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5章 灵魂三问
有个秘密，牛豆豆从没跟人说过，那就是她胆子有点小。所以，看到对面这么一大群人，气势汹汹过来，牛豆豆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躲开。
对他们说的联手除妖，更是不感兴趣，什么无量观中的小无极真人，名号都没听说过，可见也不怎么厉害。
但廊沧江那片水域里，藏身水底的大妖，是真的很厉害，她可不想跑去送温暖。
可很快，牛豆豆就义愤填膺，忘了自己胆小的事，瞪大了眼睛咬牙，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妖怪！
抓了人家一家四口，当着姐弟的面，吃掉人家父母不说，还故意留着两个姐弟，折磨他们内心绝望，以便吃起来的时候，口感能更好些。
牛豆豆当即决定，要将这对可怜姐弟救出来，绝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凄惨无助的，命丧大妖之口。
至于先前刚说的，什么两月之内绝对不再多管闲事，自然早就被丢到了天边上。
我，牛豆豆，就是要惩恶扬善，就是要做一个，温暖世间的美少女战士，与一切邪恶做斗争。
而且，我修为虽然差了点，按照老祖宗的说法，稀松平常不值一提，所以跟人动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宝物，直接把对方砸倒。
可这次翘家出来，为避免被很快找到，牛豆豆故意没拿，老祖宗赐给她的多宝囊。如今身上带着的，都是一些平日里，并不起眼的小物件……但多少，也该有点用吧。刚才，她可是吓住了，水底的那头鱼妖！
人群中的，那位小无极真人，眼神扫过一眼，牛豆豆手里紧握着的一根玉簪子，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浮现一丝灼热。
当然，一闪即逝，没等牛豆豆察觉到不妥，扭头看去便见到，这位高人微笑点头，“这一次，有姑娘加入队伍，我等又多了几分胜算。若世间之人，都与姑娘一般有侠义心肠，何愁世道不平。”
旁边的青袍修行者，一脸赞叹连连点头，“是啊！”又皱眉面露不屑，“像是刚才，驾马车经过的那些人，就只懂得明哲保身，也不想想世人若都是如此，世道将会沦落到何种地步？着实令人不齿！”
牛豆豆问了两句，咬了咬嘴唇，原来他们是这样的人，早知道刚才就不帮他们。
青袍修行者察言观色，“姑娘认识他们？”
牛豆豆纠结了一下，没好意思说自己的壮举，“之前见过两面，但一点都不熟悉。”
青袍修行者认真提醒，“这样的人，既然看清楚了本来面目，当然是离的越远越好。”
牛豆豆无精打采点头。
远方，背对一株大树，秦宇嘴角抽了下，再度忍不住怀疑，就这位斗笠姑娘的水平，是怎么活到今天的？怎么看，都觉得是出场不过三集的角色。
刚才，那位小无极真人，眼珠子差点戳到脸上，这都没丁点察觉？也是心累啊。
秦宇抬手揉了揉眉心，起身跟了上去。
虽说他现在也能，直接出手带人离开，谅那位小无极真人，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可怕就怕，斗笠姑娘不领情，还要对他越发失望，然后一根筋的非要跑去送死。
罢了，既然走这一遭，那就多耽搁点时间，等到她看清了，身边这些人的真面目，再出手救她一命。
从功利角度来说，救命之恩与好意提醒阻止凶险发生，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量级。同样也趁此机会，给斗笠姑娘一个教训，好让她知道做好人可以，但至少多长点心。
毕竟，她不是每一次，都能运气这么好。
廊沧江底的那条鱼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众人的到来，本就湍急的江水，瞬间沸腾如煮，“轰隆隆”咆哮不止。
小无极真人当仁不让，直接站了出来，神色肃然开口，“
诸位同道别怕，贫道手中有一条，上等品质的捆妖绳，便要今日这头大妖，直接束手待毙！”
说着，江水“轰”的一声炸开，一条巨大黑影直接破浪而出，露出足有几十丈大，面目狰狞的鱼妖模样。
好一个小无极真人，面对鱼妖撕咬而来，根本纹丝不惧，大喝一声拂袖一挥，顿时有一条，金光灿灿的绳索，呼啸飞出缠住鱼妖。
吼——
江中鱼妖愤怒咆哮，可身躯被捆妖绳锁住，当即一身气焰，直接消磨了一半以上，庞大身躯重重砸入水中。
“好！”
“真人好厉害的手段！”
“这一条捆妖绳在手，今日诛妖再无不妥！”
“诸位，趁他病要他命，大家一起动手，宰了这条为祸一方滥杀无辜的鱼妖！”
小无极真人迎风而立，衣袍飘摇，当真是尽显高人风采。
牛豆豆有点儿懵。
她觉得，这条捆妖绳的品阶，似乎不算太高啊，虽然看着很耀眼，却气息平平。
难道，是一件她也感知不清楚的宝物？那按照老祖宗的说法，就是顶尖的宝贝了。
杀一条鱼妖，绝对手到擒来。
毕竟，顶尖的捆妖绳，只要缠住了目标，妖物顷刻就会化为一摊血水，哪还能挣扎的这么起劲。
牛豆豆有些想不通。
可这时候，大家都在动手，她想了想举起手中的玉簪子，一点雷光在簪子内部炸开。被捆妖绳缚住的水底鱼妖，身体蓦地一僵，咆哮声骤然大作，掀起无数水浪冲向四方。
与此同时，一层青色水气，将它全身覆盖在内，内心里咬牙切齿咆哮，一个小娘们手里，怎么会持有这种雷法重宝。
关键是，还隐藏的那么好，差点它都要着了道。
躲在远处的秦宇，心头又解开了一处疑惑，难怪肉肉突然改变主意，让他走这一趟，大概是感受到了，这根玉簪子的气息。
所谓棋子，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斗笠姑娘身后之人。
这根蕴含雷法的玉簪子，就是最好的证据，而他似乎也没有，再出手救人的必要。
玉簪子如今泄露的气息，不足全部三成，其中蕴含雷法威能，在秦宇感知中，也是强悍的一塌糊涂。
只要祭出来，便足够让江底这条鱼妖，直接变成焦炭，连准头都不用太顾及。
谁让它藏身江底，水流之地，雷法就是最大的克星！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秦宇嘴角抽了又抽，远远看着斗笠姑娘，脑海下意识浮现出灵魂第三问——你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呢？
小无极真人大喝一声，“不好，这头鱼妖另有底牌，诸位通道手中，谁有雷法之宝，速速借给贫道一用，否则就要来不及了！”
牛豆豆：……
她一抬头，周边人的眼神，都落了过来。
毕竟，如今她手里的玉簪子，表面雷光闪耀，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有惊讶，有欣喜，但更多的还是示意、规劝。
大概解读一下就是——愣着干啥呢？还是赶紧的，把手里的雷法宝物交给真人啊。
牛豆豆感觉到了几分不妥，可被这么多人盯着，眼神催促着，便忍不住的心慌。
一心慌，胆子小的毛病，便彻底暴露无遗，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交出了玉簪子。
秦宇抬手覆面，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手持玉簪的小无极真人，眼底露出喜意，大笑一声，“多谢姑娘，待贫道诛妖之后，自会物归原主。”
脚下一踏，他直接杀入江中，“孽畜受死！”
江畔上，眼看真人大发神威，气势汹汹跳入江中，众人一个个瞪大双眼。
“走，我等追随真人入江诛妖！”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呼啸冲出，像是下饺子一样，纷纷跳入江中。
这里面，就有晕乎乎的，还没回过神来的牛豆豆。
等到身上携带的避水法宝，自动激活撑开一处屏障，将她保护在内时，才突然回过神来。
眼珠蓦地瞪圆，牛豆豆不知察觉到了什么，脚下一蹬就要逃走，却已经太晚了。
轰——
江水瞬间一重，好似整座水山，直接压在众人头顶，将他们拘禁在水底深处，半点动弹不得。
一声怒吼，在水底直接炸响，“该死的外来修行者，竟敢攻打本将府邸，实在该死！”
就见之前那条水妖，如今批挂了一副，通体青黑色的甲胄，气势汹汹从水底快速游来，巨大眼珠死死盯住众人。
而之前，它身上缠住的捆妖绳，早就消失不见，抢先一步杀入降低的小无极真人，更是不知所踪。
一个个脸色兴奋，沉浸在即将诛杀大妖兴奋情绪中的修行者，脸色蓦地惨白。
谁都不知傻子，看到眼前一幕，再反应迟钝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妥。小无极真人消失不见，而眼前这条鱼妖，居然披着秦帝国的甲胄，口中自称本将……惊恐情绪，自众人心底涌出，一个个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
鱼妖眼神暴戾，深处却充满得意，一群蠢货，如今主动送上门来。
今日，就算它将这些人全都杀了，也不会有任何麻烦。因为是他们，先试图攻打地底水府，而作为早就已经，臣服玉门关的军中一员妖将，在大将军赵原的规矩里，就没人能在事后追究。
想到这里，鱼妖眼神越发暴戾，流露出嗜血**。
说实话，这些年投靠了玉门关，做了这一江之地的土霸王，鱼妖过的还算滋润。
如果不是修行到了瓶颈，必须吞噬修行者血肉，才能尽快突破，它也不会冒险动手。
军中妖将吞噬修行者，事情一旦闹出去，它必死无疑。也就是借着，大将军赵原掀动波澜，才敢暗中动手。
可这几日，动静还是闹得太大，所以鱼妖才设了一计，故意留了那对姐弟不杀，再派人出去引导一番，就得了今日收获。
作为一向，不以智慧著称的鱼妖，能设计出如此，完美无缺的计划，简直就是完美。
至于所谓小无极道人……人族修行者中，从来不缺贪生怕死之辈，利用好了便是无往不利。
真·金玉良言！
鱼妖舔着舌头，一团团口水不断涌出，瞬间被江水冲刷干净，看着眼前这群修行者，只觉得腹中火烧火燎，饥饿难耐。
先吃谁呢？
它眼神转了一圈，落在……牛豆豆身上。
很简单的道理，眼前这些个修行者，也就只有这个小丫头，让它感受到了威胁。
要吃，当然就是她！
而且，人族修行者中的姑娘，一个个白白嫩嫩，吃起来口感绝佳，滋味令人回味无穷。
嘶——
口水流出来了！
鱼妖尾巴一摆，冲着牛豆豆游了过来，目标不言而喻。
周边的修行者，一个个面露惊恐，挣扎着向旁边退去。
发现只剩自己，孤零零留在原地的牛豆豆，斗笠下一张脸变得苍白。说好的一起诛妖呢，怎么现在都跑了？不对，现在这种时候，我不该再继续想这些事，不然就真的要死了。
可我该怎么办？鱼妖我打不过，它那牙齿太长了，一看就非常锋利。我会流血吧？一定会！而且说不定，一下子就被咬成两截，然后再被咀嚼着吃掉。
呜呜呜呜——
老祖宗我好害怕！
第1666章 牛老祖
张开大嘴，正要饱餐一顿的鱼妖，眼中狰狞、嗜血突然僵住。它瞪圆眼睛，看着此时凭空出现在，牛豆豆身后的身影，心底里生出极大不安。
如今这片水域，被它以神通覆盖，近似一方领域，所以眼前众人才逃无可逃。可这人，居然能直接闯入进来，更关键的是在这过程之中，作为领域的主人，它竟毫无所觉。
这就有点吓妖了！
“啊！你不要过来，我家老祖宗很厉害的，一只手就能把你掐死，你要是敢动我，老祖宗绝不会放过你……啊啊啊啊，老祖宗救我，救我啊！”
牛豆豆突然尖叫，凄惨无比刺耳至极，吓了秦宇一跳，更让对面的鱼妖，身体一个哆嗦，差点扭头就逃。
然后，她发现自己依旧中气十足，没丁点受伤迹象，心想这条鱼妖真被吓住了？可我还没报出来，老祖宗的名号啊，它胆子是真的小。
睁开一只眼，又睁开另外一只，察觉到异样的牛豆豆，扭头看到了身后的秦宇。
“是你！”她微微瞪大眼睛，第一个反应是欣慰，我就说自己眼光不错啊，救的人不可能是他们口中那种人，果然他暗中跟随，也跑来救人了。
可随即，就又变得忧心忡忡，急声道：“快逃快逃，今日是个陷阱，这条鱼妖太厉害，你来了也只能送死！”
秦宇没逃，对面她口中，很厉害的鱼妖，突然咳嗽一声，一阵妖光闪过化为人形，赫然是个身躯魁梧，身披甲胄的壮汉，满脸笑容拱手，“这位道友，今日都是误会，既然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我这便放开禁制，送你们离开就是。”
这……
牛豆豆嘴巴微微张开，一脸难以置信。
秦宇拱手，“那就多谢了。”伸手拉住牛豆豆，“我们走吧。”
“等一下！”
“这位道友，请救我等一起离开，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请道友慈悲，救我们活命！”
散开众人，一股脑冲回来，纷纷面露哀求行礼，他们不傻自然知道，眼前之人便是他们最后生机所在。
鱼妖化形的壮汉，脸色顿时变得很勉强，浮现几分阴沉。
秦宇面无表情，“抱歉，在下能力有限，救不了所有人。”
牛豆豆脸上，露出不忍之意，她还没开口，就被直接打断。
“你如果愿意，可以留下来陪他们，我现在就走。”
牛豆豆咬住嘴唇，眼神变得暗淡。
“拦住他们！”
“不能让他们走！”
“这两人一走，我们必死无疑！”
众多陷身水底的修行者，面庞渐渐变的扭曲。
其中一人咬牙低吼，“这位同道，若当真不愿出手救我等性命，便休怪咱们拉你一起留下！”
秦宇没有开口，声音直接在牛豆豆耳边响起，“接下来看清楚，这就是你想救的人。”
他摇头，淡淡道：“我做不到。”
此人猛地转身，拱手道：“妖将大人，我等愿意联手帮您，镇压这名擅闯水府的外来人，只要您承诺事后，放我等一条性命！”
“没错，我们愿意为妖将大人效力！”
“他就算实力强横，也就只有一个人，我们不用怕！”
对面鱼妖化身的壮汉，眼底闪过一丝晦涩，内心迟疑不决。
目光扫过一眼，对面秦宇神色，与最初一般平静，察觉不到丝毫畏惧或是不安。尤其那双眼眸，沉静好似深井，任凭外界狂风呼号，都没有半点波澜。
心头一颤，鱼妖冷笑一声，“你等小人，实在用心险恶，本将岂会受尔等蛊惑！”他躬身一拜，“阁下若要离开，本将可送你们出去，这里一切交给我处置便是。”
周边众人，一个个面露绝望。
秦宇点头，“有劳。”
鱼妖心头一松，道了声不敢，拂袖一挥直接送两人离去。
下一刻，秦宇、牛豆豆两人，出现在廊沧江畔，身后江水滔滔咆哮不止。
可以预料，之前进入江底的那些人，下场不会太过美妙。
牛豆豆欲言又止。
秦宇淡淡道：“如果现在，你还想救他们，那就自己去吧，只当秦某今日不曾出现。”
牛豆豆脸上涨红，用力摆手，“不是这样，我……我只是想请你，救出来那一对姐弟……”
秦宇皱眉，他想了想，转身道：“你就留在这。”
一步迈出，身影消失不见。
水底里，见秦宇去而复返，心头大惊的鱼妖，听到他的要求后，忙不迭点头答应。
很快，就有几个麾下小妖，将两个昏迷过去的少男少女送过来。
秦宇看了一眼，确定他们并无大碍，拱手道谢一声，提了人转身就走。这让那些个，心底生出一丝希望的人，再度跌入绝望深渊，忍不住大声哭嚎起来。
有的人，甚至开始破口大骂，在他们看来秦宇既然能够轻易，就让水底大妖低头，救他们也只是顺手之事，为什么不给他们一条活路？
却不曾想明白，“凭什么”这三个字，所蕴含的道理。
秦宇置若未闻，带着兄妹两人，一步迈出大江，落在牛豆豆身边。
“谢谢。”牛豆豆低声开口。
秦宇淡淡道：“你的确该谢我，算上现在这次，你欠我两条半命了。”
牛豆豆瞪大眼，过了一会才想起是在多塔山上，脸上越发涨红，心头羞愧万分。原来，一直以来，自认与邪恶作斗争的美少女战士，才是真正被拯救的那个人。
实在是太羞耻了！
可有点较真的小姑娘，还是硬着头皮道：“怎么还有半条命？”
秦宇看着她，“先前，你不会真的以为，是自己吓住了水底大妖，让我们安然过境吧？”
牛豆豆真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秦宇转身就走。
牛豆豆呆了一下，看着还没醒来的姐弟，“喂，你要去哪？”
“这位姑娘，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办法陪你一直折腾，所以如果日后你想继续做个好人，就请多想想今天的事。”
“他们是你要救的，就请你自行安排，告辞不见。”
身影一个闪动，直接消失不见。
牛豆豆怅然若失，低下头绞着手指，“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好在，今日经历大起大落的姑娘，很快就醒悟过来，她继续呆在江畔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那人已经走了，万一江底大妖改变主意，他们岂不是惨了？想到这赶紧取出一只纸船，吹一口气迎风见涨，转眼就变化成了，一条美轮美奂的舟船，遍体的宝光流转。
先把姐弟两个送上去，牛豆豆飞到船上，舟船随即冲天而起，眨眼间消失无踪。
杨帆山看到路旁站着的秦宇，急忙停下马车，他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阁下出现在他们前面，更没有询问半句。打开车门，恭敬请他进去，等了几息没有其他吩咐，这才驾车继续赶路。
车厢里，肉肉嘴角微翘，眼神玩味，“秦大公子，实在看不出来，你这一手欲擒故纵，玩的很是顺溜啊。怎么着？在以前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实践过很多次？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
秦宇抬手揉眉，不理她的胡言乱语，“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违逆心意也让我帮她。”
肉肉-道：“是个很有背景的小姑娘，日后说不定，就能帮到咱们。尤其，你秦大公子救了人家两条半的命。”
说这话的时候，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古怪。
秦宇挑眉，“我说的不对？”
肉肉笑容越发古怪，“对，秦大公子的话，当然是对极了。”
眼看肉肉似乎，不准备说点有用的东西，秦宇喝了杯茶，闭眼开始修行。
对面，肉肉眼神转向窗外，心想秦宇的运气，真的挺不错。比如这一次的应对，真真是完美至极……咳咳，肉肉当然不会承认，她原本是想着，让他在这件事情上，吃一点苦头的，免得在她面前，不知道恭敬有礼。
但现在算是误打误着，效果反而更好，那她就不出面了，有些事情酝酿一段时间，在恰当的时机发生才是最好。
……
牛豆豆盘膝坐在飞舟船头，看着漫天云海，忍不住叹了口气，当真是愁眉苦脸。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轻笑，“是谁让咱们牛家的小公主受气了？放心大胆说出来，老祖替你做主！”
牛豆豆猛地转身，看着
出现在身后的身影，满脸惊喜，“老祖宗！”她翻身而起，冲过来抱住老人，哭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被她抱住的老人，本来是笑着的，但如今就真的很心疼，赶紧给她擦眼泪，“别哭别哭啊，我的小祖宗哎，老祖这就回去，把那条小东西抓出来，切成八段让你红烧清蒸外加油炸，肯定让你出气！”
哭声瞬间停止。
牛家老祖宗暗道一声不好，心焦之下，话给说漏嘴了。
牛豆豆抬头，眼圈儿红红，抽噎了两下，咬着牙拉长了声音，“老——祖——宗——”
“咳！你这孩子，咋个不知好歹呢，这次翘家出门，你不是想多一点经历嘛，我这可都是为你好，不然有老祖陪着，你还怎么行走江湖。”牛老祖板着脸极具威严。
牛豆豆不吃这套，打小就不吃，“哼”了一声松开手，扭头坐到船边上。
牛老祖原本还想着，好歹多撑一下，下一刻就破了功，“哎呦”一声连喊着小祖宗，跑到船头赶紧道歉，“老祖错了，老祖错了还不成嘛？你可千万别再哭了，我一颗心都要碎成渣啦。老祖给你保证，不，老祖发誓以后再有问题，肯定第一时间就出来，保护我们家的小祖宗，绝对不受半点委屈，行不行？”
牛豆豆抬手擦了一下脸，“老祖宗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任性了，这事根本不怪您。可他说，救过我两条半的命，这才多长一段时间啊，原来我这么容易就会死的。”
她偏头，“以前，我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是不是老祖宗您暗中出手了？您跟我说实话。”
牛老祖轻咳一声，“这个嘛，你年纪还小，老祖宗当然要帮你，免得被人欺负。”
牛豆豆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牛老祖心如刀割，忍不住就迁怒秦宇，心想之前看你小子，还算是挺顺眼，也考虑了一下，让你做我家小祖宗夫婿的第一百四十八个候选者。
但现在你小子没机会了，我告诉你，一点机会都没了！再让老祖遇上了，肯定要给你苦头吃，没事瞎说什么大实话，就你能耐啊！
牛豆豆哭了一会，自己擦干净眼泪，“老祖宗，我现在知道了，做好人虽然没错，但要瞪大眼睛，去看人心好坏，要变得非常聪明，而且还要有很强的修为才行。”
“我想到现在，还是愿意做个好人，所以老祖宗您得教我，怎么才能变得更聪明，然后变得更强。”
这一刻，牛老祖心底里，对秦宇的恼火不满，瞬间丢到了九霄云外。我老牛家的宝贝疙瘩，真正的小祖奶奶牛豆豆，终于开窍了啊。她居然主动要求，学着去变聪明，要主动修炼变强。
第十八个！
没错，姓秦的小子，你现在就是老祖我心里，排序第十八的小中夫婿候选者了。你可一定要努力、加油，争取再比现在，变更好个十几二十倍的，说不定就真有资格，娶走咱们牛家的小祖宗，那是你八百辈子的福气！
差点喜极而泣的牛老祖，压下乱七八糟念头，连连点头，“没问题，这些都交给老祖，只要你愿意修炼，不出一百年，好人好事随便做，看谁不顺眼一巴掌过去，保准他当场就成肉酱！”
牛豆豆皱眉，“老祖宗！”
牛老祖“啪”的一声，毫不犹豫给了自个一个耳光，“老祖的错，老祖的错，咱家豆豆是个善良的姑娘，怎么会随便杀人呢。”
他轻咳一声，“那你看，咱们现在就回家？你娘你爹他们，也想你想的厉害，要不是老祖我压着，早就忍不住跑过来看你。”
牛豆豆点头，回头指了指船舱，“里面还有一对姐弟，都是无亲无故的可怜人，我想带他们一起回家。”
牛老祖大手一挥，“没问题，全都带回去，以后姐姐给你做婢女，弟弟给你做小厮，这是他们天大的运道、福气。”
牛豆豆抽噎了一下，“老祖宗，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好。”
牛老祖转身就走，把自己关进船舱，心思一动方圆千里，所有飞禽妖类好似受惊，拼了命的逃向远方，根本不敢再靠近半点。
我家小祖宗想安静，你们就都得滚蛋，这就是老牛家的道理。
至于玉门关那位大将军，会不会因此心生不喜？那是他的事情，不服气可以过来讲！
第1667章 肉肉的故人
穿三山过六水，马车终于回到了玉门关。这是个不怎么精准的说法，但意思理解到位就行，别挑刺。
驾车的杨帆山、老供奉金深，同时松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如果车上两位，真的另有目的，肯定不会等到现在。也就是说，既然顺利来到关口，他们大概率是安全了。
杨帆山转身，询问了马车里两位的意思，得到确切回复后，脸上笑容越发轻松。
一路不停，赶车来到关口，与先前进入中荒神州不同，通关进入西荒境内，不需要具备任何证明，且随时都能出关。
到了分别的时候。
杨帆山考虑周到，说他们离开后，两位赶路也需要代步工具，便将马车留下来。
秦宇笑呵呵表示接受。
看了一眼，紧闭的车门，杨帆山道：“夫人可是一路奔波劳累？那杨某就在这里拜别了。”
“杨帆山，你上来。”马车里，突然传出肉肉的声音。
老供奉心头微紧。
旁边，杨帆山的脸色，也露出一丝不自然，看了眼对面的秦宇。
“放心吧，没事。”秦宇虽然不知道，肉肉叫他上去做什么，但显然不是为了杀他。
没这个必要，也无需如此麻烦。
杨帆山吸一口气，“是，夫人。”他想过拒绝，但念头还没来得及，在脑海里转个圈，就被直接按下。
推门登上马车，杨帆山不敢落座，恭敬站在原地。
肉肉看了他一眼，“之前与你合作，是因为一开始，你就是我们的目标，所以才有了路侧小亭相遇。”
杨帆山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敢。
这位夫人，他虽然接触不多，但所有感觉总结下来，就是“高深莫测”这四个字。
在她面前装傻，才是真的傻。
“叫你上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妥。”
片刻后，杨帆山恭恭敬敬退出马车，眉眼之间，露出几分遮掩不住的喜意。想到之前，夫人吩咐的事情，他仍觉得身在梦中，便是交出那块玉牌的心痛，也都尽数消散。
更何况，这一次还有了，额外的收获。
秦宇看了他一眼，心头有些惊讶，却未多说什么，拱手，“恭喜杨公子。”
杨帆山急忙还礼，又连番道谢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目送两人匆匆走向关口，秦宇想了想，主动跳上马车，“咱们现在去哪？”
肉肉声音平静，“问仙楼。”
秦宇挑眉，去过一遍的地方，都已经失望而归了，为何还要再跑一趟？不过，肉肉这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他却察觉到了一丝复杂。
极其聪明的，毫不犹豫打死自己的好奇心，秦宇不多话伸手一拉缰绳，驾着马车调转离开。
半个时辰后，一路缓行的马车，停在问仙楼下。
没等秦宇说话，车门自行打开，肉肉迈步出来，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问仙楼，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她没进去，反而转身走到，问仙楼旁边，一家摆在街边的酒摊。此时客人不多，除了她之外，就只有另外两桌寥寥几人，老板拍了一下打盹的伙计，让他赶紧过来招呼。
“客人请坐，您想喝什么酒？咱们这出售的，都是玉门关内的本地酒，味道甘冽价格公道，肯定不会让您失望。”
伙计硬打精神，嘴皮子还算利索。
秦宇系好缰绳后走进酒铺，看了一眼肉肉脸色，接话道：“最好的酒来两坛，再随便来几个佐酒小菜。”
“三坛。”
伙计看看秦宇。
秦宇点头，“听她的。”
“好嘞，二位客官稍等，马上就来。”伙计喊了一声转身就走，那边老板舀了一瓢清水，净手后开始切菜。
很快，三坛酒，外加四样荤素都有的小菜，整齐摆上桌面。小厮笑着说客人慢用，就退到了原先的位置，坐了不大会就继续开始打瞌睡。
老板皱了皱眉，但看了看如今，并没有客人准备进来，也就没有喊他。
肉肉拍开酒坛，为自己倒了杯酒，缓缓喝了两口。
秦宇觉得酒水很一般，别说不能跟酒果相比，便是旁边问仙楼中的神仙酿，都要好喝许多。
可肉肉喝的很认真，这让秦宇感觉到了，一份沉甸甸的份量。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肉肉有心事，也不知到底为了什么。
就在这时，肉肉突然开口，“来了。”
秦宇心头微凛，缓缓转过身，才发现两人桌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年轻的读书人。
是真的读书人。
不是气质像，也并非穿了儒衫，而是他手中正握着，一本泛黄却保养精致的书册。
另一只手里，则是一只卷起的画筒。
肉肉开口之前，秦宇没有半点察觉，甚至是现在，他闭上眼也察觉不到，近在咫尺就有一个人，这让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凝重。
读书人微笑拱手，“终于又见到您了。”一句话说完，他已是泪流满面。
行礼完起身，将书册、画筒放在桌上，读书人看向秦宇，微笑道：“我现如今的状态比较奇妙，所以你才感知不到气息，倒不是我真有能力，可以瞒过你的感知。”
秦宇点头，“多谢告知。”
读书笑了笑，抬手擦拭眼泪，“您最不喜欢这些的，是我错了，便先自罚一杯。”说着，他转身落座，提起酒坛为自己倒满一碗，端起来敬了肉肉一下，仰头一口饮尽。
肉肉想了想，端起酒碗也喝了一口。
就只是一口，对面的读书人，便忍不住再度抬手擦眼，苦笑道：“实在是让您看笑话了，只是想到今日，能再度跟您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我内心便激动到难以自持。”
肉肉-道：“好话说再多，你现在的情况，我也没有办法。”
读书人摆手，“岂敢有此奢求，能再见您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
倒满酒碗，他又一口喝完。
仔细在身上擦拭了双手，将泛黄书册双手送到肉肉面前，“您当初的馈赠，今日物归原主，姜寰资质鲁钝，始终没能参透最后一步，实在辜负了您的期许，惭愧惭愧。”
肉肉略微沉默，缓缓道：“这本书册本身就不完善，你能修炼到这一步，已经出乎我的意料。”
看了一眼，姜寰手中书册，“秦宇。”
秦宇面露犹豫。
而此时姜寰已经，毫不犹豫将书册送到他面前，微笑道：“能跟跟随在阁下身边，我很羡慕你。”
秦宇心想，这的确是一件，非常令人羡慕的事情。所以他笑着点头，接过书册后没有翻查，放在自己身边。
像是完成了一桩心事，姜寰笑容越发轻松，想了想拿起旁边的画筒，“这里面，是当年您离开之后，我根据记忆做的一副画像，请您放心，姜寰从未让外人看过一眼。如今我就要走了，才敢当着您的面承认此事，画就交给您了，如何处置您自行决定。”
说完这句话，姜寰为自己倒了第三碗酒，喝完放下酒碗。他起身，对肉肉恭恭敬敬行礼，“若还有来世
，希望能再见到您。”
转身向外行去，一步两步三步……然后，眼前的姜寰，就像是一道影子，悄无声息淡化、消失。
便与他来时一样，悄然无息，没发出半点动静。而从始至终，读书人姜寰的到来与离去、消散，酒铺里众人都好像，没察觉到半点。
肉肉端起面前的酒碗，一口饮尽。
她起身向外行去。
秦宇结了账，犹豫一下拿起画筒，跟在身后走出酒铺。
肉肉没登上马车，就沿着长街前行，秦宇跟店家说了一声，让他们照看好马车。
沉默了好一会，肉肉突然开口，“姜寰是很多年前，我无意中进入中荒神州，认识的一个……故人。”
秦宇认真点头。
他很清楚，以肉肉一直来，表现出的对这个世界的态度，能被她称为一句“故人”，已经很了不起。
“当年，他也开了家酒铺，卖的酒很好喝，我就在他的铺子里，待了大概一个月。之后，便留给他一本书，算是买酒钱我就走了，直到今日再见。”
说的越简单，事情就越不简单。
秦宇忍不住想，难道这两位之间，曾经……咳咳，看着不太像啊！
肉肉转身，眼神平静，“秦宇，你想死吗？”
秦宇摇头，干脆利落，没丁点拖泥带水。
“哼！”肉肉重重冷哼，“就修行资质来说，你比姜寰差远了，他几乎是我所见，最具备修行天赋之人。”
略微停顿，继续道：“那本书，你好好保留，虽然本身残缺，但记录的东西很好。姜寰已经走了大半条路，你再尝试的话，难度会降低许多。”
秦宇态度端正，“记住了。”
肉肉停下脚步，吐出口气，“接下来的事，你自行处置就好，我乏了，回马车等你。”
转身消失不见。
几息后，问仙楼中的刘掌柜，出现在秦宇面前，他眼眸微红露出遮掩不住的悲伤，声音略有几分沙哑，“楼主离开前，已经做了吩咐，问仙楼是他替那位小姐看管的产业，日后便听凭小姐处置。”
秦宇已经猜到了姜寰的身份，听到这些并不感到惊讶，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但她愿不愿意收下，我无法确定，但我会帮掌柜传话。”
刘掌柜面露感激，“多谢公子。”
他取出一块不知材质的牌子，双手奉上，“此牌，代表着楼主身份，请您一并代为转交。”
秦宇略一犹豫，点头接过来，“一定。”
刘掌柜行礼，转身离去，背影萧瑟无比。
他人生中，一直尊崇的楼主，今夜彻底消散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后悔，是不是不应该，将发现真正神仙酿的事情告诉楼主？否则，事情也不会到这步。
一念及此，内心越发沉重、悲伤。
秦宇手中摩挲着，这块不知材质的牌子，脑海下意识浮现出，那名读书人的身影。
尽管只见了一面，不过片刻时间，而且他还屡次落泪……但总觉得，这的确是个，很不一样的人。大概，这也是因为，肉肉给予他的高度评价吧。
但这样一个人物，就在今日，在街边一家酒铺中，彻底烟消云散。怎么说呢，多少还是给秦宇，造成了一些心理冲击。
心头轻叹，秦宇转身欲走，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又停住了身影。
长街对面，一名姑娘手持花灯，灯火照在脸上，两条长长的眉儿，越发显得温婉可亲。
秦宇略微犹豫，远远拱手一笑，就此转身离去。
第1668章 开天剑宗
驾车出城。
马车里，响起肉肉的声音，“既然又见到了，就表示你们有缘，便不想多说两句？”
秦宇淡淡道：“世间缘分诸多，有深有浅有长有远，我既不愿沾染，那便是缘浅，不如及早斩断。”
略微沉默，肉肉“哼”了一声，“歪理！”
秦宇微笑，他能察觉的到，其实肉肉心里，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而此时，坐在马车里的肉肉，回头望了一眼，闪过淡淡精芒。
布局差不多了，这位秦帝国的大将军赵原，只要不是浪得虚名，就该有所察觉。
接下来几日，一路风平浪静，直至马车行到斗牛山下。
秦宇一拉缰绳，看着面前路中央，拄剑而立的黑衣中年人，瞳孔微微收缩，旋即生出极大警惕。
很强！
对方就站在面前，一身无形气机释出，直接搅乱天地大网，令小范围内一片混沌，难以进行感知。
没等秦宇开口，黑衣中年人淡淡开口，“这座斗牛山下的妖魂，是两位取走的吧？本将很好奇，你们是如何做到这点。”
说话时森冷气机破体而出，笼罩了这片天地，像是有千万把无形刀锋，在空气中盘旋游弋。随时都有可能落下，将范围之内，所有一切尽数毁灭。
玉门关，镇守大将军，赵原！
不需要更多理由，感受到这份狂暴剑息瞬间，秦宇就确定了对方身份，心脏一阵收缩。
他最担心的局面，终归还是发生了，可肉肉之前明明给过他，不会有事的保证。
是肉肉判断出错，还是这其中，另有其他原因？
“不说话，那本将就只能，亲自来试了。”赵原一步踏出，“咚”的一声闷响，狂暴压力降临，刹那天降三尺。
马车瞬间支离破碎，肉肉从中飞出，抬手向上一拍，将覆盖之力击碎，落在秦宇身前，“大将军赵原，我们只是途经玉门关，无意与你为敌，还请不要咄咄逼人。”
秦宇脸上，忍不住浮现惊讶，他是真的没想到，肉肉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这真的，一点都不肉肉。
不该是——滚开，不然死！
这才是肉肉的风格啊。
到底什么情况？
秦宇觉得很苦恼，说好的有事情，可以跟我说一下呢？怎么感觉我还是，满满一脑袋的雾水。
“别说话，听着就好，还没到你出场的时候。”
耳边响起肉肉的声音，秦宇干脆利落退后，低头不语。
你说啥就啥！
赵原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好强的修为，本将对你们的身份，更加好奇了。”可就在这时，他突然皱眉，没有继续动手，双目盯紧肉肉浮现沉凝之意。
好强的剑息！
磅礴、浩瀚，隐约之间竟给他几分，被压制的感觉。除此之外，就是一点熟悉，似乎这剑息他曾在某处见过。
赵原感受到了威胁。
肉肉沉声开口，“大将军赵原，此地妖魂确是我们取走，我们……愿意支付赔偿。”
这种干脆利落，直接开价的语气……赵原心头那丝，熟悉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他看着肉肉，又看了一眼被护在身后的秦宇，之前他脸上浮现惊讶，并未瞒过赵原的眼睛。
嗡——
一声剑鸣，亿万剑影瞬间浮现，浩浩汤汤如大潮，呼啸冲向对面。肉肉眉头皱紧，抬手向前点落，亿万剑影
被从中斩破，赵原身影向后飘飞。他低头，看了一眼胸膛上，出现裂缝的黑袍，眼中精芒涌动。
“开天剑宗！”
赵原突然抬手，双臂交叠，做个一个五指展开向下，掌心一前一后的奇怪手势。
肉肉脸色微变，浮现冰冷杀意。
赵原嘴角微翘，“杀人灭口的确是好办法，但这里是玉门关，你真以为能杀我？即便，动用了护道人的底牌，本将也有把握脱身，到时你们二位，就只有死路一条。”
肉肉深吸口气，“大将军想要如何？”
赵原淡淡道：“开天剑宗覆灭万年，居然还有护道人传承道统，本将还是很难相信。所以我想怎么样，可以押后在说。”他拍了拍手，破空声响起，数名军中高手破空而来。
“按照中荒规矩，重返神州大地的宗派，一旦被识破身份，就要接受问道之战。本将座下有一名弟子，只要你们能赢，至少我保证今日之事，绝不会泄露半点。”
肉肉扭头，看了一眼秦宇，“好，我们答应了！”
赵原微笑，“本将就喜欢痛快人，赵恒，你来出战。”其中一名年轻披甲军士，闻言迈步走出，肃容称是。
转身，眼神锁定住秦宇，冰冷气机在眼眸之中流转。
“先别问这么多，等下动手干脆利落，就用你最强的手段，宰了这个军中小崽子。”
秦宇很想揉眉，怎么突如其来的，就要跟人拼命了？但肉肉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迈步上前。
“赵恒。”
对面披甲军士沉声开口。
“开天剑宗，秦宇。”
现学现用，至于开天剑宗什么鬼，那就只有鬼知道了。
轰——
长剑瞬间出鞘，好似星河匹练，悍然自头顶斩落。没有半点花哨，有的只是凝如实质的森然剑息，充斥着杀戮、毁灭。
秦宇心念一动，天地规则瞬间扭曲，凝出一座小世界，将敌我双方笼罩在内。
之前，肉肉已经给了提醒，让他用最强手段杀人。他如今最强的，当然就是化身成为，小世界中的老天爷（伪）。
赵原看到这一幕，眼眸蓦地亮起，心底再无怀疑。
“住手吧，我们认输！”
既然当真是开天剑宗传人，且修炼出了小世界轮廓，便没有理由，再继续进行下去。
小世界中被镇压的赵恒，却并未就此停手，他嘶吼一声双目瞬间赤红，裸露在外血肉，崩开一条条细小裂缝，鲜血瞬间染红全身。
随之一并被染红的，还有他斩出的那一剑，暴戾、杀戮气息，随之暴涨何止十倍。
赵原皱眉，一步向前踏落，可没等他脚步落地，便被硬生生逼退回去。
肉肉盯着他，眼神强硬而冰冷。
下一刻，“噗”的一声闷响，在众人耳边响起。赵恒无头尸体，“嘭”的一声倒地，鲜血喷出很远。
天地间，混乱、肆虐暴戾剑意，如飓风横扫，“噗嗤”“噗嗤”撕裂开大地，割出无数斑驳痕迹。
其中一丝剑意，似清风过岗，又似光明照耀天下，浩浩汤汤大气磅礴。
大将军赵原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赵恒的尸体，缓缓道：“他是我的弟子，也是我的儿子，而且刚才本将，已经开口认输了。”
这件事，秦宇不会解释，既然肉肉让他杀人，刚才也没有阻止，那便杀了就是。
至于赵恒该不该死……这个问题，应该问
他的师尊兼老子赵原，跟他扯不上关系。
毕竟，就刚才那局势，换个修为差的，怕是早就已经，被赵恒一剑斩成了粉碎。
总不能只许你杀人，不许人杀你吧，世上没这个道理……更何况，秦宇还给赵恒留了半个全尸，算是很不错了。
肉肉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大将军，问道之战的规矩，你不会不懂，既然选择出手，双方便押注上性命，绝无半途而废的可能。否则，大将军便是，对我开天剑宗最大的羞辱……即便，剑宗如今就只剩下几人，也不介意与大将军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赵原眼神危险，“就凭你们？真以为，本将没办法，将你们诛杀于此？”
轰隆隆——
大地震荡轰鸣，无数大军黑影，出现在视线尽头，森然杀意冲天，只等大将军一声令下，就会冲杀过来。
赵原冷笑，“本将麾下铁甲战军，曾损耗三成，顺利围杀过一尊半皇境大妖！你觉得，本将敢不敢下令，命他们不惜代价，断了你开天剑宗最后一道传承？”
肉肉上前一步，头顶之上，滔天剑息爆发，凝出一道百丈剑影。她锁定赵原，眼神越发冰寒，见不到半点畏惧、退缩，“大将军可以一试？”
**裸的威胁。
斩断我剑宗传承，自然是可以，但在死亡之前，却要拉你大将军赵原一起陪葬！
蛮横、凶悍，只要占了个“理”字，便天地不惧。
这真的很开天剑宗！
若非如此，当年名震一方的中荒神州顶级剑宗，也不会因得罪人太多，浩劫之下无人援手，落得宗门败落、消亡下场。
赵原狞笑，他这辈子最受不得，就是被人威胁。
以命搏命的事，别人不敢做，他却是不怕。
而且，做了很多次下来，一直都还活蹦乱跳。
倒是当初那些个，跟他搏命之人，一个个的早就已经，变成了冢中枯骨！
唰——
一名道人凭空出现，拦在两人中间，微笑道：“所谓不打不相识，何必真的动怒。”
赵原皱眉，“国师大人还没走？”
大秦国师，号称最受大帝信任之人，听到这句极不客气的话，并未露出半点恼怒，“本来的确走了，可走到半途时，察觉到一些动静，就又赶了回来，看到了一场问道之战。”
他看向赵原，“早年的一些老规矩，咱们还是要遵守的，你们主动挑起的问道之战，死了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赵原大将军，你觉得老夫这句话，说的对不对？”
赵原冷哼一声。
国师笑了笑，年轻人火气旺盛，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另外就是，赵家的那个老不死，实在有点难缠，宰了这个他最喜欢的孙子，肯定要拼命的。
很麻烦！
扭头看向肉肉，国师眼眸明亮，“这位前辈……嗯，我这么称呼，应该不算错，毕竟您虽然看着年轻，但年纪的确不小了。”
秦宇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国师大人。
国师扭头看过来，笑容和善，“你看，这位小兄弟对我的话，就非常的赞同嘛。”
秦宇：……
你大爷，自己想死了，别拉着我一起好不？
“小兄弟，骂人是不对的，就算忍不住，实在想骂的话，也隐藏的好一点，不然就像这样，被我看出来了，你说场面多尴尬？”
秦宇想了想，拱手，“多谢国师大人提醒。”
第1669章 确认身份
“有礼貌，还知错就改，不错。”国师大人笑容欣慰，看了一眼赵原，大将军冷着脸，只当没有察觉到。
肉肉面无表情还礼，“见过国师……您年纪，也不小了。”
国师笑眯眯点头，“这话没错，所以才越发彰显出，前辈辈分高绝啊。”他顿了顿，口中啧啧称叹，“开天剑宗啊，已经消亡了一万多年，居然还有卷土重来的一天，果是然底蕴深厚。而且运气还很好，居然找到了这么一位，契合自身道统的传承者，未来可期啊！”
肉肉-道：“承国师大人吉言。问道之战已经结束，如果两位没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一步。”
国师笑眯眯点头，“当然，老夫就是个看客，并没有插手的意思。我想赵原大将军，也会言而有信，对不对？”
赵原阴沉着脸，“关于今日发生之事，本将会下令封口，绝不会对外传出半句。”
肉肉转身拉住秦宇，“走。”抬手向前一斩，直接撕裂空间，两人踏入其中，身影消失不见。
国师啧啧称叹，“开天剑宗当年，号称世间最强剑宗之一，果然是有一定道理，这一手剑息，的确锋利无比啊。”
大将军赵原，依旧脸色淡漠，却没了之前的阴沉、冰冷。因为这原本，就是一场戏而已，他只是没想到，国师大人居然临时改了剧本，放走了通天剑宗两人。
这让他很不满意！
转身拱手，“国师大人，这件事情，还请您给本将一个解释。”
燕然山中，开天剑宗的宗门遗址，虽说被光顾了很多年，但如今还有许多地方，不曾显露真容。
别的不说，只要拿住这两人，去燕然山中走一遭，必定能有极大收获。
更何况，事情并不止如此，开天剑宗当年遭遇浩劫，被硬生生自世间顶级剑宗打落尘埃，更落得今日地步，可都是败那一族所赐。
如今，开天剑宗死灰复燃，既然有护道人和传道者归返中荒，必然会掀起波澜，将其掌控在手，说不定另有一番收获。
至少，陛下对于此事，一定会很满意。
赵原原本是想，通过这件事情，来修复自己在陛下心中，所留下的不好印记，如今一切都落了空。
国师神色平静，闻言笑了笑，竖起手指，“两个原因，一呢这位开天剑宗的护道人，实力很强，至于究竟有多强，老夫没办法确定，但肯定比大将军感知到的，要强得多很多。硬要留下他们，说不定会鱼死网破，这结局不是老夫想要看到的。”
“第二个原因，开天剑宗这个承宗人，资质真的很好，简直好到老夫都忍不住，想要收他为徒。刚才，他杀赵恒那一剑，你是亲眼所见，小天地已经具备初步轮廓。这样的人物，已经有资格成为棋子，既然是棋子，当然就要放进棋盘，藏在兜里就废了。”
看了一眼赵原，国师微笑，“大将军放心，此事我自然会给陛下解释，顺便为你分说两句。毕竟，能够顺利发现，开天剑宗归返中荒神州之事，多亏了将军心思缜密。”
赵原脸色稍缓，拱手，“那就有劳国师了，本将告辞。”他看了一眼，地上无头的赵恒尸体，拂袖一挥剑意扫过，瞬间被震成齑粉染红大地。
咻——
赵原冲天而起，几名军中高手跟随在后。
国师看着被赵原打碎的尸体，暗道一声可惜，不然拿到手里，祭炼一番也算不错。
抬头，看向肉肉、秦宇离开之处，国师想了想，喃喃道：“开天剑宗……虽说眼见为实，但事情还是得查一查，小心谨慎无大错啊……”
说着，一步退后，整个人凭空散去。
……
眼前一个闪动，等秦宇视线恢复时，已来到一座路边小亭下。这地方很熟悉，当初他们就是在这，等杨帆山主动上钩，再往前走，就出了玉门关范围。
肉肉松手落座，不知从哪拿出来一颗果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咔嚓”一声汁水迸溅。
秦宇面无表情。
肉肉横了他一眼，“哟，我们的秦大公子，看这模样是生气了？”
秦宇点头，“加一句，是很生气。”
肉肉眯着眼，“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咱们秦大公子，不再这么生气。”
秦宇轻咳，“你看着办。”
肉肉继续吃果子，吃完一颗又一颗，就在秦宇快绷不住的时候，她突然笑了笑。
“秦宇，我觉得你这人吧，是真的不知好歹啊。”
“那就请肉肉小姐多赐教，好让我知道，自己怎么就不知好歹了。”
“别把话挤兑我，没用。”肉肉嘲笑一声，“这件事，你不用耍心眼，原本就准备告诉你。”
秦宇赶紧转身，伸手虚引一下，做了个洗耳恭听的姿态。
肉肉淡淡道：“进入中荒后，你需要一个公开的，能够被认可的身份，否则莫名其妙钻出来的人，往往越是风光，下场越是凄惨。至于原因嘛……你设想一下，中荒之外的其余荒域，仰人鼻息小心翼翼，会不会尝试做点什么？然后，你懂了没？”
秦宇想了想缓缓点头，这并不是什么，很难想通的事情。
肉肉打个响指，“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开天剑宗的承宗人了。”她想了想，“赵原问题不大，但后来那个老道人，不是个好糊弄的，恐怕还会去调查一二。好在我提前做了准备，保管他越调查，越是深信不疑。”
秦宇抬手揉了揉眉，“这就完了？你总得详细说说，比如我这个所谓的开天剑宗承宗人，对自家宗派一问三不知，岂不是一戳就破。”
“另外，你选开天剑宗作为掩护，肯定也有原因吧？总不可能，是你随便选了一个壳子。”
“第一件事你现在不用知道，按照开天剑宗的规矩，只有等你重开了祖师堂，才有资格知晓宗门内幕。但你放心，我既然伪造身份，那就是全套的，不会出问题。”说着，取出来一块牌子，正是杨帆山作为报酬，给他们的那块，“这东西你拿好，开天剑宗的身份，就是板上钉钉了。”
肉肉看着秦宇，“至于第二件事，你猜的没错，开天剑宗当年覆灭，多亏了那一族出力。你披着这个身份，日后做一些事情，就会变得顺理成章，谁都不会想多了。而且，说不定还能够，得到一些额外助力。中荒地界上，看那一族不顺眼的人，还是有很多的，比如那位国师所代表的秦国大帝。”
秦宇摇头，“我觉得还有其他原因。”
肉肉冷笑，“小伙子不要想太多，用脑过度容易秃。”她起身，“知心大姐姐解答时间到此结束，我们应该赶路了。”
秦宇苦笑，看来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但好歹知道了一些事情。可想一想，今日发生的事，肉肉故意布局，引大将军赵原，甚至那位国师入局，“识破”了他们通天剑宗的身份，但在这之前他对一切毫无所觉，秦宇便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谁知道，她暗中还隐藏了多少事？
两人很快抵达宋城。
这一次，他们需要寻找的是，是长途跋涉穿过诸域的大型渡船，宋城地方太小了，根本不具备大型渡船停靠的资格。但这里可以作为一次中转，前往有大型渡船停靠的地方，并且可以提前打听航线。
在宋城呆了两日，一艘渡船进入码头，秦宇吩咐客栈小厮，一直关注着渡船消息，很快就得到回禀，这艘渡船会在明日启程，经过一段航行后，抵达琅琊域的主城。
主城繁华至极，会有大型渡船途径，至于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渡船，就要再做打听。
两人没什么好犹豫，买了船票之后，直接登上渡船。没了杨帆山这个财主，只选了普通渡船房间，好在位置还算不错，视野很好。
而就在，秦宇、肉肉两人登上渡船时，玉门关军营之中，被羁押多日的魏寒，终于被释放出来。
在此之前，他接受了一位道人的审问，对方态度温和，只是笑眯眯问了几个问题。
让魏寒心惊的是，他居然丝毫抗拒不了，对方的问题——似乎只要他开口，便一定要如实给出答案。
哪怕在此之前，魏寒就得到了允许，仍旧感到心神颤栗，隐约间也猜到了道人的身份。哪里还敢久留，魏寒隐藏行迹，一路朝着远离玉门关方向离去。
问仙楼中，国师喝了一碗酒，心头更多几分安稳。
通过审问魏寒，他进一步确定了，那两人开天剑宗的身份。毕竟，开天剑宗很多年前，“断剑重修”的手段，可谓名噪一时。
又喝了一碗酒，国师起身招了招手，等酒楼小
厮过来，笑眯眯道：“麻烦你去请刘掌柜过来，就说贫道有些事情，要跟他说说。”
小厮看着笑眯眯的道人，心里有些发憷，脸色微白急忙点头。很快，刘掌柜匆匆赶来，看了一眼桌上的道人，脸色微微一变。
不等他行礼，就被道人用眼神制止，“有件事，想跟刘掌柜求证一下，你可不许骗我。”
刘掌柜走到旁边，恭敬开口，“您有什么事，小人知道的，自然言无不尽。”
“好，那我就问了。”
片刻后，国师出了问仙楼，想了想走到旁边，不远处的街边酒铺，他在外面站了一会，点点头转身离开。
一步、两步、三步……国师身影突兀消失不见。
片刻后，当国师一步迈出，再度脚踏实地时，已来到了多塔山上，云霞派的守山大阵，在这位国师面前形同虚设。
他随意看了几眼，身影一动，来到了一片密林间。此地与周边并无不妥，但国师嗅了几下鼻子，还是闻到了一丝鲜血的味道。
而此地，正是当初秦宇动手，杀死邋遢老者的地方。鲜血气息中，传递出的一些气息，印证了确是开天剑宗的手段。
国师大人退后一步，身影出现在，溪畔一座石塔旁边。
周边众人，对这一切毫无所知，根本看不到国师身影，依旧围绕这座石塔，眼神好奇中流露出期待之意。他们可都听说了，就在不久前，有人在这个地方，得到了一桩造化。
这事，如今在多塔山上，早就不是秘密。
守塔人闭着眼，像是一截枯木，任凭被人试探，从不曾有半点表示。一来二去，便没人再围绕着他，专心在石塔上下功夫。毕竟多塔山上的机缘，可从来没听说，是守塔人可以控制的。
至于之前的说法，多半是以讹传讹，有或者只是巧合。
就在这时，守塔人脸色微变，可不等他有反应，耳边响起的声音，就让他不敢再动半点。
国师面朝石塔，声音却在守塔人心中响起，问了几句拿到答案，心里已经不再怀疑。
杨家……
很多年前，一些埋藏在历史光阴中的事情，寻常人不知道，却瞒不过这位国师。
比如，他就知道，那个杨家在很久很久前，正是依附开天剑宗。甚至，杨家血脉中，传承的那条蛟龙之力，也与开天剑宗，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如此，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两人，当初会往多塔山走一遭，再归返玉门关。
看来，这两人的身份，的确没什么问题。
既然是这样，那么对这二人，便可以好好规划一番了。说不定，就是一步神来之笔，能够帮助陛下，完成一直以来的心愿。
国师并不认为，陛下这么做不好，毕竟是他们违反约定在前。陛下能等这么久，在国师看来，已经是耐心极好了。
总算没白跑一趟，好歹能向陛下交差……只是，藏在玉门关的那个上古遗民，究竟会是谁呢？藏匿的老鼠手段，倒是相当不俗。
国师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多塔山。
对此，他并不着急，既然被发现了踪迹，找到便只是时间问题。
……
渡船房间里，肉肉睁开眼，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笑容，跟老娘玩心思谨慎，你还嫩了点！
不过，想到国师大人口中“前辈”二字，刚才还自称老娘的肉肉，脸色就忍不住阴沉。
有些人，实在太可恨了，一句话就能让人，忍不住动手把他撕了。
眼神好就能乱说话？等着的，以后给你扣下来，丢在地上踩泡泡。
左一声啪！
右一声啪！
……
山巅之上，垂钓飞鱼的蓑衣翁，突然甩手收回鱼线。
回头看了一眼，既然那位国师大人，终于舍得离开了，那他也就不用继续躲在这。
唯一可惜的是，这次白跑了一遭，又要多挨一顿饿。不过这都是小问题，挨饿这种事，哪个上古遗民没经历过？
倒是那位存在……开天剑宗，哼哼，这身份倒是挺能唬人。但对方既然没有隐瞒，也是诚意的表现，他乐得看那位国师与秦国吃瘪，只当没听到就是。
收起鱼竿，蓑衣翁转身消失在山巅。
第1670章 日月到手
杨帆山顺利归返。
郡城之中，落了一地眼珠，据说当日杨家中，便发生了一场混乱。说是一名供奉女修，盗窃了杨家某件宝物，试图逃走时暴露，已经被当场打杀。
但这当然只是，一个对外的说法罢了，大家又不傻，自然猜到这名女修身死，大概率跟杨帆山安全归来有关。
但涉及到杨家内部阴私之事，没人会蠢到，非要追查到底。杨家怎么说都可以，他们更关心的是，接下来杨家内部的局势变化。
既然杨帆山回来了，那么死一个供奉，显然是不够的。作为东极郡，实际上的掌控者，杨家的内部更迭，关乎着很多人的利益。
尽管，郡城内各方，猜到了事情绝不会轻易落幕。可还是被接下来，杨家的动荡静待，一系列变化让人眼花缭乱，简直应接不暇。
短短几日，杨家三位实权族老，接连被被收回权利离开郡城，名义上是去接掌，杨家另外几处基业，实际上已经被彻底流放。
与此同时，几个一向表现出众的杨家嫡系子弟，被严令封禁，一个个闭门思过。
第四天时，杨家当代家主，突然宣布杨帆山将成为，杨家下一任家主。
所谓城头变幻大王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杨家子弟，经历了中荒神州一行后，当真是扶摇直上九万里。
一跃而起，便成了当今郡城之中，地位最为尊贵，权利最大之人。
没有之一。
因为，在公布了这件事情后，杨家家主便宣布闭关，将一切权柄下放到杨帆山身上。
而真正，令所有人心惊肉跳，彻底认可杨帆山的地位，是因为东疆边军大帅杨无敌，以巡视边戍的理由，亲自来到东极郡城，与杨帆山做了一番私下交谈。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大帅杨无敌离开后，杨帆山依旧是杨家下代家主……这本身就代表了一种确认。
一时间，杨家门前宾客络绎不绝，无数依附或亲近势力，纷纷登门向这位杨家新的话事人，送上自己的敬畏与忠诚。
就在今日，已被提拔成为亲信的老供奉金深，出面表示杨帆山偶感不适，今夜暂不见客。
因为此时，杨帆山并不在杨家，他看了一眼，面前紧闭的院门，吸一口气上前敲门。
“来了。”
徐向林开门，看了一眼院外之人，仍有一丝苍白的面庞，露出错愕之意。
“杨帆山……”刚喊了一声，他面露尴尬，急忙拱手，“小人冒犯了，请杨公子恕罪。”
当初在酒楼，跟他一起喝酒，后来被李元泰所伤的落魄公子，如今摇身一变已经成了，杨家权利的执掌者。这个身份，所代表的力量与地位，徐向林非常清楚，心头一阵忐忑不安。
杨帆山微笑拱手，“徐大哥，咱们又见面了。”
徐向林心头一安，急忙摆手，“可当不起杨公子这句称呼，您今日怎么过来了？”
杨帆山没回答问题，笑道：“徐大哥不请我进去吗？”
“啊？没有没有，杨公子请进！”徐向林手忙脚乱，请他进了院中。
没等杨帆山打量一圈，一间房门被推开，徐芝若走出来，“哥，是来了客人吗？”
看到杨帆山，她微微一怔。
徐向林赶紧道：“杨公子，这是我妹妹徐芝若。芝若，还不赶紧向杨公子行礼，当初你我两个，能够逃过一劫，全靠杨公子相助。”
徐芝若已经认出眼前之人，“见过杨公子。”她起身就要退回房间，“您跟哥哥说话，我就不打搅了。”
“徐姑娘请等一下。”杨帆山硬着头皮道：“其实，杨某今日过来，是来找你的。”
说着，给了徐向林一个歉意眼神。
徐芝若心头微动，想到这位杨公子，不久前刚从中荒神州回来，又想到了当初，跟那位夫人的交易。一阵心儿乱跳，既觉得不可思议，又忍不住生出羞涩、慌乱……万一就是这样呢？
徐向林看看杨帆山，又看了一眼，大异于平常的妹妹，脸上露出几分古怪表情。
杨帆山轻咳一声，拱手，“徐大哥，不知能否退避一二，让我与徐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好！”徐向林转身就走
，他没回房，而是直接推开院门，将整个院子留给两人。
徐芝若差点气笑了，自然猜得出哥哥的心思，如果杨帆山表现的再明显些，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动手，直接将自己妹妹绑了，给人家送上床去。
杨帆山也没想到，徐向林会是这种反应，脸上浮现一丝尴尬，“这个……徐姑娘，是杨某冒昧了。”
徐芝若稳住心神，“杨公子有什么话，请说。”
杨帆山再来之前，左思右想也没想到，什么好的解释办法。闻言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而且他本身也不想要，对徐芝若有所隐瞒。
“徐姑娘，杨某今日前来，是因为受一位夫人所托，来给姑娘一个承诺，只要你愿意的话，便能成为杨某的妻子，未来杨家的女主人，我发誓会一生一世照顾你，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一直躲在门外，根本没离开的徐向林，耳朵贴在门上，听到开门见山这一句话，当场就木了。
一个踉跄，“嘭”的一声把门撞开，徐向林狼狈不堪爬起来，脸上激动与尴尬混合交织。
杨帆山还好，毕竟是个男人，在这种事情上，脸皮总归厚些。徐芝若差点羞的晕过去，心想哥哥这个人，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还有，你现在这种眼神什么意思？如果杨帆山这话是跟你说的，哥哥你现在就哭着喊着愿意了吧？
“没站稳没站稳，你们两位不用管我，我现在立刻消失！”
徐向林赶紧出去，不忘把门带上。
徐芝若面若红霞，院子里陷入沉默。
杨帆山轻咳，“徐姑娘，我知道这很唐突，但请你放心，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绝无半点虚假。”
徐芝若突然抬头，盯着杨帆山的眼睛，“你今日来找我，就只是因为，那位夫人的吩咐吗？”
杨帆山与她对视，认真摇头，“杨某可以对天起誓，当日第一眼，见到姑娘你的时候，我便一见钟情。所以，才会不顾后果，当场暴露身份，也不要你受半点伤害。”
“杨某承认此番来找徐姑娘，的确是那位夫人的吩咐，但这与我本心完全契合。就算没有那位夫人，我在出关之前也已经决定，只要能活着回来，就一定来找徐姑娘，表明我的心意。”
这一番话，杨帆山说的情真意切，句句发自肺腑之中。
徐芝若脸上更红，眼神格外明亮，“我愿意……其实……我第一次见面，对杨公子……也有印象……”
杨帆山大喜过望。
“嘭”的一声，院门被重重撞开，欣喜若狂的徐向林，一路狂奔冲了进来，“哈哈哈哈！好！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妹妹，果然没有让哥哥失望！”
又看着杨帆山，嘴巴几乎咧到后耳根，“妹夫啊，以后一定对我妹妹好，我这大舅哥可看着呢！”
一句话，就把事情盖棺定论，再砸上八寸长的铁钉。
哼哼！
这种妹夫，打着灯笼也难找啊，他万万不能错过了。
“哥！”
徐芝若又羞又气想打人。
杨帆山笑容满面，只觉得人生至此，已然近乎圆满。
夜深了，将兴奋之下，喝醉酒的徐向林送回房间，杨帆山眼神灼灼，“徐姑娘，今夜我先回去，明天便会派人登门提亲。”
徐芝若摇头，“过两天吧，时间太紧了。”
杨帆山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好，那就定在后天。”
送他离开，徐芝若回到自己房中，抬手摸了摸，依旧有些滚烫的面庞，脸上露出笑容。但同时，她又很清楚，那位夫人已经履行承诺，让他们兄妹二人，此后一生富贵无虞。
是时候，轮到她完成这场交易了。
打开梳妆台上一只木盒，揭开纱布，徐芝若看到了静静躺在其中的石头。它如今正不断的，洒落出点点日月光辉，正是当初肉肉，在舍余店铺买到的那块日月石。
徐芝若从未对人说过，当初这块石头，第一次送进舍余店铺时，她便心有触动。这块石头，与她之间似有几分因果纠缠，如今感应果然成了真。
她没有犹豫，拿起了日月石，按照肉肉之前的交代，将它贴在眉心之间，默默诵念口诀。身体抖了一下，剧痛自双目
传出，感觉就像是，拿着一把把的小刀子，不断的划拉、切割。
徐芝若脸色变得苍白，身体轻轻抖动，可拿住日月石的手依旧稳定，默念没有半点停顿。
世间一切，有所得便有所失。
如果违反约定……徐芝若相信，她一定会落得，非常非常凄惨的下场。
那位夫人，有一百种、一千种办法，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所以，徐芝若心中，从未有过半点侥幸。
不知过了多久，徐芝若身体一颤，软软倒在地面。她紧闭双目，颤抖中缓缓张开，依旧是一双漂亮眼睛，却没了之前的玄妙感觉。
手中的日月石，此刻光彩夺目，无数光芒从中喷涌而出，将整个房间照耀好似白昼。
就好像，在这块石头之中，如今真的住着两轮日月！
徐芝若心头空虚，又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像是拿掉了，一直背负在身上的山岳。
“既然你们不该属于我，那就离开吧。”
松开手，日月石“嗡”的一声，直接震碎空间消失不见。
下一刻，在遥远之外的中荒神州，飞往琅琊域主城的渡船上，房间里的肉肉突然睁开眼，抬手一指点在面前虚空。
嗡——
无形力量，刹那从中释放，将整个房间覆盖在内。
下一刻，澎湃而纯粹的日月光芒，在她房间中绽放，肉肉眯了眯眼，脸上露出笑容。为了这一对日月，她耗费时间、心力良多，好在最终达成，将它们顺利收入手中。
有它们加持，秦宇才算真的，有了几分成功的机会。
尽管依旧不大，但是没有关系，可以走一步看一步，谁都不知未来究竟会如何。
抬手，将日月石拿到手中，璀璨、夺目的日月光芒，顿时敛去不见。而就在肉肉收起日月石的瞬间，在中荒神州东部，一座巍峨大山之上，突然响起一声愤怒咆哮。
方圆万里，浩荡云海被瞬间震散，继而化为狂风暴雨，伴随电闪雷鸣倾盆而落。
山巅之上，一颗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巨大黑槐，被天空降雷击中，整个树干几乎被从中一劈而断，其断口处流出的，竟是粘稠的殷红血浆，又在下一刻被暴雨冲刷干净。
头发半黑半百，神情阴郁的擎天真人，出现在风雨之中，他面容阴沉至极，眼眸中暴戾杀意，让人胆颤心惊。便是漫天风雨，都不敢靠近他半点，像是生怕被迁怒，远远躲避开来。
谋划数千年，一桩日、月大造化，彻底失之交臂。这不仅意味着，数千年时间浪费，更是大道路途上，一次重大的挫折，日后再难修补。
“谁！”
“究竟是谁！”
轰隆隆——
苍穹之上，无数雷霆炸开，伴随着擎天真人咆哮，在漆黑天幕上张牙舞爪，辐射范围多大达千里，恐怖万分。
“夺我机缘，坏本座大道，老夫发誓不惜代价，也要将你找到，抽魂炼魄挫骨扬灰，要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黑槐断裂，血涌如柱！
修炼中的秦宇，突然一阵心悸，蓦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额头上，遍布一层细密汗珠。
凝神感应，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妥，可他心头之中，颤栗之意久久不散。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想了一下，秦宇长身而起，直接推门出去。
使劲敲门。
肉肉似乎猜到了他要过来，只响了几声，门从里面打开。看了一眼，秦宇如今微微泛白的脸色，肉肉淡淡道：“感觉到了？”
果然，她知道！
秦宇忧心忡忡，进了房门直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自己被人给盯上了。”
顿了顿，他脸色越发难看，“像是一位很强存在，强到我刚才，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肉肉嘴角微翘，“恭喜你，感应是对的。”
秦宇抬手搓了把脸，“都这种时候了，能不能好好说话？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就会被人给盯上！”
肉肉翻手，掌心躺着那块日月石，“徐芝若刚刚完成了，与我之间的交易……简单说就是，你夺了别人大道至宝，坏了人家的修行，这解释够不够充分？”
第1671章 小丫头阴魂不散
简直……太充分了。
秦宇苦笑，眼神落在日月石上，“眼中日月在这里面？”
肉肉点头，“秦大公子，你可千万想清楚，一旦接过去，便真的跟人结了死仇。而且，那人的确很强很强，强到一只手就能杀你。”
“可别等到日后，你再后悔了，说我没跟你解释清楚，那我可真没地方说理去。”
秦宇听的牙疼，费劲力气折腾到现在，东西好不容易到手了，怎么？还能再给人还回去？世上就没那个道理。
一咬牙，秦宇伸手将日月石拿过来，“怎么用？”
肉肉嘴角微翘，“不再考虑考虑？？
秦宇用力摇头。
“爷们！”
肉肉竖起大拇指，“使用办法简单又靠谱，你拿着日月石，往眉心一按就行了。”
秦宇按一半停下，“确定没其他的了？”
肉肉摇头。
深吸口气，“啪”的一声，日月石印在眉心。
触及之处，血肉瞬间化为灰烬，露出下方的骨头，日月石就像是，直接镶嵌在内。
无尽日月光辉，刹那从中爆发，秦宇猛地瞪大眼，面孔瞬间扭曲。如果说，之前徐芝若动手，将眼中日月导入日月石中，所承受的痛苦值是十。
那现在，秦宇要将这一对日月，融入到自己体内，便需要经历至少一百甚至是几百的痛苦值。
世人早有名言，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原本就不是你的东西，非要硬生生夺走，就得付出相应代价。
这世界，若从这个角度考虑，还算公平。
“肉肉！”
秦宇咬牙切齿咆哮。
肉肉摸了摸鼻子，“干嘛？我刚才都夸你了，爷们嘛，一点苦头都吃不了，那还算哪门子的爷们。秦宇加油，我看好你哦，这一点小疼痛，对你来说不是个事。”
拂袖一挥，面前空间层层折叠，瞬间堆了几百层，将秦宇气息封死在内。当然，主要封印的，是日月气息外泄，不然被人发现了，就又是一桩麻烦。
要知道，如今两人可是，身在不断赶路的渡船上，并非原地静止不动。而肉肉布置的空间封禁，居然可以一直，稳固的笼罩着秦宇，只此一点就尽显不凡。
但可惜，秦宇现如今，没有丁点心思，去理会这些事情。
因为，所谓日月融入体内，滋味大概类似于，将日月化为铜汁，硬生生灌入进去。
那酸爽，可想而知！
两日后，渡船停靠在一处，名为花鸟林的码头。此地盛产特殊花草，以及各类袖珍小巧的鸟禽，算不上能帮修士作战的灵兽，却颇受一些女性修炼者的喜爱，其中一些个，特殊的罕见品种，往往能卖出高价。
肉肉对这一切，自然不感兴趣，她船都没下，只是招呼渡船上修士，为她采买了一些本地瓜果，蕴含灵力多寡无所谓，口感一定要好。
渡船停了两天再度启程，肉肉坐在房里吃瓜果，偶尔扭头看一眼，几百层折叠起来的空间封印。
秦宇进展不错，已经差不多吃掉一半，按照这种速度，有个三五天也就差不多了。
果然，在吃苦方面，秦宇非常的有天赋。
肉肉点头表示满意。
然后她抬头，看了一眼渡船某处，眉头忍不住皱起，心想这丫头实在阴魂不散。
莫非，她跟秦宇之间，真的有缘？
呸！
狗屁的缘分，我说不是就不是，就算真的是，
老娘也能给你斩了。
在没弄清楚，秦宇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他命里就没有“缘分”这两个字。
最上层船舱，带着两个小家伙，坐渡船前往主城的牛豆豆，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原本趴在桌上正没精打采呢，“扑腾”坐了起来，眼神四下张望。
“小姐，怎么了？”对面的少女，约十三四岁模样，一脸关切开口。
牛豆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没事，我可能是做噩梦了。”
醒来之后，就变成了小婢女的元琴，对眼前的小姐充满感激。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心头无语，心想小姐啥都好，就是有的时候会犯糊涂，您刚才睡都没睡，哪里来的噩梦？
“小姐，您是不是饿了，不然我让元虎去找渡船的人，给您送一份晚餐过来？”
牛豆豆想了想，似乎才吃过不久啊，而且渡船上的小厨房，水平只能算是一般。
可想归这么想，她还是点头，反正闲着也没什么事，不如吃点东西好了。
也不知道，老祖宗这次急匆匆离开，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不要跟人打架才好。想到这里，牛豆豆就忍不住叹气，老祖宗一大把年纪了，急躁脾气还是改不掉，的确让人很无奈。
渡船抵达主城的前一天，已经在肉肉房间里，被层叠空间封印了近十天的秦宇，终于脸色微白回了自己房间。
这一幕，落入走廊里，周边其余几位住客眼中，看着秦宇有气无力关上房门，眼神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同情。
虽说一亲-美人芳泽，是世间所有男子，想一下都会激动的事。
可一亲、二亲再三亲，甚至后面接着五六七**十亲，那就有点吓人了。
毕竟世上只有累死的牛，可从来没听说，谁家的田被耕坏了。
几乎是连续十天啊，被锁在房中不出来，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估计也承受不住，管你金枪、银枪，统统变成鼻涕虫。
关上房门，秦宇往床上一躺，闭眼就睡了过去。至于刚才那些眼神，他感受到了，但实在没精神理会。
爱咋想咋想吧，我现在就要睡觉。
可惜，就连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都没能彻底得到满足，不等秦宇睡个自然醒，就被肉肉叫了起来。
主城到了。
秦宇恢复了点精神，可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微微苍白脚下虚浮……别说，还真挺像那回事。
走下渡船，见到的这处主城码头，是规模最大的一个。往来人员如织，而且停靠着多艘渡船，可惜的是并未看到，能够进行跨域航行的大型渡船，大都是些中小型号。
先找到码头的售票点，找当值修行者询问，关于渡船抵达的信息。运气不好不坏，七天后才有一艘大型渡船，而且也不能直达长山域，需要半途再做中转。
肉肉翻白眼，“看我做什么，真以为带着你长途穿梭空间，是一件容易的事？老老实实坐船吧。”
秦宇交出一枚银斑铜钱，算是船票的定金，从当值修行者手中，拿到了传信物，等渡船到了后，他们就能第一时间收到通知。
肉肉转身就走，秦宇跟在身后，她先是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毫不犹豫背道而驰。码头距离主城，尚有一段距离，好在此地并不禁止飞行，两人很快抵达主城。
交纳了两颗青金铜钱，两人顺利进入城中。
这次，肉肉阻止了秦宇，随便找家客栈的提议，眼神扫了一圈周边，“跟我来。”
两人走了
好一会，才在一条长街上，不起眼一处巷道外停下。
秦宇目光微闪，察觉到了一丝异常波动，肉肉-道：“我们这几日，就住在此地。”
一步向前踏落，空间泛起波澜，轻柔好似水波，将两人身影吞没。下一刻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气势极足的恢弘庭院，出现在他们面前。
建造风格之类暂且不说，只看房顶上，那一水的流光瓦，便能真切的感受到，何谓“财大气粗”。天地之间，灵气极其浓郁至极，简直要把人“淹死”在内。
没等两人出声，院门从里面打开，先出来的是位提灯婢女，小意恭谨在前带路。
后面，是个花枝招展的妇人，但“花枝招展”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并没有丝毫贬低的意思，反而是贵气十足，一看就颇有背影来历。
未语先笑，妇人行了一礼，“两位客人，是第一次来咱们天香居吧？欢迎欢迎。只是有件事，要跟两位说清楚，因为近日郡城中，举办了一场修行者的盛会，不少各方宾客，都选择在咱们天香居下榻，所以小店中如今只剩下了一间天字号的院子。”
说到这妇人语速微顿，眼神扫过对面两人，没从他们脸上，察觉到半点情绪波动，脸上笑容顿时更多几分。
“天字号的房间，收费是最贵的，每一晚都要一枚银斑铜钱，但绝对物有所值，是最靠近天香居灵气泉眼的的院落，在其中修行的话，可谓事半功倍。”
肉肉点头，“就这了。”
妇人笑着伸手，“两位请进。”
天香居藏身在主城中，号称最顶级的仙家客栈，自然绝非浪得虚名。等真正踏入了，那间每晚一个银斑铜钱的天字号院落，才明白什么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肉肉扫了一眼，似乎还算满意。
妇人迎来送往，练就了一番好眼力，见状笑着说了两句，每日餐饮之类的事情，便转身带着提灯婢女告辞离开。
秦宇轻咳一声，“不用选这么贵的地方吧？一晚一枚银斑铜钱，杨帆山在的时候，也没这么大方过。”
肉肉看了他一眼，“既然知道很贵，还不赶紧去修炼？”
秦宇叹口气，转身离开。
其实他知道，肉肉选天香居，是因为他如今状态还未恢复，的确需要更好的修炼环境。
明明就是关心人的事，干嘛不能好好说？非要给人一副冷面孔。
可事实上，秦宇只猜对了一半，肉肉选择天香居，的确是要给他一个，尽快恢复状态的环境。
另外一半原因则是，她之前看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收棋子在手，未必一定只看修为，潜力有时更重要。
或许一颗，今日看来并不算重要的棋子，日后便可发挥出，极其关键的作用。
想了想，肉肉决定暂时不管，收棋子这种事情，也需要等待时机。恰当的时候出手，才能事半功倍，达到最好的效果。
做这些事情，她很有经验，毕竟在认识秦宇之前，她就已经下了很多很多年的棋。
而且，那棋盘还挺大。
距离天字号院落，大概几百米的位置，是天香居中，几处上等地字号小院之一。
身穿锦衣，满头鹤发的老妪，坐在椅子上，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女子，“小丫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当真不愿意加入咱们金蟾宫？如果你现在改变心意，还来得及。”
黑衣女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老妪冷笑一声，“这样，那可就怪不得老身了。”
第1672章 新的日月力场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能够顺利避开的。
比如孽缘。
就在肉肉、秦宇顺利入住，天字号小院后不久，天香居外的隐匿阵法再度被触动，又有客人到来。
花枝招展的老板娘又是高兴又是无奈，之前她没说假话，天香居里的确就只剩下，最后一间院子。
“客人，实在很抱歉，本店今日已经住满，只能请您令觅他地落脚。”
牛豆豆“啊”了一声，顿时愁眉苦脸，走了好久才找到地方，居然还不能住下。
老祖宗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啊，说这地方他有关系，来了住下肯定没问题。还说什么，厨子手艺极好，害她下了渡船后就期待不已，口水咽了都能有两斤。
现在门都进不去！
想了想牛豆豆翻手，取出来一枚戒指，“店家认不认识？我家老祖说，可以凭此入住的。”
花枝招展的妇人，眼神落在戒指上，脸色蓦地一变，旋即面露笑容，“贵客临门，妾身有失远迎，还请不要介意，您请跟我来。”
元琴拉了一下小姐的袖子，指了指她手里的戒指，牛豆豆“哦”了一声收起来。
一行进了天香居，左转右转来到一处，透出脂粉气的幽静小院，天地灵力浓郁程度，丝毫不比天字号小院差半点。
妇人挥手，将身边提灯婢女挥退，肃容跪伏在地，“妾身花想容，拜见小姐。”
牛豆豆皱眉，想了一下，“这是牛家的产业？”
花想容恭恭敬敬磕头，“回小姐的话，妾身并不知道，藏身天香居幕后的大人物究竟是哪位，但我认识这枚戒指，既然您持有它，那么现在您就是天香居的主人。”
牛豆豆没什么感觉，牛家家大业大她从小就见惯了，丝毫不认为产业里，多一家顶级仙家客栈，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更让她满意的是，今日能顺利住下来，然后好好品尝一顿，关于老祖宗夸赞的厨子手艺。
或许别的方面，老祖宗说话不靠谱，但在吃喝方面，对老祖宗的判断能力，牛豆豆还是认可的。
花想容心头忐忑，面露不安，跪在地上请罪，“小姐，不知道您今日到来，客栈中的房间，的确已经住满了，要不然我出面，请天字号小院的客人离开，给您腾出来地方？”
牛豆豆摆手，“不用，做生意要有做生意的本分，这点我还是懂的。这里就不错，灵力也算凑合，就在这住几天吧。”
“对了，听说你们天香居的厨子，手艺相当不错，我们主仆三人赶路都已饿了，赶紧让他动手，做几个拿手菜送来。”
花想容松一口气，急忙行礼，“请小姐稍等，妾身马上下去安排。”
这地方其实是她的住处，如今被牛豆豆占去了，她却没半点不满，反而倍感荣幸。
这位小姐，虽说不知来历、背景，可那枚戒指，就足够压的花想容喘不过气来。
更别说，察言观色于细节处，花想容看出了牛豆豆的背景、底气，已经断定这绝对是一位，来历吓人的大小姐。
好消息是，对方似乎涉世不深，并不难伺候，如果趁此机会，能够拉上几分关系，日后说不定就是一桩大福源。
整个天香居的后厨都运转起来，三位平日里德高望重，基本很少亲自动手的大师傅，被花想容拉来亲自生火。
一道道美味佳肴，源源不断送入花想容居住的小院，牛豆豆表示吃的
很是满意。
……
日月融入体内，倒不是秦宇，有样学样的将这一对日月，直接纳入到了双目之中。
事实上，在这一对日月之前，他手里本来就还，藏了另外一对日月——魂魄空间，东升西落，围绕魂魄旋转的日月之影。
本来它们就真的，只是一道影子而已，尽管无比凝实，却终归并非实体。
如今却不一样了。
融入秦宇体内的日月，进入魂魄空间，与日月之影合二为一。就像是，躯壳与魂魄的相遇，双方短暂磨合后，便组成了全新的个体，或者更确切的说，这才是真正的日月。
依旧东升西落。
新的日月力场下，秦宇魂魄处于一种，极其玄妙的状态之中。它好似一个放大器，增强了秦宇魂魄，正常状态下所拥有的力量。
而且，新的日月力场不仅仅如此，它还能再帮助秦宇，源源不断的汇聚天地灵力。
而这点，也是肉肉发现徐芝若眼中日月后，不惜耗费大量时间，也要谋划到手的关键。
新的日月力场，将是秦宇能够在三十年内，顺利晋升皇境的最强支撑点！
落脚天香居，不惜高价入住，是因为秦宇现今状态，的确需要海量天地灵力，尽快稳固日月力场。
很清楚这点的秦宇，在入住当日，便直接开始闭关。
一连三日，天香居内风平浪静，肉肉很有耐心，一点也不感到焦急。只是目光扫过，不远处一座小院，她会忍不住皱眉，脸上浮现几分阴郁之色。
背道而驰都能在一处相聚，这缘分还真是不小啊……虽说，当初是她让秦宇动手，救下牛豆豆，留一份香火情，以便日后权益行事。可如今，还是暗感恼火，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多事。
唯一略感欣慰的是，牛豆豆来了后，一直留在园子里，唯一爱好就是吃吃吃，没跑过来干点啥。
否则，肉肉早就动手，把这小丫头丢出去了。
第四天深夜。
毫无预兆，一声低沉巨响轰然爆发，天香居的庭院中，顿时爆发出耀眼光芒。那是此地布置的禁阵，受到外力冲击后被激活，禁锢、抵消破坏力量，避免涉及范围更大。
尽管天香居当初，在禁阵方面下了不小本钱，可这次动静实在太大，还是有一座地字号小院，几乎被夷为平地。
周边几个院落，也受到了不动程度的冲击，单单是那些个破碎一片的流光瓦，就足够让人揪心。
好不容易，攀附上牛豆豆的花想容，脸色铁青出现在地字号小院外，眼神冷的像刀子。
已经很多年，没人敢在天香居闹事了，可一出事就是大事，而且偏偏就是现在。她记得这座地字号小院，是金蟾宫一位长老入住，身边带这个不想婢女的黑衣女子。
可就算是金蟾宫，今天也别想轻易揭过此事！
“贱婢该死！”
怒喝声响起，金蟾宫老妪飞入半空，眼眸精芒爆闪，扫过天香居各处。
花想容脸色阴沉，“孙长老，不管您是为何，今日闹出如此动静，总要给妾身个交代。”
孙姓老妪脸色越发难看，心头恼怒之下，眼底浮现一丝暴戾。
可很快，这份情绪就被她，压入到心底。
天香居的名号，她之前也听说过，背景神秘莫测，据说有主宰绝巅，距离皇境只差一层的“人”字阶绝顶强者，依仗修为闹事，最终被人打成重伤
，几乎当场身死道消。
虽说这些个传闻，多少有夸大之处，但天香居不好招惹，却是琅琊域内公认的事实。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金蟾宫也不是真正的强龙，做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老妪深吸口气，“花掌柜放心，今日一应损失，在找到那名贱婢后，老身自会承担。”
花想容面无表情，“如此最好。”
老妪吸了口气，像是有所察觉，狞笑一声，“找到你了！”
唰——
她身影一动，瞬间横跨数里，来到一座小院外。没等动手，就被紧随在后的花想容拦住，她那个气啊，心想金蟾宫的修士果然与传闻中一样，都是些蛮横自大的无脑货色。
“孙长老住手！”
花想容脸色难看至极，“这是我天香居天字号小院，如今有贵客入住其中，不可放肆。”
孙姓老妪眉头皱紧，抬手一指，“我身边的那名贱婢，就逃进了这座院子里，她身上带着一件，我们金蟾宫的异宝，老身一定要拿回来。”
说到这儿，她眼中寒光涌动，语气更高几分，“这宝物，涉及我金蟾宫修行之秘，一旦出现差池，必定无法善了。既然花掌柜在此，就请叫开院门，让老身带走那名贱婢，免得横生事端。”
这话，既是对花想容施压，也是在提醒，居住在天字号院中的人，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金蟾宫虽然，不算是中荒神州大地，顶尖的宗门之一，但好歹也有几分名声在外。宗主的道侣，更是一位半皇境散修，否则当初在玉门关，也不会有跟青江湖一起喊话的资格。
花想容不知真假，但既然孙姓老妪这么说了，便是一桩麻烦。
而且，对方的要求，并不算太过分。
天香居虽不惧金蟾宫，但毕竟做的是仙家客栈的生意，如今黑夜之中，不知多少客人正看着此地，太过强势怕是会丢掉很多口碑。
犹豫再三，花想容点头，“请孙长老稍安勿躁，妾身去叫门。”
她落在天字号小院外，伸手拍门。
一次、两次、三次。
毫无回应。
孙姓老妪眼眸冰寒，“莫不是，住在此地的客人，发现了那名贱婢身上的宝物，意图侵吞不成？”
花想容皱眉，扬声道：“客人请开一下门。”
这一句话，她动用了些修为，声音穿透禁制，响彻整个天香居。
不动声色间，这位掌柜显露了几分境界，让周边那些汇聚而来眼神，稍稍收敛几分。
“吱呀”一声，院门从里面打开，肉肉面无表情，“你们想做什么？”
见人出来，花想容脸色稍缓，面露歉意道：“客人，实在抱歉，打搅了你们休息。事情是这样的，金蟾宫的孙长老，身边一名婢女，私带宝物逃脱，根据孙长老的判断，如今就藏在天字号小院中，希望客人能够行个方便，让她进去看一下。”
略微停顿，继续道：“为表示歉意，天香居愿意免去，今夜客人入住的花费。如果客人多住几日，总消费上，妾身愿意再给一个折扣。”
这才是生意人该有的态度。
当然，这也是因为，花想容早就想清楚，今夜一切损失，都挂在金蟾宫老妪账上。
一座地字号小院被毁，其余几处院落也受到波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多几夜房费而已，想来这位孙长老，也不会对此有意见。
第1673章 颇感欣慰
肉肉-道：“不行。”
干脆利落，没半点犹豫。
孙老妪的眼珠，瞬间就瞪圆了，可没等她冷笑出声，就被肉肉眼神笼罩。
“我的同伴正在破关，之前已受到惊扰，这笔账怎么算？”
心底一个突突，不知道为何，一向强势的孙老妪，瞬间就变了脸色。眼前这小丫头，看着年纪不大，可如今被她看着，竟觉得胆颤心惊。
可那个贱婢，就在这处院子，她确定这点，不甘心就此罢手。
看向花想容，孙老妪沉声道：“花掌柜，此事发生在天香居，你说该怎么办？那名贱婢，老身一定要抓到，带回金蟾宫受审。”
虽然不知，为何气势汹汹的孙老妪，被看了一眼后，就熄灭了一身气焰。但花想容不是蠢人，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天香居的掌柜。
闻言眸子微闪，摇头道：“孙长老，你与眼前的贵客，都是我们天香居的客人，发生这件事情，妾身只能居中调节，具体如何还要两位来谈。当然，有一点要提醒孙长老，绝不可以再动手，否则休怪妾身不讲情面。”
一句话，既给了警告，又将自己摘的干净。
总之，她不可能给孙老妪当枪使。
肉肉淡淡道：“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话，怎么赔偿？”
孙老妪脸色铁青，很想就此翻脸，可心里就是哆嗦，一咬牙扭头就走。花想容不愿插手，硬闯她又不敢，不走难道留来继续丢人？
反正，那贱婢就藏在院子里，还能插翅膀飞了？！
孙老妪暗暗发狠，接下来一定看死了这座小院，倒要看他们，能不能一直藏在里面。只要人出来了，她就占了“理”字，到时候天香居就没办法，再继续和稀泥！
肉肉关门，转身看向院中，倒在地上的黑衣女子，她拼尽全力逃到这里后，就昏了过去。
想了想，肉肉抬手一抓，无形力量涌出，将黑衣女子托起，跟随在她身后-进房。
先放在床上，肉肉一根手指，点在黑衣女子眉心，几息后收回点了点头，看脸色是比较满意。不错，比想象中还要更好些，用心调教一下，比魏寒要有用的多。
第二日，昏迷中的黑衣女子，终于醒了过来。豁然起身，牵
动了体内伤势，闷哼一声顿时脸色惨白，额头冒出细密汗珠。可她依旧眼神警惕，快速扫过周边，绷紧身体丝毫没有放松。
“醒了？”
肉肉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平静。
黑衣女子深吸口气，缓缓道：“通关进入中荒之前，我们见过。”
肉肉点头，“记性不错，那就最好牢牢记住，今天是谁救了你一条命。”
黑衣女子抿了抿嘴唇，“多谢您出手救我。”
肉肉淡淡道：“嘴巴说出来的‘谢’字就免了，我救你是因为，你资质还不错。”
黑衣女子很清楚这点，她如今遭遇劫难，起因正是自身的资质。
眼神中，下意识露出一丝忧虑。
肉肉-道：“我不是金蟾宫那些人，做事蛮横粗暴，而且很没脑子。不过有些事情，我要问一下，你最好如实告知。”
“第一，你当初拒绝金蟾宫、青江湖招揽，是不是因为早就有了目标？”
黑衣女子点头，“是。”略微停顿，她继续道：“我想拜入的，是黑泽。”
肉肉打了个响指，“上四宗之一，要实力有实力，要底蕴有底蕴，而且还跟你的修炼之路很契合，这个选择做的好。”
她眼神落下，“以你的资质，进入黑泽没有问题，但最多也就是，一个内门弟子身份，注定不会得到太多关照，日后成就相对有限。”
黑衣女子没说话，眼神露出一丝黯然，她进入中荒之后，便一直打听关于黑泽的消息，知道肉肉所言不错。
作为中荒神州大地，四大最强宗派之一，黑泽弟子个个都是天骄，可谓星辰汇聚闪耀之地。
她进入玉门关时，被窥天虫探查资质，爆发出五彩光芒，甚至有一丝六彩痕迹降临。看似惊艳无比，当场吸引金蟾宫、青江湖两大中荒宗派，直接开口招揽。
可事实上，与真正的绝世天才相比，还有很大差距。
六彩，才有资格成为，黑泽嫡传弟子。
最顶尖的七彩资质，才能进入祖师堂，被点燃一盏魂灯，成为真正大道传承人。
肉肉突然开口，“你想报仇？”
黑衣女子点头，“血海深仇。”
“一个内门弟子的身份，
够不够？”
黑衣女子想了想，摇头。
肉肉微笑，“很好，那么我们之间，就可以谈一个，互惠互利的合作了。比如，我可以想办法，让你的资质变好点，不敢说能到七彩，但一个六彩十拿九稳。黑泽的嫡传弟子，就有资格修炼，宗派的所有功法了，说不定其中就有一门，非常适合你呢。”
黑衣女子心头一惊，有一种整个人，都被彻底看透，再无半点秘密的感觉。她抬头，迎着肉肉的眼神，却始终没能够，从她微笑面庞上，察觉到半点波动。
只是觉得，肉肉一双眼眸，好似深海一般，令人无法窥测。莫名的，一丝敬畏自心底涌出，像是烧红的烙铁，直接烙印到魂魄之中。
黑衣女子咬牙，挣扎起身“噗通”跪在地上，“求您帮我，苗芽愿意付出一切！”
肉肉抬手向前一握，一颗光点凝聚出现，里面赫然是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苗芽的影子，“很好，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已经收下了。”
黑衣苗芽抬头，面露疑惑。
就在这时，肉肉一指点出，“啪”的一声轻响，她眉间血肉直接崩裂，更有无数细密裂纹，以此地为中心，密密麻麻向外蔓延，覆盖了全身上下。
“啊！”
苗芽痛苦惨叫，在地面疯狂翻滚。
肉肉面无表情，“记住现在的痛苦，不要昏过去，否则这一桩苦头，就算白吃了。”
心念一动，空间层叠降临，将苗芽笼罩在内，所有气息尽数隔绝。
提升资质这种事情，说起来很简单，放眼偌大世界，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肉肉算是一个。
可即便如此，也并不意味着，就能一蹴而就。世上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想要得到多少，就得承受多少。
所谓破而后立，既要破的干脆利落，又不能伤及本源，才留下一丝蜕变的可能。
这很考验功力！
有人运气好，一次就能成功，但也有人天生命途多舛，几十次都未必能够成功。
所以，苗芽大概还要，继续带在身边一段时间。
好在，这丫头生的只算普通，胸前那两片肉，比肉肉都差了不少。
这让她颇感欣慰。
第1674章 玉山真人
码头来信了。
秦宇查阅之后，停止了修炼，感受一下体内状态，嘴角露出笑容。
入住天香居，贵是贵了点，但也算物有所值。
起身出门，来到肉肉房外，没等他敲响，房门就从里面打开。肉肉迈步出来，手里拿着一颗没见过的果子，正吃的津津有味。
秦宇打过招呼，开门见山，“码头传信，明日渡船就会抵达，要我们提前过去。”
肉肉咬一口果子，“买三张票。”
没等秦宇问原因，就看到了肉肉身后，走出来的黑衣苗芽，眼珠忍不住微微瞪圆。
肉肉-道：“接下来，她会跟着一段时间。”
“苗芽，见过大人。”
秦宇想到了，几日前夜晚，所察觉到的动静，因为有肉肉在，他并未多加理会。
现在看来，这个名叫苗芽的黑衣女子，之所以出现在这，就是因为当晚的动静。
又是棋子？秦宇用眼神询问。
肉肉-漫不经心点头。
秦宇轻咳一声，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看着肉肉，“我们就这么走？”
肉肉-道：“还没跟天香居结账，咱们总不能住霸王店。”
秦宇想了想，确定这是个借口，见她没别的解释，“那就走吧。”
苗芽脸上露出一丝忧虑，看了一眼面前两人，略微犹豫后，还是选择低头不语。
金蟾宫孙老妪，本以为自己，要等上一段时间，她已经做好了苦守死等的准备。
就就在今天，院门突然就打开了，这让一直严密观察此地的孙老妪，脸色微变。
莫非，当真是她感知错了？那贱婢并未逃入其中，如果当真是这样，可就麻烦了。
可很快，孙老妪就发现，是她想太多了，自己的感知并没有错。紧接着，孙老妪一张老脸蓦地涨红，胸膛之间怒火熊熊，心头翻来覆去就是四个字——欺人太甚！
秦宇在前，肉肉在后，苗芽低头尾随，就这么毫无遮掩，明晃晃的走了出来，好歹你们也做点伪装？
这简直瞧不起人到极点，是多没有，把咱们金蟾宫看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
孙老妪怒火滔天，顾不得顾忌，身影一闪拦住去路，咬牙道：“好啊，今日人赃俱获，你们还有什么好说？”她眼神冰冷，落在苗芽身上，“小贱婢，待我将你带回金蟾宫，自会让你悔不当初！”
肉肉面无表情，“秦宇，有人挡路了。”
秦宇轻咳，“这位金蟾宫同道，能不能让下路？”
孙老妪要气疯了，“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金蟾宫也不是好惹的，赶紧将这贱婢交换给老身，否则今日绝不与你们善罢甘休！”
秦宇想了想，转身道：“苗芽。”
“是。”苗芽走出来。
秦宇抬手一指，“你认识这位？”
苗芽摇头。
“哦，那就是认错人了。”秦宇眼神看来，“金蟾宫好惹不好惹的，我不是太清楚，但你认错人这件事情，我可以不做计较，现在闪开就啥事没有，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
肉肉的意思，秦宇已经懂了，就心而论他此时此刻说的话，绝对算是金玉良言。
可惜，孙老妪已经被气疯了，根本就听不进去，蛮横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比她更嚣张的人。
“花想容！”孙老妪愤怒咆哮，“老身的婢女现在已经找到了，你还想继续看下去吗？”
滚滚声浪，传遍整个天香居。
花想容脸色不太好看，身影落在院落外，眼神落在秦宇、肉肉身上，心想就不能多少遮掩一下？非这么强硬干啥？
但小姐已经吩咐，让她一定关照院中人，明知道此时诸多眼神汇聚而来，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住。
“孙长老，天香居中还有很多客人，您大喊大叫实在有**份。”
听到这一句，孙老妪心头“咯噔”一下，谁都不是傻子，当然能够品出话里余味。这天字号院落里，住的到底是什么人？天香居摆明了，不要脸面也要偏袒他们。
可要让孙老妪罢手，她肯定不愿意，再说定金都已经收了，如果人再丢了……那后果，想想她就浑身发冷。
顾不了太多了，哪怕明知道，眼前这两人不好惹，她也只能咬牙死撑。
“花掌柜，老身以金蟾宫长老身份，只问你一句话，这名贱婢是不是我带来的天香居？”
花想容很想否认，但不凑巧的是，孙老妪来的当日，遇到了几位相识之人，彼此还寒暄了一会，其中两位至今，还居住在天香居中。
而且，她还知道，在等待的这几日中，孙老妪已经动身前去拜访过这两位客人。
真否认了这件事，天香居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毁了。
吸一口气，花想容点头，“这女子，确是孙长老带来。”
孙老妪一拍手，“好！当夜这名贱婢，盗走了我金蟾宫宝物，逃入这座天字号小院，花掌柜当时不让老身搜查，看在天香居的脸面上，老身一直等到了今日。现如今，贱婢就在你我面前，花掌柜还要置之不理？”
秦宇听得直皱眉，忍不住以神念传音，“肉肉，到底怎么回事？你看金蟾宫这位不顺眼，也不必这么折腾吧，关键咱们不占理。”
肉肉声音在脑海响起，“接下来，就没咱们的事了，看戏就行。”
秦宇心思微动，果然事情并不简单，肉肉事情做得这么粗糙，倒有点像是故意给人把柄。然后，逼天香居这位花掌柜出面……不过，他们就是投宿暂住，跟人家有啥关系？再说了，天香居为什么要出面……呃，看这位花掌柜的表现，如今脸上细微表情中的为难，她居然真的想帮忙。
心好累，有种身在迷雾，万事不清的感觉。好在，肉肉像是察觉到了，他如今的心态，继续道：“等离开这，我再给你解释。”
当然，关键也在于，如果事情真如她猜测，接下来需要秦宇出力的地方有很多，得让他知道一些内情。
花想容低头想了想，道：“孙长老，妾身只知道，当初的确是你带着这名女子，在天香居办理入住，但你们之间的关系，以及后来发生了什么，妾身都不太清楚。所以这件事情，还请你们双方离开天香居后，自行协商解决，不要影响我们。”
这是她唯一想出来的办法。
将人赶出去，愿意怎么办，双方打生打死也好，握手言和也罢，都跟天香居没关系。
虽说，这么做也不好看，但总算还能，勉强留住三分颜面。其余客人，最多也就是认为，天字号中的两位客人，背景来历惊人，天香居不愿过分得罪。总好过，像小姐说的那样，不管不顾的偏袒，弄的天香居声誉扫地。
躲在房中，观望事情发展的牛豆豆，心底给花想容点了个赞，这真是个好办法。
总归是自家产业，就这么毁了也心疼，尤其那几个厨子，手艺真的是相当不俗。
至于离开天香居，后面事情怎样发展，牛豆豆一点也不担心。
金蟾宫这个老婆子，虽说顶着长老头衔，修为也算不错，但就牛豆豆的感应看，秦宇要碾压她，也就是一只手的事，继续纠缠不休，倒霉的只会是她。
孙老妪惊怒交加，心中越发确定，眼前秦宇、肉肉背景惊人，天香居摆明了不愿插手，再继续闹下去，会不会变得不可收拾？
就在她内心忐忑，不知该如何的时候，一声冷笑蓦地响起，“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天香居，如此处置方法，实在不敢苟同。”
咚——
一声闷响，头顶天空溅起波澜，接着被人硬生生撕开一条口子，一名高大身影闯了进来。
孙老妪大喜，急忙行礼，“金蟾宫孙玉环拜见玉山真人！”
花想容脸色微变，也认出了今日，硬闯进来的这位。
玉山真人是琅琊域中，一位极有名气的散修，虽然本身只是主宰巅峰地字境修为，但早年另有机缘，手中有一件极厉害的宝物。
凭借这件宝物，能够越阶而战，曾与一位半皇层次绝强者，为争夺一座洞府遗迹大打出手，虽说最终依旧落败，却做到了全身而退。
再加上，玉山真人一向心狠手辣，最是睚眦必报，是琅琊域中出了名的难缠角色，寻常宗派都不愿招惹，否则此人就像是跗骨之蛆，必定为之付出惨痛代价。
在过往历史中，琅琊域中就曾有，两家宗派与玉山真人发生冲突，一家被拆掉了祖师堂，彻底烟消云散，另外一家付出大代价后，不得不搬离琅琊域，远逃他乡避祸。
一来二去，玉山镇人凶名更胜。
花想容万万没想到，今日这件事
，居然会引来这个老魔头，而且看眼前的情况，孙老妪很明显跟玉山真人有关系。
麻烦了！
心头惴惴不安，花想容深吸口气，上前行礼，“拜见玉山真人，今日真人驾临，天香居蓬荜生辉。”
玉山真人看模样五十余岁，身躯高大头发乌黑，双目炯炯有神，闻言冷笑一声，“客气话就别说了！花想容，你可知道孙玉环这名婢女，是要交给老夫的人？”
花想容瞳孔收缩，心头叫苦不已，“这……妾身的确不知。”
玉山真人居高临下，眼神冰冷，释放出强大压迫，“不知者不罪，老夫可以不做计较，将这名婢女给我，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天香居不好招惹，玉山真人也很清楚，否则以他的性子，今日之事必然不会轻易结束。
花想容心头一松，急忙道：“既然真人开口，天香居自然没有意见。”她转身，连给秦宇、肉肉打眼色，让他们见好就收，赶紧把人放了。
这可是杀人如麻，性情暴虐至极，偏生一身修为深不可测的玉山真人，得罪了他，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就算你们两位，颇有些来历背景，但面对一位可媲美半皇的强者，还是乖乖低头吧。
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这话，总该听说过。
可很快，花想容就发现，她所有的眼色都抛给了瞎子，对面两人没有半点表示。
苗芽脸色发白，被玉山真人眼神锁定，身体忍不住抖了起来。
她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没有理由，但苗芽非常清楚，如果真落入到玉山真人手中，她下场一定会无比凄惨。
肉肉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怕什么？一个老东西而已，自己想找死的话，很快就能心想事成。”
满庭皆静！
花想容瞪大眼睛，心想你们两个，刚才是没有打开耳朵吗？玉山真人的名号都没听过？是真的孤陋寡闻，还是自大到了这种不知死活的程度？
孙老妪兴奋不已，眼神充斥激动、怨毒，似乎已经看到了，眼前两人被玉山真人折磨致死的下场。
你们不是嚣张？很好，那就更嚣张点，看你们怎么哀嚎！
玉山真人眯起眼，打量了一下肉肉，“小丫头，你胆子不小，希望你的背景，能大到吓住老夫。”
语锋之间杀意迸溅。
秦宇暗暗苦笑，心想说好的看戏呢？怎么一不留神，自己就要亲身登场了。眼前的玉山真人，他感受到了极其强烈的危险气息，而花想容的态度转变，无疑证明了，他的感应没错。
肉肉看了一眼秦宇，“看样子，咱们有麻烦了。”
秦宇皱眉，你还能再说点废话吗？
肉肉突然道：“你说，会不会有好心人，出来帮咱们渡过难关，顺便打死这个老东西。”
秦宇不知道她发什么疯，想了想道：“我希望真有。”
肉肉突然一笑，打了个响指，“你秦大公子说了有，那就一定会有，不然咱们打个赌？”
赌终归是没打成，躲在房中的牛豆豆，眼看局势不对劲，终于坐不住走了出来。
好人牛豆豆姑娘，不仅仅心肠好，还很懂得“知恩图报”这四个字。所以之前，在当夜看到肉肉现身，短暂愕然之后，牛豆豆便吩咐花想容，想办法帮助他们，不要惹上麻烦。
玉山真人的气息，尤其现在真的很可怕，可想着欠了别人两条命，牛豆豆还是硬着头皮走出来。
第一句话，就自报家门。
“牛鼎天是我老祖，天香居是我们牛家产业，你现在转身就走，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第一次“仗势欺人”，牛豆豆没啥经验，一句话说的坑坑洼洼，没丁点慑人气势。
可对面的玉山真人，脸色还是变了，眼眸中冰冷暴戾间，露出深深的忌惮。
牛鼎天！
这个名字，寻常修行者或许不知道，但修为到了玉山真人这个层次，却是如雷贯耳。
如果说，玉山真人是琅琊域中，最负盛名的散修，强势到一域宗派都不敢招惹。
那么牛鼎天便是中荒神州大地上，最强的散修之一，甚至“之一”这个后缀都能去掉。
便是四宗四姓，甚至是大秦帝国，对老牛家也要保持一定尊重。
第1675章 先记一笔
见对面，玉山真人脸色不定，牛豆豆想到什么，取出一块令牌向前一送。令牌表面一个“牛”字，光芒流转气焰滔天，以玉山真人修为视之，竟自心底生出几分，被压制的感觉。
似直面山岳！
没侥幸了，面前的这丫头，的确是牛家人。
玉山真人的眼神，落在苗芽身上，之前只查看了孙玉环提供的气息，尚且不能确定。但如今他亲眼所见，已经能确定，这个黑衣女修的确是，最上等的修行鼎炉，与他的修行大道很契合。
若能够得到她，闭关苦修百年，就有可能跨过天人门槛，踏入皇境层次，一念及此，玉山真人心头越发灼热。
牛家小辈又能如何？莫非便因为，这丫头的一句话，便要将大道契机拱手相让？
玉山真人不是没想过，今日暂且罢手，等他们离开天香居后再动手。
可不知为何，玉山真人如今有着强烈的直觉，他必须在此处动手，否则眼前之人一旦离开，他便再也找不到这个契合大道的鼎炉，这种大道的直觉玄而又玄，玉山真人深信不疑。
后退一步，玉山真人面露微笑，拱手道：“不知牛家小姐在前，老夫之前冒犯了，还请恕罪。既然此地是牛家产业，老夫自然不敢放肆，就此告辞。”
他身影一动像是要退走，可就在脚步踏落瞬间，一道晦涩气机，瞬间自他体内爆发，似浩荡荡无尽汪洋，瞬间覆盖整个天香居。
拂袖一挥，满脸阴狠、快意的孙玉环，整个人“嘭”的一声炸成粉碎，直接魂飞魄散。
花想容脸色惨白，尖叫道：“玉山真人，你想做什么？”
玉山真人宁潇，“牛家小辈又如何？老夫今日屠掉所有人，来个死无对证，牛鼎天也没有办法。”
说是如此，他心头真正的底气，是将苗芽收入手中，闭关顺利突破至半皇，凭借手中宝物，便是真皇层次强者，打不过逃命却不难。到时候，就算牛鼎天真的找到证据，他也无需恐惧。
嘭——
脚下重重踏落，玉山真人一步向前抬手向前点落，指尖所向正是牛豆豆。“咚”的一声闷响，空间瞬间扭曲，将牛豆豆包裹在内，散修的杀伐果决展露无遗。
既然决定出手，那便不做半点犹豫！
秦宇眉毛一挑。
肉肉眯眼，“放心，这丫头死不了。”
声音未落，扭曲空间蓦地僵住，好似其中出现了，另外一道与之抗衡的力量。
玉山真人脸色大变，闷哼一声身影暴退，竟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直接逃窜。
轰——
扭曲空间破碎。
“小东西，敢对我牛家的小姑奶奶动手，你还想活着走？当我老牛不要脸的啊！”
冷笑蓦地响起，秦宇心脏重重收缩，就看到暴退的玉山真人，口中突然一声咆哮，天地规则瞬间扭曲，小世界虚影降临，身在其中秦宇马上，就感受到了强大压制。
可这方小世界虚影，仅存在了不到一息，就像是一颗气泡，“啪”的一声被碾碎。
随之一起破碎掉的，还有玉山真人的身躯，刚才他杀孙玉环似杀鸡，如今却落得相同下场。
牛豆豆身前出现一道身影，身躯并不高大，却像是一座横山，可撑起日月星辰。
这一刻秦宇心神之中，对于中荒神州大地上，真正的巅峰强者，生出深深的忌惮。
玉山真人已经够强了，强到秦宇底牌尽出，也没有把握是对手。
可这么强的玉山真人，好似一只蝼蚁，被眼前之人直接镇杀，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而更加令秦宇心神震荡的是，眼前之人并未真身降临，只是激活了某种媒介，释放出了留存在内的投影。
毫无疑问，眼前之人就是，牛家老祖牛鼎天！其真正境界，秦宇无法探测，只觉得好似直面江海，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老祖宗！”牛豆豆泪如雨下，“我好害怕！”
杀玉山真人，像是碾死蚂蚁的牛鼎天，瞬间慌了手脚，“别哭别哭，老祖在这呢，你放心吧，谁都动不了你一根寒毛。”
花想容“噗通”一声跪下，“妾身……拜见……拜见老祖……”现在她还头晕的厉害，只觉得一颗心忽上忽下，没有半点着落。
以前只知道，天香居背后有靠山，至于靠山究竟是谁，便不得而知，对此她也颇为好奇。
今天，真相终于大白。
牛家老祖，牛鼎天！
散修界中的传说，曾经打上过四宗之一，与其老祖大战三天三夜，最终踹烂三条山脉，扬长而去的强横人物。
我的靠山，居然是牛老祖，以后谁还敢惹咱们天香居？这次，真的是牛大发了！
咻——
咻——
一道道身影，四面八方冲过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不止，感谢牛老祖出手救了他们一命。
之前，玉山真人杀人灭口的心思，已是人尽皆知，如果不是牛老祖，他们必死无疑。而且，这么一位传说中的大人物，跪一跪怎么了，如果能留下一二分的印象，那就赚大了。最不济，日后出去也能跟人吹嘘，见识过了牛老祖的神仙风采！
牛鼎天视若不见听而不闻，只有面前的牛豆豆，好不容易等她不哭了，这才吐出口气。
“小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再哭了，老祖我的心啊，都要被你哭成八瓣。”
牛豆豆脸一红，小声道：“对不起老祖宗，都怪我太胆小。”
“呸！哪个人敢说咱家豆豆胆小？换他们面对刚才那小崽子，怕是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牛鼎天拍了拍她脑袋，“你已经很好了……不，在老祖眼里，你是最棒的，世上没人比得上。”
牛豆豆脸更红了，心想这些话您私下说就好了，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是难为情。
牛鼎天“哼”了一声，眼神扫过周边，众人急忙把头更低几分，一副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
“老祖宗……”牛豆豆拉了他一把。
牛鼎天“呵呵”就笑，挥了挥手，“戏看完了，你们还不走，是想老夫送你们一程？”
跪在地上众人，听到这心头一个突突，哪里还敢久留，磕个头爬起来转身就走。
牛老祖的眼神，落在秦宇身上，目光闪了闪，露出一丝惊讶。
牛豆豆道：“老祖，这位秦大哥，就是之前救了我的人，你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
牛鼎天大笑，“这是当然，救了咱家豆豆，跟拯救了整个老牛家没啥区别，老夫肯定是要谢。”
说着，他拍了拍牛豆豆的肩膀，“你先去休息一下，我跟这位秦小友说几句话。”
牛豆豆看了眼老祖，又看了眼秦宇，点点头转身离开。
等她走了，牛老祖一步迈出，瞬间出现在秦宇面前，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个遍。
“小子，做我家小姑奶奶的夫婿怎么样？老夫告诉你，这可是你一千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只要点头
答应，老祖我保证给你铺一条通天大道，让你稳稳当当跨过天人门槛，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秦宇心跳加速，倒不是因为，对牛鼎天的提议动心，实在是他这眼神……太吓人了！被他盯住，感觉就像是濒临无尽深渊，随时可能坠入其中，落得粉身碎骨下场。
可怕啊可怕！
肉肉淡淡道：“挖墙脚，挖到了我头上，牛鼎天你问过我的意见没？”
牛鼎天扭头，眼神落在肉肉身上，眉头轻皱，“之前就觉得，你看着有点眼熟，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样子是旧识。”
肉肉-弹了弹指甲，“别装傻了，你牛鼎天修为如何不说，至少眼神是真不错。”她嘴角勾起，露出微笑，“还是说，你觉得见面不相识，对你我来说，才是更好的选择。”
牛鼎天咧了咧嘴，吐出口气抬手揉眉，“我只是没想到，那件事居然是真的，你舍弃这么多，就是为了他？”
肉肉-道：“这件事，就跟你没关系了。”她脸上微笑更加浓郁，“怎么，还是你牛老祖觉得，我现如今的状态，就没资格跟你平起平坐了。”
秦宇身体绷紧，肉肉跟这位牛老祖，双方之间居然认识，只是这关系实在不好判断，听对话双方也是似敌似友。
他觉得，接下来如何，就看这位牛老祖如何回答了，一旦出现冲突……秦宇眼神露出冷意。
牛鼎天看了一眼秦宇，眼神露出赞赏，“别的不说，至少胆量不错，老祖我喜欢。”
他伸手一引，“你与我之间，自然是平起平坐，既然见面了，那就坐下聊几句吧。”
肉肉点头，“秦宇，你一起过来。”
牛鼎天皱了皱眉，却没有表示反对，在天字号院落外，一处露天桌椅处各自落座。
秦宇本来是不想坐的，毕竟眼前两位身份，实在大的吓人，可看了一眼肉肉脸色，还是坐在了她身边。
牛鼎天的眼神，忍不住又在他身上看了几眼，显然很惊讶，他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因为一条九曲通天大道，就能让眼前这位如此看重？牛鼎天觉得不是这样，其中怕是另有原因。
他很好奇原因是什么，同时心里某个念头，变得越发强烈起来。唔……似乎，秦宇这小子，的确还算有点资格，能够配得上他们牛家的小姑奶奶。
嗯，看看，再看看。
肉肉突然冷笑一声，“你时间不多，如果事情的确，跟我猜测的一样，那就先说正事吧。”
牛鼎天敲了敲桌面，一脸平静，“老夫已传信牛家，很快就会有人，来接豆豆回家，在他们来之前，想请你帮老夫暂且照顾。”
他抬头看来，“你配合着演了这么一出戏，逼老夫现身，应该就是在等这句话，想来不会拒绝。”
肉肉丝毫没有，被人戳破心思的尴尬，一脸平静点头。
“我答应，但你知道的，我出手一向很贵。”
牛鼎天嘴角抽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大概是想到了，之前某些不太好的回忆。
“老夫既然开口，就做好了准备，你想要什么？”
肉肉-道：“还没想好，先记一笔吧。”
牛鼎天抬手搓了把脸，“老夫宁愿你现在，就狠砍一刀过来，肉疼几天也好过日后提心吊胆！”
叹了口气起身，他道：“豆豆托付给你了，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出事，否则下次再见，你我就是仇人了。”
说完，牛鼎天身影消散不见。
第1676章 针对牛家的算计
红云似血海笼罩苍穹，无形禁锢之力洒落，将此间世界封禁，形成一方类似小天地的区域，范围之内所有人都被封禁，难以从中脱身。
牛鼎天睁开眼，缓缓吐出口气，脸色一片沉凝。降临到此地后，他便察觉到不妥，如今可以确定，他的确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一念及此，牛鼎天眼眸更冷，周身森然气息，令空气沉凝几欲冻结。豆豆的事情暴露了，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岂会冒险动手。
至于出手的是谁，牛鼎天很清楚，正因为如此，心头才越发沉重。他们既然动手，必定会全力以赴，虽说那位答应出手，但她现今状态不比当年。
豆豆绝不能出意外！
念头快速转动，牛鼎天眼中爆开一团精芒，他脚下重重一踏，整座大山瞬间分崩离析，恐怖力量冲击，形成肉眼可见的大潮，“轰隆隆”咆哮着冲向四面八方。
头顶之上赤红血海生出感应，剧烈翻滚好似沸煮，大片大片血气从中涌出，接触到空气中凝成水珠，转眼天地之间就下起了，一场瓢泼血雨。
唰——
唰——
数道模糊身影，同时出现在周边，无形力量撑开，将倾盆血雨隔绝在外，一道道眼神落在牛鼎天身上，沉默不语。
眼神并无惊讶、不解，似乎已猜到，牛鼎天此刻举动。毕竟，修为境界到了他们这一层次，不敢说一念动而知天下，至少也能将身边诸事，尽数收纳心神之中。只要露出一丝蛛丝马迹，便不难推演出，整个事情的大致起落。
牛鼎天面无表情，沉声道：“诸位好谋划，抛出来的诱饵也足够重，老夫认栽。牛豆豆你们可以动手去杀，但老夫有言在先，皇境层次不可出手，否则别怪老夫发疯。”
他看了一眼头顶上方血海，威胁都摆在脸上。
周边几道模糊身影，皆是投影降临于此，一来大家距离的确很远，二来……牛鼎天的确是个老疯子，根本不能以常理揣测。
他们虽然不怕，却也不愿意，在这地方跟他，爆发一场生死大战。且不说头顶上血海，被人渔翁得利，一不留神也会吃大亏，都是活了无数年的谨慎人，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好。”
短暂沉默，几道虚影同时开口。
牛鼎天眯眼，“都是老相识，那就不说虚的了，皇境以下出手，能杀掉牛豆豆，那是她命中该有此劫，老夫保证事后不做追究。可如果，你们几位言而无信，我牛鼎天今日以大道起誓，拼掉一身修为，也要拉两个老朋友跟老夫一起陪葬。”
空气之中杀意滔天！
数道身影之间，此刻无形气机对冲，所汇聚的强悍力量像是一只大手，竟将苍穹血海暂时撕开。
不过很快，这一条缝隙便消弭不见，血海翻滚更加剧烈，似下一刻就要彻底爆发。
几道降临虚影，脸色露出凝重，心底深处一丝盘算，至此彻底按下。大道誓言的约束，对他们这些人而言，强到不可抗衡。
今日牛鼎天开口立誓，哪怕日后后悔，也没有半点退路。
若当真事有不妥，他不出手将会承受，来自天地的反噬，即便不死也将大道重挫。
所谓言出必践，绝无半点转圜余地，说的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大道誓言！
唰——
唰——
一道道虚影散去。
头顶上，翻滚苍穹血海，气息渐渐平复。
牛鼎天面无表情，眉眼间依旧沉重，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但很可能这些事情本来，就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皇境不出手，豆豆生存几率大一些，但仍没有绝对把握。
……
牛鼎天离开之前，显然跟牛豆豆说了什么，她找到秦宇、肉肉，“我家老祖宗说，你们两位愿意，在接下来送我一程。”她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出面帮忙，结果还是老祖宗现身，才解决掉了麻烦，她还很丢脸的被当众吓哭。
肉肉点头，“我们要去长山域，今天就会动身。”
牛豆豆一喜，“正好，我家也在那个方向，咱们不用绕路了。”说完她起身告辞，让两人稍等，去收拾一些东西。
目送牛豆豆离开，秦宇看向肉肉，她淡淡道：“牛鼎天没说实话，是不想她担惊受怕。”
秦宇轻咳一声，“到底什么个情况，我也迷着呢。”
肉肉看了他一眼，“放心，既然之前跟你说了，自然就会告诉你。”她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急不慢喝了几口，“牛家很强，我选择硬卖一个人情给牛鼎天，以后你就会知道，他的人情有多贵。我不知道具体内情，但根据所知情况，及眼下发生的事，大概能猜到一些轮廓。”
“牛家已经够强了，有人不想看到，他们变得更强，免得坏了自家利益。所以提前设了个局，将牛鼎天引走，让牛豆豆身边的保护力量，出现一段真空期。”
秦宇欲言又止。
肉肉看了他一眼，“牛鼎天的投影，的确非常强，强到哪怕皇境出手，也能保牛豆豆一条命。可问题就在于，他的投影太强了，所以降临一次之后，第二次降临就需要时间。”
秦宇眼神一亮，“玉山真人？”
肉肉-道：“就是个可怜虫棋子，怕死到死都还蒙在鼓里，这一局布置很早，金蟾宫那个孙玉环，应该算是恰逢其会。当然，这世界上很少有真正的‘恰逢其会’，大都是被人安排好的，即便没有孙玉环，也会有王玉环、张玉环等等出现。”
“目的，就是要让玉山真人发难，引出牛鼎天的分身，以自身一条性命，制造出杀死牛豆豆的有利局面。”
秦宇想了想，道：“牛豆豆的修炼天赋，真的这么好？”
肉肉点头，“苗芽的资质你是看过的，牛豆豆大概能抵得上，一百个苗芽或许更多。”
她脸上，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态，眼神看着秦宇，“如果你能有，牛豆豆一半资质，三十年内成就皇境，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何至于如此麻烦。”
被嘲讽了一顿，秦宇抬手摸了摸鼻子，心里却彻底弄清楚了，牛豆豆的惊人资质。
难怪中荒有些人坐不住了，牛家一个牛鼎天就如此声势，再崛起一个牛豆豆……嘶，想想就觉得慌。
秦宇道：“你能猜到，出手之人是谁？”
肉肉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很简单，牛家继续强大下去，会触动谁的利益，谁就是幕后主使。”
秦宇舔了舔嘴角，“四宗四姓？”
进入中荒神州之前，对于这片辽阔天地间的势力布局，他也做了一番详细了解。
这片天下，除了秦帝国之外，便
属上面提及八个势力最强，每个都是雄踞一方的巨擘。
肉肉点头，“未必都出手了，但这件事情，肯定跟他们脱不开关系。”
秦宇抬手搓脸，看着面前的肉肉，很想说咱们现在赶紧脚底抹油吧。
四宗四姓啊！
这玩意，随便哪个拎出来，都是多一跺脚，就能地动天摇的庞然大物。
咱们俩，跟人家对着硬碰，除了粉身碎骨，似乎没别的下场。
毕竟现在的肉肉，与之前状态不同，她自己也说过的，如今就是一个主宰境。想要爆发出更强的力量，就得额外付出代价，秦宇可不希望，她为了这件事情吃亏。
肉肉看来一眼，显然猜到了他的心思，“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牛鼎天这家伙，说话一向靠谱，他把牛豆豆交付给咱们，如果这丫头死了，咱们第一个倒霉。”
秦宇一脸憋屈，心想你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为什么还要掺和？咱们早点跑了不好？
肉肉“哼”了一声，“出息！刚才跟你说的人情，你没听见？想要牛鼎天欠账，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尤其当年他在我手里吃过亏，也就是这次为了牛豆豆，否则你看他会不会答应？”
“放心吧，不是必死的局，我既然答应下来，当然就有一些把握。牛鼎天出手，肯定已经察觉到问题，他会帮你我，挡掉最大的一波风险。接下来，肯定还会有人动手，但最强也就是玉山真人这层次，不会有皇境动手。”
秦宇眼神一亮。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是不能拼一拼。
皇境不出手，那就是主宰层次的事，肉肉这个主宰境，跟普通的主宰可不一样。
有她坐镇，还不是谁来谁死？这么一想的话，这件事情的难度，简直是几何倍数暴跌。
肉肉冷笑，“想啥呢？如果这么简单，我还用跟你解释这么多。”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荒这地方水深着呢，不知藏了多少万年乌龟和老王八，我出手一旦被察觉到痕迹，转眼就是一场滔天大祸。”
“别不信，我敢跟牛鼎天摆明身份，是因为我有把握，他就算知道也不会做什么。可别人……哼哼，到时候你第一个就得倒霉。”
秦宇苦笑，“也就是说，这一次要我动手？”
肉肉点头，一脸理所当然。
秦宇忍不住抬手，又使劲搓了几把脸，最后深吸口气，重重点头。
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事，肉肉帮着布局，已经是大人情，总不能老想着吃现成的。更何况，秦宇觉得他现在的实力，只要皇境不出手，主宰层次似乎也没啥好怕的。
“小伙子够胆量，放心吧，我会帮你压阵的，不会真的看你被人打死。“
得！
刚生出来的一点自信，被肉肉这一句话，直接打碎的点滴不剩。
片刻后，牛豆豆收拾妥当，带着元琴、元虎兄妹过来。她显然已经跟姐弟两人说过，发生在廊沧江的事情，姐弟两人见到秦宇，一脸感激直接跪伏在地。
秦宇没有阻拦，受了他们两人一跪，救命大恩不求其他回报，跪一下又怎么了？
“好了，别的话以后再说，咱们走吧。”
秦宇微笑开口，苗芽已经回到肉肉身边，一行人在花想容恭送下，登上了去往码头的马车。
第1677章 承山蟹
在路上，秦宇又问了一个问题，“咱们为什么不留在主城？牛豆豆在这出事，大秦不愿被牵扯，一定会阻止吧？”
如果能有秦国插手，四宗四姓的威胁，就又低了一个层次。
别说什么势力浑厚，实力强大可比一国，如果真有这种底气，现如今坐享大秦国祚的，也就不会是秦氏了。中荒神州这地界，说一千道一万，最强的还是秦国。
肉肉一句话，就让秦宇明白过来，“你怎么就知道，这件事情里面，没有秦国的默许甚至是授意？”
秦宇心头一寒。
如果真是这样，继续留在主城中，才是真的凶险，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而且，肉肉既然这么说，应该不是空穴来风，看来秦国跟牛家之间，似乎也有些龌龊。
一念及此，秦宇忍不住暗暗感慨，果然这世界上，就没谁能真的高枕无忧。
牛鼎天如此强大，牛家还是处处树敌，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算计。小心谨慎，日后行事，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啊！
不能因为有肉肉在身边，就日渐放松大意，毕竟她虽说深不可测，但终归不是全知全能。
一路顺利，两辆马车抵达码头。
前往长山域的渡船已经抵达，秦宇留下了定金，顺利买到三张船票。牛豆豆跟元琴、元虎姐弟三人，是突然选择乘船，可船票已经售尽。
秦宇没机会为难，因为牛豆豆完美展现了，什么叫真正的财大气粗。她直接掏钱，硬生生砸倒了一位，已经定了渡船上顶层船舱的客人。
看着眼前之人，从一脸恼火变成满脸笑容，主动让出房间，秦宇再度认识到了金钱的威力。
按照牛豆豆的说法，他们牛家虽然有些家底，但还算不上是，中荒真正的财主。
她说大秦帝都咸阳，有一户姓“丰”的人家，号称大秦帝国第二户部，那是真正的金山银海，拥有几百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最让秦宇记忆尤深的是，牛豆豆说丰家有两个半皇境，一个是丰家某位老祖，另一位是一名散修供奉。
重点来了，这两位原本，最多只能修到主宰绝巅层次，天地人三境都很难踏入，却硬生生的用钱，堆出来了两个半皇。
秦宇满脸惊叹，真的很难想象，需要耗费多少财富，才能堆砌出两个半皇？只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肉肉看了眼秦宇，“这就觉得不可思议了？我就再爆个料。用钱堆出来的半皇，只空有一副境界，小世界搭建的稀松平常，八下里漏风缺陷无数，连主宰绝巅三境都困不住。可丰家坐拥无数财富，为避免引人觊觎，保护自身利益，怎么办呢？很简单，他们继续砸钱，将两个半皇从头到尾武装到了牙齿，硬生生堆出一个两人联手，真皇也能一战的彪悍战力，是不是听起来更难相信？”
这个料，得到了牛豆豆的确认，她瞪大眼睛使劲点头，“肉肉姐姐的说的没错，我家老祖也提过一嘴，丰家那两个半皇，活脱脱就是两座移动宝库，他看了都忍不住眼热。”
说完才发现，自己似乎透露了什么，牛豆豆脸一红，赶忙解释，“老祖宗就是这么一说，从没做过什么。”
肉肉撇嘴，“那是因为你家老祖很清楚，就算他出手了，也不会有什么后果。知道你不信，等以后见面了，自己去问吧，看我说的对不对。”
牛豆豆咬了咬嘴唇不说话，虽然老祖宗有时候，给人的感觉的确不太靠谱，但对她是好到了极点。
秦宇轻咳一声，“好了，我刚才已经问过，渡船很快就会抵达，咱们就不找地方休息，直接找个地坐坐等一会吧。”
岔开了话题，一行人在码头找了家茶楼，秦宇表面平静，内心始终紧绷。毕竟，谁都不知道，刺客什么时候就会蹦出来。
好在有肉肉在这，论感知方面，皇境以下的人，应该都瞒不过她。可正如刚才所说的，不能因为这样就大意，该有的谨慎小心，还是不能够缺少。
茶楼人很多，大都是等待渡船，或游逛码头的修行者，喝茶闲聊气氛还算安静。
小厮热情无比，请几位客人落座，一口气报了七八种茶名，嘴皮子修炼的相当不错。
秦宇一种都没听过，但他表现很从容，随意报了其中一个名字。等茶端上来的时候，婢女元琴主动提起茶壶，先给对面秦宇、肉肉倒茶，这才转身给自家小姐。
少女早慧，又经历了双亲丧命之痛，整个人早早成熟起来，当然看得出对面两人，都非寻常人。
比如，当初在天香居的时候，所有人都跪了一地，感谢老祖宗的救命之恩，对面两人都没跪。
没下跪，就表示他们并不认为，自己需要被老祖宗救命，而后来老祖宗的表现，显然也默认了这点。所以此番，老祖宗让这两位，送小姐一程，事情恐怕并不简单。
元虎站在姐姐旁边，眼神不断扫向苗芽，可惜苗芽面无表情，始终都冷着一张脸。
这让少年人心底有些郁闷，被某些刚刚萌芽的情绪，抓挠的心神不宁。放下茶壶，元琴恭谨退到旁边，伸手隐晦拉了一把元虎，看他的眼神流露严厉。
被姐姐一瞪，元虎彻底蔫了下去，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牛豆豆端起茶杯，就在这时肉肉突然开口，“等下，我突然觉得，你这个茶杯的花纹挺好看，我们换个杯子。”
没等她反对，牛豆豆手里一空，不知道怎么搞的，杯子就已经落到了她手里。
肉肉喝了一口，眯起眼睛，“果然味道不错。”
秦宇心神凛然。
眼神扫过茶铺，果然没有找到，刚才招呼他们的小厮。一丝寒意自心底涌出，秦宇吸一口气，才没在脸上表露出来。
牛豆豆看了一眼肉肉，又看了眼秦宇，乖乖端起另一杯茶，并未多说什么。好在接下来很平静，没有其他事情发生，等渡船自远方缓缓飞来，在地面洒落大片阴影时，秦宇结账几人离开茶楼。
“茶里有毒？”秦宇传音。
肉肉点头。
秦宇瞪眼。
肉肉嘴角勾了下，“不喝下去怎么杀人，这么有意思的毒，倒是很久没遇到过了。”
茶楼地下暗室，之前给几人上茶的小厮，如今正盘膝而坐，脸色苍白身体轻轻颤抖。突然间，此人蓦地睁开双眼，眼珠一片赤红，其表面无数细小血管，已全部膨胀、崩裂。
“啊！”
一声痛苦嚎叫，下一刻戛然而止，此人尸体倒地，以肉眼可见速度腐烂成血水。
暗室中还有两人，看了一眼倒地毙命的小厮，脸上浮现凝重。
“万毒谷的人都没办法，毒杀这条路走不通了。”其中一人淡淡开口
另一人道：“告诉他们，执行第二套计划。”
可就在这时，两人脸色豁然大变，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地面血水猛地炸开。
猩红血雾，瞬间横扫开来，瞬间覆盖整座暗室，两人来不及躲避，被笼罩在内。尽管，在察觉到不妥的时，他们两人便已经屏住呼吸，同时释放力量隔绝自身与外界联系，可这些血雾依旧无孔不入，硬生生钻入他们体内。
眼珠瞪圆，双手抬起用力抓住脖子，两人喉咙深处发出“咯咯”几声困难呻吟，“噗通”到底气绝身亡。
因为牛豆豆用钱砸出来的顶层住处，是一座渡船上的小院，房间足够几人居住，秦宇在登上渡船之前，将手里的船票卖了出去。买船票的，是一对年轻夫妇，妇人怀里还抱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秦宇原本是想，将船票卖给其他人，但看了几眼后，转身就卖给了他们，价格比之前谈好的更低。
年轻夫妇两人一阵道谢，满脸欢喜先行登船，秦宇目送两人抱着孩子离开，下意识眯了眯眼。
“别总学我，你眼睛本来就不大，再眯起来，就只剩一条缝了。”肉肉面无表情开口。
秦宇被“噎”了一下，心想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吧。而且眼睛是我的，愿意眯就眯，你管得着？
咳！
还是算了，男人就该心胸宽阔点，说几句又不掉肉。
“哼！”
肉肉冷笑，给了秦宇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顺利登船，在渡船修行者带领下，来到顶层小院。
跨域远航的渡船，体积大的惊人，如果说之前秦宇乘坐过的，都可比一座小镇。
那么这艘天海宗的跨州渡船，活脱脱就是一座小城，各式建筑齐备。登船路上，秦宇甚至在一条长街，看到了几家连在一起的青楼，莺歌燕舞热闹不凡。
但最让人惊奇的是，天海宗的这艘渡船，居然是个活物——一只巨大无比的青甲螃蟹！
两只巨大前螯，泛出金属光泽，就像是两座小山，看一眼就让人心底直冒寒气。其余八只长腿，遵循着某种规律，在空气中不断上下摇摆、起伏，驮负着蟹壳上的所有建筑，安稳似在平地之上，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之中。
打发走了天海宗修行者，肉肉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下意识伸出舌头，轻轻舔舐嘴角。
承山蟹啊，这东西算是上古异种之一，活了至少有一万年，蟹黄肯定攒了不少。
渡船突然一阵摇晃，引起阵阵惊呼，天海宗修行者冲天而起，急匆匆调查原因。
好在，承山蟹很快会恢复平静，并未引发大麻烦，天海宗修行者一边安抚客人，一边继续进行调查，遗憾的是最终依旧毫无所获。
渡船在主城码头多滞留了半日，做了一系列的详细检查，确定没有不妥后，这才升空离去。
承山蟹八条长腿，像是巨大的船桨，在空气中滑动着，驮负着众人快速远去。
顶层院落内，秦宇继续修炼。按照肉肉的说法，该来的迟早会来，你现在躲积攒一点力量，日后就多一分胜算。
很平静的话，却让秦宇心神瞬间绷紧，生出强烈的紧迫感。他知道，码头茶楼上的毒杀，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接下来在牛家接应之人赶来前，还会有无数麻烦。
第1678章 很有意思
琅琊域主城，城主府。
“域主，天海宗的渡船，已经离开主城地界。”
目光微闪，露出一丝精芒，琅琊域主想了想，沉声道：“对外宣布，本侯修行有所参悟，即日起开始闭关。”
秦国所有域主，都加封侯爵以表尊崇，其中一些重要之地，甚至有王爵域主坐镇。
当然，大秦帝国的王爵，还是很值钱的，只有跨过那道天人门槛，才有资格获得加封。
一域之主，是真正的封疆大吏，说一句位高权重绝不过分。
但黄岩依旧不愿意，去承担牛鼎天的怒火，就此闭关不出，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找不到他头上。
……
天海宗是瀚海域中大宗，宗门传承过万年，底蕴深厚交游广阔，人脉关系四通八达，正因为如此才能做的了，跨越数域的渡船买卖，宗门上下赚的盆满钵满。
毕竟，渡船拉的可不只是客人，还有数量更多的物资，倒买倒卖两头拿钱，惹人眼热是正常的事。
每一年，渡船航行途中，大大小小都会出现一些意外。好在，天海宗对此早有准备，渡船管事是宗中，一位主宰绝巅长老，更已经踏入“天境”，居住在渡船之上，大部分时间翱翔于九天，对他修炼也有裨益。
一位“天境”主宰，足以镇压一方，小小一座渡船，自然没人能掀起风浪。更何况，承山蟹是天海宗的摇钱树不假，但其本身也是，具备上古异种血脉的大妖。
别看它背负渡船四平八稳，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真的发生意外，两只大螯外加八条长腿，转眼就能撕碎整条山脉，战力极其凶悍。
琅琊域主城，渡船升空时，突然出现的渡船异动，看似已经过去。可事实上，天海宗外松内紧，一直都在继续调查，试图找到事情真相。
这是长老与承山蟹沟通后下达的命令，没人知道具体详情，只知道长老当日满脸凝重。
“长老，我们已经暗中遍查渡船，并未找到不妥之处，您看是否还要继续？”一名天海宗修行者恭敬开口。
邓海波皱眉，略作沉吟，缓缓道：“继续查。”
下方，天海宗修行者脸色微变，称是一声，行礼后转身退下。
“长老，关于这件事，您最好给下面一个解释，再继续下去，他们疑神疑鬼，怕是要人心动摇。”渡船上的副手思索着，给出了提醒。
邓海波摇头，“具体内情，暂时不好告诉他们，总之接下来的行程，一定要加倍谨慎。”
“是，我会吩咐下去。”
挥手让他下去，邓海波凭栏而立，看着面前茫茫云海，只觉得心头笼罩一丝阴翳。
并不浓郁，却透出强烈的不详之意，再想到与承山蟹沟通所得，脸色越发凝重。
希望，能一切顺利吧！
……
牛豆豆身边的少年元虎，少年心性憋不住，渡船上对外出租摊位的几条街，是他最喜欢逛的地方。东西没怎么买，主要是看个热闹，能见识到不少有趣的人和事。
在他独自行动的第四次，这件有意思的事情，被牛豆豆给发现了。对摊位买卖，她没什么兴趣，主要是元虎说了，出租摊位的几条街上，有不少修行者开的小吃摊，味道非常不错。
看少年说话时候，差点流口水的模样，牛豆豆马上决定，这地方她也要去见识一下。
少女元琴狠狠瞪了一眼弟弟，劝说了几句没能拦下，赶紧趁小姐梳洗更衣的时候，找到了“无所事事”啃瓜果的肉肉，将事情说了一遍。
“我跟你们一起去。”肉肉丢掉手中的果核，拍拍手起身。
元琴面露喜意，替自家小姐表示感谢，眼神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秦宇的房间。
肉肉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他不去。”
元琴忍不住有些失望。
肉肉嘴角勾了一下，表情似笑非笑，心想小丫头眼神不错，但可惜你这种豆芽菜，肯定是没啥机会。
牛豆豆看到肉肉时，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她并未询问什么，几人出门直奔出
租街。
味道果然很好！
牛豆豆两手拿满串串，左一口又一口，吃的甚是快活，感受着味蕾间冲击，忍不住幸福的眯眼。
第一天吃遍了半条长街，牛豆豆拍着肚皮满意而归，对少年元虎好一阵夸，说他这地方找的好。
第二天是第一天翻版。
接着是第三天。
少女元琴小心翼翼，眼神扫过拿着一根串串，小口吃着的肉肉，心里松了口气。还好，看样子这位，并没有什么不耐烦，反而有点享受的感觉。
终于，在渡船游荡第四天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桩不平事。带着襁褓中婴儿的年轻夫妇，租借了渡船上一处摊位，做了一手家乡特产年糕，炒制之后色泽红润香味扑鼻，短短几天就打开了名气，很是吸引来一大批客人。
肉肉第二天的时候，就吃过了他家的炒年糕，当时就大呼好吃，之后几天只要过来，每次都要买一份……有时是两份，也有可能三份。
生意好了惹是非，今天的麻烦，是一位客人在吃炒年糕时，从里面吃出了虫子。不依不饶，闹出好大动静，围观众人看着摊位上年轻夫妇，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
最终，渡船上的天海宗修行者被惊动，调查清楚前因后果，看了一眼满脸紧张、委屈的年轻夫妇，又看了眼他们怀中襁褓里的婴儿，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他们已经查过了，做年糕的材料，是上好的白糯米，蕴含灵气虽然不多，也算物有所值。炒制的各项材料，也都是仙家出产，并未查出卫生方面的问题。
眼前闹事的这个，他们都认识，是船上一位副管事的亲戚，常年呆在渡船上，在这几条出租街上，有几十处各类的小吃摊。别看摊位不大，但实际上出产不低，副管事在其中有没有份额，更是不用说的事。
他们觉得有点棘手。
对视一眼，天海宗几人做出结论，炒年糕摊位上，暂未找到违规之处，但既然有人吃出虫子，事情就需要调查，让年轻夫妇先撤掉摊位，等事情查明之后再说。
没做任何处罚，已经是他们的极限，至于将摊位撤销后，对夫妇两人日后生意的影响，就没办法顾及了。
当然，天海宗几人这么做，也是为了维护渡船的声誉。毕竟围观者中，并不是所有人，都看不清事实。
人群散去，闹事者拿到想要的结果，也不再吵着索取赔偿，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襁褓里的婴儿被惊醒了，正大声的张嘴哭着，年轻妻子红着眼，抱着他不断轻拍。
丈夫满脸悲愤，脸上阴晴不定，可看了一眼妻儿，还是决定低头忍了。正收拾着摊位，突然察觉到有人来到面前，抬头一看认出了，这位几天来一直光顾的客人，挤出一丝笑容，“对不住，出了点麻烦，摊位不能再摆了，实在是抱歉。”
牛豆豆一脸不平，“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是天海宗处置不公平，你们的炒年糕明明非常干净。”
丈夫苦笑，压低了声音，“小姐轻声些，免得被他们听到，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哼！”牛豆豆不满冷哼，元琴伸手拉了一下袖子，鼻子皱了几下，她道：“知道了，出门在外少惹是非。”
看了眼摊主，牛豆豆眼珠一转，“对啊！你听我说，我在渡船上住着一处小院，院门口有片地方，是小院的花园区域，我请你到那里去炒年糕，天海宗也没话说。”
年轻妻子听到这，眼神微微一亮，扭头看向丈夫。
男人想了想，满脸迟疑，“炒年糕这种东西，贵客们怕吃不惯，而且我过去摆摊，不仅吵油烟味道也很大。”
牛豆豆一挥手，“在我的花园里，还不许我摆个摊了？你放心，这事肯定没问题。至于吃不吃得惯？老板，你未免小瞧了自己的手艺，放一百二十个心，生意不好我给你补上。”
男人赶紧摆手连称不敢。
牛豆豆笑着点头，“那说定了，明天你就过去摆摊，就在这条街口，我让他来接你。”
说着，抬手点了一眼元虎。
少年人赶紧点头，“你做的炒年
糕真好吃！”
年轻夫妇千恩万谢了，收拾好摊位后，带着孩子推车离去。
从始至终，肉肉都小口吃串，脸色没半点变化。
又做了一桩好事的牛豆豆，心情非常不错，虽然没吃到心爱的炒年糕，依旧胃口大开，品尝了十几种小吃后，才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第二天，少年元虎早早出门，很快就带回来了，脸上有些拘谨的年轻夫妇。渡船顶层的小院，每一处都租金昂贵，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两人内心忐忑可以理解。
在牛豆豆的催促下，炒年糕摊位开张了，牛豆豆点了第一份，吃一块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老板，你这炒年糕的手艺，真是绝了！”
这一刻，她开始认真思考，等下渡船的时候，要不要邀请他们，跟着一起回家？不然，以后怕是很难，再吃到这么好吃的炒年糕。
渡船顶层出现了，一处炒年糕的摊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天海宗还是来人询问。
牛豆豆指了指院门外的，“这片地方是我的花园吧？我又没损坏渡船上的东西，在这支个摊位赚钱零花，你们也要管？我可听说，你们天海宗的渡船，一向都很讲道理的。”
对面的天海宗修行者，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只好提醒他们，不要闹出太大动静，惊扰了其他客人休息，他们也会非常为难。
牛豆豆拍了拍胸口，表示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事。
吃完一份炒年糕，她接着吃了第二份、第三份，想了想忍住不好意思，又吃了第四份。
按照她的逻辑，昨天自己没吃，今天算是补上了。
生意出乎意料的好！
一来，顶层小院区域的客人，恐怕真的很少，吃过这种摊位小吃，新鲜感十足。
二来，年轻男人的手艺，的确相当的好。这点，从肉肉前后都吃了几份，就能够确定。
第三，就是牛豆豆身份原因。
玉山真人横行琅琊域，他殒落在天香居的事，肯定没办法完全遮掩。就算大部分人，都不敢随意泄露，关于牛鼎天的事情，但一来二去还是在小范围传开了。
渡船方面，之前略微犹豫，就干脆利落答应了，炒年糕摊位摆在渡船顶层，这是很关键的一点。
不然换个人试试？
至于为啥要犹豫，当然是要表示，这件事并不容易，是因为看在您牛小姐的份上，我们才答应的。
这才叫做送人情！
顶层小院的客人们，大都背景不凡，消息渠道也多。渡船方面知道的事，他们大都也有耳闻，当然不介意趁此机会，跟牛家这位小姐处一下关系。
别的不说，单单牛鼎天降临，镇杀了玉山真人这事，就足够看出牛豆豆很受重视。
这就很值得投资了！
综上，出现在渡船顶层的年糕摊，第一天就生意爆火。
牛豆豆对自己的眼光，以及分析之精准，感到极其满意。当然，她不是真的傻，能察觉到很多人，故意凑过来的意思。
但说白了，这种事从小到大，牛豆豆经历的多了，根本就不怎么在乎。聊聊天可以，但想通过这种方式交朋友，抱歉，你实在想太多。
至于几个，穿的花枝招展，使劲往前面凑的年轻人，更是从一开始，就被牛豆豆拉进黑名单。
不过，事情终归没有绝对，炒年糕小摊搬上顶层的第三天，牛豆豆就交了个朋友，对方是个漂亮的小姐，虽没有表露身份，但从看行为举止，就是个有来历的。
当然，牛豆豆交朋友，一般不看身份背景，因为基本上都没她大。主要是这位小姐很合眼缘，非常聊得来，两人凑一起吃过两次年糕，基本上算是一见如故。
没几天，牛豆豆就开始跟舒宦形影不离，一起在渡船上游逛，找到了几处吃食绝佳的好地方。发现双方身上，共同的美食爱好标签后，再加上口味相似，两人越发投缘起来。
肉肉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小院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事。
她觉得很有意思。
第1679章 妖族自治领
渡船的航道，基本是固定，每一处途径的重要区域，都需要多年经营才能确保安全。
天海宗这条航线，已开辟一千多年，各方关系早就打点妥当，航程虽远却没有太大危险。
安全，对于任何一条渡船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事情。正因为这点，天海宗这些年，才能赚的盆满钵满。
而除此之外，渡船生财有道，还在于能够在航行途中，购买到寻常修行者，很难拿到的东西。
就比如琅琊域、山鸣域交界处，那片林木繁茂，常年云雾缭绕不散的断天山脉。以“断天”为名，是因为山势的确陡峭，笔挺高耸没入云间，让人心头凛然生畏。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里的雾气，具备隔绝感知，颠倒气机的诡异能力，修行者进入其中，很容易就会迷失。
而这片断天山脉，是人族统治大地后，留给妖族为数不多的自治领之一，传言其中甚至藏有上古遗民，所以才会滋生，常年笼罩山林的大雾。
断天山脉作为妖族自治领，亘古以来漫长岁月，都统治在妖族手中，因为特殊的气机环境，滋生出许多珍贵宝物。
多年之前，还会有人族修行者，偷偷潜入断天山脉，试图做一笔无本的发财买卖。的确有人成功过，可绝大部分都留在了这片山脉，永远没能再走出来。
一来二去，随着时间不断流逝，断天山脉就逐渐变成了，人族修行者的禁地之一。当然，这也是因为，秦国信守当年建国定鼎时的承诺，否则大军压境谁可抵挡？
毕竟，妖族不过是昨日黄花。
回正题。
天海宗的先祖，不知什么原因，与断天山脉中一位大妖族交好，从此之后渡船就获得了，进入断天山脉的资格。
如今，虽说这位天海宗先祖，早就已经坐化，但多年合作依旧让这份交情延续下来。
进出断天山脉，是天海宗的渡船，每次航程中最重要的事。
渡船抵达断天山脉前一天，天海宗便已经，将进入山脉的注意事项，详细告诉所有人，其中一些触犯妖族禁忌的事，更是讲的非常清楚且不客气。
简单说就是，谁惹出的麻烦谁就去顶雷，天海宗不会为此，破坏与断天山脉妖族的关系。
渡船上气氛有些紧张，但大部分人仍是兴奋居多，能够进出断天山脉，是不少人选择天海宗渡船的关键。
因为作为船上的客人，他们能与一些妖族接触，从他们手中买到，外界稀缺的东西。
虽然价格不便宜，但相对外界的售价而言，已算是物美价廉。运气好，说不定这一波交易，就能赚回票价！
秦宇被敲门声叫醒，他睁开眼，起身过去开门。
门外，肉肉语气平静，“你要做好准备了，眼前这片大山，就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心头微凛，秦宇眼神落在前方，那片迷雾弥漫，蔓延数千里的辽阔山脉山，“我该怎么做？”
肉肉-道：“不知道。”
秦宇抬手搓了搓脸，“也就是说，只能见机行事，见招拆招？”
肉肉点头，“差不多，你自己小心点，中荒不比其他地方，各种出乎意料的事很多，别阴沟里翻船。”顿了顿，继续道：“这一次，我不会出手，但我会留在牛豆豆身边，解决一些小麻烦。”
秦宇深吸口气，“我知道了。”
而就在，两人交流的时候，周边天色骤然暗了下去，渡船就像是一条大鱼，悄无声息滑入大雾之中。
天海宗长老邓海波，手持宗门信物，站在渡船船头，他掌中物像是用一块骨头打磨而成，质地细腻自身多孔，站在船头有风吹来，传出“呜”“呜”似吹奏的短促音节。
呼——
突然，一阵狂风吹来，眼前雾气瞬间翻滚起来，接着一名背后生有双翼妖族，直接飞上渡船。
邓海波显然认识对方，脸上露出笑容，拱手道：“飞鸟，我的朋友，咱们又见面了。”
船头的妖族笑着点头，“算着时间，你们天海宗的渡船，的确也快到了。走吧，码头已经准备妥当，不过这次有点意外，你们只怕要在山中多留一日，明天再启程离开。”
邓海波大笑，“如果愿意，我宁愿在山中住上一年。”
名叫飞鸟的妖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怕到时候，天空都要高出三尺。”
看情况，两人的确交情不错。
第一次乘坐天海宗渡船的修行者，远远看到邓海波与这名妖族相谈甚欢，心头顿时一松，毕竟耳闻不如眼见。
渡船继续前行，约半个时辰后，眼前浓郁大雾消失不见，头顶九日浮现出来，洒落金灿灿的光芒。
一处简易码头出现在渡船前方，而在更远的地方，是一座建在深山中的妖族城池。
占地规模极大，城墙表面遍布岁月侵蚀的痕迹，一眼看过去，便知道存世时间悠久。
秦宇眯了眯眼，眼神落在城池上，他隐约察觉到了，其中一些异常的气息波动。
想了想，眼神落在肉肉身上，只见她脸上，少见的露出一丝认真。
“怎么了？”
肉肉想了想，道：“这座妖城中，有一只妖精即将孕育出来……妖精也是妖，但它并非寻常妖族，而是在妖气浓郁之地，历经漫长岁月，才有可能诞生的妖之精灵。”
眼神落在秦宇身上，“你小心点，如果这只妖精出点意外，断天山脉的妖族肯定会发疯。”
秦宇脸色微变，想到某种可能，犹豫一下，道：“既然猜到了这种意外，能不能提前预防？”
肉肉摇头，“不能。这种妖之精灵，感知能力极其敏锐，我如果做了什么，咱们马上就会有麻烦。”
渡船停了下来。
飞鸟跟邓海波说了两句后展翅离开，他的任务就是，引领渡船安全来到此地，以自身气息震慑山中各方的妖，不对渡船发动攻击。
毕竟，虽说断天山脉的妖族，大都开了灵智，但其中一些对人族仇视至极，不提前加以防范，很容易惹出意外。
邓海波亲自将之前，渡船提醒的禁忌事项，再度说了一遍，并告诉所有人，他们可以活动的范围，就只有渡船所在这片码头。如果有人跨过区域，安全将无法得到保证，所有后果自行承担。
每一次渡船到来，都会与断天山脉的妖族，完成一年份额的交易。好在这些事情，天海宗修行者已经很有经验，已经与妖族方面负责的妖，凑到一起开始对接。
在这之后，渡船才开始放人下船，每个下船的客人，都需要从渡船上领取，一块代表身份的石头，凭此才能在码头范围活动。
发放这种石头的时候，天海宗修行者每个都会郑重警告，一定不要丢掉这块石头，出现遗失情况，马上归返渡船，否则就可能会有危险。
牛豆豆很想下船见识一下，断天山脉啊，她早就已经久仰大名。但很可惜，她的这个想法，被肉肉毫不犹豫拒绝。
按照她的说法是，牛鼎天要他
们帮忙，顺便送她一段路，就不能做太冒险的事。
搬出牛鼎天其实并不管用，牛豆豆打小就不怕，可看了一眼肉肉的脸色，她心里就忍不住打鼓，嘴巴张开几次，还是没说出抗议的话，只好扭头回房去生闷气。
好在，舒宦得知此事后，也决定留在船上，按照她的话说，虽然天海宗与断天山脉妖族有不错的交情，但离开渡船也有风险，不如留在这里吃点妖族风味美食。
一句话，听的牛豆豆眼神变亮，“妖族风味？”她有些犹豫，“那些东西能吃吗？”
舒宦点头，“很好吃的，我家里就有一个，曾被妖族抓走，学过他们厨艺的厨子，虽然其中一些菜肴我吃不习惯，但其中绝大部分，都还算是别有风味。”
“去哪吃？去哪吃？”牛豆豆一扫颓然。
舒宦扭头看来，她身边一名婢女恭敬开口，“小姐，婢子已经跟渡船方面沟通过，他们会帮忙采买，很快就会送来。”
秦宇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渡船，在这处码头转转。至少，观察一下周边地形，感知一下码头上，妖族所做的布置。
之前肉肉就给了提醒，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一旦出现意外，有所准备才不会手忙脚乱。
给他发放石头的天海宗修士，神色凝重，“一定拿好石头，就算遇到妖族索要，也不要理会他们，马上归返渡船就没事。”
秦宇点头将石头拿到手里，略微感应发现，这石头蕴含着一丝异常气息，其余便很普通。想了想，将石头放进怀里，没再继续探查，免得横生枝节。
抬头，秦宇看了一眼周边区域，覆盖天空的迷雾，就只有码头所在这块区域是个缺口。
再往远处，就是那座妖族城池，也只能看清正对的这面，大部分藏匿在迷雾中。
码头很简陋，更像是一处，随意用石头搭建的大平台，用以让承山蟹暂时停靠。
想到那只大螃蟹，秦宇扭头向后看去，渡船巨大阴影下，只能看到它四条长腿，正在舒服的吐纳着，此处天地间浓郁至极的妖气，掀起阵阵风声，看着颇为享受。
天海宗的渡船，能够顺利进出断天山脉，会不会跟这只承山蟹有关？
秦宇想了一下收回眼神，开始在码头中随意走动，这里有不少妖族，有的堆砌了一座石屋当做店铺，但更多的就只是，随意在地面扑了一张破布或者兽皮，就算是开张了。
如今，大大小小的妖族摊位面前，都围了不少人族修行者，正颇为谨慎且克制的谈价。
秦宇遇到一位长胡子老头，跟一位的年轻妖族，就一只看着比较青翠，除此外毫无其他异象的青草，展开了一番激烈的唇枪舌剑。
最终，老头似乎讲价失败，犹豫再三咬了咬牙，掏出神仙钱按年轻妖族的价格做了交易。
转身离开，背对年轻妖族的老头儿，嘴角勾出一丝微笑，看神态无比满意。察觉到秦宇的眼神，老人看了他一眼，马上收敛表情，做出一副沉重姿态快步离去。
秦宇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正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赚了一笔的年轻妖族，还是吃了年纪不大的亏。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不分种族，只论年龄大小。没多管闲事，秦宇继续游荡，又见到不少交易过程。
结果让他略感心安，码头上的这些妖族，对人族虽然抵触，多有防范之意，但没有太过明显的敌意。
虽然不能代表全部，但至少也能证明，一部分妖族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