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六节 献俘
冯小宝一出禁闭,即时两桩属于他有份参与的大事儿找上门来。『
第一桩是吐蕃俘虏给送达长安,朝廷特意举行献俘承天门的仪式,冯小宝作为攻吐蕃主将,必须参加。
其实吐蕃俘虏早之前已经到长安,但冯小宝给关禁闭中,现在则可以进行。
……
皇帝及文武百官大队人马已于十二月十日摆驾返回长安,他将于长安进行献俘仪式。
所以冯小宝出了禁闭,得猛往长安赶,好在他是军人,赶路去长安
……
因为皇帝的回銮,长安城内相当热闹,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各种口音,各个民族的人们均喜形于色,尤其是西域胡商和西方胡商更甚。
唐军重挫吐蕃,丝绸之路平安程度指数大增,生意更加好做。
过往,吐蕃人入侵,他们野蛮,肆意杀害商人,强抢货物,胡商们往往要给出相当多的买路钱才可通行,甚至给了买路钱也不一定保证安全。
现在,吐蕃人撤退,安西四镇已回归大唐势力范围,大唐保护商路,胡商们可以放心做生意。
长安城内新开了七八家的商行,均是胡商和勋贵们投资的专做丝绸之路的买卖,资金的投入使得长安城里更加繁华昌盛。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三日,皇宫内举行了隆重的仪式,清晨起,自朱雀门到承天门的御道两旁,唐军甲士昂屹立,密集成林,明光铠晃眼夺目,大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架势。
而在承天门的广场上,大臣武将们身穿朝服和盔甲,按班排列,他们或穿金着紫,或甲胄煌煌,显示了大唐精英的过人风采。
除了臣子们,还有很大一部人的胡人,他们心情各异,当中有西域胡人,他们是最高兴的一群,也有比较高兴的,如吐谷浑人,他们与吐蕃人是死对头,吐蕃人驱逐他们离开乡土(青海),见着吐蕃人倒霉,自然高兴,还有不少依附大唐,彻底归心的胡人,他们是唐粉,对于大唐的胜利是欢欣鼓舞。
少部分的胡人,如突厥人、契丹人、新罗人、奚人等,可以见着他们有点强颜欢笑的样子,象征性地给了几下拍掌。
大唐越强,压在各族身上的压力越重,让他们感觉到沉甸甸的。
没有谁不向往自由的草原,随意抢掠的人生,但唐军的实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承天门前,皇帝仪仗摆开,法驾卤簿、丹陛卤簿、丹墀卤簿、仗马、步辇玉辂宝象等整齐排列、再有一支三百人的庞大乐队准备好。
日近中天之时,“当当当!”先是皇城里的金钟长鸣,接着各处钟楼也跟着响起来,整个长安城尽是悠扬的钟声。
由于事先知会,布告当街,皇城外的臣民们都知道今天是皇朝的大喜日子,虽然他们不能前去观礼,却无妨他们欢呼和喜形于色。
长安城的食肆酒馆顿时爆满,生意好得象冯小宝捷报飞来时般的火热。(当时帝驾在洛阳,但长安同样生意火爆)
皇城内,所有的人都向承天门方向跪下,然后见着大队宫人扶着一顶黄罗伞出现在高大的承天门楼上,天皇与天后驾到!
他们入了御座,百官朝拜,山呼万岁后再请天后的安!
天后强势,享有之前皇后所没有的尊崇。
天皇与天后马上听出了不同,百官叫得是那个格外气足,精神!
这是空前大胜,献上最凶恶的俘虏!
所有的人与荣有焉,虽说是将士们在前线拼命所得,但没有文官的调度和支持,武将们岂能成事!
这点,攻吐蕃大将冯小宝也再三感谢。
天皇与天后回想起当初第一次大非川之战,唐军丧师十万,那段时间里,整个皇宫都没了生气,百官也无精打采的。
今天则不一样了,大非川上斩吐蕃三十五万之众,几与战国时秦军坑赵四十万之众有得比,但唐朝师出有名!
再有封大非川,扬的是唐军之名,唐军名声大振,吐蕃望风而遁,百蕃震慑。
朝廷已经知道位于西域的吐蕃军悉数南归,回转逻些,大唐不费一兵卒,西域诸国归心,齐上贺表。
至于其它胡邦,哪怕是怀着种种心思,同样热情上表遣使来贺。
今年到京贺唐春节的邦国是之前的一倍有多!
这一切都令到天皇李治极为满意,尤其是对自己。
因为主将冯小宝是他一手提拨的(天后也有提拔的功劳,但夫妻一体,她的也是他的),年初给予冯小宝夺取军权的三御宝没有他签字,那是不可能的,哪怕天后也办不到!
三御宝授予这事情极不寻常,这是将朝廷三十万大军的安危托付给一个毛头小子,这种事天皇天后也敢做!
这就是天皇天后的眼光!
他们真的给了,也成功了!
想想真的有点后怕,那李敬玄竟然不战而逃,真要是逃了,岂有天皇天后今天这么威风地坐在门楼看献俘!
后人说起天皇李治,都说他前半生生活在太宗皇帝的阴影里,后半生生活在武则天的裙摆下,其实大谬。
直到他临死前,他一直保有权利,哪怕是天后提拔的宰相说罢就摆(除了废后之事,曾经高宗想废掉武则天,结果不成)。
……
钟声停止,百官平身,一位高大健壮的礼部官员大步出班,代帝宣谕。
唐人胡汉混血,杂种优势之下,人生得格外高大精神,做朝廷门面自是称职,此乃王本立,高宗的宠臣,专门叫他露脸儿,他有桩好处是别人不能及的:嗓门大,让大伙儿听得清楚。
自然是通斥吐蕃,宣传大唐的仁义道德,子乎者也一番,倒也抑扬顿挫,除了文官能够听懂之外,其余的人都不明白。。。嗯,胡人觉得唐人真的是有文化!
加上现在的武功,大唐就是这个世界的灯塔国!
“奏乐!”礼部官员宣谕完毕,
表演时间轮到军人,这或者是世界上最大型的乐队奏起激昂的军乐,皇城内上万军人齐唱《精忠报国》!
“狼烟起,江山西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这是这个时代的最强音,忠君,报国,还有什么比它们更强大的时代旋律!
在《精忠报国》歌曲的伴奏下,冯小宝率领的洮河道军官团三百人骑马,他们的后面则跟随着千人的洮河道步兵,经过承天门楼,接受天皇天后的检阅。
让所有的人看看我们大唐的胜利之师!
部队走过来了,人们欢腾起来。8
第三八七节 无复吐谷浑
大唐军官威武,士兵强横固然令人畏惧,让观礼的突厥贵酋阿史那温克最注意的是唐军领头者年轻得过份!
这样的年龄,官拜大将军,率唐军破四十五万吐蕃,让人很难相信。┡
或许是什么的贵人,功劳送给他,让他上位,听说他上位后,可以娶公主,大唐最尊贵的皇女!
别人不信,阿史那温克却信了。
那个年轻人的淡定、从容同样过份,甚至是漠视,只有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杀得人多,才有这样的修为!
阿史那温克心头大震!
阿史那,是突厥尊姓,他是单于大都护府(近内蒙古呼和浩特)东部突厥大人阿史德温傅的弟弟,曾应唐军征召,东征高丽,西征中亚,讨叛奚,伐契丹,得封唐官,为云州子,享三百户厚禄。
虽然大唐侍其甚厚,可是他向往族人之心从未褪色,在大唐为身在曹营心在汉,格外注意唐军将领,这是突厥人最凶恶的敌人。
这么年轻的大将军,是各族的大敌,他能打许多年,只怕各族的人头给他斩得如山高!
阿史那温克目光盯着那个年轻人,紧张地思忖对付他的方法。
**上消灭他是最理想的方法,但做得军中大将的人,出入侍卫簇拥,他人根本不得近身。
至于离间计,这年轻人既然有可能成为驸马,想来得到皇帝信任,难以动摇朝廷对他的信任。
阿史那温克收买有大唐的一些官员,可是他们地位不高,难说冯小宝的坏话。
那么,只有在他攻打吐蕃,深陷青藏高原时起事,让他无法兼顾北方,否则,他若领兵北上,那就是东部突厥的大难临头!
正想着,只听得冯小宝带头高呼道:“天皇万岁,大唐万胜!”
又一个细节给阿史那温克注意到,洮河道军官团即时接上冯小宝的高呼,高声响应道:“天皇万岁,大唐万胜!”
只有对冯小宝心悦诚服者才会这么快、这么齐心!
证明了阿史那温克所想不假,这小子有军心!
……
军队过后,吐蕃俘虏上场。
没有绝大部分人们所想象的悲惨场面,那些吐蕃人,没有手铐脚镣,更没有绑成一条线押上来,他们是自个儿走上场,衣着光鲜,红光满面,简直不象是俘虏……人们还以为是哪一个胡族到大唐集体旅游来者。
三百吐蕃人由论赞婆率领,到达承天门楼前,一声令下:“跪拜大唐天可汗!天可敦!”(可敦是可汗的妻子)
所有的吐蕃人温训地跪下,重重叩头,用新学来的汉语高呼天可汗万岁!
他们投降了!
带头投降的是论钦赞,他改名为论赞婆,与过往一刀二断,投靠了大唐。
他是遵循乃父禄东赞的教导,一旦论家兵败,即时投奔大唐!
论家的血脉存留胜过了家族的荣辱!
因为他不知道还在吐蕃的论钦陵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如果吐蕃论家败了,而留在大唐的赞婆又不识相给砍了,那论家就彻底没了。
有他带头,事情就好办,这批被俘的吐蕃人几乎投降了大唐。
见到吐蕃人的臣服,大唐子民们爆了响彻云霄的“天皇万岁,大唐万胜!”
其他各族人民则心情各不相同,唐粉为大唐而欢呼,而心怀不轨者则严重Bs吐蕃人的不争气。
刚才那位声大的礼部官员王本立又站出来,代帝宣谕,封了论赞婆为丰县男,食禄百户,即时和冯小宝的爵位一样。
其余吐蕃人也各有封赏,他们又在论赞婆的率领下谢恩,气氛达到了最**。
……
中午的吐蕃献俘仪式结束,天皇天后趁热打铁,召集重臣到大明宫商议吐谷浑复国之事。
随着唐军战胜吐蕃,进驻大非川,周边的吐蕃人望风而遁,大步后撤,青海湖已成为了大唐的内湖,吐谷浑旧地俨然回复。
被迁移银州的吐谷浑王廷精神大振,派出王弟达古特为的一批使节,四下活动,求见天皇天后陈情,找朝廷当政者和有影响力的大臣们送礼,施加影响,力求复国!
冯小宝闭关期间,也曾得到了一份重礼,为白壁三对,用的是上等的和阗玉制成,价值乎人们想象,再有明珠一斗,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吐蕃人下了大本钱了。
其余大臣们各有好处,但话说回来,大唐的大臣可不是轻易给钱收买的,他们是天朝大臣!哪怕是给吐谷浑说话,自有他们的考量。
中书舍人郭正一、刘祎之、给事亮等主张给吐谷浑复国,他们认为吐蕃强横,道路险阻,雪峰林产,虽然冯出了高原反应,也针对性地进行了山地步兵训练,但成效如何,实在难说。
不如给吐谷浑复国,驱使吐谷浑与吐蕃相争,之前吐谷浑打不过吐蕃,现在吐蕃实力大损,正好让他们打个痛快。
如此朝廷顶多出点小钱,不损大唐子民人命,不流大唐子民的血,多好!
更有甚者,刘祎之时为中书舍人,对曰:“臣观自古明王圣主,皆患夷狄。吐蕃时扰边隅,有同禽兽,得其土地,不可攸居,受之无益!”
这位老兄的主张居然得到了相当一部分朝臣的支持,均认为“中国”土地尚有大量没有开垦,蛮夷之地哪有这么多人口去开,要来有个鸟用。
他们的意见得到了同中书门下三品的李义琰的有力支持。
而原兵部尚书郭待举则坚决反对给吐谷浑复国,因为他参与筹边,给予洮河道军队支持,辛苦有加,视打下土地为难得的战利品,岂有把战利品送给他人之理。
再到户部,现军费耗用巨大,岂能白费铜钱,做亏本生意,不干!不干!
他的主张得到了同中书门下三品的薛元的极力赞同。
两边意见针锋相对,大家唇枪舌剑,演绎出一起“两相国论河套”的精彩对峙。
问到尚书左仆射刘仁轨对此的意见,老军头闭着眼睛说道:“朝中衮衮诸公说得都是很好,可惜近乎睁着眼睛说瞎话。”
得,他连两边都给骂了,而且他闭眼说话意思说大伙儿都不如他,郭正一冷笑道:“愿闻高见!”
刘仁轨淡然道:“你们有没有问过打下大非川将士们?”
其实他的道理和所有人不赞成给吐谷浑复国的道理都是一个样,可是给冯小宝来讲,那就不同。
“这片土地留下了我大唐二十万将士的生命(二次大非川战斗),现在正在修建纪念碑,十万英魂在上面,如果谁想让我大唐将士的纪念碑在国外的,请迁他家祖坟去国外!”
冯得有点戏谑,却让庙堂所有人等都默然。
吐谷浑复国此议遂罢!8
第三八八节 韦一笑还是韦小宝?
且说冯小宝一句话就绝了吐谷浑复国之事,不仅如此,朝廷还采纳了他的建议,派尚书左仆射刘仁轨于春节后、清明前赶前往大非川,代帝祭祀为国捐躯的英勇将士!
攻陷吐蕃得来的土地,大唐悉数吞下!
吐谷浑人不服,但朝廷态度异常坚决:“不能让我大唐阵亡的忠勇将士成为孤魂野鬼!”
二十万英魂为了这片土地而丧,留下了太多子民的性命,只要是聪明的统治者,哪怕有再多的理由,不可能因此而失去军心的!
……
冯小宝去见太平公主,公主在宫里见他,而且是诸多寺人和宫女,至少也是大门打开,让人见到。
再也不肯陪冯小宝外出了。
说起来冯小宝对长安游玩得不多,长安的东市西市,还有曲江池,科举圣地等等,要是有李六娘陪着一起玩多爽哪。
他的幕僚崔千寻恭喜冯小宝道:“大将军,您喜事将近了!”
按制,男女好合佳期到来,就不宜多见面。
然后崔千寻又问冯小宝道:“听说你要做我叔?”
“是啊,这不是很好么。”冯小宝怪笑道。
“好,确实好!”崔千寻正容叫道:“叔叔!”
“呃!”冯小宝见到比他年龄还要大的家伙叫自己做叔叔,浑身鸡皮起,止住他道:“还没谱儿的事呢!”
“快了!”崔千寻亮出条子来,原来是刘仁轨邀他明日过府一叙。
……
刘仁轨的府第位于崇仁坊,长安中央偏西位置,是贵胄们聚居地。
他乃宰相,朝廷自然得给他足够的体面,朱门庭院深深,豪奴挺胸凸肚,盛气凌人。
门外车水马龙,求见他的人络绎不绝,把街道都给堵塞了。
虽然刘仁轨并不掌握实权,可他简在帝心,说话极是有力,他说谁行谁就行,说谁不行就不行,因此上门求见者众,把门的眼睛都快高到了额顶。
不过他们见到着一群威风凛凛的穿中山装的汉子们簇拥着冯小宝过来,把门官儿眼界高明之极,立下台阶,点头哈腰,看过冯小宝名贴,哪还不知道是什么贵人到来,恭敬有加,也不向内通报,就迎了冯小宝进门。
别人看着冯小宝这么年轻,也没有什么衣着服饰表明他的身份,却给刘府门官客气地接进门去,纷纷打听他是谁。
不过听说右骁骑卫大将冯小宝时,人人都是服贴。
他可是杀了吐蕃三十五万人的新狠人,去见烧了倭倭战船四百艘,海水都映红的老狠人,当然是硬进硬出。
……
刘老军头不穿官袍,衣着简单地在他的书房里接见冯小宝。
书房十分温暖,使用了冯小宝推行的“暖气”,布置得典雅大方,与暴发户式的冯小宝的书房相差悬殊。
见了面,落座后,冯小宝恭维刘仁轨的书房不错,刘仁轨大笑道:“老而不死谓之贼,我是一个老贼,当然偷得别人布置书房的本事,等你老了,比我更胜一筹,毕竟你可是文宗!”
“不敢,还得多向相公学习!”冯小宝汗颜道,他自家知道自家事,向来多以谦虚,不明所以的唐人齐口称赞他,以之为美。
“好吧!”刘仁轨是军人本色,也不拐弯抹角地道:“你不愿入薛家也就算了,想入崔家是不可能的,只有京兆韦氏可入了!”
崔家是大唐的第一世家,对大唐政局有强大的影响力,统领兵权的冯小宝加入崔家,那是如虎添翼!
至于京兆韦氏,刘仁轨取过摆在桌上的一本族谱,乃京兆韦氏送上的族谱!
京兆韦氏是唐代最重要的士族家族之一。在唐朝的京兆地区很有影响,民间有俗语“城南韦杜,离天尺五“。(距离天只有尺五,形容其家族权势惊人)
“京兆堂“韦氏有祖训和族谱记载:韦姓是韩姓改来,颇有来历。
公元前196年春天,钟室发难,吕后下令夷韩信三族。(开国皇帝刘邦与大功臣韩信有约:见天不杀,见地不杀,见金(铁器)不杀,吕后遂在钟室用竹剑杀了韩信)
韩信家客楚中尉屠中少年萧美匿其三岁幼子,相国萧何怜之,修书遣客(蒯彻、萧美)携韩信幼子至南越赵佗处,曰:“此淮阴侯子,公善视之,使得以不绝其祀!”
南越武帝赵佗素仰韩信之威名,重萧何之情义,同意抚养韩信幼子。为免于刘邦察觉和中原产生矛盾,赵佗于是改韩信子韩姓取右边一半为韦姓;赵佗抚养韩信子至十九岁时(公元前180年)封其为土夷长。是为岭南韦氏。
唐朝李渊夺取天下后,621年便令李靖平定了岭南;这时候岭南韦氏世袭显赫大首领家族韦厥为首领,率领家族千余口归附了唐朝,韦厥向唐朝皇帝申明了家族身世,并且带领唐军平定了十万大山(广西合浦一带),后代多以“京兆堂“为望。
进入隋唐,韦氏家族政治、社会地位得到空前提高,人才辈出。
仅就其中一支韦氏来讲:
……
韦冲,隋朝时期曾任民部尚书、营州总管。
韦挺,雍州万年人。隋民部尚书韦冲之子,历任尚书右丞、吏部侍郎、黄门侍郎、御史大夫、太常寺卿、象州刺史,封扶阳县男。
韦待价:出身于京兆韦氏逍遥公房,父韦挺,历任左千牛备身、卢龙府果毅都尉、兰州刺史、凉州司马、萧州刺史、右武卫将军、凉州都督,封扶阳侯,参与大非川之战后改为左千牛卫将军,扶阳侯加多三百户。
他的妻子也有来历,李氏,江夏王李道宗之女。
李道宗,是李世民的堂兄弟,出将入相,为大唐打下江山立上诺大功劳,他的另一个女儿,名叫李雪雁,被封为文成公主!
因此韦待价与高宗、武则天同辈,冯小宝想让他(韦)叫他(冯)为叔那是一个天大笑话。
……
听刘仁轨讲述完京兆韦氏的历史,冯小宝才知道原来汉朝开国大将韩信是韦氏的始祖,出身高贵,真要改姓韦氏,就可以娶大唐最尊贵的公主啦!
门当户内,方为良配。
”你可改姓韦,取名……嗯,你与韦扶阳(待价)是一族,可认他为叔!”刘仁轨从容道,然后给冯小宝细细思虑名字。
见冯小宝一笑,刘仁轨灵机一动曰:“可取名为韦一笑!”
冯小宝眼直!
“又或者是韦小宝!”
冯小宝眼眨眨。
“二选一,你看哪个好?”刘仁轨呵呵笑问道。。
第三八九节 冯小宝改名韦晞
冯小宝对老军头刘仁轨刮目相看,不要小瞧古人,他们可以给你编出你想象不出的名字!
前有曹操高呼:“**,吾命休矣!”
后有刘仁轨笑问:”你想叫韦一笑还是韦小宝?”
二选一,冯小宝什么都不选,因为韦一笑是吸人血的青翼蝠王,而韦小宝奉旨沟女妻妾众多,真要如此,即使李六娘没意见(这几乎不可能),她老娘可是个连女婿都敢饿死的狠角色,知道你乱搞一气,那就饿死你去!
要不就让你进宫当寺人,侍候李六娘,从此永不分离!
武MM说到做到的!看看另一历史位面上她做过些什么?
高宗为太平公主选中丈夫便是薛绍。这位驸马的父亲是大将军,母亲城阳公主则是唐高宗的亲姐姐。对这位驸马武则天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可是对薛绍的嫂子们颇有微词,嫌薛绍两位嫂子成氏、萧氏出身不高,说:“怎么能让我女儿和乡下婆娘做妯娌呢?”便要下令薛家休掉成氏和萧氏。后来有人打圆场说,萧氏是兰陵萧氏,也是和皇家结过几次亲的家族。武则天才算罢休。
饿死了太平公主的第一任丈夫薛绍;
将最得宠女儿许给武攸暨,为了让她改嫁成功,而处死了武攸暨的原配妻子!
冯小宝对于万恶的封建社会有着深刻的认识,越是了解,越是知道恐惧,那可是不经审判就可以灭族的恐怖年代!
貌似冯小宝不怎么满意这二个名字,刘仁轨问道:“你想取什么名字呢?”
“取个有意义的生僻字吧!”
顺应他的要求,“就叫做韦晞(念Xi)!”刘仁轨为冯小宝取了新姓名,解释道:“晞者,破晓也,东方已晞,给大地带来希望!”
刘仁轨对于冯小宝寄予厚望,但他没想到冯小宝取生僻字,是立足未来,布局未来:他不想因为将来当他登基为帝时,子民们要避讳他的名字,如用常用字,造成太大的影响。
走一步,看三步,大将本色也!
……
就在仪凤四年(六七九)的春节前,朝廷上下都在传诵着一个重大的消息:
攻吐蕃大将、进封为右骁骑卫大将军的冯小宝改祖归宗,原来他是京兆韦氏的子孙,始祖乃汉初三杰的韩信之子。
从此,韦小宝正式改名为韦晞。
天皇天后欣然道:“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其后代韦晞破吐蕃,军功彪炳,威武之至,有乃祖雄风!”
遂赐韦晞穿紫袍,腰圈玉带、佩金鱼袋;(原无)
爵位进封为河湟子(爵),食邑五百户;(原为嵩阳县男,食邑百户)
武职事官为右骁骑卫大将军(正三品),武散官为正五品下的宁远将军(怀化郎将)(原为宣节校尉(正八品上));文官职事官又从正四品下的下州刺史级别升为正四品上的中州刺史,文散官升为从五品下的朝散大夫(原为从九品下的“将仕郎”)。
……
给力!
韦晞看着升官的诏书,只能摇头感慨。
得娶公主,之前降下的职衔尽数反弹,他打下大非川,因功升为右骁骑卫大将军,武散官为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文官职事官是正四品上的中州刺史级别;散官则是从六品上的奉议郎,县男封爵二百户。
瞧瞧,现在做起了大夫和更进一步的宁远将军,杀敌三十五万都不如娶个公主!
这就是娶公主带来的一步登天,他才二十五岁!
至于穿紫袍,佩金鱼袋,则官服分别颜色,从唐代开始是:三品以上紫袍,佩金鱼袋;五品以上绯(大红)袍,佩银鱼袋;六品以下绿袍,无鱼袋。官吏有职务高而品级低的,仍须按照原品服色。如任宰相而不到三品的,其官衔中必带赐紫金鱼袋;州的长官刺史,亦不拘品级都穿绯袍。
紫袍金鱼袋是四品以上的待遇,另赐玉带,那是三品以上的待遇。
恩宠之重,只为了让韦晞能够配上太平公主!
反正韦晞非常牛掰就是了,热得烫手,拜客不绝于路。
他的朋友们蜂拥而来,大奴隶主米尼米和栗特巨商康采恩,珠宝巨商栗特人胡必成,加上之前冯小宝微末时助他起家的黄老板,高八郎、三家超级药商有胡商抹末业、商人王炎亮,方朔之等,给他送上厚礼:永兴坊的一座大宅作为他在长安城里的新家。
永兴坊位于崇仁坊旁边,崇仁坊地处长安中央偏西,是贵胄们聚居地,你有钱也买不到那里的宅子,退而求其次,永兴坊的一座大宅院给他的朋友们送给了他,配齐家具和侍从,从此他在长安安下家来。
……
“哈哈哈!想不到大将军你居然是我的侄子,大将军,叫声叔叔来听听!”大堂内,左千牛卫将军韦待价笑得合不拢嘴道。
“你这人哪,怎么可以这样调笑晞儿呢!”他的夫人李氏,仪态端庄,温文而雅,止住韦待价道。
“老叔父在上,请受小侄一叫!”韦晞心中破口大骂,原本他想让韦待价叫他叔的,没想到倒了过来。
封建礼法森严,哪怕是便宜亲戚,韦晞也得对他客气有加。
他与韦待价关系不错,当是时,韦晞一亮出夺兵三御宝,韦待价就支持了他,助他顺利夺得大非川上军权。
现在关系更进一层,韦待价给他引见了一屋子的韦氏亲戚。
每个人都对他笑脸相迎,韦晞也非常谦和,不敢拿大,因此大家相处融洽。
韦待价当仁不让,以韦家族长的身份,作为男方家长操办侄子韦晞与太平公主结婚事宜。
而他的副手则是韦晞的参谋长荆东灵、崔千寻,他们谨慎地组织了参谋部,以打一场战争的劲头,策划主公的婚礼。
战功、文才、家世、官爵,样样齐备,那么就得准备聘礼。
想娶大唐最受宠公主的聘礼是多少呢?
荆东灵首先检查韦晞的财产,说实在话,韦晞有钱,非常有钱,他的生意都是垄断性的,可他得养军,来得多去得也多,几乎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
不过,他在大非川之战中发了一注横财。
抢了吐蕃大军的军需,得金银百万贯之多,韦晞一人独得三成!
他的商人朋友们为他众筹,他们财大气粗,更为讨好韦晞,也有三十万贯送上!
商业伙伴,千金公主大气地送出十万贯!
韦氏作出表示,竭尽所能,送上田地五千亩!
加上其他人送来的财货,如此,有了足够资财,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三九十节 公主大婚(一)
韦晞发现想娶大唐公主是件极麻烦的事儿,尤其是娶得宠的公主,有一整套流程需要走完,马虎不得。
分为纳采(双方碰头)、问名(询问女孩的名字用以卜算)、纳吉(将卜算结果告知对方)、纳征(送聘礼)、请期(定日子)、亲迎六大步。
纳采开始,女方家长派出的是朝廷礼部侍郎王本立,王本立乃天皇宠臣,而男方家长韦侍价亲自出马。
两人因此而升官,王本立原来不是礼部侍朗得升侍郎。韦侍价则给加检校右卫大将军和检校兵部尚书的名份(虚衔),两人都因此而得益。
王本立按履历轮不到他升侍郎,而韦待价虽然是虚的大将军,但一旦有缺,朝廷往往优先考虑他补实缺。
大将军名号尊荣,多少将军都卡在“将军”一阶而无法成为大将军。
女方实在豪气,与男方会面的地方放在了礼部大堂,分宾主坐下商谈。
天家无私事,不为公器私用,御史不敢发言,哪怕是铁骨铮铮狄仁杰也不作声。
韦待价着从人执雁为礼送与女家,雁是侯鸟,随气候变化南北迁徙并有定时,且配偶固定,一只亡,另一只不再择偶。古人认为,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婚姻以雁为礼,象征阴阳和顺,也象征新娘的忠贞专一。切记,一定要是活雁,事后还要放生的,不然不吉利。
当然,即便是在古代,大雁也不容易入手,但公主出嫁需要用到的大雁则木有问题,都是健壮的大雁。
双方谈起新人的情况,几乎是王本立问,而韦待价回答!
王本立问得非常仔细,因为他回去要向天皇天后汇报的!
听闻韦晞为了婚事准备了八十万贯的财货,仅聘礼礼金就有一万两黄金,创下礼金记录,王本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当初吐蕃松赞干部聘文成公主聘礼礼金为五千两黄金,化外之民,不值一提!”
韦待价附和道:“礼聘公主,礼不可缺。”
再有就是核对双方家庭情况,包括家世、亲戚、本人情况、家居等。
这里就看到韦晞改姓韦家的好处,满满的都是赫赫有名的祖宗家人,与公主方可匹配!
否则,说出来你是走江湖卖药的出身,想娶公主?
作梦吧你!在看重氏族门第的唐代,这样的出身,在盛唐时绝对没指望!(安史之乱后,朝廷力衰,无法再象之前这么讲礼仪)
一句话,作千古女帝的女婿,更加不容易。
武则天是商人家庭出身,更加看重出身,哪怕韦晞为她立下诺大的功劳,NO出身,NO六娘。
王本立还着重检查了韦晞新家的建筑情况,女方专门派人去量过的,就是传说中的“门当户对”!
一曰户对,就是嵌在门楣上的正六角形的圆木,俗称户对,韦晞为三品官,可装四个户对,而门楣上有两个户对的,对应的是五至七品官,要是一个户对都没有的话,你想都不想要娶公主了!
门前也有讲究,官员们讲究门高于路,门前要有台阶,按制,六、七品官员面前不得高于二级,五吕官台阶不可高于三级,四品官不能高于四级,三品官是韦晞不能高于五级。
哪怕是亲贵也顶多八级,九级是皇帝专用,谁家私宅做九级或者更多台阶的话,那等来的是满门抄斩。
门当,则是汉族传统建筑门口的相对而放置扁形的一对石鼓(因为鼓声响当当,厉若雷霆,古人认为其能避鬼而推崇),它的大小与官员官职的大小成正比。
门当户对是良配,没有内涵,岂可娶公主!
韦晞样样光鲜,战功是板板的,大非川上斩首吐蕃三十五万人,封大非川,霍骠骑未及也,古之良将,建功立业,胜之者无几!
文才亦不缺,他写出的诗词,足以传诵千古。
文武双全,试看朝中谁敌手!
官爵上胜过世间绝大多数的豪门,二十五岁做到大将军,有多少人办得到?
关键是他的大将军是他凭战功挣来的,名至实归,说起来男方女方都充满自豪,世人无可置喙,这也是天后满意的地方。
韦晞的家世显赫,始祖是汉初三杰之一的开国大将韩信之子(不直说韩信,韩信谋反一直没给平反),韦氏在唐朝处于实力上升阶段,与皇家结亲,不为辱没。
个人情况是韦晞今年近二十五岁,而公主近十五岁,相差十岁,两情相悦不为过。(唐女出嫁年龄是十三岁,太平公主稍微迟了)
他的家庭情况给出的是“父母双亡”,让公主无有待奉舅姑(公婆)的麻烦。
此乃洛阳老君观玄清道长的力劝,与韦家商量后,韦晞父亲挂在了韦家一个早夭(活不到五十岁者为夭折)的族人名份上,而不再用回其父“冯大宝”的名字。
冯大宝的名字压根儿也没有出现,他不出现是好的,如果出现韦晞生父是“冯大宝”,一个走江湖卖药的,那么,天家丢不起这个面子,结果是天后派人赐冯大宝自尽!
事实上,天后派出的人手已经出发了……
为了准备韦晞婚事,玄清道长动身从洛阳到了长安,住在他家里。
他的到来极有必要,因为他得帮韦晞卜算。
天家确实豪气,男方问女方的女孩名字和生辰八字,女方同样也问男方姓名和生辰八字。
男方有玄清卜卦,女方则是袁客师相卜,看他们是否八字契合。
当男女方第二次会面,出示双方卜卦结果,事前没有通过气,不约而同,竟是同样的八个字,让王本立和韦待价哈哈大笑。
哪八个字?
琴瑟和鸣,天作之合!
此事由王本立回禀天皇天后,两圣同样高兴极了!
天皇欣然道:“当初李淳风与袁天罡为朕寻万年吉地,李淳风找了七七四十九天,在吉地龙穴埋下一枚铜钱,而袁天罡也找了七七四十九天,找到地方,拨下头上一根银钗插下去,有司按地寻迹,挖开来一看,袁天罡的银钗插在铜钱的方孔中!”
天后亦喜道:“前有两位师尊传奇,后有两个弟子(玄清是李淳风的小徒弟,袁客师是袁天罡的儿子)同样卜卦结果,我与天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王本立立即拍马屁道:“恭贺天皇天后得此佳婿,公主得遇良人!”
……
如此,硬件、软件齐备,样样经得起考验,公主出嫁正式启动。
天皇下诏,右骁骑卫大将军韦晞尚太平公主,加封驸马都尉,爵位加多三百户,实授工部尚书和登州刺史。
群臣都知道太平公主尊贵,但没想到恩宠尤重,加封驸马官职透出了极大的不寻常。
一般地,驸马与公主结婚后,都会立刻加上一个“三品员外官”的官衔。
三品,在唐代是很高的职阶,唐代的宰相,也仅仅是三品官,例如常见到“同中书门下三品”,
按唐代惯例,除非立过天大功劳,否则一、二品的高官官阶,是不会轻易颁赐给官员的,所以可说三品官已是唐代的最高官阶。
但是“三品员外官”则不然,唐代所谓“员外官”,是指原缺以外的官,也就是正式编制以外的官,只是个编制外的虚衔,不是个正式的官职。
韦晞加多的官职,均是实授,六部尚书已是文官三品,他年纪轻轻,做到文武均官居三品,实属异数。
但他比起太平公主际遇,又不算什么。。
第三九一节 公主大婚(二)
公主出嫁,首先得册公主,太平公主除正式上“太平公主”尊号,愿大唐太平,寄予深切厚望,仅食邑一项就从公主出降惯例三百户改为一千五百户,创造历史记录!
公主府第是现成的,天皇天后早就备下来,崇仁坊一座大宅,内有跑马场,韦晞和公主可足不出户,在里面跑马!
仅此一宅,在小县城就可以买下一座县城了!
装修一新,豪奢无比,只待新人入住。
公主府里面有邑臣,也就是她有下属官吏归她指挥,公主府有令一人,为正七品下;丞一人,正八品下;录事一人,正九品下,均比其她公主的高级。公主邑司官,各掌主家财货出入、田园征封之事,其制度皆隶宗正焉。
天皇与天后赐田五万亩、部曲五千、加上大量的作坊、铺面给公主作嫁妆!
田为良田,部曲强壮,且有技能,作坊、铺面都能够给公主带来丰厚利润,让她过上奢华无比的生活。
一来,朝廷有登州(烟台)一带的黄金,相对于之前更是有钱;二来,韦晞争气,这个女婿深得两圣之心,让他们极为满意,因此赏赐更丰。
至于其它陪嫁更是不计其数。
新人婚期定在仪凤四年(六七九年)的元宵节,主要利用上了元宵节三晚金吾不禁的惯例,让天家、大唐臣民们双喜临门,开开心心。
婚礼定在长安万年县衙,此乃大唐婚仪,唐人风俗多春夏迎娶新人,腊月婚嫁则有规矩即新娘不能见姑即婆婆(唐时称公婆为舅姑)。结婚当天,新人不能住进房子,必须住在屋外用青布幔搭建的帐篷,谓之“青庐”。新人在这里面完成交拜仪式并过新婚第一夜。(可见大唐李家出身就是胡人)
一个消息爆炸性地传遍了长安城,朝廷给长安城内市民每户铜钱十两(视身份地位,小民得到铜钱或者同值的绸缎,官得银两,勋贵收金),作为喜庆之资,让他们可以更换新衣、装饰门户过节和参加见证婚礼。。。公主出嫁那天,所有子民都要上街庆贺,衣着不得体会丢天家的脸。
这项优遇同样适用洛阳,反正洛阳长安的成衣铺、装修铺生意大好!
乘此机会,官府还要修路打扫,装点大唐朝廷门面,盆花、插旗,诸多搞作。
经营丝绸业的韦晞的好朋友黄老板,早早布局,趁机大赚一笔,收回了他历年给韦晞的赞助还有多!
生意人开心,给蜂拥而来的买卖开心得合不拢嘴,老百姓拿到银子,个个高兴。想当年太平公主出生做满月酒,皇上、太后每家发银五两。现在结婚,加倍发给,也算沾了公主的光。那时,米谷五钱银子一斗,十两银子对百姓人家来说,已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这笔钱对于朝廷同样不是小数目,先是军赏,再是公主大婚,户部尚书郭待举头大如头,为流水般花出去的钱而头痛得睡不着觉。
……
天后摆驾飞香殿。
沿途寺人宫女跪地匍匐,天后仪从赫赫,长驱直入。
她问飞香殿总管甘寺人道:“公主在做什么?”
“回天后的话,公主在整嫁衣!”
“嗯!”天后颌首,看看挂在正殿墙头的冯小宝的作品,径入内室。
微风吹过,冯小宝的家信、大非川作战图和荒城之月、《鹊桥仙·赠六娘》还有《元宵节·赠李六娘》五件大作一字摆开,轻轻晃动。
力作打动了公主之心,战功让公主沦陷!
……
内室里,侍女围满一室,红红艳艳的嫁衣到处都是。
都是昂贵的绫罗绸缎行头,价格非一般的贵且不算,市面上根本难以见到。
见着天后到来,太平公主急急迎上道:“参见母后!”
“怎么样?满意吗?”
“谢谢母后!”太平公主先来致谢,随即看到她母亲,遂挥挥手,所有的人都退下了。
她跪在天后面前,抱住她的双膝道:“……儿不能长伴母后膝下了!”
“傻孩子,你还可以回宫看母后的!”说归说,天后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自从公主定下了婚期,天后把主要精力放在这件事上,不仅是公主的礼服她要亲自操持,就连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每一道程序,她都亲自过问。
这段日子里,就连宫人都发现天后不再是那个望而生畏眼神犀利的武后,而是一个悲悯伤感,心中藏着离别愁绪,对女儿未来生活患得患失的普通母亲。
“皇儿,你对你的驸马满意吗?你对他了解多少?”天后问起女儿。
满意,怎么会不满意呢!
本朝和之前,没有一个驸马象韦晞得到的战功,亦很少有驸马象韦晞写下的千古大作。
在他改姓之后,韦家确实可以与天家结亲,不辱没天家。
他也有钱,足够的财力让太平公主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韦晞是那么的高大健壮健美,阳刚之气四溢,阳光的笑貌让太平公主深陷于中,难以自拨。
七岁大的那年,太平公主见过韦晞一面,那时他在宫里演武,霸气十足,公主觉得他打得好看。
等到再见面,渐知人事,公主见着他时,那是一辈子再也不会有的悸动!
他浑身肌肉发达,几乎没有见过谁象他这么充满了力量,却又有着惊人的文秀之气,奇异地结合在一起。
他不卑不亢,见着公主也不跪,虽有强大的武力却为人和蔼,太平公主不止一次见过他给老人让路,向小民施舍,这在大唐官员来说极少见,但他自然而然地做出来,是为仁!
义气所在,他有一群兄弟和朋友,相互扶持。
讲仁义,有道德,立殊功,身体好,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地吸引着她!
看到女儿想起他时幸福得发亮的脸庞,天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抚她整治得如丝绸的头发道:“皇儿,你出嫁之前,母后还是有些话与你说的!”
“请母后教导!”
“韦晞是军中大将!”天后轻轻地道。
“大将?”太平公主有点糊涂,大将与她有什么关联?
“做得军中大将,对敌人狠,他斩首三十五万级,你看过朝廷一万军队操练,你就知道三十五万是什么样的概念。”天后继续道。
太平公主还是糊涂,他对敌人狠,那又何妨婚事?
他再狠,也应该不会狠到自家人头上吧,岂料天后道:“为大将者,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第三九二节 公主大婚(三)
“你听说过唐甜吧?”天后话题一转。
“知道!”太平公主丽容刹间转冷,她也知道唐甜的名字,之前奈何她不得,现在她执掌公主府,有钱有人,就不同了!
“过了春节,刘仆射前往河湟,有一个任务是将策封唐甜为西海郡主,以酬其功!”
“啊!”太平公主瞪大秀目,她也不傻,知道朝廷制度,唐甜受封为郡主,至少在短时期她不可以对付唐甜。
扶上马,送一途,要是新鲜出炉的郡主死于非命,无疑是打朝廷脸面,太平公主不可能与朝廷的诏令对着干的。
“你不可以轻易对付唐甜!”天后讲道:“母后派人去调查过唐甜与他的交往,她很有眼光,在他起于微末时,她引领唐家对他支持有力,最终助他登上大将军之位!”
“与他有情,对他帮助,且远离洛阳,也不争什么名份,母后我思之再三,终究没有动她!”天后再次告诫太平公主道:“你不可以轻易对付她!”
强势的天后,心里也在挣扎,她很想为她最最亲爱的女儿解决这个麻烦,但理智最终战胜了情感,尤其在唐甜在大非川一战中给予吐蕃致命一击(其实也是韦晞的策划,务必由唐甜出手,唐甜亦是争气),天后看看地图四周上那密密麻麻的红点(代表敌人),叹了口气,决定由刘仁轨去封唐甜为郡主,确定了她与太平公主分庭抗礼的格局。
“等你嫁了过去,你上无舅姑,家族也不是真的,他必会让着你,宠着你,你虽可为所欲为,但有的事还是做不得的,例如唐甜!”
“这事情有诱惑力,但做不得!”
“要聪明,你若做了,一者不一定成功,唐甜有足够的自保之力;二来会真正惹怒到他,他大部分事情都会让着你,但此事他未必让你!”
“他对敌人狠,对自己人同样狠,切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恃宠而娇!”
“趟若是别的驸马,母后连提都不会提,韦晞却不一样,他做得大将,绝非寻常,有的事情,也要让着他!”
“要多想想,母后不是时时都在你身边,你要学会自己作主,要学会长大!”说着说着,天后眼眶红润,这一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唐帝国皇后,而是一个即将嫁女,患得患失的母亲!
如若是一般的驸马,天后自信她女儿可以掌控一切。
但年纪不到二十五岁,凭真实战功升上大将军的韦晞,绝非寻常驸马可言。
他拥有强大的力量,自身的武力、军队、他的朋友们,都是他自己的!
而且他的家世,也是假的。
天后敢说,一旦他与他便宜家族生重大利益冲突的话,他根本不会管他家族的死活。
换言之,他没有牵挂,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种人最难对付,天后太清楚这种人,因此天后教导太平公主,与韦晞一起时,还是要尊重他。
……
天后并没有就此话题教导太平公主多久,俩母女就兴致勃勃地谈论起太平公主的嫁妆来。
“你说他喜欢这些宝石?”天后吃惊地问。
一滩各种各样的宝石,有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猫儿眼、天晶石、玛瑙等等,在桌上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是的!”太平公主手抓一把宝石,然后松开手指,让宝石在桌子上弹跳,颇为耀眼。
须知大部分唐人都喜欢玉石,所谓君子温润如玉,玉石在汉人文化中占据重要地位。
再联系到他经常冒出的yesoRno和hy?难不成韦晞祖上是胡人?
天后与太平公主不忍置疑,好家在!他入了韦家的姓,就算是胡人也没关系,反正朝廷一概不认,只认韦家。
正在谈论着,只听得外面一迭连声叫道:“天皇驾到!”
竟是李治也来了,见面后,他袖出一折(多张纸),给太平公主道:“呶,你夫家的聘礼,已经送到了皇宫里!”
太平公主接过,连忙递给天后,母女同看礼单,聘礼为:
黄金一万两!
实打实的黄金,亏得韦晞抢来了吐蕃的军资,黄金多从此间出来,否则真的很难给出这么多的黄金!
一箱箱的上等丝织物(唐朝以来丝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替货币交易),崭新成箱的铜钱、银两,还有各种金银器皿,珠宝饰。这礼比世家大族的聘礼丰厚多了。
足足二******箱的硬通货和软货,非常扎实,总价值达到了惊人的五十万贯(五亿钱)!
大唐最尊贵的一家子对聘礼还是挺满意的,这表明了韦晞对太平公主的态度,他真的是下了血本。
他有点钱不容易,他向来态度“钱都是用来用的”,养军、扩大生产,实际上他流动资金不多。
倘若不是打吐蕃了一注横财,兄弟们也将虏获的黄金都让给他,真的很难弄到一万两黄金来。
当初吐蕃松赞干部以一国之君的身份礼聘文成公主,送聘金五千两,韦晞聘太平公主,翻倍!
如此皇家有脸,不枉把公主许配给他。
站在天皇与天后中间,太平公主满满的幸福,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
时日跟走缓行,不知不觉进入了新年。
这个新年长安城里极为热闹,有史以来的热闹!
由于“水泥马路”的开通,交通便利,官员、富翁、商人、书生、没事干的闲人、胡人胡商都想见识到大唐最尊贵公主的出嫁,导致城内旅店爆满,空房都给抢占一空,民居趁机大做生意,以亲友名义收纳住户,所有的食肆饭店都满满当当。
人多如潮,街上是摩肩接踵,执金吾、洛阳府、刑部十分紧张,要求管制人群到来,结果给天后止住道:“多些人来热闹,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大唐的风采,又可促进经济,何乐而不为之!”
官府唯有大力打击一切牛鬼蛇神,驱逐乞丐,官军、差役日夜加强巡逻,维护安定。
万众瞩目的日子到来,公主出嫁了!8
第三九三节 公主大婚(四)
嫁女的高宗皇帝赋诗一:《太平公主出降》:“龙楼光曙景,鲁馆启朝扉。艳日浓妆影,低星降婺辉。玉庭浮瑞色,银榜藻详徽。云转花萦盖,霞飘叶缀旂。雕轩回翠陌,宝驾归丹殿。鸣珠佩晓衣,镂璧轮开扇。华冠列绮筵,兰醑申芳宴。环阶凤乐陈,取席珍羞荐。蝶舞袖香新,歌分落素尘。欢凝欢懿戚,庆叶庆初姻。暑阑炎气息,凉早吹疏频。方期**泰,共赏万年春。”
那一天举国欢庆,万户均参与,长安城的大道上,锣鼓喧天,彩旗飘飘,人们皇宫里张灯结彩,香雾缭绕,御席珍羞,杯筹交错,大臣云集,吟咏祝福。
是日,天公作美,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又值初春,天气转暖,腊梅盛开,柳枝吐绿,更衬托出一派喜庆气氛。
到了日高三丈时分,新郎韦晞率领的迎亲队伍从永兴坊他家出。
让大唐民众和胡人们大开眼界的时候到了,韦晞不是作文官打扮,而是盔上红缨飘烈焰,锦袍血染,狮蛮宝带束玉带,龟背铠堆金。
他竟然是一身武装去接亲,威武英挺,俊秀无伦!
在高原上泡,晒得黑,自然好不了多少。
回到洛阳、长安养了一阵子,还借用了唐甜的秘方:每晚野骆驼奶敷面,让他肤色迅变白。
如此韦晞样貌英俊,高大挺拨的身板,长臂,身躯健美,动作有力,无懈可击!
街头上人人喝彩,赞叹道:“这才是驸马爷!”
他的兄弟们如杨成献、程伯喜(他给紧急调回来)、黄善保(黄老板之子)、姜咨(故左相姜恪之侄)、韦旻(韦家嫡子)、契苾耸(凉国公契苾明之子)、娄师德等同样崭新武装甲胄,加上跟随后面的黄金甲官兵,皆背刀扛枪拿盾,十分威武。
负责吹吹打打的是军乐队,皆穿军装。
这支迎亲队伍以右骁骑卫军队为主,加上洮河道官兵。
韦晞以军队迎亲是经过特许,本来迎亲是喜事,而军队是凶事,极少军队迎亲这等事。
但天后极宠其女,一心想将婚事办得风光体面,与众不同!
军队迎亲确实别样,而韦晞是军中大将,无人不服,关键是袁客师(卜卦者)认为韦晞hoLd得住,对天后说:“军势厉也,然韦晞者,军中大将,镇住场面,军势不复为患,反有助益。大将军为阳,帝女为阴,********,更利我军,大善!”
天后极信袁客师,遂特许韦晞带兵迎亲。
只此一例,其他驸马可没这等好事,想调兵也没法调----无皇帝准许,兵部调令,擅调禁军、府兵十人以上者,为谋逆!
视同造反,那上回韦晞无兵部调令调了三百禁军铁骑却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关键是他为的是太平公主!他也很清楚这点才敢放手施为,你让他没有原因调动三百骑兵看看?摘了他的顶戴是妥妥的!
右骁骑卫军队皆挑选出精兵锐将,十分好看,而洮河道官兵都有战功在身,见过血杀过人,是盛气凌人。
他们或雄纠纠或气昂昂,跟随着将军们,打着旗帜,扛着军器,整齐推进,有如一条金龙涌动奔流,百姓们高声喝彩,热烈鼓掌。
“咚咚咚”,唐军击鼓进军,绕城小半圈,转过宾耀门,经过左掖门,在宫城正中的端门停下。
摆出了一个雄壮的军阵,左顾右盼,上看下视,密密麻麻的一万精兵,挺挺立,威风十足。
军鼓不停以作催妆,顾名思义便是催促新娘子抓紧梳妆了。有诗云:“欢颜公主贵,出嫁武侯家。天母亲调粉,日兄怜赐花。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
大将军韦晞踩着马奴背下马,有越王李贞(皇帝八哥)的儿子琅琊王李冲作为女方亲属,将他迎入明德门,顺着新铺就的大红地毯进入正殿。
宫里挂锦结彩,送亲队伍已经整装待。
韦晞见着了笑逐颜开的天皇天后,还有满庭的大唐亲贵勋爵,文武百官。
这他们这桩喜事,整个大唐能来的高官权贵都来了,共同见证这一历史性的一刻。
李冲叫道:“来呀,去请新娘子出来!”
宫人去请了,新娘子没见出来!
她的宫中女官越姑煞有介事地说道:“新娘子不出,且为之奈何?”
旁边甘寺人接着道:“要不金来不要银,只须新郎三催妆诗!”
于是人们起哄,纷纷叫道:“新郎哥,来一!”
“来三!”
“来十!”
“一百!”韦晞汗颜,还一百,以为是东市买大白菜啊!
他早有准备,摇头道:“催妆诗我是不成的!”
见大伙儿失望的样子,韦晞又道:“作三诗赠六娘还是成的!”
人们大笑道:“快快道来!”
韦晞酷酷地道:“取笔墨来!”
须臾笔墨纸砚呈上,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户部尚书郭待举施施然出班,说道:“我给驸马爷执笔!”
大伙儿暗骂一声他无耻,正三品的高官还去拍马屁,但更赞他真会抓住时机,这位驸马爷上马打仗是好手,下马写诗填词唱歌,文采同样不逊军略,他的大作,能带契书写者增添光彩哩。
果然,韦晞连作三诗,抒情感:
昨夜星辰昨夜风,
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
……此诗还有半阙,但没必要写上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军旅半缘君。
……此诗“军旅”原作为“修道”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
三诗出,满殿人又一次给震撼了!
因为他们亲眼见证大作的问世。
天皇赞叹道:“好一个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天后摇感慨:“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半缘军旅半缘六娘,该打!”说是打,却满是笑意!
群臣齐诵“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声中,新娘子打扮仪态万千,尊贵无比在命妇贵女们有如众星伴月下进殿!8
第三九四节 公主大婚(五)
公主着翟衣、花钗。翟衣呈青色,衣与裙上均秀有锥鸡,重叠成九层。其内为青纱单衣,黑白相间成斧形衣领,配以朱红细丝的袖口、衣边和前襟。蔽膝则根据裙色,用红黑色作领边,加绣花纹。大带据衣色而定,穿青衣青袜,戴皮带,着双底鞋,佩缓带、玉佩,两鬓用珠宝金花装饰。花钗九枝。
打扮得真是美轮美奂,灿烂夺目,这是她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
韦晞心潮起伏,一刹那间,什么都抛在脑后,去特m的造反大计,去特m的吐蕃、突厥,去特m的建设,只想好好地和她过日子!
司仪官按程序高喊新郎新娘叩拜天地,跪谢父皇母后,太平公主给他们重重地叩头,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忍不住眼泪刷刷流下,那天皇天后同样是忍着泪水道:“皇儿,好好跟着你的夫婿过日子吧!”
天后淡然道:“韦大将军,好好照顾本后皇儿,否则……”
韦晞暗忖我的娘咧,我敢不听话吗!遂连声应允道:“一定,一定好好照顾,末将甘当军令!”
听得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时辰到!公主起驾喽!”寺人高呼道。
韦晞与太平公主携手而出,在大群送亲人群、仪仗簇拥下走出端门,迎面而来的是一声众志成城的暴喝:“恭迎公主、驸马!”
只听得一片甲片摇动之声,上万军人半跪俯相迎,场面空前壮观!
兵如海旗帜如林,大部分的人都看得说不出话来!
从来没见到过的,这真的是一个别致的迎亲仪式!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太平公主轻启朱唇道:“将士们辛苦了!平身!”
但将士们并未平身,韦晞复述道:“公主说大家辛苦了,平身!”
听闻军令,将士们抬起头,齐声高呼道:“誓死效忠公主!”再次俯后站起来。
公主坐上了长加宽型豪华车---翟车,韦晞照样乘马,车如龙,马如水,人如流,浩浩荡荡向公主府进。
满城喜庆,为庆贺公主新婚,全城罢市放假。街道两旁,家家披红挂绿,街边的每株树上都张灯结彩,美仑美矣。
道路边挤满了观礼的人群,先是看着护送公主驸马的庞大军团,前呼后拥,队伍中旌旗如云,击着这鼓前进,看到他们无语啊!
是去打仗,还是迎亲?这样的迎亲队伍逆天啊!
然后他们开始数数,数公主陪嫁的妆奁,看不尽头的人抬马驮车拉的队伍,一抬、二抬、三抬……足足六百抬!
里面的金块银绽铜钱沉甸甸,健马拉着都吃力,琥琅玛瑙,珊瑚珍珠,丝绸绢纱,以及古玩字画,奇珍异宝等等,应有尽有。
也是一个空前的记录!
长安城里迎亲队伍经过的街道上喧闹无比,人声、锣鼓声、欢笑声不绝于耳,满城尽成了欢乐的海洋。
……
翟车一路前进,突地停止了,只见路边蹿出大群皇亲国戚,拦路打劫!
此乃障车,是一种习俗,新娘子车至中途,游人拥为戏乐,且邀酒食,不给就不让过去;谁来障车呢?只有宗族贵戚才能拦驾,小民就免了。
于是大撒金钱作买路钱方可通行。
到达公主府,安置了嫁妆,再转向万年县衙,
车驾到得万年县衙,却见衙门侧边的墙给拆掉了一大段,车队不是进门而是过墙。
原来翟车过大,县衙门户进不去,只能拆墙了!
……
夜来,长安城变成了火树银花不夜天,从长安城最东北的大明宫兴安门出来,一直到城东南的万年县衙,一路上火炬点成了一条火龙,把道边的槐树都给烤焦了。
娶公主的礼仪冗长,非常非常的多!
多到韦晞不堪回,决定道:“谁要是想我再娶公主,我就和谁急!”
他就象个木偶般给礼官摆布,仪式来了一种又接第二种,以他这么好的体力,也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好不容易,他有空和他的兄弟们(亲友团)说上几句话,喘一口气。
他的兄弟们一切都看在眼里,深有余悸地道:“皇家女真的娶不起!”
韦晞大有感触地点头同意!
然后程伯喜笑问道:“驸马爷,大喜之日,请你给我们表一个感想吧!”
冯小宝施施然地道:“突厥人知道大唐天家在办婚事,必不为备,你说我们要是集中万骑,连夜出,急行三天三夜,到达胜州(单于都护府所在地附近,东部突厥聚居地),当可破突厥十万!出其不意,我军必胜!”
听得兄弟们面面相觑:“好家伙,这等时候还在想这些,真正好战分子!”
他给杨成献猛拍一记肩头道:“别想那些了,准备战斗吧你!”
……
“夫妻交拜!”
“青庐”内,韦晞脱下戎装,身穿紫袍圈挎玉带,佩金鱼袋,和太平公主对拜后,两人各自亲手给对方剪一缕,合置于锦囊,象征结夫妻。
礼成!
终于可以享受太平公主这道大餐了!
在此良宵佳节,岂可无诗,韦晞遂口占一绝:“**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驸马果真高才!”太平公主情不自禁地道,眼中满满的都是爱意。
“我还有更高明的功夫,公主想不想领教?”
韦晞不怀好意地道,他眼眸晶亮,烛光下映出两团火!
太平公主育得极好,脸方、下颌秀美、两眉明媚,两鬓微宽,黝黑亮的乌丝,身材高挑,体态丰盈,凹凸有致,野性十足。
“来就来,本公主岂会怕你!”她把胸一挺,那火辣辣的眼神,深切地引了男人的征服欲。
不久,声细细亮起,渐渐变大!
……
太平公主婚礼的豪华奢化无比,热闹非凡,绝对可以说是空前:当年,太宗和长孙皇后爱女长乐公主出嫁,嫁妆稍微多点都被魏征说了一通,不得已又改回去了。
而太平公主的嫁妆标,得厉害,厉害到群臣无语。
城阳公主,也是太宗的女儿,纳吉的时候说晚上结婚不吉利,想要改在白天,结果又被大臣说了一通,还是按规矩来。
太平公主的车驾则在大白天公然绕城一周,让万民观瞻齐祝。
足足一万军队护送她与驸马出行,他们洞房的那晚,有三千军围定万年县衙,守了一晚,以作护卫!
这样的事情很难复制,普通人等不敢用军队迎亲,只有大将才能够镇住军队,因为他本身是军中灵魂军中胆,军势自然不会妨害自家主将。
而普通的大将,朝廷不会允许他调兵迎亲,军队是皇帝的,不是大将私兵。8
第三九五节 追寻冯大宝(一)
洞房花烛夜,韦晞在被翻红浪,胡天胡地之际,他的“父亲”冯大宝一脸无奈地看着一个灰衣汉子在他面前气若游丝地交代道:“速去营州,找李……”然后汉子就咽气了。
周围一片狼藉,倒下了十几个尸体,看他们的装束泾渭分明,一批黑衣一批灰衣,是两拨人,打了个两败俱伤。
兵器扔了一地,还有弓弩等管制武器。
两起人是在傍晚时分找上门来,先是灰衣汉子们,还没讲上几句话,黑衣汉子杀到,双方大打出手,刀光剑影,箭来矢去,杀得血肉横飞,看得冯大宝和妻儿们胆战心惊!
黑衣人要杀他冯大宝,而灰衣人保他,打到底的结果是双方都死光光。
……
冯大宝在之前因为医患纠纷,闹出官司,给官府发配到北方军前效力。。。军队最缺人手,因为危险,劳役有钱也不肯去做,是以地方官只要有可能,都判军前效力。
他辗转到达幽州军,军队问他会什么?
军队首重打仗军人,其次工匠,只会卖力气的蠢才无地位,而没技术也没力气的人那就惨了。
冯大宝走江湖,是个万金油,会打拳,不过年老力衰,拳怕少壮,打也打不过年轻人,无用!
他会制大力丸和狗皮膏药,却没想到军队药品皆给人承包了,他的“药品”尤其是跌打狗皮膏药派不上用场。
他没想到的是父子俩相互干扰影响,韦晞(冯小宝)曾到北方一带打仗,时间不长就去攻吐蕃,他的“战地医院”体系却给识货的北方将领如李谨行推行开来,有较严密的医治体系,幽州军也是其一,冯大宝的半拉子跌打狗皮膏药就给军队看不上眼
至于春YAO大力丸,高级将领们几乎不用它!
不是高级将领没有寡人之疾,主要是北方羊多,高级将领都能吃到羊肉,羊肉温补,加上药材,胜过大力丸。(阿拉伯人就是吃得羊肉多,所以功能特别强,不信大家可以试试多吃羊肉)
而年轻人军营里接触不到女性,他们也不需要大力丸。
眼看着自己要给扫进没技术也没力气的人群中,冯大宝急中生智地道:“我会养马!”
他真的会养马,走江湖时见识过,将回忆的东西记起来,遂给分配去养马。
会归会,但毕竟年纪大了,在大的养马场里派不上大用场。
最终他到了幽州一处边远的小养马场兼大军草料场干活,那里只养了二三十匹马,主要还是供应大军草料。只得一个养马老军和他的女儿在照料。
养马老军姓钟,是个老伤兵,因为打仗野外受寒得了风湿,只好退出现役,专心养马。
老军娶不起正经汉家女,只好娶了个胡妇,生了个女儿,胡妇难产死去。
老军一边经营养马场,一边拉扯着女儿长大,也无再婚娶。
因为家穷,他女儿到了三十多岁也嫁不出去。
冯大宝到了小养马场干活,渐渐地,老军知道其为人忠厚老实。
边地人少,一来二往后,冯大宝就与老军之女成了秦晋之好,那钟氏女无甚姿色,却好生养,给他连生了二个娃,到现在一个已经七八岁大,小的也有二三岁。
年前,老军寿终正寝,冯大宝给他送终,与军队报备一声,就算由他接管了养马场。
北方军队缺人,又不是什么大的买卖,有人接手还求之不得。
冯大宝也算安定下来,心忖这样就算了,只是记挂着他的大儿子冯小宝。
地方落后,消息传递慢,百里间不相往来的事是常态,冯小宝的消息没能传进他的耳中。
日子平淡而过,直到这两拨人先后找上门来!
……
浑家钟氏女放开捂住大儿子的眼睛,惊恐地问道:“阿郎,可怎么办哪?”
她没见过什么世面,猛然一下子这么多人死在她面前,死状恐惧,若不是还有个丈夫作依靠,只怕她发疯都有份。
冯大宝远比她镇静多了,略微想想后,决定就按灰衣人临死前说的去办,到营州去,找李什么。
因为那些灰衣人曾经拼命掩护他,他们的话可信!
于是他着浑家收拾一下细软,带走衣服和一些吃的,这些年间他们还是积蓄了几两银子和十几贯铜钱,他再从营里挑了四匹较好的马,与浑家各骑一匹,各带一个孩子和另外一匹马备换,按营州方向驶去!
临行前,他多了个心眼,搜集一下死尸的尸体,果然发现灰衣人身上的铜牌,写着营州李谨行!背面是编号。
再有黑衣人身上同样有铜令牌,更是精细,写着“内”加编号,还有的人是银令牌。
冯大宝只带走灰衣人身上令牌,还有搜罗到的上百两银子,一下子就富起来,于是他叫浑家只带上两三贯铜钱作零用得了。
至于黑衣人身上的令牌,则给他掩埋了。
浑家有点舍不得,结果挨他一瞪眼,勉强从命,与丈夫上马离开。
……
他们走后的一个时辰,第三拨人马到来,领头者是一个目如郎星,满脸正气的三十出头年青人,还有他的两个随从。
见到一地死尸,不禁一楞。
然后年青人快速地检查了一下尸体,沉声道:“两边人马,一边是洛阳来的,一边是营州来的!”
冯大宝经验缺乏,没有毁尸灭迹,给年青人发现许多线索。
随从之一惊道:“洛阳?是他的人马还是?”
“应该不是他的人马!”年青人摇头道:“这等人手,绝非普通人能够养得起的,乃……”指指天,没多说!
“至于营州来的人马,多是靺鞨人打扮,很可能是李国公的人马!”随从二指出道。
“上面的人与李国公的人马怎么会打起来了?”
“不用猜测,上面的人应该是来捉他的,而营州的人,是保他的!”年青人实在厉害,想得**不离十,因为他就是狄仁杰手下得力干将元芳!
韦晞身上疑点重重,元芳奉命调查他的底细,先去了冯大宝父子先前落脚的县城里,找到了之前的案牍,一路往北追寻,总算找到地头,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们立即出发,找到他!”元芳断然下令道。
“往哪找?”
“去营州!”元芳蛮有把握地道。。
第三九六节 追寻冯大宝(二)
这一带偏僻,无人到来,元芳同样在营里再选了三匹马,追了下去。(来时三匹,离开六匹马)
起初他们没能追上,因为冯大宝的马好,大家同样可以换乘,而元芳之前的马力已疲,新加入的马力也差。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追上了冯大宝,因为他没有逃亡意识,该休息就休息,该停下吃饭就吃饭,如此给元芳追上。
这天下午,他们在往营州的野地里追上冯大宝,那元芳实在有眼力,见到前面二骑两空马,遂大叫一声道:“冯大宝!”
冯大宝下意识地回头,望见他们三人,他走江湖的眼力还在,哪还不知道是官府做公的,顿时脸色一变。
不过看着妻儿,困兽犹斗地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营州李总管的人!”
冯大宝率妻儿出逃,很快就知道营州李是什么神圣,那是镇军大将军,行右卫大将军,爵位是燕国公的李谨行,他的家族在营州势力庞大。
这样的大人物竟然派人去找他?冯大宝觉得非常稀奇,他自家知道自家事,毫无过人之处。
但李总管的人手应该是善意,否则他们不会拼命维护他。
难道是小宝?一个念头出现在冯大宝的脑海中。
他带着营州李的令牌出逃,路上不止一次遇上官府公人和军队游骑兵及营卡,靠拿出营州李的令牌后畅通无阻,可没想到这片野地里竟然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来。
“是养马场的事情作了吗?”冯大宝心念电闪石火,贪婪地看了看了眼自己妻儿,然后将同骑的大儿子放在了另一匹空马上。
听冯大宝向浑家道:“快跑,去找营州李总管。”
看大儿子上马后熟练地抖动缰绳,策马与母亲跑远,边区的小孩子就是厉害,小小年纪就会骑马,所以说游牧民族难对付是这个道理。
浑家钟氏不一言,马上离开。冯大宝在马上取弓搭箭,向着追兵连射三箭!
只要是边区人,基本上都会射箭,冯大宝之前不会,在边区这么多年,还是学会了。
可惜他箭技不佳,给元芳们轻易打落。
冯大宝打马跑开,继续往元芳们射箭,掩护妻儿们离开。
光射马,不射人,希望自己好运气。
可惜他愿望落空,元芳中的一位随从,取弓箭与他对射。
双方箭技半斤八两,谁都奈何不得谁。。。弓力不强,度慢,能够闪避或者挡格。
问题是元芳们是三个人,左右包抄之下,冯大宝不可以取胜,就给三人逼得险象环生,一个不小心,马匹给射中,哀鸣一声,倒地抽筋不起,束手就擒。
元芳很谨慎,先将冯大宝背缚了之后才问:“你是冯大宝?”
“我不是冯大宝。”冯大宝矢口否认。
“不是那干嘛要逃呢,你的事了,跟我们走吧!”元芳也不说什么事,带走冯大宝。
“那些人呢?”随从手指冯大宝妻儿跑去的方向道。
“不用理她们,女流之辈,小孩子,成不了气候!”元芳随意地道:“捉到他,先带回去再说,不必节外生枝,走吧!”
事实证明,他是错的!
……
冯大宝的浑家钟氏带着两个儿子,三匹马仓皇而逃,跑了一阵,不见丈夫追上来,她停止了马匹前行。
痴痴地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丈夫的影子,她再傻也明白了丈夫给捉走了。
“我要救阿郎!”钟氏脑海里盘旋着这个念头,迅地放大,占领了她的脑海。
对她而言,丈夫就是她的天,这个丈夫对她们母子非常好,她无法想象没有丈夫还能怎么样过活!
她心知肚明,要不是冯大保给流放到达她父亲的营里,只怕她根本嫁不出去。
去了这个丈夫,又有拖油瓶,想改嫁都难。
可是区区一介家庭妇女,无姿色无能力,怎么救自己的丈夫?
她想啊想,想起了前几个时辰前过营卡时,那个队正(管辖五十兵的小军官)检查他们的令牌,听说是营州李总管府里的,遂热情有加,说他也是营州李总管兵营里出来的兵!
这个关系或许可以利用上!
妇人咬咬牙,坚毅地打马回返!
……
元芳捉到冯大宝,惜乎马力已疲,只得慢慢回转。
路上,他开始套冯大宝的话,但没想到的是,当他嘴里说出“冯小宝”三个字来,冯大宝的眼睛闪亮,再也不肯说任何话了!
任元芳怎么问,冯大宝楞是不说话。
元芳毕竟是个正经人家,不能刑求,只能将他解回官府后交由官府追问。
晚上,他们总算找到了一个小镇,寻着一间小客栈里投宿。
一夜无话,第二天才走了一个时辰,听见背后马蹄声大起,一火人(十骑)追了上来,当中有那个之前见着的妇女!
吃惊之余,随从取刀搭箭准备防备,给元芳止着。
此战难打,对方十骑有五骑准备弓箭,五骑上前,他们这些做公的,在街道上厮打可以,野地里与骑兵打,那真是活腻了。
五骑带着那个妇女旋风般地冲到面前,却不冲锋,听着妇女嚷道:“萧火长,就是他们,那是我的阿郎!”
带队的小军官厉声道:“你们擅捉人口,胆子不小呐!”
元芳拱手道:“萧火长,我们是京城大理寺派来的,奉上命捉拿这个冯大宝归案,他在京城里犯了大事儿,特意来捉他归案!”
他的随从展示了公文和官府的令牌!
貌似是真的,顿时那个火长不淡定了,一边是妇女说他们是营州李总管府里的人,另一边却是京城来的上差,可怜他一介小军官,夹在中间,不自知怎么办。
“我是营州李总管府里的,你也看过我的令牌,他们是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犯什么案,这位军爷,只要你带我们去营州见着了李总管府里的人,就知道是真是假!”旁边给绑在马上的冯大宝见有希望,立即出声道。
“我们是京城来的官差,你若擅自敢放了他们,你会吃不了兜着走!”元芳随从威胁火长道。
“怎么办?”火长纠结了!
他只是奉了队正之命前来救人,没想到遇上这种局面。
至于杀人灭口,火长还不至与冯大宝有这个交情,他毕竟是官军。
最终还是走惯江湖冯大宝的一句话打动了他:“军爷,现官不如现管!你把我们交给营州,就算有事,也有他们担着!”
对啊!火长恍然大悟。
要是把人交给京城里来的上差,他们拍拍屁股走了。可他们小兵,还要在这片地头里生活,营州李总管府里,有的是能耐去炮制他们,而京城的贵人是帮不上忙的!
见着火长望向他们的目光凌厉,一时间元芳后悔死了,早知道就将冯大宝的嘴巴给堵起来得了,早知道捉回那个妇女!
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卖!
……
大理寺官差元芳去捉冯大宝得而复失,做梦也没想到会败在田舍汉夫妇手里,火长着手下动手,救了冯大宝出来。
元芳也没与他们冲突,只是跟着,跟到了营州。
该着元芳倒运,营州李总管府里,是李总管的夫人刘夫人主政,她认识冯小宝!冯小宝的小妾唐玉媚还是她的义女,且知道丈夫从洛阳回来的信息。
她手一挥,将元芳们象赶苍蝇般地赶了出去!
哪怕元芳叫嚷,亮出狄仁杰的名头,但刘夫人是什么人,领兵打仗的女主,朝廷赦封的国公夫人!
史书记载:“闰五月,燕山道总管、右领军大将军李谨行大破高丽叛者于瓠芦河之西,俘获数千人,余众皆奔新罗。时谨行妻刘氏留伐奴城,高丽引攻之,刘氏擐甲帅众守城,久之,虏退。上嘉其功,封燕国夫人。”
除非是天皇天后下旨,否则哪怕是同中书门下三品的政令她都敢不放在眼里!
区区一个元芳,又无真凭实据,刘夫人嗤之以鼻,营州,她说了算!
……
后记:重耳在外则生,唐甜如是,冯大宝如是,与韦晞有密切的人不轻易到达两京,就相当安全。
韦晞外室唐甜出外皆带铁骑,太平公主干瞪眼。
除非她调动大军,否则想干掉唐甜那是impossib1e任务。
但要是调动大军,传出去是二女争夫,太平公主会给世人笑晕在地。
唯有只眼开只眼闭。
营州李氏与韦晞良好关系持久,冯大宝在营州李氏羽翼下,健康高寿,终其一生,没与韦晞再见过一面,不过冯大宝的儿子们,得到了李氏的关照,一直在营州繁衍至今。8
第三九七节 魇魔
清晨,太平公主睁开了眼睛!
睡上一觉,只觉得神轻气爽。Δ
想起昨夜,太平公主又是脸红,又是甜蜜。
韦晞极尽温柔,对她爱不释手,让她充分地领教了什么叫做人间极乐!
她看看床边的韦晞,他还在熟睡中。
哪怕是他怪兽级的体力,也给娶公主空前繁琐的仪式弄得精疲力尽,之后,还得悉心服务公主,真够累坏了。
太平公主在床上撑起身体,居高临下,看着自己丈夫的脸。
很白皙红润,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小白脸,比起小白脸更胜一筹的是他骨架大,肌肉达,而且他的文才好!
他的功劳巨大,普通驸马爷谁比得上他?
家世也好,再想想她结婚时进账的四诗,太平公主喜不自胜,那会让她成为历史上有名的公主,嫁得好!
此时的太平公主,并无什么政治野心,有夫婿是万事足,心满意足地看着丈夫。
奇怪,他的脸怎么扭曲起来,还出汗了?
见着他摊手摊脚,在床上乱动,太平公主连连推他,就不见醒。
“来人!”
“是,公主!”马上有侍女应道。
“他怎么了?”太平公主惊慌地问道,她从无经验,不知道怎么回事,该怎么办。
“哦,驸马爷应该是在做梦吧!”侍女认为道。
……
韦晞意志坚定,向不做白日梦,只信他的刀与箭。
昨夜劳累后精神衰减,就有光怪6离的梦境生。
一时间见着一个胖头大耳的大和尚向他吼道:“我才是真正的冯小保,我要做薛怀义,你是假的,假的!你这个贼配军,居然不懂得母女同*,亏你还自称是天外来客,居然不懂得享受!”
然后风流潇洒的薛绍出现,一开折扇轻摇道:“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有如度日如年!公主是我的,你把公主还给我!”
韦晞作声不得,心忖薛绍怎么会“凉风有信?”
阴雾惨惨,只听见里面传来凄凉的声音道:“小宝,小宝,我是你爹冯大宝,我死得惨呐!”
声音转厉,只听得漫天都是叫魂的声音:“我死得惨呐!”
只见得一个个无头的吐蕃人,各拎其头,蜂拥而来!
韦唏倒也不惧,大喝道:“我代天而诛,杀多少外族都不心虚,给我退下!”
言出法随,吐蕃人尽皆消失,然后见着天后仪仗过来,宦官尖叫道:“天后驾到,韦晞接驾!”
凶神恶煞,有如母夜叉般的武则天吼叫道:“这么多人说你是假货,罪证确凿,来人,打断他的狗腿,拖出去饿死!”
一会儿又见着另一位大和尚,道貌岸然地道:“施主,你业障重重,何不归依我白马寺!白马寺正缺主持,你是薛怀义,你不做主持还有谁能做?!跟我走吧!”
场景大变,韦晞回到了从前,与他亲爱的父亲,一个做了一辈子泥水的建筑工人坐在一起,老工头喝着乡下米酒,韦晞喝着红酒,听老工头道:“儿子,回来吧,老爸我接了个五百米摩天楼的生意需要你帮忙!”
“我要回去,飞机!飞机!”韦晞想着,极力挣扎,却怎么也够不着他的父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包工头消失在一个闪着星光的隧道中。
空旷的隧道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见着一位金毛汉子西装革履,胸口别着铭牌走了过来道:“我是潘多拉核酸局的探员塔成科,你穿越时空,扰乱历史,我奉命捉拿你来归案!”
应该是真的吧,探员塔成科说道:“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利,可是你所说的一切,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见他拿出手铐,韦晞顺从地伸长双手,却觉得背后有人抱住他的腿。
回头一看,是太平公主,居然才七岁大,小萝莉号啕大哭地道:“老公,不要走!”
刷!
一道刀光闪过,一切都象万花筒般破裂,韦晞睁开双眼,看到了太平公主关切的脸还有她的侍女们,旁边憨笑着的昆仑奴阿壹手抓他的刀。
“你醒了?”
“我醒了!谢谢你!”韦晞将太平公主抱进怀里。
……
且说太平公主叫不醒韦晞,又不敢大力去推以免伤着他。
于是惊动诸人,女官越姑赶来,同样是一筹莫展,有人提议去请太医,只听得一声断喝道:“万万不可!”
原来是总管甘寺人来了,他身体肥胖,气喘吁吁地道:“不要叫太医!”
他见惯世面,哪还不知道厉害,要是叫了太医,传出去的话,不知道会传成了什么样子。
“甘阿翁,你说他这是怎么啦?该怎么办?”太平公主急着道。
甘寺人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定下心神道:“大将军的刀呢?”
“大将军的刀?”大伙儿听得一征,想不到他问这等凶器。
越姑不肯定地道:“大将军的两个傻大个侍卫,想来看守门户,我把他们赶走了,好象,他们手里拿着大将军的刀!”
“快快把刀拿来这里!”甘寺人急叫道,然后他补充道:“把那两个大个子也给叫进来!”
大伙儿有点奇怪,甘寺人解释道:“这是大将军的门神!”
原来如此!
……
且说“青庐”外百米远处,韦晞的两个贴身侍卫阿壹和阿2正坐在地上无聊地晒太阳。
他们瞅瞅青庐,阿2愤愤不平地道:“公主的侍女真够横蛮,居然把我们给赶到这里!”
想来就有气,昨晚他们按老规矩到大将军门户边想要上岗布防,岂料越姑出现,说这里是公主的地盘,不需要你们两个傻大个。
两大个子试图与越姑辩,即遭遇惨重打击,将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无还嘴之力,大败亏败地退下。
阿壹担忧地道:“要是公主和大将军不要我们,那我们岂不要挨饿了?”
“挨饿?!”阿2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阿壹说道:“以前我没有主人时,总是挨饿,饿得我没有力气,挨饿的滋味真不好受!”
他一说,阿2也怕了!
因为养他们两个大个子的成本高企,等于一火人(十人队)的伙食费。
韦晞有钱,自然不在乎,但不要他们的话,很可能要挨饿了。
正在担忧时,只见得越姑率一众娘子军向他们冲来,吓得两个傻大个居然想跑!
“哎,你们别跑啊,是了,你们的大将军叫你们!”越姑一句话,就把他们给定住。
仔细一瞧,韦晞的佩刀“西坎达”确实被他们拿着,于是越姑一手一个,扯着他们进了青庐,挤得满满当当的。
还真的有效,刀子出鞘一亮相,大将军即醒!
……
见公主与驸马相拥,甘寺人手一挥,带所有的人都退出了青庐,他召集所有的知情人,目露凶光道:“大将军的事必须保密,谁要是泄露一点儿出去,杂家只好禀明公主,将他(她)给杖毙了!”
大家心头一凛,连声称是。
甘寺人冷冷地扫过各人,一一记下各人姓名才往她们离开。
他反倒对阿壹阿2客气有加,请他们把守门户!
……
“甘阿翁说你是魇魔了!不给请太医,请了你那把刀来,你就醒了,然后说所有的人不得乱嚼舌头,谁都不得说。”太平公主解释道。
“哦。”韦晞眼光一闪,说道:“甘阿翁处置有功,宜赏!”
“那就赏他十枚金币!”太平公主吩咐道。
韦晞还真的要感谢那个老奴才,不枉他尊重甘寺人,总算有了回报。
魇魔之事,在现代再普通不过,就是做梦。
但在封建社会里,大将军刚娶太平公主,就给魇魔了,兹事可大可小。
因为魇魔、厌胜(诅咒)之事导致失国、**(非指女子贞操)的历史事件还少吗!
“其实我这是做梦!没什么的!太累了,现在睡醒就好了。”韦晞安慰太平公主道。
他假装随意地问道:“我做梦没说什么梦话吧?”
听得太平公主的话,让他的心中一紧,太平公主说:“你说什么灰机、灰机,那是什么东西啊?”
“哦,那应该是一种大鸟,我在乡下……”韦晞掩饰道。
“乡下有灰机?什么乡下啊,带我去看看好吗?”太平公主追问道。
真是不乖的老婆!
韦晞见着太平公主亭亭玉立,衣着单薄(外面开了火炉送暖气进帐),她的胸器傲人引人血脉喷张,哪还不放手过去!
不多时,太平公主就稀里糊涂,忘记什么叫做灰机了。
……
在一处秘密所在,一名老道脸色苍白,羞赧地站在二位贵介公子面前道:“老道无能,请公子恕罪!”
公子中的一个,生得异常俊秀,仿如潘安复生,宋玉再世,闻言后握紧了拳头!
而另外一个,则恼怒地道:“道长,你的法术一向高明,为什么今天却失了风?”
老道无奈地道:“老道的法术有三不做,一不做军人,他们杀人为专业;二不做屠夫,他们天天宰猪杀羊,鲜血斑斑;三不做刽子手;其实官员也难做,尤其是刑部官员;他们这些人最不惧魇魔,那人做得大将军,杀了三十五万,或许……老道听说,李祖师(淳风)的小弟子玄清与他交好,玄清有鬼神不测之机,不容易对付!”
“岂有此理!”8
第三九八节 白天不行
青庐里,夫妇俩准备撤退。
看着她与她亲爱的驸马留下的痕迹,太平公主微觉惆怅。
“怎么啦?”韦晞问道。
“真不想离开!”太平公主回答道。
“回到公主府里有你更乐的!”韦晞笑道,手又开始抚弄她。
太平公主身体一软,韦晞心忖这小妞身体挺敏感的,不想给她用力地推开,认真地道:“不可以的!”
韦晞奇道:“夫妇人伦大道,你情我愿,为什么不可以?”
“越姑说了,我们不可以白日宣YIN的”太平公主脸红红地道。
噢,万恶的封建社会啊,士大夫白天办事甚至有可能闹上朝廷,御史正而八经地弹劾你!(真的!大唐官员当街买饼吃,结果给御史说他没有官体,弹劾掉官!)
如果你是光领钱不做事的米虫类型的勋贵,可能御史没空找你的麻烦,但你是右骁骑卫大将军,实授工部尚书和登州刺史,御史不掐你就没天理了,毕竟他们有每个月弹劾人的指标!
在这个开阔的万年县衙里****,不用等着“三朝回门”(回娘家),明天你就得上金銮殿见天皇天后,辩解为什么白天宣*之事!
想想在殿上辩论说白天办事好不好,正方,反方,韦晞也是醉了。
韦晞微叹一口气道:“好吧,越姑说得有理,这里没有掩护,等我们回到公主府之后,有了掩护,我们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到”怎么样“,太平公主的双眸晶亮,身体轻轻摇曳,媚态自生。
“这妞有够劲儿啊!”韦晞暗暗叫好。
……
公主、驸马摆驾回公主府,韦晞还是头一回踏进公主府(有的公主府是将驸马旧家拆了重建,但此间的公主府是天皇天后早早备下来的),端的是有如“贾不贾,白玉为堂金作马!”似有千进万重一般,装修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内中摆设奢华,甚至胜过皇宫!
一定程度上,天皇李治性格偏软,他体恤民众,不喜盘剥子民。
天后武则天则更对民间疾苦了如指掌,清楚一个度字,尽量给子民们一条活路。
但他们对于太平公主,那是不折不扣的溺爱,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
或许,他们也是一对想给父母之爱给自己儿女的父亲母亲,但天家无亲情,儿子造老子的反,母亲想抢儿子的位置,只有女儿才是父母贴心小棉袄,她不会抢他们的位置。
看到满园的雕梁画栋,闪闪生辉,韦晞都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曾经参观过故宫,但与公主府相比,故宫还算个毛啊!
掉漆脱皮的故宫,有如脱毛的鸭子般,公主府就象只优美的白天鹅。
见到韦晞给震住的阵子,太平公主得意地一扯他的手道:“呆头鹅在想什么哪,跟我进去吧!”
她这个老公(太平公主亦知道“老公”的意思了)什么都强,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没有什么能够放在他心上的----太平公主除外,这次能够让他大吃一惊,太平公主心中不无得意。
韦晞暗忖我想的东西岂能让你知道,我想的是造反的原因又多了一条:在天皇天后时期住这里自然没事,等新君上位,住这里就是逾越,就是犯忌,新君想整你就整你!
只有自己成为新君,才不会与自己过不去。
……
公主府大得要命,而且不止楼房多,绿化做得好,花园不错,还有小湖泊,附建了一个冰壶场!一个跑马场差不多是个标准足球场的大小,建有马房,这可是寸地寸金的崇仁坊!
“原本这里建了不少的屋子,后来说你喜欢跑马,天后下旨,拆了这片地方,平整土地,专门为你建了一座跑马场和射箭场!”太平公主告诉他道。
韦晞阵阵的感动,抱着太平公主道:“太感谢你了,为了感谢你,喔喔,我们来做吧!”
“这,这是白天啊!”太平公主犹豫地道。
“这可是我们的家,谁敢乱说,就打死谁!”韦晞嘿嘿冷笑道。
之前在万年县衙,那是人家地头,人多口杂。
现在的公主府,所有的人身依附公主与他,谁不听话的,他们有处置权!
韦晞已经深入融入了万恶的封建社会里,他将马奴当成了踏脚石上下马,对于打死不听话的奴仆,他毫无心理负担。
不过,他终究守着一条底线:奖罚分明,尊重他人,不无缘无故处置他人,真要处置,必有原因。
他这么做,居然给他得到了一个“仁”的名号,追随他的人、他的仆人们,都对他死心塌地,因为他们清楚,许许多多的上位者根本不把他们当人来看,他们能够有这么一个主子(韦晞),真的是三生有幸。
所以在封建社会里,你只要给下人们一点光,他们会回报你三分热!
……
韦晞使尽浑身解数没有白费,当三朝回门时,天皇天后看到女儿讲起家事来眉飞色舞的样子,也是极为高兴!
女儿被驸马宠爱显而易见,而女儿对驸马的满意程度也是明明白白地看出来。
他们过得幸福,做父母的就放心与开心!
“这几天都在家里吗?”天后关切地问道。
“是的,在家里!”太平公主满面笑容地道,呆在家里她觉得非常开心,驸马日夜陪着她,陪她读书、跑马、唱歌跳舞、玩冰壶、打拖拉机、下围棋、一起吃饭,他喂她,共饮一杯水……嘻,运动项目太平公主没一个比得上他,但下围棋则总是他输!
不过,他昨天拿出一副什么“国际象棋”来与她比划,太平公主狂输到。。。光光!
她脸上一红,红得发烫,因为她与他下棋,是比脱衣服的。
外面冷风呼啸,室内如春日融融,这坏蛋就是不肯让她,看着她输光光,窘迫地用手左遮右挡的,他则贼笑个不止。
然后他就……
想到这里,太平公主脸红了又红。
天皇与天后都是过来人,哪不知道女儿肯定给女婿弄得神魂颠倒,好是好,不过,天皇咳嗽一声道:“年轻人适可而止,要懂得爱惜身体白天不行,晚上也要多休息!”
太平公主耳垂都红透了,羞得把头都缩进了脖子里,驸马爷倒好,伸出手臂如大力水手般吹嘘自己道:“父皇,我身体好得很,可以连续拉练三天三夜外加打死一头老虎,这可是真事,改天,等硝制好后,我把虎皮给您送上了!”
“口刁,你别弄死朕的女儿就行了!”天皇翻了个白眼道。。
第三九九节 家事(一)
回到家里,次日,韦晞对太平公主道:“休息了三天,我们得理事了。”
还真特m的多事,大量的事情等着,先,他们得察看礼物,这次大婚,无数臣民送上礼物,堆积如山,这些礼物小夫妻俩得一一查看(至少得看重要的),下人是不能够作主的。
这是对送礼者的尊重,毕竟当中有许多重量级的人物,即使是天皇天后也对他们客客气气,小夫妻受了那些人的礼物,得回礼、回拜什么的,至少得看看送了什么礼物,以后见着他们时感谢一声。
再有得安排一下人事和生产、决定家事的方针政策,公主府里有成批官吏,是官场人物,还有大量的奴仆,都得安排他们做事。这次接受了大量的田地、铺面、作坊,有庄头、掌柜、工头等等,都得作出安排。
最重要的还得定下家规!
听到太平公主头大如斗,她只想天天与她亲爱的老公腻在一起,哪有空理这档子闲事啊,叫将起来道:“你替我管,嗯,你替我们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no!no!no!亲爱的,你必须和我一起,将来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这个家你要担起来的,你必须清楚这一点!”韦晞摇头道。
“不管!不关我事!”太平公主撒娇道。
“不管?我看你管还是不管!”韦晞立即向她伸出了魔手!
弄得她钗横乱,娇喘求饶……结果定好的当天召集家臣开会不了了之。
连续三天流会,太平公主不肯干,韦晞也不多劝说,就是多干!
终于,第四天,太平公主不得不与他一起出席家臣们的会议。
再不出席,浑身都给他给弄散了,一点都不顾人家的求饶。
这混蛋!这混蛋!太平公主狂怒地想着,准备进宫告状!
……
公主府正殿,建筑极尽绮丽、豪华,每处地方雕饰华贵,富丽堂皇,看见的人们无不心笙摇曳。
殿堂两边的左面是公主方面的人员。
公主府上得台面的官员有令一人,为正七品下,名为李如风,陇右李家的远房亲戚;丞一人,正八品下,名为武成秀,武家的亲戚;再有录事一人,正九品下,叫做韦桐,正是韦家子弟,他们都由天后亲自任命。
果然,潜规则无处不有。
除他们之外,还有大庄头乌有延,这家伙是公主田地的总负责人;再有戴掌柜,这家伙则是负责铺面的;许工头,则是负责作坊。这些才是真正干活的人。
除他们之外,还有其他的管事、庄头、掌柜、工头等等。
而他们对面则人少了许多,最前排的是三个官员,他们足以一个顶掉对面的所有人还有余。
洮河道参谋长荆东灵!
他得韦晞保举,官拜右卫将军(从三品),这位置相当高,要不是韦晞叫到,别人都请他不动。
幕僚长崔千寻,被保举为鄯州长史(文职正六品上)兼洮河道司马(武职正五品下),同样也在别人之上。
还有护卫长唐乾,年纪轻轻二十来岁也有上府果毅都尉(从五品上)的头衔。
这些都是官府中人,而他们的后面站在丁十一娘,这婆娘厉害啊,原为千金公主府里的女管事,过档给韦晞管通湟县的投资,精通农田水利和作坊生产,现在回到洛阳,投入公主府。
另有三位气宇不凡的大掌柜,分别性金、石、木,是韦晞的商人朋友们支持他的,都是做惯生意的好手。
“公主驾到!”
“驸马驾到!”伴随着寺人的尖叫,太平公主和韦晞进殿,升殿入座。
让大伙儿眼皮一跳的是公主没有正坐,而是与驸马分庭抗礼!
亦即是两人没有谁占据中位,而是分坐中线的左右,当然,还是公主据左(左为尊位),驸马据右,共坐一大座。
此为家居议事的座位安排,对外时,还是公主占中位线而坐,驸马在侧边就坐。
“参见公主,驸马!”众人一起行礼道。
“大家平身!”太平公主手一挥道。
于是,公主、驸马的两方势力共商家事的第一次大会开始了。
……
听太平公主启朱唇,款款道来:“我与驸马是夫妇一体,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大伙儿差点没笑喷出来,韦晞也不生气,知道小妞心里有气呢。
按照他先前与太平公主的约定,开会后,公主得先授权给他指挥公主府的人马,否则政令不统一,宜造成混乱。
“这不是我说的哦!”太平公主不慌不忙地道:“是我和驸马拍拖时他亲口说的,我现在不过是复述他的话,对吗,驸马?”
“没错,我的就是公主的,公主还是公主的!”韦晞也不讳言,心忖好在你是公主,要不然的话偶就会让你知道男人结婚前和结婚后是什么样的德性!
“看,驸马都是这么说了,但话说回来,驸马是朝中大将,常说最忌军令不统一,相互矛盾,容易打败仗,因此呢,他说的话就是我说的,我说的话就是他说的!”
不待大伙儿反应过来,太平公主笑嘻嘻地道:“东西呢,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不过,他说的话,谁要是不听的话,那我只好……杖毙他了!”
她说得似乎轻描淡写,却听得大伙儿尤其是公主府的人们寒气大冒:拜托,你们夫妇玩过家家游戏,不要害了我们大家。
太平公主讲完,拍拍手道:“好了,轮到驸马来说了。”
“各位,公主说得很明白了,如果不听本将军的话的,严重的,那就杖毙了,送去做花肥。情节不至于死的呢,就请他去通湟县挖煤,或者本将军的沙厂里挖沙,劳资那里缺人手呢!”韦晞皮笑肉不笑地道。
大伙儿一听,得,真是一家人不说二话啊!
一个残忍打死人,另一个更狠,让人生不如死!
“所以,大家不可马虎,这里虽是家事处置,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家不能治理,何以助朝廷治理天下,不可掉以轻心!”
“好吧,我们现在开始吧。”
韦晞招呼一声,崔千寻即时站出来道:“奉公主和大将军之命,我做了一套公主府的家规,大家请看!”8
第四百节 家事(二)
“热爱大唐、忠于天皇、忠于天后、忠于公主、谦虚谨慎、孝长尊师、文治武功、辛勤劳动、团结互助、诚实守信、仁义守法。”崔千寻念将出来,然后滔滔不绝地开始解释。
“热爱大唐,我们身为大唐的子民,以身处大唐为荣,我们大唐的朝廷,是天底下最圣明的朝廷,我们大唐的文字,是天底下最优美的文字,我们大唐的文化,是天底下最好的文化;我们大唐的民众,是天底下最优秀的民众……这不是吹的,都是大将军说的!”崔千寻阴恻恻地道:“谁要是不听大将军的话,请按照公主娘娘之前说过的话去办!(杖毙!)”
“忠于天皇、忠于天后、忠于公主,叫做三忠于,什么都不忠于的,只好按照公主娘娘说过的话去办!”
“谦虚谨慎列在第三大点,是大将军的提议,大将军说了,我们中间有些人,往往仗势欺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街道上横行霸道,包办诉讼,侵占官府职权等等,好处你们落了,坏名声却给公主和大将军领去,这是什么呢,这叫做恶奴欺主!”
“大将军说了,要欺负人,只有他和公主娘娘去欺负人,还轮不到你们去欺负人,你们只有好好办事的份,不要有非份之想。”
“在通湟县,专门设立有一个叫做‘举报箱’的箱子,对于官府官吏、管事的,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举报,我们这里呢,先得看看,不过……!”
崔千寻没说什么不过,但听得大伙儿心头凉凉的。
还真的人有着不良企图,他们看见太平公主这么受宠,哪还不想借着公主之势,给自己挣些外快,岂料大将军就早早地将路子给堵了。
“孝敬师长,是大道德也,不忠不孝的人,大将军说了,宜浸猪笼!”
“文治武功!嗯,有人或许会问我们一个公主府,搞什么文治武功呢?”
“这关系到大伙儿子女的出路!”
“大将军有令!”崔千寻说得上了口,干脆将此地当成了帅帐,把大伙儿当成了军官讲道:“大将军有令,农闲时间,召集所有人等,分批进行扫盲识字,举办家学,优秀者可进家学读书!”
“将来有能耐的,可以参加科举,或者公主、大将军推荐为官,或者在家里任管事、到作坊、商铺里做事。”
“至于武功,公主和大将军决定了,家学里文武并举,府里子弟中有天赋者,支持、资助他们习武,大家也知道,公主有门路,大将军则需要大量的军官去助他一臂之力!”
这条家规其实是好事,所有的人都感到振奋。
对于太平公主和韦晞同样是好事,从他们这一系统里出来的文官武官,他们的忠心度显然更高。
韦晞想办军校,但在国内他办不到,只能够在他控制得了的地盘上先行。
“辛勤劳动必不可少,劳动改变生活,劳动创造财富。”崔千寻嘿然道:“所有游手好闲者,大将军说了,进行劳动改造!”
他没说什么叫做劳动改造,不外乎就是去挖煤和挖沙喽。
“团结互助是军中打胜仗的法宝,只有大家协力作战,才有胜利的到来,同样,办事也要有协助,不可推诿,方可成功。”
“诚实守信,人无信不立,说到做到,做生意做买卖也是如此,我们把合乎要求的商品供给市场,当然,如果谁想哄骗我们,公主和大将军想让他们去挖煤和挖沙还是很容易办到的事。”
“仁义守法,要讲仁义,大将军说了,遇上灾祸,如果有谁失职,害死了人或者饿死了人,那就视为不仁义,得追究职责!”
“至于守法,则更不用说了,守家规,守国法,违反者,该家里处罚的就家里处罚,该送官的就送官!”
崔千寻的家规,说得笼统,但他拿出了一部详细的家规来,里面自有条款,写得清清楚楚应该怎么去做,做错了有什么处罚。
大伙儿越看越惊奇,这是一部小的《大唐律》啊!
可想而知,若能实施,公主府将会变得不得了啊!
……
崔千寻说完,轮到了荆东灵,首先展示了一份东西,叫做“战情简报”!
原来是各项军情集中一道,经过筛选,归纳总结,形成简报。
“这是送给大将军看的情报!”荆东灵介绍道:“大将军日理万机,哪有多少时间去了解情报,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知道情报。”
“因此,我们成立了参谋部,根据情报汇总,制作战情简报,供大将军观阅!”
“所以,根据大将军令,公主府里同样成立幕僚团,叫做‘南书房’,在公主府南边书房办公,将资料情报汇总了,供给公主和大将军观阅,就叫做南书房简报!”
“人员组成是李如风、武成秀、韦桐,还有我们的二个参谋刘兵、白寒。”荆东灵代韦晞宣布道。
“成产南书房是其一,其二,我受大将军委托,组织了检查团对田庄、店铺和作坊进行了整体盘查,得出一些有用的建议,说给大家听听。”
之所以请了荆东灵进行检查,是借用他的官帽子压人,否则其他人说出不足,怕公主府的人不肯听。
“田地开发得很好,但我们还可以在水利设施、蓄肥施肥、选育种子和道路规划中更进一步,具体来说……”
“店铺的生意大家都很努力,但也有许多不足,例如‘周记成衣铺’做的款式太老土了,‘品茗阁’的茶叶应该转向大将军所讲的炒茶法制出的茶叶,占领市场;质铺(放高利贷)的息口过高,弄得老百姓还不起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要的是赚钱!还有……”
“皮革作坊的工作过于恶劣,工钱也给得极少,有违公主和大将军的仁义家规;石料场应该提供足够的食水以免中暑,还应该给他们提供劳保用具,要是他们不干活,我们损失得更多。再有……”
这是一次成功、团结、胜利的大会,会议通过了十几项议程,规定了方向,安排了人员,准备大干快上了。
让韦晞惊奇的是起初不开参加会议,怕无聊的太平公主,开始是漫不经心,但后来变成了听得津津有味,似有所悟的样子。
“果然,有其母就有其女!”韦晞暗暗点头,知道这小妞未来是个喜事、揽权的主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