,赛将军,红旗大帮一干乌合之众盘踞于新界和大屿山两处,要想彻底的剿灭和瓦解他,首当其冲的就是大屿山上的海盗,绝对的第一战场。一旦战事打响,由于那些海盗相互之间签订了《公立约单》,形成了同盟关系,共同进退。因此,咱们的水师将会面临其他海盗势力的威胁。”
议题刚一展开,谈到具体行动细节,大厅里的气氛顿时就紧张起来。尤其是林国良的担心之语,很可能面临其他海盗的联合来袭,气氛愈发的紧张,赛冲阿更是眉头微皱,似乎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问道:“如此说来,去年攻打黑旗大帮的时候,怎么没有见到其他海盗袭扰呢?”
作为广州水师的协副将,第二把手,林国良对于珠江水域的海盗很是了解。因此,赛冲阿一提问,立即回答道:“启禀赛将军,红旗大帮和黑旗大帮素有恩怨纠葛,即便有《公立约单》的盟约,也无法缓解两者的关系。再加上水师采取的是奇袭,战事来的突然。所以,去年的行动顺利非常,取到非常好的效果。”
赛冲阿听得津津有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讲到去年的剿灭黑旗大帮行动,放佛是说秃噜了嘴一般,满面赞赏之意,喃喃自语道:“听人说,那次的剿灭海盗行动,已故的施明志施总兵,表现的很是英勇,带众不顾生死的厮杀向海盗的老巢,更是身先士卒。可惜,为人太贪,居然贪墨死去将士的抚恤金,哎...可惜...”
在场的众人,都是广州府的风云人物,谁不知施明志贪污抚恤金一案的内情?此刻,听着赛冲阿的叹息之语,都是默然不语,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一侧的孙传谋却是脸色阴沉下来,很是难堪。
一时之间,大厅里出现了冷场,赛冲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之间,却是失言了,触动了某人的敏感之处,眼角的余光撇了一下左侧,连忙打了个哈哈,朗声说道:“呵呵,林副将,不翻老黄历了,继续刚才的话题。”
紧张而沉重的气氛顿时一泄,没有那么的紧张,林国良没有再沉默,声音再次轻轻响起,回荡在大厅里。
“虽然会面临其他海盗势力的压力,不过,由于红旗大帮的一家独大,严重威胁其他海盗势力的生存。所以,情况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最起码,最初之时,咱们攻打大屿山上的红旗大帮之众,不会受到其他海盗势力的袭扰。”
在场的都是一方将领,或是深有城府的阴谋家,深谙其中的道理,知道林国良如此说的依据是什么?内部相互倾轧,无论是官方,还是行走在阴暗处的帮派势力,从不缺少这些。因此,众人心里跟明镜似得,虽是面色平静,但也默认了,没有人反驳。
随着林国良的讲述,议题渐渐深入,各个军事方案和细节相继而出,小到具体的排兵布阵,战船间的相互配合,大到各个部队的协同和指挥,事无巨细,应有尽有。(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故人”相逢
不知什么时候,大厅里只剩下赛冲啊一人独坐在那里,一脸的疲惫之色,旁边的茶几上更是摆放着厚厚一摞的文书,全部是关于围剿红旗大帮的行动方案以及军事部署。
仅仅是歇息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赛冲啊的神情猛地一振,一倔而起,立即抱着文书匆匆而去,一脸的慌慌张张之色,很是急切的样子,一溜烟直奔后衙的方向,和大厅仅是一墙之隔。
赛冲阿刚一来到后衙的门口,立即愣在那里,傻傻的看着屋里。只见总督那彦成和巡抚赵善庆就在里面,刚刚的军事会议两人也算是间接参与了。然而,此时的两人双眸微闭,倚靠在那里,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一副劳神叨叨的样子。
赛冲阿迈步而行,缓缓而入,小心翼翼地抱着文书,走向那彦成和赵善庆两人之间的茶几。然而,赛冲阿刚一站定,正要放下文书之时,两人的双眼猛地睁开,毫无征兆,吓赛冲阿一跳。
“那大人~赵大人,你们醒了......”
总督那彦成打断了赛冲阿的话语,凝眸而视,淡淡地说道:“行了,对于孙传谋的军事计划,我们没有异议,就这样办吧,先走了。”
赛冲阿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彦成已经站了起来,扬长而去,赵善庆也是如此,只是临走之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微微摇头,也向屋外走去。然而,作为当事人,赛冲阿却是一头雾水,不懂两位上司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
两天之后,新界的雷霆指挥部,某个独立的房间之中,戚志远与张保仔相视而坐,屋里只有两人,周遭极为安静。
短暂的对视过后,作为雷霆的指挥者,戚志远没有再保持平静,缓缓说道:“张头领,哦不,应该是张营长,如此短的时间里收编红旗大帮,确实是有些唐突,趁人之危,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很多疙瘩和不解,疑惑归附的为什么如此仓促?几乎仓促的有些不近人情。”
张保仔的反应很平淡,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表现的很不在乎。然而,戚志远却不这样认为,知道眼前之人极其骄傲,一推旁边的几个小册子,朗声说道:“看看这个,你就知道我为何那样做,催着你们早点归附。”
一语落罢,感受着对方直视目光,张保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了右手,拿过那几本小册子,缓缓展开,浏览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看的内容越多,书页翻得就越来越快,张保仔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震惊起来,戚志远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营长,不用怀疑里面的内容,上面写得绝对真实可靠,咱们雷霆的情报人员反馈回来的,和将军府的作战计划书里面的一般无二。”
戚志远停顿了一下,喝了一杯茶,看着继续翻阅的张保仔,再次说道:“你看到的这些,还只是一部分,主要是广州水师海上的行动。”
听着戚志远的话语,看着手中的小册子,张保仔越来越震撼,不是震撼于小册子中的内容,更不是震撼于戚志远的讲话,而是震撼于两者反映出的问题,雷霆所拥有的能量!
薄薄的几本小册子,其中的内容极其的机密,没有强大的能量根本弄不到。如果戚志远说的没错,这个小册子的内容绝对真实可靠,要么雷霆的情报能力真的很强大,渗透广州府的各处。要么就是雷霆在广州府的军方有人,还是身居高位者。
否则,这份资料绝对弄不到。
然而,容不得张保仔多想,刚一快速看完小册子,戚志远郑重的声音再次响起:“张营长,凭着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明白我为什么那样做,非要红旗大帮在两天之内归附。”
张保仔将小册子放在一边,身体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沉声说道:“师长,属下明白了,一场大战即将到来,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戚志远并没有立即讲话,而是认真打量了一会儿,见其说的诚恳,表情很郑重,这才说道:“很简单,红旗大帮的人员刚融入雷霆之中,对自己的战友还不熟悉,难免会有或这或那的问题。因此,你短期的任务就是让他们完全融入雷霆,能够和雷霆的兵士配合好,能够一起并肩作战,为即将的大战做准备。”
“是,师长,我一定完成任务!”
朗声回答之后,张保仔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面露难色,似乎有什么心事,迟迟不肯开口,又不愿意离去的样子。见此情形,戚志远有些不解,这个海上风云人物究竟想要说什么?
“张营长,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不用顾忌什么。”
这句话放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张保仔下定了决心,于是说道:“师长,我觉得咱们雷霆应该主动袭击,不该等着广州水师与那些洋人的海军来攻。”
恍然大悟,瞬间明白开来,知道张保仔之前为何那副样子?原来是初来乍到,还无法放开心思畅所欲言。如果不说,又心痒难耐。
思绪转瞬即逝,戚志远微微一笑,朗朗说道:“张营长,我明白你的意思,要表达什么,无非就是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嘛~!放心吧,咱们雷霆从来不是被动等别人来打的势力,一直都是主动出击,将战场推到家门口之外。”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布置作战任务,不是没有,而是正处于商讨之中,进一步推演,大概制定之后,就会叫齐各个旅、团、营长,大家再讨论一次。”
“呃...属下过虑了,那师长,我先下去了。”
“恩,行。”
张保仔走了之后,施明志随之走了进来,站在戚志远的身侧,轻声说道:“这个张保仔还是如传闻的一般,年轻而睿智,富有领导力。”
戚志远露出惊讶之色,接过话题,意味深长的说道:“施参谋,除了诸葛先生,在诸多海盗势力之中,从没有见过你夸赞过谁,还很欣赏张保仔的样子。”
再次出乎戚志远的意料,施明志一本正经的说道:“师长,这个张保仔不同于别的海盗,他很有领导才能,尤其是治军方面,有着一定的原则。凡是他带领的手下,不准扰民,只要是从沿海居民那里买东西,必是双倍价钱购进。而且,他的船队只抢官船和洋人的商船。”
正当戚志远与施明志讨论张保仔之时,当事人却在指挥部的一个偏侧,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不久之后,诸葛谋从走廊中出来,张保仔顿时喜上眉梢,迎了上去。
“诸葛前辈,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如果不是郑一嫂告诉我,还不知道你也加入了雷霆。”
诸葛谋反应很平常,并没有因为往日的恩怨而表现的有些什么,也是报以微笑,朗声说道:“张营长,不用这么客气。既然咱们同是雷霆之人,还是以职位相称比较好。”
这句话不清不淡,使得张保仔一时语塞,刚缓过来,就要说什么之时,诸葛谋抢先问道:“张营长,不知道你找我所为何事?”
连连被抢白,即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张保仔还是有几分尴尬之意。见到对方开门见山,张保仔也没有再纠结在尴尬之情上,放低姿态地说道:“诸葛参谋,属下刚到雷霆没两天,不知怎样才能更好的融入雷霆之中?如何才能获得戚师长的信任啊?”
此番言语,诸葛谋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好像早就有了准备,脱口就说道:“张营长,你是聪明之人,怎么会不明白怎样做呢?既然师长将红旗大帮的多数成员打乱,混编各个队伍之中,而又派给你两个连的兵力,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狙击之战(一)
嘉庆二年,农历二月二十五,东南沿海,西到广州府城,东达珠江出海口,到处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无论是珠江水域,还是出海口海域,看不到一艘往来的商船或渔船,除了飞舞的海鸥,只有平静的水面,或者就是波涛汹涌的海浪。
不知什么时候,珠江水面上,一艘艘战船浮现,缓缓驶来,旌旗招展,挂着广州水师的旗帜,而位于众多战船的中央,指挥船上,挂着一幅巨旗,绣刻着大大的孙字,正是孙传谋的中军大帐指挥船。
指挥舰的四周,一艘艘巡逻艇游弋着,跟着向前而去,战船甲板的栏杆处,一门门红衣大炮擦得漆黑发亮,闪烁着晶莹寒光,炮口以一定的仰角直指外侧,一颗颗炮弹装填上膛,随时都能发射,进入攻击状态。
栏杆旁,每隔两步就有一名官兵站立,手持鸟铳,面无表情地看向远方,观察海面的情况。更有一队队官兵往来,进行巡逻和警戒。
此时,指挥舰的指挥舱里,广州水师的各个将领都位列左右,坐在一旁,神情肃穆,一副倾听之状,没有一丝私语杂乱之音。位于中央之处,上座之人正是广州水师提督孙传谋,赫赫威严的端坐于上。
孙传谋凝眸而视,看了看下方,一一扫视而过众人,确定所有将领都到齐之后,但还是拿了拿腔势,这才徐徐说道:“各位将士,经过将近半月的谋划,调集广州省的各方兵力,才促成此次的军事行动。不管是出于皇恩,还是为了咱们的自身安全,都必须谨慎行事,不可以有任何懈怠,必须完成各自的任务,剿灭红旗大帮。”
“大战之前,这是咱们最后又一次见面,一旦战事打响,有什么紧急军情禀报,都必须经过旗语传达。具体的行动细节,你们的任务,我就不再重复了。”
孙传谋停顿了一下,目光幽幽,隐隐散发着威严之意,使得气氛更加凝重起来,看到众人更加紧张,这才一字一顿地说道:“在这里,我只强调一点,如果没有我的将令,谁敢后退一步,贻误战机,定斩不赦!”
在场的每个将领都知道,提督大人没有丝毫的虚言之语,绝对不是客套之言。因为,自己的长官不仅面临总督和巡抚的压力,还有千里之外的皇上,这次的剿匪行动可是皇帝亲自拟定的,有兵部监督。一旦行动不力,后果不难想象。
当众将领的心思活络之时,似乎看透了手下的心思,孙传谋没有再啰嗦,语气一变,径直说道:“好了,马上就要到达淇澳岛水域,也就离香港附近的红旗大帮不远了,你们都回到各自的战船,随时准备好与葡萄牙和英国的海军会合,然后一起前往大屿山,先灭了那里的海盗,从而进一步推进。”
“是,大人!”
万山群岛海域,雷霆的一艘艘战船漂浮在那里,随着汹涌的海浪不断起伏着,晃动着船体,所有的船帆都收拢着,雷霆的整个战船编队呈现一种蛰藏埋伏状态。只待一个信号,就会锚起船行,形成万箭齐发之势。
此时,战船编队之中,指挥舰上,戚志远站于甲板之上,一旁的施明志脸色很是平静,丝毫没有大战即将到来的斗志昂扬之色,与他往日的好战性格截然相反,表现的有些反常。
戚志远目视远方,脸色很平静,似乎感受到施明志的内心情绪波动,依然保持着固有姿态,淡淡地说道:“施参谋,所有人都有军事任务,埋伏于一方,我知道,你不想留在这里,心里有些不痛快,也想带着一队人马,进行埋伏,狙击广州水师与洋人的海军。”
说到这里,戚志远的语气一滞,转过头来,看向施明志,认真地说道:“之所以这样的安排,不让你带人前去担任狙击任务,不是认为你的能力不足,也不是置疑的人品,而是为了元帅的安全着想。”
“施参谋,不妨试想一下,在咱们的反清大业还未明朗之前,如果你出现在海战的战场之上,再被广州水师的认出来,你说,元帅他在那里还会安全吗?毕竟,你的最后‘弥留’之际在他那里,你的死而复生,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听着戚志远语重心长的解释,施明志的脸色明显一跨,又有一些黯然之意,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难道,以后的大小海战,我只能退居幕后,不能进行实际指挥作战吗?”
戚志远听出了话语中的不甘之意,轻声说道:“也不是这样说,这次的海战很特殊,不比其他,凭着你以前的声势,广州水师里面没有几个不认识你的。以后,凡是与洋人的海军作战,你都可以出马。”
闻听此言,施明志的眼前顿时一亮,放佛想到了什么,脸上现出兴奋之色,连忙说道:“师长,既然这样,此次的海战也有洋人的海军参与进来,不如派我去灭了他们?”
戚志远并没有立即答应和否认,而是低头沉吟,喃喃自语道:“张保仔带人埋伏于珠江出海口,诸葛参谋从内伶仃岛西面绕道而行,准备截断广州水师的后路,余下的战船更是游弋在横洲水域,一旦战火发起,就会轰击香山县沿岸的炮台。”
“如此一来,就出现了一个缺口,没有人收拾英国和葡萄牙的海军。如果按咱们之前的商议,解决完广州水师过后,再去灭了澳门上的洋人海军,就有一种隐忧,也缺少了一种主动出击的风格。”
随着戚志远的喃喃自语,思虑整个战场安排,施明志只感觉自己的内心跌宕起伏,忐忑不已,而又期待非常。没有等待的太久,戚志远似乎痛下了决心,朗声说道:“恩...施参谋,既然这样,你这么想要带人参战,答应你也不是不无不可?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师长,什么条件?别说一个条件,十个,一百个都答应,绝不食言!”施明志哪还有他想,一听这话,立马信誓旦旦的说道。
戚志远微微一笑,爽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很简单,就是让你答应我,不可以冒进,无论敌人向哪里逃窜,都不可以追击,必须像一颗钉铆一般,给我死死楔在大排与大九洲水域,防止洋人的海军支援广州水师。”
“是师长,保证完成任务,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收拾好广州水师过后,再大军一起行动,挥师澳门岛,解决那些嚣张的洋人海军!”
“对,不错,就是这个打算。行了,去吧,我给你两个营的兵力,几十艘战船,够了吧!”
“恩恩,够了,那我先走了!”
随即,施明志下了指挥船,乘坐一艘小船,向着另一艘大型战船而去。不久之后,雷霆战船编队的西南方向的一些船只动了起来,进行开拔,前往大排与大九洲水域。
这时,戚志远身旁的一名副官稍稍走了上来,有些不解地说道:“师长,我总觉得,之所以不让施参谋参战,你还有一些顾虑,还有为施参谋好的一些话没有说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狙击之战(二)
戚志远再次看向远方,珠江的方向,叹息一声,轻声说道:“施参谋虽是出身武行,但也是聪明之人,心里明白我这样做的用意,为何这样安排?他很清楚,如果和广州水师直面较量,即便是可以无情于他人,那些往日交好的兄弟,真打起来,心里一定会有一道坎儿。无论战斗输与赢,对于他而言,都是输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副官看到师长不想再言语,没有交谈下去的意思,也就安静下来,老实地站在那里,不时拿着望远镜,看向远方,珠江上空的方向。
伶仃洋的西部水域,雷霆的战船编队出现在某一区域,广阔的水面使得他们就像浮萍一般,显得是那么藐小,在偌大的水面上毫不起眼。
这个雷霆编队的指挥人员正是诸葛谋,此时,诸葛谋站在甲板上,用望远镜观察着江面,东部区域,直到一艘小船出现在视线里,打出某种旗语,诸葛谋这才对旁边的副官下达命令,头也不回地说道:“打出旗语,让那些巡逻船行动,在相应的水域放出信号,告诉师长,咱们已经到达指定位置。”
随着诸葛谋的一声令下,指挥舰上的旗令兵快速挥舞旗帜,很快,一艘艘巡逻船动了起来,向东南、正南和西南三个方向而去。
不久之后,万山群岛海域,戚志远身旁的副官猛地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指着西面的天空,大声连连说道:“师长,师长,快看快看,诸葛参谋他们的黑色孔明灯出现了,咱们是不是该行动了?”
然而,听着副官的大呼小叫,戚志远并没有激动起来,表现的很是镇定自若,也没有做出任何言语回应,而是举起望远镜,顺着副官所指的方向看去。很快,戚志远的命令之音响起,铿锵而有力,响彻整个指挥舰上,不用副官的传达,旗令兵手里的小旗已经挥舞起来。
“传我的命令,所有的战船开拔,前往预定珠江水域!”
旗令兵反复挥舞了三次小旗,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所有的大中小型战船动了起来,任凭海浪的拍打,船帆猛地相继展开,船只的速度瞬间提升了起来。
与此同时,珠江的横洲水域,张保仔带领的雷霆战船编队也看到了天空上面的黑色孔明灯,位于指挥舰上的张保仔立即下达命令:“传我的命令,所有的战船拔起船锚,船帆准备打开,进入行驶的状态。一旦师长那边传来消息,立即,前往西北珠江水域!”
淇澳岛与内伶仃岛中间的东南珠江水域,广州水师的庞大战船群缓缓而行,逆着风向前往东南方向,准备与英国和葡萄牙的海军会合于珠江出海口。
就在这时,广州水师的战船上出现了一阵骚乱,尤其是水师提督孙传谋的指挥船上,一个负责瞭望的官兵快速从桅杆上滑下,慌慌张张的前往指挥舱,步履匆匆。
瞭望兵刚一闯入指挥船里,只见孙传谋正在品茗茶水,惬意的让一名丫鬟按摩着,好不惬意,一脸的舒服之色。听到纷杂的脚步声,不禁眉头微蹙,举目望去,看到瞭望兵慌张的闯入,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快之情,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之后,这才轻飘飘的说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居然慌成这个样子,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没有人通报,就贸然闯入,决不轻饶~!”
冰冷幽幽的声音,使得瞭望兵身体一颤,害怕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喉咙跟着蠕动了两下,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启禀大人,在咱们的四周上空,出现了许多的孔明灯,有黑的、白的、红的、绿的,显得很是诡异。属下觉得这种情况很是可疑,不正常,所以特来汇报。”
然而,孙传谋的反应很是平淡,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是简简单单地问道:“孔明灯?那附近水域有没有可疑船只?或者海盗出现?”
“没有,从孔明灯的高度来看,释放孔明灯的地方,应该距离咱们的战船很远,不在望远镜的观望范围之内。”
孙传谋更加不在意了,身体向后一靠,双目微微闭合,风轻云淡的说道:“那就无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此次海战,无论是给你们配备的望远镜,还是战船上的红衣大炮,都是最好的,比洋人的那些玩意儿都不遑躲让,完全能够比肩海盗的大炮与鸟铳。”
“放心吧,即便真的事情有些可疑,真的有海盗偷袭咱们,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不仅咱们的船坚炮利,而且,只要水师稍稍向南靠拢,就会有香山县的沿岸炮台支援。真的不敌,完全可以登陆上岸,那里可是有着几千的步骑兵驻扎,不管是哪个海盗势力来袭,都无惧!”
孙传谋说的天花乱坠,头头是道,旗令兵听得却是惴惴不安,心里弥漫着某种不好的感觉,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唯唯诺诺的应声道:“是,小的下去了,继续瞭望周遭水域,侦查情况。”
“恩,下去吧,记住了,下不为例,不可以再随随便便闯入了。”
瞭望兵离去了,指挥船里只有孙传谋与两名丫鬟。不时地,孙传谋发出嘿嘿之笑,一双大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弄得两名丫鬟很是扭捏,难为情,又无法抗拒什么。
然而,此时指挥船的甲板上却乱成了一锅粥,尤其是那些校尉等广州水师的将领,急得团团转,不时凝重的看向天空,那些各种颜色的孔明灯缓缓飘过,担忧之色愈加浓郁。有了瞭望兵的前车之鉴,讨了个没趣,众多将领很识相的没有人再进去,特别是指挥舱里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娇喘之声,更加不敢进去。
不久之后,指挥舱里的孙传谋早就按捺不住,小腹处尽是燥热之意,刚将一名丫鬟压在身下,依然身披铠甲,正要做某种羞羞之事时,外面想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显得很是急促而慌张。
“启禀提督大人,瞭望兵求见,声称有紧急军情,在水师的东南和东北两个方向,出现了大量的海盗船只。”
孙传谋的小兄弟顿时蔫了,所有的**被一盆冷水浇灭,将身下的丫鬟向旁边使劲一推,不管她的小声啜泣,连忙提起裤子,冷声说道:“你们两个下去~!”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孙传谋刚一扎好裤腰带,脸色平静的对外喝道:“让瞭望兵进来吧...”
很快,还是那么瞭望兵,低着脑袋快速而进,刚一跪下,孙传谋就问道:“快说,外面怎么回事儿?发现的两股海盗,距离水师还有多远?大概有多少战船和海盗?”
一时之间,孙传谋的连连发问,使得瞭望兵有些语塞,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赶紧如实禀报道:“启禀大人,小的刚一发现海盗的战船,就立即下了桅杆,前来禀报,具体的信息还不知道。这会儿的时间,站在甲板上,应该可以用望远镜看到了。”
言语落罢,孙传谋又不是愚笨之人,立即站了起来,向舱外走去,只是丢下一句话,瞭望兵也站了起来,紧随其后。
“行了,你也起来吧,跟我一起出去看看。”(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狙击之战(三)
指挥舰的甲板上,孙传谋刚一走出船舱,就看到自己的众多将领站在栏杆处,纷纷使用望远镜看向远方,主要是东北和东南两个方向,并且还夹杂着交头接耳之音,窃窃私语之声,一片闹哄哄的场景。
“看看,难道那些就是红旗大帮?不对啊,一个小小的海盗乌合之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战船?!”
“是啊,还只是看到了一部分,后面陆续还在出现,不像是海盗应有的规模。”
“不仅如此,你们注意了到没?不仅规模很大,而且,他的排兵布阵还很有讲究,大小战船之间的搭配根本不像一个海盗势力,更像一个水师才有的素质。”
“还别说,经你一提醒,还真是这样,中大型战船间隙得当,中间的小型巡逻船穿梭其中,隐隐有排山倒海之势!”
......
看着眼前的情景,孙传谋眉头微皱,但并未说什么,因为他也发现了异常之处,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妙,东北和东南两个方向,有两团黑影绰绰,不断靠近,缓缓驶来,轮廓越来越明显。仅仅是心里粗略估计,结合以往的海上经验,孙传谋就知道,自己的这些将领议论得没错,无法指责什么,尽管没有望远镜的进一步观察。
孙传谋没有再停留,迈步而行,依然保持着不慌不忙之色,向前走去。见此情形,一旁的瞭望兵很识眼色,不用任何的吩咐,立即快走几步,负责在前面开道。每每扒开一个将领,都会指指后面,看到后面的来人,原本有些恼怒的水师将领立即保持恭敬之色,向两侧退让。
站定之后,孙传谋只是右手伸出,悬在空中,立即就有反应机敏之人上前,恭敬地递过望远镜,还想恭维两句,却被孙传谋不怒自威的表情吓了回去。
双手持着望远镜,举目看去,先是看向东南方向,随后就是东北方向,缓缓在两者之间细细观察,凝眸而视。随着远处的两个轮廓越来越清晰,通过望远镜看的越清楚,孙传谋的那张老脸就越来越沉重,气氛也跟着紧张起来,没有一个人敢言语,放佛老实人一般站在栏杆处,屏息静气,凝神以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孙传谋的眉头皱的越来越厉害,周围众人都非常紧张之时,突然问道:“你们谁知道,西洋人那边有没有叫雷霆的海军?”
一时之间,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不解提督为何这样问?下意识的拿起望远镜,再次看远方。渐渐地,没有听到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孙传谋正要发怒之际,一个将领说道:“提督大人,这个雷霆应该不是西洋的海军。虽然他们的衣服和打扮很像洋人,但他们的相貌更像闽浙一带的渔民,皮肤黝黑。而且,在他们的帽子之下,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他们都留有辫子”
随着那名将领的讲述,孙传谋双手握了握望远镜,频频点头,原本有些放松的表情再次凝重起来,似在喃喃自语的说道:“恩..确实,那么,这个雷霆就不是西洋的海军,不是咱们暂时联盟的友军。看来,这些人来者不善。”
不等众人的附和,表达自己的意见,孙传谋的声音再次响起,下达一系列的命令。
“传达我的命令,协副将林国良负责好左翼,向北展开;参将林发保护好右翼,向南展开;总兵许廷桂减速航向,负责殿后,做好随时掉头。”
“同时,向那个雷霆发出警告,不准再靠近,若是再靠近的话,命令前方战船开炮,轰炸附近水域。如果还敢向前,不管三七二十一,给我炸沉他们的战船!”
然而,孙传谋还要下达指令之时,旁边的一名水师将领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语,大声提醒道:“大人,快看东南方向!”
立即之间,不管有没有发现情况的,指挥舰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东南方向。只见,一艘艘非常小的船只顺风而来,上面都有一个帆布,加上上面的人员划行,速度非常的快!
距离上次的剿灭黑旗大帮行动,还不到半年的时间,见此情形,孙传谋立即反应了过来,快速说道:“快,命令最前方的战船立即开火,给我炸沉那些小船,稍后的各个战船向两侧行驶,避免那些放置有猛火油(石油)的船只点燃,引火烧身!”
“各个巡逻炮艇游弋在战船的四周,一旦大型战船躲避不及时,雷霆的火船靠近,巡逻炮艇担任保卫任务,炸沉它!”
这一刻,不用孙传谋明说,众人都知道,这个打着雷霆名号的海军是敌非友,准备袭击己方。
无论是协副将林国良,还是参将林发和总兵许廷桂,他们不仅是孙传谋的心腹,仰仗之人,还是精通于海战者。否者,没有背景的他们,即便多么的死忠,多么的以孙传谋马首是瞻,也不会爬到现在的这个位置?
因此,孙传谋的命令还未到达之时,三人就已经行动了起来,指挥各自负责的战船行驶,与孙传谋的命令不谋而合,更有先见之明,显得更加睿智而果断。不像孙传谋,刚看到雷霆之时,居然幻想着是自己的盟军。
孙传谋的命令刚一下完,广州水师的战船才调转航向方向,自东南而来的一艘艘小船瞬间引燃,一个个雷霆的兵士跳入江中,往回游,不久就被后面的巡逻炮艇救了起来,从水里捞出。
不错,东北和东南两个方向的雷霆战船编队分别是戚志远和张保仔指挥。此时,戚志远的指挥舰上,栏杆之处,一旁的副官不解的问道:“师长,张营长使用火船是不是太早了?即便是顺风而行,但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路程,广州水师完全有反应的时间进行躲避,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戚志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很是和煦,似乎心情很不错,朗声说道:“你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明白火船的用处,却不懂得灵活运用。”
副官被说得满头雾水,很是不解,就要再问之时,戚志远继续说道:“虽然火船的作用是为了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在短距离里给敌人以火攻,顺风点燃,从而使得对方的战船陷入火海之中。可是,根据咱们目前的形势,火船的这一效果很难达到。”
“因此,张营长的目的不是想要通过火船给敌人以重创,而是想要通过此举吸引住敌人的注意力,趁着火势和浓烟滚滚的掩护,使得后方的战船紧随其后,从而达到分割广州水师的目的,扰乱敌人的阵型。”(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狙击之战(四)
说到这里,似乎是在验证戚志远所言,燃烧中的小船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冒出滚滚的黑烟,不断地扩散,使得两者之间立即出现了黑色地带,张保仔所带领的战船更是猛地加速,一艘艘巡逻炮艇紧跟在火船之后,直逼广州水师的战船编队。
此刻,无需任何的解释,指挥舰上的所有副官都明白了。然而,戚志远并不满足于此,见此情形,立即大喝道:“传我的命令,所有的战船加速行驶,配合张营长他们,抓住时机,消灭广州水师的左翼,活捉林国良!”
从珠江的上空俯瞰,不难发现,随着火船的闯入,广州水师被切割成两部分,很少有战船被火烧。由于风向的原因,火船全部是向西北而行,因此使得广州水师的大部分战船都在南侧,只有大概四分之一的仓皇躲到北方。
轰轰...
砰砰...
哒哒...
随着炮声和枪声的响起,回荡在珠江水域,雷霆与广州水师的战斗正式开始,进入炮火互相还击的状态,狙击之战的帷幕缓缓拉开。
然而,战事刚一打响,还没有持续多久,广州水师就被打懵了,完全出于被动挨打的份儿!等到火船飘走之后,浓烟渐渐消失变淡之际,广州水师的一干人等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己方所处境况的糟糕性!
炮火隆隆声之中,广州水师的众多将领猛然发现,自己的大炮的火力射程完全覆盖不了对方,而雷霆的炮弹却能源源不断的倾泻到己方的船群之中。不仅如此,原本指望着自己巡逻炮艇多的优势,能够搬回劣势,孙传谋却惊讶的发现,巡逻炮艇也不是雷霆的对手!
只见,广州水师大型战船连连后退之时,或左或右战略躲闪之际,一艘艘巡逻炮艇却挺身而出,直扑雷霆的战船编队,准备越过那段海面,与雷霆的战船进行近距离格斗,短兵相接,使得雷霆无法发挥大炮射程远的优势。
然而,现实总是差强人意,事与愿违,广州水师的巡逻炮艇与各个小型战船刚越过雷霆的大炮攻击区域,以损失不少小型战船的代价之下,刚一和雷霆的巡逻炮艇的近距离接触,手中的鸟铳还没来得及射击,就被对方的一阵扫射干掉了,船只孤零零的浮在海上。
炮火还在继续,一颗颗炮弹落入珠江之中,炸得平静的水面浪花朵朵,滚滚汹涌,不断激荡。更是有水花四溅,飞洒长空,一时之间,场面很是混乱,很难看清小型战船的搏斗与厮杀。
当两方的小型战船厮杀之时,雷霆的两股编队也在不断逼近,广州水师的大型战船连连后退,躲避炮击,却没有逃走的意思。因为,小型战船之间的战斗形势虽然明显,但在如此混乱的场面,孙传谋还无法第一时间发现情况,看着不断开赴前方的小型战船,心里犹存幻想。
砰砰...
轰轰...
炮火之声越来越猛烈,尽管被雷霆穷追猛打,广州水师的战船还在还击着,不管炮弹是否击中对方,甲板上的官兵依然装填着炮弹,点燃引信。
渐渐地,张保仔带领的战船编队挺进西北方向,碾压广州水师过半的小型战船区域。如此情形,尽管还是无法看清己方的巡逻炮艇的战斗情况如何,但也知道,多半是牺牲了,孙传谋站在指挥舰的甲板上,不顾摇摇晃晃的战船,彻底地清醒过来,大喝道:“撤退,快点撤退!”
稍稍平复好心情之后,从震撼中恢复过来,孙传谋继续下达着命令:“通知林发,让他带着所部向唐家湾撤退,许廷桂众人向金星门港撤退.”
说到这里,孙传谋停顿了一下,下意识的看行北方,自己的左翼方向,随之果决地说道:“至于林国良等人,可以让他们根据战场情况,自行选择撤退的方向,逃出埋伏圈就行。”
这一刻,指挥舰的其他将领都明白,主帅已经放弃了左翼,放弃了林国良等人,不管他们的死活。根据目前的战场形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没有战船支援,没有猛烈的炮火支持,已经被打残打乱的左翼,很难抽身撤退,几乎没有可能应对东北方向的敌军战舰编队。
心知如此,指挥舰上的众将领没有一个人说情,不仅是因为自己这一方已经自顾不暇,面临雷霆的炮火攻击。还因为,一个指挥人员的死亡,就意味着职位的空出,他们爬上去的可能。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仅是指战场之上,还有内部的激烈的竞争之中。
广州水师的左翼指挥船上,林国良站在甲板上,一脸的凝重焦急之色,当听到旗令兵传达的命令那一刻,心中就已经了然,明白孙传谋放弃了自己,知道要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不会有任何援军来接应。
眸光幽幽,冰冷之意流转,晶莹四溢,只是看了战场形势片刻,略微一分析,立即大喝道:“命令所有战船打开帆布,顺风而行,向西北方向撤去,原路返回!”
然而,林国良的命令刚一下达,一个将领插言道:“将军,如果咱们向西北撤去,水师的整个侧翼就会暴露在敌人的攻击之中,提督他们的中军将会处于对方的炮火之下,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一旦真这样撤退,将会受到军法处置的~!”
林国良猛地一个侧身,一手抓着那名将领的肩膀,另一手遥指南方,沉声说道:“看见没?提督他们正在向南方和西南两个方向撤退,再过一会儿,咱们就不再是左翼,而是孤军,还是陷入重重包围之中的孤军!”
“提督大人已经放弃了咱们,不准备派人支援。我跟你说,趁着现在的情况,咱们这边隐隐还是水师的左翼,有着一定的阻拦作用。如果现在再不撤退,趁着顺风的优势向西北后撤,敌人就会直扑咱们,再想撤退,就甭想了!”
那名将领似乎反应了过来,明白了林国良的用意,出口说道:“将军,你的意思是,趁着敌人攻打主力,提督大人他们是最大最富有诱惑的诱饵之际,咱们脱身离开...?”
林国良并未肯定或否认,看着渐渐向西北撤退的战船,感受着越来越快的速度,只是淡淡地说道:“只有如此,咱们才有逃出升天的可能。”
面对生死,有几个人能够慷慨从容?那名将领没有再言语,微微点头,就继续看着战场情况,露出祈祷之色,希望真如林国良所言,东北方向的海盗不会追击自己这一方。(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狙击之战(五)
值此之际,广州水师的阵型已经大乱,变得毫无章法可言。一艘艘战船恍若惊弓之鸟,四处乱窜。当雷霆完全消灭完广州水师的小型战船之后,再无阻碍之际,兵锋直指孙传谋指挥舰的方向,追着炮击,炮弹就像下雨一般。
此时,位于北方的一侧,戚志远所带领的雷霆战船编队,指挥舰上,当林国良带着广州水师的少量左翼战船仓皇逃,向西北方而去之时,戚志远还未说话,一名副官指着西方,连连大声提醒道:“师长,师长,快看快看,广州水师的左翼不战而逃了,咱们快点追吧。如果再迟疑的话,不做出调整航向,他们就会顺风而遁,咱们很难追上了!”
然而,戚志远不为所动,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反而命令道:“给我全速行驶,追上广州水师的指挥船!”
很快,朝着西南而行的雷霆战船编队,速度明显上了一个档次,没有了刚刚的小心谨慎,不再顾忌广州水师的大炮反击,紧跟张保仔战船编队的一侧,遥相呼应,形成掎角之势,两面夹击。
片刻之后,见到自己的战船编队紧咬着广州水师的主力,戚志远这才略微放松,看了一眼刚刚的那名副官,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啊,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现在的情况,广州水师的残存左翼,也就二三十艘战船,怎么可以比得了广州水师的主力。”
“师长说的对,只要消灭了孙传谋所带领的主力,广州水师就会陷入群龙无首之中,更加的混乱,余下之人,咱们雷霆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就像捉小鸡似得~!”这时,另一名副官附和道。
戚志远看了看仓皇逃窜的林国良所部,渐渐远去的广州水师左翼,脸色很平淡,喃喃自语道:“放心吧,他们逃不了的,只是从一个伏击圈进入另一个伏击圈,依然逃脱不了灭亡的结局...”
雷霆的整个计划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指挥舰上的那几名副官怎么会明白戚志远的喃喃自语?都是不解的彼此对视一眼,却无人询问。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戚志远想要自己等人知道,就不会这样喃喃自语般的讲述了。
随着战事的进行,雷霆战船编队的步步紧逼,孙传谋带着广州水师主力退到铜鼓角水域,向西就是金星门港,向东则是唐家湾。
此时,太阳已经旁落,渐渐向西坠下,晚霞若隐若现,天空快要进入黑夜,广州水师的中军指挥舰上,孙传谋已经站在甲板上一天了,几乎是水米未进,却没有丝毫饥饿之感,一脸的阴郁之色,阴晴不定。
孙传谋看着后方,眸光闪烁,明灭不定,尤其是不断紧追着的两股雷霆战船编队,轰炸过来的炮弹从未停止过,广州水师负责垫后的战船更是一艘艘沉没,内心就是一阵焦急与不安,挣扎不已,回头又看了看西方和东方,一时犹豫了起来,不知是该向金星门港撤退,还是应该逃向唐家湾?
看着近在咫尺的珠江沿岸,中间间隔着的一艘艘己方战船,孙传谋就是一阵气闷,对林国良愤恨不已,不满二字,已经无法形容此时的那种心中情绪。如果林国良能够再坚持一段时间,抵挡住东北方的海盗战船,不那么早的将左翼暴露给海盗,他孙传谋这会儿就有时间登陆上岸了。
如此近的距离,后方又在快速逼近的雷霆两个战船编队,殿后的战船根本阻挡不了多长时间。因此,孙传谋放弃了最后一丝幻想,不再打算南进登陆上岸。否则,南边的战船让开之后,指挥舰再向南而行,他孙传谋还未上岸,海盗的战船就打过来了,瞬间就会被密集的炮弹轰成渣,藏身在火海里!
千思万绪转瞬即逝,孙传谋又向东方和西方快速各望一眼,最终一咬牙,就要下决定之时,只听到西方传来轰隆隆的炮声,是那么的刺耳,使得孙传谋一个精灵,身体一颤,下意识地喊了一嗓子:“怎么回事儿?许廷桂那边放生了什么事情?”
立即之间,一名负责瞭望的官兵回答道:“启禀提督大人,不好了,许总兵那里也遭到了海盗的袭击,战船编队已经被打残了,余下之人正在逃向台州的桅夹门,还有大量的海盗战船从西北向金星门港集结,不断涌近。”
孙传谋原本想要下的命令顿时咽了回去,神色变得极其的难看,有些惨白。没有再迟疑,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处境已经十分的危险,立即颠覆刚刚的决定,沉声命令道:“通知林发,让他守住阿娘鞋,大军准备向东撤退,阿娘鞋将是关键的位置,是通往澳门的战略要地!”
“告诉他,大军还没有通过阿娘鞋水域之时,他要是敢后撤一步,我就治他个通敌之罪。一旦失去阿娘鞋的控制权,整个广州水师就会沦为海盗的盘中之餐。”
天色渐渐灰暗下来,广州水师和雷霆的战船塞满了整个唐家湾水域,孙传谋还在带领着一干人等向东逃窜,很是狼狈,余下的小船被大型战舰冲的七零八落,无法跟着大部队的步伐撤退。
此时,在张保仔的指挥舰上,张保仔后悔的叹息道:“哎,真没想到,孙传谋居然会疯狂逃向唐家湾。如果一开始的时候,要是派十几艘战船扼守在阿娘鞋附近,就能将整个广州水师困在唐家湾水域,联合诸葛参谋和师长他们,来个三面夹击,完全可以将广州水师消灭殆尽,早早结束战斗!”
张保仔刚一叹息完,旁边的一名副官不解地问道:“营长,孙传谋怎么疯狂逃向阿娘鞋方向?就连许廷桂所部都不管了,丢下很多战船在铜鼓角水域。”
看了看战场形势,觉得再自责和叹息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大的局势已定,闻听戚志远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副官询问之言,一指灰蒙蒙的远方,张保仔和言说道:“看,通过阿娘鞋水域,再向东行驶一段距离,就是澳门水域。那里有着各国洋人的海军舰队,一旦逃向那里,孙传谋就有存活的可能,也是他唯一的生路。”
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天已经黑下来,来自于西面的诸葛谋所部和戚志远与张保仔会兵一处,紧追着孙传谋残余之众,直逼阿娘鞋。
日落月出,繁星爬满星空,孙传谋刚从阿娘鞋水域通过,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后方就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火光滔天,阿娘鞋水域响起绵延不断的炮火之音,一艘艘战船被点燃,照亮相关水域,随即传来瞭望兵的汇报之声。
“提督大人,不好了,参将林大人牺牲了,几乎所有的战船被炸毁!”
循声望去,只见阿娘鞋水域上面漂着一艘艘燃烧着的战船,光影的附近,雷霆的战船快速驶过,还能看到船上的兵士向水面射击,对还未身死的官兵进行补枪,下死手。
那一刻,孙传谋看傻眼了,震撼的无以复加,没想到叫做雷霆的海盗战斗力这么强,仅仅是眨眼的功夫,几十分钟的时间,林发所部就被团灭了,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屠戮
就在这时,一旁的一名将领碰了一下孙传谋,谨慎而小心地提醒道:“大人,咱们快撤吧~!如果再晚的话,海盗的战船编队就会追上来,林将军他们的牺牲就会变得没意义了。”
立即之间,孙传谋的神情变得沉着而冷静,寒声喝道:“加快速度,向澳门海域靠近,咱们走!”
经过连续的消耗,孙传谋带领的广州水师战船已经不到五十艘,官兵更是寥寥无几,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不知什么原因,有何联络信号,香山沿岸的炮台总能分辨广州水师与雷霆的区别,孙传谋刚一离开某个海域,沿岸的炮台就会炮击后方的雷霆战船编队。
然而,凭着新式大炮的射程优势,香山县珠江沿岸的炮台刚发射完第一轮炮击,就遭到了雷霆的密集性报复轰炸,瞬间就将相应的炮台区域化为一片焦土,连炮带人一起被消灭。
即便如此,面对珠江沿岸的清廷炮台袭击,雷霆战船编队的行进步伐还是受到了影响,速度降了下来,使得孙传谋的逃窜更加游刃有余,不再那么狼狈不堪,惶惶如丧家之犬。
黑夜里,雷霆的三股战船编队追击的不疾不徐,表现的并不急于消灭孙传谋残余之众,而是不断地炮击,轰炸香山县的沿岸炮台,进行无差别攻击,毁灭性轰炸。一时之间,香山县临近珠江的沿岸,不仅响彻着隆隆的大炮之声,还有一大片的火光冲天,浓烟四起。
此刻,雷霆的三股战船编队放佛走在自家的后院,闲庭信步,任由孙传谋加速而行,向澳门逃窜,战略主要目标却已经转换,那就是香山县沿岸的炮台,搂草打兔子,不外如此。
第二天,旭日还未升起,天色灰蒙蒙亮之时,经过连夜的狼狈而逃,在洋人的海军掩护和接应下,孙传谋带着残部登陆澳门岛,而雷霆的战船却游弋在香港岛的西北、北方和东北三个方向,停滞不前,与各国海军僵持对峙着,一副不准备进攻的样子,却摆出泰山压顶的气势!
朝阳冉冉升起之时,天色一片大亮之际,雷霆的战船编队开始行动起来,毫无征兆的进行炮火轰击,打得各国海军抱头鼠窜,仓皇而逃,只有零星的一些洋人舰船逃往南海方向,澳门岛附近的海域沉没了大量的洋人战舰,海上漂浮着许多洋人尸体,涵盖各国之人。
在戚志远的一声铁血命令下,各个雷霆战船不接受任何的投降,只要遇到西洋之人,必杀之!一时之间,岛北澳门部海域被鲜血染红,到处都是洋人的尸体,漂橹横流,恍若人间炼狱,惨不可言,无法用言语尽述海上的惨烈。
渐渐地,雷霆的三股战船编队缓缓驶向澳门岛,不断地进行炮击,轰炸澳门岛的北部沿岸,使得沿岸的附近变得光秃秃一片,硝烟滚滚,更是草木不生,到处都是灰黑色的土壤,一个个浅深不一的炮坑密集,向澳门岛的腹地蔓延,直到雷霆的兵士登陆上岸,炮击才停了下来。然而,却传出了枪响与鸟铳之音。
哒哒...
砰砰...
日上三竿之时,雷霆的兵士终于登上了澳门岛,向腹地而去,用子弹开路,不断推进,戚志远、诸葛谋和张保仔三人相聚于沿岸边,刚一战定,戚志远就对二人冰冷而铁血的说道:“诸葛参谋,张营长,将我的命令传达下去,凡遇到清廷的官兵,胆敢反抗,杀!遇到西洋人,凡是成年男人,杀!”
连连的两个杀字,是那么的铁血而无情,漠视生命,使得周遭弥漫着萧杀之意。张保仔表现的很平静,不觉得怎么样?因为,平常之时,他就是执行的这种方略,凡遇到西洋之人,必杀之!
然而,一身儒生打扮的诸葛谋却是心有不忍,觉得这样的厮杀太过残忍,是冷血的屠戮!可是,看到戚志远一脸决绝之色,也就不再劝说什么。
就在这时,诸葛谋和张保仔就要离去之时,准备带兵横扫澳门岛,戚志远却又叫住了两人:“对了,两位,别忘了洋人的那些书籍和西洋机器,全部搬上咱们的战船之上,带回咱们的大本营,有大用!”
不久之后,两人离去了,戚志远紧随其后,雷霆的兵士从北向南挺进,一路扫荡,只要遇到西洋之人,但凡是成年之人,雷霆的兵士就会无情的扣动扳机,进行射杀。
经过几个小时的扫荡,澳门岛上狼烟滚滚,到处都是机枪之声和鸟铳之音,尤其是洋人的聚集区域,更是火光连成片,枪声阵阵,甚为密集,惨叫连连,遍地都是洋人的尸体,一队队雷霆的兵士横踏而过,不时从洋人的居住之所搬出厚厚一摞书籍,或者好几个人架着机器,拆成零星部件,直奔附近的战船。
戚志远站在洋人聚集区的中央之处,四周大量的士兵警戒着,凡是有可疑人员靠近,必是枪炮侍候!就在这时,一名兵士从远方跑来,直奔戚志远而来,还未站稳,就气喘吁吁地禀报道:“报告师长,孙传谋率众从澳门的西部海域逃走,已经登上前山寨的沿岸,请问,是否继续追击?”
戚志远转过头来,平静的听着手下士兵汇报,随后淡淡地说道:“算了,一个废物而已,整个广州水师已经被咱们消灭殆尽,即便孙传谋逃回广州府,清廷也不会放过他,必死。”
随即,又一名士兵从远方跑来,同样气喘吁吁地的禀报道:“报告师长,咱们的人从粤海关的总口搜到大笔的银两,足足有几十口箱子。”
闻听于此,戚志远的眉毛不禁一挑,嘴角微翘,露出一丝浅笑,声若蚊嘶的自语道:“嘿嘿,这下好了,有了这笔银子,咱们就能建造更多的战船,营造更多的兵工厂。”
太阳西斜之时,阳光变得暗淡之际,雷霆的一艘艘战船满载而归,向北而行,澳门岛上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一片废墟,硝烟袅袅,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岛屿上。
两天之后,广州水师被团灭、澳门岛上的洋人被屠,传遍了整个广州府,几乎广州省人尽皆知,到处都是议论之声,却罕有人露出同情之意,隐隐地有一种畅快之情。
人群热闹之处,没有公差衙役之地,这种议论之声愈加炽盛,愈加毫无顾忌。
“这帮狗腿子,平日里就知道欺负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现在好了,遇到海盗就蔫了,被人打得连爹娘都不认识,活该,真是活该,死的再多一点也不可怜,死的多多益善!”
“就是就是,那些狗腿子早就该有人收拾了。只要走在大街上,不管官大官小,准是一副趾高气扬的神色,看谁不顺眼就揍谁,还抢别人东西,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对,这些狗腿子连海盗都不如。杀人不眨眼的海盗都知道,买人东西要给钱,劫掠商船也只是杀那些洋人,这些狗腿子可倒好,凡事儿都向着洋人,除非有好事儿摊着他们。否则,绝不为咱们老百姓说话,死了活该!”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怒不可遏的两广总督
与此同时,各个酒楼包厢里,茶馆之处,特别是百乐门的三楼,代表着富商巨贾才能到达的场所,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几乎广州府的所有广州十三行的商人都在这里,聚于不同的包厢之中,与自己的交情不错之人,热议着,连连叫好。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放松之色,痛快之情。
“哈哈,我从没有觉得海盗居然这么可爱,这事儿干得漂亮,在澳门岛上屠戮洋人屠的好!总算解了咱们当年的憋闷之气,没白费那么多的银子,就当提前给这些洋人买纸钱了!”
“呵呵,就是,想当年,仅仅是借了一百万两银子,结果乾隆皇帝一个旨意,不仅让咱们这些行商以双倍的利息偿还本息,还在此基础上翻倍。几年下来,利滚利之下,将近千万两,搞得太多行商家破人亡,散尽家财,娘的,一想起当年那事儿,就让人憋屈!”
“这下倒好,那些放高利贷的洋人全死了,一些商人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可以喘口气,避免了一次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卖儿卖女。”
......
有人欢喜有人愁,总会有人不快乐,视这场灾难是真正的灾难,而不是一场及时雨。
将军府,一股隐隐的乌云笼罩在上空,弥漫着极其紧张的气息,将军赛冲阿、总督那彦成和巡抚赵善庆更是坐在大厅里,每个人的神情都不好看,虽不是死了爹娘的那种,但也相差无几。
尤其是两广总督那彦成,一脸的阴翳之色,寒若冰霜,冷得让人直打寒战。作为幸存下来的为数不多者,孙传谋畏惧的缩坐在下方,脸色蜡黄,一身的狼狈之意,位于大厅的一侧,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目光总是在躲闪,每每感受到那彦成的凛冽目光,身体就禁不住的哆嗦。
此刻,空气里不仅弥漫着寒冷之意,还夹杂着死一般的沉寂,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作为两广总督,广东省的军务负责人,那彦成的脸色冷得可怕,那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孙传谋,气极反而冷静下来,沉默不语,这副表现,却胜过任何愤怒的言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氛越来越压抑,越来越沉重,就连一旁的巡抚赵善庆都感觉不舒服,有些不自在起来,无意识的眉头微蹙。
似乎是酝酿的差不多了,也许压制住了胸中的滔天怒火,那彦成这才冷声说道:“我的水师提督大人,你说,我该怎么夸奖你?怎样嘉奖你带着残兵败将而归?”
这一刻,那彦成怒极反笑:“哈哈...孙传谋,你可真是我的好将领....行动之前,那番的夸夸其谈,成竹在胸,对诸多将领指手画脚,命令这个,命令那个,让谁谁配合你们水师行动,一副整个广东省只有你们广州水师能打仗的样子,现在怎么了?蔫了?当日的威风呢?”
一语落罢,原本控制住的愤怒情绪被牵引了出来,瞬间喷发而出,犹如决堤的滔滔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那彦成的各种暴怒言词纷至沓来,接踵而至,一句比一句愤怒,各种冷嘲热讽连连。
“你说你,堂堂一个水师提督成为了一个光杆司令,整个广州水师的官兵损失殆尽,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如果死在海盗的炮口之下,葬身于珠江里,我还可以将你说成壮烈殉国了,现在呢?更加荣誉了,为我这个总督更加争光了,整个一个逃兵,将无数将士的尸体留在珠江上,火海里。哈哈,我那彦成带出了一个好兵...一个合格的将领...”
那彦成的面部接近扭曲,那些言语说是在将孙传谋,却实实在在的讽刺他自己,让他这个朝廷的封疆大吏,堂堂的两广总督抬不起头,无脸面对他人。
无论是将军赛冲阿,还是巡抚赵善庆,都很理解那彦成的心情,为何这样愤怒,不复往日的淡然神色。作为两广总督,此次剿灭海盗的行动失败,伤亡惨重,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那彦成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丢官罢职都是最好的情况。
等到那彦成发泄了差不多之后,情绪稍稍趋于平稳,赵善庆这才站起身来,走向那彦成,刚一停下来,和声劝道:“总督大人,先歇歇,何必如此动怒呢?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咱们还是商量商量,怎样将水师失利的事情上报朝廷?如果事情稍有迟疑,略有耽误,先传到皇上那里,反而不美,形势对咱们更加不利。”
不知是发泄完了,还是喝斥的有些累了,那彦成也停了下来,闻听赵善庆之言,略微沉吟,稍稍回味,觉得很是有理,不再理会孙传谋,开始思索起来。
然而,大厅里还没有安静下来多久,几人才一陷入思考之中,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一名士卒出现在门口,慌慌张张跑进来,猛地就是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脸色急的不行,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不好了,海盗打到西城门了,守城将士正等你去呢。”
大厅里的四人都是一愣,满脸的震惊神色,作为将军府的主事之人,赛冲阿瞬间反应了过来,举步就要向外走去,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又停了下去,走向那彦成和赵善庆,一拱手,恭敬地说道:“二位大人,你们看,属下就先去处理....?”
赵善庆还站在那彦成的身前,当兵卒禀告完的那一刻,看到赛冲阿走向自己,打断了赛冲阿的言语,对赵善庆说道:“总督大人,要不咱们一起去看一下?毕竟,您才是城里的最高军事人员,尽管城防归赛将军管”
当听到海盗居然打到东城门,那彦成心里的那团怒火刚平复不久,才有所控制,闻听此言,瞬间涌了出来,蹭蹭往上窜,猛地站起,喝道:“走,我倒要去看看,究竟是哪里的海盗?何方宵小?胆子居然这么肥,胆敢打到这里,真是活腻歪了,不把我大清放在眼里!”
没有任何的停留,那彦成一马当先,扬长而去,走的是虎虎生风,怒不可遏,一股暴虐的戾气陡然而生,萦绕于周身,赵善庆和赛冲阿紧随其后,孙传谋留在大厅里,一时之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砰砰....
广州城的东门,鸟铳的声音不断在回荡,子弹横飞,城门上的砖屑四溅,萦绕着一股股黑烟。此时,大门早已合上,牢牢紧闭着,可以听到绵延不绝的子弹打在门上的声音。
城墙上,一个个守城士兵不断地冒出头,对着远方就是一阵乱射,不管有没有打中,仅凭声音扣动手中的扳机,进行还击。
此刻,东城门内的几十米之内,没有一个老百姓存在,再远一些,一些平常百姓人家更是大门紧锁,各个门窗关的严严实实,到处都充斥着紧张的气息,只有兵卒不断向东城门增援。(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无力
不久之后,广州城内,距离东城门百米拐角之处,突然涌现一群人,除了为首的三人,其他都是手持鸟铳的清军兵卒,走在最前方的正是两广总督那彦成,两侧分别是赵善庆和赛冲阿。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城门处,不顾左右两侧人的劝说,那彦成径直走向阶梯,爬向城墙。
“总督大人,你可是身份尊贵之人,不能有个闪失啊!”
“巡抚大人说的是,总督大人,你就在这里请好了,还是末将上城墙查看军情!”
赵善庆和赛冲阿见百般劝说无用,只好对着周围的士卒喝令道:“快点跟上,保护好总督大人,如果总督大人有个闪失,我要了你们的狗命!”
在诸多的士卒保护下,那彦成来到了城墙之上,借助着城墙边缘的缺口,不时冒出头,随即迅速躲闪,隐藏在城墙后面。如此这般的一番观察,那彦成就粗略的弄清了城外敌情,海盗的一些大概情况。
尽管观察的时间不到十分钟,那彦成却也是震撼不已,惊讶于外面的海盗表现,动作是那么的利落而有序,一队人放完鸟铳,紧接着就是后方的另一队,如此的循环进行,动作衔接的如此顺畅而自然,毫无缝隙之处,一直保持着火力的绵延不断,打得城墙上的官兵抬不起头,睁不开眼,只能盲目的放枪。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亲眼目睹,若是别人汇报上来,他那彦成绝对不会相信,海盗的军事素质怎么可能比官兵的还强?还训练有素?
不仅如此,就在不远处,还有大量的海盗严正以待,随时进入攻击状态!那彦成相信,如果不是有城墙作为屏障,自己这一边早就守不住了,海盗早就攻过来了!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来到那彦成身前,身体缩在城墙之后,躲在城墙后不敢冒头。那彦成只觉得一阵恍惚,黑影闪过,再定睛一看,正是赛冲阿,直视着自己。没有再迟疑,立即将心里刚生出的一个命令说了出来。
“赛将军,快去调集城防营,前来支援东城门,再拖下去,仅凭这些官兵,很难守住城门!”
“是,大人,末将来此正是此意,特来向你请令的!”
随即,那彦成反应过来,赶紧从腰间取出一个虎符,径直递了过去,催促道:“快去,这里支撑不了多久!”
赛冲阿刚一离去,那彦成又是一个快速躲闪,瞄了一眼城外,脸色更加紧急起来,对着身边的士卒命令道:“去,点燃烽火台,向附近的驻军求援!”
那名士卒放完一枪,刚背靠在城墙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闻听有人喊自己,就觉得心里有些不爽,仔细一看,见是总督向自己下命令,没有再迟疑,不敢再腹诽,立即猫身行走,尽量放低身姿,向着远处的角楼而去。
不久,东城门楼上的各个烽火台相继冒起滚滚黑色浓烟,直冲云霄,随即四散。
不知什么时候,那彦成带人在东城门上拼命抵抗之时,赛冲阿带着城防营快速而来,不用任何的招呼,城防营的官兵立即分散开来,密布在城墙之上,开始扣动鸟铳的扳机。
有了城防营这股生力军的加入,那彦成这一方立即声威大震,开始组织有效的反击,渐渐压制住海盗的迅猛攻势,局面暂时得到了稳住。见到形势有所好转,渐渐趋于平稳,胜利的天平正在向自己这一边倾斜,那彦成和赛冲阿心里微微放松,但还没来得及庆贺两句,就听到一名官兵大声喊道:“两位大人,你们看!”
自始至终,两人的神经都处于紧绷的状态,一听到这声大喊,刹那间,就神经质地顺着士卒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两团黑烟滚滚,从距离珠江沿岸不远的两处冒出,蒸腾不断,反而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仅仅是片刻的功夫,似乎想到了什么,赛冲阿本脱口而出的大喊了一句:“不好,海盗这是在搞暗度陈仓!”
随着这一声大喊,周围的官兵立即望了过来。尤其是那彦成,一脸的不解,面露询问之色。
赛冲阿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收敛激动的情绪,快速组织好语言,连连指了一下两处浓烟滚滚的方向,这才解释道:“总督大人,那一边是粤海关署的方向,里面有大量的库银和皇上的帑银,而另一边是布政司和粮道所处。如果海盗攻下这两个地方,不仅获得大量的粮银,还将弄到布政司历年查获的走私铁器!”
“一旦这两个地方被劫,海盗的势力将会迅速膨胀起来,短期之内,将会有足够的粮银供养招揽人员,还能自制出大量的鸟铳与火炮,广州府将会更加危险,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
当赛冲阿说出那两个冒烟的地方是粤海关署和布政司与粮道之所,那彦成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对于纵横沙场的将军来说,怎么会不明白粮草与武器的重要性?如果己方获得武器和粮草的打量补充,绝对会士气大振,一旦己方的粮草和武器装备落入对手的手里,结果不难想象....
恍惚之间,那彦成就有了决定,大喝道:“传我的命令,立即征调城里的全部库吏衙差,作为临时作战官兵,组织人手,前去救援两地!”
毕竟,那彦成有着多年的战场经验,虽然命令下得有些仓促而紧急,是在危急的情况下决定的,但犹有理性,并未立即开城迎战,而是派官兵前往各个衙门,留下少量的人员驻守城墙上,不让海盗靠近,其他人全部是严阵以待,守在城门之后,准备随时冲杀出去,同时等待着征调的各个府衙的官差,能够上战场者。
然而,现实很残酷,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当那彦成看到杂乱无章的衙役官差匆匆而来之时,城外的枪声已经淅淅沥沥,不知道过了多久。
看着眼前毫无纪律的衙役官差,犹如游兵散勇一般,站没站相,一副懒散模样,那彦成顿时就是一阵的无力感,不由想象了一下,如果海盗没有退走,带着这些人前去支援,那将是什么样的情景?
羊入虎口?不自量力?溃不成军?仓皇而逃?
这一瞬间,那彦成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让他愤恨到骨髓里面的人,广州水提督孙传谋,突然有一丝理解起来。
那彦成没有再停留,再也没有多看一眼那些官差衙役,仿若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般,缓缓迈着沉重的步伐,与衙役们擦肩而过,向总督府的方向而去,背影是那么的萧瑟而无奈。
不久,一名官差衙役的为首者快走了几步,来到守门官兵的身前,疑惑的问道:“哎,兄弟,总督大人这是怎么了?咱们不去救援粤海关署和布政司与粮道了?”
那名官兵斜睨了一眼衙役,不快的说道:“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海盗早就攻下那两处地方了。你上城看看,海盗的船只还在珠江水面上,依稀能看到,你说,总督大人怎么了?”
看到守门官兵不想理自己,一副很不满的样子,衙役也不想找不通快,很识趣的没有在询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尴尬的返回队伍之中,等待着,但还是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我们只是官差衙役,又不是打仗的兵卒,来晚了,海盗跑了,抢劫了两个衙门,又不是我们弄得。”(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祸不单行
嘉庆二年,农历三月初八,虽是阳春三月,却也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街上行人欲断魂。紫禁城里,军机处,嘉庆帝端坐于上,各个大臣侍立左右,站在下方,无人敢言语,没有一丝的动静。此刻,嘉庆帝面沉似水,眸光闪烁,明灭不定,静静地看着手里的折子。
渐渐地,他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那是愤怒达到了一种顶峰,即将爆发的征兆。可是,嘉庆控制住了胸中的怒火,缓缓合上奏折,表现的很是镇定自若,平静地说道:“各位,你们都是朝廷的重臣,在军机处供职多年,熟谙全国各地的军机情况,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就是我大清的水师?每年都要拿出百万两,维持的广州水师?”
“战斗力还不如一群乌合之众,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整个水师几乎损失殆尽,对手居然还是海盗,这是在讽刺朕无能?还是在讲那些海盗太强太厉害?”
“是臣等无能,臣等有罪!”
刹那间,群臣山呼一声,全部跪倒,露出惶恐之色,匍匐在地,将头紧叩在地上,一些大臣的两鬓渐渐惊出虚汗来。
看着噤若寒蝉的众臣,匍匐跪倒在自己的脚下,那一刻,嘉庆帝体验到了至高无上的感觉,一颗尊者之心得到了极大满足,胸中的怒意顿时变淡了许多,得到了宣泄。安静了一会儿,摆足了上位者的架子,嘉庆帝这才大手一挥,一脸的大度之色,朗声说道:“都起来吧,算了,这件事情也不怪你们,又不是你们负责广州水师的一干事宜,也不是你们负责指挥打仗。”
大臣们相继站起来之后,略微一停顿,话锋一变,转而说道:“各位大人,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知你们有什么看法?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一语落罢,一侧的王杰正要上前,就在这时,和珅突然走了出来,身体微躬,从怀里掏出一本奏折,举在额头之上,恭敬地说道:“皇上,处理广州水师失利的事情之前,微臣有事要奏,请您先阅览一下这本奏折,来自于福建的紧急军情。”
嘉庆帝微微一愣,感觉到了和珅的横插一脚,不解他为何突然说福建的军情,心中的思谋转瞬即逝,没有不快和珅的岔开话题,平静的应了一声。
“行,就先看看你说的奏折。”
一侧的太监立即上前,接过和珅手上的奏折,转身双手奉上,递给了嘉庆帝。
奏折缓缓展开,嘉庆帝快速浏览着,一目十行。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对于内容的深入,嘉庆帝的阅读速度明显降了下来,露出凝重之色,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啪!
嘉庆帝猛地一拍桌子,一脸蒸腾的愤怒之色,这一突然变故,将群臣吓了一跳,只有和珅很是淡定,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此种情形。将奏折丢在桌案上,嘉庆帝冷喝道:“好啊,又是海盗,这东南沿海的海盗是越来越嚣张了,猖狂的无法无天,真当朕是无能之辈,奈何不了他们!”
看着皇上气呼呼的表情,一脸的铁青之色,王杰上前一步,询问道:“皇上,福建那边发生了什么,居然使得你龙颜大怒?”
似乎觉得自己的反应过度,有失一个九五之尊应有的从容淡定,嘉庆帝暗暗轻呼一口气,收起愤怒的表情,冷漠的说道:“王爱卿,你自己看...”
有了允许,王杰又上前了一步,小心翼翼的拿过奏折,快速展开,眸光四溢,以最快的速度浏览着。不愧是两朝元老,有着几十年的生活阅历,王杰表现的格外沉稳,只是眉头微皱,又舒展开来,担忧地说道:“皇上,这件事情耽误不得,如果拖延的长了,这个叫蔡牵的海盗头子就会在台湾站稳脚跟,闽浙一带就会再次出现郑氏当年的情况。”
这时,见时机已经成熟,和珅立即附和地说道:“启禀皇上,王大人说的不错,一旦蔡牵在台湾站稳脚跟,就会使得闽浙一带出现一个海盗大本营。而且,这个海盗头子还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和朝廷作对,遗患无穷。”
“现在正逢西南叛乱正猖狂的时候,白莲教之祸已经有向其他省份蔓延的趋势,东南不能再乱了。不比广州的海盗,蔡牵这群海盗的危害及其严重,一旦向北横行,就会祸及两淮的盐政,不仅使得朝廷的军费开支少了一大笔来源,还会造成全国性的恐慌。”
听着和珅的侃侃讲述,尽管与这个大贪官不对付,王杰还是不得不同意,接过话头,补充的说道:“不仅如此,临近福建和广东的各个省份,有不少的军队都被抽调到西南平叛,如果蔡牵这伙土匪形成了气候,再与广州的海盗同流合污,闽浙一带将会面临重大的危机。”
“事情真的像那般发展,将会彻底影响全国性的安稳,使得朝廷面临东西两个方向的叛乱。一个处理不好,稍有差池,夹在两者之间的大清军队,将会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无论是嘉庆帝,还是其他官员,一时之间,都有一种错觉,两个往日的死对头,此时的一唱一和,是那么的默契而十足。然而,众人并未多想,猜疑王杰与和珅的关系,而是被两人的言语吓到了,只感觉背后直冒冷汗,心里突突直跳。
此刻,嘉庆帝已经没有心思生气与愤怒了,满脑子的都是该怎么办?如何处理此时的危局?
就在众人担心不已之时,和珅的嘴角微微上扬,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转瞬即逝,没有一个人发现。轻轻咳嗽了一下,一副为君分忧的神色,欲言又止地说道:“启禀皇上,现在形势危急,微臣有几乎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嘉庆帝瞬间忘记了和珅是一个大贪官,下意识的说道:“和爱卿,快讲,言者无罪,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和珅收了收腹,身体前倾,脊背微躬,这才徐徐说道:“启禀皇上,根据目前的形势,朝廷的首要之急,当是稳住东南沿海,不要出现什么大的乱子,避免镇压西南戡乱的军队面临两面夹击的可能。”
“其次,闽浙一带的海盗,先解决福建的蔡牵,再是广东省的红旗大帮一群宵小。而剿灭蔡牵等人之前,广州府那边切不可有大的行动。不仅是因为广州水师遭到大的重创,还因为,朝廷支撑不了多处同时作战,国库已经重负不堪。”
“所以微臣斗胆请求,关于广州水师失利的事情,尽可能的从轻处罚,处理一些当事将领就行了。毕竟,朝廷再临时委任一些大员去接手,肯定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去适应,熟悉当地的军务和政务,不利于广东省的稳定。”
刹那之间,王杰终于明白,为何心里总感觉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原来如此,知道了和珅为何在那个时机奏请福建的事情,这是准备为广东省的一些人求情,保住那些人的性命与官职。(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真实用意
尽管接任大位不到两年,但嘉庆帝还是有些胆略与气魄,懂得审时度势,事有轻重缓急。毕竟,退位之前,这些年里,乾隆还是特意培养过他,有些磨砺。
因此,当和珅的话一说完,没有肯定或否定,而是铿锵有力的朗声道:“着南书房拟旨,命浙江水师提督李长庚前往福建,与福建水师会合一处,闽浙总督负责统筹军务,协调水师与步兵的相互配合。”
“同时,命令广州将军赛冲阿前往台湾,担任钦差大臣一职,督办军务,与浙江水师提督李长庚、福建水师提督张见升一起剿灭蔡牵一伙海盗,恢复闽浙的稳定,将那群海盗赶出台湾。”
此时,嘉庆帝的语气一滞,停顿了一下,转而说道:“念朝廷多事之秋,正值用人之际,关于广州水师失利一事,免除孙传谋广州水师提督一职,押解回京,听取候审,两广总督那彦成依旧留任,戴罪立功,如若再犯错,两罪并罚,发配到伊利,定当严惩不贷。”
说完这些,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内心疲惫不已,悠悠地站起身来,带着太监而去,仅仅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
“行了,朕先走了,你们继续商议军机大事吧。”
......
和府,客厅里,和珅刚一返回家中,屁股还未坐稳,没来得及喘口气,歇息歇息,就听到家奴禀报道:“启禀老爷,外面有人找你,等你有一段时间了。”
“哦,是谁?”
“老爷,是章公子,那府的公子爷。”
“章公子...那府...”
和珅略微一思忖,立即想了起来,面带着几分笑意,自语道:“原来是他啊,这个章公子也真够可以的,堂堂的总督之子,其祖父是有名的大将军阿贵,位列大学士,一家子居然出了这么一个怪胎,非要学习一些满人,取一个汉人名字,叫什么章嘉盛,真够可乐的~!”
“好了,让人进来吧,我也大概知道他求见的原因了。别看这小子荒唐,一副公子哥的做派,家里出了大事儿,还真有些担当,能做些事儿,不愧是我八旗子弟,骨子里就是透着几分血性。”
“是老爷,人就在外面候着呢,奴才这就去领人进来。”
家奴走了出去之后,和珅就端起了旁边的茶水,还没有品茗多长时间,就见刚刚的家奴领进一人,正是章嘉盛,当初杨麟在福安庄狠狠教训那人。
走进客厅之后,来到近前,章嘉盛立即躬身作揖,感激道:“谢谢和大人,如果没有和大人的鼎力相助,我父就很难度过此劫,将会身陷囹圄之中,此恩此德,如同再造,晚辈感激不尽。”
接着,不等和珅言语,章嘉盛从袖子中掏出一沓一票,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恭敬地说道:“大人,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献上的一些茶水钱,不成敬意,希望您能笑纳,不要嫌少。”
面露和煦的笑容,和珅瞟了一眼那一沓银票,粗粗心里一估摸,怎么也有几十万两银子,随即露出满意的神色,再次端起茶杯,随和的说道:“呵呵,贤侄还真是客气,先前已经给了不少,这又拿了这么多,和某还真是有些受之有愧,仅仅是动了一些嘴皮子而已。”
虽是浪荡公子,年岁不大,章嘉盛也懂得官场的一些规矩,何为客套之言?怎样是送客之举?看到和珅端起茶杯,立即说道:“人命大如天,和大人受之无愧,当得的。大人刚回来,料想忙了一天,一定很累了,晚辈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了~!”
“恩,那行,确实有些疲惫之意,那我就不挽留了!”
“谢谢大人,和大人留步,晚辈告辞了。”
起身送走了章嘉盛,一转身,回头再次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一沓厚厚一摞的银票,似乎想到了什么,和珅又叫住了章嘉盛:“等一下,贤侄儿,我还有一些事情交代你一下。”
闻听此言,刚走到门口的章嘉盛立即停下脚步,反了回来,心中疑惑,暗自嘀咕,难道这老贼还闲钱少?自己前前后后可是花了近百万两,还不够?
尽管心中不解,暗自嘀咕,章嘉盛还是保持平常之色,来到近前,疑惑的问道:“和大人,晚辈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到位吗?是不是哪里失礼了?”
“呵呵,贤侄儿,误会了,没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你办的很不错!之所以叫住你,就是交代一下,虽然你父亲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皇上暂时宽恕了他的罪行。可是,现在正是敏感时期,你还是早点前往广州府一趟,叮嘱一番,让他在这段时间里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如果再有什么纰漏,可就谁也救不了他。”
说话之间,章嘉盛的心里就是一紧张,连忙说道:“谢谢和大人提醒,晚辈明天一早就启程出发,前往广州府,将你的好意带给父亲。”
“恩,好了,你回去吧。”
京城东城区,首辅王杰的家中,客厅里。此时,王杰端坐于上,依然是一袭官服,一侧坐着他的一名学生,也是一名官员。
“老师,学生有些费解,在军机处的时候,和珅明着是为朝廷着想。可是,暗地里却是为广州的那些官员开脱,你怎么不反对呢?”
王杰望了望那人,默言不语了片刻,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说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皇上他也清楚。然而,和珅说的不错,广东省需要一个稳定的形势,尤其是广州府,乱不得。”
“作为朝廷的官员,你应该知道,国库的一半财政收入就是靠着两淮盐政和广州府的广州十三行。现在正逢西南平叛,两淮盐政又问题多多,乾隆爷在位的最后几年,两淮的盐政就出现了大问题,钦差自杀身亡,皇上一千多万两的帑银只剩下百万两,余下的不知去向。”
“现在的两淮盐政更是有着诸多弊病,随时都有可能崩溃。作为财政来源的另一支柱,你觉得广州府还能再乱吗?”
那名官员被说得哑口无言,无法反驳,又有些不甘,不想让大贪官和珅称心如意。这时,王杰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时候,为官之道,离不开妥协二字,不仅要向自己的上司妥协,还要向一些贪官污吏妥协,明知道他们有着不轨企图,但也不得不那样做,一切只是为了大局。”
“想要做一名清官,做一个好官,不仅要清除朝廷的一些弊病,扫除一些蛀虫,还要顾得大局,识得大体,明白苍生为重,晓得匡扶社稷才是首要之务。”
一番大道理之后,那名官员被说的服服帖帖,很是钦佩,随之抽身而起,站在大厅中央,整了整衣冠,对着王杰就是深深一躬:“老师,我懂了,谢谢您的谆谆教诲~!”
王杰轻捋胡须,露出满意之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似有深意地说道:“放心吧,贪官污吏逃不了律例的制裁,不是不报,只是时候不到......”(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至诚之心
嘉庆二年,农历三月二十,广州水师悉数被灭之事已经过了一个月,广州城的各个衙门依然处于那种阴霾之中,上到坐堂老爷,下到府差衙役,个个犹如霜打的茄子,精神萎靡,懒散不已。
虽是春末,还未夏至,广州府却是是天气炎热,夏天的那种感觉已经是很明显了。翟府的后院里,地下通道之中,杨麟犹如闲庭信步一般,缓缓而行,阿胜走在前方,带着路。
“阿胜,老堂主找我究竟什么事情?居然这么着急,非要我来。”
头前带路的阿胜停顿了一下,似乎有某种心事。然后,并未多说,继续前行了,虽未看到阿胜的表情变化,杨麟明显的感觉到,阿胜有心里装着事情,关系着自己此行,却又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堂主,我也不知道老堂主为什么找你,只是负责将你请来这里一趟。”
这一刻,杨麟更加确信心里的那种想法,阿胜一定有心事,太有些反常了。以往之时,走在这个秘密通道之际,阿胜早就热络的与自己交谈,讲着一些事情。
知道对方没有心情理自己,杨麟也就没有继续纠缠,无声地跟在后面,心里却是疑惑着,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老堂主很少会找自己。因为这位老人清楚,他的身份太过敏感,在自己还不想亮明是聋哑堂堂主身份之际,绝不会轻易找他杨麟。
心中不断地思谋,杨麟深深看了一眼阿胜的背影,不再多想,继续迈着不疾不徐地步伐,紧跟着。
翟府后院的书房中,唯有两人,年迈的翟大坤和年轻的杨麟,相对而坐,房门口更是无人,阿胜在远处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书房半步。
短暂的沉寂过程中,似乎在酝酿着某种情绪,聋哑人翟大坤开始比划起手语,神色是那么的郑重而歉意十足,浓浓的惭愧之意。
“杨堂主,作为聋哑堂的老人,瞿坤的父亲,我谢谢你的信任,不仅对我礼遇有加,而且对坤儿也是委以重任,堂里的诸多重要事宜都会交给他办。但,现在,我要向你表达诚恳的歉意,说一句对不起,瞿坤辜负了你的栽培与厚望...”
看着老人苍老的双手在空中挥舞,比划的是那么郑重其事,利索之中,蕴含着某种果决之意,如此一番的手语,使得杨麟迷糊了,疑惑不已,下意识的手语问道:“老堂主,怎么了?阿坤做的挺好啊....”
然而,翟大坤重重的比划起双手,阻止了杨麟的问话:“杨堂主,你先让我说完,如果有什么疑问,老朽随后再向你解释。”
杨麟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老人的双手再次比划起来。
“快一年了,杨堂主,聋哑堂的变化,我看的清清楚楚,一天天在强大,和现在广州府唯一的大帮派并驾齐驱,麒麟帮不敢轻易与咱们起冲突,即便是他先后灭了三大帮派,洪门、青帮和哥老会。”
“值此之际,聋哑堂正处于实力飞速上升的时候,容不得任何的骚乱,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不仅使得这种喜人的景象衰败,聋哑堂还会元气大伤,重回二流势力之中。老朽虽年事已高,但也明白一个道理,坚固的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打破,内讧是任何一个江湖势力的大忌,也预示着衰亡的征兆。”
虽然依旧是一头雾水,没听明白这个睿智老人想要说什么,但看到对方一脸的凝重之色,也知道接下来要说的非常重大。否则,也不会两人独处一室,让阿胜远远地守在附近,不准任何人靠近。
“杨堂主,老朽这一生没怎么佩服过人,加在一起,不超过一只手的手指数,而您就是其中的一位,还远胜于其他几人。聪明,才智,用人之道,行事之风,都比老朽强的太多太多了。”
然而,翟大坤还要继续说,却被杨麟打断了。不是杨麟嫌弃他的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而是看到对方的气息有些微喘,皱巴巴的面庞开始有些潮红,很明显是疲惫乏累的征兆。
“老堂主,作为晚辈,能够听到你如此夸奖和赞扬,当然是高兴不已,但不得不说一句,你老身体一直不太好,有话请直说,我一定双耳奉听,绝不会有任何委蛇和搪塞。”
翟大坤的神态一滞,明显的流露出感动之色,那种愧疚之意愈加浓,更加炽盛。不再侃侃讲述,脸色一变,手势一改,手语转而说道:“看来,我真的是老了,有些迂腐了。行,那我就开门见山,有话直说。”
“杨堂主,今天请你前来,就是为了坤儿的事情。刚刚之所以向你道歉,就是老朽察觉到他最近几个月以来,有些不正常,总是和一些不明不白的人来往,还是偷偷摸摸的,相见之地,非常的隐秘。”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杨麟出口说道:“老堂主,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聋哑堂和麒麟帮合作的事情,是我让他做的,你说的那些人应该是麒麟帮的秘密人员,专门暗地里与咱们联络的。”
翟大坤摆了摆手,再次双手比划道:“不可能,我专门派人调查过,瞿坤接触的那些人很早就有了,远在麒麟帮崛起之前。所以,不可能是什么误会,那个混账小子一定是心生歹意,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勾结外界势力,想要谋夺聋哑堂堂主之位。”
杨麟露出恍然之色,心中豁然开朗,知道翟大坤所说的那些人,瞿坤所接触者,应该是指的谁?但并未戳破,心生一计,反而问道:“老堂主,按照你这么说,确实有些不正常。嗯...老堂主,既然你这么相信我,将这件事情告诉晚辈,晚辈肯定是要调查一番,做出进一步的确认,弄清事情的始末。”
“老堂主,如果晚辈查到一些什么,真如你猜测的那般,我该怎么处置阿坤啊?毕竟,他是你唯一儿子,翟家唯一的血脉。”
这一刻,翟大坤面露迟疑之色,却是稍纵即逝,接着就是一脸的坚毅决绝,重重比划起双手:“那还用说,当然是帮规处置,勾结外部势力,想要染指堂主之位,那就是等同于叛帮的不赦之罪,谁的儿子都不行,那怕他是我翟家的唯一骨血!”
杨麟的内心感动不已,钦佩非常,如此耄耋之年的老人,说出这般决绝言语,绝不是为了名和利,完全是一种信念,一种对聋哑堂死心塌地的忠诚。如果谁敢损害聋哑堂的利益,谁敢谋害一堂之主,即便是只有一副佝偻的身板,他翟大坤也会豁出去与人拼命,何况自己的儿子?更加不可以,不会放过。
一时之间,杨麟被翟大坤的言行所打动,心扉完全打开,面露真诚而郑重之色,双手干脆而利落的比划道:“老堂主,你的为人让晚辈汗颜,十分敬佩。不瞒你说,阿坤所接触的那些人也是我的手下,另一股隐藏在暗地的势力。”
杨麟说的平平淡淡,十分镇定,翟大坤却是很惊讶,震撼的无以复加。然而,杨麟接下来的手语更加有震撼力,使得翟大坤双眼睁的大大的,嘴巴微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