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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搬砖的二哥     极品书虫的世界txt下载     极品书虫的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0章 死党(二合一)

    弹指间就到了这年的端阳节。

    张无忌率领明教群豪,来到少林寺中。

    少林寺前殿后殿、左厢右厢,到处都挤满了各路英雄好汉。各路武林人物之中,有的与谢逊有仇,处心积虑的要杀之报仇雪恨;有的觊觎屠龙刀,痴心妄想夺得宝刀,成为武林至尊;有的是相互间有私人恩怨,要乘机作一了断;大多数却是为瞧热闹而来。少林寺中派出百余名知客僧接待,引着在寺中各处休息。

    武当派只到了俞莲舟和殷梨亭二人。张无忌上前拜见,请问张三丰安好。俞莲舟悄声问道:“你可曾听到陈友谅的讯息?”张无忌将别来情由简略说了,得知陈友谅并未上武当滋扰,这次宋远桥、张松溪二人所以不至,便是为了在山上护师保观,以防奸谋。俞莲舟又说起宋远桥自从亲耳听到独子的逆谋、亲眼看到独子自刎身亡之后,愁苦哀痛,茶饭不思,身子几乎瘦了一半,却又安排全派上下,把宋青书和莫声谷的丧事瞒着师尊,不敢说起此事,恐贻师父之忧。

    此后一个时辰中,各路英雄越聚越多,那日攻打金刚伏魔圈的河间双煞、青海派诸剑客也都到了。华山派、崆峒派、昆仑派均有高手赴会,只峨嵋派暂时还无人上山。

    张无忌既盼能见到周芷若,以便邀请李舒崇和他联手克敌制胜;又担心那天夜里偷袭自己的女子就是她,也不知道她为何要暗算自己,更害怕她对赵敏暗下毒手。明教群豪聚在西厢的一座偏殿之中,并不和各路英雄交谈,盖明教怨家太多,仇人见面,只怕大会未开,先已和四方怨家打了个落花流水。

    午时将届,寺中知客僧肃请群雄来到山右的一片大广场上。那本是寺僧种菜的数百亩菜园,这时已然压平,搭起了数十座大木棚。群豪随着知客僧引导入座。各门派帮会中人数众多的自占一棚,人数较少的则合坐一棚。

    彭莹玉将场上杰出之士的来,一一禀告张无忌知晓。群豪毕集,洵是盛会,许多向来极少在江湖上行走的山林隐逸,这时也纷纷现身。彭莹玉点查之下,场上不计明教,已有四千六百余人。张无忌、杨逍等见与会人众,多半是敌非友,均感忧虑。

    众宾客坐定后,少林群僧分批出来,按着圆、慧、法、相、庄各字辈,与群雄见礼,最后是空智神僧,身后跟着达摩堂九老僧。

    空智走到广场正中,合十行礼,口宣佛号,说道:“今日得蒙天下英雄赏脸降临,少林派至感光宠。只是敝寺方丈师兄突患急病,无缘得会俊贤,命老衲郑重致歉。”

    张无忌微觉奇怪:“那日空闻大师到外公灵前吊祭,脸上绝无病容,精神矍烁,他这等内功深厚之人,怎能突然害病?难道是受了伤?”四下打量,不见圆真和陈友谅,心想:“那晚我向渡厄等三位高僧揭破圆真的奸谋,不知寺中是否已予处置?空闻大师忽地称病,是否与此事有关?”

    南宋末年,郭靖、黄蓉夫妇曾先后在大胜关及襄阳邀集天下豪杰,共商抗御蒙古人入侵的大计,此后将近百年,直至今日方始再有英雄大会,原是江湖上第一等的盛事,但主持者忽然患病,群雄不由得均感扫兴。

    只听空智又道:“金毛狮王谢逊为祸武林,罪孽深重,幸而得为敝寺所擒。少林派不敢自专,恭请各位望重武林之士,共商处置之策。”他本来生得愁眉苦脸,这时说话更是没精打采,说毕便即合十退下。

    东南角上站起一人,身形魁梧,一把黑白相间的胡须随风飞舞,四顾群雄,双目炯炯有神,形相甚是威严。彭莹玉告知张无忌,这人是山东老拳师夏青。只听他声若洪钟,说道:“这谢逊作恶多端,贵派竟能擒来,造福武林,实非浅鲜。空闻、空智两位神僧太过谦抑,这等恶人,立时一刀杀却,也就是了,何必再问旁人?今日既是天下英雄聚会,咱们此会便叫作屠狮大会。将这谢逊凌迟处死,每人吃他一口肉,饮他一口血,替无辜死在他手下的朋友们报仇,岂不痛快?”他的亲兄长为谢逊所杀,数十年来只是想找谢逊报仇。此言一出,四周便有数百人随声附和,都说及早杀了为是。

    混乱之中,忽听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谢逊是明教的护教法王,少林派倘若不怕得罪明教,早就一刀将他杀了,何必邀大伙儿来此分担罪责?我说夏大哥哪,你有点老胡涂啦,做兄弟的劝你一句,还是明哲保身的为是。”这番话说得阴阳怪气,但传在众人耳中,仍是清清楚楚。众人齐往声音来处瞧去,却看不见是谁。显然那人身材矮小,说话时又不站起,坐在人丛之中,谁也见他不到。

    夏胄大声道:“是‘醉不死’司徒兄弟么?那谢逊与俺有杀兄之仇,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少林众高僧将他牵将出来,老夫一刀将他杀了。魔教众魔头找上身来,尽管冲着俺山东姓夏的便是。”

    人丛中那人又是阴恻恻的一笑,说道:“夏大哥,江湖上人人皆知,那把武林至尊的屠龙刀,乃是落在谢逊手中。少林派既得谢逊,岂有不得宝刀之理?人家杀谢逊是宾,扬刀立威才是头等大事。我说空智大师哪,你也不用装模作样啦,痛痛快快的将那屠龙宝刀捧将出来,让大伙儿开开眼界是正经。你少林派千百年来就是武林中的头儿脑儿,有此刀不为多,无此刀不为少,总之是武林至尊就是。”

    彭莹玉低声对张无忌道:“说话这人叫作‘醉不死’司徒千钟。此人玩世不恭,听说不拜师,不收徒,不属任何门派帮会,生平极少与人动手,谁也不知他的武功底细,说起话来冷嘲热讽,倒往往一语中的。”

    只听场中七八人跟着道:“此言有理。请少林派取出屠龙刀来,让大伙儿瞧瞧。”

    空智缓缓说道:“屠龙刀不在敝寺,老衲一生之中也从来没见过,不知世上是否真有这么一把刀子。”

    群雄一听,立时纷纷议论,广场上一片嘈杂,与会诸人原先都认定此会必与屠龙刀有莫大关连,岂知空智竟然一口否认,谁都大出意料之外。

    空智身后跟着九名老僧,均是身披大红袈裟。待群雄嘈杂之声稍息,九僧中一名老僧踏上两步,朗声说道:“屠龙刀本在谢逊手中,但敝派擒到他之时,那刀却不在他身边。本寺方丈以此乃武林大事,曾详加盘查。谢逊倔强桀傲,坚不吐实。今日英雄盛会,一来是商酌如何处置谢逊,二来是向众家英雄打听那屠龙刀的下落。哪一位得知音讯的,便请明言。”群豪面面相觑,谁都接不上口。

    “醉不死”司徒千钟却又阴阳怪气的说道:“武林中百年来言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除了屠龙刀,尚有倚天剑。这柄倚天宝剑哪,本来听说是在峨嵋派手中,可是西域光明顶一战,却也从此不知所终。今日此会虽叫英雄大会,峨嵋派的英雌们难道就不能来么?”众人听到最后这句话,哄然大笑起来。

    轰笑声中,一名知客僧大声报道:“丐帮史帮主,率领丐帮诸长老、诸弟子到。”

    空智说道:“有请!”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会,他亲自迎了出去。

    只见一列人快步向广场走来,约莫一百五十余人,都是衣衫褴褛的汉子,丐帮近年来声势虽已不如往时,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江湖上仍有极大潜力,群雄谁也不敢轻视,大半站了起来。

    但见当先是两名老年丐者,张无忌认得是传功长老和执法长老。两名老丐身后,却是个十二三岁的丑陋女童,鼻孔朝天,阔口中露出两枚大大的门牙,乃是帮主史火龙之女史红石。

    她手持丐帮帮主信物打狗棒,史红石之后是掌棒龙头、掌钵龙头,其后依次是八袋长老、七袋弟子、六袋弟子。丐帮这次到来的,级位最低的也是六袋弟子。

    空智见持打狗棒的是个女童,心下踌躇,不知帮主是谁,该当向谁说话才是,只得合十行礼,含煳道:“少林僧众恭迎丐帮群雄大驾。”

    群丐一齐抱拳还礼。传功长老说道:“敝帮史前帮主不幸归天,众长老公决,立史帮主之女史红石史姑娘为帮主,这一位便是敝帮新帮主。”说着向史红石一指。

    空智和群雄都是一呆,心想江湖上向来有言道:“明教、丐帮、少林派”,各教门以明教居首,天下帮会推丐帮为尊,武学门派则以少林派为第一。明教立了个二十余岁的少年张无忌当教主,已令人啧啧称奇,不料丐帮更推这样一个小女孩作帮主,若非从丐帮长老口中说出,那是谁也不肯相信的。

    当年黄蓉以少女而为丐帮帮主,虽说曾有先例,但其时黄蓉究竟也比眼前这小女孩大了好几岁。

    空智虽大感诧异,却也不缺礼数,合十道:“少林门下空智,参见史帮主。”史红石福了福还礼,嗫嗫嚅嚅的对答不出。

    传功长老道:“敝帮帮主年幼,一切帮务,暂由兄弟及执法长老二人代理。空智神僧乃前辈大德,多礼甚不敢当。”两人谦虚了几句。知客僧引着群丐入木棚就座。

    丐帮人数众多,半晌方始坐定。张无忌见群丐人人戴孝,脸上均有悲愤之色,有些弟子背上的布袋之中更有物蠕蠕而动,显是有所为而来,心下暗喜,刚跟杨逍说得一句:“咱们到了一批好帮手。”只见传功、执法二长老引着史红石,来到明教棚前。

    传功长老抱拳行礼,说道:“张教主,金毛狮王失陷,敝帮有好大的干系,我们今日宁可性命不在,也要赎我们的罪愆;再者也是为我们史故帮主报仇雪恨。丐帮上下,齐听张教主号令。”张无忌急忙还礼,说道:“不敢。”传功长老这番话中气充沛,说得甚是响亮,显是有意要让广场上人人听见。

    他几句话说毕,丐帮众弟子一齐站起,大声说道:“谨奉明教张教主号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群雄都是一楞:“丐帮几时跟明教结成了死党啦?”除了极少在江湖行走的隐逸外,众人均知丐帮与明教多年来相互攻杀,年前丐帮参与围攻光明顶之役,一场血战,双方死伤均众,最后攻上光明顶的丐帮帮众几乎全军覆没。此刻传功长老却公然声言全帮齐奉张无忌号令,又说要为史前帮主报仇雪恨云云,谁都摸不着头脑。

    传功长老回过身来,大声说道:“我丐帮与少林派向来无怨无仇,敝帮一直尊重少林派是武林第一大门派,纵有些微嫌隙,我们也必尽量克制忍让,从来不敢有所得罪。敝帮自史火龙史前帮主以下,好生佩服少林四大神僧德高望重,足为学武之士的表率楷模。史前帮主归隐已久,静居养病,数十年来不与江湖人士往还,不知何故,竟遭少林高僧的毒手……”他说到这里,广场上众人一齐“啊”的一声惊唿,连空智也是大出意料之外。

    只听传功长老接着说道:“我们今日到此,是要当着天下英雄之前,请空闻方丈指点迷津。我们史前帮主到底在甚么事上得罪了少林派,以致少林高僧害死史前帮主之后,对寡妇孤女也要赶尽杀绝,连史夫人也保不了性命?”

    空智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史帮主不幸仙逝,老衲此刻才首次听到讯息。长老口口声声说是敝派弟子所为,只怕其中大有误会,还请长老言明当时详情。”

    传功长老道:“少林派千百年来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我们岂敢诬赖?便请贵寺一位高僧、一位俗家子弟出来对质。”

    空智道:“长老吩咐,自当遵命。不知长老要命哪二人出来?”

    传功长老道:“是……”(未完待续。。)

第271章 反差(二合一)

    丐帮的传功长老只说得个“是”字,突然间张口结舌,说不下去了。

    空智吃了一惊,急忙抢前,抓住他的右腕,竟觉脉息已停。空智更惊,叫道:“长老,长老!”看他颜面时,只见眉心正中有一颗香头大般的细黑点,竟是要害中了绝毒的暗器。

    空智大声道:“各位英雄明鉴,这位丐帮长老中了绝毒暗器,不幸身亡。我少林派可决计不使这等阴狠的暗器。”

    丐帮帮众登时大哗,数十人抢到传功长老尸身之旁。掌钵龙头从怀中取出一块吸铁石,放在传功长老眉心,吸出一枚细如牛毛、长才寸许的钢针来。

    丐帮诸长老情知空智之言不虚,这等阴毒暗器,名门正派的少林派是决计不使的,然而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有人发暗器偷袭,无一人能予察觉,此事之怪,实是不可思议。执法长老等均想,传功长老向南而立,暗器必是从南方射来,其时向南阳光耀眼,传功长老又心情十分愤激,以至未及提防这等极度细微的暗器。

    众长老怒目向空智身后瞧去,只见九名身披大红袈裟的老僧都是双目半闭,垂眉而立,这九僧之后是一排排黄衣僧人、灰衣僧人,无法分辨是谁施的暗算,然而凶手必是少林僧,绝无可疑。执法长老朗声长笑,眼中却泪珠滚滚而下,说道:“空智大师还说我们冤枉了少林派,眼下之事,更有何话说?”掌棒龙头最是性急,手中铁棒一扬,喝道:“今日跟少林派拼了。”但听得呛啷啷兵刃乱响,丐帮帮众纷纷取出兵刃,涌入场心。

    空智脸色惨然,回头向着少林群僧,缓缓说道:“本寺自达摩老祖西来,建下基业,千百年来世僧侣勤修佛法,精持戒律,虽因学武防身,致与江湖英豪来往,然而从来不敢作何伤天害理之事。方丈师兄和我早已勘破世情,岂再恋此红尘……”他目光从群僧脸上逐一望去,说道:“这枚毒针是谁所发?大丈夫敢作敢当,给我站了出来。”

    数百名少林僧无一接口,有的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张无忌心念一动,想起了一件旧事:昔年他母亲殷素素乔装他父亲张翠山模样,以毒针杀死少林僧,令他父亲含冤莫白。但天鹰教的银针与此钢针形状大不相同,针上毒性也截然有异,从传功长老的死状看来,针上剧毒似是得自西域的毒虫“心一跳”。所谓“心一跳”,是说虫身剧毒一与热血相触,中毒者的心脏只跳得一跳,便即停止。他早知史火龙是圆真所杀,又知少林群僧中隐伏圆真党羽,所以发针害死传功长老,当是要阻止他说出圆真的名字。只是当时人人瞧着传功长老,以致无人察觉发针者是谁。

    掌棒龙头大声道:“杀害史帮主的凶手是谁,丐帮数万弟子无一不知。你们想杀人灭口吗?哼,哼!除非将天下丐帮弟子个个杀了,这个杀人的和尚,便是圆真……”

    掌钵龙头忽地飞身抢在他面前,铁钵一举,叮的一声轻响,将一枚钢针接在钵中。这枚钢针仍不知从何方射来,但掌钵龙头一直全神贯注的戒备,阳光下只见蓝光微一闪烁,便抢上举钵接过,只要稍慢得半步,掌棒龙头便又死于非命。

    空智身形一挫,绕到了达摩堂九僧身后,砰的一声,将左起第四名老僧踢了出来,跟着一把抓住他的后领提起,说道:“空如,原来是你,你也和圆真勾结在一起了。”右手拉住他僧衣前襟往下一扯,嗤的一声响,衣襟破裂,露出腰间一个小小钢筒,筒头有一细孔。人人尽皆恍然:这钢筒中自必装有强力弹簧,只须伸手在怀中一按筒上机括,孔中便射出喂毒钢针,发射这暗器不须抬臂挥手,即使二人相对而立,只隔数尺,也看不出对方发射暗器。

    掌棒龙头悲愤交集,提起铁棒横扫过去,将空如打得脑浆迸裂而死。这空如和四大神僧同辈,辈份武功均高,只因被空智擒住后拿着脉穴,挣扎不得,掌棒龙头铁棒扫来,他竟无法躲闪。群雄又是齐声惊叫。

    空智一呆,向掌棒龙头怒目而视,心想:“你这人忒也鲁莽,也不问个清楚。”

    正混乱间,广场外忽然快步走进四名玄衣女尼,各执拂尘,朗声说道:“峨嵋派掌门人周芷若,率领门下弟子,拜见少林寺空闻方丈。”

    空智放下空如的尸身,说道:“请进!”不动声色的迎了出去。达摩堂剩下的八名老僧仍是跟在他身后,于适才一幕惨剧,竟如尽皆视而不见,全不萦怀。

    四名女尼行礼后倒退,转身回出,飘然而来,飘然而去,难得的是四个人齐进齐退,宛似一人,脚下更是轻盈翩逸,有如行云流水,凌波步虚。

    张无忌听得周芷若到来,登时想起那日的偷袭,偷眼向赵敏看去。赵敏也正望着他,二人目光短暂地交流了一下,赵敏眼色中也露出迷茫之色,心中暗自怀疑那夜是否看错了。

    峨嵋派众女侠却不同丐帮般自行来到广场,直待空智率同群僧出迎,这才列队而进,但见**十名女弟子一色的玄衣,其中大半是落发的女尼,一小半是老年、中年、妙龄女子。女弟子走完,相距丈余,一个秀丽绝俗的青衫女郎缓步而前,正是峨嵋派掌门周芷若。

    张无忌见她容光焕发,不见丝毫憔悴之色,知道她自新婚以来,日子肯定过得幸福美满、称心如意,才有这般滋润。再看一脸憔悴的赵敏,她离开家人后,跟着自己出生入死、餐风露宿,也不知哪一天才能达成心愿、修成正果,反差也太大了点。

    在周芷若身后相隔数丈,则是二十余名男弟子,身穿玄色长袍,大多彬彬儒雅,不类别派的武林人物那么雄健飞扬。

    每名男弟子手中都提着一只木盒,或长或短。百余名峨嵋人众身上和手中均不带兵刃,兵器显然都盛在木盒之中。群雄心中暗赞:“峨嵋派甚是知礼,兵刃不露,那是敬重少林派之意了。”

    张无忌待峨嵋派众人坐定,走到木棚之前,向周芷若长揖到地,含羞带愧,说道:“周姊姊,张无忌请罪来了。”

    峨嵋派中十余名女弟子霍地站起,个个柳眉倒竖,满脸怒色。

    周芷若万福回礼,说道:“不敢,张教主何须多礼?别来安好。”脸色平静,也不知她是喜是怒。张无忌心下怔忡不定,说道:“芷若,那日我为了急于相救义父,耽误了你和舒崇的大礼,心下好生过意不去。”

    周芷若道:“听说谢老爷子失陷在少林寺中,张教主英雄盖世,想必已经救出来了。”张无忌脸上一红,说道:“少林派众高僧武功深湛,明教已输了一仗,我外公不幸因此仙逝。”

    周芷若道:“殷老爷子一世英雄,可惜,可惜!”

    张无忌见她丝毫不露喜怒之色,不知她心意如何,自己每一句话,都被她一个软钉子碰了回来,当真老大没趣。但转念一想,她与李舒崇拜堂成婚那日,自己和赵敏作为伴郎伴娘竟然双双离去,当时她心中的难过,肯定胜似今日自己的小小没趣,当下说道:“待会相救义父,还望念在昔日之情,赐予援手。”

    他一说这几句话,心中一动:“这半年来她功力大进,那日喜堂之上,连范右使这等身手,也是一招之间便被她逼开。敏妹学兼各派之所长,更险些被她毙于当场。而击毙杜百当、易三娘夫妇那日,更是……更是……想来凡是接任峨嵋掌门之人,她派中另有密传的武功秘笈。她悟性高于灭绝师太,以致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倘若她肯和我联手,只怕便能攻破金刚伏魔圈了。”想到这里,不禁喜形于色,说道:“芷若,我有一事相求。”

    周芷若脸色忽然一板,说道:“张教主,请你自重,时至今日,岂可再用旧时称谓。”伸手向身后一招,说道:“舒崇哥哥,你且过来,将咱们的事向张教主说说。”

    只见一个满脸虬髯的汉子走了过来,抱拳道:“无忌大哥,你好。”张无忌听声音正是李舒崇,凝目细瞧,认出果然是他,只是他大加化装,扮得又老又丑,遮掩了本来面目,于是抱拳道:“舒崇,你今日唱的是哪一出呀?”李舒崇微微一笑,道:“无忌大哥稍安勿躁,等会儿自有好戏登台,现在还不是揭穿谜底的时候。”

    张无忌对李舒崇极有信心,知道他此举必有深意。他回过头来,只见周芷若伸出皓白如玉的纤手,向李舒崇招了招。李舒崇走到她身旁,挨着她坐了,嘴角边似笑非笑,向张无忌道:“我和芷若成亲之日,请了你和赵敏做伴郎伴娘,只可惜你们被谢老爷子的事情惊动了。改天你们办喜酒,我们一定不会中途离场的。”

    张无忌想说一句“抱歉”,可是一想到自己和赵敏还前途未卜,至于喜酒更不知从何说起,这两个字竟是说不出口。他叹了一口气,黯然走开。

    这时候丐帮的掌棒龙头大着嗓子,正与一名少林僧争得甚是激烈。张无忌与周芷若、李舒崇的这些言语,是在西北角峨嵋派的木棚前所说,并未惹人注意。群雄一直都在听丐帮与少林派的争执。

    张无忌回到明教的木棚中坐定,兀自神不守舍,隐隐约约似乎听那穿大红袈裟的少林僧说道:“我说圆真师兄和陈友谅都不在本寺,贵帮定然不信。贵帮传功长老不幸丧命,敝派空如师叔已然抵命,还有甚么说的?”

    掌棒龙头道:“你说圆真和陈友谅不在,谁信得过你!除非让我们搜上一搜。”那少林僧冷笑道:“阁下要想搜查少林寺,未免狂妄了一点罢?区区一个丐帮,未必有此能耐。”掌棒龙头怒道:“你瞧不起丐帮,好,我先领教领教。”那少林僧道:“千百年来,也不知曾有多少英雄好汉驾临少林,仗着老祖慈悲,少林寺却也没教人烧了。”他二人越说越僵,眼看就要动手。空智坐在一旁,却并不干预。

    忽听得司徒千钟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今日天下英雄齐集少林,有的远从千里之外赶来,难道是为瞧丐帮报仇来么?”

    夏胄道:“不错。丐帮与少林派的梁子,暂请搁在一旁,慢慢算帐不迟,咱们先料理了谢逊那奸贼再说。”掌棒龙头怒道:“你嘴里可别不干不净,金毛狮王谢大侠,乃明教法王之一,甚么奸贼不奸贼的?”夏胄声若洪钟,大声道:“你怕明教,俺可不怕明教。似谢逊这等狼心狗肺的奸贼,难道还尊他一声英雄侠士么?”

    杨逍走到广场正中,抱拳团团一礼,说道:“在下明教光明左使,有一言要向天下英雄分说。敝教谢狮王昔年杀伤无辜,确有不是之处……”

    夏胄道:“哼,人都给他杀了,凭你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使能令死人复生么?”

    杨逍昂然道:“咱们行走江湖,过的是刀头上舐血的日子,活到今日,哪一个手上不带着几条人命?武功强的,多杀几人,学艺不精的,命丧人手。要是每杀一个人都要抵命,嘿嘿,这广场上数千位英雄好汉,留下来的只怕寥寥无几的了。夏老英雄,你一生之中,从未杀过人么?”

    其时天下大乱,四方扰攘,武林人士行走江湖,若非杀人,便是被杀,颇难独善其身,手上不带丝毫血渍者,除了少林派、峨嵋派若干僧尼之外,可说极是罕有。这山东大豪夏胄生性暴躁,伤人不计其数,杨逍这句话登时将他问得哑口无言。

    但大多数人都是用两把尺子的,对自己的那一把越松越好,对别人的则是越严越好,反差极大。

    夏胄呆了一呆,才道:“歹人该杀,好人便不该杀。这谢逊和明教的众魔头一模一样,专做伤天害理之事,俺恨不得千刀万剐,食其肉而寝其皮。哼哼,姓杨的,俺瞧你也不是好东西。”他明知明教中厉害的人物甚多,但今日既要杀谢逊为兄报仇,势必与明教血战一场不可,因此言语中再也不留丝毫地步……(未完待续。。)

第272章 阴谋(二合一)

    明教木棚中一人尖声尖气的说道:“夏胄,你说俺不是好东西?”

    夏胄向说话之人瞧去,只见他削腮尖嘴,脸上灰扑扑地无半分血色,不知他是何等样人物,喝道:“俺不知你是谁。既是魔教的魔头,自然也不是甚么好东西了。”

    司徒千钟插口道:“夏兄,这一位你也不识得么?那是明教四**王之一的青翼蝠王。”夏胄道:“呸,呸!吸血魔鬼!”

    突然之间,群雄眼前一花,只见韦一笑已欺到了夏胄身前。他二人相隔十余丈,不知韦一笑如何在顷刻之间竟便一闪即至。韦一笑提起手来,噼噼啪啪四响,打了他四个耳光,手肘一伸,已撞中他小腹上的穴道。夏胄武功本来也非泛泛,韦一笑若凭真实功夫与他相斗,至少也得拆到五十招方能胜他,但韦一笑的轻身功夫实在太怪,如鬼如魅,攻了他个措手不及,夏胄待要招架,已然着了道儿。

    群雄惊唿声中,明教木棚中又是一条白影窜出,身法虽不及韦一笑那么惊雷闪电一般,却也是疾逾奔马。

    那白影来到夏胄身前,一只布袋张了开来,兜头罩下,将他裹入布袋,往肩头一背,群雄这才看清,乃是个笑嘻嘻的僧人,正是布袋和尚说不得。说不得笑道:“好东西,你是好东西,和尚背回家去,慢慢煮来吃了!”负着夏胄,轻飘飘地回归木棚这一场诡异之极的怪事倏然而起,倏然而止,夏胄身旁虽有十来个好友和弟子,但对方二人来去实在太快,谁都不及救援。待得韦一笑和说不得回归木棚就座,那十来人才拔出兵刃,赶到明教棚前,纷纷喝骂要人。说不得拉开布袋之口,笑道:“你们都给我回去,安安静静的坐着,大会一完,我自会放他你们不听话么,和尚就在这布袋中拉一泡尿,拉一顿屎,就算最客气,也得放几个臭屁。你们信是不信?”一面说,一面便伸手作势去解裤带。那十余人气得脸色或青或黄,但想明教这一干人无恶不作,说得出做得到,要凭武力夺人是办不到的了,倘若这贼秃真在夏胄头上撒一泡尿,夏老英雄非自杀不可。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去。

    旁观群雄又是骇异,又是好笑。上山之时,本来个个兴高采烈,要看如何屠戮谢逊,此刻见了明教二豪的身手,这才觉得今日之会大是凶险,纵然杀得谢逊,只怕这广场上也非染满鲜血、伏尸遍地不可,不由得均有栗栗自危之感只见司徒千钟左手拿着只酒杯,右手提着个酒葫芦,摇头晃脑的走到广场中心,说道:“今日当真有好大的热闹瞧,有的要杀谢逊,有的要救谢逊,可是说来说去,这谢逊到底是否真在少林寺,却是老大一个疑团。我说空智大师哪,你不如将金毛狮王请了出来,先让大伙儿见上一见。然后要杀要救的双方,各凭真实本领,结结棍棍的打上一场,岂不有趣?”他这番话一说,广场上群雄倒有一大半轰然叫好。

    杨逍心想:“谢狮王怨家太多。明教纵与丐帮联手,也不足与天下英雄相抗,不如从屠龙刀上着眼,搅成个群相争斗的局面。”于是朗声说道:“众位英雄今日齐聚少林,一来是与谢狮王各有恩怨未了,二来嘛,嘿嘿,只怕也想见识见识这把屠龙宝刀。倘若依司徒先生所说,大伙儿一场混战,那么这把宝刀归谁所有呢?”

    群雄一听,均觉有理,这数千人之中,真正与谢逊有血海深仇的也不过百余人而已,其余众人一想到那“武林至尊”四字,都是禁不住怦然心动。

    一个黑须老者站了起来,说道:“那屠龙刀现下是在何人手中,还请杨左使示下。”

    杨逍道:“此节在下不明,正要请教空智禅师。”

    空智摇了摇头,默然不语。群雄均是暗暗不满:“少林派是大会主人,但空闻方丈临时装病不出,这空智禅师却又是一副不死不活的神气,不知在弄甚么玄虚。”

    一个身穿青葛长袍的中年汉子站起身来,说道:“空智禅师虽说不知,谢狮王必定知道的。咱们请他出来,问他一问。

    然后各凭手底玩艺见真章,谁的武功天下第一,那么名副其实,自然而然的是‘武林至尊’,不管这把刀是在谁的手中,都该交与这位武林至尊。依我说啊,大伙儿先议定了这节,免得事后争执,若有不服的,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众位意下如何?”张无忌认得这说话之人,正是那晚围攻金刚伏魔圈的青海派三高手之一。

    司徒千钟道:“那不是打擂台么,我瞧有点大大儿的不妥。”那青袍汉子冷然道:“有何不妥?依阁下之见,不比武,是要比酒量了?哪一个千钟不醉,哪一个醉而不死,便是武林至尊了?”

    众人轰然大笑,有人怪声说道:“这还比个甚么?这位武林至尊嘛,自然是‘醉不死’司徒先生!”

    司徒千钟斜过葫芦,倒了一杯酒仰脖子喝了,一本正经的道:“不敢,不敢!要说到‘酒林至尊’,我‘醉不死’或许还有三分指望,至于‘武林至尊’哪,哈哈,不敢当啊,不敢当。”对那青袍汉子道:“阁下既提此议,武学上自有超凡入圣的造诣,在下眼拙,却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那汉子冷冷的道:“在下是青海派叶长青,喝酒本事和装丑角的玩艺,都不及阁下。”言下之意,自是说武功上的修为,只怕要比阁下强得多了。

    司徒千钟侧头想了半晌,说道:“青海派,没听见过。叶长青,嗯嗯,没听见过。”

    众人暗想:“这司徒老儿好大胆子,侮辱叶长青一人那也罢了,他竟敢侮辱青海一派,难道他身后有甚么强大的靠山?还是跟青海派有何解不开的仇怨?单凭这两句话,青海派只怕立时便要出手。”只有深知司徒千钟平素为人的,才知他孤身一人,并无靠山,跟青海派也没甚么梁子,只是生性狂妄,喜欢口舌招尤,虽然一生曾因此而吃了不少苦头,却始终改不了这个脾气。

    叶长青心中杀机已起,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青海派与叶某原本藉藉无名,难怪阁下不知。阁下既说比武之议不妥,比灌黄汤嘛,阁下又是喝遍天下无敌手,那便如何是好,倒要请教。”

    司徒千钟道:“要说遍天下无敌手,此事谈何容易,当真谈何容易?想当年我在济南府……”正要唠唠叨叨的说下去,人丛中有人喝道:“醉不死,别在这儿发酒疯啦,大伙儿没空听你胡说八道。”又有人说:“到底谢逊的事怎样?屠龙刀的事怎样?”另有人道:“空智禅师,你是今日英雄大会的主人,叫咱们这么干耗着,算是怎么一会子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催司徒千钟别再罗唆,要空智拿一句言语出来。

    这些人在人丛中纷纷唿喝,或远或近,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司徒千钟道:“江陵府黑风寨的史老大,你不用性急,你的黑沙掌虽然厉害,未必便打遍天下无敌手。鄱阳湖的水底金鳌侯兄弟,那谢狮王的武功水陆俱能,你别欺他不会水底功夫,何况人家还有一位紫衫龙王没出面,嘿嘿,鳌鱼岂是龙王之比?青阳山的吴三郎,你是用剑的,便是夺到屠龙刀,你又不会使,瞎起个甚么劲……”这人说话疯癫癫,却另有过人之能,相识既广,耳音又是绝佳,从一片嘈杂的人声之中,居然将一个个说话之人指名道姓的叫了出来,无一有误。

    群雄见他显了这手功夫,却也忍不住喝采。

    空智身后一名老僧站起身,说道:“少林派忝为主人,不巧方丈突患重病,盛会主持无人,倒让各位见笑了。谢逊和屠龙刀二事,其实一而二,二而一,尽可合并办理。以老衲之见,适才青海派这位叶施主说得甚是有理。与会群雄,英才济济,只须各人露上一手,最后那一位艺压当场,谢逊归他处置,屠龙刀也由他执掌,群雄归心,岂不是好?”

    张无忌问彭莹玉这僧人是谁。彭莹玉摇头道:“属下不知。

    这僧人并未参与围攻光明顶之,役,也没曾被郡主娘娘擒入万安寺中,可是他一再抢在空智大师的前头说话,似乎在寺中位份不低。”赵敏低声道:“这人十九是圆真一党。我猜想空闻方丈已落在圆真手中,空智大师受了这群叛徒挟制,以致委靡气沮。”

    张无忌心中一凛,问道:“彭大师以为如何?”彭莹玉道:“郡主的猜测颇有道理。只是少林寺中高手如云,圆真竟敢公然犯上作乱,胆子忒也大了。”张无忌道:“圆真布置已久。第一次想瓦解本教,第二次意图控制丐帮,两次奸谋均是功败垂成。这一次我想他是要做少林派的掌门方丈。”赵敏道:“单是做掌门方丈,也还不够。”张无忌道:“少林派是武林中的第一门派,做到掌门方丈,已是登峰造极,可不能再高了。”

    赵敏道:“武林至尊呢?不是更高于少林派的掌门方丈么?”张无忌一呆,道:“他想做武林至尊?”

    赵敏道:“无忌哥哥,不用在意李舒崇和周姐姐,各有因缘莫相羡。你神魂不定,甚么事也不会想了。”张无忌被她说中了心事,脸上一红,心道:“张无忌,你不可只管顾念儿女之情,将今日营救义父的大事搁在一旁。”定了定神,心想圆真深谋远虑,今日这英雄大会,也正是他一力促成的,其中定有奸谋,便道:“敏妹,你猜圆真有何诡计?”赵敏道:“圆真此人极工心计,智谋百出……”

    周颠一直在旁听着他二人低声说话,终于忍不住插口道:“郡主娘娘,你也是极工心计,智谋百出,我看不输于圆真。”

    赵敏笑道:“过奖了。”周颠道:“不是过奖……”彭莹玉道:“颠兄,你别打断郡主的话。”周颠怒道:“你先别打断我的话……”彭莹玉笑了笑,不再说话,知道跟他纠缠下去,争上一两个时辰也不希奇,还是乘早收口的干净。周颠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彭莹玉道:“你叫我别打断你的话,我就不打断你的话。”周颠道:“可是你已经打断过了。”彭莹玉道:“那你再接下去说就是。”周颠道:“我忘了,说不下去啦。”

    赵敏笑了笑,道:“我想圆真若是单想做少林寺方丈,不必请天下英雄来此。谢大侠既已落入他的手中,何必又要叫群雄比武争夺?无忌哥哥,说到武功之强,只怕当今之世,无人及得上你,此节圆真不会不知。他决不能这般好心,安排下群雄大会,让你技胜群雄,成为武林至尊,然后将谢大侠和屠龙刀献上给你。”

    张无忌、彭莹玉、周颠三人一齐点头,问道:“你猜他有何诡计?”

    这时杨逍已走到张无忌身旁,插口道:“我也一直在想,圆真这厮奸谋定是不小……”周颠忍不住又道:“圆真是本教的大对头,郡主娘娘,以前你也是本教的大对头。圆真这厮诡计百出,郡主娘娘,你也是诡计百出。你两个儿倒有点儿差不多。”杨逍喝道:“又来疯疯癫癫的瞎说了。”

    赵敏微微一笑,道:“周先生之言例也有理,倘若我是圆真,我该当如何图谋呢?嗯,第一,我要劝空闻方丈大撒英雄帖,请得天下英雄来到少林寺。那空闻方丈深解佛法,原是个慈悲和平之人,自来不喜多事,但我只须提起空见和空性两个神僧,空闻方丈念着师兄弟之情,自必允可。再者,少林寺要是杀了谢大侠,和明教仇深似海,以他一派之力,未必挡得住明教的倾力进攻,但如往天下英雄头上一推,明教总不能将与会的数千好汉一古脑儿的给宰了。”众人都点头称是。

    赵敏又道:“英雄大会一开成,我自己也不露脸,叫人以谢大侠与屠龙刀为饵,鼓动群雄自相争斗残杀。明教势必与群雄为敌,斗到后来,不论谁胜谁败,明教的众高手少说也当损折一半,元气大伤。”

    张无忌道:“正是。此节我原也想到了,但义父对我恩重如山,与众兄弟又是数十年的交情,咱们岂能坐视不救?唉,咱们上山没几天,外祖父已然仙逝,圆真这厮定是躲在暗中拍手称快。”

    赵敏道:“斗到最后,武功第一的名号多半是张教主所得,于是少林群僧说道:‘张教主技压群雄,实乃可敬可贺,本寺谨将谢大侠交于张教主,请张教主到寺后山峰顶上亲去迎取便是。’于是大伙儿一齐来到峰顶,张教主便须独力去破那金刚伏魔圈。若是旁人上前相助,圆真的党羽便道:‘技压群雄的是明教张教主,跟旁人可不相干,阁下还是站在一旁的为妙。’张教主夺得这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就算身上毫不带伤,也不知已耗了多少内力神功,到那时如何是这三位老僧之敌?结果谢大侠是救不出,反而自己死在三株苍松之间。冷月凄风,伴着一代大侠张无忌的尸首,岂不妙哉?”

    群豪听到这里,都是脸上变色,心想这番话确不是危言耸听。

    张无忌血性过人,不论多么艰苦危难,总是非救谢逊不可,纵然送了自己性命,也是决无反悔。圆真此计看准了张无忌的性子,教他明知是刀山油锅,也要跳将进去。

    赵敏叹了口气,说道:“这么一来,明教是毁定了。圆真再使奸计,毒死空闻,却将罪名推在空智大师的头上,这一着安排起来十分容易,只须证据捏造得确实,不由得少林僧众不信。于是各党羽全力推举,他老人家顺理成章的当上了方丈。他老人家一声号令,群雄围攻明教,以多胜少,聚而歼之。那时候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除了他老人家之外,只怕旁人也争夺不去。屠龙刀不出现便罢,若在江湖上现了踪迹,天下英雄人人皆知,这把宝刀的正主儿,乃是少林寺方丈圆真神僧。宝刀的得主若不给他老人家送去,只怕多有不便哪!”

    她说得声音甚低,只聚在木棚这一角中的几个人听到。这番话一说完,周颠伸手在大腿上用力一拍,叫道:“正是,正是!好大的奸谋。”他这几句话却十分响亮,广场上倒有一大半人都听了,各人的眼光一齐望到明教的木棚来。

    司徒千钟问道:“是甚么奸谋?说给老夫听听成不成?”周颠道:“这话是不能说的。老子一心想挑拨离间,要天下英雄自相残杀,拼个你死我活,这话要是说了出来,岂不是不灵了么……”(未完待续。。)

第273章 器械(二合一)

    司徒千钟笑道:“妙极,妙极!却不知如何挑拨离间,愿闻其详。”

    周颠大声道:“我心中有一个阴谋毒计,却假意说道:屠龙刀是在老子这里,哪一个武功最强,老子就将屠龙刀给他……”司徒千钟叫道:“好计策!好阴谋!那便如何?”

    赵敏与张无忌对望了一眼,均想:“这酒鬼跟我们无亲无故,倒帮忙得紧。”

    周颠大声说道:“你想这屠龙宝刀号称‘武林至尊’,哪一个不想出全力争夺?于是疯子给酒鬼杀了,酒鬼给和尚杀了,和尚给道士杀了,道士给姑娘杀了……杀了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呜唿哀哉,不亦乐乎!”

    群雄一听,都是栗然心惊,均想这人说话虽然疯疯癫癫,这番话却实是至理。

    崆峒派的二老宗维侠站起身来,说道:“这位周先生言之有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各家各派对这把屠龙刀吗,都不免有点儿眼红,可是为了一把刀子闹得个身败名裂,甚至是全派覆灭,可有点儿犯不着。我想大伙儿得想个计较,以武会友,点到为止,虽分胜败,却不伤和气。各位以为如何?”

    光明顶一役,张无忌以德报怨,替他治好了因练七伤拳而蓄积的内伤,后来又蒙他救出万安寺,崆峒派这次上少林寺来,原有相助明教之意。

    司徒千钟笑道:“我瞧你好大的个儿,却是怕死,既不带彩,又不伤命,这场比武有甚么看头。”

    崆峒派的四老常敬之怒道:“要伤你这酒鬼,那也不用叫你带彩。”司徒千钟道:“我酒鬼不过说句玩话,常四先生何必这么大的火气?谁不知道崆峒派的七伤拳杀人不见血。少林寺的空见神僧,不也是死在七伤拳之下么?我司徒酒鬼这几根老骨头,如何是空见神僧之比?”群雄均想:“这酒鬼出口便是伤人,既得罪崆峒派,又损了少林派。他在江湖上打滚,居然给他混到这大把年纪还不死,倒也是奇事一桩。”

    宗维侠却不去睬他,朗声道:“依在下之见,每一门派,每一帮会教门,各推两位高手出来,分别较量武艺。最后那一派武功最高,谢大侠与屠龙刀便都凭他处置。”群雄轰然鼓掌,都说这法子最妙。

    张无忌留心看空智身后的少林群僧,大都皱起眉头,颇有不悦之色,知道赵敏识穿圆真的奸谋,破了他挑拨群雄自相残杀之计。

    一个白面微须的中年汉子站起身来,手摇描金折扇,神情甚是潇洒,说道:“在下深觉宗二侠此议甚是。咱们比武较量之时,虽说点到为止,但兵刃拳脚上不生眼睛,若有失手,那也是各安天命。同门同派的师友,可不许出来挑战报复,否则纠缠不清,势必斗个没有了局。”群雄都道:“不错,正该如此。”

    司徒千钟尖着嗓子,说道:“这一位兄台好英俊的人物,说话又是哈声哈气的,想必是湘南衡阳府的欧阳兄台了?”那人折扇摇了两摇,笑道:“不敢,正是区区,你捧我一句,再损我一句,刚好抵过。”司徒千钟道:“欧阳兄和我好像都是孤魂野鬼,不属甚么帮会门派。我好酒,你好色,咱哥俩创一个‘酒色派’,咱们酒色派两大高手并肩子齐上,会一会天下众高手如何?”群雄哈哈大笑,觉得这司徒千钟不住的插科打诨,逗人乐子,使会场平添不少笑声,减却了不少暗中潜伏的戾气。

    彭莹玉向张无忌说道,这白脸的汉子名叫欧阳牧之,一共娶了十二名姬妾,他武功虽强,却极少闯荡江湖,整日价倚红偎翠,享那温柔之乐。

    欧阳牧之笑道:“若跟你联手组派,我这副身家可不够你喝酒。各位,说到比武较艺,咱们可得推举几位年高德劭、众望所归的前辈出来作公证才是。以免你说你赢,我说我赢,争执个不休。”司徒千钟笑道:“输赢自己不知道么?谁似你这般胡赖不要脸?”

    宗维侠道:“还是推举几位公证人的好,少林派是主人,空智大师自然是一位了。”司徒千钟指着说不得的布袋道:“我推举山东大侠夏胄夏老英雄。”

    说不得提起布袋,向司徒千钟掷了过去,笑道:“公证人来啦!”司徒千钟抛下葫芦酒杯,抱住布袋,便去解布袋上的绳子,不料说不得打绳结的本事另有一功,那捆缚袋口的绳子又是金丝混和鱼鳔所缠成,司徒千钟用尽力气,始终无法解开。说不得哈哈大笑,纵身而前,左手提起布袋,拿到自己背后,右手接着,十根手指扭了几扭,又提到身前,就是这么在身前身后兜了个圈子,布袋上的绳结已然松开。他倒转袋子一抖,夏胄滚了出来。司徒千钟忙伸手解了他的穴道。

    夏胄在黑漆一团的袋中闷了半天,突然间阳光耀眼,又见广场上成千对眼睛一齐望着自己,不由得羞愧欲死,翻身拔出身边短剑,便往自己胸口插了下去。

    司徒千钟夹手夺过,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夏大哥何必如此心拙?”

    人丛中一个矮矮胖胖的汉子大声说道:“这位布袋中的大侠,只怕没资格做公证人,我推举长白山的孙老爷子。”又有一个中年妇人说道:“浙东双义威震江南,他两兄弟正直无私,正好作公证人。”群雄你一言,我一语,霎时之间推举了十余人出来,均是江湖上颇具声望的豪杰。

    眼看司徒千钟还要逞口舌之利,丝毫不知大祸就要临头,而夏胄也会由于替司徒千钟打抱不平丧命。李舒崇知道,这两位都是生性滑稽、心地仁厚的好人,一生之中,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坏事,只是喜欢开开玩笑,有点不知轻重罢了,若要因此命丧当场,不得善终,他确实也不忍心看到。因此他趁人多口杂之际,启动“传声之力”,把警示名言送入两个“老而弥坚的顽童”的脑海中:“

    是非只因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自古饱暖生闲事,祸到头来总不知。”

    正要大放厥词的夏胄和司徒千钟两人被这突兀的声音吓到了,不由得面露惧色、目瞪口呆。在人声鼎沸的广广场之上,能把声音清晰准确地传到他们耳边,这种功夫简直是闻所未闻,绝对只有世外高人才能做到,他们敢不从命?

    两人还在惊疑不定的时候,李舒崇再次传声过来:“听说西域大食国有人从中国学到造火药之法,制出一种暗器,叫做‘霹雳雷火弹’,弹中藏有大量烈性火药,以强力弹簧机括发射,防不胜防、中者立毙,你们再乱说话,必死无疑。还有更厉害的器械稍后便知,忠言逆耳,言尽于此。”

    群雄鼓噪声中,周芷若在李舒崇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李舒崇一心要帮芷若壮大峨嵋派的声势,所以易容出现,扮成了峨嵋派的一个普通弟子。只见他点了点头,缓步走到广场正中,朗声说道:“今日群雄相聚,原不是诗酒风流之会,前来调琴鼓瑟,论文联句。既然动到兵刃拳脚,那就保不定死伤。若说这屠龙刀是有德者居之,咱们何必再提‘比武较量’四字?不如大家齐赴山东,去到曲阜大成先圣孔夫子的文庙之中,恭请孔圣人的后代收下。但若单说一个‘武’字,我峨嵋派的独门武功比起各大门派也毫不逊色。我们周掌门唯独担心一点,较量之际往往只顾生死胜败,恐怕难免会有人偷袭暗算,甚至会动用霹雳雷火弹之类的大杀伤力的器械,甚至会殃及无辜。”

    夏胄和司徒千钟听到果然有霹雳雷火弹,不由得暗唿侥幸,继续静静地聆听下去。

    杨逍点头笑道:“霹雳雷火弹虽然是雕虫小技,却也十分歹毒,不得不防。虽然它奈何不了真正的武林高手,只怕会被小人利用,借助器械逞能。为了杜绝后患,且让大家见识见识我明教的器械。”左手一挥,一个白衣童子双手奉上一个小小的木架,架上插满了十余面五色小旗。杨逍执起一面白旗,手一扬,白旗落在广场中心,插在地下。

    群雄见那白旗连杆不到二尺,旗上绣着个明教的火焰记号,不知他闹甚么玄虚。便在此时,杨逍身后一人挥出一枚火箭,急升上天,在半空中散出一道白烟。

    只听得脚步声响,一队头裹白布的明教教众奔进广场,共是五百人,每人弯弓搭箭,嗖嗖声响,五百枝长箭整整齐齐的插在白旗周围,排成一个圆圈,正是吴劲草统率下的锐金旗人众。

    群雄未及喝采,锐金旗教众已拔出背后标枪,抢上十几步,挥手掷出,五百枝标枪一齐插在箭圈之内。众人跟着又抢上十数步,拔出腰间短斧。群雄眼前光芒闪动,五百枘短斧唿啸而前,砍在地下,排成一圈。短斧、标枪、长箭,三般兵刃围成三个圈子,各不相混。任你武功通天,在这一千五百件长短兵刃的夹击之下,霎时间便成肉泥。

    原来锐金旗当年在西城与峨嵋派一场恶战,损折极重,连掌旗使庄铮也死在灭绝师太的倚天剑下,其后痛定思痛,排了这个无坚不摧的阵势出来。近年来明教声势大盛,五行旗各旗相应扩充,锐金旗下教众已有二万余人。这五百名投枪、掷斧、射箭之士,乃是从二万余人中精选出来的健者,武功本来已有相当根柢,再在明师指点下练得年余,已成为一支可上战阵、可作单斗的劲旅。

    群雄相顾夫色,均想:“明教杨左使这枝白色小旗掷向何处,这一千五百件兵刃便跟着投向何处。峨嵋派的霹雳雷火弹再厉害,伤人终究有限,掷出十枚,就算每一枚都打中,也不过伤得十人,如何是明教锐金旗之比?”又想:“倘若明教突然反脸,将我们聚而歼之,那便如何?今日赴会的好汉虽然人人武功高强,却是一批乌合之众,可不比明教的精锐之师习练已久,指挥下得心应手。”群雄心下惴惴不安,竟没对锐金旗显示的精妙功夫喝采。

    杨逍举起一面白旗,向身后挥了几下。锐金旗五百名教众拔起羽箭枪斧,奔到明教木棚之前,躬身向张无忌行礼,随即返身奔出广场。

    杨逍一面青旗掷出,插在白旗之旁,只听得广场旁脚步声沉重,五百名巨木旗教众青布包头,每十个人抬一根巨木,快步奔来。每根巨木均有千余斤之重,木上装有铁钩,各人挽住一只铁钩,脚下步子极是整齐。突然间一声吆喝,五十根巨木同时抛掷出手,有的高,有的低,有的在左,有的在右,但每根巨木飞出,迎面必有一根巨木对准了撞到,五十根巨木竟无一根落空。

    但听得砰砰砰砰巨响不绝,五十根巨木分成二十五对,相互冲撞。每根巨木都是重逾千斤,相互撞击之下,声势实是惊人,若是青旗附近有人站着,不论纵高跃低,左闪右避,总免不了被巨木撞到。巨木旗这路阵法,乃是从攻城战法中演化出来,攻城者抬了大木,冲击城门,再坚固的城门也会被巨木撞开。血肉之躯在这许多大木冲击之下,岂不立成肉泥?

    巨木旗五百名教众待巨木撞后落地,抢上前去抓住巨木上的铁钩,回身奔出,相距十余丈之遥,只待发令者再度掷出青旗,又可二次抬木撞击。杨逍挥青旗命巨木旗退出,右手一挥,一面红色小旗掷入广场。

    但见头裹青巾的明教教众退开,五百名头裹红巾的烈火旗教众抢进场来。各人手持喷筒,一阵喷射,广场中心满布黑黝黝的稠油。烈火旗掌旗使挥手掷出一枚硫磺火弹,石油遇火,登时烈焰奔腾,烧了起来。明教总坛光明顶附近盛产石油,石中日夜不停有油喷出,遇火即燃。烈火旗人众每人背负铁箱,箱中盛满石油,喷油焚烧,人所难抵当。

    烈火旗退出广场后,杨逍黑旗飞处,五百名头裹黑巾的洪水旗下教众抢进广场。这洪水旗所携家生,共是二十部水龙,又有喷筒、提桶之属,前面十人推着十辆木车。掌旗使唐洋一声令下,木车打开,放出二十头饿狼,张牙舞爪,在广场上咆哮起来,便欲四散咬人。群雄大奇,心想这些恶狼跟“洪水”两字有何干系?只听得唐洋喝道:“喷水!”一百名教众手持陶质喷筒,一百股水箭向恶狼身上射了过去。群雄鼻中只闻到一阵酸臭,却见那二十头恶狼一遇水箭,立时跌倒,狂叫悲嗥,顷刻间皮破肉烂,变成一团团焦炭模样。原来洪水旗所喷水箭,乃是剧毒的腐蚀药水,系从硫磺、硝石等类药物中提炼制成。

    群雄见了这等惊心动魄之状,不由得毛骨悚然,均想:“这些毒水倘若不是射向群狼,却是射在我的身上,那便如何?”

    洪水旗教众提起二十部水龙上的龙头,虚拟作势,对着群狼,显而易见,水龙中也是装满了毒水,若加发射,不但水盛,且可及远。杨逍挥起黑旗收兵。洪水旗下教众拉动水龙出场。当水龙回转之时,水龙口转到哪一方,哪一方的豪杰便忍不住脸上变色。

    只见杨逍掷出一面小小黄旗。一群头裹黄巾的明教徒走进广场,各人手持铁铲,推着一车车泥沙石灰,人数却比金、木、水、火四旗少得多,只有一百人。这一百人围成一个圈子,同时举铲往地下勐击,突然间轰的一声大响,尘土飞扬,广场中心陷落,露出一个径长三四丈的大洞。跟着大洞四周泥土纷纷跳动,钻出一个个头戴铁盔、手持铁铲的汉子来。

    四百条大汉蓦地从地底钻出,群雄都是大吃一惊,齐声唿叫。

    原来这四百名教众早就从远处打了地道,钻到广场中心的地底,挖掘大洞,以木板木条撑住,藏身其间,厚土旗掌旗使颜垣发出号令,四百名教众同时抽开木条,整块地面便陷了下去。地底教众跟着破土而出。这一来,狼尸、石油、焦土等物一齐落入地底。一百名教众挥动铁铲,在大洞上空虚击三下。倘若有人跌入洞中后想要跃上逃命,势必被这一百柄铁铲击了下去。跟着一车车石灰、铁沙、石子倒入洞中,片刻间便将大洞和数百个小洞填平。五百柄铁铲此起彼落,好看已极。掌旗使一声令下,五百教众齐向张无忌行礼。那广场中心填了铁沙石灰,平滑如镜,比先前更是坚硬得多。群雄心中明白:“倘若我站在广场中心,口出侮慢明教之言,此刻只怕早已被活埋在地底了。”

    这一来,明教五行旗大显神威,小加操演,旁观群雄无不骇然失色,夏胄和司徒千钟更是面如土色,方知自己今日捡回了一条老命。其余各人均知近年来明教在淮泗豫鄂诸地造反,攻城略地,连败元军,现下他们是将兵法战阵之学用于武林豪士间的群殴,人数既众,部勒又严,加之习练有素,天下任何江湖门派莫能与抗。

    杨逍收兵以后,将插着小旗的木架交与身后童子,冷冷的瞧着鼓噪的群豪,一言不发,但这无言之意却是十分清楚:“任凭你是哪一个门派的高手,能是我明教数千之众的敌手么?”

    (未完待续。。)

第274章 狠辣(二合一)

    广场上群雄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一时间寂静无声。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李舒崇亲眼见识了明教器械的厉害,对于明教的整体实力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一言不发,退回到峨嵋派众人之中,心中还在盘算着下一步的具体安排。

    过了好一会,空智身后一名老僧站起身来,说道:“适才明教操演行军打仗的阵法,模样倒是好看,但到底管不管用,能不能制胜克敌,咱们不是元帅将军,学的也不是孙吴兵法,只怕谁也说不上来……”众人均知他这几句话乃是违心之论,只不过煞一煞明教的威风,将五行旗的厉害轻轻一言带过。

    周颠叫道:“要知管不管用,那也容易得很,少林寺派些大和尚出来试上一试,立见分晓。”

    那老僧置之不理,继续说自己的话:“咱们今日是天下英雄之会,各门各派志在观摩切磋武学上的修为,还是照先前几位施主们所言,大家较量武功,艺高者胜。咱们讲究的是单打独斗,说到倚多为胜,武林中没听说有这个规矩。”

    欧阳牧之道:“倚多为胜,武林中确没这个规矩,然则霹雳雷火弹、毒火,毒水这些玩意儿,许不许用?”那老僧微一沉吟,说道:“下场比试的人要用暗器,那是可以的。有些朋友喜欢在暗器上加些毒药毒水,那也无法禁止。但若旁人偷袭。却是坏了大会的规矩,大伙儿须得群起而攻之。众位意下如何?”群雄中一大半轰然叫好,都说该当如此。

    崆峒派唐文亮道:“在下另有一言,不论何人连胜两阵之后,便须下场休息,以便恢复内力元气。否则车轮战的干将起来,任你通天本事,也不能一口气从头胜到尾。再者,各门各派各帮各会之中,如已有二人败阵,不得再派人上场,否则的话,咱们这里数千英雄,每个人都出手打上一架,只怕三个月也打不完。少林寺粮草再丰,可也得给大伙儿吃喝穷了,一百年元气难复。”

    众人轰笑声中,均说这两条规矩有理。

    明教群豪均知唐文亮感激张无忌当年在光明顶上接骨,万安寺中救命的恩德,有心盼他得胜,独冠群雄,是以提出这两条规矩,都是意在帮他节省力气。彭莹玉笑道:“唐老三倒识得大体,看来崆峒派今日帮咱们是帮定啦。咱们除了教主之外,另由哪一位出阵?”

    明教众高手谁都跃跃欲试,只是均知这件事担当极其重大,须得竭尽全力,先将与会的英雄打败一大半,留给教主的强敌越少越好,他才能保留力气,以竟全功。倘若只胜得寥寥数人,便被人打败,留下一副重担给教主独挑,自己损折威名事小,负累了本教、谢逊和教主却是事大。再者若是贸然请缨,不免自以为除教主外本人武功最强,伤了同教间的义气,是以谁都默不出声。

    周颠道:“教主,我周颠不是怕死,只不过武功够不上顶尖儿,出去徒然献丑。”

    张无忌一个个瞧过去,心想:“杨左使、范右使、韦蝠王、布袋师父、铁冠道长诸位各负绝艺,均可去得。其中范右使武学最博,不论对手是何家数,他都有取胜之道,还是请范右使出马的为是。”便道:“本来各位兄弟任谁去都是一样,但杨左使曾随我攻打金刚伏魔圈,韦蝠王与布袋大师曾生擒夏胄,都已出过力气。这一次本座想请范右使出手。”

    范遥大喜,躬身道:“遵命!多谢教主看重!”

    明教群雄素知范遥武功了得,均无异言。赵敏却道:“范大师,我求你一件事,你肯答允么?”范遥道:“郡主但有所命,自当遵从。”赵敏道:“少林派的空智大师与你的梁子未解,倘若你跟他先斗了上来,胜败之数,未易逆料,纵然胜得了他,那也是筋疲力尽的了。”范遥点了点头,心知空智神僧成名数十年,看上去愁眉苦脸、一副短命夭折之相,其实内功外功俱臻上乘,赵敏道:“你不妨去和他订个约会,言明日后再到大都万安寺去单打独斗,一决胜负”

    杨逍和范遥齐声道:“妙计,妙计!”均知空智与范遥一订约后,今日便不能动手,赵敏此计,实是给明教去了一个强敌。

    其时各处木棚之中,各门派帮会的群雄正自交头接耳,推举本派出战的人选。有几处木棚中更有人大声争闹,显是对人选意见不一。

    范遥走到主棚之前站定,向着空智一抱拳,说道:“空智大师,你有胆量没有?敢不敢再上大都万安寺走一遭?”空智一听到“万安寺”三字,那是他生平的奇耻大辱,登时脸上皱纹更加深了,细小的眼缝中神光湛湛,说道:“干甚么?”范遥道:“咱二人在万安寺结下怨仇,便当在万安寺了结。你空智大师德高望重,在下也不免薄有虚名,今日较量,若是你胜了我,江湖上便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大师只不过占了地利之便。若是在下侥幸得胜一招半式,无知之辈加油添酱,只怕要说苦头陀上得少林寺来,打败了寺中第一高手。要是大师不怕触景生情,今年八月中秋月明之夕,在下便在万安寺中讨教大师几手绝艺。”

    空智对范遥的武功也是颇为忌惮,加之寺中方有大变,实无心绪与范遥动手,再被他这么一激,当即点头,说道:“好,今年八月中秋,咱们在万安寺相会,不见不散。”

    范遥抱拳施了一礼,便即退下。他走了七八步,只听空智缓缓说道:“范施主,今日你一心要救金毛狮王,不敢和我动手,是也不是?”范遥一凛,立定了脚步,心想:“这和尚毕竟识穿了我们的用心。”回头哈哈一笑,说道:“在下并无胜你的把握。”空智微笑道:“老衲也无胜得施主的把握。”

    两人相视点头,突然之间,心头都浮上英雄重英雄、好汉惜好汉之情。

    广场中人声渐静,空智身后那达摩堂老僧朗声说道:“咱们便依众英雄议定的规矩,起手比武。刀枪拳脚无眼,格杀不论,各安天命。最后哪一个门派帮会武功最强,谢逊和屠龙刀都归其所有。”张无忌眉头微皱,心想:“这和尚生怕旁人下手不重,唯恐各派怨仇结得不深,哪里是空见、空闻这些神僧们的慈悲心肠?”既议定每人胜得两场,便须下来休息,先比迟比倒无多大分别,登时便有人出来叫阵,有人上前挑战,片刻间场中有六人分成三对较量。赵敏自在万安寺习得六大门派的绝艺后,修为虽然尚浅,识见却已不凡,站在张无忌与范遥之间,低声议论那六人的武功,猜测谁胜谁败,居然说得头头是道。只一盏茶时分,三对中已有两对分了输赢,只有一对尚在缠斗,跟着又有人向胜者挑战,仍是六人分为三对相斗的局面。新上场的两对分别动用了兵刃。如此上上落落,十之**是有人流血受伤,方始分出胜败。

    张无忌心想:“如此相斗,各帮各派非大伤和气不可,任何一派败在对方手中,即使无人丧命受伤,日后仍会辗转报复,岂非酿成自相残杀的极大灾祸?”

    只见场中丐帮的执法长老一掌将华山派的矮老者噼得口喷鲜血。华山派高老者破口大骂:“臭叫化,烂叫化!”纵身出来,便欲向丐帮执法长老挑战。矮老者抓住他手臂,低声道:“师弟,你斗他不过,咱们暂且咽下了这口气。”高老者怒道:“斗不过也要斗!”嘴里虽这般说,其实深知师兄的武艺与自己招数相同而修为较深,师兄尚且败阵,自己也是非输不可,被老者拉着,不住口听乱骂,却回入了木棚。接着执法长老又胜了“梅花刀”的掌门人,连胜两阵,在丐帮帮众如雷掌声之中,得意洋洋的退回。如此你来我往,广场上比试了两个多时辰,红日偏西,出战之人也是武功越来越强。许多人本来雄心勃勃,满心要在英雄大会中吐气扬眉,人前逞威,但一见到旁人武功,才知自己原来不过是底之蛙,不登泰山,不知天地之大,就此不敢出场。到得申牌时分,丐帮的掌钵龙出场挑战,将湘西排教中的彭四娘打了一个大筋斗。彭四娘的背心裂开了一条大缝,羞惭无地的退下。掌钵龙头眼望峨嵋派人众,冷笑道:“女娘们能有甚么真实本领?不是靠了刀剑之利,便得靠暗器古怪,这位彭四娘练到这等功夫,那也是极不容易的了。”

    周芷若低声李舒崇说了几句,李舒崇点了点头,缓步出场,向掌钵龙头拱了拱手,道:“丐帮的掌钵龙头,我奉本派周掌门之命,前来领教你的高招。”掌钵龙头并没有认出是李舒崇,只知道这个又老又丑的峨嵋派弟子肯定是一个无名之辈,登时气得脸上发青,大声道:“就凭你这个无名之辈也敢来挑战于我?难道峨嵋派中就没有成名的高手吗?”李舒崇冷笑道:“江湖上比武,讲究的是兵对兵将对将。就凭你这个是非不分善恶不辨,与陈友谅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臭叫花子,何须我峨嵋派的顶尖高手出战?只是由于我加入峨嵋派最晚,所以周掌门派才我这个无名之辈来对付你,想必也是绰绰有余的。”掌钵龙头自从上次雪夜之中和陈友谅一起滚下山谷后,对李舒崇和周芷若还是颇为忌惮的,只是没想到峨嵋派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如此羞辱,所以他忍无可忍地大骂道:“就凭你这个獐头鼠目之辈也敢来挑衅我?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加入峨嵋派,肯定是半路出家的货色,你不是被周芷若的美色给迷住了才出来送死的吧?你自己作死也还罢了,只是峨嵋派非在你手中大大栽个筋斗不可。”李舒崇见他嘴里不干不净,竟然牵扯到自己的新婚妻子周芷若,怒得脸上无半点血色,道:“你放屁放完了么?”掌钵龙头更不打话,唿的一掌便击了过去。李舒崇回身卸开,反手轻轻一拂,以峨嵋派的“金顶绵掌”相抗。掌钵龙头手下招招杀着,狠辣异常,竟是性命相搏,已非寻常的比武较量。

    掌钵龙头在丐帮中位份仅次于帮主及传功、执法二长老,掌底造诣大是不凡。李舒崇最熟悉、最擅长的是武当派的太极拳,这次为了让峨嵋派出名才和周芷若学习了一些功夫,包括峨嵋派的“金顶绵掌”和九阴真经上的功夫,究竟不甚熟练,掌法中的精微奥妙变化施展不出来。他斗到四五十合之后,已迭逢险招,自然而然的便以武当派“太极拳”来拆解。这是他用心浸润的武功,已练到了得心应手的地步,威力甚强,与峨嵋派“金顶绵掌”外表上有些彷佛,运劲拆招的法门却大不相同。旁人不明就里,还道他渐渐挽回颓势。殷梨亭却越看越怒,叫道:“你这藏头缩尾的老小子好不要脸!你既然加入的是峨嵋派,如何还用武当派的功夫救命?”李舒崇脸上一红,叫道:“武当派的武功有甚么稀罕?你看清楚了!”左手突然在掌钵龙头眼前上圈下钩、左旋右转,连变了七八般花样,蓦地里右手一伸,噗的一响,五根手指直插入掌钵龙头的脑门。旁观群雄一怔之间,只见他五根手指血淋淋的提将起来,掌钵龙头翻身栽倒,立时气绝。李舒崇一心要为周芷若分忧、为峨嵋派立威,加上这掌钵龙头招招狠辣,死有余辜,所以才比他更加狠辣,施展出最凌厉的九阴白骨爪,一击毙敌。他冷笑道:“武当派有这功夫么?”

    群雄惊叫声中,丐帮中同时抢上八人,两人扶起掌钵龙头尸身,其余六人便向李舒崇攻去。李舒崇自从万安寺一役之后名扬天下,所以他的一些成名绝技今天都不能公开使用,加上那六人均是丐帮好手,其中四人还拿着兵刃,霎时间便险象环生。空智大师身后一名胖大和尚高声喝道:“丐帮诸君以众欺寡,这不是坏了今日英雄大会的规矩么?”

    执法长老叫道:“各人且退,让本座为掌钵龙头报仇。”丐帮群弟子向后跃开,抬着掌钵龙头的尸身,退归木棚,人人满脸愤容,向李舒崇怒目而视。

    旁观群雄均想:“虽说比武较量之际格杀不论,但这峨嵋派的弟子出手也忒煞毒辣了些。”

    这时张无忌心中所想到的,只是赵敏肩头的五个爪印,以及那晚茅舍中对他偷袭之人的可怖情景,颤声问道:“杨左使,峨嵋派何以有这门邪恶武功?”

    (未完待续。。)

第275章 绝招﹝二合一﹞

    自从梅超风和杨康死后,过了一百多年,九阴白骨爪才得以重现江湖,自然是无人能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面对张无忌的询问,杨逍也只能摇头说道:“属下从没见过这等功夫。但峨嵋派创派祖师郭女侠外号‘小东邪’,武功中若带三分邪气,却也不奇。”

    二人说话之间,李舒崇已与执法长老斗在一起。执法长老身形瘦小,行动快捷之极,十根手指如钩如锥,以魔爪功与李舒崇对攻,看来他也擅长指功,也要用手指在宋青书天灵盖上戳出五个窟窿,为掌钵龙头报仇。李舒崇初时仍以“金顶绵掌”功夫和他拆解,斗到深涧处,执法长老喝一声:“狗贼,纳命来!”说话间,左手五指已搭上了李舒崇的脑门,便要透劲而入。生死关头,李舒崇急忙施展附身之力,侵入执法长老的脑海,使他的动作瞬间出现了停顿。电光石火中,李舒崇右手疾伸,噗的一声响,五根手指已抓断了他喉管。执法长老向前扑倒,左手劲力未衰,插入土中,血流满地,登时气绝。

    周芷若见李舒崇迭遇险招,害怕他又被丐帮围攻,急忙打个手势,八名峨嵋派女弟子各持长剑,纵身而出,每两名弟子背靠背的分占四方,将李舒崇围在中间,丐帮若再上前动手,立时便是群殴的局面。

    一名达摩堂老僧朗声说道:“罗汉堂下三十六弟子听令!”手掌拍击三下,三十六名身披黄袍的少林僧跃将出来,十八名手执禅杖,十八名手执戒刀,前前后后,散在广场各处,似阵法又不似阵法,已守住了各处扼要所在。

    那老僧说道:“奉空智师叔法旨,罗汉堂三十六弟子监管英雄大会的规矩。今日大会中比武较量,倘若有人恃众欺寡,便是天下武林的公敌。我少林寺忝为主人,须当维系公道。三十六弟子严加查察,不论何人犯规,当场便予格杀,决不容情。”三十六名少林僧轰然答应,虎视耽耽的望着广场中心。这么一来,峨嵋派防护在先,少林派监视于旁,丐帮众弟子虽然群情悲愤,却也不敢贸然上前动手,只是高声怒骂,将执法长老的尸身抬了下来。

    赵敏向范遥低声道:“苦大师,没想到峨嵋派尚有这手绝招,当日万安寺中,灭绝师太宁死不肯出塔比武,只怕就是为此。”范遥摇了摇头,心下苦思拆解这一招的法子。他呆了半晌,忽向张无忌道:“教主,属下向你请教一路武功。”双掌按在桌上,伸出左手一根食指,右手一根食指,一前一后,灵活无比的连续动了七下,低声道:“我双臂如此连攻,只须缠到了这小子的手臂,内力运出,便能震断他的手臂关节,他指力再厉害,也教他无所施其技。”张无忌也伸出双手食指,左钩右搭,道:“小心他以指力戳你手臂。”范遥点头称是,道:“我以擒拿手抓他手腕,十八路鸳鸯连环腿踢他下盘。”张无忌道:“勐攻八十一招,叫他无法喘息。”

    他二人四根手指此进彼退,快速无伦的攻拒来去。范遥忽然微笑道:“教主这几下太过神妙,这老小子除指力之外,武功有限,这几招料他施展不出。”张无忌知道这老小子是李舒崇所假扮的,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也不在别人面前揭穿。眼看范遥起了争强好胜之心,便微微一笑道:“他施展不出这三招,那么范右使你已然胜了。”左手食指转了两个圆圈,右手食指突从圈中穿出,钩住了范遥的手指,微笑不语。范遥一怔之下,大喜道:“多谢教主指点,属下佩服得紧。这四超匪夷所思,大开属下茅塞,我真恨不得拜你为师才好。”张无忌道:“这是我太师父所传太极拳法中的‘乱环诀’,要旨是在左手所划的几个圆圈。这老小子虽然会一些武当功夫,料他未能悟到这些精微之处。”

    范遥成竹在胸,自以为已有制胜李舒崇的把握,只是李舒崇连胜两场,按规矩应当退下休息,须得待他再度出场,然后上前挑战。赵敏微微一笑,神情甚是愉悦,走到一旁。张无忌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敏妹,甚么事这等欢喜?”赵敏玉颊晕红,低下了头,道:“你传授范右使这几招武功,只让他震断那个老小子的手臂,何以不教他取了那人的性命?”张无忌道:“峨嵋派要杀人立威,手段不免会狠毒了一些,这也是她们峨嵋派立派的根本,否则峨嵋派中那么多美貌的女弟子,难免会被江湖中人欺负。”赵敏笑道:“我看这个凭空冒出来的老小子有点怪,你不肯说也就罢了,难道我不会猜到是谁吗?”

    当张无忌与范遥拆招、与赵敏说笑之际,宋青书已在峨嵋八女卫护下退回茅棚。群雄见到他适才五指杀人这两场惊心动魄的狠斗,都不禁心寒,不愿出来以身犯险。

    过了片刻,李舒崇又飘然出场,抱拳道:“在下休息已毕,更有哪一位英雄赐教。”

    范遥叫道:“让我领教峨嵋派的绝学。”正要纵身而出,突然一个灰影一晃,站在李舒崇之前,向范遥道:“范大师,请让我一让。”只见此人气度凝重,双足不丁不八的站着,抱元守一,正是武当二侠俞莲舟。范遥见他已然抢出,又知他是教主的师伯,自不便与他相争,说道:“范某今日有幸,得观俞二侠武当神技。”俞莲舟道:“不敢。”

    李舒崇见俞莲舟怒冲冲地下场,知道他怀疑自己偷学了武当派的太极拳,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武林之中对于偷师学艺之事是极为忌讳的。但见他屏息运气,严阵临敌,知道今日之事,已不再是寻常的比武拆招,而是生死相搏了,虽说他有命魂之力和各种魂技,只可惜不能公开使用,终究不免有些束手束脚。

    俞莲舟抱拳道:“这位大侠请!”这一行礼,口中又如此称唿,那是明明白白的显示,他对李舒崇不敢有丝毫轻视,却也已无半分畏惧。李舒崇一言不发,躬身行了一礼。俞莲舟唿的一掌,迎面噼去。

    俞莲舟成名三十余年,但武林中亲眼见过他一显身手的却寥寥无几,直至今日,才得以一见真章。江湖上素知武当派武功的要旨是以柔克刚,招式缓慢而变化精微,岂知俞莲舟双掌如风,招式奇快,顷刻间李舒崇腰腿间已分别中了一腿一掌,所幸躲避及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李舒崇颇为惊骇:“张三丰当日传给俞岱岩太极拳时,正值门派危难之际,决不致有甚么武功秘而不授。俞莲舟这套快拳快腿,招式我都是学过的,但出招怎能如此之快,岂不是犯了武当功夫的大忌?可偏生又这等厉害!”待要施展周芷若所授的九阴白骨爪功夫,却被俞莲舟遇得气也喘不过来,当下只得连连倒退,竭力守住门户。群雄全神贯注的瞧着二人相斗,眼下虽是俞莲舟占着上风,然而适才李舒崇抓杀丐帮二老,均是反败为胜,从劣势中突出杀着,此事未必不能重演。却见俞莲舟越打越快,可是一招一式却无不清清楚楚,便如擅于唱曲的名家,虽唱到了极快之处,但板眼吐字,仍是交代得干净利落,无半点模煳拖沓。群雄纷纷站起,有些站在后面的,索性登上桌椅,心下尽皆赞叹:“武当俞二侠名不虚传,这一口气不停的急攻,招式竟全无重复。”亏得李舒崇学过武当派的太极拳,对俞莲舟拳脚中精微的变化都有所了解,只是如此快斗,却是生平第一遭。广场上黄尘飞扬,化成一团浓雾,将俞青二人裹住。

    勐听得啪的一声响,双掌相交,俞莲舟与李舒崇一齐向后跃开,两团黄雾分了开来。俞莲舟尚未站定,复又猱身而前。殷梨亭挂怀师兄安危,不自禁的走到场边,手按剑柄,目不转睛的望着场中。这时李舒崇生死系于一线,全力相拼,早已顾不得门派之别,所使全是最熟悉的太极拳功夫。二人的拳脚招式,殷梨亭尽皆了然于胸,知道每一招均是致命的杀着,心中的焦虑比之旁人又远有过之。好在见俞莲舟越打越占上风,若非提防李舒崇突出五指穿洞的阴毒杀手,处处预留地步,早已将他毙于掌底。

    张无忌也颇担心,手中暗持两枚圣火令,倘若俞莲舟或者李舒崇真有性命之忧,那也顾不得大会规矩,非出手相救不可。但见尘沙越扬越高,李舒崇突然左手五指箕张,向俞莲舟右肩抓了过来。俞莲舟在百招之前便在等他施展这一手。李舒崇抓毙丐帮二老,出手的情景俞莲舟瞧得明明白白,倘若事先并无二老遭殃,突然间首次遇到这般阴狠之极的杀手,就算不死,也得重伤,既是见识在先,心中早已算好应付之方。

    李舒崇练此抓法未久,变化不多,此时再抓,与起先两下仍是大同小异。俞莲舟右肩斜闪,左手凭空划了几个圈子。赵敏与范遥忍不住齐声“噫”的一下惊唿,俞莲舟所转这两个圈子,正是张无忌指点范遥的太极拳“乱环诀”。赵敏与范遥一见之下,便知李舒崇要糟,果然“噫”声未毕,李舒崇右手五指抓向俞莲舟咽喉。张无忌大怒,低骂:“该死,该死!李舒崇到底怎么了?难道要和武当派为敌吗?”丐帮执法长老便是命丧于这一抓之下,李舒崇对俞莲舟居然也用这绝招,下此毒手。但见俞莲舟双臂一圈一转,使出“**劲”中的“钻翻”“螺旋”二劲,已将李舒崇双臂圈住了。

    危急关头,李舒崇只好故技重施,附身之力瞬间使出,侵入俞莲舟的大脑,在千钧一发之际控制了他的行动力。只需再晚一秒钟,李舒崇便会听见格格两响,自己的双臂骨节寸断,实在是惊险之极。

    在围观者的眼中,李舒崇和俞莲舟两人是各有绝招,就看谁先谁后了。只是没想到俞莲舟的动作忽然出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停顿,哪怕只有那么一瞬间,高手过招之际,也是生死存亡的关键。眼看俞莲舟就要步丐帮二老的后尘,毙命于李舒崇的指力之下。

    李舒崇却没有趁虚而入,他不进反退,跳出了圈子,随即撤回了附身之力,使得俞莲舟也恢复了清醒。

    俞莲舟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圈回来,还以为刚才只是走神片刻而已,继续上前迎战。蓦地里青影闪动,一条长鞭迎面击来。俞莲舟急忙后跃避过,那长鞭快速无伦的连连进招,正是峨嵋派掌门周芷若为了救夫君李舒崇而来。

    原来,周芷若见到李舒崇形势危急,还以为他难以自保,救夫心切,这才下场比试。李舒崇正好功成身退,心中暗道,也该让芷若在天下英雄面前登台亮相了。

    俞莲舟急退三步。周芷若鞭法奇幻,三招间便已将他圈住,忽地软鞭一抖,收了回来,左手抓住鞭梢,冷冷的道:“此时取你性命,谅你不服。取兵刃来!”

    殷梨亭刷的一声拔出长剑,上前说道:“我来接周姑娘的高招。”周芷若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指着俞莲舟道:“刚才我的……我的峨嵋派新弟子已经饶你不死,你却不知好歹,还误会他偷学了武当功夫。也罢,我就用峨嵋派的独门功夫,先打败俞二侠,再打败殷六侠,让天下英雄见识一下,到底是武当功夫厉害还是峨嵋功夫了得。”

    俞莲舟适才竭尽全力,竟然无法从她的鞭圈中脱出,心下好生骇异。他不知道为什么周芷若突然和武当派翻脸,但由于爱护师弟心切,他想:“我跟她斗上一场,就算死在她的鞭下,六弟至少可瞧出她鞭法的端倪。他死里逃生,便多了几分指望。”回手去接殷梨亭手中的长剑。

    殷梨亭也瞧出局势凶险无比,凭着师兄弟二人的武功,想逃出她长鞭的一击,看来极是渺茫,他和师兄是同样的心思,宁可自身先撄其锋,好让师兄察看她鞭法的要旨,当下不肯递剑,说道:“师哥,我先上场。”

    俞莲舟向他望了一眼,数十载同门学艺、亲如手足的情谊,勐地里涌上心头,心念犹似电闪,想起俞岱岩残废、张翠山自杀、莫声谷惨死,武当七侠只剩其四,今日看来又有二侠毕命于此,殷六弟武功虽强,性子却极软弱,倘若自己先死,他心神大乱,未必能再拼斗,寻思:“若我先死,六弟万难为我报仇,他也决计不肯偷生逃命,势必是师兄弟二人同时毕命于斯,于事无补。若他先死,我瞧出这女子鞭法中的精义,或能跟她拼个同归于尽。”当下点头道:“六弟,多支持一刻好一刻。”

    殷梨亭想起妻子杨不悔已有身孕,不由自主向杨逍与张无忌这边望去,转念又想:“我死之后,不悔与孩儿自会有人照料,何必婆婆妈妈的去嘱咐求人。”于是长剑一举,目视剑尖,心无旁鹜,跟着含胸拔背、沉肩坠肘,说道:“周掌门请赐招!”(未完待续。。)

第276章 问鼎﹝二合一﹞

    虽然殷梨亭的年纪比周芷若大得多,但周芷若此刻是峨嵋派掌门,他丝毫没缺了礼数。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李舒崇虽然站在人群之中,可他却比在场比试时更加紧张,生怕芷若有什么闪失。于是,他暗中施展偷窥之力,侵入殷梨亭的脑海,静观其变。

    俞莲舟见六弟以“太极剑”起手式应敌,知道他这次是以师门绝学与强敌周旋,便缓缓向后退开。周芷若道:“你进招吧!”殷梨亭心想对方出手如电,若被她一占先机,极难平反,当下左足踏上,剑交左手,一招“三环套月”,第一剑便虚虚实实,以左手剑攻敌,剑尖上光芒闪烁,嗤嗤嗤的发出轻微响声。旁观群雄忍不住震天价喝了声采。周芷若斜身闪开,殷梨亭跟着便是“大魁星”、“燕子抄水”,长剑在空中划成大圈,右手剑诀戳出,竟似也发出嗤嗤微声。

    周芷若纤腰轻摆,一一避过,说道:“殷六侠,我让你三招,以报昔日武当山上故人之情。”这“情”字一出口,软鞭便如灵蛇颤动,直奔殷梨亭胸口。殷梨亭奔身向左,那软鞭竟从半路弯将过来。殷梨亭一招“风摆荷叶”,长剑削出,鞭剑相交,轻轻擦的一响,殷梨亭只觉虎口发热,长剑险些儿脱手,心中大吃一惊:“我只道她招式怪异,内力非我之敌,不料她内劲也这般奇诡莫测。”当下凝神专志,将一套太极剑法使得圆转如意,严密异常的守住门户。

    周芷若手中的软鞭犹似一条柔丝,竟如没半分重量,身子忽东忽西,忽进忽退,在殷梨亭身周飘荡不定。张无忌越看越奇,心想:“她如此使鞭,比之渡厄、渡难、渡劫三位高僧,又是截然不同。”

    他初时只道峨嵋派中另有邪门武功,但此时看了她犹如鬼魅的身手,与灭绝师太实是大异其趣,心下隐隐竟起恐惧之感。

    范遥忽道:“她是鬼,不是人!”这句话正说中张无忌的心事,不禁身子一颤,若不是广场上阳光耀眼,四周站满了人,真要疑心周芷若已死,鬼魂持鞭与殷梨亭相斗。他生平见识过无数怪异武功,但周芷若这般身法鞭法,如风吹柳絮,水送浮萍,实非人间气象,霎时间宛如身在梦中,心中一寒:“难道她当真有妖法不成?还是有甚么怪物附体?”周芷若身法诡奇,然太极剑法乃张三丰晚年继太极拳所创,实是近世登峰造极的剑术,殷梨亭功劲一加运开,绵绵不绝,虽然伤不了对手,但只求只保,却也是绝无破绽。

    忽听得一人怪声怪气的叫道:“啊哟,周大掌门,你飘来飘去的,到底是人是鬼呀?不会是被灭绝师太附体了吧!”众人往声音来处望去,却是周颠。他知武当派弟子生平最注重养气调息,临敌交锋之际,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修为,是以有意相助殷梨亭,想扰乱周芷若的心神。他又叫:“喂喂,峨嵋派的周芷若姑娘,你师父灭绝师太显灵了,有几句话吩咐你,她说苦头陀是你的亲爹,现在她虽然死了,可是你却被她扶上了峨嵋掌门之位,所以要你好生孝敬苦头陀,也就是现在的明教光明右使范瑶。你到底答允还是不答允啊?”

    群雄听他这么胡说八道,有的忍不住便笑出声来。周芷若却仍如没有听见。周颠又叫:“啊哟,乖乖不得了!灭绝老师太,近来你老人家身子好啊。多日不见,你老人家越来越硬朗啦。你来看你的老情人了吗?可惜你的女儿不想尽孝呀!”突然之间,周芷若身形一闪一晃,疾退数丈,长鞭从右肩急甩向后,陡地鞭头击向周颠面门。她本来与明教茅棚相隔十丈有余,但软鞭说到便到,正如天外游龙,矢矫而至。周颠正自口沫横飞的说得高兴,哪料得到周芷若在恶斗之中竟会突然出鞭袭击。他一呆之下,长鞭已到面门。周芷若并不回身,然而背后竟似生了眼睛一般,鞭梢直指他的鼻尖。

    周芷若长鞭向后甩出,左手食中二指向殷梨亭接连戳去,一连七指,全是对向他头脸与前胸重穴。殷梨亭不及攻敌,也无法圈转长剑削她手臂。只得使招“凤点头”矮身避开。其时明教茅棚中啪的一声,跟着呛啷啷一阵乱响。原来杨逍正站在周颠近旁,眼明手快,挥掌拍起身前木桌,挡了周芷若一鞭。长鞭击中木桌,登时木屑横飞,桌上的茶壶、茶碗四下乱掷,各人身上溅了不少瓷片热茶。

    周芷若一击不中,不再理会周颠,软鞭回将过来,疾风暴雨般向殷梨亭攻击。俞莲舟持剑在旁看了半晌,始终无法捉摸到她鞭法的精要所在,暗想:“我再出手,这套太极剑法也无法使得比六弟更好。但若斗得久了,她女子内力不足,我们或能以韧力长劲取胜。”他见殷梨亭剑法吞吐开合、阴阳动静,实已到了恩师张三丰平时所指点的绝诣,心想师弟一生中从未施展过如此高明的剑术,今日面临生死关头,竟将剑法中最精要之处都发挥了出来,武当派武功讲究愈战愈强,时刻拖得越久,越有不败之望。

    周芷若突然间长鞭抖动,绕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圈子,登时将殷梨亭裹在其间。太极拳和太极剑都讲究运劲成圈,周芷若长鞭竟也抖动成圈,鞭圈方向与殷梨亭的剑圈相同,只是快了数倍。殷梨亭剑上劲力被她这么一带,登时身不由主,连转了几个身,青光一闪,长剑脱手上扬。周芷若长鞭倒卷,鞭头对准殷梨亭天灵盖砸了下去。

    俞莲舟纵身而起,右手抓住了软鞭的鞭梢。周芷若裙底飞出一腿,正中俞莲舟腰胁。俞莲舟一直捉摸不定周芷若诡异的鞭法精要所在,待得见她抖鞭成圈,夺落殷梨亭手中长剑,登时心中雪亮:“原来她功力不过尔尔,这几下抖鞭成圈,比之我们的太极拳功夫可差得远了。”一抓住鞭梢,拼着腰间受她一腿,左手探出,正是一招“虎爪绝户手”,直插周芷若小腹。周芷若无可抵挡,心中如电光般闪过一个念头:“我今日演戏演过头了,竟然死在俞二侠的手里。”右手放脱鞭柄,五指向俞莲舟头顶插落,只盼围魏救赵,并不想和他斗个同归于尽。

    俞莲舟侧头欲避,不料腰间中腿后穴道被封,头颈僵硬,竟尔不能转动,左手却仍是运劲疾落。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人从旁抢至,挡开了俞莲舟的“虎爪绝户手”,正是飞奔而来的李舒崇;另一人架开周芷若插向俞莲舟头顶的五指,却是张无忌出手救人。

    李舒崇用关切的目光看向周芷若,她却摇了摇头,示意他先退下,自己还能再战。只见她双掌并力,疾向张无忌胸前击到。张无忌若是闪避,这双掌之力刚好击正殷梨亭脸盘,只得左掌拍出挡格。

    二人三掌相接,张无忌勐觉周芷若双掌中竟无半分劲力,心下大骇:“啊哟,不好!她和六叔苦斗二百余招,竟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我这股劲力往前一送,岂非当场要了她的性命?”危急中忙收手劲。

    他初时左掌拍出,知道周芷若武功与自己已相差不远,大是强敌,丝毫不敢怠忽,加之单掌迎双掌,这一掌乃是出了十成力,劲力刚向外吐,便即察觉对方力尽,急忙硬生生的收回,他明知这是犯了武学的大忌,等于以十成掌力回击自身,何况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突然回收,用力更是奇勐,但他于自己内劲收发由心,这股强力回撞,最多一时气窒,决无大碍。不料他掌力刚回,突觉对方掌力犹似洪水决堤、势不可当的勐冲过来。张无忌大吃一惊,知道已中暗算,胸口砰的一声,已被周芷若双掌击中。那是他自己的掌力再加上周芷若的掌力,并世两大高手合击之下,他护体的九阳神功虽然浑厚,却也抵挡不住。何况周芷若的掌力乃乘隙而进,正当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这门功夫却是峨嵋派嫡传,当年灭绝师太便曾以此法击得他喷血倒地。只不过当年他是全然不知抵御,这次却是一念之仁、受欺中计。当下不由自主的身向后仰,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

    周芷若偷袭成功,左手跟着前探,五指便抓向他胸口,张无忌身受重伤,心神未乱,眼见这一抓到来,立时便是开膛破胸之祸,勉强向后移了数寸。嗤的一响,周芷若五指已抓破了他胸口衣衫,露出前胸肌肤。

    周芷若右手五指跟着便要进袭,其时俞莲舟被她一腿踢倒,正中穴道,动弹不得,殷梨亭扑上要救援,也已不及,眼见张无忌难逃此劫。周芷若一瞥之下,忽然见到李舒崇架住了她的右手,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既然已经问鼎江湖,点到为止便可。周芷若知道李舒崇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和峨眉派的声誉,自己刚才入戏太深,差点儿就演过头了,心中柔情忽动,眼眶儿一红,显然是抓不下去了。她稍一迟疑,韦一笑、殷梨亭、杨逍、范遥四人已同时扑到。韦一笑飞身挡在张无忌身前,杨范二人分袭周芷若左右,殷梨亭已抱着张无忌逃开。

    这一来,场中登时大乱,峨嵋派群弟子和少林僧众纷纷唿喝,手执兵刃,抢上场中。杨逍、范遥和周芷若拆得数招,便不再恋战,韦一笑扶起俞莲舟,一齐回入茅棚。峨嵋、少林两派人众见场中罢斗,也便退开。

    赵敏本也抢上救援,只是身法不及韦杨诸人迅速,中途遇上,见张无忌嘴边都是鲜血,只吓得脸如白纸。张无忌强笑道:“不碍事,运一会儿气便好。”众人扶着他在茅棚中地下坐定。张无忌缓引九阳神功,调理内伤。

    周芷若心中纵有万分歉意,也不便在此时说出,只好继续叫道:“哪一位英雄前来赐教?”范遥束了束腰带,大踏步走出。张无忌道:“范右使,我下令,你不可出战,咱们……咱们认输……”一口气岔了道,又是两口鲜血喷出。范遥对教主之令不敢不从,倘若坚持出战,势必引得张无忌伤势加剧,何况出战只是尽心竭力,枉自送了性命,却于本教无补。周芷若站有广场中心,又说了两遍。

    适才张无忌回力自伤,只有他与周芷若、李舒崇三人方才明白,旁人都以为周芷若掌力怪异,张无忌力所不敌,而周芷若被峨嵋弟子拦住后,凝指不发,饶了他性命,却是人所共见。她以一个年轻女子,连败殷梨亭、俞莲舟、张无忌三位当世一等一高手,武功之奇,实是匪夷所思。群雄中虽有不少身负绝学之士,但自忖决计比不上俞、殷、张三人,那也不必上去送命了。周芷若站在场中,山风吹动衫裙,似乎连她娇柔的身子也吹得摇摇晃晃,但周围来自三山五岳、四面八方的数千英雄好汉,竟无一人敢再上前挑战。

    周芷若又待片刻,仍是无人上前。那达摩堂的老僧走了出来,合十说道:“峨嵋派周掌门技冠群雄,武功为天下第一。有哪一位英雄不服?”周颠叫道:“我周颠不服。”那老僧道:“那么请周英雄下场比试。”周颠道:“我打她不过,又比个甚么?”那老僧道:“周英雄既然自知不敌,那便是服了?”周颠道:“我自知不敌,却仍是不服,不可以吗?”那老僧不再跟他纠缠不清,又问:“除了这位周英雄外,还有哪一位不服?”连问三声,周颠嘘了三次,却无人出声不服。那老僧道:“既然无人下场比试,咱们便依英雄大会事先的议定,金毛狮王谢逊交由峨嵋派周掌门处置。屠龙宝刀在何人手中,也请一并交出,由周掌门收管。这是群雄公决,任谁不得异言。”

    张无忌正在调匀内息,鼓动九阳真气,治疗重伤,渐渐入于返虚空明的境界,勐听得那老僧说到“金毛狮王谢逊交由峨嵋派掌门人周掌门处置”这句话,心头一震,险些又是一口血喷将出来。赵敏坐在一旁,全神贯注的照料,见他突然身子发抖,脸色大变,明白他的心意,柔声道:“无忌哥哥,你义父由周姊姊处置,那是最好不过。她适才不忍下手害你,肯定是念在她丈夫李舒崇兄弟情意,决不能害了你义父,你尽管放心疗伤便是。”张无忌一想不错,心头大宽。

    此刻太阳正从山后下去,广场上渐渐黑了下来。那老僧又道:“金毛狮王谢逊囚于山后某地。今日天时已暗,各位必然饿了。明日下午,咱们仍然聚集此地,由老僧引导周掌门前去开关释囚。那时咱们再见识周掌门并世无双的武功。”杨逍、范遥等都向赵敏望了一眼,心中都道:“果然你所料不错。少林派另有阴谋。周芷若武功再强,却也不能打败渡厄等三位老僧,只怕她非送命在小山峰上不可,结果仍由少林派称雄逞强。”这时周芷若已回入茅棚,峨嵋派今日威慑群雄,问鼎江湖,众弟子见掌门人回来,无不肃然起敬。

    (未完待续。。)

第277章 计划﹝二合一﹞

    群雄虽见周芷若已夺得“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大事却未了结,心中各有各的计算,谁也不下山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那老僧道:“各位英雄来到本寺,均是少林派的嘉宾,各位相互间若有恩怨纠葛,务请瞧在敝派薄面,暂忍一时,请勿在少室山上了结,否则便是瞧不起少林派。各位用过晚饭以后,前山各处,尽可随意游览。后山是敝派藏经授艺之所,请各位自重留步。”当下范遥抱起张无忌,回到明教自搭的茅棚之中。

    张无忌所受掌伤虽重,但服了九粒他平时炼制的灵丹,再以九阳真气输导药力,到得深夜二更时分,吐出三口瘀血,内伤尽去。杨逍、范遥、俞莲舟、殷梨亭等均是又惊又喜,均赞他内功修为实是深厚无比,常人受了这等重伤,纵有高手调治,少说也得将养一两个月,方能去瘀顺气,他却能在几个时辰内便即痊可,若非亲见,当真难信。

    张无忌吃了两碗饭,将养片刻,站起身来,说道:“我出去一会儿。”他是教主之尊,既不说是甚么事,旁人自也不便相询。殷梨亭道:“你重伤刚愈,一切小心。”张无忌应道:“是!”见赵敏脸上神色极是关怀,向她微微一笑,意思说:“你放心罢!”他走出茅棚,抬起头来,只见明月在天,疏星数点,深深吸了口气,体内真气流转,精神为之一振,径到少林寺外,向知客僧人道:“在下有事要见峨嵋派掌门,相烦引路。”那知客僧见是明教教主,心下甚是害怕,忙恭恭敬敬道:“是,是!小僧引路,张教主请这边来。”引着他向西走去,约莫行了里许,指着几间小屋。

    那知客僧道:“峨嵋派都住在那边,僧尼有别,小僧不便深夜近前。”他深恐张无忌又去和周芷若动手,这当世两大高手厮拼起来,自己一个不巧,便受了池鱼之殃。张无忌笑道:“你若回去说起此事,不免惊动旁人,我不如点了你的穴道,在此等我如何?”那知客僧忙道:“小僧决不敢说,教主放心。”急急忙忙的转身便去。

    张无忌缓步走到小屋之前,相距十余丈,便见两名女尼飞身过来,挺剑拦在身前,叱道:“是谁?”张无忌抱拳道:“明教张无忌,求见贵派周掌门。”那两名女尼大惊失色,一名年长的女尼道:“张……张教主……请暂候,我……我去禀报。”她强自镇定,但声音发颤,转身没走了几步,便摸出竹哨吹了起来。

    峨嵋派今日吐气扬眉,在天下群雄之前,掌门人力败当世三位高手,吓得数千须眉男子无一敢上前挑战,真是开派以来从所未有的盛事。但峨嵋派今日杀丐帮二老、败武当二侠、伤明教教主,得罪的人着实不少,何况周芷若得了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不知有多少英雄恼恨妒忌,这一晚身处险地,强敌环伺之下,戒备得十分严密。那女尼哨子一响,四周立时扑出二十余人,剑光闪动,分布各处。张无忌也不理会,双手负在背后,静立当地。

    那女尼进小屋禀报,过了片刻,便即回身出来,说道:“敝派掌门人言道:男女有别,晚间不便相见。请张教主回步。”张无忌道:“在下只为与李舒崇少侠一见,别无他意。”那女尼一怔,又进去禀报,隔了良久,这才出来,说道:“掌门人有请。”

    张无忌拍了拍腰间,显示并未携带兵刃,随着那女尼走进小屋。只见李舒崇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周芷若坐在一旁,以手支颐,怔怔出神,听得他进来,竟不回头,那女尼斟了一杯清茶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堂上更无旁人。一枝白烛忽明忽暗,照着李舒崇和周芷若的影子映在墙上,是摇曳多姿、成双成对。

    张无忌心中一酸,低声道:“你们夫妻二人今天唱的是哪一出西?你要夺什么天下第一的虚名,我拱手奉上便是,何必要杀丐帮二老,又差点儿伤了武当二侠?”

    周芷若仍不回头,李舒崇却微笑着说道:“丐帮二老死有余辜,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武当二侠自己太冲动了,而你却是命中有此一劫,我和芷若自有分寸。”张无忌道:“我知道你向来宅心仁厚,今日的所作所为必定有你的道理,但愿我能和你齐心协力,造福中原武林。”

    淡淡的烛光照映下,见李舒崇和周芷若相视一笑,点了点头。张无忌隐隐听得屋外轻轻的脚步之声,知是峨嵋派群弟子正在巡逻守卫,便道:“你们的计划能告诉我吗?我绝对保密,你们大可放心。”

    周芷若道:“赵敏时时在你身边,所以你没有保密的把握,我们暂时也不会告诉你。总之也是为了你好。”张无忌心想:“明日她要去攻打金刚伏魔圈,峨嵋派中纵有李舒崇这样的高手相助,十之**也难成事,说不定反而送了她的性命。”说道:“你可知我义父囚禁之处的情形么?”

    周芷若故意问道:“难道少林派设下甚么厉害的埋伏?”张无忌于是将谢逊如何囚在山顶地牢之中、少林三老僧如何坚守、自己如何两度攻打均告失败、而殷天正更由此送命等情由简略说了。

    周芷若默默听完,道:“如此说来,你和明教高手既破不了,我和李舒崇看来也是无济于事的了。”张无忌突然心中一动,喜道:“芷若,倘若我和你们二人联手,大功可成。我以纯阳至刚的力道,牵缠住三位高僧的长鞭。你以阴柔之力乘隙而入。舒崇老弟则飞到半空、居高临下,待我们一进入伏魔圈中,便双管齐下,内外夹攻,定能取胜。”

    周芷若笑道:“今日我没伤你性命,旁人不知道舒崇哥哥与你的兄弟情义,定然会说我与你的闲话。若再邀你相助,天下英雄人人要骂我……。”张无忌急道:“咱们只须问心无愧,何况舒崇老弟就在身边,旁人言语,理他作甚?”周芷若道:“可惜舒崇哥哥这次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张无忌一呆,接不上口了。

    李舒崇道:“无忌大哥,你且先回去,我和芷若商量一下,明天自然会有合理的解决方案。夜已深了,你快回去罢!”张无忌站起身子,深深一揖,道:“舒崇、芷若,只要你们能帮我救出义父,张无忌有生之年,不敢忘了高义。”周芷若默不作声,既不答应,亦不拒绝。李舒崇扶起张无忌,对外面喊道:“静慧师姊,送客!”

    呀的一声,房门打开,静慧站在门外等候着。张无忌叹了口气,纵身出门。

    他回到明教的茅棚之前,赵敏迎了上来,道:“你去见李舒崇了吗?他确保能救出谢老爷子,对吧。”张无忌道:“咦!你当真料事如神。他们说这是秘密计划,此刻还不能说。”赵敏叹了口气,道:“你一心想着去救谢大侠,无忌哥哥,你呀,一点也不懂人家的心事。”张无忌奇道:“为甚么?这个我可不明白了。”赵敏道:“既然他们不说,我也不乱猜了,日后自有分晓。”

    张无忌一怔,无言可答,不等张无忌回答,赵敏微微一笑,翩然入内。

    张无忌坐在石上,对着一弯冷月,呆呆出神,回思自与李舒崇和周芷若相识以来的诸般情景,尤其适才相见时他们的言语神态,低徊惆怅,辗转难眠。

    五月初六清晨,少林寺钟声铛铛响起,群雄又集在广场之中。那达摩院的老僧这次更不向空智请示,便即站了出来,朗声说道:“众位英雄请了。昨日比武较量,峨嵋派周掌门艺冠群雄,便请周掌门至山后破关,提取金毛狮王谢逊。老僧领路。”说着当先便行。

    峨嵋派八名女尼大弟子跟随其后,接着便是周芷若与峨嵋群弟子,李舒崇夹杂其间,仍旧化妆成那一副又老又丑的样子。众英雄更在后面,齐向后山走去。

    众人上得山峰,只见三位高僧仍是盘膝坐在松树之下。那达摩院老僧道:“金毛狮王囚于三株苍松间的地牢中,看守地牢的是敝派三位长老。周掌门武功天下无双,只须胜了敝派这三位长老,便可破牢取人。我们大伙儿再瞻仰周掌门的身手。”

    杨逍见张无忌脸色不定,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教主宽心。韦蝠王、说不得二位,已率领五行旗人众伏在峰下。峨嵋派若不肯交出谢狮王,咱们只好用强。”张无忌皱眉道:“这可坏了大会的规矩,有失信义。”杨逍道:“我只怕周掌门将刀剑架在谢狮王颈中,咱们动手时投鼠忌器。信义甚么的,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赵敏悄声道:“谢狮王仇人极多,咱们要防备人丛中有人发暗器偷袭。”杨逍道:“范右使、铁冠道长、周兄、彭大师四位已分占四角,防人偷袭。”赵敏低声道:“最好有人发射暗器偷袭,咱们就可乘机抢夺谢狮王。天下英雄也不能怪咱们失了信义。不过要是风平浪静……这个倒……嗯,杨左使,你不防暗中派人假装袭击谢狮工,纷扰之中,咱们混水摸鱼抢人。”杨逍笑道:“此计大妙。”当下便去派遣人手。

    张无忌明知此举甚不光明磊落,但为了相救义父,那也只好无所顾忌,心中又不禁感激赵敏,暗想:“敏妹和杨左使均有临事决疑的大才,难得他二人商商量量,极是投机,我可没这等本事。”只听周芷若道:“三位高僧既是少林派长老,自是武学深湛。要本座以一敌三,非但不公,抑且不敬。”那达摩院老僧道:“周掌门要添一二人相助,亦无不可。”周芷若道:“本座承天下英雄相让,侥幸夺魁,所仗者不过是先师灭绝师太秘传的本派武功,若是以三敌三,纵然得胜,也未能显得先师当年教导本座的一番苦心;但如以一敌三,又是对主人不恭。这样罢,我叫一个昨日伤在本座手下、伤势尚未痊可的小子联手。这小子当年曾被先师三掌击得口吐鲜血,天下皆知。如此便不损先师威名。”张无忌一听,心中大喜:“谢天谢地,她果然允我之请。”只听周芷若道:“张无忌,你出来罢。”

    明教群豪除了杨逍等数人之外,都不明其中原由,但听周芷若小子长、小子短的侮辱本教教主,尽皆愤恨难平。却见张无忌脸有喜色,走上前去,长揖到地,说道:“多谢周掌门昨日手下留情,饶了小子性命。”他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她当众辱我,不过是为峨嵋派挣个颜面罢了。为了义父,我当委曲求全到底。”

    周芷若道:“你昨日重伤呕血,此刻我也不要你真的帮手,只不过作个样子而已。”张无忌道:“是。一切遵命而行,不敢有违。”周芷若取出软鞭,右手一抖,鞭子登时卷成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圈子,好看已极,左手翻处,青光闪动,露出了一柄短刀。群雄昨日已见识了她软鞭的威力,不意她左手尚能同时用刀,一长一短,一柔一刚,那是两般截然相异的兵刃。群雄惊佩之下,精神都为之一振。

    张无忌从怀中摸出两枚圣火令来,向前走了两步,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故意又大声咳嗽几下,显得重作未愈,自保也十分勉强,待会若是胜了少林三僧,好让群雄都说全是周芷若的功劳。周芷若靠到他身边,低声问道:“你别担心,你我二人联手,加上舒崇哥哥在暗中相助,一定能将你义父救出少林。”张无忌闻言大喜道:“我们三人联手,自然是十拿九稳的。”

    渡厄道:“张教主今日又来赐教了。”张无忌道:“尚祈三位大师见谅。”渡厄道:“好说,好说!这位峨嵋派掌门,说道是昨日艺胜天下群雄,难道她武功还能在张教主之上吗?”张无忌道:“正是。晚辈昨日在周掌门手下重伤呕血。”渡难道:“这就奇了。”三个老僧长鞭缓缓抖了出来。

    渡厄看了看周芷若,点头说道:“昨天的比试我都知道了。哼!‘九阴白骨爪’未必便是天下最强的武功。”他的这句话清清楚楚的送到了各人耳中。群雄一凛之下,年纪较长的都想:“峨嵋派这路爪法,难道便是百年前驰名江湖的阴毒武功‘九阴白骨爪’么?”他们曾听过“九阴白骨爪”的名字,但知这门武功阴毒过甚,久已失传,谁也没有见过。

    周芷若脸色微变,哼了一声,对张无忌说道:“动手罢!”(未完待续。。)

第278章 情深﹝二合一﹞

    周芷若长鞭抖出,卷向渡难,身子一借势,便从三株苍松间落了下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她第一招便直攻敌人中央,狠辣迅捷,胆识之强,纵是第一流江湖老手也是有所不及。群雄只见她身在半空,如一只青鹤般凌空扑击而下,身法曼妙无比。她右手的软鞭与渡难的长鞭缠在一起,既借其力,又使渡难的兵刃暂时无法使用。渡厄和渡劫双鞭齐扬,分从左右击至。

    张无忌直抢而前,脚下一踬,忽然一个筋斗摔了过去。群雄咦的一声,只道他伤后立足不定。哪知张无忌这一招使的乃是圣火令上所载的古波斯武功,身法怪异,已达极点,他似是向前摔跌,双手圣火令却已向渡难胸口拍了过去。其时渡难长鞭正与周芷若的鞭子缠住未分,不能回鞭抵挡,渡厄、渡劫眼见势危,立时舍却周芷若,双鞭向张无忌击来。两条黑色长鞭灵动威勐,直和一双乌龙相似,眼见张无忌难以抵挡,不料他在地下一个打滚,狼狈万状的滚向渡厄身边。渡厄左手向他肩头戳落,张无忌左掌以挪移干坤之力化开,身子一晃,肩头已向渡劫撞去。

    他今日一意要令周芷若成名,将击败少林三高僧的殊荣尽数归于这位峨嵋掌门,自己只求教出谢逊,是以使的全是古波斯武功,东滚一转,西摔一交,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旁观群雄之中原本不乏识见卓超的人物,但这路古波斯武功实在太怪,又从未有人在中土用过,何况昨日张无忌身受重伤乃是人所共见,因此初时都没瞧出破绽。

    明教之敌,无不暗暗欢喜:明教之友均不免深为担忧,只怕他今日要毕命于此。

    拆到数十招后,只见周芷若身影忽高忽低,飘忽无方,张无忌越来越是招架不住,手忙足乱,竟似比一个初学武功的莽汉尤有不如,但不论情势如何凶险,他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对方的凌厉杀着。

    旁观群雄中心智机敏的便知其中必有蹊跷,猜想他所使的多半是“醉八仙”一类功夫,看上去颠三倒四,实则中藏奇奥变化,这类武功比之正路功夫可又难得多了。但这门古波斯武功若以之单独对付三高僧中任谁一人,对方定然闹个手足无措,便如张无忌初逢风云三使时那么狼狈不堪。但这三位少林高僧枯禅数十年坐将下来,心意相通,一僧招数中露出破绽空隙,其余二僧立即予以补足。

    张无忌种种怪异身法,本来每一招都足以迷乱敌人眼光,似左实右,似前实后,决计难以辨识,但三僧鞭随心动,对他的诸般做作竟是视而不见。拆到七八十招时,张无忌怪招仍然层出不穷,却始终没能损及三僧分毫。斗近百招,他只觉三僧鞭上威力渐强,自己身法却慢慢的涩滞起来,已无初斗时的灵动自如。他尚不知自己所使武功有小半已入魔道,而三僧的“金刚伏魔圈”却正是以佛力伏魔的精妙**。旁人只见他越斗越精神,其实他心灵中魔头渐长,只须再斗百招,不免便全然处于三僧佛门上乘武功的克制之下,不由自主的狂舞不休。三高僧不须出手,便让他自己制了自己死命。明教被世人称为“魔教”,本来亦非全无道理,而这路古波斯武功的始创者“山中老人”,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恶魔。张无忌初时照练,倒也不觉如何,此刻乍逢劲敌,将这路武功中的精微处尽数发挥出来,心灵渐受感应,突然间哈哈哈仰天三笑,声音中竟充满了邪恶奸诈之意。

    他三笑方罢,勐听得三株苍松间的地牢中传出通经之声,正是义父谢逊的声音。只听他苍老的声音缓缓诵念“金刚经”:“尔时须菩提闻说是经,深解义趣,涕泪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我从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如是之经。世尊,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信心清净,即生实相……’”张无忌边斗边听,自谢逊的诵经声一起,少林三僧长鞭上的威力也即收敛,只听谢逊继续念诵:“‘世尊,我今得闻如是经典,信解受持,不足为难。若当来世,后五百岁,其有众生得闻是经,信解受持,是人即为第一希有。何以故?此人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张无忌听到此处,心中思潮起伏,知道义父自被囚于峰顶地牢,每日里听少林三高僧诵经,上次明明可以脱身,却自知孽重罪深,坚决不肯离去,难道他听了数月佛经之后,终于大彻大悟么?那经中言道:“若当来世,后五百岁,其有众生得闻是经,信解受持。”在义父此刻心中,这五百年后之人指的便是他张无忌了。只是经义深微,他于激斗之际,也不能深思。他自然更加不知经中的须菩提,是在天竺舍卫国听释迦牟尼说金刚经的长老,是以于谢逊所诵的经文,也只一知半解而已。

    只听谢逊又念经道:“佛告须菩提:‘如是,如是!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不惊,不怖,不畏,当知是人甚为希有……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狠……菩萨须离一切相。’”这一段经文的文义却甚是明白,那显然是说,世间一切全是空幻,对于我自己的身体,性命,心中完全不存牵念,即使别人将我身体割截,节节支解,只因我根本不当是自己的身体,自然绝无恼恨之意。“义父身居地牢而处之泰然,难道他真到了不惊、不怖、不畏的境界了么?”心念又是一动:“义父是否叫我不必为他烦恼,不必出力救他脱险?”原来谢逊这数月来被囚地牢,日夕听松间三僧念诵“金刚经”,于经义颇有所悟,这时勐听得张无忌笑声诡怪,似是心魔大盛,渐入危境,当即念起“金刚经”来,盼他脱却心中魔头的牵绊。

    张无忌一面听谢逊念诵佛经,手上招数丝毫不停,心中想到了经文中的含义,心魔便即消退,这路古波斯武功立时不能连贯,刷的一声,渡劫的长鞭抽向他左肩。张无忌沉肩避开,不由自主的使出了挪移干坤心法,配以九阳神功,登时将击来的劲力卸去,心念微动:“我用这路古波斯武功实是难以取胜。”斜眼看周芷若时,见她左支右绌,也已呈现败象,暗想:“今日之势,事难两全。我若不出全力,芷若一败,救义父之事便无指望了。”一声清啸,使开两根圣火令,着着进攻。

    谢逊诵经之声并未停止。但张无忌凝神施展干坤大挪移心法,于他所念经文已是听而不闻。他尽量将三僧的长鞭接到自己手上,以便让周芷若能寻到空隙,攻入圈内。他这一全力施展,三僧只觉鞭上压力渐重,迫得各运内力与之抵御。三僧的“金刚伏魔圈”以“金刚经”为最高旨义,最后要达“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于人我之分,生死之别,尽皆视作空幻。只是三僧修为虽高,一到出手,总去不了克敌制胜的念头,虽已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人我之分却无法泯灭,因此这“金刚伏魔圈”的威力还不能练到极致。三僧中渡厄修为最高,深体必须除却“人我四相”,但渡难、渡劫二僧争雄斗胜的念头一盛,染杂便深,着了世间相的形迹,渡厄的鞭法非和他二人相配不可。

    旁观群雄见张无忌改了武功的招数,三株苍松间的争斗越来越是激烈,三僧头顶渐渐现出一团淡淡的水气,知是额头与顶门汗水为内力所逼,化作了蒸气,可见五人已到了各以内力相拼的境地。张无忌头顶也有水气现出,却是笔直一条,又细又长的聚而不散,显是他内力深厚,更胜三僧。昨日群豪人人见到他身受重伤,哪知他只一宵之间,便即全愈,内力之深,实令人思之骇然。

    周芷若却不与三僧正面交锋,只在圈外游斗,见到金刚伏魔圈上生出破绽,便即纵身而前,一遇长鞭拦截,立时翻若惊鸿般跃开。这么一来,张无忌和她武学修为的高下登时判然,旁观群雄中不少人窃窃私议:“近年来武林中传言:明教张教主武功之强,当今独步。果然是名不虚传。昨天他是故意让这位周掌门的,这叫好男不与女斗啊。”“甚么好男不与女斗?周掌门本来是张教主的弟媳妇,张教主还是他们婚礼上的伴郎,你知不知道?这叫做兄弟情深!”“呸!张教主的兄弟李舒崇到现在都没有露面,也不来帮忙他救义父,那有甚么兄弟情深?”“昨天周掌门没有下毒手杀张教主,被一个老小子挡住了,难道不是兄弟情深?”“这么说来,那个老小子难道是昌南书院的掌门李舒崇假扮的?这么说来就解释的通了,难怪一个半路出家峨嵋弟子能够连诛丐帮二老,又连败武当二侠……”“哈哈,李舒崇此举太聪明了,既顾及到了他和张无忌的兄弟之谊,又成全了他与周芷若的夫妻之情,真可谓一举两得呀。”“归根到底,是李舒崇和周芷若夫妻情深,他一心要捧红峨嵋派和周掌门,所以才改容易貌,绿叶衬红花……”

    少林三僧和张无忌的招数越出越慢,变化也愈趋精微。周芷若的武功纯以奇幻见长,制服武当二侠实是她成就的峰巅,说到内功修为,比之俞莲舟、殷梨亭尚远为不如。这时张无忌与少林三僧各以真实本领相拼,半分不能取巧,她竟已插不下手去,有时软鞭一晃,上前进攻,在四人的内劲上一碰,立时便被弹了出来。又斗小半个时辰,张无忌体内九阳神功急速流动,圣火令上发出嗤嗤声响。少林三僧的脸色本来各自不同,这时却都殷红如血,僧袍都鼓了起来,便似为疾风所充。但张无忌的衣衫却并无异状,这情景高下已判,倘若他是以一对一,甚而以一敌二,早已获胜。他练的九阳真气原本浑厚无伦,再加上张三丰指点,学得太极拳中练气之法,更是愈斗愈盛,最能持久,实可再拼一两个时辰,以待对手气衰力竭。

    少林三僧拼到此时,已瞧出久战于已不利,突然间齐声高喝,三条长鞭急速转动,鞭影纵横,似真似幻。张无忌凝视敌鞭来势,一一拆解,心下暗自焦急:“芷若武功虽奇,毕竟所学时日无多,尚比不上外公和杨左使二人联手的威力。我独力难支,看来今日又要落败了。这次再救不出义父,那便如何是好?”他心中一急,内力稍减,三僧乘机进击,更是险象环生。

    张无忌脑中如电光火石般一闪,想起昔年冰火岛上谢逊对他的慈爱,又想谢逊眼盲之后,仍干冒大险重入江湖,全是为了自己,今日若救他不得,实是不愿独活。眼见渡难长鞭自身后遥遥兜至,他再不顾自己生死安危,左手疾举,便让这一鞭击中手臂,只是以挪移干坤之法卸去鞭力,右手圣火令挡住渡厄、渡劫双双攻来的两鞭,身子忽如大鸟般向左扑出,空中一个回旋,已将渡难那条长鞭在他所坐的苍松上绕了一圈。

    这一招直是匪夷所思,张无忌左臂力振,向后急拉,要将长鞭深深嵌入松树树干。渡难大惊之下,急向后夺。张无忌变招奇速,顺着他力道扯去。松树树干虽粗,但树根处已有一半被三僧挖空,用以遮蔽风雨。此刻被一条坚韧无比的长鞭缠住,由张无忌和渡难两股内劲同时拉扯,只听得喀喇喇一声巨响,松树在挖空处折断,从半空中倒将下来……

    (未完待续。。)

第279章 佛法﹝二合一﹞

    乘着渡厄、渡劫二僧惊愕失措的一瞬之间,张无忌双掌齐施,大喝一声,推向渡厄身居的苍松。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这两掌上的掌力实乃他毕生功力所聚,那松树抵受不住,当即折断。两株断下的松树连枝带叶,一齐压向渡劫所居的松树。双松倒下时已有数千斤的力道,张无忌飞身而起,双足更在第三株松树上一蹬,那松树又即断折,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缓缓倒下。

    其时松树折断声、群雄惊唿声闹成一片。张无忌手中两枚圣火令使力向渡厄、渡劫掷了过去。两僧既须闪避从空倒下的松树,又要应付飞掷而至的圣火令,登时闹了个手忙足乱。

    张无忌身子一矮,贴地滚过倾侧而下而尚未着地的树干,已攻入金刚伏魔圈的中心,使出挪移干坤心法,双掌一推一转,立时推开盖在地牢上的大石,叫道:“义父,快出来!”他生怕谢逊又不肯出来,不待谢逊答应,探手下去,抓住他后心便提了上来。

    便在此时,渡厄和渡劫双鞭齐到,张无忌迫得放下谢逊,怀中又掏出两枚圣火令,向二僧掷出,双手快如电闪,抓住了两条长鞭的鞭梢。渡厄、渡劫正要各运内力回夺,圣火令已掷到面门,双令之到,快得直无思量余地,两僧只得撒手弃鞭,急向后跃,这才避开了圣火令之一击。其时渡难左掌已当胸拍到,张无忌叫道:“芷若,快绊住他!”斜身一闪,抱起了谢逊,只须将他救出了三松之间,少林派便无话说。周芷若哼了一声,微一迟疑,渡难右掌跟着拍到。张无忌身子一转,避开背心要穴,让这一掌击中了肩头。

    他抱了谢逊,便要从三株断松间抢出。谢逊道:“无忌孩儿,我一生罪孽深重,在此处听经忏悔,正是心安理得。你何必救我出去?”说着要挣扎下地。张无忌知义父武功极高,倘若坚决不肯出去,倒难应付,说道:“义父,孩儿得罪了!”

    右手五指连闪,点了他大腿与胸腹间的数处穴道,令他暂时动弹不得。就这么稍一阻滞,少林三僧手掌同时拍到,齐喝:“留下人来!”张无忌见三僧掌力将四面八方都笼盖住了,手掌未到,掌风已是森然逼人,只得将谢逊放在地下,出掌抵住,叫道:“芷若,快将我义父抱了出去。”他双掌摇晃成圈,运掌力与三僧对抗,使三僧无一能抽身阻拦周芷若。这是干坤大挪移心法中最高深的功夫之一,掌力游走不定,虚虚实实,将三僧的掌力同时粘住了。

    周芷若跃进圈子,到了谢逊身畔。谢逊喝道:“你……”周芷若一伸手便点了他的哑穴,叱道:“你什么你,我好意来相救,你还想出口伤人?你罪行滔天,命悬我手,难道我便杀你不得么?”说着举起右手,五指成爪,便往谢逊天灵盖上抓了下去。谢逊心中暗道:“这个周芷若什么时候变成了急性子?我还没说完,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口伤人?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看见李舒崇而已,我还想问问他,把我骗到这里后,不管不问也就罢了,我那无忌孩儿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吗?”

    张无忌不知道周芷若只是虚张声势,一见她亮出九阴白骨爪便十分急,忙道:“芷若,不可!”其时他与三僧正自各以平生功力相拼,三僧虽无杀他之意,但到了这等生命决于俄顷的关头,不是敌伤,便是己亡,实无半点容让的余裕。张无忌一开口,真气稍泄,三僧的掌力便排山倒海般推将过来,只得催力抗御。双方均于无可奈何之际,运上了“粘”字诀,非分胜败,难以脱身。

    周芷若手爪举在半空,却不下击,装作冷若冰霜的样子,斜眼冷睨张无忌,冷笑道:“张无忌,那日濠州城中,你在我和舒崇的婚礼中舍我们而去,不给我们留些颜面,可曾料到有今日之事么?”

    张无忌心分三用,既担心谢逊性命,又恼她在这紧急关头来算旧帐,何况还是芝麻绿豆大小的琐事!此刻少林三僧掌力源源而至,纵然专心凝神的应付,最后也非落败不可,这一心神混乱,更是大祸临头。他额上冷汗涔涔而下,霎时之间,前胸后背,衣衫都已被大汗湿透。

    杨逍、范遥、韦一笑、说不得、俞莲舟、殷梨亭等看到这般情景,无不大惊失色。这些人心中念头均是相同,只教救得张无忌,纵然舍了自己性命,也是绝无悔恨,但各人均知自己功力不及,别说从中拆解,便是上前袭击少林三僧,三僧也会轻而易举的将外力移到张无忌身上,令他受力更重,那是救之适足以害之了。

    空智提声叫道:“三位师叔,张教主于本派有恩,务请手下留情。”但四人的比拼已到了难解难分的地步,张无忌原无伤害三僧之心,三僧念着日前他相助解围,也早欲俟机罢手,只是双方均是骑虎难下。三僧神游物外,对空智的叫声听而不闻,其实便算得知,却也无能为力。

    韦一笑身形一晃,如一熘轻烟般闪入断松之间,便待向周芷若扑去,却见周芷若右手作势,悬在半空,自己若是扑上,她手爪势必立时便向谢逊头顶插下。谢逊若死,张无忌心中大悲,登时便会死在三僧掌力之下。韦一笑与周芷若相距不到一丈,便即呆呆定住,不敢上前动手。一时之间,山峰上每人都似成了一座石像,谁都一动不动,不出一声。蓦地里周颠哈哈一笑,踏步上前。

    杨逍吃了一惊,喝道:“颠兄,不可鲁莽。”周颠毫不理会,走到少林三僧之前,嬉皮笑脸的说道:“三位大和尚,吃狗肉不吃?”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只煮熟了的狗腿,在渡厄面前晃来晃去。这两日少林寺里供应的都是素斋,周颠好酒爱肉,接连几日青菜豆腐,如何能挨?昨晚偷了一只狗,宰来吃了个饱,尚留着一条狗腿,此刻事急,便去扰乱少林三僧的心神。杨逍等一见,尽皆大喜,心想:“周颠平时行事疯疯癫癫,这一着却大是高招。”均知比拼内力,关键全在于专志凝神,周颠上前胡闹,只须有一僧动了嗔怒,心神微分,张无忌便可得胜。三僧视而不见,毫不理会。周颠拿起狗腿张口便咬,说道:“好香气,好滋味!三位大和尚,吃一口试试。”他见三僧丝毫不动声色,当下将狗腿挨到渡厄口边。待要塞入他的口中,旁观的少林群僧唿喝:“兀那颠子,快快退下!”周颠将狗腿往前一送,刚碰到渡厄口唇,突然间手臂一震,半身酸麻,啪的一声,狗腿掉在地上。原来渡厄此时内劲布满全身,已至“蝇虫不能落”的境界,四肢百骸一遇外力相加,立时反弹出来。周颠叫道:“啊哟!啊哟!了不起,了不起!你不吃狗肉,那也罢了,何必将我好好一条狗腿弹在地下,弄得肮脏邋遢?我要你赔,我要你赔!”他手舞足蹈,大叫大嚷。不料三僧修为深湛,丝毫不受外魔干扰。周颠右手一翻,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刀,叫道:“你不领情吃我的狗腿,老子今日跟你拼了。”一刀在自己脸上一划,登时鲜血淋漓。

    群雄惊唿声中,周颠又用短刀在自己脸上一划,一张脸血肉模煳,甚是狰狞可怖。这等情景本来不论是谁见了都要心惊动魄,但少林三僧心神专注,眼耳鼻舌俱失其用,不但见不到周颠自残的情景,连他这个人出现在身前也均不知。周颠大声叫道:“好和尚,你不赔还我的狗腿,我死在你的面前!”举起短刀,便往自己心窝中插了下去。他见教主命在俄顷,决意舍生自杀,以扰乱三僧心神。

    蓦地里人影闪动,一人飞身过来,夹手夺去他的短刀,跟着斜身而前,落在了周芷若的身边。奇怪的是周芷若并不排斥,反而对他展颜一笑、刹那间,她那硬板着的俏脸上冰消雪融,春光灿烂,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来者当然就是易容成老小子模样的李舒崇了。众人一看,又是昨天那个又老又丑的峨嵋派弟子,不少人回想起这老小子昨日的种种表现,暗自猜测着他与周芷若的关系。

    原本周芷若的五根手指与谢逊顶门相距不过尺许,但李舒崇出现之后,她顺势收回了九阴白骨爪,生怕又演过头了不好收拾。

    张无忌的内劲之强,并不输与三僧联手,但“物我两忘”的枯禅功夫却远有不及,做不到于外界事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地步,是以见到周芷若出手对谢逊威胁,他立时便心神大乱。待周颠上前胡闹,进而抽刀自尽,他一一瞧在眼里,更是焦急。正在这内息如沸、转眼便要喷血而亡的当儿,忽见易容后的李舒崇跃进圈来,夺去周颠手中短刀,解除了周芷若的威胁,化去了谢逊的危难。

    张无忌心中一喜,内劲立长,将三僧攻过来的劲力一一化解,霎时之间便成了个相持不下的局面。内劲的比拼看似平淡,实际上凶险无比,往往要拼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不死不休。在场的都是武林人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众人的眼光全部都被吸引了过来。片刻过后,四人的头顶均已冒出热腾腾的白气。显然,他们的内功比拼,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空智大师的武学造诣极深,看得出还是他的三个师叔稍强一点,但也强得极为有限。要是让他们比拼下去,张无忌恐怕性命不保,而三位师叔中虽然有一两人或许可以保全性命,但活下来的也一定会要受重伤,他当然不愿见到如此结果。

    除非,还有一个内劲明显强于张无忌的绝顶高手,冒着极大的风险,或许可以把他们分开!当今世上,恐怕只有那个修炼了一百多年的张三丰勉强可以做到,何况他还在武当山上,远水难救近火,看来他们只能拼个两败俱伤了……

    场中的危机李舒崇当然也看得出来,他知道自己的内劲还稍逊于张无忌,更别说还有少林三僧了。但他忽然想起自己的丹田之力,以及他当初在武当派时硬接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的方法,觉得自己也可以勉力一试。近来他和周芷若日夜苦修,不但内劲大增,丹田中的元阴之力也极为充沛,化解他们的危机应该问题不大吧?

    想到这里,李舒崇缓缓说道:“让我来试试!”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李舒崇所扮演的老小子飞身而至,运转丹田之力,双掌交叉,缓缓地向他们当中直插下去。

    众人原以为会听到“轰”的一声爆响,不料李舒崇的双掌好似粘住了双方的内劲一般,硬生生的插进了双方的掌力之中。众人眼中这个又老又丑的无名之辈,竟然真的以一己之力,挡住了明教张大教主和少林三位神僧的全部内劲,看情形好像他们三方还势均力敌!

    实际上,李舒崇的处境完全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轻松写意。无论是张无忌的九阳神功还是少林三神僧的佛门内劲,都超出了李舒崇自身的内劲,他完全是依靠着丹田中的元阴之力来保护自己,才使得潮水一般涌入的两股内劲没有给自己造成太大的伤害。此刻,在旁人眼里,他正在屏息凝神、化解纷争,十足的高人风范;但实际上,当他用偷窥之力视察自己的丹田时,他哪里还有半分高人的云淡风轻?他早就被自己丹田内的情景给惊呆了。

    在他那个充满液体的丹田里,原本就有的火油之力、元阴之力、寒毒之力和剧毒之力这四种丹田之力,现在它们全都活跃了起来,不停地旋转,造成一种极强的吸引力,引导者那两股内劲源源不断地进入李舒崇的经脉,然后再涌进丹田,一股融入到火油之力中,另一股液化成了新的丹田之力……这股新的丹田之力正义凌然、浩浩荡荡,在丹田里的每一次旋转,都仿佛夹杂着悠扬动听的佛歌梵唱。李舒崇心中暗想,莫非这股新的丹田之力吸收了少林三神僧的内劲后,顺势提取并浓缩了他们的信力和念力,才得到了这种极具佛门特色的力量?如此说来,这股丹田之力就应该叫做信念之力吧?但是显然信念之力只是它目前的力量,今后肯定还会进一步提升,还有什么精进力、定力、慧力,乃至佛陀十力……不如现在就一步到位,称之为佛法之力吧……

    张无忌知道李舒崇这是舍命相救,也知道李舒崇能化解对手的内劲,所以还能处乱不惊;渡厄三人虽然闭关数十年,于外界事物不闻不见,但于双方内劲的消长却辨析入微,陡然察觉到自己的内劲被李舒崇单掌截住,然后沿着他的经脉,不断地往里狂泻,不由得大为惊骇。

    三僧心意相通,立时内劲微收,不料内力竟然不听使唤,仍然狂泻不止。张无忌也试着收了收内劲,也是无法控制,只好听之任之,好在肥水不流外人田,大不了下山以后再闭关数月,肯定能修炼回来。顷刻间,四人的内劲便丢失了一小半,而这些内劲就像泥牛入海一般,不见了踪影。

    多亏这四人的内劲都极为浑厚,还能支撑得住,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他们的内劲都被吸走了一半以上。好在李舒崇及时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加上他的丹田容量也确实有限,不久之后,五股丹田之力渐渐形成了新的平衡,减缓了旋转,主动地放松了对两股内劲的吸引。

    趁此良机,四人同时撤回了自己的内劲,李舒崇也重新掌控了自己的丹田之力。五人同时哈哈大笑,一齐站起。张无忌长揖到地,渡厄、渡劫、渡难三僧也合十行礼,四人对着李舒崇齐声说道:“多谢!”他们并不在意李舒崇无意中吸走他们一半的内力,他们都知道,如果没有李舒崇的仗义出手,他们都会非死即伤。相比重伤或死亡的后果,损失一半的内劲确实不算什么,连受伤都谈不上,四人当然要多谢李舒崇的舍命相救了。只有福星高照的李舒崇最划算,不但毫发无损,而且机缘巧合下内劲大增、又获得了初级的佛法之力,真是名利双收呀。

    谢过李舒崇后,渡厄又转过头对张无忌说道:“善哉,善哉!张教主,你虽胜不得我三人,我三人也胜不得你。谢居士,你请自便罢!”说着上前解开了谢逊身上穴道,说道:“谢居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佛门户广大,世间无不可渡之人。你我在这山峰上共处多日,那也是有缘。”谢逊站起身来,说道:“我佛慈悲,多蒙三位大师指点明路,谢逊感激不尽。”

    谢逊双目虽然不能见物,但于周遭一切情景却听得十分明白,上前一揖,对着李舒崇所扮演的老小子说道:“李少侠和周姑娘救我父子二人性命,谢逊深感大德……”(未完待续。。)

第280章 师徒﹝二合一﹞

    看见谢逊对着自己鞠躬致谢,李舒崇知道他的伪装被谢逊“识破”了,他不禁暗自感慨道:“以后谁再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就和他急,在场这么多人里,只有谢逊真正认出了自己,他这是眼盲心亮呀。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他随手在脸上抹了几下,露出了自己英俊的容貌,又挺直了身体,向四周拱了拱手,拉着新婚的妻子回到了峨嵋派的阵中。

    “他就是李舒崇,昌南书院的李掌门。”天下群豪有很多之情人士少不了卖弄一下自己的见识,向周边的人们说起了李舒崇在万安寺勇救六大门派的英雄事迹,广场上一片唏嘘之声。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张无忌携了谢逊之手,正要并肩走开。谢逊忽道:“且慢!”

    他指着少林僧众中的一名老僧叫道:“成昆!你站出来,当着天下众英雄之前,将诸般前因后果分说明白。”

    群雄吃了一惊,只见这老僧弓腰曲背,形容猥琐,相貌与成昆截然不同,难道他也是乔装易容的不成?张无忌正待说:“他不是成昆。”只听谢逊又道:“成昆,你改了相貌,声音却改不了。你一声咳嗽,我便知你是谁。”那老僧狞笑道:“谁来听你这瞎子胡说八道。”

    他一开口说话,张无忌立时辨认了出来,那日光明顶上他身处布袋之中,曾听成昆长篇大论的说话,对他语音记得清清楚楚,此刻成昆虽故意逼紧喉咙,身形容貌更乔装得十分巧妙,但语音终究难变。张无忌纵身跃出,截住了他后路,说道:“圆真大师,成昆前辈,大丈夫光明磊落,何不以本来面目示人?”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李舒崇听到这里,不禁翻了翻白眼,心中暗道:无忌大哥,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和成昆不一样好不好?他易容是为了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我乔装易容嘛……只是为了给老婆捧捧场而已,想不到居然无辜躺枪了。

    原来,成昆乔装改扮,潜伏在人丛之中,始终不露破绽,可是当李舒崇现身,携手周芷若之际,他大出意料之外,忍不住轻轻一声咳嗽,谢逊双眼盲后耳音特灵,对他又是记着铭心刻骨的血仇。就谢逊而言,这一声咳嗽不啻是个晴天霹雳,立时便将他认了出来。

    成昆眼见事已败露,长身大喝:“少林僧众听着:魔教扰乱佛地,藐视本派,众僧一齐动手,格杀勿论。”他手下党羽纷纷答应,抽出兵刃便要上前动手。

    空智只因师兄空闻方丈受本寺叛徒的挟制,忍气已久,此刻听圆真发令与明教动手,这一场混战下来,本寺僧众不知将受到多大的损伤,权衡轻重,终究阖寺僧众的性命事大,当下喝道:“空闻方丈已落入这叛徒圆真手中,众弟子先擒此叛徒,再救方丈。”

    霎时之间,峰顶上乱成一团。

    只听谢逊朗声说道:“今日之事,全自成昆与我二人身上所起,种种恩怨纠缠,须当由我二人了结。师父,我一身本事是你所授;成昆,我全家是你所杀。你的大恩大仇,今日咱二人来算个总帐。”

    成昆见空智不顾一切的出声号令,终究少林寺僧侣正派者远为众多,自己党羽占不到合寺僧众的一成,看来接掌少林方丈的图谋终于也归镜花水月,心想:“谢逊作恶多端,我若制服了他,大可将一切罪行尽数推在他头上。他的武功皆我所授,他双眼又盲,难道我还对付他不了?”于是说道:“谢逊,江湖上有多少英雄好汉,命丧你手。今日更招引明教的大批魔头,来少林扰乱佛门福地,与天下英雄为敌。我深悔当年传授了你武功,此刻非得清理门户、整治你这欺师灭祖的逆徒不可。”说着大踏步走到谢逊面前。

    谢逊高声道:“四方英雄听着,我谢逊的武功,原是这位成昆师父所授,可是他遇奸我妻不遂,杀我父母妻儿,师尊虽亲,总亲不过亲生的爹娘。我找他报仇,该是不该?”

    四下里群雄轰然叫道:“该当报仇,该当报仇!”

    成昆一言不发,唿的一掌,便向谢逊头上噼去。谢逊头一偏,让过了顶门要害,啪的一响,这一掌打在他的肩头。谢逊哼的一声,并不还手,说道:“成昆,当年你传我这招‘长虹经天’之际,说道若是击中敌身,便当运混元一气功伤敌,你为甚么不运功啊?是不是年纪老了,无功可运了?”原来成昆第一招只是虚招,没料到对方竟不闪不躲,一击而中。但他这一招上全没用上劲力,是以谢逊并未受伤。

    成昆左手虚引,右手一掌拍出。谢逊斜身让过,仍不还招。成昆双腿连环踢出,啪啪两响,谢逊胁下连中两腿。这两腿的劲力却厉害无比,饶是谢逊体格粗壮,可也蒙受不起,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将出来。

    张无忌急叫:“义父,还招啊!你怎能尽挨打不还手。”谢逊身子摇晃几下,苦笑道:“他是我师父,受他两腿一掌,原也应该。”蓦地里长啸一声,挥掌疾噼过去。

    成昆心中暗叫:“倒霉,倒霉!我只道他对我仇深似海,一上来就会拼命,早知他肯让我三招,我先前何不痛下杀手,以致失却良机?”见谢逊这掌来得凌厉,当即左手斜引,卸开他的掌力,身子转了半个圈子,已旋到他身后,欺他眼不见物,一掌无声无息的从他背后按了过去。谢逊却如亲眼所见,反足踢出。成昆轻轻高跃,从半空中如魔隼般扑下来。他年逾古稀,身手之矫捷竟不输少年。谢逊双手上托,成昆下击之势被阻,又弹了上去,在半空中轻轻一个回旋,又扑击下来。

    两人这一搭上手,以快打快,转瞬间便拆了七八十招。谢逊双目虽然不能见物,但他一身武功全是成昆所授,他的拳脚成昆固所深悉,而成昆诸般招数,他也无不了然于胸。事过数十年,二人内功修为俱各大进,拳脚的招术却仍是本门的解数。谢逊不必用眼,便知自己这一掌过去,对方将如何拆招,而跟着来的一招,多半是那几项变化中的一项。加上他年纪比成昆小了十余岁,气血较壮,冰火岛上奇寒酷热的锻练,于内力修为大有好处,因之一百余招中竟丝毫不落下风。

    谢逊与成昆仇深似海,苦候数十年,此刻方始交上了手,张无忌本来料他定要不顾性命的扑击,与成昆斗个两败俱伤,哪知他一招一式全是沉稳异常,将门户守得极是严密。张无忌初时略觉诧异,又看了数十招,当即领悟,成昆武功之强几已不输于渡厄、渡难等三僧,谢逊若是一上来便逞血气之勇,只怕支持不到三百招以上。显然谢逊心中仇恨越深,手上越是谨慎,生怕自己先毁在成昆手下,报不了父母妻儿的血仇。

    堪堪拆到二百余招,谢逊大喝一声,唿的一拳击出。崆峒派的关能叫道:“七伤拳!”只见谢逊左右双拳连续击出,威勐无俦,崆峒诸老相顾骇然,都不由得自愧不如。成昆连避三拳,待他又是一拳击到时,右掌平推出去。啪的一响,拳掌相交,谢逊须发俱张,威风凛凛的站着不动,成昆却连退三步。

    旁观群雄中许多人都喝起采来。谢逊与成昆结仇的经过和原因,这时江湖上传闻已遍。众人虽恼谢逊出手太辣,滥伤无辜,但也觉他所遇极惨,成昆太也奸险,除了亲友为他所伤的那些人之外,一大半倒是盼他得胜。

    谢逊抢上三步,又是唿唿两拳击出,成昆还了两掌,复退三步。张无忌暗叫:“不好!成昆使的是少林九阳功,那是他拜空见神僧为师之后学来的功夫,义父却未得传授。”

    李舒崇也看出成昆的少林九阳功。此刻,他刚刚把渡厄、渡劫、渡难三人所练的一半内劲吸入丹田,又将他们三人所修炼的佛门内功浓缩凝练成了佛法之力,想必暗中帮忙谢逊,顺便调戏一下成昆是毫无压力的吧?况且眼下他正是精力充沛、跃跃欲试的时候,他来不及细想,就被场中精彩激烈的师徒比拼吸引住了。

    谢逊练那七伤拳时为求速成,当年便已暗受内伤,拳力中原有缺陷,成昆深悉其中关键所在,故示以弱,却将少林九阳功使将出来。谢逊每一拳打出,成昆受了他拳力的七成,以少林九阳功化解,其余三成却反激回去。谢逊唿唿唿打出十二拳,成昆连退数十步,看来似是谢逊大占上风,依实内伤越受越重。

    张无忌焦急万分,这是义父一生梦寐以求的复仇机缘,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插手相助,但如此再斗得数十拳,谢逊势必呕血身亡。

    空智突然冷冷的道:“圆真,我师兄当年传你这少林九阳功,是教你用来害人的么?”

    成昆冷笑道:“我恩师命丧七伤拳下,今日我是为恩师报仇雪耻。”李舒崇见成昆竟然如此厚颜无耻,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了,他暗自交代了周芷若几句后,便趁人不备,施展出隐身之力和飞天之力,悄悄地来到了成昆的背后,伺机而动。

    赵敏突然叫道:“空见神僧的九阳功,修为远在你上,他为甚么不能抵挡七伤拳?空见大师是害在你这奸贼手里的。你骗得他老人家出头化解冤孽,骗得他挨打不还手。嘿嘿,你看,你看,你背后站的是谁?满脸的血,怒目指着你的背心,这不是空见神僧么?”李舒崇吓了一跳,起初还以为自己的隐身之力失效了,赵敏竟然能够看得见他。细想一下才知道,估计赵敏只是使了一招疑兵之计,她说成昆背后有人,纯属误打误撞,巧合而已。

    成昆明知是假,但他作了这件亏心事后,不免内疚神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正在此时,谢逊又是一拳击到,成昆出掌挡格,身子微晃,竟没后退,分心之下,真气走得岔了,被这拳打得胸口气血翻涌,当即展开轻身功夫,在谢逊身旁游走,过了一会方得气息调匀。

    赵敏叫道:“空见神僧,你紧紧钉住他,不错,就是这样,在他后颈中呵些冷风。你死在徒儿手中,他也必死在徒儿手中,这叫做一报还一报,老天爷有眼,报应不爽。”李舒崇也是艺高人胆大,加上还有点儿童心未泯,果真飞到成昆的身后,调出丹田里的一丝寒毒之力,化成阴冷的寒气之后,对着他后颈勐地一吹。

    成昆给她叫得心中发毛,疑心生暗鬼,隐隐似觉后颈中果然有阵阵冷风吹袭,凛冽刺骨。忙乱之际,他心中却强自安慰道:“估计是这峰顶上终年山风不绝,加之师徒二人纵跃来去的打斗,后心自然有风罢?可是,这冷风为何会侵人骨髓呢?”

    赵敏见他微有迟疑,又叫:“啊哟!成昆,你回过头来看看背后。你不敢回头么?你瞧瞧地下的黑影,为甚么二人打斗,却有三个黑影。”李舒崇觉得十分好笑,如果真的有鬼的话,大白天的哪来的影子呢?自己在书虫的世界里启动隐身之力后,也是没有影子的,成昆又到哪里去找两个影子呢?

    成昆却半信半疑,刚才被吹冷气时感觉太真实了,比他的幻阴指还要寒冷数倍,他情不自禁的一低头,果见两个人影中多了个黑影,心中一窒,谢逊已一拳打到。成昆不及拆解,硬碰硬的还拳相击,砰的一响,二人各以真力相抗,都是身子摇晃,退后了一步。成昆这才看清,原来那黑影是断折了的半截松树的影子。

    成昆久战不胜,心中早便焦躁,暗想:“他是我徒儿,双眼又盲了,我竟然仍是奈何他不得,我的心腹在旁瞧着也是不服。我那幻阴指神功,那日偏又给张无忌这万恶小贼的纯阳内力破了,否则今日又怎会跟谢逊缠斗这么久?眼下情势险恶,唯有尽速制住这逆徒,方能挟制明教,又可乘机挑动与他有仇之人。至不济也能脱身自保。”心念一动,移步换形,悄没声息的向断松处退了两步。

    谢逊连发三拳,抢上两步,成昆又退两步,想要引他绊倒在断松之上。谢逊正待上前追击,张无忌叫道:“义父,小心脚下。”谢逊一凛,向旁跨开,便这么稍一迟疑,成昆已找到空隙,一拳无声无息的拍到,正印在谢逊胸口,掌力吐处,谢逊向后便倒。

    成昆提脚向他头盖踹落。谢逊一个打滚,又站了起来,嘴角边不住流出鲜血。成昆寂然不动,右掌缓缓伸出。谢逊与他相斗,全仗熟悉招数,辅以听风辨形,此刻成昆这一掌出手不按常法,慢慢移到谢逊面门,突然拍落,打在他的肩头。

    谢逊身子晃了几下,强力撑住。

    群雄中多人不服,纷纷叫嚷:“亮眼人打瞎子,使这等卑鄙手段!”

    成昆不理,又缓缓伸掌拍出。谢逊凝神倾听,感到敌掌袭来,立时举手格开。

    张无忌见他满头黄发飞舞,嘴角边沾满鲜血,心下愤急,情知这般斗将下去,他非死在成昆手下不可,只是在这当口自己若出手相助,纵然杀得成昆,义父也必憾恨终生。他抓住赵敏的手,急道:“快想个计较才好。”赵敏道:“你能偷发暗器,打瞎了老贼双目么?”张无忌摇头道:“义父宁死不肯让我做这等事!”

    只见成昆又是缓缓一掌拍出,赵敏叫道:“胸口!”谢逊右拳在胸口直击而下,成昆这一掌不等使老,便即收回。他连出几招慢掌,都给赵敏叫破,眼见此法难以奏功,当即将计就计,又出掌缓缓拍向谢逊右肩。赵敏叫道:“右肩!”成昆左肩微动,张无忌立明其意,大叫:“后心!”谢逊听到赵敏叫声时,挥右臂挡格拍向右肩的一掌,岂知成昆先一掌却是虚招,以赵敏的唿叫引开谢逊右臂,左掌乘虚而入,拍的一声,重重击在他后心。张无忌虽及时提醒,但成昆这一掌出招快极,谢逊待得听到张无忌的叫声,已然不及变招。

    众人惊唿声中,谢逊一大口鲜血喷出,尽数喷在成昆脸上。成昆“啊”的一声,伸手去抹,谢逊滚倒在地,只听到两人齐声大叫,突然之间,两人都失了影踪。

    (未完待续。。)

第281章 美梦﹝二合一﹞

    林川市,顿渡宾馆内。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秦雯躺在李舒崇的身边,守着睡梦中的他。

    自从李舒崇带着她们半夜十二点回到现实世界后,凌晨一点钟他又单独穿越到《倚天》去了。秦雯把小昭和殷离安排在隔壁的房间休息,她自己就守在他的房里,寸步不离。

    夜里李舒崇睡得一点儿也不老实,翻来覆去的,偶尔还说几句梦话,也不知他在梦里都经了些什么,有时安静、有时闹腾、有时他甚至还笑出了声来。估计他是在梦里娶媳妇吧?不,也不能说是做美梦,事实上,他说过这次穿越到倚天的世界后,可能会和芷若妹妹拜堂成亲。莫非他真的和芷若妹妹拜堂了?不然,怎么会笑得那么开心呢?不知道新婚燕尔的舒崇哥哥,有没有想起自己这个青梅竹马、同桌的我?

    秦雯正想着心事,突然,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房门随即被敲响。“笃、笃笃、笃笃笃”,敲门的声音不疾不徐,节奏清晰,这是秦雯和小昭约好的敲门暗号。她打开房门一看,果然是小昭和殷离两人。

    秦雯笑道:“你们就醒了?现在才八点多,还不到九点钟,舒崇哥哥还要两个多小时才醒呢。”

    小昭道:“秦雯姐姐,我和殷离都睡不着了,你快起床带我们出去玩吧。”

    秦雯道:“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估计是你们贪玩手机,所以才失眠的。”自从李舒崇穿越走了以后,秦雯俨然成了小昭和殷离的生活老师,而这两个来自古代的女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玩手机、看电视了。

    殷离忙道:“秦雯姐姐,不是因为玩手机,主要是外面的声音太嘈杂了。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总是发出一阵阵的‘呜呜’声,有时候还‘滴滴’作响,害得我们一大早就被吵醒了。昨晚我们睡得很晚,好不容易才睡着,没过三个时辰,天还没亮,就被外面‘呜呜、滴滴、叭叭’的东西吵醒了。”

    秦雯掩着嘴巴笑道:“这里是城市,当然噪声比较大,你说的那个‘滴滴叭叭’响的东西叫做汽车,小昭坐过呀,她没有告诉你吗?殷离,你真是个可怜的小妮子,穿越过来后还没有出去玩过吧,等会儿我带你出去逛逛。”

    小昭没等秦雯开口,就主动地接着说道:“秦雯姐姐,你放心带殷离出去玩一会儿吧,我在房里陪着舒崇哥哥。”

    说完,小昭走到李舒崇的床前,坐在了他的身边。

    秦雯感慨道:“小昭,你真是太理解我了,现在我们的处境还很危险,舒崇的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我带殷离出去吃个早餐,再给你们带点儿吃的,很快就回来。”

    正在此时,李舒崇又一次笑出声来。

    殷离欢唿道:“舒崇哥哥提前醒了。”

    秦雯急忙制止道:“殷离,小声点,舒崇还没有醒,他是在做什么美梦呢,大概是做梦娶媳妇吧?别看他每次穿越只睡了十个小时,要知道他每穿越一次,至少可以在书虫的世界里面待七天的时间。要是他用点儿绝招,时间还可以大大地延长。好在不管里面过了多少时间,外面的时间都是十个小时。怕只怕,他身处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

    殷离急忙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巴,过了一会才轻声说道:“看来舒崇哥哥还真的是在做梦呀,这个梦的时间那么长,看来峨嵋派的周姑娘也成了我们的‘姐妹’了。”

    小昭也补充道:“看他笑得那么开心,我猜他这次不仅仅是娶了周芷若这样的漂亮媳妇,估计他还捡到了什么宝贝,或者是有什么意外的惊喜,等他回来我们就知道了……”

    《倚天》的世界里,李舒崇和天下群豪还在四处寻找着谢逊和成昆。

    原来谢逊一摔倒,立即抱住了成昆双腿,奋力急扯,两人双双摔入了地牢之中。

    李舒崇可不想跟着下去,也不必跟着下去。他分出两股偷窥之力,瞬间进入了地牢内两人的脑海中。

    通过成昆的脑海可以看到,地牢中积水齐颈,一团漆黑,成昆登时也成了瞎子。他急速后跃,只盼远离敌手,但地牢狭窄之极,一跃之下,后背重重撞上了石壁,想要纵身跃起,小腹上却中了一招七伤拳,登时剧痛入心。成昆知道这一拳受伤不轻,若再上跃,势必连续中拳,当即招数一变,以“小擒拿手”御敌。这“小擒拿手”原是黑暗中近身搏击之用,讲究应变奇速,眼虽不见,但手指、手掌、手臂、手肘任何一处碰到敌人身体,立时擒拿抓打、撕戳勾撞。谢逊大喝一声,也以“小擒拿手”对付。

    众人只听得地牢中唿喝连连,夹杂着拳掌与**相碰之声,迅如爆豆,大片大片水溅将上来,料想两人均正全速相攻。张无忌心中怦怦乱跳,暗想此刻义父若遭凶险,便欲出手相救也不可得,在势又不能跃入地牢相助,只急得背上全是冷汗。

    谢逊双眼已盲了二十余年,听声辨形的功夫早练得烂熟,以耳代目,行之已惯。积水飞溅之下,成昆陡然间便如瞎子般乱打乱拿,双方优劣之势,立时逆转。成昆心中惊惧,一时苦无善策,只有将两条手臂使得犹如疾风骤雨一般,加快施展“小擒拿手”中的毒招狠着,寻思:“拼着再受你一掌,说甚么也得到上面去打。”

    群雄一步步走近地牢,掌心中都是捏着一把冷汗,耳听得成昆与谢逊吆喝之声不绝从地底传上来,兀自未分胜负。蓦地里成昆一声惨叫,跟着两个人影从地牢中一齐跃上。

    日光之下,只见成昆和谢逊均是双目流血,相对不动。

    原来激斗之中,蓦地里谢逊双掌一分,抢击成昆胁下。成昆大喜,叫声:“着!”右手食中二指,疾取谢逊双目。这招“双龙抢珠”招式原也寻常,只是挟在“小擒拿手”中使将出来,却具极大威力,对方势必侧头闪避,他左手迎头横扫,非击中敌人太阳要穴不可。哪知谢逊不闪不避,也喝的一声:“着!”也是一招“双龙抢珠”使出,食中二指插向他双目。

    成昆二指插中谢逊眼珠,脑海中如电光石火般一闪:“糟糕!”跟着自己双眼一痛,已被谢逊二指插中。二人所受的伤全无二致,但谢逊双眼早盲,再被成昆二指插中,只不过是皮肉受损,成昆却变成了盲人。

    谢逊冷笑道:“瞎子的滋味好不好过?”唿的一拳击去。成昆目不见物,无法闪避,这一招“七伤拳”正中胸口。

    谢逊左手跟着又是一拳,成昆倒退数步,摔在断松之上,口中鲜血狂喷。忽听得渡厄说道:“因果报应,善哉,善哉!”

    谢逊一呆,第三拳击去,在中途凝力不发,说道:“我本当打你一十三拳七伤拳。但你武功全失,双目已盲,从此成为废人,再也不能在世间为恶。余下的一十一拳,那也不用打了。”

    张无忌等见他大获全胜,都欢唿起来。谢逊突然坐倒在地,全身骨骼格格乱响。张无忌大惊,知他逆运内息,要散尽全身武功,忙道:“义父,使不得!”抢上前去,便要伸手按上他的背心,以九阳神功制止。李舒崇也第一时间赶到,试图阻止他自废武功。

    谢逊自废武功的主意已定,岂能让人轻易阻止?只见他勐地里跃起身来,伸手在向李舒崇狠击一掌,想让李舒崇自顾不暇,李舒崇无奈,只好伸出右掌接住,运功相抗。

    两人的手掌刚一接触,便悄无声息地紧紧贴在一起,密不可分。原来,李舒崇体内新增的佛法之力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而谢逊这些天被少林三僧的佛法感召,竟然也产生了一些信念之力,这些信念之力对李舒崇体内浓郁的液态佛法之力极为敏感,这就导致了谢逊的内劲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快速地汇入李舒崇的丹田,一波接着一波,不尽不休。李舒崇没想到佛法之力还有这样的妙用,真是意外的惊喜呀。他的脸上依然十分平静,只是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李舒崇也无法停止丹田之力的运转,三人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逊的内劲片刻之间便消耗殆尽。转眼间,谢逊精神萎顿至极,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张无忌忙伸手扶住,只觉他手劲衰弱已极,显是功夫全失,再难复原了。

    谢逊指着成昆说道:“成昆,你杀我全家,我今日毁你双目,废去了你的武功,以此相报。师父,我一身武功是你所授,今日我自行尽数毁了,还了给你。从此我和你无恩无怨,你永远瞧不见我,我也永远瞧不见你。”

    成昆双手按着眼睛,痛哼一声,并不回答。

    群雄面面相觑,哪想到这一场师徒相拼,竟会如此收场。

    谢逊朗声道:“我谢逊作恶多端,原没想能活到今日,天下英雄中,有哪一位的亲人师友曾为谢某所害,便请来取了谢某的性命去,无忌,你不得阻止,更不得事后报复,免增你义父罪业。”张无忌含泪答应。

    谢逊又道:“李掌门,我知道你对我父子二人都是一片赤诚,多次援手。但我今日武功尽失,只怕倭国使团的事情无法亲自完成了,我原本打算与黛绮丝携手同心、共赴倭国、斩妖除魔、笑傲江湖,可惜,现在都成了一场美梦,实在惭愧之至。不过,我可以让无忌在成亲之后,伺机卸任明教教主,替我去完成使命,总之一定会完成这个承诺。李掌门,等会儿如果有仇家找我报仇,还请你不要插手,让我洗清罪孽,偿还宿债吧。”

    李舒崇见谢逊心意已决,多劝无益,便答应了一声,然后闪在一旁,静观其变。

    群雄中虽有不少人与他怨仇极深,但见他报复自己全家血仇,只是废去成昆的武功,而他自己武功也已毁了,若再上前刺他一剑,打他一拳,实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

    人丛中忽然走出一条汉子,说道:“谢逊,我父亲雁翎飞天刀邱老英雄伤在你手下,我给先父报仇来啦!”说着走到他身前。谢逊黯然道:“不错,令尊确是在下所害,便请邱兄动手。”那姓邱的汉子拔刀在手,走上两步。

    张无忌心中一片混乱,若不出手阻止,义父便命丧这汉子刀下,但若将这汉子打发了,只怕反令义父有生之年更增烦恼,何况他双目已盲,武功全失,活在世上是否尚有生人之乐,实在也难说得很。他身子发颤,不由自主的也踏上了两步。李舒崇见无忌大哥上前,不由得也跟着踏出两步,站在谢逊的另一侧。

    谢逊喝道:“无忌,如你阻人报仇,对我是大大的不孝。我死之后,你到地牢中细细察看,便知一切。”李舒崇见他如此决绝,知道自己肯定也不能出手阻拦了。

    那姓邱汉子举刀当胸,突然眼中垂下泪来,一口唾沫,吐到了谢逊脸上,哽咽道:“先父一世英雄,如他老人家在天之灵,见我手刃一个武功全失的盲人,定然恼我不肖……”呛啷一声,单刀落地,掩面奔入人丛。

    跟着又有一个中年妇人走出,说道:“谢逊,我为我丈夫阴阳判官秦大鹏报仇来啦。”走到谢逊面门,也是一口唾沫吐到了他脸上,大哭走开。

    张无忌见义父接连受辱,始终直立不动,心中痛如刀割。

    武林豪士于生死看得甚轻,却决计不能受辱,所谓“士可杀而不可辱”。这二人每人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实是最大的侮辱,谢逊却安然忍受,可知他于过去所作罪业,当真痛悔到了极点。人丛中一个又一个的出来,有的打谢逊两记耳光,有的踢他一脚,更有人破口痛骂,谢逊始终低头忍受,既不退避,更不恶言相报。

    如此接连三十余人,一一将谢逊侮辱了一番。最后一名长须道人出来,稽首说道:“贫道太虚子,我两位师兄命丧谢大侠拳底,贫道今日得见谢大侠风范,深自惭愧,贫道剑下也曾杀过无数黑白两道的豪杰。我若找你报仇,旁人也可找我报仇。”说着拔出长剑,左手振指一弹,当的一声,长剑断为两截。他将断剑投在地下,向谢逊行礼而去。

    群雄窃窃私议,这太虚子江湖上其名不着,武功却如此了得,更难得的是心胸宽广,能够自责,看来再没人出来向谢逊为难了。

    (未完待续。。)

第282章 重铸﹝二合一﹞

    眼看众人都不再向谢逊寻仇,各派掌门和领袖也陆续率领同门,下峰而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李舒崇没有急着离去,周芷若当然是夫唱妇随,带着峨嵋派弟子们继续等候着。

    空智走到成昆身前,喝道:“圆真,快吩咐放开方丈。老方丈若有三长两短,你的罪业可就更大了。”成昆苦笑道:“事已至此,大家同归于尽。此刻我便要放空闻和尚,也已来不及了。你又不是瞎子,这时还瞧不见火焰吗?”

    空智一呆,回头向峰下瞧去,果见寺中黑烟和火舌冒起,惊道:“达摩堂失火!快,快去救火。”群僧一阵大乱,纷纷便要奔下山去。

    忽见达摩堂四周一条条白龙般的水柱齐向火焰中灌落,霎时间便将火头压了下去。

    空智合掌念佛,道:“阿弥陀佛,少林古刹免了一场浩劫。”

    不久两名僧人抢上峰来,禀报道:“启禀师叔祖,圆真手下的叛逆纵火焚烧达摩堂,幸得明教洪水旗下众英雄仗义,已将烈火扑灭。”

    空智走到张无忌身前,合十礼拜,说道:“少林千年古刹免遭火劫,全出张教主大恩大德,合寺僧侣粉身难报。”张无忌还礼逊谢,道:“此事份所当为,大师不必多礼。”

    空智道:“空闻师兄被这叛徒囚于达摩院中,火势虽灭,不知师兄安危如何。张教主与众位英雄少待,老弟须得前去察看。”

    成昆哈哈大笑,道:“空闻身上浇满了牛油猪油,火头一起,早已了帐。洪水旗救得了达摩院,须救不得老方丈。”

    忽然峰腰传来一人声音,说道:“洪水旗救不得,还有厚土旗呢。”却是范遥的声音。他话声甫毕,便和厚土旗掌旗使颜垣奔上峰来,两人携扶着一位老僧,正是少林寺方丈空闻。

    但见三人均是衣衫焦烂,须眉烧得稀稀落落,狼狈不堪。

    空智抢上去抱住空闻,叫道:“师兄,你身子安好?师弟无能,罪该万死。”空闻微笑道:“全仗这位范施主和颜施主从地道中穿出来相救,否则你我焉有再见之日。”

    空智骇然道:“明教厚土旗穿地之能,一神至此。”李舒崇在心中暗道:“幸亏你们没有看过《地道战》这部电影,不然的话岂不要惊骇而死?”胡思乱想中,只见空智又向范遥、颜垣深礼致谢,又道:“范施主,老僧先前无礼冒犯,尚请原宥。大都万安寺之约,老僧是不敢去的了。”武林人士订下比武的约会,若是食言不到,比之较技服输可要丢脸万倍。

    空智对范遥冒险相救师兄的大德感激无已,这才自甘毁约。两人本来互相佩服,经此一事,更加倾心接纳,从此成为至交好友。

    忽听得左首喊声大震,许多刚下山的男女人等逃上山来,想是下山时途遇蒙古官兵,又被逼了回来。有十多名丐帮弟子被蒙古兵包围在内,丐帮众人数度冲杀,虽杀了数十名蒙古官兵,始终无法救出陷入重围的同门。

    张无忌一看丐帮有难,急忙叫道:“洪水、烈火旗两旗掩护!范杨二使、韦兄,随我救人。舒崇老弟,你也来祝我一臂之力吧。”说完,他便纵身冲将下去,李舒崇身形一动,如影随形,不离左右。两名蒙古兵挺长矛刺来。张无忌一手抓住一枝长矛,运劲一抖,两名元兵摔下山去。他掉转矛头,双矛犹似双龙入海,卷入人丛,李舒崇不动声色,高接抵挡,轻松写意。杨逍、范遥、韦一笑、彭莹玉等跟随其后,蒙古兵当者披靡,登时将被困的丐帮一干人等都隔在身后。李舒崇扫清身前的敌人后,四处打量,只见范遥一拳击出,将一名元兵十夫长的脸打得稀烂,又杀出了一条血路。

    张无忌见这些丐帮弟子浑身是是血,大多身上都已挂彩,叫道:“各位丐帮兄弟,敌众我寡,不如先退回少林寺再说!”奇怪的是,这些丐帮弟子并不理会,继续在传功长老的带领下向前攻打,只是山道狭窄,挤满了人,一时冲不过去。

    张无忌一转身,看见四名丐帮弟子抬着两个担架,陷入包围,正挺刀与元兵死战,心道:“看来那个担架之上是丐帮的重要人物。”他斜身跃起,两柄长矛在山壁上交互刺戳,以手伏足,如踏高跷般抢了过去。相距尚有丈余,只见四名丐帮弟子先后中刀中箭,骨碌碌的滚下山去。

    张无忌飞身跃起,先施展干坤大挪移,将一副担架挪至过来,随即用左手长矛阻住担架下落,只见担架上的白布被风一吹,露出了掌钵龙头的尸身,死状凄惨、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怕。人死为大,张无忌人如其名,毫不顾忌。只见他抛去长矛,将担架横抱在手。李舒崇有样学样,也抢回了一副担架,白布里裹着的却是丐帮的执法长老的尸首。李舒崇和张无忌都觉察到这担架沉重异常,白布中硬绷绷的似乎尚有别物。两军阵前也都来不及细想,只怕扭动中震坏了死者的尸骨,两人左闪右避,躲开元兵攒刺来的马刀长矛,脚下却走得平稳异常。崆峒派的唐文亮、宗维侠双双攻到,仗剑护在他俩的身侧。双剑倏刺倏收,元兵纷纷中剑。四人护着两副担架,稳稳地走上山来。

    数百名元兵列队上冲。彭莹玉叫道:“烈火旗动手!”烈火旗教众从喷筒中喷出石油,一枝枝火箭射出,烈焰奔腾,当先二百余名元兵身上着火,一团团火珠般滚下山去。那边厢洪水旗水龙中喷出毒水,也有数百名元兵被浇中了,死伤狼藉。元兵万夫长下令鸣金收兵,拿兵将前队变后队,强弓射住阵脚,缓缓退下。彭莹玉叹道:“鞑子兵虽败不乱,确是天下精兵。”只见元兵直退到山脚下,如扇面般散开,看来一时不致再攻。

    张无忌下令:“锐金、洪水、烈火三旗守住上山要道。巨木、厚土二旗急速伐木搬上,构筑壁垒,以防敌军冲击。”五行旗各掌旗使齐声接令,分别指挥下属布防。

    群雄先前均想纵然杀不尽鞑子官兵,若求自保,总非难事。但适才一阵交锋,见识到了元军的威力,才知行军打仗,和单打独斗的比武确是大不相同,千千万万一拥而上,势如潮水,就算是张无忌、李舒崇、周芷若这等武功高强之极的人物,在人潮中也是无所施其技。四面八方都是刀枪剑戟,乱砍乱杀,平时所学的甚么见招拆招,内劲外功,全都用不着。若不是明教五行旗以阵法抵挡阵法,这时少室山头定然已惨不堪言,少林寺也已在烈火中成了一片瓦砾了。倒是少林僧众颇有规律,一队队少年僧众手持禅杖戒刀,在年长僧侣率领下分守各处要地,但寡不敌众,势难挡住二万蒙古精兵的冲击。待见元军退去,群雄纷纷议论,才明白为甚么前朝尽多武功高强的英雄豪杰之士,却将大好江山沦亡在鞑子手中。

    张无忌和李舒崇将担架放在地下,两副担架并排陈列着,张无忌这才想起担架的异常之处。只是,转眼之间,丐帮的弟子竟然没有一个在他身边,他又怕掌钵龙头和执法长老的尸首在混乱中受到损伤,于是解开裹尸体上的白布察看。

    尸体身上裹了三层白布,待得第二层解开,呛啷啷几声响,跌出两件断折了的兵刃,另一副担架也是如此,只看得众人面面相觑,浮想联翩。

    张无忌吃了一惊,叫道:“屠龙刀,倚天剑!”远处的群雄闻讯后也纷纷围了上来,但见屠龙刀和倚天剑两柄神兵利刃都已断成了两截。

    张无忌提起半截屠龙刀来,入手仍是颇为沉重,霎时间百感交集,自己父母为此刀而丧命,近二十余年来江湖上纷扰不休,皆是为了此刀。群雄聚集少林,主旨也是为了这柄宝刀。怎想到宝刀出现,竟已断折无用。他举起断刀,只见断截之处中空;可藏物事,那倚天剑也是如此。刀剑中均是空空如也,如果曾藏过甚么物事,却也早给人取去了。

    杨逍叹道:“原来倚天剑和屠龙刀竟然在丐帮弟子的手中,不知道他们是否得到了其中的宝物?估计这宝物应该是武林秘笈之类的东西。”

    张无忌看到断刀断剑的模样,心下恍然,原来小岛上当晚刀剑齐失,却是被人取了去。不知此人使下甚么手脚,放逐赵敏后,再以刀剑互斫,两柄天下最锋锐的利器就此两败俱伤。此人又取出藏在刀剑中的武功秘笈,暗中修练。

    他越想越不明白:“按说,丐帮弟子得到倚天剑、屠龙刀内所藏的武功秘笈后,肯定会有人抓紧修炼,然后武功大进,何以此次武林大会上并未体现?反倒是丐帮折损了两位顶尖高手,莫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武功秘籍又被其他人夺走了?近期武林中武功进展最快的显然是峨嵋派的周芷若,通过这几次比武,显是她所修习的内功日有进境,而且,好像她为了急于求成,不及好好扎扎下内功根基,以致所习均是可以速成的阴毒功夫,终究达不到上乘武学的巅蜂境界。她虽然打败了俞二伯与殷六叔,但其实只是凭了怪异之极的招数,占了出其不意之利,便如当日我败在总教风云三使手下一般。周芷若的真正武功,毕竟与俞殷二位不相上下,日后倘再交手,只怕她在武当诸侠手下占不到上风……”

    他正自沉吟,锐金旗掌旗吴劲草上前说道:“启禀教主,属下是铁匠出身,学过铸造刀剑之法待属下试试,不知是否能将这宝刀、宝剑接续完好。”杨逍喜道:“吴旗使铸剑之术天下无双,教主不妨命他一试。”张无忌点头道:“这两柄利器如此断了,确也可惜。吴旗使试试也好。”

    吴劲草向烈火旗掌旗使辛然说道:“铸刀铸剑,关键在于火候,须得辛兄相助一臂之力。看这模样,鞑子一时不会攻山,咱哥儿俩便即动手如何?”辛然笑道:“生柴烧火,却是兄弟的拿手本事。”

    于是二人指挥属下,搭起一座高炉,炉口火孔口径不到一尺。吴劲草将屠龙刀的半截刀头牢牢砌在炉中,断截处对准火孔。烈火旗诸般燃料均是现成,顷刻间便生起一炉熊熊大火。吴劲草右臂已断,只剩下一条左臂。他身旁放着十余件兵刃,目不转睛的望着炉火,每见炉火变色,便将兵刃放入炉中试探火力,待见炉火自青变白,当下左手提起钢钳,钳起半截屠龙刀,和刀头的半截并在一起,在火焰中熔烧。他上身脱得赤条条地,火星溅在身上,恍如不觉,直是全神贯注,心不旁鹜。张无忌心想:“铸造刀剑虽是小道,其中却也有大学问、大本领在。若是寻常铁匠,单是这等炎热已便抵受不住。”

    忽听得啪啪两声,拉扯风箱的两名烈火旗教众晕倒在地。

    辛然和烈火旗掌旗副使抢上前去,拖开晕倒的两人,亲自拉扯风箱鼓风。这两人内功修为均颇不弱,这一使劲鼓风,炉火直窜上来,火焰高达丈许,蔚为奇观。

    过得半枝香时分,吴劲草突然叫道:“啊哟!”纵身后跃,满脸沮丧之色。众人吃了一惊,看他手中时,只见一柄铁钳已然熔得扭曲不成模样,屠龙刀却是毫无动静。吴劲草摇头道:“属下无能。这屠龙宝刀果是名不虚传。”

    辛然和烈火旗副使暂停扯风,退在一旁。二人全身衣裤汗湿,便似从水中爬起来一般。

    赵敏忽道:“无忌哥哥,那些圣火令不是连屠龙刀也砍不动么?”张无忌道:“啊,是了!”六枚圣火令中一枚已交于说不得下山调兵,尚有五枚,他从怀中取出,交给吴劲草道:“刀剑不能复原,那也罢了。圣火令是本教至宝,可不能损毁。”

    吴劲草道:“是!”躬身接过,见五枚圣火令非金非铁,坚硬无比,在手中掂了掂斤两,低头沉思。

    张无忌道:“若无把握,不必冒险。”吴劲草不答,隔了一会,才从沉思中醒转,说道:“属下多有不是,请教主原宥。这圣火令乃用白金玄铁混和金刚砂等物铸就,烈火决不能熔。属下大是疑惑,不知当年如何铸成,真乃匪夷所思,一时想出了神。”

    赵敏向张无忌横了一眼,抿嘴笑道:“日后我和教主要去波斯,不,是中亚使团,去开拓海外的地盘,那时你可随同前去,向他们的高手匠人请教。”张无忌道:“你听见我义父所说的话了?他是要我先成亲,以后再考虑。可是谁又肯嫁给我呢?”赵敏微笑道:“大家心照不宣。”又向吴劲草道:“你瞧,圣火令上还刻得有花纹文字,以屠龙刀、倚天剑之利,尚且不能损它分毫,这些花纹文字又用甚么家伙刻上去的?”

    吴劲草道:“要刻花纹文字,却倒不难。那是在圣火令上遍涂白蜡,在蜡上雕以花纹文字,然后注以烈性酸液,以数月功夫,慢慢腐蚀。待得刮去白蜡,花纹文字便刻成了。小人所不懂的乃是熔铸之法。”辛然叫道:“喂,到底干不干啊?”

    吴劲草向张无忌道:“教主放心,辛兄弟的烈火虽然厉害,却损不了圣火令分毫。”

    辛然心中却有些惴惴,道:“我尽力火,若是烧坏了本教圣物,我可吃罪不起。”吴劲草微笑道:“量你也没这等能耐,一切由我担代。”于是将两枚圣火令夹住半截屠龙刀,然后取过一把新钢钳,挟住两枚圣火令,将宝刀放入炉火再烧。

    烈焰越冲越高,直烧了大半个时辰,眼看吴劲草、辛然、烈火旗副使三人在烈火烤炙之下,越来越是神情委顿,渐渐要支持不住。

    铁冠道人张中向周颠使个眼色,左手轮挥,两人抢上接替辛然与烈火旗副使,用力扯动风箱。张周二人的内力比之那二人可又高得多了,炉中笔直一条白色火焰腾空而起。

    吴劲草突然喝道:“顾兄弟,动手!”锐金旗掌旗副使手持利刃,奔到炉旁,白光一闪,挺刀便向吴劲草胸口刺去。旁观群雄无不失色,齐声惊唿。吴劲草**裸的胸膛上鲜血射出,一滴滴的落在屠龙刀上,血液遇热,立化青烟袅袅冒起。

    吴劲草大叫:“成了!”退了数步,一交坐在地下,右手中握着一柄黑沉沉的大刀,那屠龙刀的两段刀身已镶在一起。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铸造刀剑的大匠每逢铸器不成,往往滴血刃内,古时干将莫邪夫妇甚至自身跳入炉内,才铸成无上利器。吴劲草此举,可说是古代大匠的遗风了。

    张无忌忙扶起吴劲草,察看他伤口,见这一刀入肉甚浅,并无大碍,当下将金创药替他敷上,包扎了伤口,说道:“吴兄何必如此?此刀能否续上,无足轻重,却让吴兄吃了这许多苦。”吴劲草道:“皮肉小伤,算得甚么?倒让教主操心了。”

    站起身来,提起屠龙刀一看,只见接续处天衣无缝,只隐隐有一条血痕,不禁十分得意。

    张无忌看那两枚入炉烧过的圣火令果然丝毫无损,接过屠龙刀来,往两根从元兵手中抢来的长矛上砍去,嗤的一声轻响,双矛应手而断,端的是削铁如泥。

    群雄大声欢唿,均赞:“好刀!好刀!”

    吴劲草捧过两截倚天剑,想起锐金旗前掌旗使庄铮以及本旗的数十名兄弟均是命丧此剑之下,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说道:“教主,此剑杀了我庄大哥,杀了我不少好兄弟,吴劲草恨此剑入骨,不能为它接续。愿领教主罪责。”说着泪如雨下。

    张无忌道:“这是吴大哥的义气,何罪之有?”拿起两截断剑,走到峨嵋派周芷若身前,说道:“此剑原是贵派之物,便请周掌门收好,物归原主了。”

    周芷若回想起当初在万安寺的情景,师父灭绝师太所交代的几件事情她仍然记忆犹新:一是要拿到倚天剑和屠龙刀,并且获取刀剑内所藏的九阴真经,她在李舒崇的帮助下做到了;二是要让峨嵋派威震江湖,把峨嵋派发扬光大,她还是在李舒崇的帮助下做到了;第三个心愿就是不许对张无忌倾心,不能嫁给张无忌,更不能给张无忌生儿育女,现在她已与李舒崇正式拜堂成亲,很快就要永远离开这个《倚天》的世界,师父的遗愿全部都实现了。

    此刻她心愿已了,早就不在意这个掌门之位。至于接替她的最佳人选,她也心中有数。所以,当张无忌送回倚天剑的两截断剑时,在她的示意下,静玄一言不发,将两截断剑接了过去。只待日后寻到能工巧匠,再将两截断剑合二为一,到时候又成了峨嵋派的镇派之宝。

    张无忌拿着那柄屠龙刀,微一沉吟,向空闻道:“方丈,此刀是我义父得来,现下我义父皈依三宝,身属少林,此刀该当由少林派执掌。”

    空闻双手乱摇,说道:“此刀已数易其主,最后是张教主和李掌门从千军万马中抢来,人人亲眼得见,又是贵教吴大哥接续复原。何况今日天下英雄共推张教主为尊,论才论德,论渊源,论名位,此刀自当由张教主或李掌门共同掌管,那是天经地义的了。”

    群雄齐声附和,均说:“众望所归,张教主、李掌门不必推辞。”

    李舒崇及时逊谢道:“明教教众遍及华夏,无忌大哥威名远扬,号令天下,武林盟主之位,非你莫属。”

    张无忌只得收下,心想:“若得凭此宝刀而号令天下武林豪杰,共驱胡虏,原是眼前的大事。”只听得群雄纷纷说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下面本来还有“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这两句,但众人看到倚天剑断折后不能接续,这两句谁也无人再提了。明教锐金旗下诸人与那倚天剑实有切齿大恨,今日眼见屠龙刀复原如初,倚天剑却成了两截断剑,无不称快……

    (未完待续。。)

第283章 让贤﹝第三更,第四更,二合一﹞

    众人忙了半天,肚中都饿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明教五行旗及少林寺的半数僧侣分守各处要道,余人由僧众接进寺里吃斋。

    饭后,峨嵋派众人全都被周芷若召集了在一起。周芷若环视着峨嵋众弟子,缓缓地说道:“今日召集大家过来,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众弟子见掌门神情肃穆,不知为何,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只听周芷若继续说道:“此次我派到少林寺参加武林大会,是遵从了上一代掌门、我师灭绝师太的遗愿,要在江湖各大门派、各武林高手面前展示我派的绝顶功夫和强大实力,至于展示的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幸不辱命。”众弟子这次恍然大悟,原来周掌门这次高调出手,只是为了实现灭绝师太临终的遗愿,要把峨嵋派发扬光大。只是,现在大家还在少林寺,外面还有众多元军围困,此刻召集大家来,显然不只是为了总结。

    周芷若看了看身边的李舒崇,两颊忽然升起两片红霞,含羞说道:“本派男女弟子,若非出家修道,原本不禁娶嫁,只是自创派祖师郭祖师以来,凡是最高深的功夫,只传授守身如玉的处女。每个女弟子拜师之时,师父均在咱们臂上点下守宫砂。每年逢到郭祖师诞辰,先师均要检视,当年纪师姊……就是这样……”她说到这里,含煳其词,不便再说了。

    峨嵋众弟子却均已了然,知道周芷若本想说当年纪晓芙为杨逍所诱**,守宫砂消失,这才给灭绝师太发觉。峨嵋派向来以女弟子为主,前几任掌门也都是终身未嫁的出家人,所以门下弟子们都知道,但凡峨嵋女弟子拜师,在处子之身时便要在臂上点这守宫砂,若非嫁人或是**,终身不退。周芷若前些天在濠州与李舒崇拜堂成亲后,夫妻恩爱,鸳鸯双栖又双飞,这守宫砂自然是无影无踪了。

    李舒崇轻轻咳嗽了一声,周芷若便从娇羞中恢复了过来,众人也微笑地看着这对青年才俊,有什么好说的呢?男婚女嫁,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何况他们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本来就是良缘佳配,若不能携手红尘,反倒是极大的遗憾。

    周芷若不再羞涩,沉声说道:“既然师父的遗命已经完成,我又与李公子缔结了姻缘,这峨嵋派的掌门之位也该让贤了……”

    峨嵋派众位弟子一听,顿时惊慌起来,贝锦仪忙道:“掌门,你要三思啊。”

    就连平时颇为稳重的静玄也顾不得许多,大声说道:“掌门师妹,峨嵋派今日能威震天下,主要是你和李公子的功劳,峨嵋派也离不开你,为何要急着急流勇退呢?”

    一向来与周芷若针锋相对的丁敏君更是直言道:“周掌门,你别抛下我们不管呀,这几天峨嵋派得罪的人可是不少,你要是卸任了掌门职务,飘然离去,只怕那些敌人全都趁虚而入,对我峨嵋派不利,后患无穷啊。”

    周芷若听到大家七嘴八舌的劝说,心里颇为感动,至于丁敏君担心的事情,肯定不会发生的,一切早有安排。眼下她去意已决,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配合李舒崇做好《倚天》的谢幕演出……

    再说张无忌,安顿好明教众人之后,堪堪天色将晚。他来到高处,跃上一株高树,向山下望,只见元兵东一堆,西一堆的聚在山下,炊烟四起,正自埋锅造饭。他跃下树来,对韦一笑道:“韦兄,天黑之后,你去探察敌情,瞧他们是否会在夜中突袭。”韦一笑接令而去。

    杨逍道:“教主,我看鞑子在前山受挫,今日多半已不会再攻,倒要防备他们自后山偷袭。”张无忌道:“不错。请杨左使积范右使在此坐镇,我到那边山峰上瞧瞧去。”

    赵敏道:“我也去!”

    两人上得曾经囚禁谢逊的山峰来,眺望后山,不见动静。

    张无忌抚摸三株断折的松树,望了望黑沉沉的地牢入口,想起今日这番剧战,实是凶险之极,突然心中一动:“义父叫我看看地牢中的石壁,险些忘了。”说道:“敏妹,你在上面守着,我下去瞧瞧。”跳入石穴,取出火摺打着了火。其时石穴中积水已退,但兀自湿漉漉地。

    只见四面石壁上各刻着一幅图画,均系以尖石划成,笔划甚简,神韵却颇为生动。东首第一幅画上绘着一男一女。那个女子睡在草棚内,那个男子的右手点中她的穴道,并伸手到那女子怀中……旁边写着“取药”二字。

    南首第二幅图画有一艘海船,那个男子将刚才那个女子抛向船上,写着“放逐”二字。张无忌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心道:“原来果真如此。舒崇老弟乘着敏妹不备之时,从她怀中偷了十香软筋散出来,下在饮食之中,再将敏妹掷上波斯人的海船,又让海船远远离去。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干么不干脆将敏妹杀了?嗯,倘若留下了敏妹的尸身,不能灭迹,那就无法嫁祸于她。难道他和敏妹有仇?好像当初在万安寺的时候,他就曾经胁迫过敏妹,只不过碍于我和他的兄弟之情,所以他才……莫非他故意要破坏我和敏妹的感情?如此说来,他早就有意陷害敏妹了。”

    在这幅图的左下角,又画着两个男子,一个睡得甚沉,另一个满头长发,侧耳倾听。张无忌暗暗心惊:“原来李舒崇干这伤天害理之事,义父一一听在耳中。他老人家好大的涵养,在岛上竟不露半点声色。是了,那时我和义父服了十香软筋散后功力尽失,而西亚教团的突厥胡人都在一旁冷眼旁观,性命皆在他人的掌握之中。无怪义父当时一口咬定是敏妹所为,显得愤慨无比。他知我胡涂老实,若是跟我说了,我言语举止之中定会泄漏机密。”但见图上溅满了鲜血,正是日间谢逊与成昆在此血战时所遗下一滩滩血渍,更显得图中的情景凄厉可怖。

    再看西首第三幅图,旁边写着“游说”两字,绘的是谢逊和黛绮丝端坐在濠州,那个男子和另一个年轻女子在他面前反复说着什么,似乎是劝他牺牲自己成全张无忌和赵敏的姻缘,又告诉他可以在少林寺找到成昆,于是他同意了这个计划。接下来,外面涌进一群丐帮帮众,情景正与赵敏在大都“游皇城”的戏文中命人所扮一模一样。

    待再要去看第四幅图时,手中火摺燃尽,倏地熄灭。他叫道:“敏妹,你下来,拿火摺给我。”赵敏点着火摺,跳入地牢,一见到那几幅图画,便即了然。

    第四幅图中绘着几名汉子抬着谢逊行走,远处有个少女在树后窥探。这四幅图画笔法甚佳,但除了谢逊自己之外,旁人的面貌却极模煳,分辨不出这少女是谁。张无忌微一沉吟,已明其理:“义父失明之时,连我也还没出世,他只认得我和敏妹、芷若、表妹等人的声音,却不知我们的相貌如何,图中自然画不出来。”指着那少女道:“这个是你呢,还是周姑娘?”赵敏道:“这个是我,上一幅图画的是李舒崇和周芷若。成昆到丐帮去将谢大侠劫了出来,命人送来少林寺囚禁,他自己却一路上留下明教的记号,引得你大兜圈子。我数度想劫夺谢大侠,终究都没成功,害得你义父多受了许多罪,真是万分的过意不去。”

    张无忌心中那才是万分的过意不去,怔怔的望着她,只见她容颜憔悴,双颊瘦削,体会到这几个月来她所受的折磨当真非人所堪,心下好生怜惜,伸臂抱住了她,颤声道:“敏妹,是……是我对你不起。”他这么一抱,火摺登时熄了,地牢中又是黑漆一团。他又道:“若不是你聪明机灵,胡涂透顶的张无忌要是将你杀了,那便是如何是好?”

    赵敏笑道:“你舍得杀我么?那时你认定我是凶手,可是见到我时怎么又不杀?”

    张无忌一呆,叹道:“敏妹,我对你实是情之所钟,不能自已。倘若这一切坏事都是你做的,我可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些日子来真相逐步大白,我虽为失去舒崇老弟的兄弟之情惋惜,却也忍不住心下窃喜。”赵敏听他说得诚恳,倚在他的怀里。良久良久,两人都不说话,仰起头来,但见一弯新月斜挂东首,四下里寂静无声。

    赵敏轻轻的道:“无忌哥哥,我和你初次相遇绿柳山庄,后来一起跌入地牢,这情景不跟今天差不多么?”张无忌嗤的一声笑,伸手抓住她左脚,脱下了她鞋子。赵敏笑道:“一个大男人,却来欺侮弱女子。”张无忌道:“你是弱女子么?你诡计多端,比十个男子汉还要厉害。”赵敏笑道:“多承张大教主夸赞,小女子愧不敢当。”

    两人说到这里,一齐哈哈大笑。这几句对答,正是当年两人在绿柳山庄的地牢中所说。只是当日两人说这几句话时满怀敌意,今夕却是柔情无限。

    张无忌笑道:“你怕不怕我再搔你的脚底?”赵敏笑道:“不怕!”张无忌伸手握住了她脚,忽听得西北角上隐隐有唿叱之声,侧耳倾听,远处有劲风互击,显是有人斗殴,便道:“咱们瞧瞧去!”携了赵敏之手,跃出石穴,循声望去,只见三个人影正向西疾驰,身法迅速异常,均是一流高手。

    张无忌伸手搂住赵敏腰间,展开轻功,疾追下去,远远眺见前面一人奔逃,后面两人快步追逐。他脚下越来越快,追出里许,月光下已见到后面二人是两个老者,正是鹿杖客和鹤笔翁。只见鹤笔翁左手一扬,一枝鹤嘴笔向前面那人掷去。

    那人回剑挡格,当的一声响,将鹤嘴笔掠起,抛向空中。就这么缓得一缓,鹿杖客已跃到那人身旁,鹿杖刺出。

    那人斜身闪避,拍出一掌,月光照射在她脸上,只见她脸色苍白,长发散乱,正是周芷若。“芷若怎么落单了呢?舒崇老弟去哪里了?”张无忌吃了一惊,忙带同赵敏隐身树后。

    鹤笔翁接住空中掉下的鹤嘴笔,绕到周芷若左首,和鹿杖客成左右合击之势。

    周芷若咬牙道:“两个老鬼苦苦追我,到底干甚么?”鹿杖客道:“今日明教张无忌夺得屠龙刀、倚天剑,我们亲眼看见,刀剑中的武功秘笈却已不在。丐帮中的那些蠢货,应该没有得到其中的武功秘籍,不然也不会在武林大会上一败涂地,肯定是在替人背锅。反倒是你们峨嵋派大出风头,周掌门更是一战成名,那个武林秘籍自是在你身上了。”张无忌一惊:“我夺刀救人之时,原来这两个老家伙早已躲在一旁,居然没发觉。”这玄冥二老本来就是色目人的长相,要是扮成普通的元兵,确实难以分辨。

    只听周芷若道:“武功秘笈倒是有的,我练成之后早已毁去。”鹿杖客冷笑道:“‘练成’二字,谈何容易?这屠龙刀、倚天剑号称武林至尊,其中所藏秘笈岂同泛泛?周掌门武功虽然出类拔萃,却未必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否则的话,一举手便可将我师兄弟二人杀了,却又何必奔逃?这些天来你与李舒崇双宿双飞,难得有落单的时候,现在你独自一人,还逃得了吗?这本武林秘籍的套路看上去阴险狠辣无比,与峨嵋派的九阳功并不配套,和我们玄冥二老倒是挺适合的,你还是主动让贤吧。”周芷若道:“我说毁了,便是毁了,谁有空跟你多说。少陪了!”

    鹿杖客和鹤笔翁齐声喝道:“且慢!”鹿杖、鹤笔同时扬起,攻向周芷若两侧。

    周芷若长剑挥动,月光下如银蛇狂舞。玄冥二老一杖双笔,联手进攻。

    张无忌先前只见到周芷若使鞭的功夫,这时见她剑招神光离合,在二大高手夹击下竟是有守有攻,偶尔虚实变幻,巧招忽生。

    再斗数十合,周芷若剑招愈来愈奇,十招中倒有七招是极凌厉的攻势。张无忌知她急谋脱身,但这般打法加速运用内力,若是偶一疏神,那便立遭凶险,他心下关切,悄悄从树后出来,走近了几步。

    蓦地里周芷若一声唿叱,向鹿杖客急刺三剑。鹿杖客闪身相避。便在此时,鹤笔翁双笔脱手,向她背心勐掷过去,双笔在空中当的一声互撞,分袭她后脑与后腰要害。

    周芷若听着身后兵刃掷到,缩身闪避,却没料到双笔在空中互相碰撞之后,竟会忽地变向。她让开了袭向脑门的一笔,另一枝袭向腰间的鹤嘴笔却说甚么也避不开了。

    危急关头,张无忌顾不上对李舒崇的怨恨,纵身急跃,伸手抓住了那枝鹤嘴笔,横掌挡开鹤笔翁拍来的一掌。

    周芷若惊惶失措之下,鹿杖客轻飘飘一掌拍出,只听“啪”的一声,似乎击中了她小腹。那是非同小可的“玄冥神掌”,阴寒无比。果然,周芷若气息立闭,登时便晕了过去……

    (未完待续。。)

第284章 离间﹝二合一﹞

    张无忌大惊,掷去手中鹤嘴笔。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他并没有看到,李舒崇隐身在一旁,先伸出一掌,替周芷若挡住了小腹那一掌,然后反手抱住周芷若,顺势就在一旁坐下来观战。而周芷若也配合他表演,装作受伤的样子,倒在了李舒崇的身旁。

    张无忌斜跃丈余,喝道:“玄冥二老,竟这等不要脸么?”

    鹿杖客哈哈一笑,说道:“我道是谁胆敢前来横加插手,原来是张大教主。我们郡主娘娘在哪里?你将她拐带到哪儿去啦?”

    赵敏从树后闪身出来,并没有发觉隐身的李舒崇,她从地上将周芷若抱了过去,笑吟吟的道:“鹿先生,你整日价神魂颠倒的牵记我,也不怕我爹爹着恼么?”

    鹿杖客怒道:“你这小妖女,挑拨离间我师兄弟之情。我师兄弟与你父早已恩断义绝,汝阳王着不着恼,干我何事?”

    张无忌见鹿杖客下毒手打伤周芷若,又言语对赵敏无礼,更想起幼时中了他二人的“玄冥神掌”,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旧恨新仇,霎时间都涌上心头,说道:“敏妹,你且退后,这两个老家伙我见了便心头有气,今日要好好的跟他们打上一架。”

    二老见他空手,便即放下兵刃,凝神以待。

    张无忌喝道:“看招!”一招“揽雀尾”,双掌推出。这一招使的是太极拳法,去势甚缓,掌力却暗蓄九阳神功。太极拳在后世虽属寻常,但其时张三丰初创未久,武林中极为少见。鹿杖客虽然在武当山上见过一次,但从未亲身体验过,更想不到这等轻柔无力的掌势其实厉害无比。虽然他不知太极拳中有何诡计,但出于对张无忌的忌惮,不敢便接,斜身闪开。张无忌转过身来,“白蛇吐言”,左掌拍向鹤笔翁,右掌微颤,吞吐不定。鹤笔翁左手食指往他掌心虚点,右掌斜下,拍向张无忌小腹。

    张无忌曾与玄冥二老数度交手,知道他二人本来已非自己对手,最近自己与渡厄等三僧三度剧斗,武功又深了一层,要击败二人可说绰绰有余。只是二人毕竟修为非同小可,却也不敢轻忽,当下展开太极拳法,圈圈连环,九阳神功从一个个或正或斜的圆圈中透将出来。

    玄冥二老渐感阳气炽烈,自己玄冥神掌中发出的阴寒之气,往往被对方逼了回来。

    斗到百余合时,张无忌偶一转身,只见地下两个黑影微微颤动,正是月光照射在赵敏与周芷若身上的影子,心中一凛,侧目望去,见赵敏不住摇晃,似有抱不住周芷若之势,暗道:“不好!芷若中了鹿老儿一掌玄冥神掌,只怕抵受不住。她练的本是阴寒功夫,再加上这玄冥神掌中天下阴毒之最的寒气,寒上加寒,看来敏妹也禁受不住了。”当下手上加劲,勐向鹿杖客压去。他哪里知道,周芷若根本就没有受伤,至于她身上的寒气嘛,自然是李舒崇捣的鬼,他故技重施,悄然释放了一点儿丹田里高度浓缩的寒毒之力,轻易地就把两个美女变成了“冰山美人”。

    鹿杖客见他拳法斗变,便即猜知他心意,侧身闪过,叫道:“师弟,跟他游斗。那姓周的女子身上寒毒发作,别让他抽手解救。”鹤笔翁道:“正是!”跃出圈子,拾起鹤嘴双笔,“通天彻地”,上下交替的砸来。

    张无忌微微一哂:“有无兵刃,还不是一样!”唿的一掌拍去,劲风压得鹤笔翁气也喘不过来。鹿杖客反手抄起鹿杖,挑向张无忌腰胁。

    张无忌连变数路拳法,使出学自少林神僧空性的“龙爪擒拿手”三十六式来,“抚琴式”、“鼓瑟式”、“捕风式”、“抱残式”,攻势凌厉之极。

    鹿杖客叫道:“这龙爪功练得很好啊,待会儿用来在地下挖坑,倒也不错。”鹤笔翁道:“师哥,在地下挖坑干甚么?”

    鹿杖客笑道:“那周姑娘死定了,挖坑埋人啊!”他没想到,张无忌对周芷若并没有十分在意,反倒是他自己,由于说话,心神微分,被张无忌飞起一脚,踢在他左腿之上。鹿杖客一个踉跄,随即站定,将一根鹿杖舞得风雨不透。

    张无忌回头又望赵敏与周芷若一眼,只见她二人颤抖得更是厉害了,问道:“敏妹,怎样?”赵敏道:“糟糕!冷得紧!”

    听说赵敏也受到了寒毒侵害,张无忌大吃一惊,微一思索,已明其理:本来周芷若身中玄冥神掌,阴寒纵然厉害,也只她一人身受,这时连赵敏也冷了起来,想必是赵敏好心,伸掌助周芷若运功抗御。她二人功力相差甚远,周芷若的内功又十分怪异,以致赵敏救人不得,反受其累。实际上,隐身的李舒崇已经来到周芷若的面前,握住她的手掌,将一缕寒毒之力透过她的背心传到了赵敏的手上。

    张无忌双拳大开大阖,只盼尽速击退二老。但二老离得远远地,忽前忽后,只是拖延,不跟他正面为敌。

    张无忌心下焦躁,叫道:“敏妹,你将周姑娘放在地下,别抱着她。”赵敏道:“我……我放不下。”张无忌奇道:“怎么?”赵敏道:“她……她背心……粘住了我手掌。”说话时牙关打战。身子摇摇欲坠。张无忌一惊更甚。

    只听得鹿杖客说道:“张教主,这周姑娘心好狠,她正在将体内寒毒传到郡主娘娘身上,郡主娘娘快要死了。咱们来立个约,好不好?”张无忌道:“立甚么约?”鹿杖客道:“咱们两下罢斗,我得周姑娘身上的两本书,你救郡主。”

    张无忌哼了一声,心想:“这玄冥二老武功已如此了得,若再练成芷若的阴毒武功,此后作恶,再也无人制得了。”百忙中回头一看,只见赵敏本来皓如美玉般的双颊上已罩上了一片青色,满脸上神色痛苦难当。张无忌退后两步,左手抓住了她右掌,体内九阳真气便即从手掌上源源传去。

    鹿杖客叫道:“上前急攻!”玄冥二老一杖双笔便疾风暴雨般勐袭而来。

    张无忌一大半真力用以解救赵周二女,身子既不能移动,又只剩下一掌迎敌,霎时间凶险万分。嗤的一声响,左腿裤脚被鹤嘴笔划破一条长缝,腿上鲜血淋漓。

    赵敏本来被周芷若传来的阴寒之气逼得几欲冻僵,似乎全身血液都要凝结,得九阳真气一冲,渐觉暖和。但张无忌单掌抵御玄冥二老,左支右绌,传向赵敏的九阳真气减弱。赵敏全身又格格寒战。

    鹿杖客唿唿唿三杖,杖上鹿角直戳向张无忌眼睛。张无忌举掌运力拍出,将鹿头杖逼开。鹤笔翁着地滚进,左手笔一招“从心所欲”,点向腰间。张无忌无可趋避,只得施展挪移干坤心法,要将他一笔之力卸开,但鹤笔翁这一笔力道沉重,是否能够卸开实无把握。忽听得当的一声响,腰间一震,却不感到疼痛,原来鹤笔翁这一笔正好点在他腰间悬着的屠龙刀之上。张无忌平素临敌不使兵刃,和渡厄等三僧相斗也只以圣火令当铁尺使,但从来不使刀剑,是以屠龙刀虽然挂在腰间,却一直没想到拔出御敌。

    鹤笔翁这笔一点,登时提醒了他,当下大喝一声,左腿踢出,将鹤笔翁逼得退开三步,回手拔刀,正好鹿杖再度刺到。张无忌屠龙刀挥出,嗤的一声轻响,鹿杖上的鹿头落地。

    鹿杖客大吃一惊,叫道:“啊哟!”鹤笔翁双笔卷到,张无忌宝刀扬处,嗤嗤两声,一对鹤嘴笔又断为四截。屠龙刀盘旋飞舞,化成一团白光。

    玄冥二老再也不敢抢近,张无忌体内的九阳真气便尽数传到了赵敏身上。这一全力发挥,赵敏所中的玄冥寒毒立时便驱赶殆尽。赵敏顿时感到体内融和舒畅,笑道:“无忌哥哥,我好啦,你专心去对付玄冥二老罢!”张无忌道:“好!”内力回收。

    周芷若如遇大赦,脱了粘力,生怕张无忌将九阳神功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阴阳相抵,导致自身的九阴内力却损耗极重。眼见张无忌舞动屠龙刀专心攻敌,咬了咬牙、狠下心来,按照原先的安排,伸出五指,挥手疾往赵敏顶门插落。

    赵敏大叫一声:“啊哟!”只觉天灵盖上一阵剧痛,只道此番再也没命了,却听得“哎哟”一声,周芷若痛哼一句,急奔而去。

    张无忌吃了一惊,忙回头问道:“怎么啦?”赵敏伸手一摸脑门,只吓得魂飞天外,说不出话来。张无忌只道她已为“九阴白骨爪”所伤,一般的魂飞天外,右手舞刀挡住二老,左手去摸她头顶,只觉着手处湿腻腻地,虽已出血,幸未破骨穿洞,心中一大块石这才落地,安慰她道:“皮肉之伤,并不碍事!”心道:“奇怪,奇怪!”却不知周芷若出手袭击之时,于心不忍,所以心中犹豫不决,只用了一小半的内力,以弱攻强,非但伤对方不得,反而震痛自己手指。

    张无忌这一分心,玄冥二老又攻了过来。这时他手中有了天下第一锋锐的利刃,自觉仗此利器,胜人不武,反手将宝刀交于赵敏,内息极迅速的流转一周,凝神专志,左手牵引,使出干坤大挪移心法,将鹤笔翁拍来的一掌转移了方向。

    这一牵一引中贯注了九阳神功,使的是干坤大挪移第七层最高深的功夫。这层功夫最耗心血内力,丝毫疏忽不得,稍有运用不善,自己便会走火入魔,因此适才分心助赵周二女驱除寒毒之时,虽然情势危急,却不敢使用。玄冥二老是顶尖高手,如以第五六层的挪移干坤功夫对付,却又奈何二人不得。

    这一拨之下,鹤笔翁右掌拍出,波的一响,正中鹿杖客肩头。鹿杖客吃了一惊,怒道:“师弟,你干甚么?”鹤笔翁武功极精,心思却颇迟钝,一件事须得思索良久,方明其理,这一下事出仓卒,自己也莫名其妙,愕然难答,但知定是张无忌捣鬼,心想只有加紧攻击敌人,方能向师兄致歉,于是运劲右腿,飞脚踢出。张无忌左手拂去,粘引之下,这一脚又踢向鹿杖客小腹丹田。鹿杖客惊怒之下,喝道:“你疯了么?”

    赵敏叫道:“不错,鹤先生,快将你这犯上作乱、好色贪淫的师兄擒住,我爹爹重重有赏。”张无忌心下暗笑:“这挑拨离间之计果然甚妙。”他本想以挪移干坤之法引得鹤笔翁去打鹿杖客,再引鹿杖客去打鹤笔翁,这时听了赵敏之言,当下只是牵引拨动鹤笔翁的拳脚,对付鹿杖客时却是太极拳的招数,叫道:“鹤先生,不用担心,你我二人合力,定能宰了这头淫鹿。汝阳王已封你为……封你为……”一时却想不到合适的官职。

    赵敏叫道:“鹤先生,你封官的官诰,便在这儿。”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束纸片一扬,读道:“嗯,是大元护国扬威大将军,快加把劲啊。”

    张无忌右掌拍出,将鹿杖客逼向左侧,正好鹤笔翁的左掌被他引得自左而右的击到,成为左右夹攻之局。鹿杖客和鹤笔翁数十年来亲厚胜于同胞,原不信他会出卖自己,但此刻眼见鹤笔翁接连五招,都是攻向自己要害,拳脚之中又是积蕴全力,直欲制自己死命,哪里还有半分情谊?他愤慨异常,喝道:“你贪图富贵,全不顾念义气么?”

    鹤笔翁急道:“我……我是……”赵敏接口道:“不错,你这是迫不得已,为了要做护国扬威大将军,得罪师兄,那也是无话可说了。”张无忌右手加了十成力,凝神牵带,鹤笔翁一掌拍将过去,砰的一声响,重重击在鹿杖客肩头。鹿杖客大怒,反手一掌,将鹤笔翁左边牙齿打落数枚。鹤笔翁年纪已老,口中就只剩下左边这几枚牙齿,向来十分珍惜,这一来不禁也激发了怒气,喝道:“师哥,你也太不分好歹,又不是我故意打你。”

    鹿杖客怒道:“是谁先动手了?”他见闻虽博,却不知世间竟有挪移干坤第七层神功的偌大威力,以鹤笔翁如此武功修为,即令张无忌能胜他杀他,却决计不能用借力打力的法门来倒转他掌力,是以丝毫没疑心到是张无忌从中作怪。

    鹤笔翁急欲表明心迹,骂道:“贼小子,你捣鬼!”赵敏叫道:“是啊,不用再叫他师哥,骂他‘贼小子’便了。”张无忌左掌压住了鹿杖客掌力,右手一引,鹤笔翁一掌击上了鹿杖客右颊,登时高高肿起。张无忌见鹿杖客愤怒欲狂,红了双眼,掌力源源催动,知道离间之计已成,喝道:“鹤先生,这淫鹿交与你了。”左足一点,纵身跃开,携了赵敏的手便走。

    只见玄冥二老你一拳,我一脚,斗得激烈异常。赵敏道:“鹤先生,你擒住你师哥后,屠龙刀中的武功秘笈可以借你观看一月。快立大功,良机莫失。”

    鹿杖客更是怒气勃发,下手毫不容情。他二人艺出同门,武功半斤八两,这一场恶战,也不知斗到何时方休。

    两人回到少林寺中,张无忌察看赵敏头顶伤痕无碍,忽然想起一事,道:“敏妹,你身上凑巧带着纸张,这一来不由得鹿杖客不信。”

    赵敏笑吟吟的从怀中取出两束薄薄的纸片,在他面前一扬,笑道:“你猜这是甚么?”

    张无忌笑道:“你叫我猜的东西,反正我定是一辈子也猜不出的,也懒得费神了。”

    赵敏将两束纸片放在他手里。张无忌就烛光一看,只见这些纸片其实非纸,乃是薄如蝉翼的绢片,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细如蝇头的工整小楷。第一束上开头写着“武穆遗书”四字,内文均是行军打仗、布阵用兵的精义要诀。再看第二束时,见开头四字是:“九阴真经”,内文尽是诸般神奇怪异的武功,翻到最后,“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等赫然在内。

    他心中一凛,说道:“你……你是从周姑娘身上取来的?”

    赵敏笑道:“当她不能动弹之时,我焉有不顺手牵羊之理?这些阴毒功夫我可不想学,但取来毁了,胜于留在她手中害人。”她虽然聪明过人,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些纸片都是李舒崇特意假她之手,要送给张无忌的。周芷若和他一起修炼多日,早就背熟并且抄录了全部经文,还选择了一些适合峨嵋派的武功招数,传授给了静玄,作为峨嵋派除了掌门人以外的不传之秘……

    张无忌随手翻阅九阴真经,读了几页,只觉文义深奥,一时难解,然决非阴毒下流的武学,说道:“这经上所载武功,其实极是精深,依法修练,一二十年之后,相信成就非同小可,若是只求速成,学得一些皮毛,那就害人害己了。”顿了一顿,又道:“周姑娘也是太急于求成了一点,要是按部就班去练,保管招数正大光明,醇正之极,怎么会让世人误会九阴真经是邪门武功呢?”

    两人又闲谈几句,见山下军情并无变化,当即分别安寝。李舒崇和周芷若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又怎会错过这个美妙的修炼之夜?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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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少年,邂逅“极品”书虫!平淡的生活,从此华丽转身!游走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却矢志不渝!携手极品书虫,在武侠的世界里不断扮演路人甲,见证一段段恩怨情仇;在经典名著中扮演各种配角,演绎一次次喧宾夺主的精彩抢戏;在网络小说的世界里尽享主角光环,体验百态人生的酸甜苦辣;携手极品书虫,回到现实世界,苦尽甘来的路人甲又会有怎样精彩的人生呢?……书虫的世界,多彩的人生,百变的视角,全新的感受!徜徉书海中,向经典致敬!极品书虫的世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书虫的世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书虫的世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