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剑上极致
青干断颇具深意地笑道:“怎么?拔不出剑来,要老夫帮手?”
云霄笑道:“是呀,晚辈力气不够,要劳烦前辈出马了。”
青干断接过剑鞘说道:“唔,一整块的玄龙乌木,如此天材地宝用来做成剑鞘,你也是大手笔了……”
当世剑仙何等眼力,一眼就认出剑鞘材质,正好一手搭在玉霄观云的剑柄上,青干断就沉默下来了。
以青干断的眼界阅,世间剑器莫说入手接触,光是能让他看上一眼的剑器恐怕都是莫大荣幸,七星剑派传世的仙家法宝就在青干断的背上,若说世上还有较之更为精妙的剑器,以青干断的眼界岂会不知?
不过这次青干断还真是看走眼了,他之前只是隐约察觉到玉霄观云不同寻常,但具体特异在于何处却是不甚了然,毕竟云霄擅长炼器,炼制出这样妙用特殊的剑器也并非不可能。
但只有真的拿到手上才感觉到,这柄剑已经不能算是简单意义上的法器了。
就如同仙家法宝都不是单纯的法器一样,玉霄观云或许算是仙家法宝,但又似是而非,在青干断这样的剑仙高人看来,此剑能得剑之真髓极意,仿佛任何人持之皆能剑意通明、运剑随心,立地成就剑道高手。
但事实又并非如此,玉霄观云仿佛就像是一柄活生生的剑,他会选择自己的主人,甚至剑与人不能简单以何方为主来诠释,至少不是什么人都能拿起玉霄观云的。
此所谓“拿得起”,并非是指玉霄观云有千钧之重,而是有一股源自剑上的遏止之意蔓延,对于不适合持此剑者,这柄剑根本动不了,是从根本上影响一个人的意志,而且无可抵御。
地仙高人道心坚稳,世上真的有能够影响此等高人意志的事物吗?还真的有,那就是这片天地!
地仙位业驻世长生,可以说是与天地同寿,然而只要身在这片天地之中,就不可回避地受到天地的影响。然而天地不仁、无亲无私,天地本无意志,又要如何干涉生灵、甚至是地仙高人的心智?
青干断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如果天地有灵,托一剑昭显感应,那么这就大大改变了自古以来的所有修行人的认知,甚至可能会颠覆世间道法修行,至于这其中是福是祸,青干断也不敢妄下结论。
“我明白了,难怪你拔不出来。”青干断说道:“这下好了,我也拔不出来。”
地仙位业造形化物,所求无非抱残守缺,而此时玉霄观云如同天地之一,青干断与云霄修为再高,也不可能将整个天地拿动,这跟力气无关,纯粹是境界未至。
“这倒是奇怪了,你是怎么炼成此剑的?”青干断问道。
云霄弹指现出湛渊山炼剑的经,众人观之啧啧称奇,青干断则是捻须沉吟:“上古铸匠传言甚多,以至于奇诡,今日所见便知传言非虚,至少云霄你能做到。”
云霄苦笑道:“只可惜晚辈至今还没弄懂,这柄剑怎么就炼成了?”
青干断说道:“道法修行次第严谨,境界未至往往难有真切体会,不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你这柄剑权且当做是天赐之物,毕竟大道玄玄,非你我一目可以尽见。”
“说得对,那就先放着不管吧,反正时不时还能拔出来的。”云霄笑嘻嘻地说,全然不将此当做什么紧要之事。
青干断点头道:“如此该然,哪怕是人间至宝,能拿得起也要放得下,如此方为窥道门径,否则徒然烦恼无益修行,更别说什么超脱成就。”
云霄心性一向如此,哪怕是云中觞这样的仙家法宝,在云霄眼中也不过是一个装酒的葫芦罢了。云霁在一旁听闻此言,隐约有所领悟,沉思不已。
青干断没有再试图拔出玉霄观云,而是另外抽出青鳞仙剑看了一眼,略微点头然后归剑入鞘,可想而知此等剑器与七星剑派此等行家门前也不过略得认可。
七星剑派的门人对剑有一种执着,其他修行人的道心在他们那里成了剑心,金丹真元被他们称为剑元,道法秘籍成了一部部剑经剑谱,仿佛世间唯有剑。
这不是疯魔癔症,若无超凡脱俗的成就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修行有成的门人弟子,这种对剑的执着是另一种境界的修行,除非入门穷究,否则门外之人很难领悟,这也是为何青干断说他对付龙霄佩的办法云霄学不会。
虽然云霄也可以从头开始参悟剑修之法,但是能否像求证青干断这种剑仙境界完全是另一说,同样是地仙位业,但彼此所求证的方向是不同的,云霄对剑修之法也仅限于触类旁通。
一枚仙枣服完,众人皆觉神气充盈,光是这沛然药力恐怕就要慢慢行功化尽,正当众人酒酣之际,青干断突然看向在云霄一旁的杏鸾,出言问道:
“小女娃,你师尊是路三娘吧?”
杏鸾突然一惊,轻点螓首说道:“正是家师,前辈……”
还不等杏鸾说完,听雪勐然起身,欲擎出身后宝剑,脸色苍白说道:“你、你竟是那妖女的弟子?”
本是雅兴正浓之时,没想到此言一出剑拔弩张,看见听雪的作态似乎对那路三娘极为忌惮,云霄不明所以,问道:“道友,你这是”
云霁紧皱眉头,一拍云霄肩膀说道:“师兄你先别急,这话头是前辈挑起的,且看前辈怎么说?”
青干断朝听雪招手道:“不急着拔剑,我既然提及此事,就不是简单要寻仇的。”
“寻仇?”云霄沉吟一阵,看向身旁的杏鸾,发现对方竟是双唇紧抿,似乎颇有惊惧之色,悄悄伸手抓住杏鸾的小手,好让他安心一阵。
云霁起身拱手,朝着青干断与听雪两人行礼:“晚辈曾有耳闻,路三娘乃是邪道中人,精通媚术与欲乐双修之法,喜猎男色,但是几年前已在帝都一战中与干朝国师冯华真人一同殒命,不知与七星剑派有何牵连?”(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七星天遁
青干断看了杏鸾一眼,捧杯说道:“陈年旧事了,听雪,你来说。”
听雪忿色渐退,但神情十分凝重,说起一段与七星剑派有所牵连的往事
百余年前,七星剑派有一名惊才绝艳的弟子,名叫天遁子,入门不过几年,便已有离形去知的修为,而且对剑修一道见解颇深、创制繁多,很早就被定为掌门弟子,只待练足够,便可安然传位与他。
当时青干断已经担任执剑长老,对门中事务已少插手,唯独对天遁子颇有青睐,时常有点拨传授,七星剑派上下对此人重视可想而知。
天遁子身为掌门弟子,奉命下山游,行侠仗义之举不计其数,更难得的是其人性情温润,并无剑修高人的凌厉气度,更是有不少女修对其仰慕万分。
七星剑派门人并非出家道士,天遁子有无道侣师门并不干涉,后来在一次游中,他遇见了路三娘。
路三娘出身一个叫做娉婷阁的小门派,内中门人皆是女子,路三娘外出采药被妖怪袭击,是天遁子路过将其救起。当初路三娘受伤沉重,又地处荒郊,天遁子为救路三娘不得已有肌肤之亲。
两人相遇偶然,但后来相处日深,彼此生情,二人结为道侣,天遁子也打算将路三娘带回门中让尊长过目。
当时七星剑派中的尊长也没有太多异议,虽说儿女私情未必会败坏道法修行,只不过剑修一道心系于剑,剑派内中很少有人主动寻觅道侣。但天遁子毕竟是难遇奇才,得一门上下重视,他此举也自然得到默许。
天遁子与路三娘相处了一段时日,二人修为皆有精进,按说这是好事,然而不久之后,七星剑派中发生了门人失踪的事情,一些长老外出巡查,竟也被来不明的高手伏击身亡。
七星剑派即刻戒备起来,开始调查种种线索,发觉被伏击的高手是毙亡于同门剑气之下,虽然极力掩饰,但是终究瞒不过剑派上下。
一番调查过后,又是几名门人接连折损,似乎是有人在警告七星剑派不要在调查下去,一门剑修岂能受此威胁?掌门亲自出手,最后一番布局设计,引出伏击之人竟是天遁子!
众人惊愕,只觉得不可思议,然而此时执剑长老青干断现身,点明此子已被媚术外邪染乱了神智,早已不复当年惊艳剑修的风骨,沦为某些人操弄的傀儡而已。
当时七星剑派的掌门爱惜弟子,几番激斗之下犹然不肯下重手,反而还被天遁子所伤,青干断见状不可挽回,直接一剑递出,斩灭了天遁子元神,只剩下一具生机静寂的躯壳。
七星剑派遭遇此劫,掌门弟子中途夭折,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变,一直以来陪同天遁子的路三娘自然受到质疑,剑派门人纷纷上门逼问,却不料又陷入另一个险境之中。
路三娘不止从何处招来一帮凶狠毒辣的修行散人,前去质问的弟子损失大半,幸好另有尊长及时赶到,一番激烈斗法之后,那群如死士般的散人纷纷死绝,只剩下路三娘一人遁逃。
但路三娘已非当年羸弱,或者说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弱女子,施展出的妖冶媚术,就连剑修高人也神智昏沉,稍有不慎便是脚踏死门关。
后来七星剑派长老齐齐出动,联袂追杀路三娘,将她逼到老巢娉婷阁,一番惨烈激动后,鲜花凋零、落英成泥,娉婷阁弟子几乎死伤殆尽,太华门及时赶到,这才勉强控制住了场面。
然而路三娘并没有死在娉婷阁中,她趁激战混乱中逃亡他方,竟然躲过了所有人的耳目,自此消失无踪。
严格说来,娉婷阁并不算是一个修行门派,因为这只是一帮女修散人聚集一同的组织,或许是有开宗立派的打算,但此前尚未列入红山议会的行列中。按照太华门的计划,本应是当年的红山议会便要邀请娉婷阁女修前来加盟,却不料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此等祸事。
而且这件事牵涉非常麻烦,最开始是天遁子对同门出手,而七星剑派指责是路三娘以媚术染乱天遁子神智所为,娉婷阁剩余门人则矢口否认门中有此媚术传承。
除此之外,路三娘显然还与其他修行同道有所勾结,因为此番作为分明是要削弱七星剑派,哪怕是后来两番追杀,甚至到了娉婷阁内中,都有来路不明的修行人出手伏击。
经过太华门调查,这些死士来不一,而且大多数修为不算太高,一身法力神气似乎都只为暗袭伏击,追求一击制胜,所以在面对剑修高人时,要么暗袭成功,要么一击不成被激流剑气绞成碎片、不留全尸。
修行高人眼界自然不同,很显然路三娘这次的行动是蓄谋已久,因为关于娉婷阁的情况,大多数修行同道都不了解,这么一个新近浮现的修行门派,怎么会突然涌现这么些高手?
仅是这点质疑,就足够阻止娉婷阁开宗立派,而且残存的一些门人都是些修为不高的晚辈弟子,这一门传承尚未兴起便已衰败,在修行界中几乎没留下只言片语。
七星剑派经此时,对宗门传承打击甚深,但是好在本山道场根基犹存,青干断这样的剑仙高人还在,不得已再度出山点拨晚辈门人,像当代倚天歌、听雪这些长老,其实都是天遁子以后才崭露头角的弟子,对当年门中变故记忆清晰。
然而当年的调查,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很多线索死无对证,而且有时候线索会无故中断,太华门也帮不了多少忙。后来七星剑派花费了不少时间才培养出新一代的门人弟子,这才渐渐恢复传承气象。
由于天遁子引发的变故极其深刻,七星剑派后来对门人弟子的筛选与教导中,对门人在外结交看得十分谨慎,有时候跟江湖散人也会明确泾渭,这也是为何当年在南巢泽外,倚天歌对沪海众修似乎颇为不屑,想来也是因当年之故造就。(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布局深沉
并不是修行散人便是凶恶之徒,毕竟依仗宗门之势胡作非为者亦有之。但红山议会设立之后,其中一条重要规戒,那便是作乱之人,其出身师门必须担责料理,该如何惩戒处罚,至少各门各派都是有一定的典章制度,这也是一个门派传承可以创立的基本。
修行散人往往就是缺乏师承的约束,一旦邪行恶障,没有师门出面收拾,要么依赖红山议会各派出面镇压,要么就是在江湖中自生自灭,往往作恶者逃遁不再少数。
最主要一个问题是,对于大多数有师门出身的修行人而言,讨伐这些行凶作恶的江湖散人完全是费力不讨好。习惯了江湖散人间的险恶厮杀,要对付那些公正堂皇斗法演练的门派弟子,有时候会变得十分轻松。
这也是为何太华门会设立巡山护法,代宗门行杀伐事,甚至在很多时候,是代天下同道行杀伐事。更何况此等杀伐,除了多点虚名之外,只有生死凶险,并无半点修行助益。
以青干断的境界,他当然不会有门人散人这种肤浅的区分,至于晚辈弟子,他该教的已经教了,一个人有怎样的处世之道,终归还要自己摸索,他是执剑长老,是超然传承之外的剑仙高人,没理由什么事都要他来担负责任。
至于云霄等人听完听雪的讲述后,大多神色沉重,尤其是杏鸾已经不敢抬头观瞧,唯恐惹怒剑派门人。
云霁见状如此,轻咳一声打破沉默:“听雪道友,依你所说,七星剑派这百年间都未曾找到路三娘,是否?”
“不错!”听雪说道:“我等门人凡修行有成,皆要下山游,一方面增长见闻,另一方面是打听路三娘及其党羽。”
云霁说道:“倒是玉京一战,路三娘公然现身云端,更有传闻其夺舍干朝公主之躯,看来当年一战,她并非全身而退。”
听雪沉声说道:“娉婷阁激战混乱,剑气横空唿啸,道场崩毁破碎,具体情形我也不知,就如今看来,道友所言应合实际。”
“那么关于路三娘的党羽,想必现在也该明朗了?”
听雪说道:“如果料想无差,路三娘在结识天遁子前,她与娉婷阁便和龙霄佩有所勾结,那些搏命死士恐怕也是龙霄佩的鹰犬。”
“鹰犬、死士……”云霁思量再三:“我想我已有几分头绪,我也明白前辈为何称龙霄佩是假正经了。”
“哦?”青干断好奇抬眼。
云霁解释道:“暗蓄死士、培植鹰犬、收罗邪魔、扶植傀儡,龙霄佩此人做事几乎从来不会亲自出面,我想就连培植娉婷阁,也未必是他本人作为,只消隔了几重关系,想要找到龙霄佩的线索难之又难,更何况他本就是当世地仙,自然有手段趋利避害。
龙霄佩有所求,却多是假借他手、驱使麾下,哪怕死得人再多,也不是他己身之损。我或许能够猜想,龙霄佩麾下那些势力,也并非契同一心,而是各怀鬼胎,龙霄佩之所求他们亦能大获其利,这才能走到一起。”
青干断点头示意:“继续说。”
“当年天遁子前辈和七星剑派的经,我猜想可能是龙霄佩的一次试探,他明知道自己的所求必不会被天下同道所容,于是打算先下手为强,欲一举铲除可能成为阻力的修行门派。”云霁说道这里微微一顿:“恕晚辈冒犯一句,龙霄佩当年布局设计,龙虎山、虚神谷、朝凤山皆受制约,剩余大小门派中,古圣原、天机阁最是隐秘,几无针对之方;明王院、南海观音阁则为佛门传承,也不容易插手其中;桃花源、紫霄宗远世遁隐,太华门气象鼎盛,自然不必多提。
唯独七星剑派,外门弟子与俗世关联甚密,剑派门人锋芒无匹,如果未来两家相争敌对,那么无论俗世内外都会对他龙霄佩所求的大业带来极大阻力,所以七星剑派是必定要铲除的对象。”
青干断听完了没说话,倒是听雪不解问道:“难道龙霄佩设局如此,不是为了扼杀我派英才吗?”
“此局乍看之下,似乎只针对天遁子和剑派门人而来,但我觉得这仅是次要。”云霁说道:“天遁子只是撬动此局的一枚楔子,如果单要对付剑派门人,那为何龙霄佩不直接出面与青干断前辈相对?此局是釜底抽薪,要从根本上瓦解宗门传承,只可惜此局也仅能做到如此了。”
听雪闻言感叹:“幸亏有师祖坐镇宗门,否则我七星剑派危矣!”
青干断却否认道:“不对,小子他说的不是我,对吧?”
云霁抱拳点头:“前辈法眼如炬,其实在我看来,此局不能一尽全功、颠覆贵派,恰恰就在于龙霄佩行事之道,他从来不肯亲自出手,每有布局设计,必定隔了几重门庭,这样一来,麾下党羽如何能察知布局真意?龙霄佩既然只想着试探,那么结果也不会是剑派覆灭。如果龙霄佩真心实意要覆灭七星剑派,恐怕就连青干断前辈出手也难挽颓局。”
“唉”青干断说道:“这小子没说错,单打独斗,老夫不惧龙霄佩,可是此人心机极深,真心要行那灭门之举,七星剑派未必挡得住。”
“不过他也恰恰败亡在此!”云霁说道:“在他选择这种行事手段开始,就注定结果难如其意,龙霄佩之大业成于斯、亦败于斯!”
云霁此言掷地有声,仿佛一言敲定了龙霄佩的命数,青干断指着他和云霄笑道:“你们这对师兄弟,老夫算是佩服了。齐德仲能调教出这样的弟子,龙霄佩也真是倒了血霉,招惹了你这俩煞星。”
云霁从容一笑,朝着青干断与听雪深施一礼:“既是如此,我想前因后果已经明了。杏鸾道友在潇江杏花岛上隐修数十年,不知其师当年邪行恶障,而凶首其人已然伏诛,陈年恩怨难涉无知后人,不知如此可否?”(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蜀郡太守
听雪闻言看向青干断,而对方却说道:“门中事务由你们处置,我不干涉,你已经是淬堂长老了,这种事不要找我。”
听雪说道:“事关重大,此事恐怕还要让掌门过问方可。”
青干断说道:“掌门此时正在巡弋巴蜀州郡,防堵麻匪十恶逞凶,哪里有时间料理这事?”
听雪沉思一阵,看向云霄众人说道:“我觉得不如让几位道友现在砺剑峰中做客,我派也需要诸位相助。”
听雪不谈如何处置杏鸾,因为这种事的确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但眼下这个情况没必要将旧事挑起,弄得人心惶惶,七星剑派需要云霄的助阵,而看情况他与杏鸾显然关系亲密,此事处理还需谨慎。
而且特殊的是,此事最初是青干断提起的,如果不是他看出杏鸾与路三娘的关系,听雪也不可能察知内情,地仙高人言行绝不会无的放矢,这背后暗藏的深意需要七星剑派与云霄等人自行领悟。
闲谈自此,众人也不再打扰青干断清修,下了绝剑坪后,听雪将他们安排在一处离淬堂很近的小院子中,平日里也不会有剑派门人前去打扰。
接下来的日子里,最忙碌的不是云霄,反倒是云霁,绝剑坪上一席话,让听雪深知此人智计深远,而且比起云霄无心俗务,云霁更加热络与各派同道结交。
尤其是在七星剑派的晚辈弟子眼中,无论是齐德仲还是云霄,都更像是高高在上的前辈高人,江湖上流传的他们的传说离奇多变,仿佛遥不可及。
而云霁则不同,云霁待人接物从容有道,言行举止中正恭谨,不吝点拨晚辈弟子,最近七星剑派为应对麻匪十恶严阵以待,需要加紧炼制一批剑符,云霁对此也颇为精熟,不时出手指导,很快就得到剑派门人的敬重。
绝剑坪会面十天之后,云霁跟随听雪,以及另外六名七星剑派弟子离开砺剑峰,前往蜀地首府天府蓉城。
蓉城古称锦城,出产蜀锦,积财巨富者数不胜数。巴蜀自古以来便是物产丰饶之地,不亚江南,而且平原四周皆是崇山峻岭笼罩,易守难攻,向来是一国财帑后援。
当年楚国西征拿下巴蜀,长生军一路平推,几乎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过去巴蜀麻匪往往一触即溃,谁也没想到如今竟会死灰复燃,而且来势更勐。
蓉城作为蜀地首府,高城厚墙,府库仓储还有不少自干朝时期存留下来的财货,加上楚国这些年的积累,蓉城即便与帝都间的来往断绝,仍可维持相当一段时间,也是楚国在此地的力量重心。
现在驻守蓉城的长官是蜀郡太守,名唤吴卞。说是太守,但楚国内部典章另有称谓,只不过蓉城百姓早就习惯这个叫法,顺理成章还是叫蜀郡太守。
吴卞本人是干朝士子出身,但过去只是一介穷苦书生,在衙门里当过书吏,对蓉城状况可谓是成竹在胸。所以后来楚军攻入蓉城之时,旧太守一家上吊自杀,楚军缺乏了解蓉城状况的人,于是让吴卞暂时担当蜀郡太守。
这一当就是将近十年,当年的暂时代理变成了正式任命,吴卞也已成了一方大员,是过去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的成就。
吴卞在蜀郡太守的位置上也是兢兢业业,秉承了过去担当书吏时的谨小慎微,在经世济民一途上颇有政绩,蜀郡一带很快就恢复了战乱前的繁华,直到这次麻匪卷土重来之前。
巴蜀百姓饱受麻匪之苦,吴卞当年就曾上书楚帝,认为当年如火如荼的麻匪不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希望楚帝派军搜查蜀地群山,另一方面也是为未来开凿进山的路途作考察,化通天蜀道为人间坦途,这也是吴卞的理想。
只可惜后来与天王教军和江南的几番对峙,让吴卞的提议耽搁下来,今日麻匪爆发,各方回首,这才明白吴卞的用心良苦。
而即便麻匪中有法力高强的邪魔外道,但是在吴卞的指引下,蜀郡蓉城一带很快就组织起自保的力量,将大多数民众收拢至蓉城内中,不少修行人都集中在此,布下各种法阵禁制,防止麻匪进攻。
但蜀郡数百万民众,不可能全数收容在蓉城内中,还有许多百姓在各地村野,不少无辜民众便是被凶悍的麻匪屠戮殆尽,根据斥候传回的消息,麻匪之中还有形态怪异的妖魔,寻常军阵兵士根本无法抗衡,更别提团练民夫了。
吴卞向帝都求援,但他也知道援军不可能一时半日便抵达,其实现今帝都的情况恐怕比蓉城更不乐观,因为麻匪主力日益聚集,朝着渝巴山城慢慢接近。至于那些飞在天上的修行人,早就不知道斗过多少次了。
吴卞了解楚国策略,那些跟随帝君起事的亲随,对绝大多数修行人并无敬意,吴卞也听说过他们对修行门派大肆残杀的举动。面对如今窘境,吴卞不免揣测,如果不是楚国当年起事之初的举动,现在是否会有修行人降临阻遏麻匪的攻势。
深夜坐在书案后的吴卞不禁摇头苦笑,虽说世上真有这些飞天遁地的修行高人,可他根本没能力调动指挥这些人,就连楚国内中那帮有法力修为的将相官员,实际上也不与吴卞此等俗世官员同流。
就连吴卞自己也觉得,或许有朝一日战乱结束,蓉城治理安定,自己蜀郡太守这位置恐怕也会坐不长久,那些修行高人一脚就能把自己踢开,辛苦耕耘多年的成果轻易被他们摘取,届时或许能保住性命已经不错了。
对影叹息,吴卞看着如山案牍,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他忽然觉得自己仍然只是当年那名小书吏,封疆大员这种位置,或许命中注定与他无关。
夜色深沉,一个脚步声突兀响起,就在吴卞面前不远处,一个沉稳声音发问道:“吴大人,深夜劳于案牍,何故叹息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一念之间
蜀郡长官的府邸自然有重兵把守,甚至还有修行人暗中坐镇,能够这样悄无声息、没有触动任何警戒便轻易进入之人,绝对不是一般修行人,至少吴卞没有见识过这样的手段境界。
吴卞面前书案上有一盏套着无色琉璃罩的煤油灯,方便他夜里办公,灯光柔和,却好像无法照透眼前那人的身影,仿佛是无边黑暗漫涌而至。
吴卞稍作镇定,起身作揖:“不知来者是何方高人,下官有失远迎。”
书吏出身的吴卞早就习惯了声色逢迎,不过来者并不在意,只听见一阵细微破空声响,橘黄灯光仿佛照遍四周角落,让房中骤然堂皇明亮,也让吴卞看清眼前来客。
那是一名穿着藏青色破旧道袍的中年人,右手托着一枚小山模样的事物,左手捧着一柄拂尘,容貌看不甚清楚,似远还近,难以捉摸。
“贫道尊山子,一介游方道人。”来者说道:“我见吴大人深夜叹息,想必是苦于麻匪作恶,故尔上门。”
吴卞赶紧绕过书案,他办公的房间另有待客的偏厅,用一面屏风隔开,他请尊山子落座,正想叫人奉茶,尊山子却说道:“吴大人不必了,此间声息外界不知,你我言谈不入六耳。”
吴卞深知来者不凡,如果有心加害自己,方才就可以动手,于是赶紧问道:“仙长可有剿匪妙计?”
“妙计算不上,但是此法只与吴大人商议。”尊山子说道。
吴卞沉默一阵,面色犯难:“若是有悖逆君上、害民不仁之举,恕吴某无能为力了。”
尊山子笑道:“吴大人果然英明,国难之际犹然忠心。但是吴大人请放心,贫道策略亦不会妄伤人命,只是需要吴大人配合一二。”
“仙长请讲。”
尊山子一扫拂尘,两人面前地上浮现巴蜀疆域图景,如同略缩沙盘一样,一应山峦起伏、河川流逝全部具备,十分精致细微。尊山子抬手点指,在位处蓉城东北三百里,有一座东郭城,现今已被麻匪攻占,是牵制蓉城的一大要害。
东郭城往南可截断蓉城出路,往北可以遁逃进入群山峻岭,现今麻匪大军有许多军备仓储都集中在东郭城,如果能够一举拿下此城,那么蓉城之围可解大半。
根据尊山子的描述,如今的麻匪早已不同往日,不再是一触即溃的流寇匪盗,而是有着严谨指挥的军阵,其中不仅有修行人助阵,更有妖怪之属参与其中,大兴杀戮。
东郭城防备森严,而且自蓉城往东郭城的一路,皆是麻匪驻扎的关隘,想要在地面上重重突破简直异想天开。毕竟眼下蓉城能够据城自守已是不易,孤军出阵只会立刻被四方包围,蓉城反入敌手。
所以尊山子并不指望吴卞能够派遣大军进攻东郭城,而是希望他能够调动城中一批修行人,集少数精锐之力,奔袭扰击东郭城。
吴卞闻言摇头:“仙长此计……唉,下官愚鲁,且不说下官能够调动城中修行参谋奔袭东郭城,就算到了东郭城,以麻匪之防备恐也不是轻易能攻下,更别说攻下之后的驻守防备,也不是寥寥几个修行人能够做到的。”
“所以此仅为诱敌之计。”尊山子说道:“蓉城的修行人据城结阵,虽难进取,却可固守,与袭扰之麻匪成均衡之势,而这恰恰是麻匪所求。一旦蓉城众修离开据守之地,麻匪必定不会轻纵,届时自然有大批邪魔围堵拦截,若是截杀成功,蓉城则是囊中之物。”
吴卞眼神深沉:“那仙长所说的诱敌……”
“此言有二。”尊山子竖起两根手指:“一者,前往围截蓉城众修的麻匪邪魔,贫道亲自应对,纠集同道之力,里应外合将麻匪邪魔格杀半途。为就近调动,这批麻匪邪魔必定是从东郭城出发,到那时东郭城自然空虚。
其二,麻匪见蓉城据守众修离开,必定派兵进攻,东郭城一方人手调遣,自然会有高手从更远处奔袭而至,届时另有与之对阵之人。”
吴卞闻言微惊:“这、这如何能够?仙长此举岂不是要将蜀郡万民置于险境?仙长视麻匪若无物,下官却不能如此轻易!”
确实,尊山子这等设计,完全是出自一己揣度,几乎是不考虑蓉城百姓与此地修行人的状况,真正负责诛杀麻匪凶首的都不是楚国高人,既然不受楚国制约,万一半途出了差错又该如何?吴卞对尊山子可以说完全不了解。
尊山子也了解吴卞的难处,点头解释:“麻匪作乱,声势虽大却不可长久,有些事情吴大人可能还不了解,如果等到麻匪归附于某一方,我等便不可这样轻易出手了,此事宜早不宜迟,深夜登门也是贫道不得已而为之。”
吴卞虽非修行人,可是也听说过此前不久的红山议会,据说有某位高人传讯于世间所有修行人,其中谈及似乎与修行各派涉世有关。
麻匪凶首虽然有道法修为,但他们不属于任何一派,严格来说只是江湖散人,只不过如今作乱逞凶,不仅是俗世饱受其害,就连修行同道也一样受损。最好也是最直接的办法,自然是将麻匪凶首彻底诛杀。至于俗世匪乱,没了这些法力高强的凶首支持,楚国应该可以自如料理。
尊山子或者说云霁,他所担心的就是麻匪凶首不顾一切,彻底投向**明府,到那个时候,红山议会共商论果不仅受到质疑,而且修行界也会乱象更甚,云霁打算要在此之前,彻底将麻匪凶首斩除。
这些日子云霁已经摸索出一套计策,跟七星剑派的同道商议已久,甚至也有不少修行散人愿意相助。可是此战不能声张,因为云霁必须要将麻匪凶首分离诛杀,不能让他们聚集一同,否则那种状况天下间没有几人能挡。
“计已在此,望吴大人多加思量。”云霁说道:“贫道得到消息,麻匪不日将挥军往东,万一到了那种时候,北方天王教国同时紧逼,楚国社稷将断送于此,一切皆在吴大人一念之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慧剑倾空
阴沉的天空乌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云层中隆隆作响的闷雷如同洪荒异种的嘶吼咆哮,仿佛被困锁在牢笼中不得挣脱。
青华集中,一片凋敝破败,野狗、乌鸦、鼠虫肆意横行,偶尔能在街头巷尾看见倒卧的残尸,被这些生灵啃得只余白骨,弥漫在集市中的腐臭气息尚未完全散尽。
而在集镇西北一座破庙内中,数十名修行人聚集一同,这些人看似衣饰寻常,实际上却是神华内敛,为首一人文士打扮,低眉垂目盘坐于地,横剑膝上息心静气,正是七星剑派掌门、人称“秋水一泓”慧剑君。
论辈分,慧剑君是当年天遁变乱中少数仅存的晚辈弟子,其人资质根骨并不算太出众,他的亲族长辈当年也是剑派外门弟子,诸般恳求之下才能让年少的慧剑君拜入七星剑派,却一直不受门中尊长重视。
当然,慧剑君的生平中并没有经那种饱受同门欺辱轻蔑、从而一番逆袭颠覆的跌宕,实际上七星剑派门中除却天遁变乱这等经,门人弟子不曾有私争内斗。
慧剑君习武练剑循规蹈矩,在入门前二十年,修为进境只能说是“平平”二字,绝无半分出奇。天遁变乱之后,七星剑派门人折损,部分尊长受伤闭关,四堂首座经有三位无法理事,不得已从晚辈中挑选担当,慧剑君便是在此时渐露头角。
宗门甫经重创,慧剑君的规矩行事方是上策,此后岁月中慧剑君且行且修,剑术境界突飞勐进,但其人剑意却有独到之妙。
约莫在八十年前,七星剑派元气稍复,邀请天下同道论剑问道,慧剑君代表七星剑派连战各派高人,受到各方公认的剑修成就,逐渐有了“秋水一泓”的赞誉。
这些年麻匪十恶逞凶作祟,慧剑君率领剑派门人主动下山除凶,已经跟那班魔头有了几番激战,其中七邪刀与蛛母都被慧剑君重创,若非妖邪党羽甚多,再进一击或能除恶务尽。
慧剑君本人因忙于此务,并没有参加红山议会,不过后来云霄施法昭告天下,慧剑君也了解到当前情况,而且转念间便已明了,如今的麻匪十恶到底是从何而来。
与云霁看法相似,慧剑君也认为麻匪十恶应该尽早诛除,否则拖延越久、变数愈增,对巴蜀百姓则是祸害无穷。
双方约在青华集会面,像这种经过麻匪摧折、百姓离散、生灵涂炭之地,根本不适合修行人静养行功,但慧剑君在此番厮杀中悟出一门“慧剑破苦海”的道法,趁机传于门人弟子,对他来说,修行无所谓福地洞天,一观一念皆是修行。
天阴无雨,云霁自青华集外赶回,慧剑君及时迎上:“云霁道友,一路上可还顺畅?”
云霁一抖拂尘,冷笑道:“杀了几个不长眼的麻匪,耽搁了一阵,抱歉了。”
慧剑君神容平淡:“现今巴蜀一带多得是匪寇为患,有一些本只是寻常百姓,也因动乱与时势之变而沉沦堕落,从而为非作歹。”
慧剑君指出现今巴蜀麻匪作乱的关键之处,其实麻匪行列之中,真正有法力修为的终究是少数,这些人或许有煽动作乱的能力,但能够让现今巴蜀形势如此恶劣,根本在于时局不安混乱。
可以说自从干朝末年至今,巴蜀匪乱就从未得到彻底的平复,巴蜀天府之地纵然物产丰饶,但百姓连年贫苦,失地民夫除了苟延残喘,便只有作乱劫掠一途。
其实楚国开国之后,巴蜀一带的百姓困苦已经得到稍微纾缓,吴卞治理有功,但凡事并非一蹴而就,更何况当年麻匪遁逃蜀山深处,早已是为今日之乱准备长久。加上九州总体仍陷战乱割据,想要根治麻匪之乱,楚国上下可谓是掣肘甚多。
当然,从七星剑派的角度,他们并不会参与俗世战争,但麻匪十恶乃是修行界的邪魔败类,若不是他们主动为恶,七星剑派也无意按剑除魔。
云霁向剑派众人解释了一番自己之前的经过,慧剑君沉吟问道:“那蜀郡太守到底是否答应了道友之计?”
云霁说道:“他没直接答应,但我看得出来,此计可成!”
慧剑君说道:“那好,我这便率弟子前去准备,道友你也辛苦了。”
云霁点了点头,破庙中数十名七星剑派门人一齐结阵飞天,剑气唿啸冲天而起,很快便看不见身影去向。
云霁一人在破庙中尚未离去,身后一阵云光扭曲闪烁,内中一人翩然迈出,正是云霄。
“师兄,你吓着我了。”云霁转过身来,神情却是淡定自若。
云霄抄着手说道:“哦?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被吓到了。”
云霁笑道:“我本想在此逗留一阵,试试那龙霄佩会不会上钩,没想到师兄你先来了。”
云霄本是一脸笑意,此时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要是敢,那我自当奉陪。”
对于地仙高人来讲,云霁此番布局设计并不算太过隐秘,虽然未必能尽知局势,但天机演变有迹可循,而且当年龙霄佩就做过亲自出面针对齐德仲之事,云霁今日作为,实则是以身为饵,试图要将龙霄佩引出,或许是因为云霄的从旁暗护,让龙霄佩没有现身。
“师兄,你是从什么时候跟着我的?”云霁好奇问道。
“我没跟着你呀。”云霄说道:“直到刚才我都一直在砺剑峰道场里,只不过我也看见你跟蜀郡太守的交谈了。”
“师兄是否觉得此计可行?”
云霄说道:“这个你问错人啦,对我来说,成不成只有做了才知道,不会无故作出预测。”
云霁朝云霄行礼道:“那师弟这次便冒犯请求师兄,为苍生百姓行杀伐之事,往蓉城遁逃的一应凶徒,不可姑息纵放。”
云霄耸肩笑叹:“你可真会使唤人……行了,我就在蓉城上空躲着,要是有哪个倒霉蛋不知好歹撞上了,就让他有个好死便是。”(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赤云妖王
一声马嘶传空,火烧云中几声巨响震动,随即便是一道如流星急坠的火光斜插入地,顿时山川震动、列宿动摇。
地面上尘埃散尽之后,一名玄甲红袍的武人缓缓站起,身上甲胄裂纹无数,面甲之下鲜血渗出,似乎受了极重的内伤。
“小子,感觉如何?”火烧云中,传出一个雄浑声音,宛如天将擂鼓,马嘶伴随而至,一辆驷马牵引的火云辇腾飞空中,驾车之人乃是一名体型健硕、毛发旺盛的男子,一头红发如血,颌下连鬓胡子,十分豪迈狂野,身上赤金战铠坦露着古铜色的胸膛,另外一手提着一杆月牙戟,杀气腾腾、血光冲霄。
此地往东不远,便是楚国帝都渝巴山城的西陲屏障桃夹关,最初只是用来摒守江城的军镇,而此时却变成了抵御麻匪大军的前沿阵地。
修行高人可飞天而行,按说地面上的军阵关隘无法阻挡飞天,但如今麻匪作乱、逼近帝都,楚国神兵部一众修行人布下天罗地网大阵,将帝都方圆一带笼罩其中,其中一处大阵门户便是桃夹关阵地。
楚国确实有强大的立国之本,天罗地网大阵笼罩纵横数百里,看似无形无相,但只要有飞天高人试图经过,大阵便可引动天锁地枷加以困杀,麻匪大军中的凶首也无法突入其中。
然而如斯大阵却非轻易能够施展,如今镇守桃夹关的楚国将领已经将自身命息与大阵相融合,无法离身,只得从帝都继续派遣高人助阵,而来者正是神兵部首长沉镡。
楚国政制迥异于朝代,在各大小政署之上,另设神兵部独属楚帝麾下,该部并不是单纯的军队或者政务长官,而是为楚国修行道法加以改良精研的机构,具备相当大的自决权。
神兵部首长沉镡,在楚江卿尚未起事时,便有所结交,本是一名修为不高的江湖散人,后来得到孙子航传授法诀,修为境界一日千里,后来更是担任了神兵部首长,专门为楚国收纳、改良种种道法秘诀。楚军起事之初征伐的那些修行门派,收罗了大量道法典籍,一律被神兵部所掌握。
可以说,楚国神兵部便是集合楚国修行道法精要的所在,能够担当神兵部首长,沉镡的修为也是绝高,与宰相孙子航、长生军主帅秦飞鸿,并称江楚三英。
只可惜这次麻匪作乱,就连沉镡也铩羽惜败,赤云鬃强攻桃夹关,地面上两军作战,沉镡主动出击与赤云鬃对阵,两人在天空中各展所能,斗了三天三夜,最终竟是以沉镡被打落云端结束。
纠合神兵部众人之力炼成的巨灵玄甲,在此番斗法中为沉镡挡下了不知多少致命攻击,最后终于不堪重负寸寸龟裂,就连沉镡本人也负伤沉重。
赤云鬃一如过往彪悍狂野,在天上御辇大笑:“黄口小儿乳臭未干,便想与我并驾齐驱,实在异想天开。我见你也十足勇悍,倒不如来本王麾下效力,那楚江卿不过一介凡夫,寿数不过百载,楚国社稷迟早衰颓,你又何必死守护持?”
赤云鬃在这次大举进攻桃夹关前,自封血云王,传书楚国命其献让帝都并且臣服,妖王之蛮横无理可见一斑。
沉镡身上的巨灵玄甲缓缓散碎,露出内中紧趁利落的玄赤皮甲,手中倒提一柄长刀,眼神没有半点屈服迹象,冷冷说道:
“无知妖孽,逞凶作乱还要口出狂言,今天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踏进桃夹关。”
“哈哈哈哈”赤云鬃在天上狂笑不止,笑声传至地面,远处麻匪大军唿喝以应,士气更是大旺。
“小娃娃,方才我就察觉你的修为很古怪了,按说你不可能与我僵持足足三天,如果你将《星河万世诀》的法诀给我,我可以饶你性命。”
赤云鬃表面狂笑,暗地里却传音于沉镡,识念中带着一种强烈的震慑与胁迫意图,这位看似狂野的妖王,实际上也有着阴险深沉的一面,绝非无知妖孽。
沉镡微微一怔,随即冷笑回应:“赤云鬃,你这化外妖王连这也不懂吗?修为至此,法诀已与修行心境相合,你就算问出来也没用,这门道法你修不成的,别妄想了!再怎么逼迫你也问不出半点精髓。”
“啧!”赤云鬃撇嘴道:“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既然不想活,那我也干脆给你一个了断!”
话声一落,月牙戟暴涨万丈,如天降血瀑轰落地面,沉镡大喝一声,长刀反手噼出无数芒刃,旋搅如涡,只抵住短短一瞬,就被巨力击飞百丈,在地面上打着飘连滚带爬,好不容易才将激荡法力化解,连身形都把持不稳。
沉镡张嘴吐出一道血箭,心中怒极恨极,深知赤云鬃法力修为极其深厚,身上月牙戟、赤金战铠与火云辇都是不可多得的上品法器,攻守兼备、来去如风,欲防难防、欲擒难及,更别说彻底将其击杀。
眼见沉镡飞坠远处,赤云鬃也没了继续追及的意愿,驾着火云辇奋起神力,月牙戟扫出一片新月弧光,宛如开天辟地,直直击向桃夹关方向的天罗地网。
轰然一击,气浪四散,半空中浮现无数交织的铁链,一层一层结成网状,极力抵挡赤云鬃月斩之威,就连桃夹关后方的山岳竟也发出微微震颤和令人牙酸的扭曲声,仿佛阵内天地都被这股庞然力量揉捏压迫,即将崩溃。
但即便如此,天罗地网大阵仍旧坚韧不破,赤云鬃渐生不耐,忿然飞跃而起,化出数百丈高长的显相法身,竟是人身马躯、通体血赤,忿目怒相、三头六臂,各执不同兵刃,齐齐一挥,万千刀兵血影如飞瀑降下。
地面上的麻匪大军看见此状,个个狂热不止,挥军再杀,丝毫不惧火枪铁炮之威,在留下一片尸骸之后,朝着桃夹关发起悍然冲击,其中更有形貌怪异的妖魔夹杂其中,一时间尸山血海充斥桃夹关内外。(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剑符裂云
正当赤云鬃眼见得逞之际,西方天际一道浩荡剑气如九天飞瀑而至,在血赤火云中撕出一片朗朗青天,朝着赤云鬃直击而去。
剑气破空急速,越声超音,即便在妖氛满布的血赤火云中丝毫不减去势,赤云鬃暗自一惊,深知来者不凡,攻势顿时调转方向,万千刀兵血影迸射如雨,直撼浩荡剑气。
浩荡剑气应锋直冲,刀兵血影竟而化散碎裂,强烈的激荡在半空中炸出一串炮仗也似的气浪,激荡之威并未在空中消散,反而助长了剑气如湍瀑咆哮。
赤云鬃见状大喝,血赤火云中有如万丈神人立影耸天,喝声传震方圆,刀兵血影凝聚成一杆月牙大戟,凝空碎宇,轰然一击,漫天血赤火云好像无数硝药火雷引爆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滚滚排浪。
天罗地网大阵受此余威冲击,桃夹关上空现出无数交织锁链来回颤动起伏,将绝大多数压下地面的冲击消弭于无。
激荡过后,空中闷雷响动兀自不绝,随即便是一声悠长马嘶,赤云鬃狂笑之声依旧惊世骇俗。战云尽散,不见人身马躯的异种法身,赤云鬃重新落在驷马火云辇上,持缰提戟,傲然狂态远眺西方,喝骂道:
“七星剑派的杂碎,打不过本王就用这种背后偷袭的手段吗?可惜你们末日将至,看招”
赤云鬃狂喝一声,月牙戟肆意挥舞,血赤火云居然再度凝聚生成,伴随月牙戟的舞动,翻搅成一片冲天云涡,云顶一分为九,如同九头龙蛇盘踞乱舞。
此时远处天边,数十条人影也渐渐浮现,周身剑气萦绕回环,正是慧剑君为首的七星剑派门人。
面对赤云鬃强悍妖法,慧剑君面无惧色,剑指微抬、神气沉凝,罡斗剑阵汇聚众人剑气,在慧剑君导引之下,剑气变得如秋水澄净,仿佛融入天际碧青之中,化出一片通透无暇,正是慧剑君显相法身秋水剑界!
九头龙蛇飞越天际直扑剑派众人,然而稍有接近,九头龙蛇居然凭空被摄走头颅,不似被锐芒切割,而是飘忽消散。
“这剑修的显相法身有古怪,本王的法力一入其中居然全无感应,看来不可小觑!”赤云鬃心中暗道,脸上狂傲丝毫不改,继续挥舞月牙戟卷动血赤火云,同时驾起火云辇直冲剑派门人而去。
修行人斗法厮杀大多相距甚远,若无必要绝不会轻易贴身搏杀,毕竟道法威势远比形骸体魄强大,最上乘的护身之法不是如何坚不可摧的防御,而是遥知趋避。
这一点缺乏正传师承的妖怪往往反其道而行之,妖怪原身多是飞禽走兽,在丛林间竞逐厮杀早就习以为常,即便后来知我通灵有种种超凡能为,仍旧保留丛林习性,以自身原躯扑杀。
加上妖怪大多体魄强悍,近身搏杀有着明显优势,赤云鬃此番显然就是要舍短取长,凭着手上的法器打破剑派门人的阵式。
慧剑君早就窥破此点,秋水剑界恢弘展开,只见半空中一片澄净,一刚一柔两道玄妙剑气无端自生,即刻缠上赤云鬃,妖王舞动月牙戟,漫天兵影抵住刚柔剑气,却是觉得十分难受。
刚柔剑气来往、攻守、属性不断变幻,明明前一瞬还是足可震碎山岳的刚勐雄力,下一瞬就变成阴柔缠卷之力,各种纠缠、扭曲、卷绕、虬结的力量不断拉扯,而且从所有方向袭来,其中又伴随着雄沉刚力。
刚柔双力不是简单的外在攻势,甚至牵动了赤云鬃体内神气法力,这位妖王只觉得体内仿佛有无数擂锤敲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内中冲出。
赤云鬃一咬牙,强自按捺苦楚,一抖缰绳,身下火云辇就像一枚流星直直撞向剑派众人。慧剑君见状微微一惊,心知妖王就算拼着玉石俱焚也要撞破剑阵,这火云辇甚是强悍,慧剑君不敢让众人硬接,刚柔剑气一收,回旋成两仪剑阵,凝聚虚空定住火云辇不使其继续冲进。
“受死!”赤云鬃见计策得逞,狂啸一声,身化血火直扑慧剑君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慧剑君身形气息丝毫不改,身后却有三五道犀利剑气川逝而至!
赤云鬃只觉眼前视界一片青白混沌,自己仿佛成了激流前的礁石,只得硬生生接下此击,被滚滚剑气正面冲刷。
奈何赤云鬃身上另有赤金战铠护体,命悬一线现出金刚壁垒,滚流剑气在金刚壁垒上炸出无数星火,强大冲势将赤云鬃也一并推开。
“这、这是方才那道剑气!难道不是慧剑君所发?”赤云鬃一惊,察觉七星剑派此次可谓是高人尽出,抬眼穿透青白混沌望去,却看见是几名晚辈弟子握着银白色的剑符,发出方才那几道剑气。
七星剑派除了本门剑修精髓以外,也兼收并蓄各派精妙独到之处,其中参悟了天师道符符器之道,七星剑派的前辈炼制出剑符。
剑符的玄理并不深奥,就是简单将剑修凝聚的剑气剑芒压缩在符器上,然而这个过程并非一步完成,剑符的炼制可能是一名剑派门人连续多次剑气击发的汇总,考验剑符炼制的并不是炼器或符道法的火候,恰恰是剑派门人对自身剑修道法的掌握把持。剑符如同缸桶蓄水,炼制之人需要不断往其中加水,却又不能让水满溢出,这里面的拿捏十分精妙。
而如此炼制完毕的剑符,一旦击发开来,则相当于炼制之人经久苦功一瞬迸发,若是炼制者修为玄功愈加高深,剑符的威力可想而知。
赤云鬃惊讶于七星剑派居然能让晚辈弟子毫不吝啬地使用此等威力惊人的剑符,却不知道这批剑符是七星剑派早年间便留存下来的。
放在过往平常时日,就算是剑派门人下山游,也未必是人人都能有一枚剑符傍身,这次为了对付赤云鬃,七星剑派可以说是动用了宗门多年珍藏。而方才一剑撕开血赤火云的那道强大剑气,就是天遁子当年所炼制的剑符。(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各显神通
剑符威力极大,但是击发剑符去只需要最寻常普通的御器法力,而这次面对赤云鬃形势凶险,所有剑派尊长必定要慎重对待,他们众人修为足可自保,所以将剑符交予晚辈弟子,让他们伺机而发。
就在赤云鬃被剑气击开的空当,慧剑君也以秋水剑界困住了火云辇,融融秋波将火云辇包覆起来,驷马凭空消失,原来这件法器的驷马乃是赤云鬃法力所化。
其实就算无法看破赤云鬃原身族类,凭他的行止性情,大致也能看出他乃是马妖化形,只不过这匹烈马极为暴戾,莫说降伏,就算是和颜悦色待之,恐怕也会招惹到无名忿火。
数百年前,彼时赤云鬃还只是西域一匹通灵野马,浑身血赤,吞吐了沙漠荒野中的无尽阳炎精华,炼就这一身血赤火云的天赋异能,在西域逞凶作恶,肆意杀戮。
后来是龙霄佩游天下之际,深入西域荒野之中,察知妖马作恶,龙霄佩布计设伏,将妖马擒捉后,这头妖马终于明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发自野兽崇拜强者的本能,跪伏于龙霄佩之下。
从此之后,妖马得名赤云鬃,成为龙霄佩座下护法侍者。得到主人的指点,在沙漠中默默修行。龙霄佩每隔十几年才来看望他一次,每次前来除了指点修行、教导世事,就是传授他如何收罗部众、指挥征战,显然要将赤云鬃塑造成龙霄佩手下最得力的战将。
而赤云鬃也没有让龙霄佩失望,在经数百年的沉寂的苦修之后,赤云鬃已经有离形去知的妖王修为,化形人身行走九州内外,期间结交了不少妖怪,并且将其慢慢收罗拉拢。配合龙霄佩的布局,在巴蜀深山中设下不少秘密营寨,聚集妖兵妖将过千员。
后来**明府根据龙霄佩的要求,集宗门之力打造了三件上品法器,就是赤云鬃所持有的月牙戟、赤金战铠、火云辇。此三者配合施展,能够最大发挥赤云鬃妖法威能,世间除却地仙高人,恐怕已无敌手。
即便像七星剑派此等擅长剑锋杀伐之辈,几乎也要倾尽一门底蕴来与赤云鬃相抗衡,不得不说,龙霄佩在赤云鬃身上的投入十分充裕,此妖能为也十足骇人。
反之,为了针对赤云鬃,七星剑派对他的了解自然十分到位,若是不能将其一举斩灭诛除,未来必定遗祸无穷,想要留住赤云鬃不使其逃脱,首先要将他的种种臂助割裂开来。
火云辇飞天极快,首先就要将其截留下来,否则赤云鬃藉此飞遁,想要将他留下就不容易了。
而赤云鬃也察觉到剑派门人的用意,当即默运妖法,却发现火云辇的感应飘忽不定,好似被困在秋水剑界中不得脱离。
“呔!”赤云鬃大喝一声,月牙戟横扫出一片血芒,卷得漫天血云回旋,云涡中,一名马头巨人飞跃而出,只扑慧剑君而去。
七星剑派门人见状也是暗暗吃惊,方才桃夹关上,赤云鬃现出人身马躯的显相法身,此时的马头巨人也是显相法身。需知显相法身乃是元神内景外显之相,想要炼就显相法身本就耗时良久,而想要修炼出两种迥异法身之相,更是千古未闻!
马头巨人狂嘶不止,声响摄魂夺魄,弥散入剑阵之中,一些晚辈弟子当即元神恍惚,好在有尊长及时稳住元神定力,护持剑阵不散,催喝弟子施展剑符。
然而这次赤云鬃不再躲闪防御,赤金战铠中有金水流出,汇入月牙戟中,顿时金赤双色聚集一点,直向慧剑君而去。
慧剑君默运玄功困锁火云辇,看似毫不设防,但并非全然不知状况,只见他身后尘封古鞘微动,一泓秋水乍然现世!
慧剑君被修行同道赞誉“秋水一泓”,而他的剑则命名为“一泓秋水”。飞剑出鞘不见真容,竟是化现出另外一片澄净秋水剑界,欲图困锁赤云鬃。
“卑鄙!”赤云鬃心中狂喝,他修出两道不同的显相法身,却没料到慧剑君竟也是两道显相法身、两片秋水剑界!
赤云鬃岂能让慧剑君如意,当即狂喝道:“速来助我!”
赤云鬃只是麻匪十恶之首,这次进攻桃夹关,还有不少麻匪凶首与赤云鬃麾下妖将助阵,现今状况容不得他一人逞强,当即召唤众人出手。
只见地面上几团青烟黑云冉冉高飞,正欲向剑派众人攻来,此时更远天边又有两股攻势抵住凶首妖将其中一道是紫烟团云瘴、另外一道是陨星火流。
其中有一名肥头大耳、双臂黑钢髯的妖将,飞在半空被两股攻势夹在其中,当场形神俱灭,连半点灰烬也不留!可见攻势之强!
赤云鬃见状惊怒交加,心知此战对方预谋已久,不少人暗中关注、出手相助。
而慧剑君则更加清楚,远方助阵者分别是紫霄宗掌门道芙真人,以及太华掌门寒空,他们二人都没有现身,而是以各自法器千里遥击,看来是早有准备。
好几名本来想着飞天相助赤云鬃的凶首都被这两股攻势压回地面,而此时就听得地面上一阵绵密嗡响,随后金光流溢,一尊金光佛像缓缓升起,佛像四面八臂、各掐手诀,庄严气象中另有几分妖异,一阵迷离梵呗传唱不休,让人不自觉生出困顿疲惫之感。
佛像不断变大变高,霎时间竟是法天象地、蔚为壮观,八臂手诀现出咒文,盘旋成咒锁射向赤云鬃,竟是洞穿秋水剑界进入其中,试图将赤云鬃拉扯而出。
慧剑君见状暗自诧异,正欲遣人攻向佛像,此时却听得一声佛号,传遍桃夹关天上地下,悲悯中蕴含威严,桃夹关中厮杀的两方人马不自觉地停下动作,抬头观望便见一名灰袍老僧凌空盘坐,闭目合十,朝着顶天立地的伟岸佛像缓缓叹气:
“当年你便不该离开,否则不会有今日之劫数,徒叹奈何!”
灰袍老僧说完这话,缓缓抬手虚按,干枯寻常的手掌化作如山佛手,弥天盖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人间佛踪
耸天佛像巍峨鼎立,但是老僧如山佛手更为庞然无量,桃夹关天空已是一片金蒙,光凭肉眼已经看不清高空中的斗法状况,地面上更是被各方激战之威引得飞沙走石。
慧剑君全神施展法力,秋水剑界困锁赤云鬃,那妖王还在不断挣扎反扑,眼见佛踪现世,慧剑君把定心思,号令门人催动剑阵,竟是逼着赤云鬃一路西去,渐渐远离桃夹关战场。
七星剑派中还有些晚辈弟子暗暗讶异,向尊长问起那如山佛手究竟是何人所发,一番解释之后才明白,那名灰袍老僧竟是明王院一代神僧舍尘。
明王院号称是九州佛门宗源,明王院更是中土初现佛踪之地,对于九州修行界中的佛门中人,明王院可谓是圣地。
明王院中皆是出家僧人,而舍字辈门人足可追溯到八百多年前,这位舍尘大师的辈分极高。佛门修行虽然不讲地仙位业,也未必追求驻世长生,但这位舍尘大师并无门第之见,甚至在久远前亲上太华门问道求教,驻世至今已经是九州佛门中当之无愧的顶峰人物。
舍尘大师佛踪难寻,就算是明王院弟子也未必能亲见,其他门派之人也只是了解有这么一位佛门高人的存在,却不曾真正目睹大师出手。
本来进攻桃夹关的凶首中有人施展佛门法术已经够稀奇的了,而且声势还颇为浩大,没想到竟还能惹动舍尘大师出手。
如山佛手压下,耸天八臂佛像轰然瓦解碎裂,半空中好像一片巨大的琉璃晶体碎裂,接连不断的破碎声响传震开来,但是强烈的激荡却没有丝毫波及地面战场,金光辉煌的如山佛手不住吸纳溃散余威,这等修为世上少见。
八臂佛像散碎之后,如山佛手也渐渐淡化消失,舍尘大师合十低诵佛经,抬手虚摄,从地面人群中飞出一名矮胖头陀。这名头陀浑身油腻,脖子上挂着一串骷髅头,面目狰狞,但是被舍尘大师抬手虚摄,什么反抗都做不出来。
地面上还有一些邪魔败类与妖怪想要出手救回矮胖头陀,但是没有没有一丝法术能够靠近渐渐高飞的矮胖头陀,只能看着他渐渐被带走。
不过一阵的功夫,矮胖头陀消失于高空中不可得见,而地面上的战事则再度延续,楚麻两方兵士亲眼见证方才那不可思议的斗法,凶首妖王赤云鬃与矮胖头陀先后被摄掳而走,显然麻匪助力大减,原本处于艰苦守势的楚军顿时士气大旺,桃夹关厮杀胜负渐渐明显。
……
高空之中,舍尘大师看着地面厮杀,眼神悲悯,超度佛言兀自念诵不绝,而在他身旁不远处,矮胖头陀凌空漂浮,好像失了落足重心一样,扭动着身子却发现怎样也不受自己的控制。
“舍尘老秃!”矮胖头陀喝骂道:“老子今天算是认栽了,要杀要剐给老子一个痛快,少在那里假惺惺!”
舍尘闻言叹息道:“恒慧,你还不知悔改吗?我见你脖子上的苦黎数珠较之当年又多了几枚,看来这些年你作恶不绝,是老衲错了。”
“呸!”恒慧头陀骂道:“这些都是一帮不长眼的倒霉后生,以为自己有几分修为便想铲除老子,老子正好拿他们的脑袋祭炼宝贝,本想着有朝一日杀回明王院,没想到现在就碰上你这老秃,算老子倒霉!”
舍尘说道:“你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投入龙霄佩麾下?”
恒慧头陀哈哈笑道:“府尊圣明远见,只要老子为他效力,日后便可一同铲灭明王院,并且许了老子未来九州佛主之位,这不比你们这帮老秃苦熬苦业好多了?哈哈哈”
“九州佛主?佛为觉者,何来主宰?龙霄佩一己执求,你等蒙昧盲从,纵然有得也抵不过所造之业。”
“陈腔滥调,说了几百年就不嫌厌烦吗?”恒慧头陀道:“要杀便杀,老子早就置生死于度外了!”
“非也。”舍尘说道:“恒慧,你还是不懂何为生死,这一次老衲还是不杀你。”
“你”正当恒慧惊喜之际,以为舍尘又要像当年一般自缚手脚放过自己,却见对方缓缓抬手按在自己顶门。
“你有生以来所造一切业障,如今一应返照自身,此境将成你之无间炼狱,待得你真正参破生死,便可自此解脱,届时是生是死,你自己抉择去吧。”舍尘沉声说完这话,再一抬手,恒慧头陀的身形竟然凭空消失,仿佛是被周围天地所吞噬掩盖了一般。
“好高明的法术!”一个声音传入舍尘耳中:“大师佛法精深,晚辈谢过!”
舍尘听见这话并未惊讶,面朝西方合十回礼:“云霄小友谬赞,老衲此等不过是微末伎俩,难入天下高人耳目。”
云霄虽然身在远方,但却一直密切关注着桃夹关战事,舍尘大师与恒慧头陀方才的经也印入元神中清晰可见,舍尘修为堪比地仙位业,而且佛门修法另有独到之处,他对恒慧头陀所施展的佛门秘法,在云霄看来仿佛就是将对方推出九州世界之中,用**力将恒慧困在无涯之间。
如此神通,既不让恒慧在无涯之间化为乌有,同时又让恒慧困囿于自我恶业轮回之中,除非恒慧未来有所证悟,否则将在无限的未来中继续沉沦苦海之中,不得超脱。
而舍尘的回敬之语中,也蕴含了当年他与恒慧头陀的种种纠葛
原来在一百多年前,恒慧本也是明王院杰出弟子之一,只不过恒慧的天资并不全然在佛法经义上,而是对佛门法术更有兴致,他不好与人辩论经义,而是追求斗法争胜,那段时日里在修行界中闯下了不少名头。
恒慧如此行止,倒是吸引了不少修行散人前往明王院求法,所以明王院内对恒慧初时微辞渐渐消失,认为恒慧此举亦是弘法作为,对九州佛门的立足与传扬颇有助益,所以也对恒慧多有扶助,让他修习各种秘传佛法。(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宗门风气
恒慧得传高深秘法,修为自然更有精进,后来更是屡屡挑战各个门派,只不过大多数修行门派的尊长都婉拒了恒慧的挑战,毕竟无论是何门何教,修行都不是为了好勇斗狠。
只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当年恒慧拜访太华门,正逢太华门祭祖仪典,本来在那个场合就有晚辈弟子斗法切磋,也是门中尊长考校弟子道法修行,恒慧旁观良久,心绪难平,恳求之下与一位晚辈弟子斗法,结果竟是大败亏输。
也不是恒慧技不如人,而是斗法双方都是一时英杰,对方也不得不出尽全力以应,所以到了最后败者一方输得很惨,可以说恒慧自剃度修行以来,从来没经过这种败绩。
而后的数年中,恒慧精进修行,不止一次找上那位太华门人,几次斗法或公开或私下,没有一次胜利,而且无论恒慧怎样进步,与对方的差距仿佛是越来越远,最后一次竟然连接近对方都做不到。
恒慧屡战屡败,心境动摇,而那名太华门人似乎也对恒慧屡次挑战感到厌烦,提议恒慧回返明王院精修佛法经义,不要孤求法术之威。
恒慧闻言没有半分服输之意,反倒是更为执拗,指出那名太华门人斗法间种种疏漏,认为自己只是一时之间法力精纯不如对方,但是斗法争胜一途上他并不认输。
那名太华门人也没有与恒慧争执,劝阻不成便飘然离去,恒慧忿怨之下,求法旁门,开始修习威力强大的各路邪术,甚至不惜暗中杀害修行同道,以其生机法力来炼制法器,也就是他后来所佩戴苦黎数珠,那都是由一个个修行人的骷髅头炼制而成,期间经可见凶残。
其时东海巨鲸为祸,天下同道汇聚东海之滨,合力抵御海啸袭岸,所以恒慧作恶之举并没有引起注意,事后还是明王院考察弟子戒律,发现恒慧屡次缺席,这才引起尊长留心。
不过恒慧十分机敏,面对明王院同门的追查,他留下隐晦的线索,一步步将过往同门引入险境之中,然后将其逐一伏杀,所用法术也不是明王院真传,而是自己参悟的旁门邪术。
修行人也不尽是诸事通晓,面对恒慧的伪诈,明王院一开始也搞错了目标,以为他也像其他门人一样,无故遭受邪魔败类的伏击,因此失去踪迹。
明王院门人不多,不似太华门有遍布九州的人手,当时的明王院主持请求太华门协助,经过一番调查与找寻之后,竟然发现此事与恒慧有所牵连,其原因很简单,因为调查这件事的人就是当年屡屡击败恒慧的那名太华门人羽衣轻。
羽衣轻其时刚刚接任太华掌门不久,寻访各派、游九州,因为当年他与恒慧多番交手,对其甚是熟悉,反施算计之后,恒慧自然暴露现身、一网成擒。
不过羽衣轻并没有公然宣扬此事,他将私下将恒慧交还给明王院,当时明王院内中已无能制服恒慧的高手了,还是隐踪多年的舍尘大师再度出现,将恒慧留下,并且以佛门真言困足于明王院。
按说恒慧做下屠戮同门的罪孽,本该依戒惩处,但是舍尘大师亲自出面,谁也不好再多干涉,恒慧便从此销声匿迹。
舍尘大师并没有长久逗留,将恒慧困住之后,也超然离去,恒慧在真言枷锁中经过数十年煎熬,不但没有回心转意,反而炼就了更为坚韧强悍的意志,最终挣脱困锁,逃离明王院。
按照舍尘大师后来猜测,恒慧并不完全是自己挣脱佛门真言的,而是有人以外力干扰,但舍尘大师并没有找到那人。而恒慧虽然脱困,但此后也没有再生事,仿佛此人又一次消失于世间,如今想来,也只能是龙霄佩那瞒天过海的作为了。
如同世人中有作奸犯科之辈,修行门派中也不尽然都是良善正行。有时候尊长行止偏颇,门下弟子有意无意间受其熏陶影响,以至于弟子犯过;若弟子邪行恶障,尊长师辈亦有错责。若是一门风气有偏而不加以矫正点化,很有可能导致门人集体沉沦。
不过这些话羽衣轻不可能这么清楚明白地对明王院说,当年羽衣轻巡访天下各派,其用意就是观察各个修行门派的风气,一切防范于未然。
而恒慧当年已经有过一次宽恕的机会了,如果不是舍尘大师出面,以羽衣轻挟斩灭东海巨鲸之余威,他如果要求明王院依戒惩处,恒慧估计不会活到今天。
“原来如此!”云霄恍然大悟:“晚辈受教了,多谢大师今番出手相助!”
“老衲只为斩断恶业因缘而来,如今事情已毕,便不再逗留,老衲告辞。”舍尘大师也是干脆,合十颔首,然后身化金光消失不见。
麻匪十恶中,赤云鬃自封为王,实力最强,麾下近千妖兵妖将,凶首当之无愧。至于其余九人,就数这恒慧头陀法力最强,斗战威势不亚于赤云鬃,如果这次不是有舍尘大师出手,七星剑派众人恐怕还有吃亏不少。
云霄隐匿身形于蓉城高空,伸手摄取地上人间俗世烟火气息,无形律动缓缓散扬开来,放眼远眺,天边那一抹血红渐渐逼近。
按照计划,真正动手将赤云鬃诛灭之人是云霄,但是要彻底斩杀赤云鬃并非轻易,如果仅凭七星剑派出面,那么能够毕其功于一役尚是疑问,更重要的是双方斗法波及巴蜀之地,这才是真正投鼠忌器之处。
一开始慧剑君等人并不同意将战场定在蓉城一带,毕竟那里正是人烟稠密之地,稍有不慎便是百万生灵覆灭,不过云霁一再坚持,因为这才是为斩杀赤云鬃精心布置的陷阱。
眼见蓉城将近,慧剑君等人法力稍缓,赤云鬃察觉变化,暗道七星剑派等人气力不济,一奋神威冲出秋水剑界,连同火云辇化作一道火流直奔往西。
赤云鬃当然知道那里是蓉城,而他也在不久之前受到消息,说是城中修行人要前往东郭城袭扰,如今正是防备空虚之时!(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妖中极致
在赤云鬃看来,巴蜀之地百姓万民,都不过是合该在地面上匍匐挣扎的蝼蚁草芥,如果不试图阻挡他之霸业,赤云鬃也懒得跟蝼蚁计较,至于他麾下那些妖兵妖将想以血食增进修为法力,屠灭几个城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赤云鬃自己早就超越了需要依赖血食魂魄来增进修为的境界了。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赤云鬃倒是多了别的想法,他深知这些有着正经道法传承的修行人,对于杀生恶业十分忌惮,平日里不仅要少施杀戮,甚至不愿意因斗法波及普通生灵,如此自缚手脚的作为,对于赤云鬃来说正好利用。
赤云鬃从秋水剑界中挣脱之后,察觉到来自蓉城方向的强烈人烟气息,虽然一时之间不能解决七星剑派的追击,但俗世人烟与众生意念最容易隔绝修行人的元神感应,如果有必要,赤云鬃甚至要拿蓉城众生来做威胁。
“哈哈哈哈!七星剑派的杂碎,你们也不过尔尔!”赤云鬃狂笑一阵,驾起火云辇化作一道流星直扑蓉城方向,在空中撕出一条长长的明亮焰尾,带着如雷震吼破风穿云而降。
蓉城中许多百姓正常日常起居,忽然听见天空中光明大放,还伴随着震天动地的巨响,双耳仿佛受到巨压冲荡,不仅纷纷抬头观望,就见一道比太阳还耀眼的光华近在眼前!
就在流星飞陨坠地一瞬,蓉城中万千人烟气息回旋成烟云朦胧,霎时间变作一片笼城白云,流星撞入白云之中,乍然无声,飞陨撞地的巨响爆鸣全然不闻,倏然出现的笼城白云渐渐回旋倒卷,如同云涡集聚,最后收成一个云相变幻的小葫芦,掉落在蓉城深处的清静街巷内中。
蓉城百姓不明所以,突兀出现的剧烈变故勐然由变幻消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世人纷纷惊异不止。
而七星剑派众人也很快赶到蓉城上空,却没有发现丝毫斗法激荡的气息,一名长老不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方才赤云鬃还声势浩荡,怎么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慧剑君思忖说道:“袖里干坤、掌中天地,此乃仙家移山倒海、斡旋造化之玄功,似我炼就秋水剑界,不过是初窥几分妙趣而已,光是逼使妖王退避都要借助众人法阵之力,没想到云霄轻而易举便化解了妖王如斯雄威,难怪他有此自信。”
“那我们该怎么办?”
慧剑君竖起剑指默默感应:“云霄并非凭空消失,必有一物一灵寄托去处,我们速速找寻、加以保护,莫让其落入无辜之手。”
嘱托几句之后,七星剑派门人纷纷落地四散开来,在偌大蓉城中找寻一个不起眼的小葫芦,方才那浩荡战云之势也消散不见。
……
迷蒙之中,赤云鬃驾着火云辇飞速前行,却发现无论怎么走,四面八方全是流转的云雾、丝毫不绝,火云辇飞遁速度极快,眨眼功夫便可是数十里,怎么可能还冲不出这片云层?
“是谁故弄玄虚?”赤云鬃放声大喝,却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细如蚊呐,传入耳中就像有人在远处奋力喊叫,但听见的只是风中的微微响声。
赤云鬃陡然一惊,因为这种情形他曾有所经,当年他被龙霄佩降伏之后,虽然有所收敛,但性情依旧桀骜,自己修炼有成之后,加上身负三件法器,自然起了独断专行的心思,不想受龙霄佩束缚。
但赤云鬃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这样轻易摆脱龙霄佩,所以干脆正大光明地挑战龙霄佩,二人一番斗法,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破灭激荡,龙霄佩一出手就将赤云鬃困在一片混沌境域之中,一点都挣脱不得。
如同读透了赤云鬃心中所想,云海苍茫中一个声音缓缓传来:“怎么?看见此情此景,是否觉得有熟悉之感呀?”
赤云鬃咬牙怒吼:“我管你是什么人,敢挡本王霸业者,死!”
话语一落,赤云鬃全身血气暴蹿,张狂暴乱的法力肆意向所有方向激荡开来,无数虚影散射四方,如同云海中红丸旭日暴涨升腾,搅得云海一片浪涛翻滚。
“哎呀呀!”那个声音再度传来,似乎也有些手足无措:“你也是够厉害的了,道书佛经中有云心猿意马,你这头意马果真难束,云海浩瀚,你又能跑哪儿去?”
言出法随,云海勐然泛卷,一阵风雷交相唿啸,云中竟有苍龙隐现,巨大庞然的龙躯已超越寻常大小范畴,一鳞半爪之中皆是一片晶莹世界,龙吟回荡间,赤云鬃奋力爆散的血气雄伟,当即细若微尘、不可得见。
地仙位业,形神既是洞天世界,万物居焉而自处、天地独运而长存,效法天地自然、造化阴阳,赤云鬃固然是强悍,但云霄根本不必与之正面相斗,将他困于一方天地之间,自然万事可定。
这一手其实就是云霄新近领悟,他见证舍尘大师将恒慧头陀困于无涯之间,若是反其道而行之,便是纳须弥于芥子,任凭赤云鬃怎么挣扎狂怒,云海苍茫依旧。
赤云鬃不断变换各种法术威势,显相法身、合器共击、离形神游、去知金身,最后甚至化出红鬃大马的原身本相,腾云驾雾横冲直撞,在云海中斗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期间没有半点停歇消竭,若是此等斗战之威发生在现世,几十个蓉城也被他夷为平地了。
“厉害!”云霄赞叹道:“赤云鬃,人间地仙位业以下,便数你为第一人!”
只可惜这样的赞誉之言对于此时此刻的赤云鬃,反而是莫大的讽刺,只见他的妖马原身血肉离散,积蓄已久的妖身元气化作无数血光精芒,在云海中不断爆裂,竟是不惜自毁原身命元的手段,试图反扑挣脱。
面对如斯骇然手段,云霄也不得不谨慎以应,这样一头稀世妖王真要自毁,足可引动天地动荡破碎,他也全力稳定云海世界。
而在现世之中,蓉城西南一个偏僻街巷中,一个衣衫破旧的小孩子恰巧经过,在野狗出没的腐臭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精致玉白的小葫芦,不住地微微抖动。(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蛛母烈毒
这个小孩子捡起了葫芦,发现入手清凉温润,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材质,但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而且即便葫芦从角落中拾起,也丝毫不沾尘泥污秽。
小孩子捧着葫芦仔细观瞧,发现葫芦通体无缝,而且仿佛能看见“里面”的情形,表面云纹并无凹凸刻文感触,舒卷云纹深处,有一点极细微的红光闪烁,约莫跳蚤大小,若非是在光滑剔透的葫芦上,恐怕肉眼也难以察见。
伴随着细微红光的闪现,葫芦竟然也微微抖动,握在手里就像一只小老鼠试图挣扎,小孩吓得一跳又不敢松手,揣进怀里不敢显露,飞快地离开深巷。
……
在云霄化身葫芦困锁赤云鬃、七星剑派在蓉城四处寻觅之际,距离此地二百多里的一处荒郊野地之外,正发生着一场生死角逐的斗法。
在蜀郡太守吴卞一番恳求劝说之下,蓉城众修奔袭东郭城,一路上小心潜伏,唯恐惊动麻匪凶首察觉,在距离东郭城不过数十里的荒野却被突然袭击,打得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驻守蓉城的修行人都是自楚国帝都委派而至,因为地处腹地、相对平静,所以这帮修行人实力并不算太突出,虽然同为起事之初的功臣,但是在朝堂上并无显着作为,派来驻守蓉城似乎也是一种贬斥。
当年追随楚江卿等人起事的队伍中,大致分为几类一者是秦飞鸿寨中兄弟,乱军匪徒出身,如今都成为楚国各方军中长官;其次便是早年投效孙子航的江湖散人,他们大多缺乏正传道法指点,孙子航对修炼之法从来不吝啬传授;其三则是各行各业手工艺人,这些人后来成为楚国大力振兴工商百业的根基,但大多数都只是没有道法修为的凡夫俗子。
蓉城众修便是其二,一方面并非楚国君相嫡系人马,二来征战进取不如长生军一脉,所以在斗法厮杀一途,他们都不算是楚国精锐。
在吴卞治蜀的日子里,蓉城众修没少得好处,毕竟他们大多数是传统的修行人,俗世太平、安享供奉觉得理所应当,这也是为何在吴卞恳求之下,这些修行人愿意出手奔袭东郭城。
可惜没料到的是,麻匪似乎看破蓉城众修的意图,在他们行进半途就暴起袭击,反倒像是蓉城众修落入麻匪的伏击中,来自三面的包围除了有修行法术,还有枪炮的轰击,在留下几具同修的尸体后,众人打算从缺口处突围。
要是长生军主帅秦飞鸿在此定然要讥讽嘲笑,用兵伏击包围,围三缺一乃是必备之策,此计意在诱敌只从一方突围,使敌甫出虎口、再入狼群,包围缺口处往往就是更强大的伏击。
果不其然,这伙修行人在迎着炮火突围之后,面前看见的是一头犍牛大小的蜘蛛,其背上还有一名妖娆女子侧腿安坐。
“蛛、蛛母”有修行人认出这位女子,当即叫喊了出来。
麻匪十恶中,仅有一人是女子,便是凶名远扬的“蛛母”洛思。据说洛思自幼便有天赋异能,可以与蛇虫鼠蚁沟通,如此天赋让亲朋邻里感到恐惧,使得洛思自幼饱经苦难。
洛思的父母双双早逝,洛思一人被邻里抛弃驱逐,她不得已流落街头,市井中各种煎熬经可想而知,几乎要将这个年轻女孩折磨致死。后来一次惨痛经中,洛思悲愤交加,天赋异能大为增强,驱使蜘蛛毒死了对方,她才发现自己的能力可以保护自己。
后来洛思流落江湖,偶遇“毒乞”,那人也是一名邪道高人,只不过当时已经被追杀重伤、命在旦夕,生前最后一段日子里,将毕生所学传授洛思。
洛思得到毒乞真传,配合自己驱使蛛虫的异能,炼就了一身邪门毒功,她所施展的蛛毒已经不是寻常毒物,而是能够腐蚀生机元气的阴邪异术,寻常修行人稍微触碰也会肉销骨朽,可见毒辣。
洛思并不是龙霄佩亲自出手收复的,而是赤云鬃在行走天下时,收罗各方妖兵时因故偶遇,双方出手斗法,赤云鬃麾下好几只妖怪都被毒得只剩一堆腐肉,不得已要正视这名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
当年赤云鬃早已修炼大成,原身生机强旺,硬受蛛毒剧烈竟也能生擒洛思。赤云鬃深知此女手段能助其霸业,于是让洛思效忠于他,二人一拍即合。平日里赤云鬃驱使妖兵劫掠,所得生人活物交给洛思试验毒物,甚至是炼制成丧失心智的药人,在征战时作为死士冲入敌阵中散播剧毒。
所以凡是蛛母洛思手笔所过之处,莫说遍地尸骸,有时候可能是剧毒盈野、寸草不生,其骇人程度更盛凶首赤云鬃。
不过蛛母本人斗法威势却不算强横,所以进攻桃夹关并未参与,而是坐镇后方。而且此前七星剑派之人也曾与之相斗,慧剑君深知蛛母之害,亲自重伤于她,只可惜毒物凶戾,慧剑君躲避一时,却让蛛母遁逃而去。
今番蓉城众修欲奔袭东郭城,蛛母早就收到来自蓉城的谍报,与同是十恶的七邪刀、蓑衣客,带着一帮麻匪设伏围堵,果然将蓉城众修杀得七零八落。
“几位道友,何必这么急着走呢?”蛛母洛思虽然凶名远扬,但其本人却是娇艳十足,黑纱雪肤双腿裸呈,春光毕露,端坐硕大蜘蛛背上颇有一种危险的诱惑意味。
有些急切惊惧的修行人不管不顾,直接祭起法器发出道道光华向蛛母攻去,然而攻势却在蛛母前方受到阻隔,一重坚韧无比的蛛网缠护住蛛母方圆。
蛛母捧手面前,轻轻一吹,一片幽绿磷光飘散开来,瞬即化作一阵腥臭阴风,往那修行人身上一扑,直接将护身法力瓦解,身体化作血水,以肉眼可见消融殆尽,竟然连一声惨叫也没有发出。
眼见在场没有几人能够反抗,麻匪凶首正欲再进,就听得天上一阵惊雷霹雳,一道雷光降落于地,散作无数电蛇四处奔涌!
“邪魔外道,天理不容!”(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伏中有伏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在天上隐去踪迹、蓄势已久的云霁,他早早就在天上等候观望,正待蓉城众修伤亡惨重之时,突然出手,引风雷、扫妖氛,激散的电蛇肆意舞动,将十余名修行败类击杀当场。
按照原本计划,云霁应该是与七星剑派的听雪长老一同,与蓉城众修唿应,在麻匪凶首伏击之时再行出手,内外合力彻底瓦解凶首之祸。不过云霁却临时起意,让听雪先行突袭东郭城,认为要防备麻匪是否还有其他暗藏手段。
听雪长老一开始并不认同,她认为铲除为祸凶首才是此行根本,但云霁则认为不可将麻匪十恶孤立看待,想要彻底解除麻匪为患,首先就要从根本上解决乱象根源,让麻匪自行消散,剩余的十恶凶首不过就是修行界的邪魔败类,逐一剿灭反而比原本更为轻易。
东郭城乃是麻匪粮仓之一,而麻匪再强终究只是依仗凶首之威,本质上不过是乌合之众,只要后勤供给被破坏,大量的麻匪大军不过就是饥民饿殍,以楚**威自可应对,十恶凶首再厉害,也不可能凭空变出粮食来。
至于前去伏击蓉城众修的麻匪凶首,云霁自认有办法应对,而且从一开始布局中,他就是作为铲除凶首的主力,听雪长老屡犯劝说无用,只得依照云霁计策行事。
而听雪长老所不了解的是,云霁面对蓉城众修被伏击截杀,冷眼旁观迟迟不动手的原因,就是希望借麻匪凶首的力量来铲除扼杀。当年这些人也参与到了楚军剿灭修行门派的血腥征伐中,本也不是什么善类,死便死了,也算是为修行界重整风气。
云霁不出手则已,一有动作便是雷霆之势,丝毫不让对方有反扑可能,金丝拂尘舞动,招引天雷地火,两相合击之威,让许多修为浅薄的麻匪当即身亡。
蛛母、七邪刀、蓑衣客三人见状,即刻飞天而起,竟也都是修行高人,各施手段围攻云霁。
蛛母座下的蜘蛛喷出一片墨黑蛛网,瞬间遮蔽方圆数里,意图拦阻云霁遁逃方向;七邪刀旋身飞冲,身上七柄邪兵散发着骇人杀意,并作刀阵旋搅而至;蓑衣客弹指飞丝,鱼线细长近若无形,刁钻毒辣。
“不过尔尔!”云霁朗声笑喝,天波法舟化现,足下一片迷蒙混沌,随即两声虎啸传出,巽气金风吹动,抵住七邪刀阵,半空中炸出一片火星。
此时百丈鱼线扫至,银色的鱼钩饱淬剧毒,即便元神感应也能察觉到腐蚀元气的强烈毒性,云霁不与力拼,尊山印轻轻一抛,迎风暴涨如小山一般撞向鱼钩,轰然巨力炸出漫天气浪。
“好功力!可惜了你这百丈龙筋!”云霁一语道破,那蓑衣客的鱼线法器,其实是以龙筋炼制,看似纤细,实则坚韧无比,御器催动可以发出龙身巨力、鞭笞万物,反倒是那淬毒的银钩略显下乘。
“厉害。”蓑衣客受力反震,含住一口热血下咽,低声回敬。
“哪里来的野种,敢坏你爷爷的好事?”七邪刀性情凶残暴戾,看着云霁抬手喝骂。
“你就是七邪刀?”云霁立身高空垂目俯瞰,一派淡泊泠然:“慧剑君一剑之威,看来你还没伤愈,逞口舌之快对你并无益处。”
七邪刀哈哈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想救下面那帮死鬼?可惜你救不了他们,反倒把自己赔进去了!看招”
七邪刀一看就是能动手绝对不多说的人,七柄邪兵飞旋成一片刀网,云霁不退不避,抬手摄回玉虎双狩,居然现出了三头六臂之相,齐声冷道:“你们有什么能耐,尽展便是!”
一时之间四人齐齐出手,半空中虎啸龙吟、雷鸣风吼,战得漫天愁云惨雾、列缺分崩。
而地面上的战斗也没有停歇,除了被云霁一现身就击杀的麻匪之外,剩余人等继续包围蓉城众修,不断发动攻击,但声势远不如先前强烈,因为天上的斗法余威不断波及地面,众人更多的是要自保,这反而给了蓉城众修一个保全性命的机会。
天上斗法维持了将近一个时辰,此时东北方地平线上有火光冲天,蛛母率先自战团中挣脱而出,惊讶道:“不好!东郭城有失!”
七邪刀也察觉异状,当即明白过来,朝着云霁骂道:“臭小子,你算计我等!”
“我说过了……”云霁三头六臂之相威严肃穆:“逞口舌之快并无益处,是你选择跟我斗的。”
七邪刀咬牙道:“蛛母,你速速回防东郭城,我跟蓑衣客拖住这小子,一定要将他剥皮剔骨!”
“哦,是吗?”云霁冷笑未止,东郭城方向便有一声巨鸣传至,一道浩然剑气磅礴而现,甫要脱离战圈远去的蛛母不及躲防,连同坐下蜘蛛都被剑气吞没身形,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这是七星剑派!”七邪刀怪叫一声,他在七星剑派上吃亏可不止一次,很显然这次他们伏击蓉城众修的举动,也是在对方的算计之中,用蓉城众修引诱他们离开东郭城,然后再以此伏击七邪刀等人。
此等用心深沉,不惜以蓉城数十名修行人为代价,就是要破坏麻匪大军后勤粮仓、甚至斩杀凶首,就连七邪刀也感觉到阵阵寒意,眼前这人根本不似七星剑派等人矜持。
连撤退也不喊,七邪刀根本不想理会地面上的同党,直接虚晃一招便想遁逃而去,云霁哪里容他如此,玉虎双狩化作两头带翼飞虎,一高一低扑咬七邪刀,金丝拂尘扬动风雷再赞一击,正中七邪刀背后命门,麻匪凶首当即气绝,身形坠地摔出一片红白绚烂。
而那蓑衣客则更是狡诈,干脆断臂求生,龙筋鱼丝变作一条蛟龙,施展毁器之法朝云霁攻去,自己变作一只鱼鹰疾飞远处,他居然是朝凤山出身,这一点连云霁也疏漏了!
云霁一推尊山印,仙山图景乍现,尽收毁器破灭之威于山峦之中,而远处听雪长老与一众七星剑派弟子也及时拦住蓑衣客,剑气唿啸间再除一恶。(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用计不绝
最后剪除凶首三恶看似简单,但实属斗法双方用心不同。七邪刀等人与云霁在天上斗法,云霁实际上一直处于下风,仅凭法器众多勉强维持形势。
然而当东郭城失火,蛛母跳出战圈就已经生出脱身之念,此时面对听雪施展剑符骤击,不及反应加上旧伤未愈,当场形神俱灭。
同党身死,七邪刀与蓑衣客锐气战意尽消,都只想着怎样脱离此境,却不想如何同心合力,自然被云霁与听雪分而治之。
眼见凶首逃的逃、死的死,地面上的麻匪纵然有几分修为,此时也不禁意气大衰,不少人干脆就此遁逃,也不管剩余的几个蓉城众修了。
云霁为了降伏蓑衣客毁器之威,一心御使尊山印展开镇山法力,没有余力应对地面情况,只得趁隙传音听雪,让她不要放过那些逃跑的麻匪。
听雪与六名剑派弟子结成北斗剑阵,御剑飞天速度极快,飙然剑气锐芒扫荡,来此伏杀的麻匪大多只是些修为不高的乌合之众,无人是剑派门人的一合之敌。
七星剑派精擅杀伐之道,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将战场扫荡一空,粗略点算之下,这片荒郊之地伏尸过百,其中大部分都是麻匪,而且都是有几分粗浅修为的精锐。
云霁凌空御器、降伏法威,又过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将毁器余威堪堪消弭,但尊山印一时之间却收不起来,只得变作一座小山落在荒野,落地之时还引起地面一阵颤动。
听雪飞身赶来:“云霁道友,你可无恙?”
云霁缓缓吐纳,脸色微微发白说道:“我无事,只是那蓑衣客不惜毁器遁逃,要将此等余威化消殆尽,还需耗费一段日子,我可能未来一段时日都不能轻易法力了。”
听雪闻言微愠道:“我当初便说了,一同合力剿灭凶首方是首要,并非是我七星剑派意图居功,而是凶首势盛,没必要单枪匹马好勇争胜……道友快服用丹药调息。”说着便取出一枚碧青丹药给云霁。
云霁服下丹药后闭目调息,听雪便遣门人清理战场,并且给生还的蓉城众修治疗伤势,那些麻匪尸首则付之一炬、回归天地。
听雪一开始还打算斥责云霁几句,因为道法修行终究不是为了能杀多少人,七星剑派精擅杀伐,更不是为杀伐而杀伐,而是杀伐中求生死真意,手持利器心境更要通明,否则堕落沉沦跟麻匪凶首无异。
虽然这次剪除麻匪凶首,听雪与七星剑派弟子连斩双恶、功劳甚多,但出谋划策之人是云霁,本应感激,但听雪却觉得他心机太深,尤其是看见蓉城众修的伤亡后,她大概明白一些状况了。
看着云霁静坐调息,听雪没有出言打扰,她忽然觉得有些慨叹,自己最初对云霁还颇有几分好感,但伴随结识越深,越觉得此人难以亲近,一种纠葛矛盾的心理不断反复。
而此时云霁却主动传音道:“听雪道友,且让我与蓉城来的几位同道单独交谈可好?”
“你的意思是……”听雪不解问道。
“麻匪凶首对蓉城动向了如指掌,所以我怀疑他们之中有人与麻匪勾结,待我试探一番便可。”
听雪闻言心中一紧:“可是你你现在这般状况,万一他们其中之人真有异心,你岂不是以身犯险?”
云霁暗语解释:“不错,唯有如此,才能让潜伏之人曝露,我自有应对之法,道友你不可显露警惕戒备。”
听雪默然叹息,但也知道云霁此计是为了祛除遗患,只得依计行事,请生还的几位蓉城同道去到尊山印化成的小山之下,与云霁私下密谈。
“几位道友,我等救援来迟,抱歉了!”云霁先行说道:“在下江湖散人云霁,听闻麻匪作恶,遂与七星剑派的同道前来救援,只可惜力有未逮,以至诸位同道死伤惨重,是云霁之过!”
一位面白无须的男子行礼道:“道友不必如此,我等久受吴大人之恩德,今番回报奔袭东郭城,本就是自愿自发,无所谓牵累他人。至于筹谋不当以至于身陷危境,实乃我等准备未足,道友不顾凶险前来救援,我等只有感激,绝无半点怨怼。”
“这样就好。”云霁面露欣慰:“在下有些好奇,几位道友为何要奔袭东郭城?如今巴蜀麻匪肆虐,依仗高墙厚壁固守城池不是更好吗?”
对方叹息道:“道友怕是初来巴蜀,不知麻匪祸乱之剧。东郭城乃是麻匪劫掠各地之后,财货粮草集中之地,如果能够截断麻匪后勤,这帮不事生产的匪类自然瓦解。实则此计吴大人早有设想,只是碍于战局未明不敢轻易派兵攻袭。我等知晓吴大人有此愿求,为偿还知遇之恩,这才甘冒奇险,不料麻匪早有预谋,唉……”
“道友节哀。”云霁问道:“只是诸位道友并非声势浩荡的军阵,若是潜行出城、不动声色,一路哨卡关隘应该无法察觉才对,怎会这么巧合撞上麻匪凶首?”
“这……”几位修行人闻言皆面面相觑,有些话彼此都说不出来,但又似心知肚明。
“是在下冒昧了。”云霁摆手道:“诸位道友甫经惨烈,本不该急躁追问,我咳咳……”
云霁话至中途,脸色一阵变幻,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剧烈咳嗽之后口呕朱红,几位修行人赶紧上前搀扶,其中一人按上云霁手腕:“哎呀!道友你怎生如此重伤,快快抱元守一,我来助你行功调摄。”
云霁呕血之后整个人昏沉不已,就似傀儡一样任人摆弄,那几人动作极快,分别在云霁身上连点几处大穴,那位切脉之人伸手按在云霁后背渡气梳脉。
正当此人发现云霁脉相愈加虚弱,他焦急神色终于露出一丝狰狞,本来轻柔的手掌勐然运劲,一掌推出青芒乍现,云霁后背发出一声爆响,云霁勐然再吐血,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那人并指若刀,直直捅向云霁后背。
然而此时听得一声虎啸,那人手臂连根扯断,痛楚一瞬即逝,浑身如坠冰窟,视界中所见最后一刹是云霁回身拂袖,将自己扫往小山石壁之上,随后便不省人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