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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刀驸马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txt下载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五章 疯狂川路

    “里面是什么东西?”川路利良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怪异的一幕,自言自语的说道。

    大久保利通仍然紧盯着望远镜,他看到警士们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探头向箱内张望。忽然,警士们象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全都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一步。

    大久保利通正自奇怪,却见“爆裂物处理班”的班长转身望向他们这边,不住的挥动着手臂,似乎是要让他们过去亲眼看看。

    大久保利通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和川路利良对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之色。

    “里面装的不是炸药,看来不会有危险了。”川路利良说道,“我们去看看吧!”

    大久保利通点了点头,和川路利良一起在警察们的簇拥下向箱子所在的地方走去。

    还未走到箱子跟前,伴随着阵阵微风,空气中飘来阵阵难闻的恶臭,令人闻之欲呕,大久保利通皱了皱眉,掏出了一方白色的手帕,捂住了鼻子。

    而川路利良闻到这股臭,面色却忽然变了。

    川路利良丢下了大久保利通,快步来到了箱子前,他顾不得扑面而来的恶臭,探头向箱子里一望,一双眼睛登时瞪得老大,脸上的肌肉也开始抽动起来。

    大久保利通捂着鼻子来到了箱子旁边,伸头一望,差点吓得坐到地上。

    箱子里面,是一个个沾满了石灰的人头!

    而这整整一箱的人头,差不多有四十多个!

    因为天气炎热的关系,尽管用石灰做了防腐处理,人头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腐烂,散发着阵阵难闻的臭气。大久保利通看着一个个闭着双眼肌肉干瘪面无表情的人头,一时间心胆俱裂,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川路利良的双手死死的抠住了箱子的边缘,对扑面而来的恶臭丝毫不觉,他呆滞的目光从一个个人头上扫过,嘴里喃喃的呼唤着他们的名字。

    这些人,都是他最亲信的部下。

    派往鹿儿岛的全体“东京狮子”的人头,全都在这里了。

    “尚雄……俊武……成林……立晖……与利……戌岳……”

    川路利良一个个的呼唤着部下们的名字,眼泪流了下来。

    “总长……”看到川路利良摇摇欲倒的样子,两名警士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蓦地,川路利良猛地直起了身子,用力推开了扶着他的人,猛地将腰间的军刀抽了出来。

    “西乡逆贼!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此时的川路利良有如发狂一般,挥舞着手中的军刀,向空气中猛砍着,仿佛空气中全都是敌人一般。

    “西乡吉之助!你这狗贼!你不得好死!”

    川路利良挥刀不断的砍斫着,周围的警士们大乱,一个个纷纷低头闪避,生怕一不小心便会给川路利良一刀砍死。

    川路利良挥刀乱砍了一阵,突然间两眼翻白,口中吐出白沫,晕倒在了地上。

    警士们又是一阵大乱,几个大胆的警士上前按住了川路利良,开始对他进行急救,在一番推拿按压之后,川路利良方才猛地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醒转过来。

    “川路君,你不要紧吧?”大久保利通来到川路利良身边,惊惧不已的问道。

    他是第一次看到,曾经是萨摩勇将的川路利良这个样子。

    川路利良摇了摇头,推开了部下们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看到川路利良满脸悲愤的样子,大久保利通明白他因何如此,心中也禁不住暗暗叹息。

    这些人都是他最亲信的部下,现在竟然全被敌人以这种近乎侮辱的方式残害,还要背上“贼徒”的污名,怎么能令他不悲痛万分呢!

    川路利良俯身捡起了自己掉落的军刀,插回到了腰间的刀鞘中,然后他整了整军帽,向自己的座马走去。

    “川路君,你要去哪里?”大久保利通看到川路利良的样子,心里一沉。

    川路利良并不答话,而是来到马前,翻身上马,然后打马直向门口冲去。

    “快!追上他!”大久保利通猛地意识到川路利良想要干什么,立刻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向自己的马跑去。

    大久保利通和警士们纷纷上马,此时川路利良已经冲出老远,大久保利通和警士们来不及截住他,只能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

    川路利良一路狂奔,直向远处的皇宫冲去,大久保利通知道他要做什么,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

    川路利良纵马来到皇宫的大门前,门前的卫兵看到川路利良象疯子一般的冲来,全都大惊失色,正要询问,却冷不防川路利良一声大喝:“开门!我要见陛下!”

    几名卫兵面面面相觑,他们是第一次看到警察总长如此前来觐见。

    “赶快开门!”川路利良猛地拔出了军刀,指向了卫兵,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样。卫兵们犹豫了一下,可能是担心误了“要事”,他们还是打开了门。

    川路利良下了马,冲进了皇宫大门,直奔御花园而去,熟悉天皇坐息时间的他知道,此时天皇应该和皇后在御花园散步赏花。

    就在川路利良的身影消失不久,大久保利通一行人气喘吁吁的骑马来到了皇宫门前。

    看到内务卿大久保利通带着一大队警察跑来,卫兵们又是惊讶不已。

    “川路总长去哪里了?”大久保利通没有下马,而是阴着脸向卫兵问道。

    卫兵下意识的指了指御花园的方向,大久保利通二话不说,下马进门,直奔御花园而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先是川路总长,再是大久保先生……他们都疯了么?”一名卫兵望着大久保利通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明治天皇正和皇后一条美子及他宠爱的权典侍柳原爱子一道在花园中缓缓的踱着步,远远的便看到川路利良大踏步直冲了过来。

    “那不是川路卿吗?他要干什么?”明治天皇注意到了川路利良的异样,有些不安的对身边的侍卫长说道。

    侍卫长也觉察出了不对,立刻招了招手,几名侍武官立刻跑了过来,挡在了天皇和皇后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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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闯宫

    此时站在一旁的伊藤博文看着大步在御花园里狂奔的川路利良,心中也是惊讶不已。

    眼前的川路利良,竟象是要和谁拼命一般!

    四下张望的川路利良很快便发现了天皇御驾所在,立刻转身大步冲了过来。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不经通报闯入御苑!”侍卫长看到一路狂奔的川路利良手中竟然还握着明晃晃的军刀,不由得大吃一惊,立刻掏出了随身佩带的左轮手枪,举了起来,瞄向了川路利良。

    听到侍卫长的怒喝,川路利良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放缓了步子,将军刀插回到刀鞘中,来到天皇的面前,笔直的立定站着,举手向天皇敬了一个西洋式的军礼。

    “川路总长,你竟敢不经通报闯入御苑!你想要干什么?”侍卫长大声的斥责道。虽然他说得声色俱厉,但听起来还是显得中气不足。

    面对掌握全国警察大权的川路利良,他身为侍卫长,也是不愿意轻易得罪的。

    川路利良只是向侍卫长鞠了一躬,“非常抱歉!”他哑着嗓子说道。

    “川路卿,你如此着急来见朕,有什么事吗?”天皇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川路利良,不动声色的问道。

    伊藤博文看到天皇并没有命令面前的侍卫们散开,知道此时天皇对川路利良已经起了警戒之心,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息。

    他差不多能够猜到,川路利良的来意了。只是川路利良为何如此不经通报便闯进皇宫来觐见,他想不明白。

    在他的印象中,川路利良是一位有勇有谋的武士,是西乡隆盛最早提拔起来的一批出身萨摩藩的人才之一,他心思缜密,富有谋略,行事果决,又曾在欧美等国游历,颇有见识,担任警察总长之后,很快便在日本全国建立了行之有效的警察体系,并给日本警察赋予了情报特务的功能,可以说是一位极富才干的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今天却做出了如此的表现,的确令伊藤博文吃惊不已。

    难道,鹿儿岛西乡隆盛那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伊藤博文之所以会在御花园里,也是因为西乡隆盛。

    在御前会议确定了对西乡隆盛的表章以安抚的回复为主之后,明治天皇将伊藤博文召到了御花园闲谈,并商量一下给西乡隆盛的安抚诏书的措词,但让明治天皇和伊藤博文都没想到的是,川路利良会以这样的方式闯了进来。

    听到天皇的质问,川路利良直起身来,垂头答道:“臣此次来,是想请陛下收回宣布行刺西乡吉之助之警士为贼徒的成命。”

    听到川路利良竟然直接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明治天皇心中恚怒,但他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川路卿如此要求朕,能说明一下理由吗?”天皇平静的问道。

    “陛下!那些人已经全被鹿儿岛西乡吉之助手下的贼子们残害了!”一说起“东京狮子”们的结局,川路利良再次变得激动,难以自持,“贼子们格外猖狂,竟然将这些忠义之士的首级割下,偷偷运进了京城!放在大久保君的家门口,以为恐吓!”

    听到川路利良的回答,天皇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一旁的皇后一条美子和权典侍柳原爱子则吓得花容失色,险些叫喊起来。

    天皇的眼中闪过惊慌之色。他情不自禁的将目光转向了伊藤博文。

    伊藤博文闻言也是一惊,他看到天皇望向自己的求助目光,强自镇定心神,用目光向天皇示意,天皇这才平静了下来。

    这时,天皇看到了急匆匆奔跑而来的大久保利通等人,看到大久保利通那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皇后,你和权典侍先去休息吧!朕在这里有要事和众位爱卿商量,过一会儿去陪你们。”明治天皇对两个女子温言说道。

    一条美子和柳原爱子一起向天皇深施一礼,然后迈着细碎的步子离开了。

    目送着她们的身影远去,明治天皇才回过头,将目光转向了川路利良和刚刚来到面前的大久保利通。

    “大久保卿,朕刚才听川路卿说,有人将行刺西乡卿的刺客的首级放在了你的家门口,是这样么?”

    “是的,陛下!”大久保利通看了川路利良一眼,哑着嗓子答道。

    “川路卿,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不经通报就闯进朕的御花园,是么?”天皇看着川路利良,声音突然变得冷峻起来。

    “是!”川路利良满腔悲愤的说道,“这些人都是为陛下而牺牲的!下臣恳求陛下收回成命,不要称他们为贼徒!”

    天皇没有理会川路利良,而是转向大久保利通问道:“大久保卿,你的意见也和川路卿一样,是么?”

    “陛下!川路君他……一时过于激动,未经通报闯进御苑,是无心之失,还请陛下原谅他吧!”大久保利通没有回答天皇的问话,而是替川路利良求起情来。

    “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呢,大久保卿。”明治天皇冷冷地说道。

    “这……臣以为,陛下的决定非常英明,臣……支持陛下的决定!”大久保利通咬了咬牙,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听到大久保利通的回答,川路利良面色惨变。

    “那些首级现在何处?”明治天皇问道。

    “现在东京警视厅。”大久保利通答道。

    “将这些首级妥善保管,以备示众之用。”明治天皇说道。

    “不!陛下!您……不能!不能这么做啊!”川路利良嘶声道。

    “川路卿,朕觉得,你现在的精神状况,令人担忧,朕要你回去好好休息,尽快恢复。”明治天皇冷冷地说道,“你擅自闯进朕的御花园,又提出来如此无礼的请求,朕认为你已经不适合担当现在的警察总长职务,你还是多休息些时间吧!”

    听到明治天皇要撤掉川路利良的职务,大久保利通大吃一惊。

    “陛下,川路君他一时糊涂,还请陛下念在他以前的功劳,宽恕他这一次吧!”大久保利通忍不住为川路利良求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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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皇之忧

    “那就降职为大警视,暂时代理总长职务吧!”明治天皇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不经奉召便擅自闯入朕的御苑,朕罚你们一个月的俸禄以示惩罚。”

    “是!”大久保利通向天皇鞠了一躬,站在一旁的川路利良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然无可挽回,流着泪向天皇鞠了一躬。

    “这件事完全是因你们而起,给朕和国家带来了极大的麻烦,你们必须用最大的努力将利的影响消除!”天皇沉声道,“朕要你们公开向西乡卿谢罪!明白吗?”

    “是!”大久保利通和川路利良齐声答道。

    “二位爱卿退下吧!朕希望你们都好好休息一下!恢复应有的判断力!”明治天皇说道。

    大久保利通和川路利良再次鞠躬,然后转身,和警士们一起退了下去。

    明治天皇看着大久保利通的身影消失,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喘息。他摆了摆手,示意侍卫们退下。

    “伊藤卿,你说,大久保卿这一次为什么没有坚决反对朕的决定?”在侍卫们全都离开后,明治天皇转头向一直没有说话的伊藤博文问道。

    “陛下,大久保君应该认识到了他所犯的错误。”伊藤博文叹息了一声,说道。

    “但愿如此。”明治天皇看着大久保利通一行人消失的方向,低声说道。

    “陛下认为,真的是西乡君将刺客的首级送到大久保君的家门口示威的吗?”伊藤博文问道。

    “伊藤卿认为不是?”明治天皇转头看着伊藤博文问道。

    “臣觉得,从上请罪表到送首级至大久保君家,都不象是西乡君的作派。”伊藤博文说道,“西乡君是光明磊落的君子,行事以司马温公为榜样,这样的手段,似乎不是西乡君用的。”

    “朕倒是以为,南洲翁如此作为,并不过分。”明治天皇说道,“送杀手之首级予主使之仇敌,史上亦不乏先例,若是朕遇到同样的事,只怕也会同南洲翁一般。”

    听了明治天皇直舒胸臆的畅言,伊藤博文的眼中闪过惊异之色。

    “南洲翁这一次是被大久保卿给逼到死地了,所以才会采用这样的手法。”明治天皇起身说道,“如果不是大久保卿的逼迫,他是不会这么做的。是以这一次朕才要大久保卿给南洲翁谢罪,”

    明治天皇说着,在草地上踱起步来,伊藤博文赶紧快步跟在了天皇的侧后方。

    “伊藤卿,朕常常想,大久保卿和南洲翁,还是如当年一样,是亲密无间的战友该有多好啊!”明治天皇望着满园的樱花,感叹起来。

    听了天皇的感叹,伊藤博文也叹息起来。

    “臣也是这么希望的。”伊藤博文说道,“只是现在,只怕已经不太可能了。”

    “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朕就要努力去做。伊藤卿也这么想,朕很欣慰。”天皇回身看着伊藤博文,说道,“虽然朕体谅大久保卿的苦心,但是国家的崛起,不能依靠这种有违道义的手段,否则纵然能够成功,也难以长久维系。”

    “陛下英明。”伊藤博文恭敬地说道。

    “大久保卿将警务和情报侦察合为一体,似乎不妥,这一次的事情已经表明了。”明治天皇说道,“朕打算将二者分开设置,伊藤卿以为呢?”

    “陛下所虑很对,臣也有这样的考虑。”伊藤博文明白了明治天皇的意思,不由得讶异于天皇的成长之速,因为这个想法,他已经考虑很久了,而天皇竟然能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证明他的思想已经日趋成熟了。

    “伊藤卿,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那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给南洲翁出的这样一个用首级来打击大久保卿的主意?”明治天皇突然问道。

    “这个可能性很大。”伊藤博文说道,“刚才臣就想说,也许是这个叫林逸青的人,给南洲翁出的这个主意,甚至南洲翁上这道请罪表章,很可能也是他的主意。”

    “伊藤卿,你想办法组织人手,对这个人进行监视。”明治天皇说道,“川路卿虽然精明强干,但他的目光总是盯着南洲翁,却忽略了这个人。”

    “是!”伊藤博文明白天皇是想让他借机组建未来情报部门的班底,立刻应道。

    “伊藤卿,对于这个叫林逸青的乾国人,你要格外留心,朕总觉得,他的身上,有林义哲的气息……”明治天皇望着远处阳光下的宫阙,低声说道。

    听到明治天皇提到林义哲的名字,伊藤博文的心里,竟然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悸。

    “啊嚏!啊嚏!啊嚏!”

    林间的小木屋中,正忙活的林逸青一连打了三个大大的喷嚏。

    听到林逸青有如打雷一样的喷嚏声,站在旁边的水野遵、佐藤英彦和上原勇作全都吓了一跳。

    “娘的!谁背后叨咕我呢!”林逸青抽了抽鼻子,咧了咧嘴,用乾国语嘟囔了一句。

    桐野千穗听到林逸青的话,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

    这些天,她的乾语进境,已然一日千里,虽然说话还不能象乾国人一样流畅,但听懂内容已经不成问题了。

    “林君,你为什么说有人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桐野千穗问道。

    “按乾国的说法,只要有两声喷嚏,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骂你呢。”林逸青笑着答道。

    “我觉得,背后说老师坏话的,可能是大久保先生。”佐藤英彦笑道。

    “是啊!大久保先生现在应该已经收到礼物了。”林逸青当然不会知道背后念叨他的是明治天皇,他想象着大久保利通收到一大箱“东京狮子”的首级时的表情,禁不住有些得意。

    能够如此捉弄日本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久保利通,他的心里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老师,这些面具,真的能令人的本来面目完全不一样么?”上原勇作紧盯着一个个整齐摆放在阳光下的木盒问道。

    “当然。一会儿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林逸青冲他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他走到窗前,向天上的太阳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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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皮面具

    今天,是林逸青的“人皮面具”完工的日子。

    说是人皮面具,其实并不是用真的人皮制成的,至于这种面具的原料是什么,上原勇作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

    为了制作这些面具,林逸青带着大伙儿跋山涉水,找来了好些奇怪的矿石,还有一些植物,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材料。

    这些材料经过粉碎,烧煮,融合,最后形成了一种上原勇作从来没有见过的象食用的皮冻一样的软软的微微透明的东西。

    他根本想不明白,林逸青是如何做到的。

    他也无法相信,这些东西,最终会变成另一个人的面孔。

    但现在,奇迹就发生在他的眼前。

    林逸青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又等了一会儿之后,来到了一个木盒前。

    “水野君,请过来一下。”林逸青笑着说道。

    水野遵走到了林逸青的身边,林逸青取过一张毛巾,放在水盆里用水沾湿,给水野遵仔细的擦过脸,然后又用干毛巾将他脸上的水擦净,略待片刻之后,林逸青打开了木盒,小心的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面具来。

    这是一张和人的肌肤完全一样颜色的面具,眉目十分清晰,它十分轻薄柔软,在林逸青的手中不住的晃动,仿佛是刚从人脸上剥下来一般。

    看着这张面具,上原勇作明白了为什么这种面具被称为“人皮面具”了:它并非是真的用人皮制成,而是它制成之后,看起来和人皮一般无二!

    看到林逸青手上的面具,水野遵和佐藤英彦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桐野千穗看着林逸青手中散发着妖异气息的面具,眼睛也是瞪得大大的。

    这样的面具,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林逸青检查了一下手中的面具,将它套在了水野遵的脸上,然后用手在水野遵的面部轻轻的按揉了一会儿。

    仿佛变魔术一般,桐野千穗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活生生的林逸青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老师!这……简直和老师一模一样啊!”佐藤英彦禁不住惊呼起来。

    “给我镜子!快!”听到佐藤英彦的惊呼,水野遵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大叫了起来。

    林逸青微笑着拿过一面小圆镜,递给了水野遵,水野遵一把抓过镜子,只看了一眼,张开的嘴巴,便再也合不拢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林君,仿佛你在我身上重生了一样!”水野遵激动的说道,而在桐野千穗等人的眼中,就是林逸青在激动的样子。

    “水野君,你好好适应一下吧!”林逸青象是知道水野遵会是这副样子,他笑着将他推到了一边,转头冲桐野千穗挤了一下眼睛,对佐藤英彦说道,“英彦,该你了。”

    佐藤英彦赶紧来到林逸青身边,林逸青和先前一样,帮佐藤英彦净面之后,将另一张人皮面具套在了他的脸上。

    “这个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林逸青笑着将佐藤英彦的上衣解开,将一件有两个圆鼓鼓软绵绵的圆形物体的东西系在了他的胸前,然后帮他重新穿好衣服。

    刹那间,桐野千穗仿佛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真的是千穗小姐啊!老师,你简直是个魔术师!”佐藤英彦也拿过一面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忍不住大声的赞叹起来,“不光是脸,连身材都可以做到一样啊!”

    此时的桐野千穗,对扮成自己的佐藤英彦说的话充耳不闻,她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了“另一个自己”的身上。

    “记住,英彦,扮成千穗小姐之后,千万要用女声说话,不过最好少说话,因为一旦变音不准,容易漏出马脚。”林逸青叮嘱佐藤英彦道。

    “好的,老师,我记住了。”佐藤英彦说着,恶作剧似的用手在自己的“胸部”捏了捏,桐野千穗看到他的动作,脸上不由得一红,仿佛他捏的是自己的胸部一般。

    “别这样!千穗小姐会不高兴的!”林逸青也看到了佐藤英彦的动作,笑着训斥了他一句。

    “失礼了!千穗小姐!”佐藤英彦吐了吐舌头,向桐野千穗鞠了一躬。

    “来,千穗,该你了。”林逸青笑着对桐野千穗说道。

    桐野千穗来到了林逸青身边站好,林逸青给她净面完毕后,打开另一个木盒,取出里面的人皮面具,给桐野千穗戴好。

    桐野千穗净净的站在那里,闭着眼睛,任凭林逸青的手在她脸上摆布,她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一时间心醉不已。

    面具戴好之后,桐野千穗只感觉脸上有些发闷,此外没有任何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她试着微笑了一下,发觉面具如同她的脸上肌肉一般,也在变动。

    “啊!老师,这……是乾国的美女吗?和千穗小姐一样美啊!”看到桐野千穗的新面孔露出的微笑,佐藤英彦再次惊呼起来。

    “千穗小姐看看吧。”林逸青拿过一面镜子,笑着放在了桐野千穗手中。

    桐野千穗拿起镜子捧在胸前,先是闭了一会儿眼,然后她将镜子缓缓举到面前,慢慢睁开了眼睛。

    镜子中,一个美丽的陌生少女正用惊奇的目光望着自己。

    如果不是还认得自己穿的衣服,桐野千穗差一点就以为手中的镜子是那面西洋童话中的魔法镜,是镜中的仙女在看自己。

    “怎么样?千穗小姐还满意么?”林逸青笑着问道。

    “真美……”桐野千穗轻抚着面颊,微笑着点头答道。

    “这个女孩子,一定是乾国出名的美女吧?”水野遵看着桐野千穗的新面孔,也禁不住赞叹起来。

    听到水野遵的话,林逸青的心里微微一痛。

    “不是,这个人……并不存在,是我想象出来的。”林逸青的心里刹那间波涛起伏,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露。

    只有他自己知道,桐野千穗扮演的是谁。

    桐野千穗现在,实际是小桐的模样!

    “来!勇作!该你了!”林逸青不想让水野遵和桐野千穗觉察到自己的心事,赶紧对上原勇作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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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重生上原

    上原勇作听到林逸青的呼唤,这才从震惊状态当中恢复过来。

    刚才他看到了林逸青好似施了魔法一般,将水野遵、佐藤英彦和桐野千穗完全改变了模样的全过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在作梦。

    上原勇作有些忐忑不安的来到林逸青的面前,目光略带企盼的看着最后一个盒子。

    刚才林逸青将桐野千穗变成了另一个绝美的少女,给自己的另一个模样,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林逸青象是猜到了上原勇作在想什么,冲他微微一笑,打开盒子,将面具取出来,戴到了他的脸上。

    在一切完毕之后,林逸青也拿过一面小镜子,递给了上原勇作。

    “看看吧!勇作!喜不喜欢?”林逸青笑着问道。

    上原勇作没有听到林逸青的问话,此时周围的一切他都已经感受不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镜子当中自己的新面孔上。

    这就是他梦中的自己的面孔。

    这张面孔并不是十分俊美,但却透着男人的英武刚健的气息,令人一见难忘。

    这不是女孩子们梦中**的面孔,而是女孩子们梦中英雄的面孔!

    镜中的面孔忽然模糊了,上原勇作知道,是自己的眼泪涌了出来。

    从小到大,自己因其貌不扬而留下的心理阴影,在这一刻,完全的消除了。

    脸上的面具,在这一刻,让他获得了重生。

    林逸青看到上原勇作竟然喜极而泣,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早就知道上原勇作对自己的相貌的纠结,但他没想到,上原勇作会在这个问题上陷得如此之深。

    既然是这样,那么有些事情就更好办了……

    “大家现在已经有了面具了,相信大家能够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林逸青象日本人经常那样做的接连叩掌道,“让我们大家为了南洲先生而努力吧!”

    “努力!努力!努力!”水野遵和桐野千穗两名学员一起击掌大声道。

    日本,东京。

    在这一带有明显的法式风格的建筑内的大厅里,一位一身西式燕尾服,佩带有一枚勋章的约三十几岁左右的中年人,正焦急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这个人个子不高,一张长方脸很是清瘦,他留着背头,显得本来有些大的脑门更加的突出,一望之下给人怪怪的感觉。

    他,便是日本大藏省事务总裁、参议兼大藏卿大隈重信。

    他所在的地方,便是日本最有钱也是最穷的地方——大藏省。

    日本大藏省的最早历史可以追述到日本古代律令制的八大省,大藏省当时主要掌管了日本朝廷的大部分财政制度,包括钱币,金银,贡物,度量衡和民间货物价格的衡定等,但是税收制度则由民部省管理。明治二年日本开始了二官六省制度,为了加强民政和财政的管理,把民部省也合并进入了重新设立的大藏省。大藏省因而成为了日本政府的重要机关,大藏卿一职也显得倍加重要。

    现任大藏卿的大隈重信生于佐贺,幼名八太郎。其父是佐贺藩士大隈信保,其母杉本三井子是佐贺藩士杉本牧太之女。大隈信保由于学会了著名的“荻野流炮术”,因而被佐贺藩藩主锅岛家聘为石火矢头。佐贺藩是当时日本著名的强藩。在日本最先输入和仿制洋式军器。佐贺藩历代藩主都很重视兰学,即西方科学。甚至有专门传授西方科学的“兰学寮”。而且在军备上与其他藩不同。较为重视火枪大炮等西方军器。因此作为炮术家的大隈重信在藩内很受重用,是一位上级武士。大隈重信作为家中的长男,日后的轨迹受到了父母的很大影响。由于大隈的父亲是一个炮术师,经常要接触兰学(即西方科学)方面的事物,。所以大隈自小就对兰学产生了兴趣。后来成年进入藩校读书后则转入了兰学馆,后成为佐贺的维新志士。大隈重信如今身居要职,幼时的经历可以说不无关系。

    “俊辅的意思,是在大藏省派人进入鹿儿岛?”大隈重信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问道。

    “是的。”大隈重信身边的伊藤博文点了点头,“东京警视厅派出的情报人员已经全部被杀,现在警察已经成了鹿儿岛士族防范的重点,如果再从警察当中挑选的话,很容易被发现。再说,警察有警察的职责,不应该充当情报侦查人员。”

    “难道南洲先生真的想要造反不成?”大隈重信忧心忡忡的问道。

    “南洲先生应该不会。”伊藤博文道,“但鹿儿岛士族如果挟持他发动叛乱,他是没有力量制止的。”

    “我听说大久保君生病了?”大隈重信叹息了一声,问道。

    “是的。”伊藤博文叹道,“可能是被那些首级吓到了,听说是用一个大箱子送来的,一共四十二颗。川路总长看到后当场发狂,做出了直闯御花园的愚蠢行为,所幸他没有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他们二人都受到了天皇陛下的严厉斥责,川路总长被降了职。”

    “竟然能将警视厅派出的情报人员全部捕杀,南洲先生的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啊!”大隈重信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俊辅,你建议大藏省派遣人员前往鹿儿岛,我觉得,他们只怕做得未必能比警视厅的人好。而且我们从现在开始挑选和培训人员的话,也需要时间。”

    “是啊!在这段时间,我们可能只有从报纸上了解鹿儿岛的消息了!”伊藤博文有些恼火的说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着急也没有用的,俊辅。”大隈重信看着伊藤博文说道,“而且行刺事件带来的另一个后果,是鹿儿岛现在一定加强了防范,哪怕是无孔不入的忍者,也难以进入鹿儿岛,所以,我认为不宜在这个时候,再派出侦查人员。”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对鹿儿岛士族的行为放任不管吗?”听到大隈重信委婉的拒绝了自己的建议,伊藤博文有些吃惊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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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街头表演

    “俊辅,如果政府的实力足够强大的话,大久保君其实是不需要使用这样的阴谋诡计的。”大隈重信说道,“若是各项改革得以完成,国力大增,鹿儿岛西南一隅之地,岂有力能抗之?届时只怕乖乖服从政府的命令还来不及吧!”

    听到大隈重信的话,伊藤博文猛然醒悟,眼中闪过敬佩之色。

    “大隈君说的是!在绝对实力面前,阴谋诡计是不起作用的!”伊藤博文点头道。

    大隈重信从小思想相对开放,比较亲近西方思潮。大隈重信7岁时,由于父亲的关系,进入了佐贺的藩校。被当作佐贺藩的将来的人才加以培养。大隈重信早年受到父亲教导的影响,视早逝的父亲为榜样,因此对日本传统之学很不感冒。安政元年大隈重信即与几个同志合伙成立了藩内的改革派组织“楠公义祭同盟”。同盟的第一件事是向藩主锅岛直正申诉,要求改革藩校,这是大隈作为政治改革者的初露头角。

    锅岛直正是幕末著名的开明君主,出于经济和政治上的多重考虑,他继承和发扬了佐贺藩几代藩主的开明政策,对于西方科学非常欢迎,不但鼓励学术,还开始仿造西洋军器。为此建设了日本第一个反射炉,这是划时代的创举,意义非常重大。反射炉预示着日本开始走上工业化的道路。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佐贺藩还开始制造蒸汽火车并成功完成了模型。还独力制造了几条蒸汽船。随着佐贺藩精炼方技术积累的逐步加深。到最后甚至可以成功仿造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阿姆斯特朗炮。由于藩主的力挺,佐贺藩藩内学术兴盛,聚集了包括中村奇辅,田中久重,石黑宽次等技术名家和兰学者。由于输入洋式军器,佐贺藩兵强马壮。在幕末的几场战争中都表现出色。锅岛直正因此名列幕末名君之中。他和大隈重信等人并称为“佐贺八贤人”。

    锅岛直正对大隈重信的才干颇为赏识。对他施以保护且大加提拔,安政二年由于大隈重信等人急于求成搞学政改革,结果在弘道馆发生骚乱,大隈重信因此退学。第二年,锅岛直正命令大隈重信转到兰学馆。正式成为兰学馆的教授。不久之后锅岛直正成功清除了保守派的影响,在大隈重信进言之后,他决定把弘道馆和兰学馆合为一体。正式列为藩内的主流学术。大隈重信因进言之功而就任弘道馆教授。负责向锅岛主讲西方的宪法理论,因此倍受瞩目。

    自从“黑船来袭”之后,日本举国上下一片惊恐,攘夷,开国,公议,尊王各种思潮层出不穷。大隈重信也积极投身于维新事业中,当弘道馆骚乱结束,大隈重信被迫离开之后,锅岛直正授意他转而师从当时弘道馆教师名宿,很快他又转入了兰学馆里。

    因为锅岛直正善于经营,所以佐贺藩本身实力强悍,经济发达,武器新锐,军备堪称日本第一,佐贺藩士装备了七连发的西班牙式火枪,大炮队拥有阿姆斯特朗后装炮和臼炮。不光是兵器,藩士们的军装也大大领先。在戊辰战争时输入的黑色木棉制军服,毛布、橡胶制雨衣都是当时世界水准的最新装备。在这的样的氛围下,大隈重信对西方科学和军事的见解,明显要高出别藩的日本人。

    而今虽然担任了大藏卿,但大隈对政治、经济、军事及三者相互关系的了解,仍然不是伊藤博文能够比得了的。

    “所以现在政府应该避免刺激鹿儿岛士族,为富国计划的完成多争取时间。”大隈重信说道,“陛下对南洲先生进行安抚是英明无比的决定,所以我觉得,现在不必向鹿儿岛派出侦查人员,否则难免再发生这样的事,那样的话,只怕便不是陛下的一纸诏书可以安抚得了的了。”

    听了大隈重信的进一步解释,伊藤博文连连点头。

    作为当年志同道合的战友,大隈重信的稳健作风一直没变。

    从大隈重信那里出来之后,伊藤博文的心情畅快了许多,但他一想起鹿儿岛武士送首级给大久保利通的恐吓手段,心中还是感到一阵不安。

    该怎么做到不刺激鹿儿岛士族,又能刺探到情报呢?

    伊藤博文坐在马车上,沉思了一会儿,仍是不得要领。此时马车已经来到了大街之上,伊藤博文暂时放开了去想这恼人的问题,欣赏起街景来。

    此时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很是热闹,为了避让行人,车夫放慢了马车的速度,伊藤博文看到远处的街口竟然围了一大群人,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似乎是在观看杂技表演。

    马车渐渐向人群的方向接近,伊藤博文抬头望去,这才看清,那里竟然是在进行忍术表演。

    伊藤博文看到一个年纪约十五六岁的女孩被用绳索紧紧的绑在了一块木板上,动弹不得。捆绑完毕之后,一名一身黑衣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男人将一块白布将她从头到脚的蒙住,然后走到远处站定,背对着白布蒙着的女孩,用一条黑布将自己的眼睛绑好。

    白布下的女孩显然非常紧张,一个劲的扭动着身体,而蒙住眼睛的男子这时转过身来,双手一翻,手中多了两枚十字菱形的手里剑。

    看到蒙眼男子手中明晃晃的手里剑,伊藤博文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了。

    蒙眼男子向观众扬了扬手中的手里剑,猛地一甩手,伊藤博文只看到两道寒光闪过,两枚手里剑分别钉在了被白布罩住的女孩的头部两侧。

    看到仅差分毫手里剑便会刺中女孩的头部,人群当中发出了一阵惊呼。

    伊藤博文看到女孩的头部被钉紧的白布固定在了那里,发出阵阵的“呜呜”声,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知道蒙眼男子的手里剑不会射中女孩,但他仍然情不自禁的担心女孩的安危,对于这样的表演感到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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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施恩下民

    蒙眼男子不断的抽出手里剑,向女孩射去,伴随着道道寒光和骇人的“夺夺”声响,手里剑不断的钉在女孩身侧,很快,在木板上勾勒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此时白布已经被手里剑绷紧,白布下的女孩渐渐的不能动弹了。

    伊藤博文以为投掷手里剑的表演结束了,接下来该是别的什么表演,但却没有想到,蒙眼男子又抽出了两枚手里剑,双手一扬,直向白布下的女孩射去!

    两道寒光闪过,只听“噗噗”两声轻响,这两枚手里剑刺穿了白布,狠狠的扎在了女孩的身上!

    看到这可怕的一幕,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

    伊藤博文也是吃惊不已,他紧盯着女孩的身体,看到白布上两摊血迹在不断的扩大,心中不由得一沉。

    “杀人啦!杀人啦!快报警!”人群中有人喊道。

    蒙眼男子猛地摘下了罩住眼睛的黑布,看到白布上的鲜血,他几个腾跃来到了女孩身边,一把将白布从木板上扯下。

    人群再次发出了一阵惊呼。

    伊藤博文看到木板上的原来被绳索绑缚住的女孩儿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布做的人形玩偶,也是大吃一惊。

    男子拍了拍手,女孩儿微笑着从木板后面走了出来,向围观的人们鞠了一躬。

    看到女孩儿活生生的,伊藤博文长出了一口气。

    女孩儿来到男子面前,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罩,佯怒似的用手揪住了男子的脸。

    男子想要推开她,但她死揪住他的脸不放,两个人拉扯起来,伊藤博文看到男子的脸竟然都给揪得变形扭曲了,又是一惊。

    脸被揪成了这样,人还能受得了吗?

    女孩儿手上用力,猛地向下一扯,伊藤博文看到一大张肉色的皮肤状的东西给撕了下来,刚才的那个男子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清秀的也是十五六岁年纪的女孩儿。

    看到这惊心动魄的精彩忍术表演,人群瞬间爆发出了雷雨般的掌声。

    两个女孩儿一齐向观众们鞠了一躬,然后各自捧着一个小木钵,来到众人面前,观众们纷纷掏出铜钱来,抛到女孩儿手中的钵子里。

    伊藤博文松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刚才因为紧张的关系,他的额头竟然渗出了汗珠。

    他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思忖了一会儿,拿出钱包来,从里面取出两张“明治通宝金壹圆”纸币和一把“明治通宝”铜钱,交给身边的随从,示意他去将钱分别施舍给那两个女孩儿。

    随从领命跳下马车,挤进了人群当中,来到两个女孩儿面前,将纸币和铜钱分成二等份,分别放进了两个女孩儿手中的钵里,两个女孩儿看到大面额的钞票,全都吃了一惊。

    伊藤博文看到她们向随从深深一躬之后,似乎在象随从询问着什么,随从先是摆了摆手,然后转过头,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指了指,两个女孩儿齐齐转头,向伊藤博文望了过来。

    看到这两个面貌清秀的女孩儿眼中满是感激之色,伊藤博文冲她们微微一笑,却禁不住在心里叹息起来。

    眼前两个女孩儿接到钞票的样子,让伊藤博文想起了和大隈重信合力应对货币改革的往事来。

    早在明治二年七月,西方各国公使便向日本新政府提出交涉如何处理幕末的劣币问题和如何导入西式币制与国际接轨的问题。明治初期,严重的货币混乱行为导致了各国商人在日利益严重受损。那时的日本在货币流通方面也是“百鬼夜行”,而且不如一海相隔的乾国的是,乾国流通领域的都是“良币”,日本却是“劣币”和“赝币”,各国因此不断向明治政府施压。

    幕末时斯的日本由于金银外流严重,幕府被迫铸造成色恶劣的金银币充数,结果外商怨声载道,幕府被迫签订改税条约,同意再不会继续降低金银成色,并在将来引进西式货币制度,但是,随着征长,戊辰等战争的爆发,幕府以及其他各藩都被迫继续铸造劣质金银币来支付战费和武器购置费用。而倒幕军一方也铸造劣质金银币来支付开销。加之各藩过去本来都有铸造劣币的传统。所以劣币四处横行。二分金的仿造尤其厉害,有外面铸金中间铸银的,有用铜铸造外面镀一层金的,不一而足,达十二三种之多。而当维新之后,新政府由于种种情况导致财政基础不稳定,于是偷偷摸摸的继续铸造违反了改税条约的劣币。货币流通的混乱情况不但令日本人民的生活极其痛苦,阻碍了日本的经济的发展,也激起了外国的愤怒。

    英国首先方面发现了明治新政府的这种行为,英国人极其恼火,要求明治新政府必须改革币制。当时因为劣币横行,日本自身的经济也受到严重打击。国内外的商人都受到巨大损失。在明治二年,英国公使帕克斯伙同法美意德四国公使发出正式声明,以日本内战已经结束为由,要求新政府立即拿出驱逐劣币的方案,终止各种损害外商利益的事情。新政府接到声明后大吃一惊,急忙开始组织谈判团队。当时负责谈判的便是大隈重信和伊藤博文。

    然而这时大隈重信面临的问题,不只是来自国外,还有来自国内的巨大压力。为了化解帕克斯的攻势。在明治二年二月五日,大隈重信和外国官知事伊达宗城合谋发送了一份声明给帕克斯,声称政府将在二月五日发布关于将来发行新货币的声明,但这其实只是大隈重信的缓兵之计。帕克斯识破了后大怒,立刻发表了一篇措辞强硬的声明,要求新政府说明事情经过。伊达宗城无奈之下只好在二月三十日向五国发布署名声明,在声明中,伊达宗城承认新政府制造劣币并承诺杜绝此事。声明还正式承诺政府将发行足量的新货币,而新币将与当时发行的纸币“太政官札”实现等值兑换,除了政府本身之外,严禁任何私人或藩私铸金银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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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如此维新

    伊达宗城的声明虽然暂时平息了西方国家的质疑。但马上引发了激烈的内斗。首先的抵制来自于萨摩和土佐两藩阀。萨摩和土佐两藩因为是维新的首要功臣,在政府内部势力强盛。因此我行我素私铸劣质金币而无人敢问。而其他各藩见状则把政府的禁令当作耳旁风,私铸金银币不停。日本经济的混乱因而大大加剧,明治政府遭到质疑,面临巨大的危机。

    明治政府下令大隈重信负责准备一个关于如何处理劣币和赝币的方案。大隈重信的方案则基本上和伊达宗城的声明一样。然而萨土等藩阀,由于率先宣布“版籍奉还”势力大大增长,气焰滔天。藩阀派以大久保利通为首,极力反对大隈重信的方案。三月三十日,冲突白热化。大隈重信等人刚刚得到太政官令宣布同意大隈重信的货币改革举措,连“飞脚”(负责邮政传递的人)都派了出去。结果飞脚被大久保利通的人抓回。大久保利通直接上书太政官三条实美,指责大隈重信等人是“商人之辈”、“见识浅薄”,坚决要求停止任何的货币改革。大久保利通之所以如此,目的还是为了一藩的私利。因为萨摩在铸造劣币上受益良多。因此大久保生怕失去财源。而这种赤倮倮的损公肥私的意图事实上分裂了日本政府,由于生怕政府分裂,造成维新功败垂成。因此木户孝允决定出面调停两派,由于木户孝允的出面,加之承诺藩阀派即便是货币改革之后也能享受利益。最后两方均同意让步。于是大隈重信的方案终于获得通过。木户孝允对大隈重信很赏识。所以在木户孝允的授意下,明治政府宣布出于谈判的需要,将大隈重信升为专职的会计官副知事,七月六日,大藏省成立。由于先前由利公正因为太政官札的问题而垮台。大隈重信则被选为替补,出任大藏大辅。正式成为大藏省的高级财政大臣。大隈重信的升职揭开了被称为“大隈财政改革”的序幕。

    当内斗平息下来之后,大隈重信从四月六日开始,连续发出一系列的布告,通过了数条新法,成功稳定了金融秩序,预示着货币改革行将开始。但是在另一方,英国公使帕克斯对于日本政府的压力也随之变的更加紧迫。因为现在经济秩序稳定了,所以帕克斯认为政府的货币改革也要提到日程上来。而且帕克斯对于大久保利通的一系列做法已有耳闻。因此帕克斯生怕明治政府借着版籍奉还的由头借故赖账。因为诸藩不但制造赝币,还有向外国借的大量借款。特别是萨摩,在幕末期间为了筹集军备和战费而向英国大量购置军火和借款。如果明治政府借着版籍奉还的理由赖账,就会有很多英国商人破产。所以帕克斯会同四国公使,联名要求政府必须马上拿出解决方案。为了谈判具体细节,七月十日,以外务卿泽宣嘉为首,大隈重信为首席代表,伊藤博文为副代表的代表团出发,七月十二日正式开始谈判。

    大隈重信和伊藤博文二人就是在那时,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谊。

    谈判非常艰难,问题集中两条上,一是如何赔偿损失,二是如何改革币制。最后因为大隈重信的努力,明治政府没有因赔偿的要求而付出一大笔足以导致襁褓中的明治政府破产的费用。大隈重信以其出色的外交能力成功的挽救了政府于外来压力造成的财政危机之中。特别是又制定了明治时期第一份货币改革方案,因而做为改革派的领军人物备受瞩目。木户孝允对大隈重信很是赏识,认为大隈重信是难得的人才,于是放手让大隈重信做为少壮派首领来统合少壮派官僚。当时大隈重信在东京的筑地地区建了新家,因为大隈重信为人好客,常常在家中设宴款待宾客。于是大批的少壮派官僚经常光顾大隈重信的家。伊藤博文也是大隈重信家的常客。

    明治政府经过激烈的战争,总算是挺了过来,成为公认的合法政府。但是诸多因素导致这个政府在草创时期磕磕绊绊,随时都有解体的可能。即使是一件小事,都有可能造成政府的分裂。其中最大的问题是严峻的财政形势。几乎要到达危机的地步。政府成立初期沿袭旧规,收实物税。但是随着时代的演进。实物税制破绽百出。而且由于长期战争的破坏和战费支出。实际收入大大减少。特别是在当时政府没有足够实力压制诸藩。因而只能从直辖地区内收取地租。政府的实际收入仅占全国地租的四分之一。而且,不兑换纸币的大量印发,事实上加剧了民间的贫困,以至于维新初年时的日本经济是一片混乱(这便是后世愤青小白们津津乐道的“明治维新神话”的真象,以为只要一“维新”了,就一夜转型成功)。

    因为民间的极度贫困,很多妇女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赚钱养家糊口,就象刚才的两个女孩,她们能在街头卖艺,可以说是幸运的,更多的象她们一样的女孩,则被迫漂洋过海,去异国他乡从事“贱业”。

    刚才伊藤博文之所以给了这两个女孩一笔丰厚的赏钱,除了对两个女孩的美貌和技艺的赞赏,还有些对她们不幸遭遇的同情和向她们致歉的意思。

    国家崛起的代价,不应该只让她们来承受!

    随从回到了马车上,伊藤博文转过头,吩咐车夫继续前进,而就在马车向前行进了一会儿之后,脑中突然闪过大隈重信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哪怕是无孔不入的忍者,也难以进入鹿儿岛……”

    刹那间,伊藤博文的脑中有如电光火石般的一闪。

    “也许,她们可以帮助我得到想要的情报。”伊藤博文瞬间定下了主意,他转过头对随从说道,“良一,你一会儿回去,邀请那两个女孩子到家里来,我有些事情,需要向她们咨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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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夫妻启行

    听到伊藤博文的要求,刚才代送赏钱的那名叫樱井良一的随从眼中闪过奇怪之色,但他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跟随伊藤博文已经有一段时间的樱井良一,对于喜爱女色以“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为己志的伊藤博文的性情,他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了。

    刚才他已经看过,那两个女孩子虽然因为食物不足的关系,显得有些瘦弱,但却极其美貌,伊藤博文要自己给她们送钱时,他便猜到了些许,而在回到马车上后,伊藤博文的吩咐更证实了他的想法。

    只是他想不到,伊藤博文会用这两个女孩子做什么。

    而伊藤博文也想不到,就在他为如何派遣情报人员进入鹿儿岛打探消息而伤脑筋时,林逸青已然悄悄的离开了鹿儿岛,踏上了去乾国的路途。

    站在这广袤无垠的天穹下,望一望头顶上湛蓝的天空,再适意地呼吸着清晨拂晓清冽的空气,既便是有再多的担心与忧虑,便也都很快地消散了。

    林逸青现在的心情,可以说不是一般的好……

    终于可以看到,这个时空的祖国,是什么样子了!

    而且最起码到目前为止,他还活着!

    阳光照在他脸上薄薄的面具上,有一种暖暖的感觉,他感觉到脸上出了些汗,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摘下面具的时候。

    他现在是在一艘名叫“阿米利亚”号的英国轮船上。身份是一位乾国商人,名叫洛子文,字苍山。

    “阿米利亚”号修长而尖削的剪刀艏在海上犁出两道碧浪,船上高高耸立的主桅上悬挂的旗帜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在机舱内两台蒸汽机的驱动之下的客轮在海面上高速疾驰,远望上去宛如滑行在海面上一般。

    从自己的住舱出来后,林逸青沿着舷梯上了主甲板,而后信步走到了船的左舷——那里有一个只有在晴天时才会营业的露天小酒吧,在这里他能够见到不少船上的客人,可以判断船客当中是否有明治政府派来的探子。

    尽管“东京狮子”们已经全部授首,但他仍然不能确定,明治政府是否派了新的探子来。

    在离开鹿儿岛前,他特地举行了规模盛大的和何韵晴订婚的酒会,并上了报纸,而和桐野千穗订婚时,他也举行了格外隆重的仪式,以及按排人假扮自己和桐野千穗,目的就是为了让明治政府相信,他现在仍然还在鹿儿岛。

    按照他的经验,大久保利通和川路利良在经历了这一次的狠狠打击后,不大可能再立刻派出谍报人员,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谁知道,是否还有明治政府别的部门派出的探子在监视自己呢?

    “苍山……”正当林逸青站在酒吧入口处寻找合适的空位置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了过来,搭在了他的肩上。

    林逸青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他回过头来,看到的是小桐那熟悉的面孔。

    “小桐……”他情不自禁的握住了那只手,深情地呼唤道。

    在这一刻,他几乎忘记了,站在面前的,是易容改扮过的桐野千穗,并不是他魂牵梦萦的小桐!

    桐野千穗好奇的看着面前和她一样戴着面具的林逸青,她感觉到了他呼唤自己时的那种浓浓的爱恋之意,似乎不是故意的演戏。

    没有人能演得这样出神入化!

    虽然经过了多次的练习,但她叫他“苍山”时,还是略微觉得有些别扭,但她发现他叫自己“小桐”时,却十分的口顺,而且情真意切,象是自己本来就叫这个名字一般。

    虽然自己的名字里有一个“桐”字,但是从来没有人这样亲昵的叫过她。

    他给自己起的乾国名字,叫“赵玉桐”。

    此刻云淡风清,天空碧蓝如洗,太阳正隐在海天之交处,用自己的余晖,将一层层海浪样的碎云映得殷红,几只海燕在暗红的霞光中盘旋,给这霞光里平添了几分令人怅惘的情调。客轮上的烟囱、飞桥甚至面前的桐野千穗都被这光芒照得像镀了一层赤金,阳光映在桐野千穗耳边的翡翠耳坠上,让那张本就精致的面孔上更平添了三分艳丽。

    “怎么样?坐船还习惯么?有没有晕船?”林逸青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此时此刻的他,却沉浸于“小桐”带给自己的温馨感觉而不能自拔。

    “还好……”桐野千穗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她现在的乾国语还不很熟练,所以在说话时,基本都是一些最简短的词语。

    她望着眼前这个青年男子眼睛里满布的关切之色,竟感觉胸中一团热烘烘暖洋洋的气流奔涌上来,让她素来冷静清寂的心境里都平添了一股暖意。

    林逸青又打量了一下桐野千穗,今天的她穿的也是乾国服饰——一身淡蓝色布满花卉的对襟短衣,下身是绣银边的百褶裙,本来垂腰的长发也挽成了乾国式的发髻,还插了一枝青玉簪——这些都是何韵晴给桐野千穗置办的,专为此次出行所用。

    此时在船上的人看来,这二人显然是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

    “来,我们坐下,吃点什么吧。”林逸青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道,做足了温柔夫君的戏文。

    桐野千穗柔柔地一笑,挽住了他的胳膊,二人亲热的走到了露天酒吧之中,在一张小桌旁坐了下来。侍者上前招呼,林逸青点了酒食,侍者很快一一送来,摆到了桌面上,然后退下,让他们夫妻自由享用。

    “对了,永原在做什么?怎么没见他出来?”林逸青没有看到上原勇作——他现在的乾国名字叫林永原,是林逸青的仆人,便向桐野千穗问道。

    “他刚才还和我在一起的,这会儿可能是去前面了吧。”桐野千穗说着,冲林逸青眨了下眼,“他好象也是第一次出海。”

    “噢,毕竟是小孩子,平时的功课很累,让他自己玩一会儿吧。”林逸青明白了过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的上原勇作,应该是履行起了护卫的职责,在船上四处查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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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龙旗飞舰

    正象林逸青所估计的那样,此时的上原勇作,正以一副全新的面孔,在船上小心的进行着巡视。

    以前林逸青出门时,经常会选择几位出色的学员作为随身护卫,对学员们来说,这是难得的荣耀,上原勇作知道老师对自己很是照顾,但从未叫自己做过他的护卫,这件事成为了上原勇作心里的一个遗憾。

    但是在老师挑选助手的那一天,这个遗憾便彻底的归为历史。

    上原勇作永远记得,那一天大家望向自己那惊异和羡慕的目光。

    从那一天起,他便发誓,要用实际行动,对得起老师带给自己的荣耀。

    现在的他,尽职尽责的履行着护卫的责任。

    上原勇作巡视了一会儿,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他转头看了看露天小酒吧那里,看到林逸青和桐野千穗正在那里望海小酌(他选择的观察点很好,一方面能够察看周围的情况,另一方面不使被保护者脱离自己的视线),心中羡慕之余,也感到一阵温暖。

    从小缺少家庭父母之爱的他,最喜欢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远远的,一阵长长的汽笛声传来,上原勇作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了远处海面上一个冒烟的小黑点。

    很快,小黑点在不断的变大,一艘军舰的轮廓渐渐的出现在了海面上。

    看到面前的军舰如同奔马一般在海面上飞驰,上原勇作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并不是第一次在海上看到轮船和军舰,但象眼前的这艘军舰跑得这么快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露天酒吧中,林逸青也注意到了这艘航速极快的军舰,眼中现出讶异之色。

    “这是乾国的军舰吗?”桐野千穗注意到了军舰的桅头高悬着的,是一面红底金龙旗。

    林逸青也注意到了这面龙旗,和他印象中原来历史时空中的大清帝国的黄底蓝龙吞日旗不同,这是一面全红色的旗职,中间是一条戏珠的金龙。

    这难道就是乾国的国旗?

    林逸青想起了梦中的那支击败日本海军的龙旗舰队,心情不由得激动起来。

    这艘龙旗军舰还在高速接近,林逸青看到了舰身的乌铜铭牌上写着“飞霆”二个字,知道那就是这艘龙旗军舰的舰名了。

    林逸青以为这是一艘驱逐舰,但在仔细打量过这艘名叫“飞霆”的军舰后,他才搞明白,这是一艘高速通报舰。

    “飞霆”号高速通报舰的线型是经过船政总工程师达士博的精心设计的,它加长了“湄云”级的长度(全长不含舰艏斜桅就达到了62.5米,“湄云”级仅为58米),缩短了宽度(由“湄云”级的7.48米缩为7.3米),更有利于高速航行;动力系统配置十分新潮,采用的是英式2000马力的三涨复合蒸汽轮机(“威远”级主机的改进型号),装有4台汽车式锅炉。当时三涨复合蒸汽轮机在英国也是新鲜玩意,英国人将这种主机提供给船政既是出于制衡法国在船政的影响力,也有拿中**舰当“小白鼠”试验新动力系统的因素(而由于当时汽车式锅炉和法式双头圆式高压锅炉纸面性能不分伯仲,因此船政在建造“飞霆”级高速通报舰的时候采用的兼收并蓄的方式——首舰“飞霆”和次舰“飞鹰”采用汽车式锅炉,而三舰“飞鹏”和四舰“飞鸿”则采用了法式圆式高压锅炉)。正是有了如此堪称奢侈的动力配置使得“飞霆”号成为一艘不折不扣的高速舰艇(当然,该级军舰为此付出了居住空间的代价,由于大部分的船体内部空间都被轮机、锅炉和煤仓占满,使得船员主舱和军官生活区的空间被大幅度压缩,不少船员只能露天打吊床,而能爬上甲板透气,也成了该级舰水兵日思夜想的一项“福利”)。

    此时林逸青判断“飞霆”号应该是跑出了接近20节的极速,这可以说简直就是在海面上“飞”一样了!

    这难道也是林义哲留给自己的遗产吗?

    这艘高速军舰很快引起了“阿米利亚”号上乘客的注意,人们纷纷起身来到船舷旁,观看这艘龙旗军舰的风彩,林逸青也情不自禁的起身,来到船舷旁,用热切的目光望着这艘在海面上高速飞驰的军舰。

    他的目光落在军舰的飞桥上时,看见了一名年轻的乾国海军军官,这名军官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西式海军军服,披着外黑里红的大氅,有如铜浇铁铸一般的站在那里。

    林逸青注意到这位军官的军服虽然是西洋式的,但衣襟上的卷云纹、袖口的龙纹和圆形军帽上的金龙处处透着中国元素,不但是中西文化的完美结合,而且显得十分威武和霸气。

    林逸青还注意到这艘高速通报舰的武备虽然比较薄弱,炮位较少,火炮也很小,但却是先进的克虏伯式后膛炮,不由得对这个时空的乾国海军武器之先进赞叹不已。

    这也应该是林义哲的功劳吧?

    此时那位站在飞桥之上的乾国海军军官,感受着舰身微颤的“飞霆”号在海上如离弦之箭般的飞弛,和阵阵强劲的海风从身上吹过,突然闭上双眼,张开了双臂,做出了一个飞翔的姿势。

    看到这名军官如此陶醉于自己军舰的高速,林逸青好笑之余,心中也有一丝羡慕。

    他打量了一下这位军官的脸,心中突然有如电光火石般的一闪。

    这是杨……

    他险些说出了那个名字。

    对于那位曾是大清北洋水师主力舰“镇远”的灵魂、最后在威海卫之役失败时以手枪自击殉国的海军战将,他一直崇敬不已!

    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能在这个时空,和他以这种方式相见。

    这一刻,林逸青的眼角竟然渗出了泪花。

    “夫君,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桐野千穗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林逸青这才回过神来。

    桐野千穗注意到林逸青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关切的用手轻抚了一下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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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师徒情深

    “没事。呵呵。”林逸青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但一转头,目光仍然落在对面的“飞霆”号上。

    桐野千穗转头望着疾驰而来的“飞霆”号,不明白林逸青为什么会如此的激动。

    而此时桐野千穗不会想到,从今天起,她将和这艘军舰,结下特殊的缘分。

    “这艘军舰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桐野千穗随口问道,“会是从天津来的吗?”

    她之所以说这艘军舰可能是从天津来的,是因为她和林逸青此行的目的地,便是天津。

    “有可能。”林逸青点了点头,想到他将要去天津求见的那个人,他的心里又不免有些忐忑。

    对面,“飞霆”号和“阿米利亚”号交错驶过,很快便消失在了海天之际,林逸青深吸了一口海风,思绪又回到了他到天津之后该做的事情上来。

    他想要接收林义哲的遗产,直隶总督李绍泉是最为重要的人物!

    可是,仅凭着一张和林义哲极其相似的脸和林义哲的部分记忆,李绍泉会认同自己的继承者身份吗?

    现在的李绍泉,又在做着什么呢?

    天津,直隶总督府。

    后花园中,李绍泉仰卧于一张竹椅之上,正在酣睡。

    睡梦中,他又梦见了已经故去的老师曾伯函……

    “章桐,你可知道,是这时势,把你我师徒绑到了一起,塞进了一条船里。”

    天空上的裂云渐渐缝合,温暖灿烂的冬日又被阴霾所掩盖,富丽堂皇的直隶总督衙门重新变为一幅灰蒙蒙的水墨画卷。李绍泉感觉到胸口有点堵塞,身上添了一分寒意。他肃然答道:“这些年来,学生追随恩师身后做了一点事,虽是时势所促成,但恩师奖掖提携之大恩,学生岂能须臾淡忘!”

    “当年在京师初见章桐之面,老夫便将章桐许为伟器。丁未年章桐打马进玉堂,我视你与郭筠仙、帅远燡、陈作梅为丁未四君子。安庆攻下后,我请章桐招募淮勇,东下上海,后又以苏抚一职密荐。我一生庸碌,无所建树,唯一可安慰的就是看准了章桐是可寄重任之大才,要说报答皇恩,留声后世,也仅此一桩而已。”

    曾伯函一往情深地追忆着往事,至高至重的由衷赞许,把李绍泉的心情推向激动莫名的峰巅。他以近于哽咽的声音说:“学生微薄之劳,与恩师巍巍功德相比,如爝火之比日月,沙丘之比泰岳,何况这点劳绩,也是在恩师一生勋业之内。”

    “十年来,湘淮两军、曾李两家为世所瞩目。前人说峣峣者易缺,皎皎者易污,又说木秀于林,风必催之,老朽近年来常有忧谗畏讥之患,时存履薄临深之感,这是老朽与生俱来的胆气薄弱、遇事瞻顾的本性,所喜章桐豪迈坚强,敢作敢为,在心性上胜我多多矣,这是老朽最堪欣慰之处。”

    “学生也经常有空虚怯弱的时候,尤当事机不顺、夜阑更深之时更是如此。”李绍泉向以铁腕强硬著称,而这一次他在恩师的面前,第一次表示自己也有虚弱的一面。

    “我想再硬再强之人,这点灵府深处的怯弱感总是难免的。苏长公说,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人在天地沧海之间是何等短暂渺小,能不怯弱吗?”曾伯函淡淡一笑。仆人过来换上热茶,曾伯函喝了两大口,李绍泉也浅浅地呷了一口。

    偏西的太阳被阴云压抑多时,终于又挣扎出来了。它的金黄色的光辉照在石舫之上,也照在从君山移过来的湘妃竹上;它照在曾伯函灰黄多皱的长脸上,也照在李绍泉厚实的双肩上。

    “我自知来日不多,死在旦夕,章桐正如丽日中天,方兴未艾,前途极宜珍重,我有几句心腹话要对章桐说。”曾伯函神情凝重地对凛然端坐的学生说道,“湘淮军自创建以来,平发匪灭绺寇,杀人不计其数,仇敌遍于天下,这自然不消说了。还有一层,不知章桐可曾注意到,湘淮军之所以取胜得功,乃因破除祖宗成法、世俗习见之故。”

    “学生知道。”李绍泉点头道,“我朝兵权握在中枢,从不下移。过去川楚香教造反,各地建起团练,参与镇反,然事毕团练即全部解散。湘淮军一反成例,为平定发匪绺寇之主力。发匪平后,恩师遵成法,湘勇陆师撤去十之**,但水师仍大体保留,并转为经制之师。绺寇平后,淮军撤去不过十之二三罢了。这些都与世俗成法大不相合。”

    “不错!还是你见事明白。”对李绍泉的回答,曾伯函十分满意。

    “湘淮军不反世俗成法,则不可成事;湘淮军一反成法,则又贻下无穷后患。有人说,将启汤之藩镇、瑾之八王之先声,非危言耸听,实见微知著也。我生性顾虑甚多,慑于各种压力,彤郅三年江宁收复后,强行大撤湘军,虽一时免去了不少口舌,但终究缺乏远见,后之绺乱幸赖章桐淮军以成大功。章桐气度恢廓,近年来不但不撤淮军。反而大量用洋枪洋炮装备,成为当今天下第一劲旅。对于此事,朝野议论颇多,甚至有人以董卓、曹操视之,疑有非常之举。”

    “这当然是无识者浅见。”曾伯函接下去道,“当今内乱虽平,外患不已,大乾江山时有被倾覆之虞,八旗、绿营不能作依靠,前事已见,保皇太后皇上圣安,卫中土神州之固,日后全仗章桐之淮军。另外,维护我湘淮军十多年来破世俗成法之成果,亦只有指望有强大之淮军存在。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一句紧要处,今后不管有多大的风波兴起,淮军只可加强而不可削弱,这点决不能动摇。”

    “请恩师放心,只要学生一息尚存,定当凛遵谨守不渝!”李绍泉语气坚定地表示。他有保君卫国的强烈神圣使命感,亦有维护湘淮军破除世俗成法和战果的深远认识,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明确的观点:乱世之中手里的刀把子不能松!这是一切赖以存在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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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科名之争

    不过,曾伯函的这些话也给他以启示,他今后可以用保君卫国的响亮口号来从多方面提高淮军的战斗力,而一旦淮军真的成了天下独一无二的劲旅,便任是谁人也不敢说撤销一类的混帐话了!

    “发匪平后,我曾期望国家即刻中兴,谁知绺乱又起;绺乱平后,可以措手了,不料又发生津案。在处理津案时,我已力尽神散,自知不能再有任何作为了,而朝野又对津案的处置分歧甚大,一时尚难望弥缝。若非林鲲宇借法普交仗之机暗中周旋应付,助我一臂,局面已不可想。”曾伯函想起“天津教案”时的日日夜夜,长叹起来。

    “林鲲宇竟能说动法主罢去孟酋,逮丰大业回国治罪,使舆情得缓,大局底定。实为难得一见之干才。”李绍泉道。

    “今日若是他也在,就好了……”曾伯函叹息道,“只是我怕是挺不到他回来了……”

    “恩师切莫如此说,”李绍泉心头酸楚,但还是宽慰曾伯函道,“方今国是初定,洋务正兴,恩师正可见中兴之世到来……”

    “中兴何时到来,以目下情势观之,实难预卜。然天生我辈异于流俗者,就在于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知难而进,甚至知其不可为而强为之。数十年来,我知办事之难,在人心不正,风俗不厚,而正人心厚风俗,其始实赖一二人默运于渊深微莫之中,而其后人亦为之和,天亦为之应。我与章桐,正是属于这一二人之列。我力求先正己身,同时亦大力拔荐人才,将他们当作种子,期待他们开花结果,实现天下应和的局面。可惜此事办得并不成功,尔后尚须章桐时时自觉,一身处天下表率的地位,并且还要多多培植人才,援引好官,到了普天之下都来应和的时候,风俗自然改变,中兴之世当可到来。这便是我要与章桐说的第二句。”

    说到人才,李绍泉一向最服曾伯函的知人善任,于是趁机问:“恩师,学生阅历有限,又常诸务缠身,无暇深究,对当今一些重要人物都乏真知灼见。恩师向以识人精微著称,是否可将他们略加品评,以便学生心中有数?”

    曾伯函上上下下地梳理着长须,沉思良久,才慢慢地说:“月旦人物,从来非易,身处高位之人,一言可定人终生,故对这类话尤须谨慎。我向来不轻易议论别人,即因为此。今日晤谈,非比寻常,有些话再不说,恐日后永无机会了。不过,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你听后记在心里就行了,不必把它作为定评,更不要对旁人说起。”

    “学生谨记。”李绍泉道。

    “章桐想要知道哪些人?”曾伯函喝了一口茶,问道。

    “恩师觉得,左湘农如何?”李绍泉想了想,问道。

    “左湘农此人,勤劳多谋,才华出众,颇有将略,用兵打仗,自是一把好手;待人耿直,亦不失为一良友能吏。但性喜出格恭维,自负偏激,不能容人,这些毛病害得他往往吃亏,而他自己并不明白。金陵收复后,他不与我通往来,后人也许以为我们凶终隙末。不过我一直以为,他算是我大乾开国以来少见之将才。”

    李绍泉道:“学生听杨昌浚说,浙江的饷糈只要晚到几天,左湘农便会火速函催,不管青红皂白,开口便严厉责问:你的官是谁给你的?误了我的大事,我即刻参掉你的巡抚!”

    “这便是左湘农!”曾伯函笑道,“这种话,也只有他说得出。左湘农的骂人功夫可谓登峰造极,言官所不及也。一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二是得理不饶人,喋喋不休。显凤七年,我因父丧离营,其在骆文忠幕中,肆口诋毁,士林舆情一时皆哗然和之。我生平以诚自信,其乃罪我欺君,时至今日,此心仍不免耿耿。”

    “恩师可曾想过,左氏何以如此?”李绍泉道。

    “你且说来。”曾伯函笑了笑。

    “既生瑜,何生亮?”李绍泉道,“既生左,何生曾?”

    李绍泉一语点明,左季皋之所以如此,是纠结了他一生的“瑜亮情结”。

    左季皋平生以诸葛自命。“每与友人书,自署老亮,以武侯自比。且曰今亮或胜古亮。”因而他对提携自己的曾伯函,从来没有表达过感激之意,每提起曾氏,他心中总会涌起一股难言的怨气。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曾伯函在舞台当中占据了本来应该属于他的“主角”位置。曾伯函正是直接阻碍他成为“今亮”的罪魁祸首。以主帅身份平定了圣平天国,这就是曾伯函对不起他左季皋之处。

    左季皋曾经为一幅叫《铜官感旧图》的画作序。铜官就是曾伯函靖港之败后自投湘江之处,铜官感旧图画就是画曾伯函当年自杀之事。左季皋的序中有这样一句:“公(曾伯函)不死于铜官,幸也。即死于铜官,而谓荡平东南,诛巢馘让,遂无望于继起者乎?殆不然矣。”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曾伯函那次投水没死,当然是天下之幸。但是如果说他死了,天下就没救了,也不是那么回事。

    这句话可以说揭开了左季皋心底的秘密。左季皋真恨不得曾氏死于当时,那么,“荡平东南,诛巢馘让”的应该就是他了。他相信,如果这出大戏由他来导演,一定会比曾伯函导得精彩许多。

    想当初,创建湘军这个想法是曾伯函和他共同提出来的。曾伯函最得力的助手大将好多是他左季皋首先发现并推荐给曾伯函的。曾伯函建设湘军,带兵打仗,他左季皋贡献了多少智慧?在大的战略方针上,多少次事后的结果证明他左季皋比曾伯函更高明?

    然而,说这些都没有用了。追今抚昔,一切还都是出在“科名”二字上(左季皋之所以在得知林义哲被赐进士出身后恼怒万分,亦是为此)。曾伯函虽然平庸,但因科名顺遂,早早占据了有利地位。他左季皋早早做好了“只手擎天”的一切准备,却因为身无名分,无法充分施展。虽然最终被皇帝起用,无如“出身太迟”,起身太晚,追赶曾伯函已经来不及。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左季皋此生无望成为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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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替手难得

    在平定圣平天国之后,当时之人品评天下人物,每以曾、左、李为序,大家认为这是左季皋的荣耀,左季皋对此却相当不以为然。实际上,他认为自己才是一时无两的人物,远远高于曾伯函、李绍泉二人。

    “是啊!闻其曾对郭筠仙言:‘阁下以阿好之故,并欲侪我于曾、李之列,于不佞生平志行若无所窥,而但以强目之,何其不达之甚也!’”曾伯函叹道,“这才是他的心里话。”

    “不说左湘农了。”李绍泉及时的岔开了话题,“恩师看郭筠仙如何?”

    “郭筠仙识见过人,文章绝世,有经世之才,但书生习气过重。前几年在粤与寄云闹得不可开交,衡情衡理,自是筠仙不对。早年在都中,寄云见筠仙之文采,便极欲纳交,央我从中绍介。后任湘抚,又屡思延之入幕。比任粤督,廷寄问黄辛农能否胜粤抚之任,寄云即疏劾黄及藩司文格,而保郭堪任粤抚,令兄堪任藩司。寄云才具固然不如筠仙,但毕竟有德于筠仙,而筠仙与寄云争权,弄得督抚不和。筠仙自己亦不检点。先是弃钱氏夫人,后迎钱氏入门,其老妾命服相见。住房,夫人居下首,妾居上首,进抚署则与夫人、如夫人三乘绿呢大轿一齐抬入大门。你叫舆论怎不鼎沸?而筠仙竟悍然不顾。”

    “怪不得粤抚做不下去了。”听到这些趣闻,李绍泉笑了起来。

    “不过话要说回来,筠仙之才,海内罕有其匹,然其才不在封疆重寄上。他才子气重,不堪繁剧。他只能出主意,献计谋,运筹于帷幕之中。他对洋务极有见解,今年我即欲拟保荐他出洋考查一次,他的所见必定会比志刚、斌椿要深刻得多。我观他的气色,决不是老于长沙城南书院的样子,说不定晚年还有一番惊人之举。”曾伯函又道。

    “津案发生之时,举国汹汹,反对柔让,筠仙力排众议,痛斥清议误国,真正难能可贵。”李绍泉道。

    “是,他在这方面的见识远胜流俗。”曾伯函道,“此外,你要留心林鲲宇。”

    “林鲲宇年纪虽轻,然淳厚谦下,性能下人,精明能干,不但办洋务是一把好手,且敢于任事,只是……”曾伯函说着,又长叹了一声,“此子之心计,未免太深!”

    “恩师何出此言?”李绍泉奇道。

    “我原本以为此子不过是学识渊博,又在见识明白外还多了一个胆……谁想到,他竟是个德、能、权、谋俱全的角色……”曾伯函看着李绍泉,悠悠地道,“章桐真的以为,他此次出使法兰西国,是专门为皇太后索还国宝的么?”

    “难道……”

    “结西国以为外援,才是他想要做的!”曾伯函道,“而索宝讨好两宫,所为者,只怕也不仅仅是为了一身之飞黄腾达!”

    “恩师以为,此子所图者为何?”李绍泉问道。

    “现下我还揣摩不透。”曾伯函摇头道,“也许是我多虑了……”

    “依学生看,此子邀宠皇室,所为者,当是欲借皇室之力,上行下效,为洋务大兴推波助澜!”李绍泉道。

    “你是这么看的?”曾伯函看着李绍泉。

    “恩师可以想想看,若无中枢首肯,船政只怕今日,还在造那‘非驴非马’之船。林鲲宇一介微员,能借中枢之力改弦更张,这当中的手段,学生亦感望尘莫及呢。”李绍泉道,“且此子力促法主还宝,邀宠皇室,以为晋身之阶,如此拼命做官,所图为他日能有权柄畅行已志耳。学生说句心里话,亦有此等念想。”

    “你说的是,只是此子心计过深,年纪轻轻便如此精通权谋,还能时不时的给左湘农这样的人物一扇巴掌……”曾伯函说着,握紧了拳头,“只怕将来,既是治世之能臣,亦是乱世之枭雄!”

    李绍泉没有说话,但是眼中却不自觉的流露出不以为然之色。

    “现在下结论尚有些早。所以,章桐,你要仔细观察他。”曾伯函道,“若是其心术不正,你须要小心提防,如若是一心为国,不计名利……”曾伯函的眼中闪过一丝期许之色,“那么,人才难得!能臣也好,枭雄也罢,你都可选他做你日后的替手!”

    “替手?”李绍泉一惊。

    “对!替手!做大事以寻替手为先!”曾伯函说着,一只眼中竟然放出煜煜光芒来,“他若能为你的替手,三十年之内,自强中兴有望!”

    听到老师的这句话,李绍泉心中波澜涌动。

    “他若能为你的替手,三十年之内,自强中兴有望!……”老师的身影一下子模糊起来,声音也变得空旷起来,渐渐的远去。

    李绍泉突然意识到,老师说的那个能成为自己替手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了,不由得嘶声大叫了起来。

    “不!——”

    李绍泉猛然惊醒,这才发现,适才是做了南柯一梦。

    想到如今老师和好友全都不在了,李绍泉一时间泪流满面。

    “老师……鲲宇……你们……为什么走得这么早啊……”李绍泉悲叹道。

    可能是李绍泉的惊叫声惊动了外面,一队仆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到李绍泉独坐在那里流泪,个个惊疑不定。

    “没事,都下去吧!”李绍泉摆了摆手,仆人们行礼后全都退了出去。

    李绍泉缓缓起身,西边天空渐由明朗而转成绯红,最后,夕阳终于顽强地冲出云层,在即将坠入西山的最后一瞬间,露出了它火红的一角,余辉将直隶总督衙门罩上了一层金色。

    李绍泉回到了书房之中,看着书案上摆放的信札,他将放在最上面的一封电报拿了起来。

    这封电报是张霈伦发来的,已经被李绍泉打开看过了,电报的内容是他打算上折子参劾黄树兰,“誓破朝中守旧之臣力保”,“一雪前恨”。

    这封电报内容虽短,但透露出的信息却非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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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李大总督

    “誓破朝中守旧之臣力保”这一句,表明朝中有极强的保守势力,想要借着保黄树兰的机会阻碍兴办洋务,“誓破”和“一雪前恨”则表明张霈伦已然决心参倒黄树兰,替林义哲报仇雪恨。

    李绍泉想起林义哲灵柩运到天津时的情景,再次流下泪来。

    那一天,他看到林义哲灵柩时,第一次不顾一切的想要上前去抬棺,结果被僚属死命拦下,而由四位亲信部下上前抬棺。

    当林义哲的灵柩被运上“和硕公主”号时,那一刻,对他来说,所谓撕心裂肺之痛,不过如此。

    李绍泉取过书桌上林义哲的文章看着,回想起和林义哲相识相知的一幕一幕,禁不住流泪太息。

    “查西国富强之源……约有五大端:”

    “一曰通民气:用乡举里选以设上下议院,遇事昌言无忌;凡不便于民者,必设法以更张之;实查户版生死婚嫁,靡弗详记,无一夫不得其所,则上下之情通矣。……”

    “二曰保民生:凡人身家、田产、器用、财贿,绝无意外之虞;告退官员,赡以半俸;老病弁兵,养之终身;老幼废疾、阵亡子息,皆设局教育之,则居官无贪墨、临阵无退缩矣。……”

    “三曰牖民衷:年甫孩提,教以认字;稍长,教以文义;量其材质,分习算、绘、气、化各学,或专一艺,终身无一废学者;何也?有新报之流传,社会之宣讲也。……”

    “四曰养民耻:西国无残忍之刑,罪止于绞及远戍、苦工,其余监禁、罚款而已;监狱清洁无比,又教以诵读,课以工艺,济以医药,无拘挛,无鞭挞,而人皆知畏刑,不敢犯法,几于道不拾遗;父母不怒责其子,家主不呵叱其仆,雍然秩然;男女杂坐,谈笑而不及情乱,皆养耻之效也。……”

    “五曰阜民财:其藏富于民者三要,一、尽地力,谓讲水利、种植、气、化之学;二、尽人力,各擅专门,通工易事,济以机器,时省工倍;三、尽财力,有公司及银号,而锱铢之积,均得入股生息,汇成大工大贾,有钞票及金银钱以便转运,则一可抵十矣。……”

    “此五项,皆以圣教‘民本’为宗,是以凡兹西学,实本东来。取其长而补我之短,有何不可?……”

    这些都是林义哲进献给中枢的“西国圣道考附论”的内容。

    那些出自林义哲之手的文章,这些天一直是他案头的必看之文。

    “……西人崇圣教‘民为邦本’之说,西人尝谓谋国之要有三,曰安民,曰养民,曰教民。所谓养民者,何也?……一曰造机器以便制造,二曰筑铁路以省运费,三曰设邮政局、日报馆以通消息,四曰立和约通商以广商权,五曰增领事衙门以保商旅……听其言,方知西国所以坐致富强者,全在养民教民上用功。而世之侈谈西法者,仅曰:‘精制造、利军火、广船械’,抑亦末矣!”

    “夫商为中国四民之殿,而西人则恃商为创国、造家、开物、成务之命脉,迭著神奇之效者,何也?盖有商则士可行其所学而学益精,农可通其所植而植益盛,工可售其所作而作益勤,是握四民之纲者,商也。此其理为从前四海之内所未知,六经之内一所未讲;而外洋创此规模,实有可操之券,不能执中国‘崇本抑末’之旧说以难之。”

    “中国用人以富者为嫌,西俗用人以富者为贤,其道有相反者。夫登垄断以左右望而罔利市者,谓之‘贱丈夫’,中国数千年来,无愚智皆知贱之,……贬之曰‘铜臭’斥之曰‘守财奴’,中国之习俗然也。泰西各国最重议绅,议绅之被推选者,必在殷富之家。……至其选为各部大臣及宰相者,非殷实之世爵,即富厚之名人,其意以为彼皆不忧衣食,专顾体面,未有不竭诚谋国者。”

    李绍泉回味着林义哲写下的那些振聋发聩的文字,心中满是痛惜之意。

    “可怜忠义之人,天不与人寿!”

    “鲲宇,你这一去,何人能替代你,何人能替代你啊!”

    李绍泉放下了手中的书稿信札,起身来到了书房旁的一处隔间之中。

    这里布设了一处小小的灵堂,灵堂中的供桌之上,赫然是林义哲的牌位。

    李绍泉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正了正衣冠,上前取过线香,在烛火上点燃,然后将香举在手中,向林义哲的牌位拜了几拜,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李绍泉上香完毕,坐在了供桌前,正想和这位已经故去的知己好友说几句心里话,门外却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禀报声。

    “老爷,有一位名唤洛子文的行商求见,自称是从东瀛回国,由何子巍何大人推荐来的,说有要事要面见老爷。”

    “子巍介绍来的?”李绍泉听到门房说来人是同年好友何儒章介绍来的,不由得有些奇怪。

    “是的,老爷。”门房恭声答道,“小人看过了,他手里确是持有何大人的书信。”

    “你去让他稍等,我马上过去。”李绍泉想了想,说道。

    门房应声退出,李绍泉又向林义哲的牌位拜了一拜,然后才离了灵堂,净面更衣之后,这才移步前往客厅。

    刚一进客厅,他便看到了那个坐在椅子上正在品茶的年轻人。

    年轻人一见到李绍泉前来,立刻放下了茶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来到了李绍泉面前,举手鞠躬行礼,并递上了名帖。

    “不才洛某,拜见李大人。”

    “来,坐,坐。”看到面前是一个眉清目秀气宇不凡的年轻人,李绍泉心中便先存了三分好感,他微笑着上前拉住了年轻人的手,请他在椅子上坐下。

    不知怎么,李绍泉感觉面前年轻人的说话声音异常的熟悉……

    而当林逸青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李绍泉时,立刻便把他和那位原来历史时空中几乎堪称半部中国近代史的晚清名臣联系到了一起!

    额大面方、额角高耸、长眉下是一双黑灼灼的眸子,眼角微微上翘,鼻头圆润,耳大贴脑,口形方阔,两唇上下齐平——一言以蔽之,这绝对是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面孔,和他之前在原来时空看到的历史老照片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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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身份确认

    也是,往事如烟,而现在他已经来到了历史当中,而面前坐着的李中堂,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二人寒暄数句之后,林逸青便将何儒章给自己写的介绍信交给了李绍泉。

    李绍泉接过信来打开信封,取出信纸看了起来,“原来阁下姓林,名逸青,现在日本萨摩海兵学校任教……”李绍泉看完了信,笑着对林逸青说道,“子巍在信中对阁下极是推重,想不到阁下年纪轻轻,竟是文武之全才,呵呵。只是不知阁下此来,有何等机密情事,要说与李某知道?”

    “李大人,林某此来,确是有重要情事相告,只是在说与李大人知道之前,还请李大人看一样物事,如有惊吓到李大人之处,还望李大人海涵。”林逸青正色说道。

    “呵呵,阁下言重了,李某也是经历过战阵之人,寻常物事,还吓不倒李某。”听到林逸青说得郑重,李绍泉不免有些好笑,“就请阁下展示好了。”

    林逸青点了点头,双手轻轻的捂住了脸。

    看到林逸青的诡异动作,李绍泉的眼中闪过惊奇之色。

    他原本以为林逸青能取出什么新奇玩意儿给他展示,但却没想到林逸青会捂起了脸。

    他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林逸青开始揪起自己的脸皮来。

    看到那张原本很是英俊的面孔瞬间扭曲变形,变得如同恶鬼一般可怖,李绍泉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没等他叫出声来,林逸青猛然一揭,赫然将整张脸皮揭了下来!

    李绍泉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而当他看清楚了面前的年轻人的真面目时,如遭雷击一般,一下子僵在了椅子上!

    他看到的,是林义哲!

    “鲲……鲲宇!你……还活着?!”

    “惊了李大人,林某之罪。”林逸青微笑着将手中的面具放在了桌面上,起身扶住了李绍泉的胳膊,“在下林逸青,草字瀚鹏,林文襄乃是家兄。”

    “你们……是双生兄弟?”李绍泉紧紧抓住了林逸青的手,眼中现出狂喜之色。

    “正是。”林逸青见李绍泉激动不已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表演已然见了成效,“在下与林文襄乃是一母所生之双生兄弟,林文襄先于在下出生一个时辰,乃是在下亲兄长。”

    “可……为什么我从未听他说起过你?”李绍泉尽管激动得难以自持,但他的问话表明他并未失去理智,令林逸青暗暗赞叹。

    “这便与家兄谋划的一件大事有关,”林逸青知道关键时刻到来了,“林某此来见李大人,也是为了这件事。”

    “是哪一件事?”李绍泉有些急迫的问道。

    “家兄的削日之策,李大人想是知道一些吧?”林逸青直视着李绍泉的眼睛,“家兄欲要借日本内乱之际,令其自相攻伐,以削弱其国力,使其不再成为我大乾腹心之患,在下便是此策的执行者。”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李绍泉震惊不已。

    林义哲的“削日之策”,只有敬亲王、文博川和他李绍泉三个人知道一些,为了保密,连林义哲的姑父沈佑郸都不知晓,而今竟然从林逸青的嘴里说了出来,怎能不令他震惊莫名呢?

    “难怪你要在萨摩海兵学校任教,原来是为了……”李绍泉此时对林逸青的身份已然不再怀疑。

    “此前子巍还托我安排人前去福州查探林邵穆一脉后人,不曾想今日你却来到我面前……”李绍泉握着林逸青的手,眼泪流了下来。

    “在下自幼与家兄失散,飘零海外,后家兄出使西洋时方得重会,在下久欲报效故国,故家兄安排在下行此削日之策,待大功告成后方再归国。此前为求保密,家兄一直将在下之事深深隐瞒,外间从无知晓。”林逸青知道有些事情不太好解释,便趁着李绍泉激动之际,尽量言简意赅的和他说明。

    “我明白……”李绍泉叹息着点头道,“以鲲宇谋国之忠,行事之出人意料,这是很容易想明白的事……”他望着林逸青,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只是这些年你隐姓埋名,流落异国他乡,真是苦了你了……”

    “在下的苦处,和家兄相比,算不了什么。”林逸青想起逝去的林义哲,脸上也难掩悲伤之色。

    “在下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承继家兄遗志,将家兄未竞之事业继续下去!”林逸青的脸上满是坚毅之色,“无论如何,削日大计已经成功了一半,必须要进行下去!在下急切需要李大人相助!”

    “日本现下情形如何,你且细细说来。”李绍泉正色说道。

    当下林逸青将日本现在各方面的情形和李绍泉说了一遍,并着重说明了萨摩独立于明治政府之外,明治政府压迫武士阶层,大久保利通忌惮西乡隆盛极其麾下萨摩武士多方封锁打压,双方矛盾尖锐未来将爆发战争的情况。对于自己弄出的那个“表章事件”,他也详细的向李绍泉做了说明。

    听了林逸青的解说,李绍泉一时间心惊不已。

    “想不到林文襄布局宏远,竟至于此!”李绍泉用敬佩的目光看着林逸青,“而你的行事方法和手段,似乎较令兄有过之而无不及!”

    “家兄幼年未曾经历多少磨难,后读书致仕,尚称顺利。而在下自幼便漂泊异乡,受尽苦楚,行事自然与家兄有所不同。”林逸青笑了笑,对李绍泉说道。

    “大久保其人,乃一代枭雄,我对他一直甚为忌惮,他竟然被你给狠狠的阴了一道,且一时无反击之法,真是快事!”李绍泉看着林逸青,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知林文襄有弟若此,平生无憾矣!”

    “李大人过誉了。”林逸青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通过了考验,便准备把为萨摩购买枪炮的事定下来,“军火一项,还望李大人多多费心。”

    “此事包在我李章桐身上,”李绍泉一口应随下来,他看着林逸青,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说道,“不过,瀚鹏,现下却有一件要紧的事,需得你马上跑一趟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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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国时代介绍:
特种兵林逸青完成任务返回时在直升机上被球形闪电击中昏迷,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平行时空的陌生王朝时代——乾朝,这是一个曾经兴盛一时却已然步入衰落的王朝,此时刚刚接触到西方工业文明,正面临着内忧外患,处于剧变的前夜。 为了实现心中的强国之梦,林逸青毅然带领着这个古老的国家蹒跚前行,开创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辉煌时代!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崛起之新帝国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