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8章 很有意思
琅琊域主城，城主府。
“域主，天海宗的渡船，已经离开主城地界。”
目光微闪，露出一丝精芒，琅琊域主想了想，沉声道：“对外宣布，本侯修行有所参悟，即日起开始闭关。”
秦国所有域主，都加封侯爵以表尊崇，其中一些重要之地，甚至有王爵域主坐镇。
当然，大秦帝国的王爵，还是很值钱的，只有跨过那道天人门槛，才有资格获得加封。
一域之主，是真正的封疆大吏，说一句位高权重绝不过分。
但黄岩依旧不愿意，去承担牛鼎天的怒火，就此闭关不出，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找不到他头上。
……
天海宗是瀚海域中大宗，宗门传承过万年，底蕴深厚交游广阔，人脉关系四通八达，正因为如此才能做的了，跨越数域的渡船买卖，宗门上下赚的盆满钵满。
毕竟，渡船拉的可不只是客人，还有数量更多的物资，倒买倒卖两头拿钱，惹人眼热是正常的事。
每一年，渡船航行途中，大大小小都会出现一些意外。好在，天海宗对此早有准备，渡船管事是宗中，一位主宰绝巅长老，更已经踏入“天境”，居住在渡船之上，大部分时间翱翔于九天，对他修炼也有裨益。
一位“天境”主宰，足以镇压一方，小小一座渡船，自然没人能掀起风浪。更何况，承山蟹是天海宗的摇钱树不假，但其本身也是，具备上古异种血脉的大妖。
别看它背负渡船四平八稳，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真的发生意外，两只大螯外加八条长腿，转眼就能撕碎整条山脉，战力极其凶悍。
琅琊域主城，渡船升空时，突然出现的渡船异动，看似已经过去。可事实上，天海宗外松内紧，一直都在继续调查，试图找到事情真相。
这是长老与承山蟹沟通后下达的命令，没人知道具体详情，只知道长老当日满脸凝重。
“长老，我们已经暗中遍查渡船，并未找到不妥之处，您看是否还要继续？”一名天海宗修行者恭敬开口。
邓海波皱眉，略作沉吟，缓缓道：“继续查。”
下方，天海宗修行者脸色微变，称是一声，行礼后转身退下。
“长老，关于这件事，您最好给下面一个解释，再继续下去，他们疑神疑鬼，怕是要人心动摇。”渡船上的副手思索着，给出了提醒。
邓海波摇头，“具体内情，暂时不好告诉他们，总之接下来的行程，一定要加倍谨慎。”
“是，我会吩咐下去。”
挥手让他下去，邓海波凭栏而立，看着面前茫茫云海，只觉得心头笼罩一丝阴翳。
并不浓郁，却透出强烈的不详之意，再想到与承山蟹沟通所得，脸色越发凝重。
希望，能一切顺利吧！
……
牛豆豆身边的少年元虎，少年心性憋不住，渡船上对外出租摊位的几条街，是他最喜欢逛的地方。东西没怎么买，主要是看个热闹，能见识到不少有趣的人和事。
在他独自行动的第四次，这件有意思的事情，被牛豆豆给发现了。对摊位买卖，她没什么兴趣，主要是元虎说了，出租摊位的几条街上，有不少修行者开的小吃摊，味道非常不错。
看少年说话时候，差点流口水的模样，牛豆豆马上决定，这地方她也要去见识一下。
少女元琴狠狠瞪了一眼弟弟，劝说了几句没能拦下，赶紧趁小姐梳洗更衣的时候，找到了“无所事事”啃瓜果的肉肉，将事情说了一遍。
“我跟你们一起去。”肉肉丢掉手中的果核，拍拍手起身。
元琴面露喜意，替自家小姐表示感谢，眼神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秦宇的房间。
肉肉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他不去。”
元琴忍不住有些失望。
肉肉嘴角勾了一下，表情似笑非笑，心想小丫头眼神不错，但可惜你这种豆芽菜，肯定是没啥机会。
牛豆豆看到肉肉时，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她并未询问什么，几人出门直奔出
租街。
味道果然很好！
牛豆豆两手拿满串串，左一口又一口，吃的甚是快活，感受着味蕾间冲击，忍不住幸福的眯眼。
第一天吃遍了半条长街，牛豆豆拍着肚皮满意而归，对少年元虎好一阵夸，说他这地方找的好。
第二天是第一天翻版。
接着是第三天。
少女元琴小心翼翼，眼神扫过拿着一根串串，小口吃着的肉肉，心里松了口气。还好，看样子这位，并没有什么不耐烦，反而有点享受的感觉。
终于，在渡船游荡第四天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桩不平事。带着襁褓中婴儿的年轻夫妇，租借了渡船上一处摊位，做了一手家乡特产年糕，炒制之后色泽红润香味扑鼻，短短几天就打开了名气，很是吸引来一大批客人。
肉肉第二天的时候，就吃过了他家的炒年糕，当时就大呼好吃，之后几天只要过来，每次都要买一份……有时是两份，也有可能三份。
生意好了惹是非，今天的麻烦，是一位客人在吃炒年糕时，从里面吃出了虫子。不依不饶，闹出好大动静，围观众人看着摊位上年轻夫妇，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
最终，渡船上的天海宗修行者被惊动，调查清楚前因后果，看了一眼满脸紧张、委屈的年轻夫妇，又看了眼他们怀中襁褓里的婴儿，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他们已经查过了，做年糕的材料，是上好的白糯米，蕴含灵气虽然不多，也算物有所值。炒制的各项材料，也都是仙家出产，并未查出卫生方面的问题。
眼前闹事的这个，他们都认识，是船上一位副管事的亲戚，常年呆在渡船上，在这几条出租街上，有几十处各类的小吃摊。别看摊位不大，但实际上出产不低，副管事在其中有没有份额，更是不用说的事。
他们觉得有点棘手。
对视一眼，天海宗几人做出结论，炒年糕摊位上，暂未找到违规之处，但既然有人吃出虫子，事情就需要调查，让年轻夫妇先撤掉摊位，等事情查明之后再说。
没做任何处罚，已经是他们的极限，至于将摊位撤销后，对夫妇两人日后生意的影响，就没办法顾及了。
当然，天海宗几人这么做，也是为了维护渡船的声誉。毕竟围观者中，并不是所有人，都看不清事实。
人群散去，闹事者拿到想要的结果，也不再吵着索取赔偿，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襁褓里的婴儿被惊醒了，正大声的张嘴哭着，年轻妻子红着眼，抱着他不断轻拍。
丈夫满脸悲愤，脸上阴晴不定，可看了一眼妻儿，还是决定低头忍了。正收拾着摊位，突然察觉到有人来到面前，抬头一看认出了，这位几天来一直光顾的客人，挤出一丝笑容，“对不住，出了点麻烦，摊位不能再摆了，实在是抱歉。”
牛豆豆一脸不平，“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是天海宗处置不公平，你们的炒年糕明明非常干净。”
丈夫苦笑，压低了声音，“小姐轻声些，免得被他们听到，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哼！”牛豆豆不满冷哼，元琴伸手拉了一下袖子，鼻子皱了几下，她道：“知道了，出门在外少惹是非。”
看了眼摊主，牛豆豆眼珠一转，“对啊！你听我说，我在渡船上住着一处小院，院门口有片地方，是小院的花园区域，我请你到那里去炒年糕，天海宗也没话说。”
年轻妻子听到这，眼神微微一亮，扭头看向丈夫。
男人想了想，满脸迟疑，“炒年糕这种东西，贵客们怕吃不惯，而且我过去摆摊，不仅吵油烟味道也很大。”
牛豆豆一挥手，“在我的花园里，还不许我摆个摊了？你放心，这事肯定没问题。至于吃不吃得惯？老板，你未免小瞧了自己的手艺，放一百二十个心，生意不好我给你补上。”
男人赶紧摆手连称不敢。
牛豆豆笑着点头，“那说定了，明天你就过去摆摊，就在这条街口，我让他来接你。”
说着，抬手点了一眼元虎。
少年人赶紧点头，“你做的炒年
糕真好吃！”
年轻夫妇千恩万谢了，收拾好摊位后，带着孩子推车离去。
从始至终，肉肉都小口吃串，脸色没半点变化。
又做了一桩好事的牛豆豆，心情非常不错，虽然没吃到心爱的炒年糕，依旧胃口大开，品尝了十几种小吃后，才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第二天，少年元虎早早出门，很快就带回来了，脸上有些拘谨的年轻夫妇。渡船顶层的小院，每一处都租金昂贵，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两人内心忐忑可以理解。
在牛豆豆的催促下，炒年糕摊位开张了，牛豆豆点了第一份，吃一块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老板，你这炒年糕的手艺，真是绝了！”
这一刻，她开始认真思考，等下渡船的时候，要不要邀请他们，跟着一起回家？不然，以后怕是很难，再吃到这么好吃的炒年糕。
渡船顶层出现了，一处炒年糕的摊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天海宗还是来人询问。
牛豆豆指了指院门外的，“这片地方是我的花园吧？我又没损坏渡船上的东西，在这支个摊位赚钱零花，你们也要管？我可听说，你们天海宗的渡船，一向都很讲道理的。”
对面的天海宗修行者，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只好提醒他们，不要闹出太大动静，惊扰了其他客人休息，他们也会非常为难。
牛豆豆拍了拍胸口，表示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事。
吃完一份炒年糕，她接着吃了第二份、第三份，想了想忍住不好意思，又吃了第四份。
按照她的逻辑，昨天自己没吃，今天算是补上了。
生意出乎意料的好！
一来，顶层小院区域的客人，恐怕真的很少，吃过这种摊位小吃，新鲜感十足。
二来，年轻男人的手艺，的确相当的好。这点，从肉肉前后都吃了几份，就能够确定。
第三，就是牛豆豆身份原因。
玉山真人横行琅琊域，他殒落在天香居的事，肯定没办法完全遮掩。就算大部分人，都不敢随意泄露，关于牛鼎天的事情，但一来二去还是在小范围传开了。
渡船方面，之前略微犹豫，就干脆利落答应了，炒年糕摊位摆在渡船顶层，这是很关键的一点。
不然换个人试试？
至于为啥要犹豫，当然是要表示，这件事并不容易，是因为看在您牛小姐的份上，我们才答应的。
这才叫做送人情！
顶层小院的客人们，大都背景不凡，消息渠道也多。渡船方面知道的事，他们大都也有耳闻，当然不介意趁此机会，跟牛家这位小姐处一下关系。
别的不说，单单牛鼎天降临，镇杀了玉山真人这事，就足够看出牛豆豆很受重视。
这就很值得投资了！
综上，出现在渡船顶层的年糕摊，第一天就生意爆火。
牛豆豆对自己的眼光，以及分析之精准，感到极其满意。当然，她不是真的傻，能察觉到很多人，故意凑过来的意思。
但说白了，这种事从小到大，牛豆豆经历的多了，根本就不怎么在乎。聊聊天可以，但想通过这种方式交朋友，抱歉，你实在想太多。
至于几个，穿的花枝招展，使劲往前面凑的年轻人，更是从一开始，就被牛豆豆拉进黑名单。
不过，事情终归没有绝对，炒年糕小摊搬上顶层的第三天，牛豆豆就交了个朋友，对方是个漂亮的小姐，虽没有表露身份，但从看行为举止，就是个有来历的。
当然，牛豆豆交朋友，一般不看身份背景，因为基本上都没她大。主要是这位小姐很合眼缘，非常聊得来，两人凑一起吃过两次年糕，基本上算是一见如故。
没几天，牛豆豆就开始跟舒宦形影不离，一起在渡船上游逛，找到了几处吃食绝佳的好地方。发现双方身上，共同的美食爱好标签后，再加上口味相似，两人越发投缘起来。
肉肉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小院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事。
她觉得很有意思。
第1679章 妖族自治领
渡船的航道，基本是固定，每一处途径的重要区域，都需要多年经营才能确保安全。
天海宗这条航线，已开辟一千多年，各方关系早就打点妥当，航程虽远却没有太大危险。
安全，对于任何一条渡船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事情。正因为这点，天海宗这些年，才能赚的盆满钵满。
而除此之外，渡船生财有道，还在于能够在航行途中，购买到寻常修行者，很难拿到的东西。
就比如琅琊域、山鸣域交界处，那片林木繁茂，常年云雾缭绕不散的断天山脉。以“断天”为名，是因为山势的确陡峭，笔挺高耸没入云间，让人心头凛然生畏。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里的雾气，具备隔绝感知，颠倒气机的诡异能力，修行者进入其中，很容易就会迷失。
而这片断天山脉，是人族统治大地后，留给妖族为数不多的自治领之一，传言其中甚至藏有上古遗民，所以才会滋生，常年笼罩山林的大雾。
断天山脉作为妖族自治领，亘古以来漫长岁月，都统治在妖族手中，因为特殊的气机环境，滋生出许多珍贵宝物。
多年之前，还会有人族修行者，偷偷潜入断天山脉，试图做一笔无本的发财买卖。的确有人成功过，可绝大部分都留在了这片山脉，永远没能再走出来。
一来二去，随着时间不断流逝，断天山脉就逐渐变成了，人族修行者的禁地之一。当然，这也是因为，秦国信守当年建国定鼎时的承诺，否则大军压境谁可抵挡？
毕竟，妖族不过是昨日黄花。
回正题。
天海宗的先祖，不知什么原因，与断天山脉中一位大妖族交好，从此之后渡船就获得了，进入断天山脉的资格。
如今，虽说这位天海宗先祖，早就已经坐化，但多年合作依旧让这份交情延续下来。
进出断天山脉，是天海宗的渡船，每次航程中最重要的事。
渡船抵达断天山脉前一天，天海宗便已经，将进入山脉的注意事项，详细告诉所有人，其中一些触犯妖族禁忌的事，更是讲的非常清楚且不客气。
简单说就是，谁惹出的麻烦谁就去顶雷，天海宗不会为此，破坏与断天山脉妖族的关系。
渡船上气氛有些紧张，但大部分人仍是兴奋居多，能够进出断天山脉，是不少人选择天海宗渡船的关键。
因为作为船上的客人，他们能与一些妖族接触，从他们手中买到，外界稀缺的东西。
虽然价格不便宜，但相对外界的售价而言，已算是物美价廉。运气好，说不定这一波交易，就能赚回票价！
秦宇被敲门声叫醒，他睁开眼，起身过去开门。
门外，肉肉语气平静，“你要做好准备了，眼前这片大山，就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心头微凛，秦宇眼神落在前方，那片迷雾弥漫，蔓延数千里的辽阔山脉山，“我该怎么做？”
肉肉-道：“不知道。”
秦宇抬手搓了搓脸，“也就是说，只能见机行事，见招拆招？”
肉肉点头，“差不多，你自己小心点，中荒不比其他地方，各种出乎意料的事很多，别阴沟里翻船。”顿了顿，继续道：“这一次，我不会出手，但我会留在牛豆豆身边，解决一些小麻烦。”
秦宇深吸口气，“我知道了。”
而就在，两人交流的时候，周边天色骤然暗了下去，渡船就像是一条大鱼，悄无声息滑入大雾之中。
天海宗长老邓海波，手持宗门信物，站在渡船船头，他掌中物像是用一块骨头打磨而成，质地细腻自身多孔，站在船头有风吹来，传出“呜”“呜”似吹奏的短促音节。
呼——
突然，一阵狂风吹来，眼前雾气瞬间翻滚起来，接着一名背后生有双翼妖族，直接飞上渡船。
邓海波显然认识对方，脸上露出笑容，拱手道：“飞鸟，我的朋友，咱们又见面了。”
船头的妖族笑着点头，“算着时间，你们天海宗的渡船，的确也快到了。走吧，码头已经准备妥当，不过这次有点意外，你们只怕要在山中多留一日，明天再启程离开。”
邓海波大笑，“如果愿意，我宁愿在山中住上一年。”
名叫飞鸟的妖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怕到时候，天空都要高出三尺。”
看情况，两人的确交情不错。
第一次乘坐天海宗渡船的修行者，远远看到邓海波与这名妖族相谈甚欢，心头顿时一松，毕竟耳闻不如眼见。
渡船继续前行，约半个时辰后，眼前浓郁大雾消失不见，头顶九日浮现出来，洒落金灿灿的光芒。
一处简易码头出现在渡船前方，而在更远的地方，是一座建在深山中的妖族城池。
占地规模极大，城墙表面遍布岁月侵蚀的痕迹，一眼看过去，便知道存世时间悠久。
秦宇眯了眯眼，眼神落在城池上，他隐约察觉到了，其中一些异常的气息波动。
想了想，眼神落在肉肉身上，只见她脸上，少见的露出一丝认真。
“怎么了？”
肉肉想了想，道：“这座妖城中，有一只妖精即将孕育出来……妖精也是妖，但它并非寻常妖族，而是在妖气浓郁之地，历经漫长岁月，才有可能诞生的妖之精灵。”
眼神落在秦宇身上，“你小心点，如果这只妖精出点意外，断天山脉的妖族肯定会发疯。”
秦宇脸色微变，想到某种可能，犹豫一下，道：“既然猜到了这种意外，能不能提前预防？”
肉肉摇头，“不能。这种妖之精灵，感知能力极其敏锐，我如果做了什么，咱们马上就会有麻烦。”
渡船停了下来。
飞鸟跟邓海波说了两句后展翅离开，他的任务就是，引领渡船安全来到此地，以自身气息震慑山中各方的妖，不对渡船发动攻击。
毕竟，虽说断天山脉的妖族，大都开了灵智，但其中一些对人族仇视至极，不提前加以防范，很容易惹出意外。
邓海波亲自将之前，渡船提醒的禁忌事项，再度说了一遍，并告诉所有人，他们可以活动的范围，就只有渡船所在这片码头。如果有人跨过区域，安全将无法得到保证，所有后果自行承担。
每一次渡船到来，都会与断天山脉的妖族，完成一年份额的交易。好在这些事情，天海宗修行者已经很有经验，已经与妖族方面负责的妖，凑到一起开始对接。
在这之后，渡船才开始放人下船，每个下船的客人，都需要从渡船上领取，一块代表身份的石头，凭此才能在码头范围活动。
发放这种石头的时候，天海宗修行者每个都会郑重警告，一定不要丢掉这块石头，出现遗失情况，马上归返渡船，否则就可能会有危险。
牛豆豆很想下船见识一下，断天山脉啊，她早就已经久仰大名。但很可惜，她的这个想法，被肉肉毫不犹豫拒绝。
按照她的说法是，牛鼎天要他
们帮忙，顺便送她一段路，就不能做太冒险的事。
搬出牛鼎天其实并不管用，牛豆豆打小就不怕，可看了一眼肉肉的脸色，她心里就忍不住打鼓，嘴巴张开几次，还是没说出抗议的话，只好扭头回房去生闷气。
好在，舒宦得知此事后，也决定留在船上，按照她的话说，虽然天海宗与断天山脉妖族有不错的交情，但离开渡船也有风险，不如留在这里吃点妖族风味美食。
一句话，听的牛豆豆眼神变亮，“妖族风味？”她有些犹豫，“那些东西能吃吗？”
舒宦点头，“很好吃的，我家里就有一个，曾被妖族抓走，学过他们厨艺的厨子，虽然其中一些菜肴我吃不习惯，但其中绝大部分，都还算是别有风味。”
“去哪吃？去哪吃？”牛豆豆一扫颓然。
舒宦扭头看来，她身边一名婢女恭敬开口，“小姐，婢子已经跟渡船方面沟通过，他们会帮忙采买，很快就会送来。”
秦宇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渡船，在这处码头转转。至少，观察一下周边地形，感知一下码头上，妖族所做的布置。
之前肉肉就给了提醒，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一旦出现意外，有所准备才不会手忙脚乱。
给他发放石头的天海宗修士，神色凝重，“一定拿好石头，就算遇到妖族索要，也不要理会他们，马上归返渡船就没事。”
秦宇点头将石头拿到手里，略微感应发现，这石头蕴含着一丝异常气息，其余便很普通。想了想，将石头放进怀里，没再继续探查，免得横生枝节。
抬头，秦宇看了一眼周边区域，覆盖天空的迷雾，就只有码头所在这块区域是个缺口。
再往远处，就是那座妖族城池，也只能看清正对的这面，大部分藏匿在迷雾中。
码头很简陋，更像是一处，随意用石头搭建的大平台，用以让承山蟹暂时停靠。
想到那只大螃蟹，秦宇扭头向后看去，渡船巨大阴影下，只能看到它四条长腿，正在舒服的吐纳着，此处天地间浓郁至极的妖气，掀起阵阵风声，看着颇为享受。
天海宗的渡船，能够顺利进出断天山脉，会不会跟这只承山蟹有关？
秦宇想了一下收回眼神，开始在码头中随意走动，这里有不少妖族，有的堆砌了一座石屋当做店铺，但更多的就只是，随意在地面扑了一张破布或者兽皮，就算是开张了。
如今，大大小小的妖族摊位面前，都围了不少人族修行者，正颇为谨慎且克制的谈价。
秦宇遇到一位长胡子老头，跟一位的年轻妖族，就一只看着比较青翠，除此外毫无其他异象的青草，展开了一番激烈的唇枪舌剑。
最终，老头似乎讲价失败，犹豫再三咬了咬牙，掏出神仙钱按年轻妖族的价格做了交易。
转身离开，背对年轻妖族的老头儿，嘴角勾出一丝微笑，看神态无比满意。察觉到秦宇的眼神，老人看了他一眼，马上收敛表情，做出一副沉重姿态快步离去。
秦宇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正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赚了一笔的年轻妖族，还是吃了年纪不大的亏。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不分种族，只论年龄大小。没多管闲事，秦宇继续游荡，又见到不少交易过程。
结果让他略感心安，码头上的这些妖族，对人族虽然抵触，多有防范之意，但没有太过明显的敌意。
虽然不能代表全部，但至少也能证明，一部分妖族的态度。
第1680章 天不佑妖族
邓海波一扫多日忧虑，心情很是不错，这次与断天山脉妖族的交易非常顺利，甚至购买到了三种，宗门预定多年，迟迟没有消息的宝物。
别的不说，这三件东西带回去，天海宗就能大赚一笔，而作为渡船管事，他也能从中得到一笔分红。
白天很快过去，夜色降临之后，飞鸟又来了一趟，提醒邓海波约束渡船上的人族，不要夜间活动。
天海宗的渡船，以前也有过几次，在断天山脉中过夜的经历，对这规矩并不陌生。
只不过，这一刻看着对面飞鸟，脸上的一丝欲言又止，邓海波脸色微变，“有事？”
飞鸟想了想，缓缓道：“今天晚上，你多加些小心。”
这就是郑重警告了。
邓海波面露肃然，拱手道谢，“我亲自坐镇，绝对不会出意外。”
话是如此，可目送飞鸟展翅离开，邓海波心中却忍不住回想起，琅琊域主城时，渡船出现的异状。
原因一直都没找到，莫非……与当下有关联？一念及此心头凛然，邓海波眼眸浮现凝重。
很快，渡船上的天海宗修行者，纷纷活动起来，排查渡船上异常情况，同时告诫所有客人，今夜一定呆在房中，避免出现意外。
渡船上的气氛，随之绷紧起来。
渡船顶层的小院，同样收到了提醒，只是态度委婉一些。
夜色深沉，秦宇站在院中，抬头看着迷雾缺口处，浮现出的点点星辰。不知为何，时间到了此刻，他也自心底里，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不知什么时候，肉肉出现在身边，远远看着深山中那座妖城，脸上露出一丝感慨。
“不知孕育多少年，才终于到了诞生之日，却又遭此横祸……果然，天不佑妖族，的确如此啊。”
秦宇深吸口气，眼眸露出坚定，他心头没有侥幸，既然避不开这一遭，那就准备拼命吧。
话又说回来，有肉肉在身边之后，他似乎过的太安逸，什么事情都被安排好，没有丝毫挑战性。
这对修行者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安逸的生活过久了，说不定哪天一个浪花，就会被打入水底淹死。
夜色静谧，时间一息息过去，头顶黑暗天幕中，浮现出的星辰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天就要亮了！
船头，精神紧绷，守了整整一夜的邓海波，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心头稍稍放松。
看来，是他太过谨慎了。
等天色放亮后，渡船就能升空，以最快速度飞出断天山脉，到时应该就没事了。
终于，天亮了！
邓海波吐出口气，沉声道：“传信妖族，渡船行程紧张，我们将即刻动身离开。”
“是，长老！”
一名副手转身匆匆离去。
左等右等，副手始终没有回来，邓海波眉头微皱，不等他派人前去催促，远方那座妖城中，突然传出一声痛苦嚎叫。
天地间浓郁妖力，瞬间沸腾起来，疯狂向妖城上方汇集，凝聚出一尊巨妖虚影，正仰天凄厉嘶吼，声音充斥愤怒、不甘。
轰——
一声巨响，巨妖虚影爆开！
漫天妖力如激流大潮，轰然四散横扫八方。
吼——
吼——
一声又一声咆哮，自妖城中传出，流露出痛苦、暴戾。渡船剧烈震荡，下方驮负一切的承山蟹，口中咆哮不已，气息充满躁动、不安。
邓海波心中“咯噔”一下，看着眼前一幕，心底生出极大不安。
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唯一让邓海波，稍感安定的是，渡船上的人始终安分守己，事情肯定与他们无关。可这个念头，仅仅维持了一个呼吸时间，就被彻底打碎。
妖城中，几百道妖气冲天而起，每一道都代表着，其中藏身着一名实力强悍大妖。
没有丝毫犹豫，直扑渡船而来！
邓海波瞳孔收缩，脸上浮现一丝苍白，深吸口气稳住心神，“天海宗修行者，警戒！”
低吼中，他一步迈出，直接离开渡船，沉声开口，“天海宗长老邓海波，见过诸位妖族同道。”
妖城与码头，看似有一段距离，可对于大妖们而言，全力飞行数个呼吸便可抵达。
邓海波声音落下时，飞速最快的大妖，已经抵达码头，掀起的狂风呼啸而来，吹的整个渡船摇晃不已。
“人族修行者，你们竟敢设计暗害妖灵，罪该
万死！”愤怒咆哮在天地间炸响，暴戾杀意毫不遮掩。
“杀光他们，为妖灵复仇！”
“人族修行者都该死！”
“渡船上的人族，一个都不能放过，献祭他们的血肉、魂魄，告慰妖灵在天之灵！”
邓海波脸色一变再变，咬牙硬撑，“各位妖族同道，究竟发生何事？我天海宗的渡船，昨夜一直停在这里，船上客人并未擅自离开，无论发生何事，定与我等无关，还请各位妖族同道查明真相！”
“证据确凿，你们还敢否认？”一名大妖愤怒咆哮，眼珠赤红，“今天，你们都要死！”
群妖突然分开，一名头发赤红，眼眸也是赤红的大妖，从中走出来。
邓海波急忙行礼，“拜见火妖大人。”
眼前的火妖，是断天山脉妖族中，最有权势的三尊大妖之一。
天海宗先祖正是与他交好，才能顺利开辟出这条航线，奠定了天海宗赚钱的根基。
火妖周身气息灼热，焚烧的空气扭曲不断，整个人就像是一座，移动着的火山口。
可他眼神很冷，冷到骨髓深处，冰寒而暴戾，释放出无尽杀意。
“邓海波，让妖族登上渡船搜查，如果确与你们无关，本妖保证你们安然离去……否则，你们都要死在这。”
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后背衣衫被打湿，邓海波张了张嘴，却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不敢抬手擦汗，他恭敬开口，“是，一切如火妖大人所言。”
火妖面无表情，冷冷挥手。
咻——
咻——
十数名妖族冲出，落在渡船上，惊呼接连响起。
妖族搜查很快，似乎有所凭仗，当搜查进行到一半时，巨响陡然自渡船中爆发。
一名妖族被击飞，渡船房间被爆发出的强大力量，硬生生击成粉碎。
两名渡船上的客人，脸色苍白冲向半空，速度快逾闪电。而此刻，他们两人身上，皆笼罩着一层无质火焰，看到这一幕邓海波如坠冰窟。
火妖眼眸冰寒，目光落在逃窜两人身上，只听得接连惨叫，火焰瞬间化为实质，将两人直接焚成灰烬。
邓海波心头一颤，大声道：“火妖大人，请您听晚辈解释，这件事情一定另有原因，与我等无关！”
火妖面无表情，眼神冰寒。
邓海波深吸口气，“逃，所有人分开逃！”可事实上，他非常清楚，身在断天山脉之中，火妖又亲自降临，没人能逃得掉。
渡船上，顿时陷入混乱，听到邓海波的咆哮，无数道身影瞬间冲出，直奔头顶上方雾气缺口。
很显然，只有逃出大雾区域，就有一线生机，否则迷失其中，迟早会被妖族杀死。
可死的最快的，恰恰就是这些人，头顶苍穹雾气缺口，像是一张大嘴瞬间合拢，将所有闯出的修行者，直接吞入其中。
惨叫从中传出，很快平静下去，便见头顶上方雾气，如今多了一丝丝浅淡血色。翻滚之中，就像是在大口咀嚼，仔细听去甚至还能，听到一些不明显的吞咽声。
尚且留在渡船上的修行者，一个个脸色惨白，升入半空的，看着头顶上血丝弥漫的雾气，更是吓得满脸土色。
呼——
一阵妖风刮过，妖力凝聚压缩，呈现出淡青色，像是一只只薄若蝉翼的刀锋，瞬间划过渡船上方。
满脸恐惧众人直接四分五裂，血肉碎块纷纷洒落，砸在渡船上被自动展开的隔绝阵法弹开，迸溅出更多鲜血。
尖叫连连！
妖风之中，有另一只大妖身影浮现，模糊至极就好似，这些妖风就是他的本体。
“火妖，我早就提醒过你，人族不可相信。”
“今日妖灵被害，你要负大部分责任，我已将此事传信妖池，会对你进行惩罚。”
火妖脸色难看，寒声道：“本妖犯的错，自然会一力承担，但在此之前，先为妖灵报仇。”
他抬手向前一按，火海瞬间降临，将天海宗的渡船，直接包裹在内，熊熊火焰燃烧！
渡船阵法全部开启，无数光芒展开，闪涌之中将外界火焰焚烧隔绝。可即便如此，渡船上空气温度，还是飞快提升。
看着外面翻滚火焰，众人纷纷面露绝望，本就苍白的面庞，越发看不到半点血色。
邓海波满脸惨然，天海宗的渡船……完了！
吼——
痛苦嘶吼，自渡船下方传来，承山蟹被火焰
焚烧，作为水生妖兽它痛苦无比。
突然间，一声凄厉嚎叫，蓦地从它口中传出，“轰隆隆”巨响传出，众人脚下的地面开始破裂、崩塌。
这个时候，天海宗的承山蟹，选择了反叛，
“对，你本身就是妖族，妖灵被残忍谋害，你应该与我们一起愤怒，撕碎所有人族。”
一只模模糊糊，像是影子的大妖，出现在承山蟹头顶，口中说着蛊惑人心的话。
正是她策反了承山蟹。
而这条妖娆的影子，也是断天山脉中，最神秘的三位大妖之一——魅妖！
渡船开始解体，篆刻在上面的阵法，随之分崩离析，火海火舌侵入进来。一个转眼，就有十几名渡船上修行者，因闪避不及遭火焰吞没，瞬间被烧成灰烬。
邓海波深吸口气，低喝一声他双手抬起，“轰隆隆”水浪咆哮声，顿时在头顶上方响起。
一条江河虚影浮现。
天海宗修的，本就是水道之法，可惜他只并未跨过绝巅三境，跨过那道天人门槛。
否则如今召唤出来的，就该是一片大海，或许能解今日之局。
吼——
咆哮响起，由河水组成的蛟龙，自江河虚影中飞出，义无反顾冲向无边火海。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密密麻麻的水蛟前仆后继，拼命封堵渡船防御缺口。
尽管邓海波很清楚，这样做没有意义，可身为渡船管事，他的使命就是保护渡船上的客人。
今天，或许有人能活下去，但肯定不是他，否则天海宗的声誉将彻底破灭。
火妖眼神冰冷，怒哼一声，火海威势更强。
风妖与操控承山蟹的魅妖，此刻袖手旁观，火妖选择亲手杀死渡船上的人族，是在为自己赎罪。
另外就是，屠灭天海宗的渡船，火妖一个出手，就已经足够了！
小院中，也出现了一条巨大裂缝，秦宇目光穿过其中，清楚的看到一名渡船客人，在火焰中哀嚎死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渡船外的火妖，对方实力很强，天海宗的邓海波，抵挡不了太久。
深吸口气，沉声道：“我去了。”
肉肉提醒道：“小心雾气。”
秦宇点头，他一步迈出，身影穿过一条裂缝，瞬间飞出渡船，无形力量释放将火焰撑开。
火妖眼神落在秦宇身上，居高临下，“主宰初境的小东西，找死！”
呼——
秦宇周边火焰，顿时沸腾起来，继而形成一座漩涡，疯狂转动不休。在这转动中，好似一座巨大焚烧火炉，温度不断飙升，要将他硬生生炼成灰烬。
吸一口气，秦宇闭上眼，再睁开。
嗡——
嗡——
天地间，无数规则同时震鸣，感受到秦宇的意志，匍匐在他脚下。码头所在，整片空间顿时改变……他的小世界，降临！
秦宇身体周边火焰漩涡，瞬间陷入凝滞，随即熄灭、消散。随之一并消散大半的，还有围绕渡船，熊熊燃烧的火海，邓海波顿时压力大减。
他脸色一变，眼神落到秦宇身上，绝望内心涌出惊喜。
是啊！
怎么给忘了，渡船顶层的那位牛小姐，眼前之人是，是牛小姐的护卫？
火妖赤红眼眸，浮现震动之意，“皇境……不对，你还不是！”如果是真正的皇境，心念一动，小世界降临瞬间，便可将他直接镇压。
这是境界的差距，看似只差一线，却横隔着一座，足以斩断长生久视大道的天人之门。
跨过之后才是游龙在天，真正的天上神仙，否则便依旧只能，在滚滚时光大潮中挣扎。
火妖紧盯住秦宇，眼神露出一丝灼热，旁边掠阵的风妖、魅妖，眼神也是如此。
不是皇境，却能拥有部分皇境威能，降临一方小世界，眼前人族身上必然藏有秘密。
如果能够得到，他们三妖困在主宰绝巅三境多年，或许就能窥得大道，跨过天人门槛。
“动手！”
“杀了他。”
风妖直接出手，一阵妖风飞出，撕开了来自小世界的压制。
而魅妖这句话，则是说给承山蟹。
她语气轻柔，却让承山蟹一瞬间，就进入狂暴状态，眼神锁定秦宇张口暴戾咆哮
唰——
八条长腿齐动，沿着风妖撕开的通道，速度快逾闪电，承山蟹抬起巨大前螯，就像一座小山重重砸下。
第1681章 雾气中的眼眸
重逾万钧的前螯，砸到秦宇面前时，已失去了大部分威能。像是穿透了一层又一层的无形屏障，力量被不断抵消，速度随之变得越来越慢。
秦宇从容避开，身影一闪出现在，承山蟹的头部，一拳砸向那道模糊的妖娆影子。
魅妖低低一笑，笑声勾魂夺魄，就像是一道真正的影子，被瞬间打碎又在下一刻凝聚。
“干嘛这么凶？今天这条渡船上的人，肯定都会死在这，但你可以是一个例外。只要你愿意，接受妖力灌体仪式，转变成为妖族，我保证你能活下去，而且日后的每一天，都将活的无比快乐。”
秦宇面无表情，又一拳打出，魅妖破碎后，在另一处凝聚。
“这是最后的机会，真不考虑一下？这个世界，做人或者做妖，不都是一样吗？何必顾虑太多，要知道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秦宇皱眉。
魅妖的声音，越发妩媚勾人，像是一把带着倒钩的小刷子，不断在心头上扫过。
“仔细考虑一下，是选择活下去，做一个快活的妖族，还是陪着他们一起死？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为别人的错误买单，放下心中的执念，投入妖族的世界吧。”
秦宇突然开口，“找到你了。”
一拳打出。
嘭——
魅妖身影破碎，她惨叫一声，娇媚、勾人变成了难以置信与怨毒，“动手，杀了他！”
再一次凝聚身影，但很明显比之前模糊几分，显然刚才秦宇的一拳，对她伤害不小。
承山蟹愤怒咆哮，庞大身躯冲来，秦宇眼神平静，抬手向下一按。
“镇！”
好似无形山岳降临，重重压在它身上，咆哮不已的承山蟹，顿时举步维艰。这便是小世界的可怕之处，身在其中就等于是自身领域，万般一切皆随心所欲，一念动就可调动小世界的力量。
而小世界笼罩范围越大，建造的越结实、稳固，可调动的力量就越强。
风妖展开双臂，身影瞬间消失，下一刻天地之间，青色妖风咆哮起来。
火妖赤红眼眸，如今越发猩红，就像是地底深处，翻涌不止的炙热岩浆。
无边火海凭空生出，又有风涨火势，等于是两尊绝巅三境大妖联手，越发威能恐怖。
妖风卷动妖火，形成一只巨大的圆形火罩，将整座码头笼罩，对抗小世界的威能。承山蟹背负的压力，顿时降低下去，它速度变得很快，咆哮着冲向秦宇。
尤其，当魅妖身影散开，变成粉红雾气钻入到承山蟹口鼻之间，它更是陷入到了狂暴状态。
秦宇皱眉，不得不开始与承山蟹正面硬抗，面对它不惧死亡不知痛苦，拼命的疯狂攻击，很快就露出狼狈。
尤其，风、火两尊大妖，联手布下的火罩中，不时有妖风卷着火焰偷袭，越发让秦宇面临局势，变得岌岌可危。
渡船压力大减的邓海波，身影飞到半空，沉声道：“诸位，今日你我若不联手，一旦这位同道落败，我等皆难逃一死。”
“主宰以下，请合力维持渡船阵法，主宰以上同道，请跟随老夫出船对敌，帮这位道友分担压力。”
生死之间，没什么勾心斗角，哪怕再如何贪生怕死，也知道当前局面，邓海波所言不错。
越是怕死，越不
能退缩，否则就真要死了。
渡船上活着的修行者，帮助稳固渡船破碎后的残余阵法，以邓海波为首五名主宰境，动身冲出渡船。
“同道莫慌，我等前来助你！”
牛豆豆的小院，她脸色发白，看着渡船外的局面，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妖灵对于妖族意味着什么，她修为虽然不高，但架不住出身好，眼界还是够的。
所以从看到妖城上空一幕，再听到众妖咆哮，牛豆豆就很清楚，今日之事无法善了。
哪怕她曝出身份，面前这些妖族，也绝不会放过她……否则，这些妖族就得死。若非如此，为何这座妖城之中，几乎全部修炼有成的大妖，都一窝蜂的冲到了码头，个个杀气腾腾？
妖灵反噬了解一下！
秦宇出手，暂时稳住局面，可牛豆豆内心的恐惧，并未因此便消减半点。她眼神看着，头顶上方的雾气，眼神中忍不住浮现惊悸。
老祖宗曾跟她提过几句，关于断天山脉的事情，说这里盘膝的妖族，实力稀松平常。哪怕不惜代价，唤醒沉睡在大地深处的老妖，顶多也就是多费一些手脚的事。而大雾之中藏匿的，才是真正的大麻烦，那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上古遗民，要她一定小心。
以牛豆豆对老祖宗的了解，能让一向骄傲，自视甚高的老祖给出这种评价，这位上古遗民的实力可想而知。
秦宇挡不住！
牛豆豆目光，忍不住落在肉肉身上，可话在嘴边翻滚许久，就被她一眼就看了回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她，但怕就是怕啊。
舒宦深吸口气，“你们也去帮忙。”
“小姐。”她身后婢女，脸上露出焦虑。
舒宦沉声道：“现在就去！”
“是，小姐！”
舒宦身边两人恭敬开口，身影一动飞出渡船，事实上在邓海波说话的时候，他们就想动手。
但两人的任务，是保护小姐安全，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不能擅自做出决定。
少年元虎，此刻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他修为低弱维持阵法这种事，也帮不上什么忙，如今跟着两位精通阵法的阵师，尝试修补大阵，做点跑腿的事情。
“小姐，摊主一家来了。”他身后，跟着的正是炒年糕的年轻夫妇，及他们襁褓中的婴儿。
进入院子，两人“噗通”跪下，“小姐，今日局面，我夫妇二人不敢奢求更多，只希望您能帮忙，如果可以的话，救这孩子一条命。”
年轻妻子泪如雨下，“他才四个月大，还没能真正，看一眼这个世界，求您了小姐！”
牛豆豆面露不忍，明知现如今，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还是道：“你们放心，我……我尽力帮助你们……”
只是这话，实在底气不足，没什么说服力。
妻子将襁褓里的孩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万般不舍放在地面，重重磕头，“不敢奢求，小姐救我们夫妇性命，只求您慈悲心肠，能给这孩子找一条活路，谢谢小姐了！”
夫妻两人重重磕头，起身向外离去，妻子不断回头，被丈夫用力拉走。
似乎察觉到了，父母双亲的离开，襁褓里的婴儿，顿时大声哭嚎起来。
牛豆豆坐不住了，上前几步，就要把婴儿抱进怀里，心想这小家伙也太可怜了，这么大一点年纪，就
没了爹妈。
可没等她动手，把小家伙抱进怀里，肉肉突然一伸手，婴儿直接落入她手上，淡淡道：“我看这孩子，跟我有点缘分，暂时就交给我吧。”
牛豆豆看了一眼，肉肉淡漠的脸色，心想你会抱孩子吗？别再吓到了这小家伙。
可惊奇的是，落入肉肉怀里后，哭嚎不止的婴儿，很快就不哭了。
这让牛豆豆忍不住瞪大眼睛，不好再说什么。
舒宦看了一眼，正抱着婴儿的肉肉，走到牛豆豆身边，抓住她的手，道：“不用太担心，断天山脉的妖族虽强，但现如今的天下，终归是我们人族的。渡船上的人，都已经想法设法传信出去，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援军，将咱们从这救出去。”
牛豆豆点头，笑容非常勉强，因为意外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尝试着求救了。可发出去的信物，没入雾气之后，很快就失去了感应，谁知道还有没有用？怕是希望不大。
但好歹，也算是一个可能，总好过内心绝望。
码头上的主战场，是三尊大妖联手，加上被策反的承山蟹，疯狂围攻秦宇、邓海波等人。其余妖城中，飞到码头的妖族，也并没有持续观望，他们开始疯狂攻击渡船。
妖灵反噬诅咒的存在，让所有妖族心中，都不敢存有侥幸。他们必须杀死，这条渡船上的所有人，才能化解融入妖气里，已进入他们体内的诅咒。
轰隆隆——
渡船各方，剧烈轰鸣不止，完好无损的渡船，也没办法承受这么多妖族的进攻。更别说承山蟹反叛后，渡船近乎解体，阵法受损严重，威能不足完好时期三成。
能坚持到现在，还没被妖族攻破，主要原因是秦宇他们，牵制住了妖族最强的力量，然后就是渡船上活着的修行者，在死亡威胁之下拼命。他们也不知道，今天是否还有转机，可不拼命现在就得死，拼一下或许还有可能。
这还需要想吗？
断天山脉上空，笼罩几千里绵延山域的大雾，如今变得越发浓重，像是一层厚厚的帷幕，将所有一切尽数遮掩，不被外界感知。
闯入雾气中的，五花八门的求救信物，已经被尽数拦下，被雾气腐蚀后失去灵性，掉落山中不知去向。
当然，即便其中一些，能够从这里逃出去，也不会有救援到来。因为，从牛豆豆登上渡船的那一刻起，这条船上的所有人，都注定是要被牺牲的棋子。
正因为清楚这点，所以大雾的主人，才敢释放自己的力量，暂时隔绝了这片区域。否则在平常时候，他是不敢的，秦帝国的那些疯子，一直都在寻找杀死他的办法。
如今，一只雾气凝聚成的巨大眼眸，从中浮现出来，完全藏匿在浓雾之中，没有半点气息散发。
它盯紧了码头，看着与四妖厮杀的秦宇，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露出一丝丝贪婪。
小世界的秘密，这只眼眸的主人并不稀罕，他想要得到的是，秦宇体内的那条通天大道。
九曲，方可通天。
若能夺来重走一遍，或许他就可以破而后立，真正恢复力量，甚至比当年更加强大。
而就在，这只雾气眼眸，盯住秦宇的时候，残破渡船顶层的小院中，肉肉一根手指逗弄着，怀里的小婴儿，抬头看向天空，落在那无边浓雾之中，嘴角轻轻勾起。
第1682章 逃离断天山脉
秦宇在藏拙。
从一开始就藏了。
跟牛豆豆一样，他早就知道，雾气里藏匿的上古遗民，才是最大的麻烦，当然不可能，上来就露出所有底牌。
但可惜的是，这家伙谨慎的很，直到此刻都没有，现身动手的意思，摆明要拿眼前风、火、魅三妖当枪使，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呃……这形容略欠妥当，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秦宇不能再等下去，否则耽搁的越久，自身力量损耗越多，先解决掉三妖再说！
断天山脉三尊大妖，相对而言魅妖最棘手，她操控的承山蟹，给秦宇造成麻烦最大。
邓海波脑海中，突然响起秦宇声音，询问关于承山蟹的事情。能够修炼到主宰绝巅三境，邓海波的心智、城府，当然半点不缺，只是眼底微亮，便再无半点情绪流露。
对秦宇的问题，他仔细思索后，给予肯定回复，只要排除掉魅妖的操控，他有把握重新控制住承山蟹。
毕竟，作为天海宗饲养过千年的妖兽，让它驮负渡船长途跋涉，自然设立了预防措施。
得到答案，秦宇心中已有决断，开始等待时机。
轰——
一声巨响，承山蟹挥舞的巨大前螯，重重砸在地面，大地破碎迸溅中，激起无数灰尘遮天蔽日。
秦宇身影淹没在内，下一刻灰尘被撕裂，黑影呼啸冲出，一拳轰向承山蟹头颅。
承山蟹防御惊人，薄弱缺点就是脑袋，魅妖对此早有防备，另一只前螯横挡在前。
秦宇一拳砸下，狂暴力量汹涌而至，相比之前暴涨一倍不止。
而与此同时，小世界的禁锢力量也随之激增，让承山蟹的身体，瞬间陷入迟滞，竟被这一拳直接打翻在地。
轰——
强大镇压力量，降临到承山蟹身上让它难以动弹，秦宇俯冲而下，锁定它的脑袋。
就在这时，承山蟹泛红眼珠之中，突然浮现一丝嘲弄，夹杂着淡淡得意之色，像是在说我等的就是这一刻。它突然张口，无数折叠在一起的獠牙，密密麻麻展开，猛地向前一吞。
可就在这些獠牙，即将刺穿秦宇身体的时候，承山蟹口中突然发出，痛苦至极嚎叫。
它身体抽搐着失去掌控，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宇一拳打断獠牙，落在它透露上。
抬手打碎它头颅表面，覆盖的一层甲壳，秦宇整个手臂钻入其中，五指握紧用力向后一拉。
承山蟹庞大身躯轰然倒下，一团扭曲的血光，被秦宇用力抓住，拼命挣扎却逃脱不掉。魅妖扭曲身影，在血光中浮现，发现自己不能逃脱，她尖叫一声改变了策略。
既然逃不掉，索性就不逃了，胆敢直接用手抓她，恐怕并不知道，她魅妖大人的可怕。
血光猛地散开，覆盖住秦宇手掌，像是为他戴了一只，赤红的血色手套，然后疯狂钻入血肉。
转眼功夫，所有赤红血色，尽数没入秦宇体内，他一脸平静显然对此早有预料。
钻进秦宇体内的魅妖，心头充斥狂喜，事情比想象中更顺利，等她进入魂魄空间，操控住这人族的魂魄，他身上的一切秘密，就都是她的了。
又或者，直接吞噬掉他的魂魄，来个鹊巢鸠占，更加干脆直接。
于变成一个男人，这对魅妖而言，并不难以接受，因为她本就没有固定的性别，是男是女，就只在于她一念之间。
近了！近了！
魂魄空间就在眼前。
魅妖已经做好了，废一些手脚，闯进秦宇魂魄空间的准备。
毕竟修为到了这一层次的人族，魂魄空间防御不弱，哪怕她天赋异禀，生而具备特殊能力，也不能一蹴而就。
可就在下一刻，魅妖直接呆了，因为与魂魄空间的碰撞强度，简直近乎于无。就像是，一扇虚掩着的大门，轻轻一推就开了，让她毫无阻碍，直接闯入到秦宇的魂魄空间之中。
“啊！”
惨叫突然响起，魅妖化身成的血气，开始大片大片蒸发，被直接焚烧成为空气。
因为，在秦宇的魂魄空间中，有日月东升西落。而日月之力，浩荡而磅礴，本就是天地间，一切邪魅的克星。
几个呼吸时间，魅妖就被蒸发殆尽，彻底灰飞烟灭。
灭杀掉魅妖，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邓海波！”
秦宇低喝一声，抬头看向风、火两妖，现在轮到他们了。
得到秦宇提醒，早有准备的邓海波，咬牙身影一动，直接落在承山蟹身上。咬破手指，在它蟹壳上快速书写，画了一道符文。
嗡——
符文一亮，直接没入承山蟹体内，它眼眸中血色快速消退，周身暴戾气息随之散去。
心头一松，邓海波抬手，竖起一根大拇指，表示已经成功。
“镇！”
秦宇爆喝，他双臂抬起，码头所在整片天地，空间剧烈扭曲。风、火合力凝出的火罩，随之扭曲起来，风妖、火妖脸色大变。
魅妖气息已经消失，想来凶多极少，秦宇突然暴起动手……这人族小子耍诈，他之前是故意示弱？！
一念及此，两位大妖惊怒万分，毫不犹豫就要转身逃窜。
嘭——
一声巨响，火罩破碎、崩裂，风、火两妖惨叫一声，眼神露出恐惧，“大人救……”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小世界的力量悍然镇压，秦宇没半点犹豫，抬手各自一拳，将两尊大妖当场打杀。
兔起鹘落间，局势逆转！
渡船上，拼命防御的人族修行者，一个个瞪大眼睛，接着爆发出阵阵欢呼。疯狂围攻渡船的妖族们，此时见机不妙，纷纷向后退去，却又不敢转身逃离，一脸的迟疑不决。
“邓长老，承山蟹状况如何？”
邓海波深吸口气，“不算太好，但勉强还能驱使。”
“让它驮负渡船，我们离开断天山脉！”说完，秦宇一步迈出，身影出现在半空，面对众多妖族，“我等今日所做一切，只为自保，无意与妖族诸位分出生死！”
“让开去路，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否则别休怪我等出手无情，杀出一条血路来！”
群妖陷入沉默。
可这份沉默，并未持续太久，一声怒吼响起，“不能放他们走，否则我们都要死！”
“妖灵死去，诅咒已经降临至此，我们要活下去，就必须杀死所有人族。”
“跟他们拼了，有迷雾大人在天上看着，他们逃不掉！”
秦宇脸色难看，转身看了一眼邓海波，“我们走
，妖族胆敢阻拦，就把他们统统杀掉！”
唰——
他身影一动，回到渡船上。
承山蟹在邓海波催动下，挣扎着起身，将渡船驮负起来，滑动长腿开始升空。
“杀了他们！”
妖族蜂拥而来，拼命攻打渡船，天地间妖力沸腾。
而承山蟹，是妖族重点攻击对象，只要将它杀死，渡船就没办法升空，这些人族都要死在山里。
邓海波深吸口气，眼神扫过周边几位主宰，“诸位，我们必须确保承山蟹的安全，还请跟我一起，离开渡船对抗妖族。”
这一次，几人脸上露出迟疑。
脱离了最初的必死结局，私心开始抬头，虽说断天山脉最强三尊大妖，已经被镇杀，可并不意味着，外面的妖族就好对付。
更何况，妖族数量太多，如今拼命动手，哪怕是主宰境，一个不小心也会有危险。
舒宦飞过来，沉声道：“你们两个，跟随邓长老出手。”她眼神，扫过其余几位主宰，“各位前辈，我是长山域舒家嫡女，若今日几位能出手，就算是舒家欠了诸位一个人情。”
短暂犹豫，几人点了点头。
长山域舒家，尽管如今声势，比当年削减许多，但依旧是名震一方的大族，实力强横无比。
舒宦表明身份，若他们继续退避、畏战，一旦舒宦出事，他们也将承受来自舒家的追究。
不如咬牙一搏，小心一点众人联手，未必就会出事。
而一旦，众人顺利逃出断天山脉，渡船上的修行者就等于，都欠了他们一份人情。
这对日后修行，或是行走中荒，自然有莫大的好处。
邓海波拱手，“舒小姐深明大义，邓某佩服！”
唰——
唰——
几人飞出渡船，抵挡妖族围攻，可即便如此，承山蟹身躯太过庞大，还是不能避开所有进攻。
这头驮负渡船的巨兽，口中痛吼连连，导致本就破碎的渡船，不断震颤摇晃不已。
渡船上，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生怕承山蟹被打杀，他们都将坠入妖族自治领，到时难逃一死。
秦宇回到小院，挥手打断众人开口，找了一间完整的房间，直接进入其中，便再无动静传出。
这一幕，落在舒宦眼中，她脸上露出一丝忧虑，小声道：“这位前辈不会有事吧？”
牛豆豆摇头，“我不知道。”
秦宇暴起出手，接连镇杀三妖，看似轻松自如，但很显然实情并非如此。否则，他也不会直接回到渡船，迫不及待闭关。
而且，在牛豆豆心里，还有一个隐惧，那就是雾气中的上古遗民，一直没有动静。
他是选择旁观，不插手今日之事，还是说在等待着时机？牛豆豆不敢深想，本能中的不安提醒她，后者可能性更大。
时间一点点过去，邓海波等人变得狼狈，承山蟹飞的越来越慢，这让所有人心底，都开始堆积焦虑。
舒宦抿了抿嘴唇，眼神落在肉肉身上，她深吸口气突然走过来，“这位姐姐，请恕舒宦冒昧，如果您有实力，请出手帮一下邓长老他们，谢谢了！”
这一刻，小院中所有眼神，都汇聚过来，透出期待、恳切……甚至是一丝哀求。
第1683章 接连刺杀
渡船顶层小院，在之前的变故中，承受破碎相对较少。再加上，渡船上的客人都很清楚，居住在顶层小院的人，绝对是他们之中，最有可能活下去的那一部分。
天海宗已经无暇再管，下层的客人涌入，导致现在的顶层，处处都是人满为患。当然，这也是因为，顶层直面外界妖族进攻，需要更多的修行者进行防御。
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随着舒宦开口，这些人的眼神，都被吸引过来，落在抱着婴儿的肉肉身上。
牛豆豆心头一跳，急忙走过去，伸手拉了拉舒宦，对她摇头示意不要再说话。
舒宦苦笑，“我也不想，可再这么下去，承山蟹会死的，到时我们都要死在这。”
她抬头看着肉肉，“我不清楚您的身份，但您的那位同伴，能够击杀三位妖族大妖，想来您一定，也是一位真正的强者，我恳求您出手，不要再继续沉默下去。”
眼神汇聚越来越多，哀求之中多出几分不满，哪怕没人说话，也是一种无声的质问。
肉肉看了一眼，外面密密麻麻进攻的妖族，听着承山蟹越来越无力的嘶吼，忍不住咬住嘴唇，她深吸口气，“肉肉小姐……”
刚开口就被打断，肉肉眼神平静，脸色没有半点变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周边这些个眼神。
“我不会出手。”
没有解释，一句话拒绝的干脆利落。
汇聚而来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变化，空气越发安静，少年元虎忍不住，下意识往姐姐身边凑了凑。
眼神看向，一直站在肉肉身后，像是一道影子的苗芽，少年眼中露出一丝担忧。而且他也觉得，这位肉肉小姐，有些不顾大局，就算不想出手也可以找个借口，不至于让局面变成这样。
舒宦苦笑一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小院中恢复安静，那些眼神逐渐收回，可气氛始终冰冷。
肉肉对这一切并不在意，不是假装，而是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人的态度。
而且，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不是吗？
她一根手指，轻轻逗弄着襁褓里的婴儿，也不知为什么，这孩子对她亲近还是如何，居然一声也不哭。
渡船在大雾中艰难前行。
邓海波咬了咬牙，跟身边几人说了一声，身影一闪来到承山蟹身边。
原本，在妖族码头的时候，因为被魅妖操控，不惜代价催动下，承山蟹已受了重伤。
之后驮负渡船升空，已经有些为难，更别说接下来又受到，妖族不惜代价的进攻。它气息虚弱，眼眸暗淡无比，身体表面坚固的防御甲壳，也出现了无数处伤口。
承山蟹撑不住了，即便能逃出断天山脉，它也一定会死。深吸口气，邓海波翻手，取出一块类似水晶的东西，重重拍入承山蟹某处伤口内。
此物遇到血肉，直接消解融入，承山蟹虚弱的气息，快速变得强盛起来，身体表面的伤势，快速弥合、修复，暗淡眼眸之中，重新散发精芒。它口中一声咆哮，一条长腿猛地插落，直接撕裂几名妖族身躯，将他们串在一起。
渡船稳定下来，开始不断加速，短暂错愕之后，渡船上的修行者爆发出一阵欢呼。
邓海波神色沉重，只有他知道，这是天海宗所有准备中，绝境时才能走出的一步。一旦水晶融入后，承山蟹无论受了多严重的伤势，都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到巅峰状态。
但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当妖丹燃烧殆尽，承山蟹将会直接死去。也就是说，如果渡船在此之前，不能飞出断天山脉，那么渡船上绝大部分人，都将死在这里。
可这些话，邓海波并没有说出来，保持乐观的态度，总好过一直担心恐惧。
妖族怒吼连连，更加拼命的攻击渡船，他们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渡船上的人族逃离。
妖灵的诅咒，就是悬挂在他们头顶的刀锋，让所有妖族发疯！
一具具妖族尸体，抛洒着鲜血落下，而渡船上的人族，也并非毫无代价。
阵法本来就残破，又承受妖族疯狂围攻，早就已经支离破碎，无法再起到防护作用。
短兵相接开始了，妖族与人族修行者，在渡船上疯狂厮杀。如果不是天海宗的渡船，承山蟹才是根基，早就已经被打的粉碎。
可即便如此，也一层层的被削去，就好似飓风过境，所有建筑都被摧枯拉朽毁掉
牛豆豆所在的小院也不例外，好在舒家还有几名主宰境以下的亲卫，拼命联手抵挡，才勉强保住众人所在这片区域，却也是破碎不堪。
人、妖厮杀在一起，每一刻都有生命在流逝，尽管大家种族不同，可流淌出来的鲜血都是红色。
血腥刺鼻！
大家都在等，只看谁更加有耐心。
这里的“大家”，包括大雾之中，那位凝聚出一只眼眸，始终观察着秦宇的上古遗民，也包括肉肉跟秦宇，还有渡船的一些其他人。
只看大家谁先忍不住。
如果换个场景，不是现在这种情形，最先忍不住的，绝对不会是雾里的上古遗民。
他已经活了很多很多年，多到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甚至，在断天山脉刚刚，成为妖族自治领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生存了很多年。
论耐心，只要条件允许，他无惧天荒地老。
但可惜的是，天海宗的承山蟹，爆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的力量，而且它本身也是一只，具备上古血脉的异种妖兽。
尽管上古血脉占比很少，也能抵挡雾气中，绝大部分的迷惑作用。
所以，妖族们之所以，如此疯狂的攻击渡船，是因为承山蟹就要飞出断天山脉了。
而雾气中的上古遗民，绝对不敢踏出一步，否则他将无法继续隐藏，一旦被秦国锁定，只有死路一条。
他必须要出手了！
大雾中的那只眼眸，终于浮现一丝波动，笼罩断天山脉上空的雾气，悄然变得更加浓重。
已经下落了几十米的破碎小院，肉肉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浓重无比的大雾。
她突然起身，对牛豆豆招了招手。
牛豆豆不知所以，却不敢违背她的意志，起身走了过来。
将怀里的婴儿，交给牛豆豆身上，肉肉淡淡道：“出了事，直接将他丢出去，别不忍心，丢出去了，你自然就会明白。”
说完，她扭头向后看去。
秦宇不知何时，已经推门出来，眉头皱紧，沉声道：“你说过，这次不出手的。”
肉肉抬手揉眉，“没办法，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不可能处处合乎心意。”
看了秦宇一眼，“放心，雾里那位不愿暴露，我比他更不想，如今他做了个笼子，将这里暂时藏了起来，我正好也能借用一下。说不定，就是送上门来的一顿，不吃白不吃。”
伸手拍了拍肚子，肉肉微微一笑，“走了。”
唰——
她一步迈出，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而就在，肉肉离开的同时，秦宇终于锁定到了，那一丝让他感到不安的气息源头。
抬头，只见渡船上方，凭空出现一道身影，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袍之中，在此人降临瞬间，周边方圆十丈，所有妖族瞬间死去，身躯被恐怖力量碾成粉末，化为血雾四下洒落。
这动静很大，所有渡船上的人，很快也就都发现了，这位凭空出现的黑袍身影。
看着死去的妖族，第一个反应当然是，这是来救他们的人族强者。
欢呼响起，却又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渡船外，一名主宰境修行者，被妖族悍不畏死的进攻击伤，感应到黑袍人的气息，主动飞过去寻求帮助。
“这位前辈……”
话只说到一半，他整个人瞪大眼珠，口中发出惨叫，下一刻就像是被一双，无形大手抓住，猛地用力揉搓，在扭曲空间中粉身碎骨。
黑袍之下，冰冷眼神落在渡船上，有的只是杀意。
秦宇看了一眼牛豆豆，脚下一踏，身影冲天而起。下一刻，他来到黑袍人对面，两人一言不发，可周身所在空间，却在不断震荡、破碎。
小世界之间的碰撞、对抗，已经开始了，而失败者，将会被对方的小世界，在一瞬间彻底碾碎。
“开天剑宗果然不凡。”
黑袍下，明显改变过的声音，阴郁而沙哑。
秦宇淡淡道：“如果阁下愿意脱掉黑袍，这句话无疑更有信服力。”
对面黑袍冷笑，“杀掉你之前，我会满足你的心愿。”
轰——
空间剧烈扭曲，好似凭空掀起大潮，将两人身影瞬间覆盖。
渡船死寂无声，所有人瞪大眼睛，狂喜仍有残余，却已经僵在脸上，看着很是滑稽。
他们并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降临的人族强者，会对他们痛下杀手。
只有牛豆豆，身体忍不住抖动，一张脸变得苍白。身体一软差点倒在地上，被身后的苗芽，及时伸手扶了一下。
“谢谢……”
牛豆豆艰难开口。
她如今已经可以确定，老祖宗离开前，让秦宇、肉肉送她一程，是早就察觉到了危险。
肉肉突然离开，眼前正跟秦宇，以小世界对碰厮杀在一起的黑袍人……这一切，都是针对她而来。甚至于，今日断天山脉中妖灵被害，所有妖族发疯，也都是她的原因。
肉肉身体更冷，她想到了登上渡船之前，肉肉突然夺走的她那杯茶，又想到了秦宇卖给年轻夫妇的船票，以及如今她怀里抱着的婴儿。
低头看了一眼，白白净净，如今在她怀里酣睡的小孩，牛豆豆只觉得心底寒气直冒。
现如今的环境，周边厮杀吵闹，什么样的孩子，还能睡的这么甜？之前心神不宁，并未意识到这点，如今才突然察觉到不对。
还有就是，秦宇离开前的眼神，以及肉肉那句话……显然，渡船上还潜藏着危险。
牛豆豆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
舒宦看了她一眼，面露担忧，“豆豆，你怎么了？”
说话时，她走了过来。
苗芽身影一动，挡在牛豆豆面前，“舒小姐，请不要靠近。”
舒宦皱眉，“豆豆？”
牛豆豆挤出笑容，“舒宦，你不要生气，但我现在的确有些事，不方便让你靠近。”她现在想着的，还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到这位新交的好朋友。
舒宦点头，“好，那我不过去，但你有任何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是，出了问题一起面对，我会帮你的。”
牛豆豆差点哭了，忍住眼泪点头，心想舒宦真是我的好朋友，只要这次能没事，一定要让老祖宗帮舒家渡过难关，不惜撒泼打滚！
然后，就在下一刻，挡在她面前的苗芽，整个人被打飞出去。她人在半空中翻滚，大口大口吐血，胸口被撕裂开，好长一条伤口。
牛豆豆瞪大眼，就看着前一刻，还是她心目中好朋友的舒宦，手持长剑刺来，她的眼神很冷，表情前所未有的陌生。
为什么会这样？
而且我的念头，怎么转的这么慢。
躲开……快点躲开啊……
突然，她怀里的婴儿大哭起来，牛豆豆猛地自刚才，那种迟滞状态中惊醒过来。没半点犹豫，想着肉肉的话，牛豆豆双手用力，将怀里的婴儿丢了出去。
舒宦眼神微怔，似乎没想到，牛豆豆会这么做，眼眸深处一丝歉疚变成了冷笑。
生死之间，果然你也会这样！
舒宦出剑不停，没有丝毫犹豫，剑尖直接刺穿了婴儿的身体，就要继续杀死牛豆豆。
可就在这时，一声痛苦尖叫，蓦地自襁褓中传出，下一刻黑色火焰燃烧起来，将襁褓烧成灰烬。
哪里有什么白乎乎的婴儿，眼前分明是一个全身漆黑，面容狰狞似厉鬼的鬼婴。
它胸膛被剑尖刺穿，口中发出凄厉嚎叫，猛地扑到舒宦面门上，身体散开变成黑烟，顺着口鼻七窍，直接钻入到她体内。
舒宦惨叫倒地，疯狂翻滚挣扎，然后整个人就在这过程中，快速腐烂变成脓血。
看着这一幕，牛豆豆大脑一片空白！
院子里的其他人，似乎也被眼前一幕惊呆了，瞪大了眼睛，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
可有人动了。
是舒宦身边的婢女，她丝毫不顾及，已经流淌到脚下的脓血，脚下重重踏落，扑向呆滞的牛豆豆。
而比她更快的，是从袖口中，射出的三根弩箭，表面闪动乌黑光芒，速度快逾闪电。
噗——
噗——
噗——
接连三声闷响，弩箭刺穿血肉，可被钉住的却不是牛豆豆，而是挡在面前的苗芽。
黑衣很快被鲜血染红，然后变成一种，更加深沉的黑暗。她抬手向前一握，地面流淌的脓血，瞬间飞入空中，就像是一只大口，直接将扑来的婢女包裹在内。
下一刻，脓血破碎洒落，婢女已经消融在内。
苗芽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三支弩箭，陷入昏迷之中。
第1684章 活该你死
世界上很多事，都毫无道理可讲，比如在天海宗渡船上摆炒年糕小摊，将幼子托付给肉肉的那一对年轻夫妇。
他们的儿子生来就体弱多病，四处求医花光家中积蓄，这一次好不容易在琅琊域，遇到了一位神医，治好了儿子的病痛。
一家三口满心欢喜，准备搭乘渡船回家，不再四下奔波。
可谁能够料到，会落得如今这种结局，夫妇两人更加不会想到，儿子在孕育过程中，就被人动了手脚，所以生下来病痛缠身。
而在他们自以为的救治过程中，被一点一点的，炼化成为鬼婴，却又近乎完好的，保存了一个婴儿应有的气息，为的便是今日渡船上的杀局。
可从头到尾，年轻夫妇两人，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就像是两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心酸无比，却又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在鬼婴暴露之前，他们夫妇二人就已经死了，无需面对这悲惨绝望的现实。
可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哪怕当事人都已经死去，也不能将这件事情就此抹去。
这就是身为弱者的悲哀。
……
大雾之中，肉肉迈步走来，她所行之处，周身雾气悄无声息退散。
对面，雾气凝聚而成的那只眼珠，转了一下，落在她身上。
这眼珠之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有想到，今日之局中居然有人，隐藏的这么深。
看着肉肉，短暂沉默后，雾气轻轻浮动，震颤发出声音，“阁下一定要阻拦我？”
肉肉打了个哈欠，神色平静，语气却很不客气，“不然？我到这来，是找你聊天啊。”
雾气继续震颤，“我只是希望，阁下能考虑一下，我只要那个开天剑宗小辈，其余人阁下都能带走。”
肉肉皱眉，露出不耐烦，“废话真多，也不怕告诉你，渡船上这些人，老娘就在乎他一个。”
“看来，是不能商量了。”雾气眼眸盯紧肉肉，“那就让我试试，能不能连阁下一起留下。”
肉肉冷笑，“恕我直言，你今天怕是要死了！”
轰——
断天山脉上空，覆盖方圆数千里的雾海，此刻刹那沸腾。可这一切动静，都被隐藏在大雾之中，从外界看去没半点动静。
只有感应敏锐的妖族、人族修行者，才能隐约察觉到，自头顶雾海中释出的无形压制。
……
黑袍人很强。
不是单指哪一处，而是修行者的各个方面，都强的不可思议。他应该是，秦宇见到的第一个，主宰绝巅三境中的“人”字境强者。
真正的，已经触及那道天人门槛，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够跨入其中。而且最惊人的是，秦宇可以确定，黑袍人绝非被卡在了这条门槛上。
事实上，按照秦宇的感应，黑袍人明显留有余力，也就是说如果他愿意的话，随时都能一步跨出，迈过天人之门，成为皇境中一员，真正登临修行横颠。
明明有实力破境，却硬生生压制修为，依旧滞留主宰绝巅层次，要么是有难言之隐，要么就是图谋更大。
所谓厚积薄发，在任何一个境界，它都是存在的。秦宇之前曾经听肉肉提过一句，要他在跨越天人之门前，拼了命的积攒底蕴，说不定就能一具破境成就真皇。
秦宇对此没敢多想，总觉得距离太过遥远，却不料今日便遇到了一位，同行中的先行者。
直觉告诉秦宇，面前的黑袍人，就是野心比较大的那种，而且对自身非常有自信。
这份自信不仅表现在，他选了这条厚积薄发之路，也表现在今日厮杀中。尽管战局激烈无比、凶险不断，可黑袍人始终表现的从容不迫，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秦宇知道，这样的敌人，往往都很难对付。
事实证明了秦宇的猜测，在跟黑袍人的对抗中，他从一开始的势均力敌，逐渐到落入下风，再一点一点的被全面压制。
优势落入对方手中，黑袍人表现的越发从容，不急不缓的操控着厮杀节奏。他似乎并不急于，快速杀死秦宇，而是要一点一点的，将他逼入到必死之境
这是一件让人很痛苦且无奈的事，清楚察觉却又无力阻拦，能够最大程度上消磨对手的意志，往往不需要等到最后，就能找到绝佳的时机，暴起出手一击毙命。
可这一次，与之前都不相同，黑袍下的眉头，忍不住轻轻皱起。明明，他已经占据绝对上风，可对面的秦宇，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没有丝毫慌乱。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对面被压制在下风，依旧神色平静的秦宇，黑袍人罕见的，自心底生出一丝不安。
这对黑袍人而言，是极少见的事情，尤其在他抵达天人三境最高巅峰，随时都可跨过天人门槛后，更是再未出现过。
念头转了几圈，旋即被压入心底，黑袍人眼眸变得明亮，心神中一丝波澜散去。
秦宇强大才好，或许今日杀他，便可帮助自己，完成更多的积累。甚
至于，以这位同行者的头颅，作为一块重要踏脚石，得以窥视到一丝大道风景。
黑袍人越发不急，保持稳扎稳打的节奏，眼眸一片平静。
秦宇另有底牌也好，隐藏实力也罢，他只要不贪功冒进，对方就找不到半点机会。
随着时间流逝，只能一点点的，被逐渐逼入绝境。到时，就只能抢先动手，拼命一搏……他自然就占了先机。
而且，黑袍人觉得，秦宇未必就能等到，跟他拼命的机会。因为温水煮青蛙这种事情，危险就在于“悄无声息”，前一刻或许安然无恙，下一刻就会大难临头。
做这种事情，黑袍人很有经验！
秦宇没把握能杀掉，对面的黑袍人，除非对方蠢到跟魅妖一样，直接离魂闯进他的魂魄空间。
否则，就是真的没有机会。
实在太强了，强到了牙齿和发梢，没有半点缺陷或是短板。
秦宇之前，故意露出几分破绽，黑袍人都没有上当，依旧维持着自身的进攻节奏。
当然，这些破绽也都被他把握，借机将秦宇压制到，更加不利的局面中。
再这么继续下去，他一定会落败，秦宇对于这点，没有任何侥幸心理。
但死是不会死的，对这点，秦宇很有把握。
所以对面的黑袍人，选择稳扎稳打，一步一步将他逼入绝境，秦宇对此也很满意。
一来，之前说了的，秦宇有把握不会死。
二来，就是熬时间。
熬到肉肉，将雾气里的上古遗民干掉，等她回来之后，黑袍人再强又如何？他终归不是皇境。而只要，黑袍人还在主宰层次，那么对肉肉而言，就是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没错，我肉的主宰境，就是这么的犀利霸道，强横且不可一世！
……
大雾之中，肉肉迈步前行，那双雾气凝聚的眼眸，已经消失不见。不知藏到了哪里，又或者说，已经被彻底打成粉碎。
“出来吧？这么大年纪了，总得要一点脸面。”
“死亡这种事情，听起来很可怕，事实上也就是，眼睛一闭的事。”
“你放心吧，我出手很快，保证你感受不到半点痛苦，眨个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肉肉絮絮叨叨，如果秦宇在这，就能猜到，她现在一定是在算计着什么。
否则，以她的脾气，怎么可能说这么多话。
大雾沉默无言，比之前更加浓重，几乎可以媲美深沉夜色，令人伸手难见五指。
肉肉又走了几步，突然嘴角勾起，露出几分笑意，“你上当了。”她脚下一踏，整座雾海顿时剧烈翻滚起来，无形禁锢之力降临，将它锁死在其中。
而之前，肉肉走过的每一步，都是这道禁锢的一部分。
翻滚雾海中，模糊身影浮现，这名上古遗民瞪大眼珠，露出惊怒、骇然，“这不可能！”
他如今状态，已近乎完全融入雾气，无形无质时聚时散，一切都在心念微动之间。
正因为这样，无数年来秦帝国费尽心思，都没能找到它本体所在，所以才默认了，断天山脉妖族自治领的存在。
可今日，他居然在毫无所觉下，被人在雾气中走了一圈，
就落入到了锁链之中。
内心之惊骇可想而知。
肉肉微笑，“这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多着呢，你小小年纪，又见过几种？”
她迈步走来，眼神淡漠高远，似来自九天之上，俯瞰大地之上蝼蚁，“上古时期已经断绝，属于你们的时代，早就结束了，顺应天意就此消亡，才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愚昧挣扎只能消磨掉你们，仅存的一点气运，断绝族群未来，再无翻身之日。”
雾气中的上古遗民，闻言瞪大双眼，震动之中浮现出惊骇。
“你……你是……”
这一次的惊恐、颤栗，以及瞬间的心神失守，让他彻底生机断绝，等于亲手将自己，送进了鬼门关。
缠绕在上古遗民身上的禁锢锁链，瞬间没入体内，将他彻底镇压，再无反扑可能。
肉肉身影，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嘴角露出一丝讥诮，“我不是，小家伙你被骗了哟。”
上古遗民瞪大眼珠，可没等他发出半点声音，就被一根手指点在眉心。他眼眸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而随之一起黯淡的，还有对面肉肉的脸色，她揉了揉眉心，面庞露出遮掩不住的疲倦。
以主宰层次，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杀掉眼前的上古遗民。
哪怕，肉肉占尽先机处处算计，让这个上古遗民惊骇颤栗，几乎自己断送性命。
可最后那一指，还有之前的禁锢，依旧是实打实的消耗，更关键的是得不到补充。
看着对面，消散在雾气中的上古遗民，肉肉眼神之中露出无奈，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能吃掉他，这次不仅不亏本，还能大赚一笔。
但这个上古遗民，早就已经神魂枯朽，如果是以前，肉肉肯定不怕，完美层次的长生种，吃东西无所顾忌。但现在不行，吃掉他沾染上毁灭之源，只会得不偿失。
叹一口气，肉肉忍不住，又揉了揉眉心，等待几息让脸色恢复如初，这才转身看向下方。
嘴角抽了一下，她忍不住暗骂，秦宇这个混蛋，实在是太鸡贼了。
而对面的小子，也是个十足的蠢蛋，居然真的被他吓住，选择了稳扎稳打的办法。
这选择不算错，而且最是稳妥，可关键在于，利用的场合不对。当然，也有可能是黑袍人觉得，上古遗民实力强大，绝不会输。
啧啧，从这角度考虑的话，你小子这是瞧不起谁呢？活该你死！
唰——
肉肉身影一动，头顶上方雾海，像是漏了底的江河，瞬间汹涌落下。正跟秦宇厮杀在一起，等待时机，寻求一击毙命的黑袍人，脸色蓦地一变，心脏剧烈收缩。
他豁然抬头，就看到了头顶之上，雾海落下的一幕，浩浩汤汤气势磅礴。
随之一起降临的，还有让他心神惊悸，本能颤抖的恐惧、绝望。
上古遗民败了，甚至已经被杀掉，否则苍穹雾海绝不可能，落入他人手中。
一念及此，黑袍人没半点侥幸，毫不犹豫出手，发动了针对秦宇的必杀之局。
倒不是他心怀怨恨，要拉秦宇一起陪葬，而是一招简单的围魏救赵。只要头顶之上雾海，扭头去救秦宇，他就能趁机逃脱。
哪怕只能为自身，争取来瞬息时间，但放在生死之间，也已经足够珍贵。
可让黑袍人绝望的是，头顶上方雾海，没有丝毫迟疑，依旧直扑他而来。
“那就一起死吧！”
他愤怒咆哮。
对面，秦宇脸上露出赞叹、钦佩，对中荒世界的强者们，更多了几分认知与敬畏。
他们手段真的很多，而且强力无比，且让人防不胜防。
但可惜的是，之前秦宇没有吹牛皮，他是真的有把握，能够保住性命。
嗡——
一声震鸣，透明气泡将秦宇包裹在内，接着两只蝉翼般的翅膀，自气泡表面展开。
唰——
翅膀拍落，他瞬间消失在原地，硬生生从黑袍人布下的时、空之力杀局中逃了出去。
下一刻，雾海将黑衣人彻底淹没！
第1685章 隔壁老马
断天山脉外，一团白云间。
国师大人皱眉，眼眸露出惊讶，他的确没想到，这一局竟然会被破去。
可很明显，事情的进展，已经超出预料。
国师大人没有插手，将事情拉回正轨的意思，毕竟牛鼎天这个人，还是很难缠的。
否则，牛家早就毁了。
“有意思。”
国师大人低吟，又看了一眼，远方的茫茫大雾。
这位开天剑宗的护道人，比想象中隐藏更多啊，而且这手段，也不像是开天剑宗的本事。
不过这些传承悠久的大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根脚更是藏的极深，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也是正常的事。
这一次虽然失败了，但折损的是他们，对大秦而言，这依旧是个可以接受的局面。
藏身雾中的上古遗民殒落，断天山脉的妖族，也因此事元气大伤，这片妖族自治领，显然也就没有了，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
唰——
国师微微一笑，一步迈出身影消失不见。
……
小补一餐的肉肉，脸色好看许多，只是砸吧砸吧嘴，觉得有些不尽兴。
比如，黑袍下藏着的那小子，居然只有一魂两魄，没吃两口呢就完了。
看了一眼秦宇，她冷笑一声，“现在，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秦宇点头，“中荒神州大地，果然强者辈出。”
“哼！这算什么强者，不过是小儿科。”肉肉撇嘴，被她吞掉一魂两魄，这个小子算是废了。不然再过个几百年，让他两魂合一，说不定还真能，变成个难缠角色。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咱们走吧。”肉肉伸手向前一抓，牛豆豆和元琴元虎姐弟，及昏迷中的苗芽，直接出现在面前。
打了个响指，她手掌表面，闪过淡淡光芒。背生双翅的飞鱼，直接出现在众人面前，它如今身躯足有十丈，恭敬匍匐在空中。
肉肉最先落在上面，秦宇抓住苗芽，牛豆豆及元琴、元虎姐弟，则是一脸的沉默。
鱼鳍轻轻摆动，飞鱼呼啸飞出，速度快如闪电。
很快，就飞出雾气范围，几个闪动之后，出现在一片白云之间。
飞鱼停在云中，好似游弋在水里，惬意无比。
肉肉眼神，扫了一眼周边，嘴角浮现淡淡冷笑。
老东西，跑的倒是挺快，不过今天这桩事，老娘已经给你记下了。
秦宇道：“怎么了？”
肉肉-道：“有个老东西，在这算计了咱们。”说话间，她突然伸手，五指向前虚握。
一团白云落入手中，突然“啪”的一声轻响，就此破碎消散。
飞鱼摆动鱼鳍，飞快离开这团白云，在苍穹之下快速远去。
已经离开很远的国师大人，突然心有所感，扭头看了一眼，断天山脉所在方向。他嘴角处，浮现淡淡笑意，心想这位开天剑宗的护道人，果然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
本就是故意留下的东西，算是一个小检验，如今得到的结果，国师大人非常满意。
开天剑宗归返中荒神州，迟早是要开宗的，这件事善加利用，也是一颗不错的棋子。尤其，这位护道人如此强力，而开天剑宗的承宗人……国师大人脑海里，浮现出秦宇身影，嘴角笑容更胜。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小辈，让人印象深刻，日后或许也会是一桩意外惊喜。
……
飞鱼背上，沉默许久的牛豆豆，终于忍不住开口，“天海宗的渡船……”
秦宇看了一眼肉肉，见她没解释的意思，
想了想道：“放心吧，我们离开的时候，距离雾气边缘已经很近，他们可以逃出来的。”
牛豆豆心头一松，沉默着点点头，继续低下头去，没有再说什么。
不论如何，渡船上的那些人，都是受了她的牵连。
即便渡船可以逃出断天山脉，也已经死了太多太多人，想到这牛豆豆就觉得，胸口压抑无比，呼吸都变得困难。
更何况，之前发生在渡船上的事情，也让牛豆豆至今，仍旧觉得无法接受。
而且，为什么呢？
牛豆豆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她绝对是一个，非常非常善良的姑娘，从没害过任何人，连这样的念头都没有。
可这些人，为什么要杀她？这一次，如果不是秦宇还有肉肉，她早就已经死了。
想到这，牛豆豆浑身冰冷，下意识伸手，抱住自己的膝盖，身体微微蜷缩到一起。
秦宇看了几眼，有些猜到了，小姑娘如今的心思，忍不住心头轻叹。可有些事，是没办法劝说的，只能自己想通了才行。
闭上眼，他继续修炼。
……
血色如海，覆盖苍穹。
牛鼎天睁开眼，放声大笑。
他虽没有办法，继续降临投影到牛豆豆身边，却能够隐约感知到，她如今面临局势。
凶险已过！
牛家的人，很快就会找到她，到时候将没有人，再能伤害豆豆半点。
至于他们那些人，会不会出尔反尔，牛鼎天对此并不担心。
除非，他们真相玉石俱焚，否则绝对不敢这样做。
心结一去，顿感胸怀畅快，牛鼎天长身而起，眼眸盯紧了，头顶上方血色苍穹。
“死都死了，难道你还能，活过来再跟老夫战一场？你这破地方，也该彻底毁了！”
轰——
脚下重重一踏，牛鼎天冲天而起，只身杀入血海之中，顿时激起无数惊涛骇浪，翻滚咆哮不止。
苍穹血海之下，一道又一道虚影，此刻浮现出来，看着眼前一幕，眼眸浮现沉凝。
必须承认，牛鼎天的实力，的确可怕至极。
他一个人族，除了一身通天修为不说，身躯强悍程度，居然能够跟最强大的上古遗民相媲美，简直不可思议。
另外，他们都很清楚，牛鼎天悍然出手，第一个杀入血海，也是在向他们示威，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警告。
警告他们，不要忘记之前的承诺。
“出手吧。”
虚影散去，下一刻这片封禁小世界内部，数道身影同时冲天而起。倒不是他们想帮牛鼎天，而是再看下去，恐怕这具上古遗民的遗骸，就要被他一人给吞掉了。
轰隆隆——
血海沸腾，隐约可以看到，其中浮现一具巨大身影，躺在血海之中随之漂浮。这身影，足有数万里高，一条手臂落下，便可比一条巨大山脉。
……
牛家人到了。
清一水的壮汉，个个牛高马大，身躯魁梧肌肉爆棚，一眼过去就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一见面，就把牛豆豆围在其中，嘘寒问暖手忙脚乱，看得出喜爱都是发自肺腑。
只不过，看着眼前这么一群大汉，细声细语的絮絮叨叨，总让人觉得有点古怪。
终于想起来还有外人。
牛鼎山轻咳一声，拱手开口，“事情，我们已经听豆豆说了，多谢两位出手相救，这一桩人情，咱们牛家记下了，日后两位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去找咱们牛家，但凡能够做到的，牛家上下绝无二话！”
瓮声瓮气，掷地有声。
这些事
情，肉肉没兴趣理会，扭头看着旁边的风景。
秦宇微微一笑，“您客气了，我们之前已经跟，牛老祖达成了约定，这都是应该的。”
牛鼎山摇头，“一码归一码，老祖的人情是他的，但你们救了我女儿，当爹的不能没有表示。”
这是……硬给人情吗？牛家居然还有这种习惯。
嗯，不错，非常不错！
秦宇想了想，看一眼牛鼎山认真无比的脸色，实在没有拒绝的立场，笑着点头。
牛鼎山面露笑容，“这才对，做人要讲良心的。”
秦宇笑容顿时有点僵。
好在，人家牛鼎山是说给自己听的，根本就没在意他的脸色，“那我们就先走了，后会有期。”
牛豆豆挤出来，看了一言还在昏迷中的苗芽，咬住嘴唇道：“她没事吧？”
秦宇点头，“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牛豆豆吐出口气，接着对秦宇、肉肉行了一礼，“一直都没来得及，对你们说一声谢谢，真的很感谢你们，救了我的命。”
秦宇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笑了笑点头。
牛家人带着牛豆豆，和元虎、元琴兄妹走了，目送渡船升天，秦宇有些明白，为什么牛老祖自信，只要牛家人来了，就能确保牛豆豆的安全。
这一群大汉，不止看着吓人，实际上也真的很吓人。其中几位，都是主宰绝巅三境，而牛豆豆的父亲牛鼎天，更是已经跨过天人门槛，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半皇。
这样的守护力量，除非真皇降临，谁都休想动牛豆豆半点……牛家，果然是厉害！
肉肉“哼”了一声，“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硬卖一个人情给牛鼎天了？经过这件事，你就是牛家的贵客，日后只要不作死，报出牛家的名头，就是一块免死金牌。”
秦宇点头，“肉肉小姐深谋远虑，秦宇佩服万分……只不过，我很好奇，牛豆豆的母亲，究竟是怎样的世间绝色啊。”
语气之中，露出几分感慨。
肉肉想了想，非但没加以嘲笑，反而点点头表示赞同。
实在是，牛鼎山的模样，说一句仪表堂堂还行，但跟“俊美”这两个字很不沾边，能生出牛豆豆这么漂亮的女儿，呃……怎么看，牛鼎山都不像是个，会头顶长草的人。
再说还有牛鼎天把关呢，排除掉隔壁老马，就只有母系血脉足够强大这个可能。
不过这事，想一想就只当是，在心神紧绷之后的放松，很快就被抛开。
秦宇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苗芽，“没事吧？”
肉肉撇嘴，“你刚才不是，给牛豆豆保证过了？”
秦宇被噎了一下，轻咳道：“我那不是，不想让小姑娘担心，毕竟她是个真正的好姑娘。”
肉肉没说话算是默认，看了苗芽一眼，“之前一直没能成功，这次挨了三箭后，反而把握住了机会。危险是有的，她要是醒不过来，就会死。”
“多大几率？”
“一半。”
秦宇抬手摸了摸下巴，心想也不低了，而且怎么看，苗芽也不像是一个短命相。
肉肉转身就走，对面就是悬崖，一步踏空，瞬间坠入其中。
秦宇伸手一招，苗芽落在手中，跟在肉肉身后。
云层之中，传出一声欢快啼鸣，飞鱼呼啸飞出悬崖，冲向云端高处。
“咱们去哪？”
肉肉想了想，“事情有点变化，咱们不用着急，直接去长山域了，先找个地方等等。”
“牛鼎天？”
肉肉挑眉，“秦大公子真聪明！”
第1686章 怎么就定了？
等人是一件，很没技术含量的事情，尤其对象是牛鼎天，这种中荒神州顶尖大佬。只要他愿意来，就一定能找到他们，所以秦宇、肉肉两人，在山鸣域中随意找了一处小城落脚。
秦宇闭关修炼了几日，犹豫再三之后，还是起身推门出去，敲响了肉肉的房门。手里拿着一颗嫣红果子，啃正起劲的肉肉，看了他一眼，“终于忍不住来找我了？”
秦宇心头一跳，尽管明白她的意思，说的并不是那么回事，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脸上露出古怪。
肉肉眯起眼，“你在想什么？”
秦宇赶紧摆手，“没想。”
“哼！”
肉肉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去。
秦宇跟过来，将房门关上，见肉肉坐在桌边，赶忙上前两步，给她倒了一杯茶。
“不渴。”
秦宇笑容满面，“代表心意。”
刚才第一句，他就知道肉肉已有所察觉，轻咳一声开门见山，“我修炼的神通不少，可大都已经，不太适合现在的境界。尤其掌控小世界后，缺少对敌厮杀手段，你有什么建议？”
肉肉翻白眼，“凭什么问我？”
秦宇认真道：“我赊账。”
听到这话，肉肉就忍不住揉眉，心想你这是破罐子破摔，根本无所畏惧了对吧？不过，看着对面秦宇，一脸认真模样，她“哼”了一声，对赊账的事表示默认。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秦宇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肉肉恶狠狠道：“笑什么笑？我可告诉你，别想着赖账，有你连本带利换回来的时候。”
秦宇笑呵呵点头。
肉肉“咕咚”“咕咚”两口喝完，杯子刚放下，秦宇就又给满上了，“说话口干。”
嘴角抽了一下，肉肉面无表情道：“别做反抗，不然受伤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着，伸手向前一抓，剑鸣几乎同时响起，两把长剑落入她手中。
低头看了两眼，肉肉-道：“品相还算不错，我会帮你淬炼一下，将两把剑合二归一。但这件事，多少有点风险，说不定到最后，一把都留不下来。”
秦宇毫不犹豫点头，“没问题，你尽管动手。”
肉肉看了他一眼，“剑法不教了，之前学的就不错，你可以找机会，自己跟她们要去。”
秦宇若有所思点头。
“还有，就是你五行之力，境界越高你就会发现，看似基础的东西往往更强。捡起来重新练练，我会给你一门五行搬运法，够你用绰绰有余。“
“定魄神光很玄妙，可以随着你境界提升，威力不断变强，与敌厮杀的时候，利用的好了，会有大惊喜。”
“最后，就是姜寰留下的书册，不要只顾着修炼，认真看一看对你有好处，磨刀不误砍柴工，这点道理都不懂？”
秦宇摸了摸鼻子，姜寰的书册，他先前翻看过一些，但根本就看不懂，究竟记载的什么东西。里面的字，每一个他都认识，可连在一起阅读，就感觉像是天书。
不过，肉肉既然又提醒了，秦宇认真点头，“我会仔细研读。”
肉肉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这就是送客了。
秦宇明白，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就这些了？”
肉肉脸一沉，“贪多嚼不烂，秦大公子，你今天可有些糊涂啊，之前的聪明劲呢？”
心情不好，赶紧撤。
秦宇干脆利落起身，拱手就走。
房门关上，肉肉咬了咬牙，低头看了一眼，如今摆在面前的两把剑。就这一件事，她就得废大力气，秦宇这家伙，就知道天天给她找麻烦。
小城闭关的第十五天，牛鼎天来了。
这次不是投影，而是货真价实的，中荒神州大佬亲身降临。
一瞬间，时空陷入静止，范围覆盖整座小城，城中所有一切事物，像是被冻结在时光长河。
秦宇自修炼中惊醒过来，猛地睁开双眼，便发现肉肉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身边，身体放松下去。
“牛鼎天，来就来了，至于这么大动静？还是说，你准备这次相见，要跟我翻脸？
肉肉冷笑一声，语气不善。
房门从外面推开，牛鼎天迈步进来，瞪了肉肉一眼，“老夫真想动手，需要这么麻烦？”
他理直气壮，自顾坐下来，“不过，你这么虚张声势，看来状态的确不太好，那还不赶紧躲起来，没事在中荒这地界晃荡啥？咋地，你真觉得自己活太久，腻歪了？”
肉肉面无表情，“你可以动手试试。”
牛鼎天“哼”了一声，“还是算了，我可没这心思，你就别试探来试探去的了，没意思。”
肉肉淡淡道：“那就说正事吧。”
牛鼎天手指敲了敲桌面，“行。”他略微停顿，大概是在准备语言，“牛家现在，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豆豆的资质，你已经看过了，心里有数吧？所以就有人，看不得我牛家变得更强，不然就算老夫不说话，四宗、四姓里的一些人也要主动退位。”
肉肉将他打断，“说点我不知道的，行不行？”
秦宇听的心惊肉跳，心想姐姐啊，咱们能不这么猛行吗？人可是货真价实的中荒大佬！
好在，牛鼎天对此，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表面看出手的，是四宗、四姓中一些人，但实际上有那一族的影子。”
肉肉目光微闪，“他们日子不好过？”
牛鼎天冷笑，“占了天大的便宜，结果煮熟的鸭子，到嘴边又飞了，落得如今无宗无姓下场，时间短暂还好说，日子久了大家当然有想法。尤其是，咸阳中那位，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肉肉若有所思，点点头，“这样的话，就能解释通了，你想跟我合作？”
牛鼎天点头，“当然，这世界上还没有人，在算计了我们老牛家后，而不用付出代价。”
霸气侧漏！
关键，人家肯定不是虚张声势，说出来的时候，底气那叫一个炸裂。他身体微微前倾，盯住肉肉，“老夫知道，你们的目标也是那一族，既然大家方向一致，没有不联手的理由。”
肉肉淡淡道：“知道你来这么晚，一定提前做了调查，你说的事情，我并不否认，但这件事怎么做，由我们来决定，你只能选择配合。”
牛鼎天点头，“没问题，运筹谋划这种事情，你本来就比老夫擅长，我答应了！”
肉肉冷笑，“在我面前，你最好收敛一点，老夫这个词，够格用吗？”
牛鼎天被噎的不轻，翻了个白眼，“赶紧说吧，你有什么计划，老……我怎么配合？”
肉肉斜了他一眼，“牛鼎天，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秦宇为救牛豆豆，可出了不少力气。我跟你达成的约定，他可并没有，一个小辈的便宜，你好意思占吗？”
牛鼎天摸了摸下巴，看着秦宇，“小子，别怪老夫没提醒你，我原本是想着，将你这次的功劳，折算成豆豆夫婿候选人的加分，让你再向前提几个名次。所以，你考虑清楚，究竟是要报酬，还是搏一搏，做我牛家乘龙快婿的机会。”
秦宇起身，拱手，毫不犹豫。
“晚辈对豆豆小姐，不敢有半点觊觎之心。”
牛鼎天“哼”了一声，用一副你什么时候，瞎了的眼神看着秦宇，翻手取出一颗玉珠似的东西，直接抛了过来。
“小子，咱们两清了！”
秦宇双手接住，看了一眼肉肉，见她点头再度拱手行礼，“长辈赐不敢辞，晚辈却之不恭了。”
牛鼎天嘴角一阵抽搐。
肉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牛鼎天，将你所知的中荒局势，尽量仔细的说一遍。”
牛鼎天神色一肃，想了一会缓缓开口，将中荒当今局势，详细说了一遍。以他的修为、地位，近乎无所不知，足足耗费了两个时辰，肉肉微微闭着眼，始终一言不发。
口干舌燥的牛鼎天，端起来喝了一杯茶，看秦宇的眼神，比之前稍微好了一点。
这小子眼力劲还行。
可为什么，面对牛豆豆的时候，就这么瞎？他之前还真的动过，考察一番的念头。毕竟，九曲通天大道已经不俗，更何况还是被这位，如此看重之人，怎么看都值得投资。
喝完茶，牛鼎天想了想又说几句，涉及一些隐秘的
消息，这几句话他用了些手段，秦宇只看到他嘴巴动了，一点声没听到。
这让他有些无语，心想大佬您就不能，稍稍遮掩点？好歹也维护一下咱的自尊心。
“好了，就这么些了，如果你哪里不清楚的，可以问我。”牛鼎天“咕咚”“咕咚”喝完茶，看过来一眼。
秦宇赶紧上前，为大佬满上。
肉肉又沉默了一会，终于睁开眼，“我大概知道了。”她看了一言牛鼎天，“接下来，我们不去长山域。”
牛鼎天点头，“送上门的肘子不香，这点我懂。”
他翻手，取出来一块令牌，“这东西，是早年一个老东西欠我的人情，好多年了，一直也没用到，你要是觉得有用，就拿走吧。”
肉肉瞥了一眼，伸手拿过来，掂量了两下，“看来，你也认可我的计划，没其他事情的话，就这么定了。”
秦宇瞪眼，内心倍感无语。
什么就定了？你俩就说了两句悄悄话，还是一个说一个听，除此外没别的交流了。
怎么就定了？我还啥都不知道呢！
牛鼎天起身，“行，有事情的话，你知道怎么找我。先走了，还有点事要办，顺便再添一把火。”
唰——
一步迈出，牛鼎天消失不见。
下一瞬，时空停滞的小城，时空再度开始流转。城中之人继续着，刚才做的事情，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牛豆豆看了一眼秦宇，“我们也该动身了。”
退房，出了小城后，牛豆豆召唤出飞鱼，两人坐上去，飞鱼冲入云霄。
秦宇轻咳一声。
“我们去燕然山，开天剑宗的牌子，既然已经打出来了，那就要用一用。”肉肉淡淡开口。
秦宇搓了把脸，“能不能说详细点？”
肉肉-道：“我建议你还是，抓紧时间修炼一下，尤其是剑法方面，争取做到似模似样，不然自己被打死了，可怪不得别人。”
秦宇有点牙疼，“比渡船上还凶险？”
肉肉点头。
秦宇深吸口气，直接盘膝而坐，意识进入魂魄空间。
日、月东升西落，光芒照耀四方，秦宇并无不适，暖洋洋的无比舒坦。
“紫月、青日，我来找你们学剑。”
肉肉说过，秦宇剑法学的不错，可事实上他真正学过的，就只有日月之剑。
而紫月、青日，便是他能够施展此剑的关键。
唰——
唰——
两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恭敬行礼，“拜见主人。”
语态恭敬万分。
秦宇摆手，“无需如此客气。”
青日摇头，神色依旧清冷，“礼不可废。”
她抬手，只见凝出一把小剑，通体金光灿灿。
“婢子的剑法，为太阳剑诀。”
紫月微笑，同样凝出小剑，“婢子的剑法，为太阴剑诀。”
“请主人凝神。”
咻——
咻——
两道剑影，瞬间没入秦宇魂中，他意识轻颤，已经退出了魂魄空间。无数记忆，直接在脑海中浮现，太阴、太阳两道剑诀，快速演化出来。
这是最顶尖的宗门大派，才能掌控的传承之法，由师门长辈施展，直接将神通烙印到弟子魂魄之中。当然，出手之人修为高低，对最终效果也有很大影响，所以拜师这种事情，也是一件技术活。
而紫月、青日，皆是来历惊人，且存世漫长的存在。对自身传承剑诀，更是早就已经，参悟到了出神入化境界。她们二人，对秦宇施展“传神”之法，是真的传出了十分神髓。
就在秦宇，闭目凝神吸收剑诀时，魂魄空间中，现出身影的紫月、青日两人，同时躬身行礼，“太阳星、太阴星两宫之灵，拜见阁下。”
肉肉的声音，在魂魄空间响起，“记住，从今天开始，你们只有秦宇一个主人，太阳、太阴两宫已毁，再无重现可能。”
紫月、青日脸上，露出一丝黯然，“是，婢子明白。”
“很好。”
肉肉声音消失不见。
第1687章 燕然山
飞鱼赶往燕然山途中，中荒神州大地上，爆发出一场轩然大波。
牛家老祖牛鼎天，散修名至实归第一人，悍然出手镇杀长山域舒家。
整个杀戮过程，不过短短片刻时间，舒家一门上下老小，尽数死灭殆尽无一活口。
手段狠辣血腥！
之后，牛鼎天又与闻讯赶来的，长山域域主大战，将其打的泣血逃逸。
这一事件，以惊人速度传开，中荒神州各方势力，同时保持缄默。
弱者，是不敢乱说话，免得惹祸上身。
而强者，则是隐约知晓一些，牛鼎天此番暴起出手，手段血腥的原因。
至于所谓的长山域域主，根脚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时间，看似平静的中荒神州，桌面之下暗潮涌动，谁都不知道向来极其难缠的牛鼎天，这次会做到哪一步。
而所有这些躁动、不安，都通过一条条隐秘渠道，传递给一个特定的对象——那一族！
针对牛家的布局，本就是他们最先提出，四宗、四姓中的一些人，被说动后顺势而为。
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沾染了一身骚腥，作为“杀牛”事件的主导者，当然会遭受迁怒。
与此同时，四宗、四姓内部，也蔓延开诸多涟漪。此事之后，牛家有所防范，除非正面开战，几乎没有再得手的可能。
而一旦，牛豆豆成长起来，牛家实力暴涨一截，选择开宗便可直接，占据四宗一席之位。哪怕不开宗立派，牛家也能顺理成章，夺走四姓名额之一。
这样的牛家，自然令四宗四姓中的某些人寝食难安，尤其是在“杀牛”事件中，他们扮演了某些角色。
而这些“寝食难安”又将转化为，数量翻倍的愤怒，继续施加到那一族头上，逼迫他们必须想办法，应对眼前的危机。
否则，在牛家崛起之前的这段时间，四宗、四姓某些人，一定会拼命想办法，提高自身实力。而强大自己，最好也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自然就是吞噬别人。
那一族，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在这一道轩然大波的遮掩下，断天山脉的妖族自治领，被秦帝国单方面撕毁协议，调动军队悍然攻破之事，就显得毫不起眼，像是滔天大浪中的小水花，转眼无踪。
……
燕然山，它并非只是一座山岳，确切的讲，是一片远比断天山脉辽阔百倍以上的山域，其范围之辽阔，可比数域之地。
但秦国并未在此，设立任何行政机构，而是将它单独划分出来，尊重燕然山的自治。
之所以这么做，不仅是因为，燕然山中有着中荒神州，超过一半以上的强大剑宗。
更因为这些剑宗，无数年来一直都在，源源不断的为军中，输入着新鲜的血液。
作为天下剑宗汇聚之地，燕然山天然就是，世间无数剑修心目中的圣地，每年都有无数修行者，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瞻仰燕然山的风采，尝试拜入某个剑宗，或再退一步，试图在燕然山中，捕捉到一桩机缘。
而这类机缘，除了少数运气极好之辈，在燕然山中寻觅到，某位剑仙前辈坐化后的洞府，绝大部分都来自于，那些荒废已久的剑宗山门。
时光大河奔腾流淌，一刻不曾停息，无论过往如何强大、兴盛，都不能抵挡时光蹉跎。总有一些剑宗，逐渐落寞、沦陷，最终跌落尘埃，被掩埋其中成为历史。
根据燕然山各大剑宗公约，所有剑宗遗址都对外开放，只要缴纳一笔“买路钱”，就能进入其中探索。当然，过程中凶险自负，即便葬身在内，也与他们无关。
一座大型渡船，缓缓飞临燕然山，尚有一段距离时，便可看到脚下这片浩瀚群山中，不时有剑光闪过，或呼啸远去，或一飞冲天没入云海，即便距离很远，依旧可以感受到，那份凛然森寒剑意，让渡船甲板上，早就站满的人群纷纷面露向往。
“燕然山啊，老夫终于到了，即便就此死去，也再无遗憾！”一名白发苍苍老剑修，此刻泪流满面，身体因为激动轻轻颤抖。
周边的修行者们，看到眼前一幕，非但没有嘲笑，反而心有戚戚，面露感慨之意。
中荒神州太大太大，大到他们哪怕本身，就出身于这片天地，若没有一定修为、财力，也没办法
跨越遥远距离，来到这处剑修圣地。
有多少剑修，幼年时便听长辈提及燕然山，可等到两鬓霜白眼窝深陷时，也没办法来到这里，只能凭借着想象，将关于燕然山的一切，继续传承下去，告诉子孙后代或弟子门人，让他们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走一遭燕然山。
代代传承下来，这近乎成为了，中荒所有剑修心中的一个烙印。去燕然山，无论有没有收获，都一定要走过一遭，才不枉自身修的这一身剑道。
秦宇听着老剑修呜呜咽咽的哭声，看着他激动混合着憧憬的面庞，心头略有触动，相比这世间绝大部分修行者，他已经幸运太多。
旁边，肉肉面无表情，对眼前一幕视如未见，她的经历足够让自己，对这一切产生免疫。
苗芽不在这里。
她醒来之后，就被肉肉打发离开，让她独自上路去往黑泽。
按照肉肉的话，有些路注定得自己走，如果连走都走不到，又如何奢求能够登高？
死了也是命不好！
秦宇总觉得，这句话也是在提醒他，犹豫再三并未询问，只是心底多了一丝紧迫、不安。
渡船缓缓降落，停靠在燕然山内，诸多码头的其中一座。
“渡船停靠，诸位客人不要着急，请听从安排下船，避免冲撞了剑仙招惹祸事。”
渡船修行者高声开口，神色严肃。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之前就有倒霉蛋，着急忙慌从渡船上冲下来，结果一头撞上了燕然山中的剑修，被视为挑衅一剑斩之。
死了也是白死。
且不说燕然山中，大小剑宗几百家，剑修数量何其多也，根本就找不到凶手。更何况，即便再退一步，找到凶手又如何？剑修这种凶悍、可怕生物，不主动找麻烦就不错了，没人愿意去招惹他们。
大家老老实实，听候渡船修行者安排，依次走下渡船。
当然，其中也有例外。
数道剑鸣响起，呼啸冲出渡船，飞向茫茫燕然山中。那凌然剑意，无疑表明了对方，本就是燕然山中剑修的身份。
一时间，又引发了数道惊呼，几个年轻人满脸喜意，万万没想到刚才一脸和善，与他们闲聊的老修士，居然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剑仙。
这是不是说明，他们跟剑仙有缘？一念及此，几人脸上喜意更甚。
周边众人，则纷纷对他们，投来了羡慕眼神。
渡船上被剑仙选中，考验之后收入剑宗的事情，也并非只发生过一例、两例。有些剑宗，甚至专门派人来渡船上，提前寻觅好苗子。
秦宇看了一眼，满脸喜意的几个年轻人，下意识点头。其中一个姑娘，还有个年轻人，资质都算不错。
肉肉撇嘴，“你自己的剑道，还是半桶水晃荡，就别在这点评了。”
秦宇一窘，继而面无无奈，心想你们这些大佬，做事就是太过随心所欲了，怎么就不愿意，顾及一下咱的脸面呢？
下船下船！
码头一如既往的热闹，并未因为，此地是剑道圣地，而有丝毫的不同。毕竟，剑修也是人，也需要吃喝拉撒，修炼也得损耗资源。
资源哪里来？当然是靠神仙钱，否则就算燕然山再得天独厚，被一代代的剑修榨取，也早就毁掉了。不然，为何进入燕然山中，要交一笔数量不少的神仙钱呢。
码头上售卖的，大都是关于剑修的东西，比如某些来历不明，大都残缺的剑诀，还有一些单看卖相，就知道在地底埋了很多年，被摊主吹嘘到 天花乱坠的仙剑。
当然，各种剑修纪念品，各大知名剑仙的仿剑，也是大行其道的畅销货，被一波又一波的剑修买走，常年收割着智商钱。
秦宇、肉肉没有逛码头的意思，离开渡船后一路前行，可在眼看着，就要离开码头的时候，肉肉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路边一处摊位。
相较而言，这位置真不算好，渡船上下来的人，来到这里之前大都已经消费过了。而离开燕然山的时候，因为已经有过一次，冲动消费的经历，修行者们会克制许多。
这也导致，在路边摆摊的干瘦老头，今天还没有开张，正盘算着要不要咬咬牙，动了棺材本去租个更好的位置时，突然眼神一亮，赶紧招手，“两位客观，过来看一看啊，老夫出卖的各类宝物，绝对物美
价廉，童叟无欺啊！”
肉肉走过去，伸手从摊位上，拿起一把腐朽严重，表面锈迹斑斑的短剑，“怎么卖？”
摊位上的所有东西，老头牢记在心，每个都有印象，也是一个摆摊人最基本的职业修养。
这是三个月前，他用半壶劣酒，从一个老酒鬼手里换来的，本来觉得卖相不错能赚一笔，结果始终无人问津。
再继续压下去，他都想着要以打包的价格，论斤卖给各类仙剑的回收人了，不然摆着也占地方。
轻咳一声，老头竖起大拇指，“仙子好眼力，这把仙剑历史悠久，来头更是大的惊人，若非老夫家中出现变故，是绝对不会……”
没说完就被打断，肉肉面无表情，“多少钱？”
老头不怒反喜，丰富的地摊经验告诉他，一般眼前这类表情、举动之人，大都身家丰厚且不擅长讨价还价，这次搞不好，真的要大赚一笔。
半壶劣酒的买卖，值了！
暗中吸一口气，老头面露痛苦、挣扎，眼神浮现不舍，一个细微表情就尽显功力。
“三枚银斑铜钱！”
肉肉豁然起身。
老头吓了一跳，只当是自己狮子大开口，吓住了眼前的丫头。失算失算，应该少报一点的，可小丫头你未免，太不懂买卖之道了吧。
老夫报了价格，你是可以砍价的啊，可别直接就走了。就在老头准备开口挽留的时候，肉肉一翻手，直接将短剑收了起来。
“给钱。”
秦宇早就准备好三枚银斑铜钱，闻言微微一笑，放到摊位上，“您检查一下，收好。”
老头恍恍惚惚，拿起来三枚铜钱，确定没错点头。然后，他就看到面前两人，转身就走很快消失无踪。
老头一下回过神，看着手里的三枚银斑铜钱，脸上浮现惊疑。莫非，真是自己看走了眼？那短剑是了不得的宝物？
不，不会！
自己修为虽然平平，但这双吃饭的狗眼，还算是明亮，不可能宝物在前却看不出。
那把短剑，他最开始也觉得有点意思，才会拿酒换了，之后仔细检查过很多次，得到的结果都一样，那就是一块已经废了的破铜烂铁。
一枚青金铜钱都不值！
能换来三枚银斑铜钱，已经是大赚特赚，真真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察觉到周边摊主，那些羡慕嫉妒的眼神，老头最后一丝疑虑消散，翻手将三枚银斑铜钱收好。
胡乱将摊位上的东西，直接卷到一起，提起来快步离开。赚了一大笔横财，为避免节外生枝，这地方不能呆了。
虽然有些可惜，交纳的摊位租赁费用还没到期，但跟三枚银斑铜钱相比，就不算什么了，先避一避风头，过几天换个码头继续摆摊。
走出码头，秦宇压低声音，“好东西？”
肉肉点头。
秦宇面露感慨，心想这就是我肉啊，捡漏捡的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而且事后没一点兴奋、激动。这得是捡了多少漏，才能修炼出来的水平，想想就觉得好羡慕。
对面不远处，就是进入燕然山的入口，当然入口就只是一个牌子，其他地方也能进。
但没交“买路钱”，被燕然山中的剑修遇到了，好说话的或许看一眼就算了，但万一运气不好，遇上了不好说话的剑仙，说不定一眼过去后，项上人头就搬了家。
所以，没人愿意碰运气。
“买路钱”虽然不少，但也不能跟自己的命比。
秦宇去交钱，这些琐碎小事，他很自觉的揽了过来。然后，忍不住开始有些想念，杨帆山在的日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此言诚不欺我啊！
交钱的时候，遇到了一点意外，之前同一条渡船来到燕然山的那名老剑修，如今面如死灰。
他的钱不够了，哪怕之前在渡船上，处处省吃俭用，也交纳不上“买路钱”的份额。
时间过去了太久太久，久到老剑修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买路钱”，早就一涨再涨。
对面，负责收取“买路钱”一名女子剑修，脸上露出一丝不忍，想说什么被同伴眼神制止。
燕然山的规矩，是所有剑宗一起制定，尽管他们两人负责这处山门，却没有破坏规矩的资格。
第1688章 重开山门
老剑修转身，踉踉跄跄离开。
秦宇走到一男一女，两名剑修面前，神色平静道：“三个人。”交纳了神仙钱，拿到燕然山给的登山牌，秦宇转身离开。
很快，他眼前再度出现了，老剑修踉跄的背影，快走几步来到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先生，你东西掉了。”
说着，秦宇抬手一指，落在地面的登山牌，转身快步离开。
老剑修瞪大眼睛，抖着手将登山牌捡起来，突然想到什么急忙抬头，却已经找不到刚才那个人。
他眼中泛出泪花，吸了吸鼻子，转身向入口行去。
看着老剑修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一块登山牌，守门的一男一女两剑修，眼眸露出惊讶。
但燕然山的规矩，就是只要手持登山牌，便可以自由进出，不记名也无法挂失。
肉肉看了一眼，秦宇递过来的登山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烂好人活不久，这道理你不懂吗？”
秦宇微笑道：“没那么严重，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如果再麻烦一点，说不定我就装看不到了。”
肉肉“哼”了一声，“自己说的话，希望你能记住。”
秦宇笑着点头。
两人手持登山牌，向入口走出，看守山门的女性剑修，看到秦宇的时候，眼神微微一亮。
主动伸手，验证他手中的登山牌，面露笑容还回来，轻声道：“登山牌中有地图，绿点代表自身位置，两位如果没有既定目标，近期可以去探索一下开天剑宗山门遗址。”
秦宇收回登山牌，拱手道谢。
肉肉冷眼旁观，等两人过了山门，这才忍不住重重冷哼一声，“我还当你真的，想去做烂好人，原来是看人家剑修小姑娘漂亮，动了某些心思。”
秦宇苦笑，抬手摸了下鼻子，对肉肉的一些惊奇想法，他如今已经有了免疫力，也知道该怎么应对。
沉默不言就只当是没听到，肉肉又冷笑了几声，见秦宇装聋作哑不接招，只好恨恨作罢。
但她已经决定了，日后这名女子剑修，就算是入了黑名单，以后都别想再有机会，跟秦宇单独见面！
呵呵，男人啊……招蜂引蝶！
老剑修进了燕然山，激动的身体都在颤抖，他近乎贪婪的，看着眼前的每一处地方，一棵树，一座山，甚至是一条溪流。
他是他们那一派，千年来唯一一个，来到过燕然山的剑修，要将这里的一切记下来，带给门派的后辈子弟，好让他们知晓，自家宗门祖上，也曾来过剑修圣地。
这是一种无形的激励！
老剑修走了好几天，废寝忘食，看到许多呼啸而过的剑光，虔诚之心越发坚定。
接着，就在某个午后，一座偏僻的峡谷里，纵身跨过河流的老剑修，突然脸色微变。他错愕抬头，盯着远方的群山轮廓，自心底深处生出几分，隐隐约约的感应。
就好似，在群山的那边，正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过去。
老剑修忍不住瞪大眼，面露难以置信，他虽然是第一次来燕然山，可一路在渡船上，听了无数个关于，燕然山的传说故事，其中最让人羡慕的，无疑是一些剑修，踏入山中之后，便自然与某把仙剑，或某种剑诀产生感应，被指引着得到机缘。
脸上涨红，老剑修喘气声都粗了起来，他感到难以置信，不觉得以自己的资质，居然能够得到青睐。
最开始，他决定不去理会，这一丝莫名的感应，可随着时间流逝，它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变得越来越强烈。终于，老剑修深吸口气，看了一眼群山深处，他开始加快脚步。
看一眼，我只是去看一眼，绝不做任何蠢事。
心中不断告诫着自己，老剑修一路跋山涉水，穿过了一座又一座大山，几次差点因为意外丧命。
毕竟燕然山中，绝非一
片净土，尽管这里存在着，中荒神州一半以上的剑宗，却并没有将山中的妖屠戮殆尽。
双方保持着一种，克制共存状态，但肯定是以剑修为尊，妖族夹着尾巴做人。
登山牌的作用在这里体现出来，所以有些钱啊，该花的还是得花，不然命都没了，留着钱有啥用？
半个月后，吃尽苦头的老剑修，已是衣服破破烂烂，几处差点走光，终于来到了让他，自心底生出感应的地方。
一座巨大的石碑，远远出现在视线中，显然已经很多年没人打理，且经历过一场严重动-乱，遍布剑痕的石碑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青苔。
可即便如此，依旧不能够遮掩，石碑正面的四个大字——开天剑宗！
每个字都气势如虹，纵然蒙尘至今，眼神落在上面，依旧感到阵阵刺痛，忍不住流出眼泪。
老剑修像是中了一剑，胸口被贯穿，传出阵阵撕裂痛苦。他脸色变得苍白，额头汗如雨下，身体颤抖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老剑修陡然清醒过来，口中“啊”了一声，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瞪大眼睛，看着那座开天剑宗石碑，脸上露出震动、犹豫。
犹豫再三，老剑修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周边，没察觉到不妥，咬咬牙走了过去。
他越过开天剑宗石碑，走进面前这片，已经荒废了很多年，处处残壁断垣的宗门遗址。
身影没入其中不见。
但很可惜的是，老剑修虽然有着，老江湖的谨慎小心，但他的修为的确很稀松。
所以，就在他进入开天剑宗遗址后，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石碑下。对视一眼，两人没有半点犹豫，脚下一踏轻飘飘飞起，就像是两道影子悄无声息追去。
这两人离开后，石碑上空间微微扭曲，又有两道身影浮现出来。
肉肉冷笑，“看看，这就是做烂好人的后果，他如果进不来燕然山，说不定就能安稳回家，但现在……哼哼，那可就不好说了。”
秦宇抬手摸了摸鼻子，得承认肉肉说的，的确是事实。
“咳！我更好奇的是，这位老先生，究竟得了一桩什么机缘。”
说话时，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跟肉肉，“咱们这两个，所谓的开天剑宗的护道人与承宗人，已经在这呆了半个多月，可一点动静都没，实在有点尴尬。”
“而且，我觉得吧，既然是要冒名顶替，最好就是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可信度更高。”
肉肉冷笑，“想救人就直说，绕这么大圈子，还用了稀烂的激将法，秦宇你觉得我看不出？”
秦宇沉默不语，看得出看不出的并不重要，有效就好。
“哼！”
肉肉冷笑一声，伸手抓住秦宇，一步迈入开天剑宗山门。
“瞪大眼睛，我让你看一下，什么叫大开眼界！”
老剑修进了开天剑宗，心头感应陡然清晰起来，近乎形成一种，迫不及待的催促，让他没有丝毫停顿，在这片遗址中快速前进。
当然，之前就说了的，虽然修为差事，但老江湖的谨慎还在，他一点没表露出来。
路上遇到了不少，也在开天剑宗遗址里，晃荡着寻找机缘的修行者，都没被察觉。
一路向前，遇到的修行者越来越少，直到放眼四方，就只剩下老剑修一个人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座已经倒塌了的建筑，只有一些残缺严重的痕迹，言说着它曾经的辉煌与气势磅礴。
老剑修深吸口气，眼神难以置信中，浮现出几分憧憬，伸出手向前一握。
嗡——
一声剑鸣，蓦地在耳边响起，下一刻剑影洞穿了废墟遗迹，呼啸落入到他手中。
五指握紧飞剑，老剑修身体一颤，直接泪流满面。这一刻，他油然生出一种，这把剑就是，自身一部分的感觉
就像是，丢了很多很多年的东西，终于又找了回来。这种感觉，远比走失多年的亲人，再度相遇更加触动心神，让人无法自持。
突然间，一声剑鸣响起，老剑修悚然而惊，豁然转身看向身后，“两位，出来吧？”
两道身影凭空出现，看了一眼，握在老剑修手中的飞剑，眼神同时露出灼热。
其中一人低笑，“这位老先生，当真是好机缘，这处遗迹至少被人搜查了一万遍以上，居然藏了这一把近乎通神的仙剑，着实令人羡慕。”
老剑修深吸口气，挤出笑脸，“没有没有，就是一把普通长剑，算不得好东西……”
没说完就被打断，“既然仙剑不好，不如卖给咱们，我二人定会给老先生一个高价。”
对面之人笑眯眯，而旁边那位，则始终保持沉默。
两人是一伙的。
老剑修悚然一惊，心底再无侥幸，身体绷紧面露紧张。他虽然得了仙剑，可一身剑道修为，实在是太糟糕。
“不是陷阱，动手吧。”旁边之人声音冰冷。
笑眯眯的修行者，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他低笑着上前，神态和善，“老先生，不要害怕，我亲自送您老上路，绝对又快又稳。”
嗡——
老剑修手中飞剑，突然爆发璀璨剑光，挣脱出来呼啸飞出。
噗——
噗——
两声闷响，对面两个修行者，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直接丢了脑袋死的透透凉！
咻——
飞剑落入肉肉手中，剑身震鸣不已，激动万分。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秦宇，轻轻向上挑眉，意思不言而喻——你眼睛瞪大没有？
秦宇深吸口气，满脸肃然拱手，“我肉神功无敌！”
肉肉直翻白眼！
对面，老剑修怅然若失，看了一眼正握在，肉肉手中的飞剑，更觉得心头空荡荡一片。不过，他很快就压下情绪，急忙躬身行礼，“多谢两位前辈出手相救……啊，是你……”
老剑修认出秦宇，心头顿时微松，仙剑丢了他肯定难受，但总比丢命要好。
秦宇微笑点头，“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肉肉随手一抛，老剑修下意识伸手，等仙剑落入手中，才像是握住了烧红烙铁，一张脸涨通红，拼命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两位前辈千万别误会。”
话是这么说，手却握紧仙剑，一脸想丢出去又不舍得的纠结，眼看都要哭出来。
秦宇看了一眼肉肉，微笑道：“老先生不必惊慌，这把仙剑已认你为主，自然就是你的东西……咳，更何况，你我今日之后，就算是一家人了。”
老剑修听的迷迷糊糊，只知道秦宇说，这把剑是他的了，一激动翻个白眼，直接昏了过去。
秦宇：……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
肉肉撇嘴，看了一眼老剑修手里的仙剑，“不然，我杀了他，再给这把剑找个主人？”
这水平，实在有点丢脸。
秦宇赶紧拦住，“别啊，好歹这是咱们，开天剑宗第一个门人，杀之不详啊，还是赶紧办正事。”
肉肉想了想，大概也觉得不吉利，“哼”了一声作罢。
片刻后，一声剑鸣蓦地在开天剑宗遗址深处响起，继而有剑影出现，巍峨好似山岳，笔直冲入苍穹。
磅礴森然剑意，浩荡荡宛若江河决堤大水，横扫八方，随之一起传开的，还是一道冰冷声音。
“今日起，开天剑宗重开山门，所有擅闯之人，限时三日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滚滚声浪，笼罩整个剑宗遗址，继续不停向外扩散，最终回荡在整片燕然山上。
无数座剑峰，此刻一双双眼眸睁开，震动之余精芒爆闪！
第1689章 试探
三起三落才是人生，何况是底蕴深厚，不知藏了多少底牌的剑道大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讲的就是这道理。
燕然山中，有大小剑宗几百家，各自传承至今，见识不少死灰复燃之事。
但讲真，这事的确很有难度，尤其是开天剑宗这种，败落年头已久，各种利益瓜葛，都已经被分食一空，现在想重新立起牌子，要别人把吃进肚子里的，再还回去？哪有这种好事。
更别说，一个时代一种格局，当年的开天剑宗，可是燕然山中十剑宗之一，剑主会中都有一席之地。
按照燕然山的规矩，如果开天剑宗真的重开山门，就要给他们一个剑主会的位置。
而剑主会成员限定，只有十剑宗才有资格跨入门槛，谁愿意看到，开天剑宗跳出来搅风搅雨？
但麻烦之外，并不意味着就没好处，比如开天剑宗的山门遗址，尽管被探查了很多年，依旧有一些重要区域，仍处于封闭状态。
如果山门重开失败，开天剑宗最后的底蕴，也足够他们吃的满嘴流油。可话又说回来，没有金刚钻谁愿揽瓷器活？既然敢重新立起开天剑宗的牌子，肯定是有些底气。
第一个上去，拔得头筹但未必就能，占太大便宜，万一不小心折在那，丢面子是小，说不定就成了人家的踏脚石。
所幸，燕然山中对开天剑宗重开山门之事最上心、最忌惮，也是最不愿看到的另有其人。
他们只需要耐着性子，安稳的等一等，再看一看。
如果是软柿子，那就“呵呵呵”，是铁板的话，换个面孔“哈哈哈”又有何难？
剑修也是人！
……
开天剑宗遗址，丝丝剑意升腾，早就破损殆尽的宗门剑阵，居然有死灰复燃迹象。
这一切无疑表明，人家并非胡言乱语吹大气，而是货真价实的开天剑宗门人，今日昭告燕然山，他们又回来了。
无主的遗迹，突然就成了别人家后院，满心兴奋正在其中探索机缘的修行者们，心头不爽可想而知。
但不爽归不爽，傻-逼终归很罕见，且不说他们这些外人，没有在燕然山当出头鸟的资格。
就刚才那道声音，覆盖范围之广，且中气十足，便足以表明，喊话之人的修为，说一句高深莫测，强悍无匹绝不过分。跟这么一位，未知大佬为敌，是活腻歪了吗？
大家都不是傻-逼，却又无比迫切的，希望有这么一位傻-逼站出来，试一试开天剑宗的火候。
就在这这种，矛盾又纠结的内心情绪中，开天剑宗遗迹中的修行者们，潮水般快速退走。
当然，这并不能证明，所有人都畏惧开天剑宗。
比如眼前这位，身边跟着一名美婢，还有个糟老头子的年轻剑修。之所以一眼，就看出这位是剑修，因为人家身后就背着一把剑，不仅如此还有丝丝缕缕剑意，萦绕周身盘旋游走。
“这次真是来巧了，遇到一桩趣事。”年轻剑修笑眯眯开口，神情之间从容至极。
婢女微笑，“公子洪福齐天，处处皆是机缘。”
年轻剑修伸手，摸了一把她白净细腻的面庞，“本公子就喜欢，你说话的实诚劲。”
糟老头子倒没有脏兮兮，只是不修边幅，给人一种潦倒感觉，“
开天剑宗源远流长，为免意外，今日之事公子还是多看少动。”
年轻剑修点头，“放心吧，本公子又不傻，当然不会给人做棋子。”他伸个懒腰，将手伸了出去。
糟老头子面无表情抬头。
婢女主动迎上前，胸前微挺。
年轻剑修舒服的叹口气，只觉温暖如春。
……
秦宇挑眉，看了一眼旁边的肉肉，“这就完了？”
燕然山这地方的人，未免太听话，说让走就一个个的，走的干脆利落头也不回。
不都说，中荒神州的剑修，都是一群性情桀骜，杀伐果断的蛮横角色？不像啊！
肉肉嗤笑一声，“想啥呢，世上哪有这种好事。”她回头看过来，“作为护道人，喊了之前一嗓子，我的事就算是办完了，接下来就该你登场。”
秦宇大惊失色。
肉肉冷笑，“少在这装腔作势，你早该有心理准备了，既然是开天剑宗的承宗人，重开山门这事当然你是主力。”
秦宇抬手搓了把脸，“你这个护道人，的确以假乱真，但我这个承宗人，如今连把剑都没有，未免有些太可笑吧？”
肉肉“哼”了一声，“就知道你肯定有事，不过剑还没好呢，你现在也用不到。”
秦宇挑眉。
肉肉-道：“先蹦出来的，都是一些小喽喽，如果连这些人都解决不掉，你还屁的承宗人，我早点带你跑路算了，免得接下来丢人现眼不说，还白白在这浪费时间。”
秦宇脸色沉重，“你意思是说，真正的大麻烦还没来？”
“当然！”肉肉一脸幸灾乐祸，“你真以为，承宗人的名头好接？借了人家的名，又得了人家山门，就得背负起相应的责任。”
秦宇深吸口气，面露沉吟。
肉肉眯眼，“你该不会，在想着劝我走吧？”
“咳！”秦宇神色平静，一脸泰然，“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这么想，只是觉得咱们大费周折，冒这些风险有些莫名其妙啊。”
肉肉冷笑几声，“计划已经订好了，在确定失败之前，只能继续下去。至于什么时候算是失败，我说了算。”
“我劝你，有这份闲心思，不如临阵磨磨剑，你如今好歹是开天剑宗的承宗人……虽然手里没有剑，也必须拿出一点剑道手段，不然戏怎么演？”
秦宇觉得自己太难了！
……
燕然山中，第一个吃螃蟹的来了。
衣衫飘摇，风姿卓然，一眼看过去，脑海便自动浮现出“剑仙”二字。
卖相的确不俗。
而这位剑修，绝对有足够的理由，对开天剑宗动手。
人家祖上，被开天剑宗欺负过，还被打死了不少人。如今你们开天剑宗，想在燕然山中重开山门，我过来落井下石阻拦，这有错吗？
有立场，有理由，完美！
周天剑宗的这个人选，选的是真好。
没错，大部分外来修行者们，还在迷惑不解，或沉浸在马上有热闹看的激动心情时，燕然山的本地剑修，已经品出了味道。
不是因为，他们都认识眼前的剑修，也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有些事，自由心证就可以，便比如之前牛鼎天悍然出手，杀光了长山域舒家
上下。
除了人证之外，他拿得出别的证据吗？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杀了，而且杀的没错。
“开天剑宗妄图重开山门，我王诚绝不答应！”
低喝之声，配合手中长剑轰鸣，当真气势惊人。
远观这一幕的修行者们，眼神微微亮起，来人够份量才有意思，弱鸡有多远死多远。
然后，他们眼睁睁看着，持剑王诚大步走进开天剑宗山门，之后……就没了之后。
毫无动静，更没丁点气息传出，向来以杀伐威力惊人，动手便是惊天动地著称的剑修，厮杀起来绝不可能，会是这种两眼相看无语凝噎的安静。
肯定出事了。
一刻钟过去，王诚没有出来，开天剑宗的山门遗迹，依旧与最初一般安静无声。
结果不言而喻。
一道道落在，开天剑宗山门的眼神，露出沉凝之意。
虽说，王诚只是燕然山中，一个排不上名号的剑修，可能够悄无声息就把他解决掉，也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很多人，想到了开天剑宗当年，最厉害的手段，脸色越发肃然。若当真如他们所想，今日卷土重来，重开山门的开天剑宗，就真的非常不好惹。
一个王诚倒下了，还有第二个李诚、第三个孙诚、第四个马诚……开天剑宗发出宣言的第二天，杀入山门的人源源不断。
但无一例外，只要进去了，就再没出来。
而且，都跟第一个王诚一样，如石沉大海，似水落泥沙，悄无声息没有半点动静。
可问题是，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出手剑修的实力，也变得越来越强，结局却都一样……这就真有点吓人了！
燕然山中，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重开山门的剑宗，要在三日内恢复，对山门的掌控权利，才算是初步站稳脚跟。
最直观的表现，当然是驱逐干净，所有踏入山门的外人。
所以，之前肉肉宣言时，给出了三日期限，不是她耐心好，而是规矩就这么个规矩。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不断有人，在这三日之内，闯入开天剑宗的山门。
虽说直至此刻，开天剑宗都稳如泰山，似深渊流淌无声，将所有闯入之人吞噬，表现出非同一般实力。
但事实上，无论外来人还是本地剑修，此时都很清楚，真正的强者还未出手。如今顶多就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试探，试图通过这些举动，摸清楚开天剑宗的实力。
但接二连三的悄无声息“消失”，这个目标显然已经落空，而且再继续下去，反而会帮开天剑宗，悄无声息积聚声势。
所以，明眼人都知道，这种局面不可能继续下去，很快就会出现变化。
第三日。
夜色中的安宁，随着九日升空，一道剑鸣响起被打破。
咻——
剑光敛去，露出一道挺拔身影，他年岁不大却鬓角斑白，一条袖子空荡荡的随风飘摇，居然断掉了一条手臂。可如今，随着此人现身，却没有任何人，胆敢小觑半点。
外来人品味一身剑意暗暗心惊。
燕然山的剑修，则是只需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之人。
“张下山！”
惊呼接连响起，似乎非常惊讶，会在这里看到他。
第1690章 剑灵很满意
毫无疑问，张下山是燕然山中，一位很有名气的剑修。而在这个地界，名气就等于实力，这点毋庸置疑。听得周边惊呼响起，外来的修行者们，眼神开始亮起。
此番进入燕然山，别管有没有其他收获，能目睹开天剑宗重开山门，就足够抵得上票价。
唯一让他们略感遗憾的是，这么一件热闹的事情，未免也太安静了，从始至终都没听到半点动静，更别说目睹剑修捉对厮杀。
希望这位张下山，能闹出一点动静，谁输谁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热闹。不然，看了一场哑巴戏，日后跟人吹嘘起来，也无话可说啊。
无数人屏息、凝神、观望。
张下山抬头，眼神落到开天剑宗石碑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深吸口气抬手，“嗡”的一声剑鸣，一把长剑飞出，齐柄没入地面。
“问剑！”
又有惊呼响起。
此刻燕然山中，无数剑锋之上，皆有光幕投影展开，呈现出的正是发生在，开天剑宗山门处的实时画面。
目睹张下山飞剑刺入大地，无数剑修眼眸一肃，对于剑修而言，这才是正统的挑战方式。
之前的王诚之流，所用的手段对于真正的剑修而言，虽然挑不出错，但终归瞧不上眼。
当然，这也跟实力有关系，张下山出手问剑，与王诚之流动手，自然是天差地别。
凭他们，也配问剑？
“你们认真看一下，张下山的流光剑，修炼的颇具火候，更有自己的衍生、变化。”
剑锋上的师长轻声开口。
开天剑宗山门之内，肉肉皱眉，脸上露出不耐。
她看了一眼秦宇，“你出去，干脆点将这小子收拾了，免得总派这些小虾米来送死。”
秦宇轻咳，“那……我就这么去了？”
肉肉咬牙，“我在这，还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锤死？”
秦宇心头一松，“咳，我不是这个意思，放心吧，肯定干脆利落的，就把他料理了。”
转身就走，身影几个闪动，出现在开天剑宗山门。
就在秦宇要踏出的瞬间，耳边蓦地响起一声剑鸣，激动之中，又有无尽的压抑、低沉。
按照肉肉的说法，这些开天剑宗，至今未曾消散的剑灵，宗门大阵之所以还能引动，便是因为剑灵的存在。它如今，显然是将秦宇，真的当成了开天剑宗的承宗人。
也不知肉肉怎么做到的，不过我肉就是这么神奇，秦宇表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如今，开天剑宗的剑灵，是在给他加油打气，又或者是在提醒他……一定要将，他们剑宗时隔无数年后的第一仗，打出威风霸气！
秦宇抬手摸了摸鼻子，虽说他这个承宗人，根本就是个冒牌货，但正如肉肉所说，既然借了人家的名，好歹也得办点实事。想了想，秦宇抬起手，对着身后比出一个大拇指。
一步向前，他迈出山门。
守在开天剑宗山门外，或通过投影光幕查看此地的剑修，此刻同时瞪大眼睛，都想知道重开开天剑宗的，究竟是怎样的角色。
出来了！
很年轻，样貌可以作假，但生灵的气息不可遮掩，以高阶修行者的漫长生命而言，说一句“年轻”并不过分。
而且，也算得上英俊，尤其一双眼眸，很是镇定啊。也不知道，是无知者无惧，还是胸有底气心不慌。
但没关系，接下来就会有答案。
张下山深吸口气，眼神沉凝，落在秦宇身上仔细打量。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宇总觉得，眼前这个独臂侠眼底，闪过一丝恼火跟不服气。
概解读一下就是——老子哪里不如他？
今日显然，他们第一次见，怎么会有这种眼神？秦宇有点奇怪，下意识多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就看出来一些不同，让秦宇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古怪情绪。才刚来到开天剑宗，宣布重开山门，就接二连三的遇到，跟开天剑宗有缘分的人，我这个假的承宗人，运气未免也太好了，总觉得不太正常。
对面的张下山，显然误会了，秦宇此刻的表情。
他脸色越发淡漠，眼神流露冰寒，突然道：“阁下是不是觉得，一条手臂就不能用剑？”
秦宇意识到什么，并没有解释，摇头道：“并不觉得。”
张下山冷笑，“但事实上，一条手臂练剑，的确是一件，非常非常辛苦的事情。别人一天就能做到的事情，我需要三天、五天甚至是十天，而且很多剑法，都没有办法修炼。”
秦宇皱眉，表情很直白的，表达出了自己的心思——这跟我有关系？
张下山独臂抬起，指向石碑，“我的手臂，就是断在了开天剑宗！”
关于张下山的独臂，在燕然山中，一直都是个秘密。甚至有传言说，他是得到一桩大机缘，必须自废一臂才能修炼，所以才有了如今一手，出神入化的流光剑。
但如今看，事情显然不是这样。
无数燕然山中剑修，如今面露恍然，难怪张下山会出现在这，原来还有这一桩宿怨。
随即，他们眼眸越发明亮。
断臂之仇，对于依靠双臂吃饭的剑修而言，简直可比生死在，这下有好戏看了。
秦宇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张下山，根据他所看到的东西，事情不该是这样。可张下山的表情，显然没有说谎，这里面恐怕还有些别的东西。
“燕然山，散剑修张下山，请赐教！”
张下山沉声开口，齐柄没入大地的长剑，返回飞入手中。
秦宇恶补了一些，关于燕然山剑修的东西，知道这是动手之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看了一眼，对面张下山冰冷眼神深处的不屈、执着，秦宇突然就改变了念头，他微微一笑，道：“开天剑宗，秦宇。”
“杀！”
爆喝一声，张下山抬手出剑，刹那间这片天地，浮现出无数流光。好似夕阳之下，波光粼粼的水面，随着水势起伏，不断折射出绚烂光彩。
呼吸之间，便将秦宇身影淹没。
这一刻，张下山只出了一剑，却又无异于，直接递出无数剑。而这点，也正是刘光剑修炼到高深境地后，极其恐怖的威能。
山门之外也好，投影光幕前也罢，这一刻无数目睹这一剑的剑修，同时陷入沉默。
很强，比想象中更强！
这一剑，几乎达到极限，接近于道的层次。
毫无疑问，张下山已经，将流光剑修炼到了最高境界，甚至比至强层次还要更高半筹。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天资高绝，而是毫无疑问的剑道天才。
无数剑锋之上，修为高绝的剑道宗师，此刻皆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开天剑宗所在。
可塑之才！
哪怕张下山断掉一臂，这一刻也有几位，位列剑主会的燕然山大佬，悄然动了收徒的念头。
可很快，这些动了收徒念头的大佬，忍不住微微皱眉，眼底浮现一丝惊叹之意——张下山超越巅峰的一剑，居然没能够，对秦宇造成半点伤害。
它们就像是，自九天而来，挥挥洒洒落下的雪花，还没等到靠近过来，就被炙热高温灼烧、融化。
秦宇周身所在，存在一层无形屏障，宛若山峦庇护，不可动摇半点。
周天剑宗！
沉默的剑锋上，随着眼前一幕出现，所有人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来自宗主身上的压迫。
关于自家剑宗，与开天剑宗的关系，在燕然山中并不是隐秘，他们当然不觉得，是自家宗主的错。否则又如何会有，今日的周天剑宗，以及他们这些剑修。
“宗主！”
一名剑修上前，躬身之时，周身空气被不断割裂，出现一道道密密麻麻裂口，浮现后又消弭。
“弟子愿意出手，斩杀此人。”
几息后，宗主淡淡开口，“你不是对手。”
噗——
噗——
噗——
空间裂口数量瞬间暴涨，覆盖周身每一寸角落，就像是一只只，张开的怪物大口，欲要择人而噬！
剑修抬头，露出一张桀骜面孔，眼眸锐利至极，“宗主，弟子马登峰请战，虽死无怨！”
剑峰上一片沉默。
宗主扭头，露出一张被撕裂后，又生长到一起，留下恐怖伤疤的面孔，冷冷看着座下弟子，“张下山之后，我还有一颗棋子，如果在他出手之后，你依旧请战，本宗就答应你。”
马登峰恭敬行礼，“多谢宗主。”
起身退到一旁，微微闭合双目，周身剑意瞬间收敛殆尽，整个人进入到内敛状态。
周边剑修下意识退后几步，所有熟知马师兄心性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已经，做好了大战准备。
等到睁开眼时，周身剑意自然膨胀，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误伤。
宗主收回那张吓人的面孔，眼眸微微眯起，看向开天剑宗山门。
他知道，现在有很多人，正在看着他，期待着他继续出手。说实话，这种被看戏的滋味很不爽，宗主现在就很想要，动手扭断他们的脖子。
还是得忍。
但大概，不需要再忍耐太久，等他彻底毁掉开天剑宗，炼化了剑灵，就能补全他的周天剑诀。
到时修为更进一步，不难。
他的确非常忌惮、心惊，开天剑宗的卷土重来，却也已经满怀期待的，等待了很多很多年。
事情发生之前，胡夫内心深处有过忐忑，但当这件事真正降临时，他才看清自己的心。
原来，我终归是在期待！
丑陋可怖的面庞，此刻随着嘴角勾起，露出一丝狰狞微笑。
开天剑宗山门前，空气中一片死寂。
递出一剑，惊艳了所有人的张下山，如今已经昏迷过去，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对面，则是那个名叫秦宇，所有人都不曾看清，他究竟有没有出手的开天剑宗之人。
怎么可能？
哪怕这一幕，就活生生的摆在众人面前，他们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张下山出手的那一剑，是何等的恐怖、玄妙，必定可以当选本年度，燕然山最佳十剑之一。
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让他们心头冰寒，生出毁灭感觉。可就是如此恐怖一剑……居然是如此结局，无数剑修脑门酸胀，只觉得喉咙苦涩生疼，张了张嘴却又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片死寂中，秦宇抓起张下山，转身走进山门。
在踏入瞬间，他没有回头，平静声音传来，“还有谁想动手，尽管来就是，但最好有点份量，小虾米之类的，就别浪费大家时间了。”
轰——
开天剑宗上空，那道凝聚出的剑影，此刻陡然凝实几分，磅礴剑意洞穿云海，横扫八方**！
这一战，剑灵很满意。
列位宗门先祖庇佑，咱们开天剑宗，出了一个了不起的承宗人！
第1691章 剑道世家
一个糟老头子，一个美艳婢女，还有一个背剑的年轻人，这是个很奇怪的组合。
开天剑宗山门外，聚集了不少人，可不论外来修行者，还是本地的剑修，都下意识与他们保持距离。
有些人，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看一眼就知道不好惹。
这是气质羡慕不来。
背剑的年轻人，此刻下意识眯起眼眸，目光涌动中，迸溅出点点精芒。
他是此地少数看清了，秦宇出手的人之一，因而比周边震惊无言众人，越发能够感受到他的强大。
强到了一种，让人心痒的程度，背在身上的长剑，虽然寂静无声，贴合皮肤处却透出来灼热。
它也想出鞘一战！
糟老头子淡淡道：“少爷，别忘了之前，您亲口说的话。”
年轻人舔了舔嘴角，“我就看看。”
就在这时，糟老头子突然皱眉，横行一步站定，直视眼前虚空，双目明亮无比，竟给人灼灼之感，不敢与之对视。
年轻人挑眉，他想了想，道：“黄老头，你先退开，我想听一听。”
“少爷？”
年轻人语气淡淡，“就按我说的办吧。”
糟老头子深吸口气，眼神甩出一个警告，起身退到旁边。
嗡——
空间出现一丝为不可察的扭曲，便将众人视线隔绝在外，且不会被他们有所察觉。
一道虚影浮现。
年轻人拱手，“金庚，拜见胡夫宗主。”
胡夫虚影神色平静，“金公子，本宗今日来此，是想与你做一笔交易。”
金庚微笑，“我们金家人，向来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利用，做别人手中的剑。胡夫宗主明明知道这点，依旧降临到此，看来对自己的条件很有信心。”
胡夫虚影点头，“金公子愿不愿意听？”
金庚伸手，“请说。”
胡夫虚影道：“开天剑宗覆灭已久，可宗门遗址中，仍有一些重要区域，始终不曾被开启。追究原因，是因为开天剑宗中，有一尊剑灵不散，守住了最后的气运。”
“如果金公子愿意出手，帮本宗阻止开天剑宗重开山门，本宗保证在一年之内，将一颗完整剑丸送给你。当然，前提是金公子顺利达成，否则这约定自动失效。”
金庚神色平静，因为他本就知道，开天剑宗遗址内，大概率存在着一尊剑灵。而这，也正是金庚如今，出现在燕然山的原因。他只是有些惊讶，周天剑宗竟愿意且有底气，给出这种代价。
没人敢欺骗金家，哪怕胡夫也不敢，对于这一点，金庚非常确信。他既然开口，就有把握做到，而胡夫给出的条件，他很难拒绝。
剑丸是剑灵孕育之物，无形无质，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是剑修梦寐以求的宝物。
若能得到剑丸，与本命剑融合，不仅可以极大程度上，提升本命剑的品质，更能化实为虚，将本命剑融入体内。
此后妙处无尽。
而这点，对金家剑修而言，更是重中之重！
“胡夫宗主，我答应了。”金庚缓缓开口。
糟老头子脸色阴沉，却未出手阻拦，沉声道：“少爷，老奴出手就是。”
金庚抬手，“我亲自出手，不是不舍得让你这条老狗卖命，但万一出事，还得你出手救我。”
他抬头，微笑看向胡夫虚影，“另外，我想胡夫宗主，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晚辈被人杀死。毕竟我家老祖，对我这个不成器的小辈，还是非常喜欢的。”
胡夫虚影略微犹豫，点点头。
唰——
他转身消散，空间隔绝随之散去，糟老头子压低声音，“少爷，您这个选择，有些冒险了。”
金庚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会主动跳进碗里来……剑丸，我一定要拿到！”
正因为这点，他明知胡夫降临投影，开天剑宗之事必有凶险，依旧毫不犹豫答应。他野心很大，而只有成为金家家主，才有资格去施展抱负。
拿到剑丸，就是金庚成为家主征程中，至关重要的一步，甚至可以说是一切野心的根基。
糟老头子很清楚这点，所以胡夫虚影给出条件时，他才没有出言阻止。
婢女低头沉默，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注定只是陪伴少爷身边，一段时间的玩物。有些话能说，但有一些内容，是她没资格参与的，这种时候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金庚抬手，摸了一把婢女的脸蛋，“来，说句好听的，本少爷马上就要动手了。”
婢女展颜一笑，“少爷剑法无敌，一战而胜！”
金庚满意点头，
“会说话，等少爷回来了，好好奖励你一回。”
婢女眼神妩媚。
糟老头子面无表情，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他很清楚金庚的心性，如今表露出的这一切，都只是假象。
多情好色夜夜笙歌，只是为了缓和体内，剑息沸腾的隐患。所以，他无比迫切的，要得到一枚剑丸。
恋恋不舍又摸了一把，金庚收手回来，迈步走向开天剑宗山门。他步伐不算太快，可奈何阵容太吸引眼球，还是很快引来关注，一双双眼眸露出兴奋。
他们有兴奋的立场与理由。
开天剑宗顺利重开山门，除了看一场热闹，有了日后的谈资外，别的啥都没有。
可如果，这件事失败了呢？开天剑宗的护道人、承宗人要倒霉，然后宗门遗迹中，那些始终未被攻破的地方，大概率就会开启。
吃肉是不想了，燕然山中的剑宗们，肯定会蜂拥而来，但跟着喝点汤还是有机会的。
所以，众人看今日这场热闹，会因为开天剑宗的强悍而惊叹、敬畏，可内心深处一直都在期盼着他们被打倒，这是人性中的利己阴暗面，倒与对错无关。
而此时，张下山刚刚被干脆利落击溃，如今生死不明，马上就又有人站了出来。这种时候，除非是活腻歪了主动寻死，否则还敢出手的，肯定是强人中的强人。
而作为奇怪组合中一员，金庚显然更可能是后者，山门外众人跟投影光幕前的剑修们，下意识面露凝重。
……
秦宇将张下山丢在地上，这家伙被他打晕过去，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肉肉皱眉，“怎么？秦大公子你真准备，做开天剑宗的宗主，重振宗门声威，还是收人收上瘾了？”
秦宇道：“你说过的，借了人家的身份、名头，总要做些事情，就当做是回报了。”
肉肉冷笑，“我说的是这个意思？”
秦宇摸了摸鼻子，“我就是这么理解的，而且你得承认，这么一来可信度会更高。”
肉肉冷哼一声，大概算是默认，收回眼神，“你带回来的人，自己想办法处理，我不会管。”
秦宇笑着点头，“没问题。”
话音刚落，他挑了挑眉，脸上露出惊讶。的确没想到，才刚刚收拾了张下山，居然还有人敢出手。
不过，既然敢出手，就肯定有两下子。
他看向肉肉，果然在她脸上，察觉到了一丝沉凝，这让秦宇心头更多几分慎重。
肉肉想了想，道：“秦宇，你这次的对手有点东西，搞不好会翻船，我可以把剑给你，但现在……的确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所以，现在你需要做出选择，是冒点风险，还是现在就取剑。我得告诉你，只要持剑在手，你肯定就能赢。”
秦宇没着急回答，他略微沉吟，“不持剑，我输赢概率是多少？”
肉肉面无表情，“输六赢四。”
秦宇摸了摸下巴，“赢四啊，不算低了。”
肉肉-道，“秦宇，你可能没理解透，我说的有点风险……是指你有可能会死。因为我若插手，肯定会被阻拦，剑修厮杀分生死，往往就在瞬息之间。”
秦宇皱眉，“那我再想想。”他走动两步，抬头看来，“我现在取剑，会失去很多？”
“未来不可预测，但按照最好的推测，的确很多。”
秦宇挑眉，“那就不取了。”
“想清楚。”
秦宇微笑，“肉肉，可能是因为，你出现在我身边后，我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让你误会了。”
他神色平静，眼眸坚定，“我秦宇，虽然有诸多机缘，才能走到今日，但它们都是我靠自己拿到的。相信我，拼命这种事，现在虽然做的不多，但我真的很擅长。”
肉肉“哼”了一声抬头，“不怕死就随你。”
秦宇笑了笑，转身向外行去，“能不能提前泄个题，这一位哪方面比较厉害？”
“切割。”
秦宇脚下不停，拱手，“多谢我肉，去去就回！”
大步远去。
肉肉看了一眼山门之外，脸上露出沉吟。
犹豫再三，她翻手取出一颗，仍在跳动着的心脏，紧握之后面露肃然。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既然秦宇做了选择，她也顾不得太多。
世界很公平，想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对等代价，秦宇愿意搏，那就搏一下吧。
肉肉抬头，看向开天剑宗上空，那直冲云霄剑影，眼神一片冰冷。
……
金庚站定，抬手向前一握，背后长剑自动飞来，五指握紧面露微笑。
“外来剑修金庚，冒昧问剑开天剑宗，请赐教。”
态度之好，简直就不像是，一个正经的问剑剑修，所应该有的嘴脸。
可正所谓，面露笑容心怀杀意，看着金庚背影众人，不由自主生出几分毛骨悚然。
姓金？
一些人，已经忍不住瞪大眼眸，露出震动之意。
之前就说过的，身为剑道圣地的燕然山，汇聚了中荒神州一半的剑道宗派。
但并不是说，除了燕然山外，洒落在外的其余剑修，就都是不值一提的弱鸡。
相反，他们能够稳驻一地，并不被燕然山，剑道圣地的名头吸引，本身就是实力的象征。
而金家，则是一脉传承，聚族修剑的传承剑道世家。
需知剑道世家这个名号，绝非随随便便就能得到，存世悠久传承不断是评判标准之一，族中有剑修强者坐镇，才是不可或缺的硬标准。
就比如百年来，突然崛起的那位，最不讲理剑仙，生生以一己之力，给家族硬夺来一个剑道世家头衔。
一开始，很多人表示不服，但等挨了毒打之后，就有人服了。还不服的，就挨了第二顿毒打，然后是第三顿。之后，就再没有人敢就这件事情，发表自己的态度。
因为，不讲理剑仙发了话，正所谓事不过三，再继续蹦跶，就要死人了。而金家，则是货真价实的剑道世家，地位之高，足可媲美燕然山中十剑宗位置。
但是与不是，猜测毫无意义，总要眼见为实。但万一是真的……开天剑宗今天就要有大麻烦，金家的剑可不是好接的！
一片沉默、等待中，秦宇的身影，自山门后走来，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他眼神平静而认真，落在金庚身上，浑身上下顿时，冒出无数鸡皮疙瘩。
眼前之人，就像是一把，出了鞘的长剑，锋利无比！
似逼临血肉，随时都会斩下，将一切斩断、毁灭。
割裂……
我肉的形容，果然非常贴切、到位！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秦宇走出来，眼神落下的瞬间。心头情绪波动，丝毫没有流露，他拱手，语气平静，“开天剑宗，秦宇。”
金庚笑了笑，“请。”
看样子，竟没有先出手的意思。
秦宇略微沉吟，向前迈出一步，心念微动天地规则震鸣、俯首，小世界随之降临。
关于对手的强大，此战的凶险，他已经得到提醒，当然不会玩什么留底牌的游戏。
出手就是最强，不然跟找死没啥区别。
金庚略微感应，面露惊叹之意，“开天剑宗的手段，果然强大至极，令人钦佩。”
说着这样的话，他毫不犹豫抬手，长剑悍然斩出。但这一剑，斩向的目标不是秦宇，璀璨耀眼的金色剑芒，呼啸冲向头顶上方。
暴戾而锋利，绝对、纯粹，有的只是割裂一切、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
这一刻无数人眼眸明亮，爆发精芒，不需要更多，这一剑就能确定，金庚的确就是金家子弟。
没人想得通，金家子弟为何，会插手今日之事。莫非，是堂堂剑道世家，也动了迁入燕然山的念头？若当真如此，一切就有了解释。
不过这份疑惑，在众人心头一闪即逝，如今思考这些并无意义，还要看此战结果。
张下山的流光剑，斩出瞬间便让人，看到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剑道璞玉。
那么金庚这一剑，则是斩裂开天地，将万物送入地狱的毁灭杀戮。
从剑意层次上，很难判断两剑的高低，但就杀伐威力而言，无疑金庚的剑更强。
强得多！
轰——
低沉闷响，好似天边惊雷滚滚，金色剑芒斩中无形屏障。
空间震荡、扭曲！
秦宇眼中，露出一丝忌惮、警惕，他终于明白，肉肉为何对此人的评价这么高。金庚不仅是实力强，而且非常聪明，他选择了一种，最有利于自己的战斗方式。
小世界降临，秦宇身在其中，就是此界老天爷，近乎立于不败之地。
金庚做的，就是要将小世界生生斩破。
这一招，别人做不到，比如之前的张下山。
但金庚可以。
因为，他们金家的金庚剑诀，孜孜追求的境界，本来就是一剑出天地皆被割裂。
而且，金庚选择的方位很好。
天地之间，可以有许多个小世界，但真正的天地，始终就只有一个。头顶三尺有神明或许不太准，但靠近天空的地方，小世界的强度的确是，它虽薄弱的地方。
并不明显，甚至一些小世界的主人，不仔细探索也察觉不到，但的确就是这样。
看来，金家对此很有研究。
第1692章 阴险之战
金庚的剑道，并未达到可斩天地层次，但可惜的是，秦宇的小世界，也要贴个“伪”字标签。
大家半斤八两。
真要说出来，金庚的剑还要更强一些，所以受了第一剑后，秦宇就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了。
之前，在肉肉面前很是装了一下，扭头就被人按在地上爆锤，且不说脸面这东西……咳咳，计划也算是白费了啊。
坏了肉肉的计划，确切说是肉肉跟牛鼎天，联手制定的计划，会不会有后遗症呢？秦宇觉得，这大概是一件，不太需要思考的事情。
必须认真对待啊，为了脸面……不，为了计划！
心念一动，小世界内部，顿时有浩荡力量，自四面八方降临，就像是一座座无形小山，压在金庚头顶。
这是小世界老天爷的特权，即便这个头衔后，也要打个括弧，填进去一个伪字，依旧非常强力且蛮不讲理。
但可惜的是，神技对金庚无效，倒不是金家这小子，有什么特殊免疫手段，而是人家足够猛。周身所在充斥无形剑息，暴虐如火威力凶悍，山压过来我便碎山。
硬生生的将秦宇一手神技，打的无法近身，自然也就不能，对他施加任何影响。
而与此同时，金庚并未停止进攻，他的目标依旧是头顶上，斩落一剑的小世界薄弱处。又是一剑斩出，璀璨金色剑芒，令扭曲、震荡的空间，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观战众人，其中不乏眼里高明之辈，当然能够品读的出，眼前战局传出的信息。开天剑宗小世界的威力，之前的张下山已经“领教过”了，金庚扛过了第一关不说，还接连斩出两剑，已经算是占了上风。
毕竟，小世界无法奈何他，金庚却能不断出剑，而金家金庚剑诀的威力与能效，并不算什么秘密。此消彼长之下，除非秦宇能够拿出底牌，否则只会境况渐下，最终惨遭败北。
按照燕然山剑宗的规矩，开天剑宗的承宗人，被人问剑落败，便意味着重开山门失败。
而失败者，不仅不值得同情，更会被落井下石。修行者的世界，一向都是优胜略汰弱肉强食，这点从未改变。
心头期待，眼看有望成为现实，众人眼眸深处，浮现出丝丝缕缕激亢奋。同情……没有的，一点都没有。大家都要，为自己的举动负责，既然想要重开山门，就得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第二剑之后是第三剑，第三剑之后是第四剑，这不是废话，而是很清晰直白的表明，金庚表现出的强势。他并没有一二三……疲软，反而越战越勇，周身剑息蒸腾，已经不是等山压下再将它斩碎，而是主动出击，将周身所在空间绞杀的一片模糊不清，当真是凶悍无匹！
秦宇并没能施展出，翻盘的底牌，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在藏拙……但概率不大。都这种情况了，还藏个屁的拙，根本不合情理。
众人一致判断，开天剑宗的这位承宗人，这次怕是要栽了。尽管他非常出色，实力极其强大，但可惜遭遇到了，明显比他更强的金庚。
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道理相同，哪有人真的当世无敌？即便有，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遭遇到更强者，是必然的事情，只不过是开天剑宗的人，运气更加糟糕了一些。
这次丢掉的不止是一场问剑，更有自己的性命，还有开天剑宗延续至今，仅剩的最后一点气运，毁灭已经注定。
相比山门之外，透过投影光幕观战的各座剑峰，那些燕然山中真正的剑道大佬们，眼中露出失望。
一个强大的开天剑宗，固然有可能破坏现今局势，触及他们的利益，但他们依旧希望，能够看到一个，曾经的同行者归返队伍。因为，或许很多年后，他们的后辈子弟，也需要走上这一条，艰难的回归之路。
时光无情，纵然今日是烈火烹油的繁盛，也不知未来如何，兔死狐悲也好忧患未来也罢，大概都能解读。
第一关而已，都无法度过，更何况真正的问剑还未开始？开天剑宗实在令人失望。
这个古老的剑派，今日后将彻底消亡，那片剑宗遗址，也将真正迎来新的主人。
剑宗开山立牌，选定山门位置，可不是看哪里顺眼，随手一划一圈就算完事了，里面涉及很多，甚至比普通宗门更加讲究，尤其是在燕然山中，更是重中之重。
开天剑宗作为，曾经的十剑宗之一，甚至占据过一段魁首之位，选址自然不凡。这些年来不知，引得多少剑宗流口水，但剑灵仍在气运不绝，这块地方就还是有主之地。
今日后，倒是可以想办法谋划一番了。
内心的失望、感慨，很快就消失不见，随之恢复的是身为，燕然山大佬的运筹帷幄与利益追逐。家大业大，谁都不再是孤身一人，自然要想办法，为下面的子弟们找一口吃食。
有山门了？这不是问题，扶持一个附属剑宗，只要控制的好，在燕然山中也是个新兴的骚操作。最不济，拿到手里待价而沽，也能卖出一笔天价。
要知道，开天剑宗的山门遗迹里，可还有一尊剑灵，单单这点便可称之为无价。能自用是最好，否则的话，如今正出手的这位金家小辈，就是个不错的交易对象。
至于金庚为何出手，周天剑宗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他们不知详细内情，却并不难猜到。胡夫之前投影降临，瞒得过一般人，却挡不住大佬们眼神如电。
至于截胡之后，周天剑宗怎么交代，又会引发怎样的震荡，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还敢来燕然山撒野？有胆量截胡，从中插一手的大佬，自然就有无惧金家的底气，周天剑宗则更加不是问题。
人心浮动，众人都已经在考虑，开天剑宗倒下后的利益瓜分，大佬们也并不例外。因为局势的发展，与他们想象中一样，秦宇如今面临的局面，正在变得越来越糟糕。
小世界震颤不已，显然已经快要，抵达承受极限。一旦小世界被打破，老天爷遭受反噬，跌落到泥泞之中，当今局面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如果他不甘心等死，想要搏一搏的话，现在就是秦宇最后的机会，要动手，就只能是尽快。是真的没有底牌，还是演技精湛，就看接下来了。
第十七剑。
说实话，秦宇召唤小世界的强度，已超出金庚的预料，但也仅仅是这样，破碎只是时间问题。他眼眸深处，一片平静深沉，并未因为处于绝对上风，即便获得胜利而有丝毫沾沾自喜。
世界上的事，不到最后一刻，谁能说的准？阴沟翻船，被人绝境反杀的事不少。当然，但凡出现这样的事，也是当事人够蠢，才会给对方机会。
金庚不是一个蠢人，他不会给秦宇任何机会。
就在这时，金庚眼底深处，蓦地爆开一团精芒。
来了！
只见对面，秦宇突然一步迈出，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震荡混乱不已的小世界，突然爆发出一道，强横无比的冲击力，将金庚周身剑息撕开一条裂口。
秦宇出现在内，抬手点出。
突出变故，令山门外、投影光幕前众人低呼，眼神露出震动，显然没想到秦宇直到此时，还藏着如此犀利一手。
突然位移，悍然破开剑息屏障，看似普通的一指，又怎么可能真的普通？一切发生在瞬息间，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或许这一指落下，就会逆转今日结局。
开天剑宗果然厉害……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局面就又有了新的变化。
金庚大笑一声畅快至极，尽管没有说话，可笑声已经表明一切——我已等候多时。
他也有底牌！
一个念头，划过众人脑海。
就只看到，金庚一步上前，他非但没有躲避，反而主动迎向秦宇这一指。周身沸腾剑息，这一刻由暴虐如火，瞬间变成冰冷如冰，尽数凝聚到一点，变成了一把金色剑影。
如水中虚影模糊不清，可自这剑影上，众人却感受到了，足够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
嗡——
金色剑影刺出！
众人心头大呼精彩，更心惊于厮杀双方，这两个年轻人的阴险狡诈之处，是真的……非常非常阴险啊！
厮杀到最后时刻，眼看结局注定，才各自亮出底牌。如果换了他们，恐怕现在就要，毫无准备的被人斩掉脑袋。
但毫无疑问，这一局开天剑宗依旧输了。
金色剑影的恐怖，哪怕并非指向他们，哪怕隔了很远距离，依旧能够清楚感知。
这一剑，便是燕然山中的大佬们，都觉得颇为棘手。猝不及防下，如此短暂的距离，以秦宇表现出的实力，绝无幸免之理。
金庚眼眸平静，内蕴强大意志，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杀掉秦宇，一年之内拿到剑丸，家主之位便是他囊中之物。
未来何等辽阔、瑰丽，他如今只不过，拿到了一窥其中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便是面前的同代天骄，以自身性命为代价，做了他脚下的登天之阶。
就在这时，秦宇点出一指，突然轻轻摆动，划过一些细微看似凌乱的痕迹，一枚虚幻的文字，出现在指尖。
下一刻，电光火石间，他指尖与金色剑影相遇，“啪”的一声轻响，虚幻文字破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