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雷泽,第一(第一更)
鸿蒙本陆,东方世界。
茫茫大泽,方圆何止亿万里?大泽之中,龙蛇藏伏,青天之上,鸾凤长鸣。这一方大泽水汽升腾,隐隐有太古洪荒胜景,偌大的湖泽,处处隐藏着各色仙阵禁制,凡俗之人想要踏入一步都不可得。
在大泽某处,有一片方圆千里的秀美小山,山岭之间,有河流清泉,有湖泊飞瀑,有洞天福地,有各色精巧的宫殿楼阁。这一应建筑的风格都和现世迥然不同,所有建筑都古朴而端庄,甚至可以称之为风格粗陋。
一些大殿,看上去就好像巨人用原木和木板拼凑成的茅草屋,没有精雕细琢的雕像,没有流金逸彩的彩绘,真个是粗犷豪放到了极点。但是如果静下心来品味的话,就能发现这里的每一座建筑,每一根梁柱,每一块木板,每一块砖瓦,都是那样的符合大道韵味。
自然,这一片建筑通体透着一股自然古朴的味道。在这里起居站立,不会有任何的约束拘谨。一如人刚刚赤身露体的来到这个红尘世间,无忧无虑,无所畏惧,干净活泼的一颗赤子心灵,和大道轨迹是如此的契合无间。
这一片大泽,名之为雷泽。
这一片大泽中的人家,有一个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显得很嚣张跋扈的姓氏——第一!
东方五大仙族,姜家、彭家、刘家、杨家,而这四家人,都是这一户人家的附庸或者说家臣一类的存在,这是他们自家都不否认的事实。这最后一家人,就是第一世家,东方修炼界五大仙族的核心,五大仙族的领袖。
末法时代之前,太古神魔时期,东方修炼界还是神圣仙佛满天乱飞的时候,东方修炼界的修炼世家何止亿万?但是末法时代之后,在这天地就要回复正常的时刻,东方修炼界只剩下了以第一家为首的五大仙族。
至于其他的亿万修炼世家,他们早就灰飞烟灭,甚至史书上都没有留下他们的半点儿痕迹。
此刻,在第一家核心部位的一座大殿。这大殿濒临一片飞瀑,下方是一座圆潭,大殿一侧有一座用古松树皮搭建的凉亭,三位身穿白色长袍,形容苍古的老人正盘坐在凉亭内蒲团上,精光四射的眼眸正盯着站在凉亭外空地上的几个第一家的族人。
第一辰龙、第一大寒、第一小寒、第一狻猊等等,他们都是这次荧惑道宫开辟,第一家派去荧惑道场的领军人物。尤其第一辰龙,他在这些族人中实力最强,最擅长战阵之道,其他第一家的族人都是分散行动,唯独他一人领了一支精锐道兵。
“事情就是这样。三位老祖。”
第一辰龙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将荧惑道场重启的前因后果述说了一遍。
“虽然有太平公主、轮转鬼王、青犁仙人、大桷罗汉,以及那叫做克里斯的上界大能插手,但是最终掌控了荧惑道宫的人,是我等。”第一辰龙眯着眼睛,嘴角挂着一丝冷冽的笑容。
“他们只知道杨韶仙师降临人间,却没想到我们家还请了另外两位仙师分身下降。就在他们打得最激烈的关头,两位仙师联手,太平公主惊退,轮转鬼王被逼返回幽冥,青犁仙人重伤逃遁,大桷罗汉被逼虹化飞升,那个克里斯的分身被直接打成齑粉。”
“所以,荧惑道宫的周天万界盘,如今是我们收服了。”凉亭内,居中的那个白发白髯,形容苍古,双眸中精光四射让人不敢正视的老人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浑厚而纯净,就好似一口数十万斤重的铜钟被敲响一般,震得人耳膜和胸膛都不由自主的随之共鸣。
第一辰龙等人身形一阵摇晃,以他们的实力,却差点抵挡不住这老人轻轻松松的一句话。
“是!”第一辰龙低下头,毕恭毕敬的说道:“荧惑道宫最紧要的那件物事周天万界盘,上古之时道门仙家用来监察周天万界的仙庭重器,如今是我们掌握了。”
“如此,甚好!”老人轻轻的哼了一声:“既然是我们五大仙族掌握了这重器,上面就好和他们谈条件了。荧惑道场,终归是要还给他们的,谁也无法和仙庭亿万仙门真个争夺荧惑道场。但是我们总得有点好处,他们这么着急想要掌控荧惑道宫,就得把好处给足了。”
几个第一家的晚辈纷纷向三位老人鞠躬行礼:“有老祖运筹帷幄,孩儿们只管听命行事。”
轻轻的点了点头,老人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的脸色有点尴尬的向坐在身边的两个白发老人望了一眼,声音就变得有点不怎么自在了:“老二,老三,你们是不是还有点别的事情?”
两个白发老人站起身,他们用力的拍了拍屁股上莫须有的灰尘,同时仰天干笑了三声。
一名白发老人沉声道:“三十年前,老子入炉的那一炉三转一气归元丹,应该熟了。”
哼哼一声,老人身形一晃,无声无息、没有带起任何法力波动的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不是金丹期的修士应有的手段,这分明是度过了三难、三劫境,肉体达到了不离境,随时可能飞升的大能才有的瞬移神通!
另外一个白发老人则是摸了摸下巴,慢条斯理的说道:“好久没开荤了,听说这两天西山那边,那条留了六十年的白花大锦蟒结成了妖丹?这可是上好的食材,可以吃了,可以吃了啊!”
身形微微一晃,这老人一脚迈出,就看到他的身形突然出现在了百里外的一座山顶上,随后他的身形再次一晃,他已经消失无踪。这同样是不离境的大能才有的神通法术,道家称之为缩地成寸的就是。
第一辰龙等几人小心的望着凉亭内那孤零零的白发老人,同时干笑了起来。
“老祖,您看?”
白发老人眨巴着眼睛,他慢慢的伸出手,用力的抓着自己满头浓密银白的长发慢慢的向下撸着,一次又一次,拉得自己的头发‘嗡嗡’作响。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深深的抽了一口冷气,突然歇斯底里的怒吼起来,狠狠一巴掌将面前的一张古木制成的条案拍得稀烂。
“给老子去查!彻查清楚!到底是哪个小王八蛋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闹了这么个笑话回来!我第一家的子孙,居然,居然有一个血妖?这让老子以后见了祖宗怎么开口?”
一波波肉眼可见的白色声浪从凉亭内喷薄而出,轰得第一辰龙等人倒飞了起来,一个个狼狈的甩出了数百米远。他们不敢抬头,摔倒在地后立刻一跃而起,狼狈的抱着脑袋急速逃窜,唯恐被那老人盯住,又换来一阵破口大骂。
第一辰龙他们心里的委屈啊,简直就不用说了。
他们只是奉命去荧惑道场争夺那周天万界盘,他们也很顺利的在几位上界降临的仙师的帮助下,将那周天万界盘给掌控在了手中。这事情就算是非常完美了,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手贱,为什么要去找某个‘趁火打劫、扒光了诸多道友’的‘小妖孽’的麻烦?
这下好了,他们请了个让人头痛的小祖宗回来!这事情到底该如何收场?
凉亭内的白发老人放声怒吼的时候,殷血歌身体晃了晃,从昏迷中逐渐清醒。
他睁开眼睛,只觉浑身略微有点酸麻,应该是太久没活动的关系,气血有点滞碍,只要稍微活动一下就没有大碍了。他扭头向左右看了看,然后就微微一惊。
他躺在一间陈设极其古朴的房间内,看这里的陈设,他肯定不在邙山鬼府的宫殿里,也不可能在殷家的城邦中。他躺在一张木头制成的床榻上,宽敞的屋子里干净疏朗,放着一张长案,几个供跪坐的席子。在窗口下有一张短案,上面摆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青铜香炉,一张古色斑斓的瑶琴。
在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张长弓,一壶长箭;在弓箭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三柄同样古迹斑斑的长剑。无论是长弓长箭,还是这三柄长剑的式样,都和现世的风格迥异。
就说殷血歌身上的血灵剑,他的剑柄柄首是飘逸的流云头,而这墙壁上的三柄长剑的剑柄柄首方正而厚重,上面雕刻着城墙垛口的纹路。就看这些细节,就知道这三柄长剑的历史比起血灵剑起码要古老十倍不止。
缓缓直起身体,殷血歌看到在自己床榻的一头一尾,分别矗立着一个龟形、一个鹤形的香炉。这两口香炉都是青铜材质,通体古色斑斓,看这龟、鹤的造型吧,厚重而简单,线条极其的钝拙,他们的历史也不知道是有几万几千年了。
偌大的房间内就只有这些东西,两口香炉内有淡淡的香烟飘出来,这香烟沁人心脾,殷血歌微微吸了两口,就觉得身上滞碍的血脉开始活络起来,他直起身体没多久,身上的酸麻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掀开身上的薄被,殷血歌又是一愣。
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又轻又滑,淡黄色的材质看上去好似丝绸,却比丝绸更加细腻了好几倍。殷血歌皱着眉头,拉着被子轻轻一扯,他这一扯何止两三千斤的力量,却没有将这被子撕开半点儿。
这材料,用来炼制法宝都是足够的了。殷血歌诧异的看着这一床被子,见微知著,这屋子的主人来历可不一般啊。
丢下这床被子,殷血歌站起身来,赤着脚走到了墙壁上挂着的三柄长剑前。他拿下一口长剑,握住剑柄微微一扯,就听得‘铿锵’一声,屋子里好似打响了一道闪电,一道蓝蔚蔚的剑光喷出数尺远。
这长剑只是露出来三寸长一截儿,蓝色的剑光就喷出了数尺方圆,森森寒气扑面而来,刺激得殷血歌差点没打喷嚏。这柄挂在墙上做装饰的长剑,居然是一口上品法宝!
殷血歌的脸一阵阵的抽搐着,这家人好阔气,上品法宝就这么挂在墙上?
他不信邪的将另外两口长剑也摘了下来,用力拔出了半截。同样寒气森森,同样剑光盈盈。这挂在墙上做装饰的三口长剑,剑光分别成青、红、蓝三色,剑锋上铭刻了三条降魔咒语,这是一套儿三口降魔宝剑!
三口宝剑分开,每一口宝剑的品质只是上品法宝,但是他们组合在一起,联合驱动的话,那就是一套极品法宝。尤其是那三道古朴繁奥的降魔咒语,殷血歌只是向他们望了一眼,就觉得心头一阵阵的滞闷,这三道咒语没有发动,就对殷血歌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将三口宝剑重新挂回了墙壁上,殷血歌大步走过房间,来到了那一张长弓和一壶长箭前。
他先是掏出了一支长箭,这三尺多长的长箭沉重异常,看似拇指粗细的箭矢也不知道用什么木料制成,一支长箭就重达三百多斤。可想而知这么重的箭矢用强弓射出后,会有多强的威力。
而箭矢上铭刻的几条细细的符咒纹路显然也有驱魔降妖的功效,殷血歌的手指按在了这些符咒纹路上,这些符咒就悄然亮起淡淡的金色光芒,殷血歌的皮肤感到了一阵阵的灼烧疼痛,甚至有青烟冒了出来。
不敢将这些箭矢拿在手上多多把玩,殷血歌将他丢回了箭囊,然后摘下了那张长弓。
看似木质的长弓一入手,殷血歌就暗叫了一声糟糕。
以他完成了万劫不坏九转鸿蒙血神道第一重第一篇木皮篇的修为,他的肉身轻松就有万斤上下的力量。但是这张和殷血歌差不多高的长弓,重量却显然在万斤以上。殷血歌刚刚将他从墙上摘下,浑身骨骼就骤然被一股大力压得‘咔咔’作响。
殷血歌急忙松手,任凭长弓一端坠地,这才扶住了这柄沉重异常的长弓。
他一手握住长弓的一端,一脚顶住了长弓的另外一端,然后右手握住弓弦轻轻一扯。
‘嗡嗡’声中,弓弦微微被拉开了半寸。殷血歌万斤巨力,也只能将这长弓拉开这么点儿!
“唷,不错,你这小子的力气,可比我还要大了几分!”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殷血歌急忙回头,就看到第一狻猊身穿一件黑色的长袍,正双手抱在胸前,斜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己。第一狻猊的目光很古怪,殷血歌很敏锐的察觉到了第一狻猊目光中的那一丝好奇、震惊以及不敢置信的复杂情绪。
小心的将长弓靠在墙壁上,殷血歌直起了身体。
“这么说,我是你们家的俘虏了?”殷血歌看着第一狻猊问道。
第一狻猊半天没吭声,他伸出手,用力的揉搓着自己的鼻子,过了许久,他才干笑了几声。扭头看了看左右,第一狻猊岔开话题问殷血歌:“为了把你安全的、安静的带回来,一路上给你喂了三颗‘曼陀罗大梦黄粱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不舒服的。”用力的活动了一下身体,殷血歌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银色质地,用淡淡的灰色丝线绣出了九条蛟龙纹路的长袍。第一世家的人喜欢穿各种龙袍,这是殷血歌早就知道的,但是这一身袍子穿在自己身上,他只觉得很不习惯。
在殷族城邦的时候,殷血歌已经习惯了殷族那种紧身的战斗服以及宽敞的披风,他不喜欢东方这种有点累赘的长袍。
“我是你们的俘虏么?”抛下关于衣服的问题,殷血歌直勾勾的盯着第一狻猊,继续问道。
“这不是俘虏不俘虏的事情,你怎么可能是我们的俘虏呢?”第一狻猊含糊其辞的打着呵呵:“确切的说,这个什么来着,我们是自家人啊。只不过,我和我的长辈们都很好奇,不知道你是我们第一家哪一房哪一支的后裔,这个问题,很让人头痛!”
殷血歌的心脏剧烈的抽成了一团,大量鲜血涌上脑部,他的眼前顿时微微泛红,看出去的一切都戴上了一层淡淡血色。
“你说什么?”殷血歌握紧了拳头。
第一狻猊掏出了一枚银色的玉蝉挂坠,他将这枚玉蝉挂坠丢向了殷血歌,然后从自己的衣领里也掏出了一枚一模一样的银色玉蝉。紧接着,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另外好几枚造型一模一样,同样闪耀着淡淡银色光芒的玉蝉挂坠。
“这金风天蝉,是我们第一家所有族人随身的法宝。他能帮助我们隐匿气息,能够帮我们治疗伤势,能够驱散各种常见的毒药和诅咒。这是我们第一家的族人出门游历必备的宝物。”
“金风天蝉也有好几种,这种银色的,是品质最高的一种。也只有我们第一家真正的嫡传族人,才能随身佩戴。同时也只有我们第一家嫡系族人的血脉,才能激活他的全部功效。”
“你在荧惑道场,闯入了金风散人的道宫?我第一家的先祖和金风散人有旧,这金风天蝉,就是金风散人专门为我第一家的族人设计的血脉法宝。”
第一狻猊看着目瞪口呆的殷血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殷血歌是吧?你应该叫做第一血歌才对!”
耸耸肩膀,第一狻猊将自己手上的那些银色玉蝉挂坠塞回了袖子里,无奈的摇了摇头。
“辰龙大叔发现你身上突然冒出了一枚金风天蝉,他差点没哭出来了。他真可怜,是不是?”
殷血歌怔怔的看着第一狻猊,过了许久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我觉得,我才是真的可怜,你觉得呢?”
第一狻猊沉默了一阵,然后认同的点了点头:“是啊,你是足够可怜的!啧,跟我来吧,老祖要见你。”
第九十四章 第一至尊(第二更)
走出屋子,殷血歌突然愣在了那里。
屋子正对着一方无边无际的大泽,正是清晨时分,大泽上水汽升腾,粘稠的白雾宛如牛奶一样弥散开。舞中隐约可见龙蛇起舞,也能看到高空中翼展数百米的巨型妖禽俯冲而下,猎杀水面上的巨兽大鱼。
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发生,一如古籍《天道妖心》中的那些记载,弱肉强食,这就是天道。
在最接近大泽的一块石头上,幽泉身穿一件水色长裙,正蹲在一株挺拔的修竹下,瞪大了眼睛看着竹根上几茎兰草。墨绿的花叶中抽出了几条细细的茎秆,上面挂着钟形的花朵。
幽泉很出神的看着这几朵花,这几片叶,脸上带着一丝恬静的笑容。
“你的小侍女?”第一狻猊耸了耸肩肩膀,用力的拍了一下殷血歌的后背:“她好像见到什么都很好奇,你昏睡的这几天,她都守在你门口,打量这些花花草草的。”
顿了顿,第一狻猊的脸色有点古怪,他压低了声音叹了一口气:“这丫头,今年到底几岁了?她的实力和她的年龄完全对不上,好几个兄弟被她用水鞭打得没脸见人!我们好容易才和她解释清楚,说你是第一家的后裔,她这才罢手!”
看着静静蹲在修竹下发呆的幽泉,殷血歌也压低了声音。
“我还有两个手下呢?”
第一狻猊的脸色顿时一阵阵的发青,他咬了咬牙,阴沉着脸好容易才吐出了一句话。
“那头狼人么,他始终不信你是咱家的后裔,他不断的闹腾,所以现在被镇压在千重狱下。那头鹦鹉,他的嘴太臭,惹了众怒,差点扒了他的皮,现在给他灌了好几坛陈年老酒,他正醉着呢。”
乌木和血鹦鹉!殷血歌皱了皱眉,向第一狻猊深深的看了一眼:“我不管他们做了什么,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送到我面前。我不管第一家和我是什么关系,总而言之,你们如果伤了我的人,那么,你们就等着被我报复!”
第一狻猊咧了咧嘴,有点无辜的摊开了双手,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一肚皮的委屈想要对殷血歌说,但是他觉得这么说的话,似乎有点哭诉求软的味道。所以他只能选择不开口,借以维护第一家的体面和荣誉。殷血歌的确是在威胁第一家,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第一家莫非能和这么一个后生晚辈翻脸不成?
殷血歌快步走到了幽泉身边,然后蹲在了那一束兰花前。
“幽泉,这几天,你没事吧?”殷血歌一边问,一边回头狠狠的瞪了第一狻猊一眼。
“尊主请宽心,幽泉无事!”幽泉看了殷血歌一眼,然后很温顺的笑了:“知道尊主是他们家的嫡子,幽泉就守在尊主门前,没有和他们动手了。”
伸手摸了摸幽泉额头前的一缕秀发,殷血歌好奇的看向了那一束兰花:“嗯,做得好,不要和他们动手是最好。这些兰花,你很喜欢?”
幽泉看着那几朵兰花,悠悠的笑着:“这花太娇嫩,幽泉也不是很喜欢,只是感到很新奇。幽泉以前住的地方,只有无边无际的曼殊沙华,虽然有水,但是那水都是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儿波澜,不管是花还是水,都没有这里的好看。”
曼殊沙华,彼岸花,盛开在三途河迎接亡灵的花朵。听得幽泉这么说,殷血歌幻想了一下无边无际的曼殊沙华盛开在黑漆漆死气沉沉的无边水域边的场景,那炽热的生命和极度的死寂混合在一起的怪异感觉,他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战。
“你以前住的地方?”殷血歌小心的看着幽泉:“你还记得,那是什么地方么?”
皱了皱眉眉头,幽泉歪着脑袋向殷血歌望了一阵子,然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眸子很清澈,很天真,但是眸子深处却深邃宛如不可测的万丈海渊,充斥着让殷血歌心悸的力量。
“不记得,那就算了吧!”殷血歌摇了摇头,丢开了脑子里的很多问题。拍了拍幽泉的小脑袋,殷血歌沉声道:“等会我让人把乌木和血鹦鹉送到你这里来,管住他们,不许他们乱闹。明白么?”
幽泉点了点头,她沉吟了片刻,然后苦笑了起来:“乌木,我能管得住。但是血鹦鹉,我只能试试。”
殷血歌笑了笑,用力的捏了一下幽泉的脸蛋。站起身来,他向第一狻猊点了点头:“把我的人带来这里吧。有幽泉照看着,他们不会胡来了!顺便问一声,这里是荧惑道场的什么地方?”
第一狻猊咳嗽了一声,他看着殷血歌,淡然道:“这里不是荧惑道场。这里是鸿蒙本陆的雷泽,我第一家的祖地所在。你那日被辰龙叔打晕后,至今已经一个月了。”
“我昏迷了一个月?”殷血歌呆滞的看着第一狻猊。
第一狻猊飞快的点着头,他看着殷血歌干笑道:“昏迷了一个月,服下了三颗黄粱丹。这不能怪我们,是辰龙叔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你的问题,你是我第一家的嫡系血脉,但是你却有一半的血妖血统。所以我们只能将你带回族中,由几位老祖来决断。”
殷血歌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第一狻猊,过了许久才叫嚷了起来:“一个月,我昏迷了一个月!但是不对,从荧惑道场到鸿蒙本陆,一个月怎么可能赶回来?”
第一狻猊笑了笑,他指了指天空,沉声道:“荧惑道场现在被我五大仙族掌控,我们开启了上古的星空大挪移传送仙阵,直接从荧惑道场传送回鸿蒙本陆,耗费的时间也就是半刻钟而已。”
殷血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震惊的看着第一狻猊。
从鸿蒙本陆赶赴荧惑道场,这一路上耗费了大半年的时间。但是通过那所谓的星空大挪移传送仙阵,只要半刻钟就能返回鸿蒙本陆!这就是上古仙人的实力么?
“好了,随我来吧,天老祖和一众长辈,想要见见你!”第一狻猊向殷血歌做了个手势,然后向站在远处的几个族人沉声道:“将血歌小……小朋友的两位下属请来。嗯,给那乌木好好分说,至于那头鸟,用胶带缠住他的嘴,不许他发一个声。”
殷血歌眯着眼,看着脸色难看的第一狻猊。虽然不知道这些日子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情况,似乎血鹦鹉给这些第一家的族人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那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又叮嘱了幽泉几句,殷血歌跟着第一狻猊,向着第一家的核心区域行去。
在他身后,幽泉悄然站起身,周身水汽盈盈,眸子里闪烁着瑰丽的光芒。她握紧双拳,一个字一个字的低声咕哝着:“这里水汽充沛,如果使用天河倒冲之术,地仙以下,无人能逃。”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幽泉冷声道:“谁也不能动尊主一根头发,大不了,大不了。”
眉头皱了皱眉,幽泉有点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有什么东西,记不起来了呢?”
跟在第一狻猊身后,殷血歌一路向着第一家的核心区域行去。一路上,他见到了无数古朴的建筑,见到了无数的仙圃药园,看到了无数乘云驾鹤的修士。
这是和邪骨道迥然不同的修炼世家,殷血歌到处都能见到成群结队的孩童盘坐在山谷中、高山上,有教习按照他们的修为进度,传授他们淬炼肉体、熬炼先天真气的法门。
他也见到了大群的第一世家的年轻人,三五成群的站在山巅、树梢,相互飞剑刺击,或者施展各种道术演练道法,或者聚集在一些老人的身边请教各种修炼诀窍。
他更见到了大群凡人在这些山岭之间出没,他们穿着整齐划一的制服,或者培植仙草,或者喂养妖兽妖禽,或者开凿矿脉,或者提炼各色金属。他们有序的忙碌着,到处都是一派勃勃生机。
更让殷血歌吃惊的就是,他沿途见到了大大小小百来支四处巡弋的修士队伍。这些修士清一色的骑乘蛟龙、大鹏等凶猛禽兽,他们穿着整齐的衣甲,使用的兵器都是一般无二的制式法宝。
第一世家的这些巡逻队伍简直就是一支正规的军队,而邪骨道的那些门人虽然数量庞大,但是和第一世家的这些修士比起来,简直就是一群土匪流寇。
而殷族虽然也有着规模庞大的军队,但是殷族的战士绝对没有第一世家的这些修士强大,在修为上,殷族的战士被这些人甩开了老大一截;在装备上,殷族的战士们更无法和这些用法宝武装到牙齿的第一世家的修士相比。
“第一仙族,果然不凡!”殷血歌看着这些漫天巡弋的修士,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等你认祖归宗后,你就知道我们第一家到底有多强。”第一狻猊看了殷血歌一眼,他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收住了嘴:“只不过,就我所知的,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一路无话,殷血歌在第一狻猊的带领下,见识了无数和殷族城邦、和邪骨道的邙山道场迥异的修炼世家的景象后,最终他来到了一座濒临飞瀑,下瞰深潭的大殿门前。
这座大殿的外面,还有一座儿松木树皮搭成的凉亭,此刻这凉亭内正站在两个身穿道装的童子,他们在那里小心的收拾地上的碎片。看那碎片的模样,那应该是一张长案,但是被人一掌给拍碎了。
第一狻猊小心拉了拉殷血歌的袖子:“等会要见的,是本家如今辈分最高的天老祖。他是第一家天、地、人三位老祖中年龄最长之人,也是本家如今太上长老,万万不能唐突了。”
殷血歌看了一眼第一狻猊,然后深深的点了点头。
他的心里也是一阵的忐忑,当他看到第一狻猊手上的那一把银色玉蝉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和第一家分不开关系了。他的母亲,殷凰舞,当年在大柏林城邦那个下三滥的酒馆内邂逅的男子,就是第一世家的某位嫡传族人。
也只有第一世家的嫡子,才会有那样可怕的随身护卫吧?
前方那座古朴的木殿内,或许殷血歌的父亲就站在里面!殷血歌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应该如何应对那个人?他很茫然,很无助,他的身体轻飘飘的,但是脑袋却重得好像灌了一脑袋的水泥。
如果现在殷凰舞在的话,那就好了。
步伐沉重的殷血歌紧跟在第一狻猊身后,面露茫然之色的走进了大殿。
宽敞的大殿内,最前方有一道光柱从天花板上垂下,光柱中是三张古旧的蒲团。正中的蒲团上,一名白发白须的老人正端端正正的盘坐在上面,他头顶有一团淡淡的云霞盘旋不定,云霞中隐约可见三朵半透明的莲花要开未开,隐隐喷出丝丝霞光。
大殿左右,分别站着二十几名身长玉立,身穿各色莽龙袍、衮龙袍等等袍服,一个个生得俊逸非凡的男子。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时的向正中那老人偷偷的瞥向一眼。
当殷血歌跟着第一狻猊走进大殿的时候,那二十几个男子同时端正了面容,皱着眉看向了殷血歌。殷血歌向着他们一一望了过去,这才发现,这些男子之间的面容都有六七分相似,而他们的脸型和殷血歌几乎是一般无二。
用乌木或者血鹦鹉的话来说——殷血歌和这些男子,都是天生的小白脸!
大殿内一片死寂,正中蒲团上坐着的白发老人向殷血歌上下打量了一阵,然后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家伙,上前来,让老祖看看你长得什么模样!”
沉默了一阵,殷血歌缓步向前走去。他慢慢的走过那两排男子的面前,这些男子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盯着殷血歌,他们不时向身边的其他人抛一个眼色,一众人的面色都古怪到了极点。
站在白发老人身边的,还有几个生出胡须的中年男子。他们也不落眼的打量着殷血歌,一个个脸色复杂古怪得用言语根本无法形容。
殷血歌谨慎的走到了那老人身前一丈远的地方,无声的向老人抱拳行了一礼。
还不等老人开口,殷血歌已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苦涩的向那老人主动开口。
“小子殷血歌,见过老祖!今日之事,其实小子并不想发生。小子自幼生长在西方殷族,母亲殷凰舞,已经是血帝之尊,在西方修炼界如今是至高无上的魁首。母亲更是得到上界血曌仙朝太平公主赏识,小子未来的前途,也是有保障的。”
殷血歌想起了自己识海中的万劫不坏九转鸿蒙血神道这门淬体功法,以及大慈大悲众生得解血海浮屠经这门直抵大道的修炼道籍,他不由得挺起了胸膛,目光炯炯的看向了老人。
“所以,小子想要说。”沉默了一阵,殷血歌沉声道:“如果能找到小子的亲生父亲,小子只愿他能和我母亲见上一面。他们的事情,由他们自己解决。殷血歌,不愿意从第一家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白须老人欣赏的看着殷血歌,他缓缓点了点头,轻声赞叹道:“有骨气的小家伙。而且,事情把握得很清晰。你母亲是西方血妖一族的血帝,在当今之世,这已经是了不起的人物了。你又得了血曌仙朝太平殿下的欣赏,未来一天仙道果是逃不掉的。”
笑着点了点头,白须老人长叹道:“不错,不错,你有底气,所以不贪,你不指望从我第一家获取什么。”
摇摇头,白须老人的语气变得极其的严肃:“但是,不管怎样,只要你血管中流淌着我第一家的血脉,你不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可是我们却不能任凭你流离在外。我第一世家,有本家的坚持。”
老人的话音刚落,大殿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骄狂、骄傲、近乎骄横跋扈的大笑声。
“天老祖,听说本家这些天出了一档子新鲜事?哪位兄弟这么不小心啊?在外面认识了好女子,带回家里就是,非要偷偷摸摸的留下这一道血脉,放在今天被人揭破,岂不是大笑话么?”
伴随着这大笑声,一个身穿淡紫色云龙袍,头戴紫金束发冠,生得高大俊朗,顾盼之间凛凛生威的青年男子已经大步走进了木殿来。他背着双手,笑容可掬的向大殿中的众多青年点了点头。
“诸位,别怪哥哥我,我就是来看个热闹!我想看看,到底是哪位兄弟这么不成器,把自己儿子都给丢在外面不管了?嘿,嘿嘿,自己主动坦白,省得被哥几个凑一块揍你一顿!”
身形一晃,紫袍青年已经到了殷血歌面前,他的身量极高,比殷血歌高出了小半个身体,阴虚个只是堪堪到他腋下的位置。他低着头看了一眼殷血歌,突然放声大笑:“看这小模样儿,跟公子我当年幼时,倒是有八九分想象啊!看来果然是我第一家的血脉!哈哈哈,尤其是你这一对儿眉毛,跟公子我完全是一模一样嘛!”
用力拍了拍手,这青年大声叫嚷起来:“谁做的好事,赶紧坦白!我第一至尊是个实诚人,最多敲诈你三顿酒席,不会把自家兄弟怎么样的!”
紫袍青年第一至尊在这里大声叫嚣,木殿内的一众第一家的人却是一个个脸色怪异到了极点。
白发老人慢慢的从蒲团上直起身体,他看看殷血歌,再看看第一至尊,头顶一缕紫气腾腾的就冒了出来。
这殷血歌和第一至尊,他们几乎生得是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哪里是第一至尊所谓的八九分相似?
一个人群中的青年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怪声怪气的开口了。
“血歌小侄儿,你今年多大了?我记得,十三年前的样子,至尊大兄,似乎为了逃婚,所以离家出走,跑去西方游历了一圈嘛!”
狂笑中的第一至尊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差点没把心肝肺子全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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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幽泉的咒(第一更)
大泽旁,修竹下,水汽弥漫中,一条水色宫裙,幽泉静静的蹲在一块大石上,静静的看着那几朵盛开的兰花。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蜻蜓正慢悠悠的绕着兰花进退盘旋,偶尔抬起头用圆溜溜的大眼睛望一眼一动不动的幽泉。
幽泉很好奇的看着蜻蜓。在她的脑海中,有着无穷无尽驳杂的记忆,包括万劫不坏九转鸿蒙血神道这样的大罗道果,她的记忆中都留存了不少。但是她从没见过蜻蜓这种小巧的精灵,这么可爱的生命。
她的记忆中,关于她的出生,只有一条无边无际不知道多长,不知道多宽,浩浩荡荡无声无息流淌而过,两岸开满了曼殊沙华的大河。在那条大河附近,没有其他的生灵,只有铺天盖地的乌云,只有黑色的死气沉沉的砂石。
曼殊沙华固然绚烂,他们的生命力犹如火焰一样在大河两岸燃烧,但是看得久了,也就腻味了。幽泉隐隐还记得,她是很想毁灭世界上的所有曼殊沙华的,因为她对这种花,实在是看得腻味了。
“这是什么虫子?亮晶晶的,身体的颜色,很好!”幽泉眯着眼睛,小嘴微微张开,很心满意足的笑着。这种虫子,应该叫做蜻蜓吧?她思索了好久,才从那驳杂的记忆中得到了这么一丝半点零碎的记忆。这记忆从哪里来的,她也不知道!
而且这记忆极其的零碎,份量也很少,不像是其他的记忆,浩浩荡荡的铺天盖地的。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幽泉想要碰碰这可爱的小家伙。而那小小的蜻蜓也似乎感受到了幽泉身上某些奇妙的气息,他很热情的扑到了幽泉的手指头上,细小的腕足抱住了幽泉的指尖,呆愣愣的用圆溜溜的眼珠打量着幽泉。
远处几个第一家的年轻人遥遥望着幽泉,一个嘴里叼着一根树枝的青年不由得摇了摇头。
“就是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小丫头,需要我们这么紧盯着她么?”
另外一个身穿战甲,手持长剑的青年轻轻的给了自己的兄弟胸口一拳:“闭嘴吧,一个小丫头?辰龙叔被她打断了鼻梁,一颗拇指大小的水珠,差点没把辰龙叔给打得毁容!你真当她只是一个小丫头?”
嘴里叼着树枝的青年嘴巴下意识的张开,树枝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身穿战甲的青年小心的看了看左右,然后压低了声音:“你们没见过辰龙叔满脸喷血的样子吧?我亲眼所见!但是这事情,我也只能告诉你们,谁让我们是好兄弟呢?这事情辰龙叔下了封口令,你们可千万不能再往外面说了!”
另外几个青年瞪大了眼睛,眼里闪烁着名之为‘八卦’的火焰,一个个拼命的点着头。
“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往外说的。”
“我们可不是那些长舌妇,我们说这些干什么?”
“哥几个的嘴是最紧的,谁会没事说这些?只不过,辰龙叔怎么挨揍的?仔细说来听听?”
身穿甲胄的青年开始向几个兄弟描述一番当天在荧惑道场的那一场鏖战——看到殷血歌被第一辰龙一金鞭砸晕过去,被禁锢的幽泉突然发作,捆住她的捆仙绳被挣断,三张禁锢灵符被震碎,方圆百里内的河流、溪水、小湖、深潭内的水波全部冲天而起,化为无数水珠漫天乱打。
这一通乱打,差点让第一辰龙带领的第一世家的道兵全军覆没,幸好第一辰龙不惜本命心血催动了九龙玲珑宝塔,好容易才将漫天水珠挡了下来。但是依旧有一颗水珠没能挡住,笔直的轰在了第一辰龙的鼻梁上。
第一辰龙被打得鼻梁断裂,半边面颊骨都裂开了。幸好他体修有成,一身钢筋铁骨抗击打力量极强,不然的话这一滴水珠早就把他的脑袋都给打碎了。
数百第一世家的道兵联手,催动了降妖大阵,好容易才困住了发飙的幽泉。然后第一辰龙耗费了无数的口水向幽泉解释清楚了那枚银色玉蝉的来历,这才让暴走的幽泉平息了下来。
“辰龙叔行走江湖两百年,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身穿战甲的青年压低了声音,很是严肃的看着身边的几个兄弟:“我警告你们,这事情到你们这里为止,不能传出去,否则他老人家追究下来,我可不管!”
几个青年连连点头,他们再看向幽泉的目光,可就没有了刚才的轻松自如,而是犹如看向了一头洪荒猛兽。数百名第一世家的道兵组成降妖大阵,才能勉强困住幽泉!这看起来十岁出头的小丫头,怎么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这丫头肯定不是人!”几个第一世家的青年发自内心的感慨着。
轻轻的脚步声从几个青年身后传来,一个身穿桃红色对襟大袄,眉心挂着红宝石攒成的梅花状挂坠,手上戴着一对儿红翡翠镯子的端庄美妇缓步走了过来。这美妇身后跟着四名神气完足,身穿蛟龙皮制成的白色软甲,腰间佩剑的年轻侍女。
几个青年回头看到这美妇,纷纷向她行了一礼,口称‘桃姨’不迭。
端庄美妇向几个青年点了点头,然后掏出了一块紫色的圆形蟠龙玉佩,向着几个青年晃了晃。
“这里不用你们照看了,全部交给桃姨吧。知道你们的性子,也闷不住呆在这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漫山遍野的乱跑也好,去找人喝酒也罢,别在桃姨面前碍眼。”
美妇笑得很温和,几个第一世家的青年看了看那块蟠龙玉佩,纷纷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嘻嘻哈哈的用最快的速度跑得无影无踪。美妇桃姨说得再对不过了,这么好的天气,远远的看守一个小丫头算什么?有人愿意接手,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幽泉正蹲在大石上,静静的欣赏那几朵兰花,一只蜻蜓,突然这蜻蜓一振透明的翅膀,快速的飞了起来。他向着大泽的方向飞去,很快就没入了还没消散的浓浓雾气中。
桃姨走到了幽泉身边,笑着伸手去抚摸幽泉披散在身后的长发。
“多水灵的小姑娘?你叫幽泉是吧?你可以叫我桃姨!”
大泽上的清风吹着一缕水汽扑了过来,幽泉的身体就在水汽中微微一晃,她的身体好似风中的柳枝儿一样轻柔的摇曳着,恰好避开了桃姨的手指。她轻轻柔柔的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静静的看着桃姨。
端庄美丽的桃姨脸色微微一滞,她看着幽泉那张精致稚嫩的小脸,想要笑一笑,但是幽泉清澈深邃的眸子内一闪而过的幽光,却让她怎么都笑不出来。
眼前分明是一个一眼就能看透的小姑娘,但是幽泉给桃姨的感觉,却好像深海中的无底深渊,怎么都看不透她的虚实。桃姨自诩阅人无数,只要是个人站在她面前,她就能将这个人的性格和秉性说一个七七八八的。
但是对于幽泉,桃姨无法做任何的评价,她无法确定幽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好像夏天深夜里,在深宫僻静的院落里,俯瞰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森森水汽扑面而来,阴寒刺骨的水汽让人浑身冰冷,而井水深处倒映的却不是天空明月,而是一张呆滞苍白的死气沉沉的面孔。桃姨此刻就有这种感觉,一种只可能在噩梦中出现的绝大恐怖。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桃姨强行镇定了心神,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
开什么玩笑,区区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可怕的?这里是第一世家,而她桃姨身后的那位主子,可是未来第一世家至高无上的主人,她有什么好畏惧的?
挤出一丝灿烂的笑容,桃姨柔声说道:“幽泉姑娘,我是奉命,来请你去见你的少爷的。”
“少爷?”幽泉浅水红色的樱唇微微颤动,她眯着眼,认真的打量着桃姨:“少爷?殷血歌?”
桃姨的两条灵活的柳眉挑了挑,她‘嗤嗤’的笑了起来:“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你怎么能直接称呼你家少爷的名字呢?不是桃姨倚老卖老,你们这些小丫头啊,稍微被自家少爷宠爱一点,就连规矩都不知道了!”
“倚老卖老!”幽泉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你在倚老卖老!”
桃姨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她的两手用力的握了握拳头,脸上的笑容勉强还挂在那里,但是已经变得和干硬的浆糊没什么区别了。她有点愠怒的看着幽泉,慢慢的吸着气,一个字一个字的笑着。
“幽泉姑娘,你这话,可是怎么说的?你家少爷,该好好的管教管教你了!”
桃姨这一开口,一股子豪门大家女管事的口吻油然而生,她双手插在腰间,很是有点不忿的看着幽泉:“不要仗着自家少爷宠爱,你就可以恃宠而骄,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你这丫头迟早要吃亏的。”
幽泉看着桃姨变幻莫测的笑脸,突然冷冽的一笑。
后方大泽内一阵长风袭来,大片厚重的水雾被长风包裹着,呼啸着扑向了这一块大石。翻翻滚滚的白色浓雾很快笼罩了方圆里许之地,而且雾气还在不断的加深,很快就到了隔开两步远就看不清人影的程度。
桃姨和她身后的四位劲装侍女同时惊退了一步,她们不知所措的看着四周突然白茫茫的浓雾,一时间乱了阵脚。
幽泉冷静的看着桃姨和她的四位侍女,眸子里一抹深邃的光芒隐隐闪耀。
“尊主就是尊主,不是少爷。”幽泉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的呓语,听到桃姨的耳朵里,却让她浑身寒毛直竖,一股寒气从天灵盖直冲脚底,让她忍不住发出尖锐的嘶叫声。
“擒住这丫头,夫人要活的!”桃姨指着幽泉,终于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她手掌一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镶嵌了七宝的凤钗,随手向着幽泉划了过去。
凤钗放出淡淡绿光,喷出了数十条极细的绿色丝线直射幽泉。桃姨身后的四位侍女同时娇喝一声,她们一拍腰间剑鞘,四道长有丈许的白色剑光宛如灵蛇一般从剑鞘中喷出,按照四象方位急速盘旋着向幽泉当头落下。
与此同时,四位侍女的袖子里也分别喷出了一条银色的绳索。四条绳索通体晶莹,看上去是某种妖兽的长筋制成,绳索的首尾处都贴着一道血色符箓,上面用蝌蚪文描绘了龙头凤尾、带着天雷云纹的仙家灵符,正不断散发出强大的法力波动。
幽泉静静的看着桃姨一行人,脸色镇定宛如古井不波。桃姨凤钗射出的绿光缠绕在了幽泉的身上,绿光一阵收缩想要将幽泉捆绑起来,但是幽泉的身影突然炸成了一片淡淡的水汽。
留在原地的哪里是幽泉,只是她借助水雾留下的一条虚影而已。
桃姨吓得惊呼了一声,她急忙举起凤钗,一口真气喷在了凤钗上,这枚持续长的凤钗当即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张开翅膀腾空飞起,张开小嘴向着四周不断喷出一道道细细的火光。这些火光的温度极高,四周水雾被不断的逼退。
但是这里靠近大泽,有无穷无尽的水汽可以让幽泉调用。凤钗逼退一块水雾,更多的水雾继续翻滚涌来,不多时的功夫,桃姨她们身边已经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四条银光闪闪的绳索绕着刚才幽泉所在的方位盘旋了一阵,他们没能锁定幽泉的气息,想要追捕幽泉都做不到。四道剑光更是在浓雾中胡乱劈砍了一通,但是连鬼影子都没砍到。
幽泉的声音从浓雾的四面八方轻盈飘来。
“尊主不会让你们来袭击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桃姨红润的小嘴一撇,她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小丫头倒是有几分能耐?但是你能脱得了夫人的手去?乖乖的束手就擒,还能给你留下几分颜面,要不然的话,等你落到我们手中,一定要让你这小贱婢好好的吃一顿苦头,本家三十六路家法,等着熬炼你呢。”
“家法?”幽泉轻轻的笑了:“很有趣的东西,我记得很多种家法。一般而言,家法就是酷刑的代称。也就是说,你们要对我用酷刑?但是这是为什么?”
桃姨连连冷笑,她手指空中盘旋飞舞的凤钗,阴声说道:“怪只怪你跟了一个坏主子。谁让那小子是一个野种呢?这世上,有什么事情瞒得过夫人的?”
幽泉的语调变得很古怪,好似突然间多了很多的生机生气,也多了一丝的八卦和好奇。
“哦?野种?这个词么,让我想想!也就是说,尊主卷进了一场和家业、继承权有关的风波?”幽泉‘嗤嗤’的笑着,她的笑声愈发的灵动了:“我记得很多类似的事情,但是没想到,我有机会亲眼见到呢。”
桃姨正要开口,猛不丁的五颗拇指大小的深蓝色水珠从浓雾中急速喷出。
桃姨措手不及之下,被一颗水珠重重的轰在了胸口。就听得一阵骨裂声传来,桃姨张口喷出一道热血,眼前一阵阵发黑的她被一击打飞了数十米远,然后一头撞在了一株大树上,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四位劲装侍女身上的蛟龙皮软甲有着不弱的防御力,水珠袭来的时候,蛟龙皮软甲上甚至自动亮起了防御符文的光芒。但是打向她们的水珠内蕴藏的力道可比攻击桃姨的那一颗强劲了十几倍,蛟龙皮软甲上的防御符文被一击粉碎,她们胸口附近的软甲被打成了无数碎片,四个侍女同样口吐鲜血向后摔了出去。
大口大口的喷着血,四位侍女哼都没哼一声就昏迷了过去。
桃姨却还能勉强保持一丝清醒,她哆哆嗦嗦的强行撑起了身体,看着浓雾中一步步逼近的窈窕身影咬牙喝道:“你敢伤我?这里是第一世家的地盘,我是第一世家少夫人的贴身嬷嬷,你敢动我?”
幽泉缓步走到了桃姨面前,她低着头,静静的打量着桃姨。
“你们这些修士,就是喜欢这样。占上风的时候,就得理不饶人;一旦被人击败了,就用自己的身份和家世威胁人。这些事情,我见得多了,也就无所谓了。哪怕你是仙庭仙帝的母亲,又能把幽泉怎么样呢?”
歪着脑袋仔细琢磨了一阵,然后幽泉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错,虽然还没能想起我到底是谁,但是我敢确定,就算是仙帝,似乎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所以,还请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你们对尊主,到底有什么恶意呢?”
桃姨昏天黑地的没听清幽泉的话,她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自己身后那位夫人的身份。
“丫头,你敢伤我,你和你的那野种主子,都不可能生离这里!”
“你这贱婢,桃姨会慢慢的摆布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幽泉静静的看着歇斯底里宛如泼妇的桃姨,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小手向着四周的水汽轻轻一抓。
‘咝咝’怪啸声从水雾中传来,浓郁的水汽急速聚集在一起,很快就化为九条尺许长筷子粗细的黑色小蛇。幽泉将这九条水汽凝成的小蛇轻轻的往桃姨的心口一拍,九条小蛇就在桃姨惊恐欲绝的目光中,无声无息的钻进了她的体内。
随后一股钻心的,让人痛不欲生的难以言喻的痛苦从心口部位传来,桃姨痛得身体一跳,七窍同时喷血,同时下身传来了一股子难闻的尿骚味。
“嗯,这是黑水锁心咒!乖乖听话,就不痛。不听话,会痛到死的。”
幽泉很认真的看着桃姨:“这是幽冥界黑水老祖的得意咒法,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学来的,反正我就这么会了。嗯,乖乖听话,不然痛死了可和幽泉无关呢。”
桃姨犹如见鬼一样看着幽泉,她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后痛得昏了过去。
第九十六章 嫡长子(第二更)
飞瀑边,木殿内,殷血歌和第一至尊面面相对。
殷血歌在十二三岁的少年中,身量算是很高的,但是和第一至尊相比,他的头顶只到第一至尊的腋下部位。第一至尊生得身长玉立,双肩宽阔,身形挺拔轩昂,大有王者风范。
除开脸上的表情有点荒唐纨绔,第一至尊的长相、身段,确实配得上他的名字。
除开身材上的差距,殷血歌和第一至尊的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第一至尊多了几份成熟气息,而殷血歌则是显得稚嫩了一些。当然这仅仅是从长相上来说,如果说个人气质的话,殷血歌似乎比第一至尊更加的稳重踏实一点。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许久,第一至尊有点愁苦的抽了抽鼻子,然后抓了抓脑门。
他向身边的那些第一世家的年轻人望了过去,脸色变得很是阴郁:“不许拿大哥我开玩笑!没这个道理。你们这群混蛋,我十三年前是去了西方游历了一段时间,但是我喝了很多酒,除此之外,我没做什么其他事情啊!”
说这番话的时候,第一至尊的脸皮有点发红,很显然,他有点言不由衷。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除了喝了很多酒,他肯定还做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殷血歌静静的看着第一至尊,心里平静如水。和见到殷凰舞的时候不同,殷血歌见到眼前这个几乎和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时,他没有半点儿激动,没有半点儿温情,同样没有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
或许有某些古怪的感觉吧,但是没有和殷凰舞之间的那种血肉亲情无法割断的联系。
殷凰舞被逼远嫁的时候,她还留下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侍女和血仆,用尽自己微薄的力量照顾殷血歌。那些侍女和血仆对殷凰舞忠心耿耿,在殷血歌还很年幼的时候,她们就无数次的向殷血歌提起她的母亲。
虽然殷血歌连自己母亲的名字都不记得,但是从那些侍女和血仆的嘴里,他能感受到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子的挂念。等他年长懂事之后,他更是明白了自己在殷族的身份!
他是‘质子’,他是殷族用来控制殷凰舞的工具。因为他是殷凰舞的儿子,所以殷族只要掌控了自己,就不怕殷凰舞不尽心尽责的为殷族谋利。
所以殷凰舞只能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返回殷族,只有带着足以碾碎殷族的庞大力量,才能回到殷族那钢铁铸成的城邦中。因为殷凰舞要保护殷血歌,她只能用这样的手段才能彻底维护殷血歌的安全。
只有肆无忌惮的炫耀自己的武力,彻底压制殷天绝等人的任何侥幸之心,殷凰舞和殷血歌母子,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所以殷凰舞异常高调的带着数十万大军返回殷族城邦,摆出了那种不交出自己的儿子就屠灭整个殷族的排场。
殷血歌懂殷凰舞,他能明白她的苦处!
所以他见到自己母亲第一面的事情,他很自然而然的向自己的母亲跪拜了下去。他能感受到殷凰舞对自己的牵挂,他能懂殷凰舞心底对自己的那一丝愧疚,所以他从来没有记恨自己的母亲。
但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殷血歌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气势非凡,宛如传说中的帝皇一般浑身笼罩着道道光环的男人,他没有一点儿感觉。这个男人应该不是他的父亲,因为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或许他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是那又怎么样?对殷凰舞而言,那个男人只是她一次放纵的邂逅。对殷血歌来说,他一半的血脉来自于他,仅此而已。那个男人对他从来没有过任何的牵挂,没有过任何的挂念,那么殷血歌对他也是如此。
“你们一定弄错了!”殷血歌转过身,看着坐在蒲团上的白发老人:“我不可能是你们第一家的后裔。”
“你,肯定是我第一家的后裔!”白发老人悠悠的笑着,他向着殷血歌轻轻一点,就有一道淡淡的银光从殷血歌体内扩散开来:“你修炼了秋蝉蛰隐术,这是我第一世家秘传的功法,用来藏匿气息最是好用不过。”
“第一世家的嫡系子孙,不会擅自将这门功法外传。只有金风天蝉内,隐藏了这门功法,唯有我第一世家的子孙,将自己的一滴精血滴在上面,就能自然而然的得到这么功法的传承。”
白须老人眯着眼,慢悠悠的说道:“小家伙,老夫第一天,活了也有好几百年了,这点小事还是不会出错的。你不想认祖归宗,但是我第一世家,不会让自己的嫡系子孙流离在外。”
沉默了一阵,殷血歌冷淡的对第一天笑了笑:“如果我不愿意认祖归宗的话,你能怎样?”
第一天沉默了半晌,他手指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然后将前面第一大寒等人向自己汇报的,在荧惑道宫内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解说了一遍。
“我第一世家,有两位上界仙人分身降临,此刻他们正坐镇雷泽!这两位上界仙人联手,加上他们携带下来的天仙重器,足以诛杀太平公主。”
“你!”殷血歌听出了第一天言语中的威胁之意,他很愤怒的盯着第一天:“你想做什么?”
第一天笑得很轻松,他眯着眼看着殷血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这世间,没有人敢藏匿我第一家的嫡传血脉。认祖归宗,这是必须的事情。谁敢阻挠,就不能怪我们的手段有点过激了。”
笃定的看着殷血歌,第一天淡然道:“你不愿意给你母族带来麻烦吧?”
殷血歌对第一天的印象瞬间坏到了极点,他咬着牙冷声笑着:“你们第一世家,真以为你们能横行无忌么?”
第一天没吭声,但是第一至尊轻轻的拍了拍殷血歌的肩膀,重重的咳嗽了一身:“小家伙,虽然还不知道你父亲到底是谁,但是少爷我,不,我可以很自信的告诉你,第一世家真要做什么,现今这个修炼界,还真没人能阻止得了。”
殷血歌紧握双拳,这一瞬间,他对第一至尊的印象更是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讨厌这个木殿中的所有人,他讨厌眼前的第一至尊,甚至他厌恶这个姓氏。第一,第一,难道他们真的以为,他们就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一族,他们怎么就敢用这个姓氏?
轻哼一声,殷血歌身上属于血妖的凶狠一面突然发作,他身上的淡银色长袍碎裂开,一对儿金红色的本命蝠翼慢慢张开,六枚太古妖文在蝠翼上熠熠生辉。他低沉的呼喝了一声,顿时浓密的血炎从他心脏部位奔涌而出,迅速缠绕了他全身。
木殿内的温度直线上升,殷血歌慢慢的拍打着翅膀离地悬浮了起来。
木殿内的空气开始急速奔走,伴随着‘嗖嗖’的破空声,代表了‘风’的妖文闪烁着刺目的血光,随着殷血歌不断的将妖力注入本命蝠翼,两只硕大的蝠翼被一道道血色狂风包裹。木殿内掀起了一道狂风,所有人的衣袂和长发都急速的飘动着,不断发出‘猎猎’巨响。
“我,不愿意成为你们的子孙。”殷血歌狠狠的盯了一眼第一至尊,他依旧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感觉。虽然这个男人生得高大、英俊、气概不凡,但是殷血歌依旧觉得,他配不上殷凰舞。
或许,这就是殷血歌从殷凰舞那里继承来的,那种叛逆的自由!
“小娃娃,乖一点!”第一天轻轻的哼了一声,他的手向着殷血歌轻轻的一拍。
一道紫色的符印在第一天的掌心闪过,殷血歌浑身妖力突然凝滞,他的本命蝠翼不受控制的自行缩回了体内,他一骨碌的摔回地面,踉跄着向一旁抢出了好几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提起一丝半点的妖力,但是他体内的力量再也无法调动分毫。
第一天眯着眼看着殷血歌,淡然道:“来人,验血,测试灵根!你们这群混账小子,这些年去过西方游历的,一个一个乖乖的抽血查验,不许有一个遗漏。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做了这种好事!”
第一至尊看着那里不知所措的殷血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比常人长出一半的手掌用力的按住了殷血歌的肩膀。他低头看着殷血歌,沉声道:“好了,小子,放轻松点,没什么大事。虽然我不信这事情和我有关,但是看着你,嗯,或许这事情还真是我闯的祸。”
殷血歌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看着木殿内那些一个个面色纠结的第一世家的青年,只觉一股火气从心头直烧脑门。他低沉的喘息着,双瞳变得一片赤红,他森冷的目光让第一至尊都不由得心头一抽。
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老人轻手轻脚的从木殿后面绕了出来,他手里捧着一个用血色晶石雕成的圆钵,一丝丝淡淡的血气从圆钵内浮出来,一根尺许长的细针正在血气中载波载浮。
殷血歌看着那老人,再看看那些愁眉苦脸的第一世家的年青人,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想要咆哮些什么,他想要毁掉些什么,他现在心头憋着一团火,他很想朝着第一天的老脸吐一口吐沫,然后将他的老脸撕成一团模糊的血肉!
现在的这种场面,让殷血歌觉得他好像被人随意丢弃的垃圾,某个执法官正在将那时候路过那一条大街的人全部召集起来,勒令他们验明正身,看看是谁将这垃圾丢在了地上。
或许对第一天而言,这是找到殷血歌父亲的最好办法,但是对殷血歌而言,这毫无疑问是一种侮辱!
当然,以第一天在第一世家的地位来说,他或许并不觉得这种挨个的排查有什么大不了的。或许在他看来,这是对殷血歌负责任的一种表现,他必须给殷血歌找到他的亲生父亲呀!
第一至尊双手按在殷血歌的肩膀上,他的脸上本来还带着一丝纨绔浮华的笑容,本来他还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思。但是当他感受到殷血歌身体不断的颤抖,他的脸色也渐渐的变得难看了起来。
当那个黑衣老人捧着血色圆钵走到第一天身边,当一个身穿金色蟠龙袍的年青人叹息着走上前,准备在血色圆钵内滴下自己的精血时,第一至尊突然松开了殷血歌的肩膀。
他走到了那黑衣老人身边,一把将圆钵抢了下来,然后一耳光沉甸甸的抽在了黑衣老人的脸上。这一记耳光重到了极点,黑衣老人措手不及下,被第一至尊一掌打飞了出去。
“不开眼的老东西,谁让你巴巴的把这东西给拿上来?”
黑衣老人被打得飞了出去,他也不敢吭声,身形突然化为一团白色烟雾,从中飞出了一只白头老鸹悄无声息的拍打着翅膀转进了木殿的后面。
第一至尊将那圆钵抢到了手中,然后向着那些同族的兄弟挥了挥手,大声的呼喝着:“好了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该干嘛干嘛去!少给哥哥我在这里添乱!”
向着自家的兄弟们狠狠的瞪了一眼,第一至尊冷哼了一声,面孔扭曲的告诫他们:“记住管好自己的嘴,不许胡说八道,不许乱传谣言!让哥哥我听到什么不中听的,嘿嘿,我们得好好练练!”
一众青年纷纷笑着点头,他们再次向殷血歌和第一至尊打量了一阵,然后纷纷架起遁光,快若闪电般穿出了木殿,眨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他们被第一天勒令来到木殿受审,已经是浑身不自在,现在自然是有多快就跑多快。
第一天双手放在膝盖上,他凝神看着第一至尊,突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你十三年前去西方游历过一次,这事情,我们几个老家伙是知道的。但是我们都希望,这事情和你无关。至尊,你要知道这里面的关系有多大!”
第一至尊掂了掂手上的圆钵,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关系?有什么关系?能有多大的关系?能比我的儿子丢在外面我自己还不知道来得重要么?”
言笑间,第一至尊脸上的纨绔浮华的气息已经变得极淡极淡,他很认真的看着殷血歌,然后很头痛的摇了摇头:“真是我做出来的事情,我得认,就不要劳烦我那些兄弟们扛锅了,是不是?”
第一天没吭声,他盘坐在那里,眼皮下隐隐有两条幽光射出。
第一至尊笑看着殷血歌,慢条斯理的说道:“这帮老家伙,这件事情,他们就没通知我。幸好少爷我耳目众多,巴巴的赶来看热闹,想要看看是哪个兄弟这么倒霉,还能敲诈他几顿酒喝。但是没想到,这事情看来是和我有关的了。”
冷哼了一声,第一至尊斜眼看着第一天:“如果我不来,我的儿子,就会变成我的某个兄弟的儿子吧?我的儿子,以后我见面了得叫他大侄儿,是不是?”
第一天的手指轻轻的在膝盖上谈了谈,没吭声。
殷血歌狐疑的看着第一天,他没听懂第一至尊的话里面是什么意思。
第一至尊继续冷笑道:“可是你们都不懂我,少爷我的确胡作非为了一些,可是该是我的事情,不管好坏,我不会躲,不会闪!我管你这里面有多大的关系,我该扛的,我扛!”
冷笑一声,将手指塞进嘴里,第一至尊很豪爽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顿时鲜血哗啦啦的喷了出来。
他很大方的往圆钵里倒了大概一小碗的血,他胸前一团银光喷出,一道蝉形光芒绕着他的手指转了两圈,他的手指上的伤口顿时痊愈。第一至尊走到了殷血歌面前,抓起他的手,用那细针在他指头上刺了一下,将一滴鲜血挤进了圆钵里。
一团灵芝状的血色光晕从圆钵内喷出,殷血歌的那一滴血和第一至尊的血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叮当’一声脆响,融合完成的血水化为一颗血色宝珠,沉甸甸的落进了圆钵中。
“哇哦,真是少爷我的儿子?”第一至尊的脸一阵阵的抽搐着。
殷血歌抬起头,眼角同样剧烈跳动着看着第一至尊。虽然不知道这圆钵是一件什么法宝,但是第一世家如此大门大户,殷血歌不认为他们有什么理由下这么大的心思算计自己。
也就是说,第一至尊这个家伙,真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阵子,完全忽视了坐在一旁的第一天。
过了许久许久,第一至尊才有点尴尬的抓了抓头皮,小声的笑了起来:“感情这种东西,我们可以慢慢培养!对于突然多了个儿子这样的事情,我也觉得有点诧异。但是,我可以接受,不就是一个儿子么?我以后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儿子女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丈夫何患无妻,大丈夫何愁多子?管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生下来的,还是不小心不知道怎么闹出来的儿子,总归是我的儿子,那就没关系,没问题,一切都好解决!”第一至尊很话痨的在那里絮絮叨叨,就连殷血歌都看出来了,他很紧张,他非常的紧张!
第一天坐在一旁,突然厉声呵斥起来:“至尊,这个孩子,如果你认了他,他就是你的长子!”
沉默了一阵,第一至尊缓缓的,慢慢的直起了腰身。
他冷冷的看着第一天,慢悠悠的说道:“那又如何?我和那女人,不是还没成亲么?我娶了我长子的母亲就是。难不成,你们还能把那个女人硬塞到我床上去?”
冷笑一声,第一至尊说了一句让殷血歌都觉得很王八蛋、很丧尽天良的话。
“我第一至尊虽然阅女无数,但是我的小弟弟也是有尊严的,不是什么女人他都愿意鞠躬尽瘁的!”
幽泉是个好姑娘!!!
曾经过往,猪头手下也出过不少的女角色。但是那些女角色,要么是负面角色,要么是女主,但是总让人提心吊胆的。
所以,这一本《三界血歌》,想要有点新的变化。
幽泉小姑娘,她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姑娘。
但是,她会是一个让人放心的小姑娘。她不会吃亏,反而会成为血歌小朋友最强
第九十七章 真品灵根(第一更)
第一至尊的话很难听,很不雅,甚至有点市井的无赖味道。
但是殷血歌听了第一至尊的这番话,却似乎对他略微亲近了一点儿。
一直以来,殷血歌对东方修炼界五大仙族的印象,绝大部分是来自于殷天绝和万邪骨王。在殷血歌的印象里,五大仙族高高在上,尤其是第一世家,他们更是五大仙族的魁首,是其他四大仙族效忠的对象。
而殷血歌的出身呢?他出身殷族,就连殷天绝都经常哀叹,殷族在东方修炼界,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世家。就算殷族如今拥有了极强的势力,殷天绝等殷族元老,依旧对东方修炼界充满了某种敬畏、警惕,殷血歌能从他们的言谈中听到某种深深的自卑。
所以先天上,殷血歌对第一世家就有着某种忌惮,某种防范,某种抗拒,某种对立的心思。就好像市井中、江湖上的英雄豪杰,他们对那些王公贵族的看法,往往是远远的‘呸’上一口吐沫。
当第一狻猊告诉殷血歌,他是第一世家的血脉时,殷血歌那时候没有任何的欣喜。他在惊讶之余,只是感到一种深深的耻辱感。很莫名的,无法解释的耻辱!他觉得,自己和自己的母亲,都被第一世家给羞辱了!
他不知道这种耻辱感从何而来,尤其是当他见到第一至尊的时候,当他看到高大、英俊、潇洒不凡,一举一动犹如人间帝皇的第一至尊时,这种耻辱感就好似毒蛇的毒液,让殷血歌很想破坏点什么。
但是第一至尊接下来的动作,他的话,他的言行举止,让殷血歌略微的接受了他这么一丝半点。
“对哦,你们不提起这件事情,我还真忘了这勾当!”
第一至尊将那圆钵随手丢在地上,他走到殷血歌身后,双手用力的按在了殷血歌的肩膀上。殷血歌很不习惯的晃动身体想要摆脱他的双手,但是第一天禁锢了他全身妖力,第一至尊手上涌来的力量却是超乎寻常的巨大,任凭殷血歌如何挣扎,却根本无法摆脱他的双手。
殷血歌又是骇然又是无奈的发现,第一至尊这双手上的力量,起码是他的十倍以上!也就是说,第一至尊的肉体力量起码超过了十万斤!这个一脸纨绔浮华气息的家伙,他怎么可能这么强?
就算是第一大寒、第一辰龙,这些第一世家的精英修士,金丹大成的大能,他们的肉体力量也就和殷血歌相差仿佛,甚至还比不上乌木的肉体力量。第一至尊,他怎么可能这么强?
“谢谢几位老祖提醒了我。虽然我和那位我不喜欢的女人订婚十几年了,她现在也以少爷我的少夫人自居,但是我没碰过她一根毛,苍天厚土作证,少爷我这些年洁身自好,从没有碰过她一根毛!”
第一至尊的脸上,挂着那种让人恨不得狠狠对着他挺拔的鼻梁来上一铁锤的纨绔笑容。
“所以,她现在还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处女!她自然也不可能为少爷我生下一个孩儿!”
“所以呢,我想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只要我和我的儿子的母亲成亲,明媒正娶的将她带回第一世家,这个小家伙,他就是我第一至尊的嫡长子!”
第一至尊笑得很灿烂,他的眉毛在很欢快的跳动着,他的脸上有很绚烂的很诡异的光芒在浮荡:“而很不幸的是,自从荒古神话时代,第一次鸿蒙战争之后我人族诞生那个时代起,本家的宗旨就是——”
“够了!”第一天低沉的咆哮了一声,他的声音宛如铜钟轰鸣,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白色声波向着四周呼啸着扫开。木殿的殿门和窗子同时‘啪啦啪啦’的乱拍乱打,木殿外从千米高峰上呼啸落下的飞瀑突然炸开,百万斤飞瀑泉水化为大片雨点呼啸着向四周飞打。
高空中片片流云崩解,雷泽上方圆数百里内的水雾同时蒸发殆尽,那些第一世家的族人、修士以及仆役丫鬟等平安无事,但是靠近岸边的那些蛟龙大蟒、大鱼大鹏之类的禽兽,则同时惨嚎一声,就因为这一声怒吼,不知道有多少凶猛的妖兽妖禽被震得粉身碎骨。
高空中有无数的妖禽羽毛坠落,大片肉团带着血水降了下来。
大泽内一团团血水浸润开,大量蛟龙大蟒和大鱼虾蟹之类被震得粉身碎骨,很多长达百米的尸体慢慢的浮上水面。正在大泽附近修炼的众多第一世家的修士骇然望向了木殿的方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某位老祖这样的动怒。
微风晃动,另外两名白发老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木殿中。
第一至尊嬉皮笑脸的向两位老人点了点头:“地老祖、人老祖,两位老祖今天气色不错?哈哈,这是我的儿子,现在叫做殷血歌,以后改名了就叫第一血歌了!怎么样?是不是和我很有父子相?”
第一地、第一人,和第一天合称第一世家‘天地人’三祖的两位老祖神色诡异的相互望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坐在了第一天身边的蒲团上。
三位老祖双手耷拉在膝盖上,眯着眼看着第一至尊,过了许久许久,第一人才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至尊啊,你这么做,让我们很为难啊!本来,按照老大的意思,血歌他随便可以找个父亲嘛!”
第一至尊眯着眼看着三位老祖,慢悠悠的笑道:“那么他母亲么?随便嫁个我的某个兄弟?”
殷血歌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他死死地盯着三位老祖,心里一缕杀意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虽然妖力被禁锢了,但是他身上依旧冒出了肃杀的煞气,他听出了第一至尊和三位老祖的对话中的蕴意。
第一至尊似乎对第一世家很重要,第一世家已经安排他和某个女人定亲。如果第一至尊承认了殷血歌是自己的儿子,那么殷血歌很可能就获取第一世家‘嫡长子’的身份。而这个身份对于第一世家而言,却是有着极大意义的。
所以刚开始殷血歌来木殿的时候,大殿内的那些年轻人之所以神色这么古怪,那是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当中的某个人,肯定会成为殷血歌的‘父亲’!
第一世家的血脉不能外流,但是三位老祖似乎已经可以确定殷血歌时第一至尊的儿子。所以他们想要将殷血歌这笔账算到某个嫡系族人身上,避开‘嫡长子’这个敏感的话题。
唯独他们没想到,第一至尊居然会收到了消息,巴巴的用一种极其纨绔的方式闯入了木殿。而那些被他们召集来的嫡系族人们,似乎也不愿意做这个扛锅的,他们很直截了当的挑明了第一至尊和殷血歌容貌几乎完全相似的这个问题!
三位老祖,他们是想要捂盖子的!
但是,殷血歌不能接受这种做法!
他怒视着三位老祖,双手握拳,骨节发出‘咔咔’的脆响,他厉声喝道:“你们把我母亲当做什么?”
第一地轻轻的哼了一声,他冷视着殷血歌,慢悠悠的说道:“妖孽之女,我们当她是什么?”
殷血歌反手抓住了第一至尊的手腕,想要搬开他的双手。但是第一至尊的肉体力量难以估量,殷血歌根本无法撼动他的手掌丝毫,他无法脱离他的禁锢。于是殷血歌飞起一脚想要踢第一地,可是他距离第一地他们足足有三米多远,他的腿可没有这么长。
于是殷血歌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一口吐沫远远的朝着第一地吐了过去。
第一地的眸子里一抹金光闪过,殷血歌的吐沫‘嗤’的一声化为一缕青烟飘散。他静静的看着殷血歌,过了许久才轻轻的摇了摇头:“小娃娃家,不懂事,你什么都不懂。你确定你的母亲和至尊复合,就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么?”
“你们又懂什么呢?”殷血歌声嘶力竭的怒吼着,他被这三个老家伙的态度弄得心肝肺都要气炸了。他怒吼道:“你们又懂什么?你们就这么肆意的安排一切?凭什么?”
“就凭我们姓第一!”第一天看着殷血歌,低沉有力的说道:“就凭我们的姓氏,就凭我们的血脉,就凭我们的实力,就凭我们可以轻松的主宰你和你的母亲以及你整个母族的生死。”
第一天急速的说道:“刚才我们的所作所为,的确大有不妥,但是那是最好的处置手段!家族大业,岂能因为你一个孩童和一个女……”
喘了一口气,本来想要说‘女妖’这个词的第一天看了一眼眸子充血的殷血歌,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是换了一个词:“你一个小娃娃,你母亲只是一个实力低微的小姑娘,第一世家的大计,怎能为你们而有丝毫的变更?”
殷血歌看着面色严肃的三位老祖,他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他想要骂些什么,但是第一至尊已经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嬉皮笑脸的第一至尊摇晃着一条大腿,‘嘿嘿哈哈’的笑着。
“三位老祖,这家族大业,似乎得靠我吧?所谓皇帝不急,你们这群太监急什么?”
“放,放,放!”三个白发老祖被第一至尊这番话气得脸色发紫,他们一跃而起,指着第一至尊想要咆哮点什么,但是嘴唇蠕动了半天,他们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一至尊吊儿郎当的看着三位老祖,慢悠悠的说道:“我的脾气养成这样,是你们自己所为哦!你们从小就给我说,我注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所以我就应该肆意胡为,不管我多么的骄横放纵,总而言之我有天地大气运在,我的所有行事都是正确的!”
用力拍了拍殷血歌的肩膀,第一至尊沉声道:“你们自己说过的话,你们都忘了么?既然我有天地大气运随身,那么我的这个儿子,就是天地赐予我的儿子,你们把我的儿子丢给我的兄弟去抚养,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是想要逆天啊?你们是找死找雷劈吧?”
殷血歌都被第一至尊的话弄得宛如五雷轰顶,他骇然的回过头看着第一至尊,这是何等精彩的人物,才能对自家的三位老祖说出这么精彩而王八蛋的话来?
偏偏让殷血歌手足发麻说不出话来的就是,第一天、第一地、第一人这三位老祖,偏偏还吃这一套。第一至尊说了这番话后,三位老祖沉默了半晌,然后乖乖的、心平气和的坐回了蒲团。
“这么说,倒也有理,倒是我们想差了!”第一天慢慢的调息,将全身气息调和得均匀了,然后慢慢的喷出了一口清淡的烟雾。他沉吟片刻,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枚形如树种的绿色晶石,笑盈盈的递向了殷血歌。
“血歌,来,用这枚鸿蒙灵芽,测测你的仙根资质。世间有无数中测试仙根资质的手段和灵物,但是再也没有这鸿蒙灵芽来得准确的!这可是传说中,这鸿蒙万界的根源鸿蒙世界树的树种所化,世间所有生灵的灵根灵性,都逃不出他的测算啊!”
第一地和第一人相互看了看,他们双手一拍,掌心一抹仙光喷出,顿时将整个木殿结结实实的封印了起来。
第一至尊沉吟了片刻,然后他一把抓过了那枚鸿蒙灵芽塞进了殷血歌的手中。
“测测也好,我第一至尊的儿子,总不可能是一个废物吧?啊,哈哈,哈哈!”
第一至尊笑得很开心,很灿烂,他用力的揉了揉殷血歌的脑袋,将他的长发揉得一团糟。他吊儿郎当、放肆不堪的声音变得很宽厚、很厚重,殷血歌很古怪的发现这家伙的声音突然变得好似大地一样给人一种很可靠很稳固的感觉。
“小子,先测测你的仙根。你身上不管怎样,有我第一至尊的血脉。如果能修炼正统的道门仙术,就不要走妖仙的路子。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这个该死的三界,道门、佛门虽然有各种龌龊,毕竟才是正统。”
殷血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第一天在一旁沉声道:“至尊说得是,小家伙,先测测你的仙根吧!或许这话功利了些,但是你不考虑你自己,也要想想你母亲!你的仙根资质,决定着我们对你母亲的态度。”
殷血歌的身体微微一颤,他怒视第一天狞声道:“我母亲不需要你们的怜悯!”
第一天耸耸肩膀,淡然道:“修仙大道凶险无限,有我第一世家扶植,起码她可以平安顺利许多。”
殷血歌听了第一天的话,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许久,他才看向了第一至尊:“如何测试。”
第一至尊握紧了殷血歌的手掌,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握紧鸿蒙灵芽,逼出一点本命精血融进去,然后集中你的所有注意力,尽可能的幻想这枚鸿蒙灵芽最核心的部位。”
殷血歌看了第一至尊一眼,然后他闭上眼,按照第一至尊的吩咐开始行动。一点本命精血从他掌心渗出,被鸿蒙灵芽吸了进去。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一滴精血上,驱动着这一滴精血向鸿蒙灵芽的深处不断的深入。
一股淡淡的暖意从鸿蒙灵芽内渗了出来,殷血歌突然感受到了四周天地灵气的雀跃欢呼,他感受到自己和这枚鸿蒙灵芽之间那种血脉相通、水乳相融的奇异感觉。
一团淡淡的生气勃勃的光芒在木殿中荡漾开来,随后这一团光变得越来越强,变得越来越亮,这一团光芒的色泽急速的变幻着,逐渐化为一团九彩氤氲,凝成了一道九重冠盖悬挂在了殷血歌的头顶。
第一天、第一地、第一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殷血歌,犹如见到了怪物一般。
他们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殷血歌头顶那九重九彩的氤氲冠盖。过了许久许久,第一天突然一掌将那冠盖击碎,一把抢过了殷血歌掌心的鸿蒙灵芽,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裹住了那枚鸿蒙灵芽,然后施法将自己的精血逼进了鸿蒙灵芽的核心。
他向第一地、第一人看了一眼,语气无比严肃的冷笑道:“这颗鸿蒙灵芽,得好生处理,消去一切痕迹,却又要留下一点痕迹。找个普通‘真品灵根’的孩童,把这事情做妥当了。”
第一地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笑着点了点头:“血歌居然有‘真品灵根’,这是注定能修成地仙果位的,努力一把,天仙可成。妙,妙不可言啊!”
第一人更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不愧是至尊的儿子,天地气运所钟,钟灵琉秀,天地奇珍!”
第一至尊昂起了头,吊儿郎当的看着三位老祖:“话说,现在没话说了吧?我儿子,我自己养!我的女人,我自己来照看,就不用你们来操心了!当然,你们要操心的事情,也有,而且,我想你们会很麻烦!”
大笑了三声,第一至尊一把掐着殷血歌的肩膀,抓着他就往木殿的门外行去。一边走,第一至尊一边冷声道:“三位老祖,劳烦你们想想办法,这娃娃的灵根怎么遮掩,这是你们的事情了。”
三位老祖的脸色顿时抽成了一团,他们龇牙咧嘴的愁眉相对,半晌说不出话来。
木殿大门被打开,第一至尊一把抓着殷血歌走出了木殿。
一名身穿淡紫色宫裙的美貌少女已经在十几名侍女的簇拥下,静静的站在木殿外的凉亭中。
见到第一至尊,这少女急忙快步向第一至尊悄步行了过来,巧笑嫣然的问道:“至尊,这就是那孩子么?这种事情,你怎么也不给我说一声?”
殷血歌看着这笑容满脸的少女,突然只觉心头一阵恶寒袭来——血妖一族的本能在告诫他,这女人极其危险。
第一至尊看着这少女,笑呵呵的摇了摇头:“我就怕你知道了,我就有丧子之痛了啊!”
第九十八章 月翩跹(第二更)
殷血歌对第一至尊的话感到有点无语,但是也仅仅是有点无语而已。
他很好奇的看着这宫妆少女,姑且称之她是少女吧?反正在殷血歌看来,这个女人的年纪比他大了一大截,如果不是殷族稚子殿的礼仪课程的话,他不介意大声称呼她一声‘阿姨’!
桃腮凤眼,身材修长,前后凹凸有致,浓密的秀发在头上挽了一个重重叠叠山峦起伏的大发髻。淡紫色的宫裙很不错,身上的几件简单的首饰也很精致美丽,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世家风范,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小家碧玉或者粗狂流俗的暴发户。
这女人是真的很年轻,并不是因为修炼了什么功法保持了青春年少。
她的眼角眉梢都很水嫩,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青春少女特有的气息。
殷血歌对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蓝天白云的绚烂春光下,坡度柔和的肥沃农田中,一株正在灿烂开放的——罂粟花!美丽,诱人,充满生命气息,却内蕴了甜美的毒汁。
手里拎着一条手绢儿,这女人刚刚走到第一至尊身前,猛不丁的听到第一至尊的那番话,她的小脸蛋顿时微微一白。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第一至尊,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了许多。
“至尊,你这般说,莫非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怎么可能有误会啊!”第一至尊一手按在殷血歌的肩膀上,声音嘹亮的大笑起来。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这女人,大声说道:“月翩跹,你十二岁的时候就成了我的未婚妻,这么多年了,我对你还不了解么?你那颗七窍玲珑心里想什么,嘿,瞒得过我?”
‘啪’的一下,第一至尊一掌拍在了月翩跹的肩膀上,然后低头向殷血歌笑了笑:“月翩跹,东方修炼界月家嫡女。月家在东方修炼界,那是很多年前就已经败落了,如今族内修为最高的,只是几个刚刚凝结金丹的老家伙而已。”
微微一顿,第一至尊的笑容突然变得很是古怪:“但是在上界,根据前几年传回来的消息,如果没弄错的话。月家在上界,有好几位老祖成就了大罗金仙道果,嘿嘿,在仙庭出任高位啊。”
月翩跹很恬静的笑着,她娴静的看着第一至尊,柔声说道:“至尊,当着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第一至尊冷冷的看着月翩跹,语气突然变得无比阴冷:“月翩跹,我警告你。这是我第一至尊的嫡长子血歌,不是你身边的那几个被我故意调戏后,被你下令秘密处死的侍女。他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灭你月家满门!”
殷血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诧异的看向了第一至尊!
自己这个便宜父亲,不,殷血歌现在还不承认他是自己的父亲。这个自称第一至尊,给予了殷血歌一半血脉的男人,如今在殷血歌心里,也不过是给了他一半血脉的男人而已。
这个恶劣的家伙,他故意调戏人家的侍女,然后那些侍女,就被月翩跹下令处死了?
殷血歌心脏微微抽搐,他下意识的对月翩跹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听第一至尊的话,他是故意去调戏月翩跹的侍女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但是月翩跹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将自己的侍女处死,她下手太狠辣无情,她秉性也太凉薄了一些。
当然,第一至尊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这是毫无疑问的问题。
月翩跹的脸色很难看,饶是她心机万千,是个机变百出的伶俐女人,但是面对第一至尊这种混不吝的无赖,她实实在在说不出半句话来。第一至尊的话,完全就是不给人留任何的脸面,每一句话就是朝着撕破脸的方向在努力。面对这样的混蛋,她还能说什么?
一直以来,月翩跹都只认为第一至尊是个好色花心的纨绔无赖,但是今天她才知道,这家伙居然骨子里是这么一个混账王八蛋!她想起了被自己下令秘密处置掉的那几个侍女,这个混蛋是故意调戏她们?
饶是月翩跹心机深沉,当第一至尊丝毫不留面皮的将这些话当面说清了,她依旧面皮一阵阵的红白不定,气得差点没吐血。她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她现在能说什么呢?
殷血歌听到第一至尊对自己说话:“儿子!以后不要随便接近这个女人和她身边的人。不然我的第一个儿子莫名其妙失踪了,我会心痛好几年的。”
随后,殷血歌听到了第一至尊压低了声音,很是严厉的告诫月翩跹:“记住,因为你有仙品灵根,所以你才被三位老祖选中,成为我的未婚妻!并不是因为你月家的祖先有多厉害,我第一世家还不至于因为几个大罗金仙,就牺牲少爷我的贞操和你订婚。”
“仅仅是因为你有仙品灵根,你和我的孩子,很可能拥有超凡的天赋,仅此而已。”第一至尊冷声道:“但是我第一次见你,就不喜欢你!你心机太深,用来当个床伴是很好的人选,但是贤妻良母这种事情,你做不来!”
“记住一句话,我儿子少一根毛,我就灭你月家满门!”第一至尊的语气很严肃,透着一股子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你月家虽然在上界实力雄厚,但是在如今的修炼界,你们月家就是一个屁!你们至今还无法和上界的老祖联系吧?我灭了你们,他们能说什么?”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而一个有点心机、有些手段的女人,碰到这种混不吝的王八蛋,她还能说什么?月翩跹脸色惨白的向后倒退了几步,哆哆嗦嗦的向第一至尊屈身行了一礼。
“至尊,你怎么能这么,这么说人家!”月翩跹妙目含泪的看着第一至尊,差点就哭了出来:“我是那样的人么?”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一只黑色的由百万斤水浪凝成的大手重重的向下一拍,远远的能看到数十名负责巡弋四方的第一世家的修士被那只黑色大手打飞了出去。远处数十座山峰的顶部同时传来了急促的警钟声,数以千计的各色剑光、遁光、无量宝光纷纷冲天飞起,迅速向着那大手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隔着百多里的距离,殷血歌依旧看清了那黑色大手的模样。
他感应到了幽泉熟悉的气息,他立刻厉声呵斥道:“那是我的侍女在和人动手!谁敢伤她一根头发,我和他们不死不休!”
‘哗啦’一下,殷血歌肆无忌惮的张开了自己的本命蝠翼想要向幽泉的方向冲去。
但是第一至尊一只大手轻轻的往他肩膀上一拍,殷血歌就只觉得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身上,他的身体再也无法动弹分毫,任凭他调动体内所有的妖力,挣得浑身骨节发出‘咔咔咔’的巨响,依旧无法摆脱第一至尊的禁锢。
第一至尊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他掏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青色宝珠向天空一丢。一张方圆百丈的大嘴从那宝珠内喷了出来,第一至尊仰天轻喝了一声,那大嘴就张开嘴,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让那小姑娘过来!那是少爷我儿子的侍女,你们一个个剑拔弩张的做什么?退回去!”
第一至尊在第一世家真的有着超出殷血歌理解之外的权威,他一声令下,漫天警钟声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纷纷飞起的剑光、遁光一个盘旋,迅速的遁回了原来的方位。
远远的几点云团飞起,几个第一世家的年长修士簇拥着浑身水波缭绕的幽泉,一路急速的向这边飞了过来。沿途再也没人阻拦,同样没有人东张西望的看热闹。
殷血歌都不由得骇然看向了第一至尊,这家伙以‘至尊’为名,他在第一世家的地位和权势,似乎也和他的名字完全相符!看看他对待那三位老祖的态度就知道,这家伙,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一至尊笑吟吟的向着天空那大嘴一招手,那张大嘴化为一缕青烟,很快就凝成了一颗青色宝珠落到了他手中。他向殷血歌笑了笑,得意洋洋的将那宝珠在手心抛了抛。
“这宝贝叫做‘吞天大嘴’,名字是难听了一些,但是很有用!”第一至尊将宝珠塞回了自己袖子里,眉开眼笑的看着殷血歌:“这雷泽太大了,我想要吩咐人半点什么事情,耗费自己的法力传音,这多累人?有了他就不同了,想要做点什么,直接吼一声就成。”
殷血歌的脸剧烈的抽搐了一下,那张大嘴一声鸣叫声传千里,这分明是顶级灵器级的宝贝!但是这第一至尊拿这件顶级灵器做什么?就当做一件扩音器,一个传话筒。这家伙的脾性,还真是足够恶劣的。
“这玩意我到手也才几年的功夫,还没玩够呢。”看到殷血歌不以为然的样子,第一至尊急忙赔笑:“等我多玩几年,玩腻了就送你。这宝贝可是我浪费了一条祖传的龙魂炼成的,耗费的材料,足够炼制两三件天仙器的,只可惜我炼器的手法差了点,只练成了一件地仙器而已。”
这一次,殷血歌的心脏都重重的抽了一把。这个家伙,他用炼制两三件天仙器的材料,练成了一件地仙器?而且仅仅是用来当做扩音器、传话筒,你能说他不是败家子么?
不以为然的看了第一至尊一眼,殷血歌转过身,望向了已经来到数里外,正在不断飞近的幽泉。
“发生什么事情了?幽泉?我让你在那里等着乌木和血鹦鹉呢?”
幽泉拎着面色惨白的桃姨,驾着一片水云急速飞近。看到殷血歌平安无事的站在那里,她顿时浅浅一笑,然后抓住了桃姨腰间的丝绦,就犹如丢垃圾一样将她狠狠的往地上一掼。她娇娇小小的身体,却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这一下将桃姨身上的骨头起码摔碎了大半。
桃姨发出一声惨嚎,张口就是一道血箭喷了出来。她强行提起一口气,艰难的抬起头,浑浊的双眸死死地盯住了月翩跹,艰难的开口叫了一声:“小姐!”
月翩跹手指轻轻一弹,一道剑光激射而出,从桃姨的眉心打了进去,从她的后脑勺刺了出来。桃姨的身体一晃,不可置信的盯着月翩跹望了一眼,然后身体一歪,气息全消的倒在了地上。
月翩跹狠狠的跺了跺脚,她张手将那一道剑光收了回来,委委屈屈的低下头,可怜巴巴的向第一至尊行了一礼:“至尊,下人无知,居然冒犯了,冒犯了,冒犯了贵客,这是翩跹没有管好下人呢。翩跹已经将这些胆大妄为的贱仆击杀,还请至尊体谅翩跹年幼,对身边人实在是管束无力呢。”
殷血歌做梦都没想到,月翩跹居然会对桃姨突然下杀手。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毫无疑问,桃姨是月翩跹的人。这个美艳如花的女人,居然不问任何的青红皂白,不管是非对错,见面就对自己的身边人下了杀手!殷血歌只觉心头一寒,他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站在了幽泉的身边。
幽泉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双手拉住了殷血歌的袖子,身上长裙扩散出一片片水光,将自己和殷血歌牢牢地护在了一片水光帷幕中。她语声清脆的,却是又快又好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幽泉很听话,没有到处乱走。但是那个桃姨带了人想要抓走幽泉,被我三两下打哭了,就交代说是她们的小姐叫做月翩跹的,让她们想办法将我骗去偏僻的地方生擒活捉,用我来或者威胁尊主,或者引诱尊主去那些凶险的地方送死呢。”
月翩跹听到幽泉的话,她顿时着急的上前了一步想要说点什么。
但是第一至尊已经嘻嘻哈哈的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一手按在了她的嘴唇上。第一至尊很纨绔的笑着,嬉皮笑脸的对月翩跹笑道:“听这小丫头把话说完,翩跹,难道你有话说?”
月翩跹的身体骤然一僵,她抬头看着第一至尊,却骇然发现第一至尊的双眸中已经有一片紫金色的火光在燃烧。她顿时吓得浑身发冷,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动弹,哪里还敢说一个字出来?
“这个桃姨为人还是很好的,她被幽泉打哭后,突然大彻大悟,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呢。”幽泉眯着眼睛,很天真、很无邪的看着月翩跹:“她说了很多和她家小姐月翩跹有关的事情,比如说月翩跹好几次想要对一个叫做第一至尊的男人下‘合欢散’、‘春风酒’之类的药物。”
第一至尊的脸开始急速的抽搐,月翩跹的脸已经变得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殷血歌则是抿着嘴,冷冷的看着第一至尊和月翩跹。
“桃姨还给我说啊,那个月翩跹不是一个好人。她除了好多次想要‘迷-奸’那个叫做第一至尊的男人,凡是和第一至尊说过话,私下里相处过的侍女,她都想办法将人家给杀死了。而且她还有个很不好的毛病,那些侍女和第一至尊说说话而已,她可是连人家的亲属都全部杀死了。”
“灭门啊!”殷血歌感慨了一声:“真是好手段!”
第一至尊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在一旁解释道:“那些侍女,咳咳,还有她们的家人,咳咳,我都想办法把她们给救了过来。几个幻术和替身术就能做到的事情,咳咳,我可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殷血歌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一点,他看了看第一至尊,琢磨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第一至尊如蒙大赦的笑了,他得意的挺起了胸膛,大声吹嘘起来:“我第一至尊可不是那种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只是想要试试月翩跹的心地如何,我怎么可能牺牲那些无辜的侍女呢?而且她们一个个生得娇嫩甜美的,我宠爱都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她们去死?”
殷血歌的脸色再次变得很古怪,于是第一至尊飞快的闭上了嘴。
月翩跹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幽泉依旧瞪大了天真、纯洁、清澈无瑕的双眼,语气轻快柔和的笑着:“桃姨还说,月翩跹一心一意想要成为第一世家的少夫人,她还制定了一整套的计划,那就是只要她正式和第一至尊完婚了,就要借助第一世家的力量,壮大月家自身的实力。”
月翩跹紧张得厉声嘶吼:“小贱婢胡说八道!”
第一至尊一把捂住了月翩跹的小嘴,他笑看着幽泉连连点头:“小丫头真不错,继续说。”
幽泉眯了眯眼睛,扭头看向了殷血歌:“那位叫做月翩跹的小姐,她还计划只要自己生下第一世家的嫡长子后,就暗算第一世家的天地人三位老祖,害死第一至尊,然后操控自己的儿子,接掌整个第一世家的家业。尊主,这些东西太吓人了,我能说么?”
能说么?
这三个字可圈可点。
殷血歌轻轻的抚摸着幽泉的小脸蛋,柔声说道:“幽泉,以后这些别人的隐私,不好的东西,我们能不提,就不提了。可怜这桃姨,她好容易迷途知返,却被人给杀了。真是,真是,这天地人三位老祖,很容易就能害死么?”
幽泉立刻笑了笑:“月家已经和他们上界的一位先祖联系上了,那位先祖赐下了一件‘幽若裂心桩’,说是地仙都能轻松击杀。尊主,什么是地仙呀?”
木殿的大门突然开启,第一天、第一地、第一人三位老祖悄无声息的闪身来到了众人身边。
月翩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体抽搐着,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神智。
殷血歌向三位老祖欠了欠身,淡然道:“三位老祖都听到了?嗯,麻烦将我的两位属下放出来,好么?”
摸了摸肚皮,殷血歌笑了笑:“我有点饿了,第一世家,管饭么?”
第九十九章 前往道院(2100月票加更!第三更)
青冥之上九重霄。
瑞气千重,祥云万丈,一片紫色浮山飘荡在重重灵光祥云中,正中一座浮山上,一座华美的宫殿巍然耸立。宫殿之上,万里高空,一轮圆月当头朗照。
有无数仙人、仙女、仙童、力士、蛟龙、仙鹤等等凌空往来,他们笑语盈盈,在那山林之间对坐论道,品茶饮酒,谈笑风生,端的是逍遥长乐。所谓仙人,也不过如此吧?
宫殿内,一名道装老人躺卧在一张云榻上,几个貌美如花的仙女捧着果盘、丹盘,巧笑嫣然的撒着娇、卖着媚,用尽万般招式讨取老人的欢喜。老人姓月,名月高崖,是下界月家在上界的某位老祖,下界的那月家,只是他留在人间的一脉旁系中的旁系子嗣而已。
“不过,仙品灵根!修炼界五大仙族为首的仙家!”月高崖眯着眼笑着,暗自点了点头。这样的家族掌控在手中,也可以当做一枚棋子来使用。他虽然已经有了金仙级的修为,但是他在金仙当中属于最弱的那一类。
能够在修炼界多埋下几粒棋子,尤其那些后裔中居然有一嫡女拥有仙品灵根,那可是比月高崖自身资质都高出无数的修炼天才。能够给他们点好处,那也是不过分的事情。
月高崖很庆幸是自己发现了这一支留下下界的旁系门人,他很开心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月家的仙人知道这件事情。尤其是那几个老家伙,如果让他们知道下界居然有一个仙品灵根的嫡女,这枚棋子还轮得到他来掌控么?
骤然间,月高崖仙宫四周的云霭急速的翻滚起来。祥光消散,瑞气无踪,大片浓云向着正中凝聚,突然化为一张青紫色方圆数万里的大手。月高崖连带着他门下无数门人弟子都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声,那大手轻描淡写的向下一把拍下,三千年前刚刚踏入金仙境界的月高崖连同一万三千五百七十二名门人、仆役等等,瞬间化为齑粉。
浓云散开,大手消散得无影无踪。
朗月真人月高崖满门被灭的血案,从此就成了上界无解的谜题。
与此同时,在鸿蒙本陆雷泽之中,第一世家的一座木殿内,殷血歌正盘坐在一张蒲团上,静静的阅读两卷第一世家自上古传承下来的《黄庭真解》。
《黄庭经》,这是道家修心养性的基础道籍。但是世间流传的《黄庭经》版本何止千百?而第一至尊却告诉殷血歌,《黄庭真解》才是真正的大道真言,他里面的每一句解释不见得是最深奥最玄妙的,但是绝对是最正确的。
‘最正确’这三个字在修炼道路上意味着什么?这三个字意味着价值连城,意味着无价珍宝。哪怕是那些大罗金仙,都不敢说自己对《黄庭经》的注解是‘最正确’的,而第一世家敢夸这个口,就因为殷血歌后晌的这两卷《黄庭真解》,出自那位《黄庭经》的著作者。
短短三天功夫,殷血歌已经将这两卷真解翻来覆去的读了三五遍。这里面只是阐述一些最基本的东西,但是殷血歌却由此奠定了最正确的、最稳固的修炼根基。
两卷用不知名材质制成的黄色经卷古朴而厚重,握在手中很有份量。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这两卷经书没有丝毫的污秽破烂之处;同样的,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宝光外泄,没有任何的霞光瑞气笼罩。
神物自晦,大道无形,殷血歌对‘道家’的某些思想,有了极其深刻的认知。
这两卷经书很了不起,因为他是著作《黄庭经》的那位大德先贤亲手注解的原始经文。殷血歌也偷偷试过想要撕破这书页,但是任凭他如何用力,甚至连沥血爪都使了出来,但是这书页丝毫无损。
通过这两卷经文内古朴、质朴、简简单单的阐述,殷血歌明白了什么是修炼,为什么修炼,修炼到最高处会是什么模样。他每阅读一次这真解,他就觉得心头好像有一片雪水浇下,他浮躁的心灵就变得安静了许多,甚至体内的血妖妖力都变得纯净无瑕。
就在这时候,木殿的大门被推开,第一至尊慢悠悠的摇晃着身体,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
“哎呀,这两天可累死我了!”第一至尊看了看殷血歌,发现他没有给自己让座的意思,于是他自行从一旁搬了个蒲团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殷血歌身边。
用力的拍了拍殷血歌的肩膀,第一至尊‘嘿嘿’笑着向殷血歌抛了个媚眼:“有你母亲的消息。”
“哦?”殷血歌挑了挑眉头:“她们回去殷族城邦了么?”
第一至尊连连摇头,他笑得很灿烂的看着殷血歌,压低了声音说道:“没这么快。第一辰龙他们是借助星空大挪移传送仙阵才回来这么快,你母亲她们,现在正乘坐浮光星舟,还在路上呢。”
“也就是说,还有半年?”殷血歌看着第一至尊。
“确切的说,八个月!”第一至尊的脸色有点尴尬,他不敢看殷血歌,而是扭过头去,打量着趴在一个蒲团上打着呼噜的血鹦鹉:“她们的浮光星舟被那个叫做克里斯的家伙打伤,她们回来的速度会慢一些,不过我敢发誓,她们的安全不成问题。”
阴沉着脸看着第一至尊,殷血歌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平安就好。你准备怎么对待我母亲?”
第一至尊挺起了腰身,他看着殷血歌,很认真的说道:“这个事情,我得和她亲自见面了商量。我现在没办法做决定,你说是不是?这问题,很复杂,你要明白,其实在这件事情里面,我算受害者!”
这几天第一至尊逮住了当年护送他去西方游历的几位家族护卫,终于明白了那个风雨之夜发生的事情。当他知道自己是被殷凰舞抱着丢上床的时候,第一至尊很有点抓狂的将那几个护卫毒打了一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时候醉得认识不清的第一至尊,他的确是受害者!
但是这话,殷血歌不爱听。他缓缓直起身体,将两卷真解端端正正的放在了身边的玉匣子里,然后开始活动手腕和胳膊。第一至尊的脸色顿时有点难看,他小心的看着殷血歌,沉声喝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小子,我是你亲爹!”
殷血歌眯着眼看着第一至尊,慢悠悠的说道:“我只知道我有一个母亲,至于说我的父亲么,除非我母亲承认他,否则我绝对不会认为一个和我有某种血缘关系的人,会是我的父亲!”
第一至尊的脸一阵阵的抽搐,他眉头一竖,很想破口大骂殷血歌一阵。但是他看着殷血歌那张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蛋,他的火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点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第一至尊的腰杆都佝偻了下来,他无奈的看着殷血歌,沉吟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那个女人,他们家居然用秘法联系上了上界的某位老祖,还针对第一世家做出了那样的阴谋布置。本来我们不想用那么暴戾的手段,但是这是她们自找的。”
“月家?”殷血歌眯起了眼睛,他看着第一至尊冷笑道:“她可是你真正的未婚妻啊!”
“修炼界,没有月家了!”第一至尊看着殷血歌,无比严肃的说道:“施展跨界手段,将幽若裂心桩跨界传送下来的金仙月高崖,已经魂飞魄散。”
殷血歌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冷气从他脚底直冲脑门,他无比震惊的看向了第一至尊。
月家也就罢了,在如今的东方修炼界,月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家族。这些年来如果不是第一世家的扶植,月家甚至连一个金丹期的修士都不会出现。这样的小家族,被铲除了也就铲除了,谁让他们敢对第一世家起那样的心思呢?
但是一个金仙!
现在的殷血歌还不知道金仙在上界是什么样的存在,他还不能明白一个金仙的份量。但是如今末法之末,鸿蒙万界的界门还没开启,鸿蒙本陆和上界的联系,依旧是如此困难的情况下,仅仅过了两天时间,第一世家在上界的势力,就诛杀了一位金仙?
“金仙?月高崖?”殷血歌瞪大了眼睛。
“区区一金仙而言!”第一至尊霸气十足的挑了挑眉毛,放声大笑了起来:“那些狗屁不通的东西,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想要招惹的是什么样的存在!区区蝼蚁,胆敢对本家动那种鬼心思,他们不是找死么?”
好似金仙就是一个狗屁,随手就能抹掉一样,第一至尊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然后一把抓住了殷血歌的肩膀:“读了两天书,不知道你读进去了没有。你以前是在殷族,嗯,黔南飞云崖的那个殷族?”
皱了皱眉,第一至尊摇了摇头:“殷族,那样的小家族啊,能有什么传承?他们偏偏叛道入妖,血妖一族在上界也是鼎盛大族,无论正邪两道都有他的势力,这也不说。但是如今修炼界的那些血妖,嘿嘿,他们的血统么。”
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第一至尊长叹道:“血歌,你从小也没正儿八经的修炼过吧?”
看着第一至尊那有点黯然的脸色,殷血歌很想告诉第一至尊他身怀两脉大罗道果传承,还有一门大慈大悲众生得解血海浮屠经同样不凡,但是仔细琢磨了一下,他想到了这两天他所见到的第一世家的可怕底蕴。
看看放在身边的,那两卷出自著作者亲笔的《黄庭真解》,殷血歌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他很谦虚的笑了:“是的,我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修炼过。在殷族稚子殿,我只是吸食一些精血,然后增强自身的血妖妖力而已。”
殷血歌绝对不会告诉第一至尊,他修炼万劫不坏九转鸿蒙血神道,已经完成了第一篇。
第一至尊看着殷血歌,他皱着眉头思忖了一阵,然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你还是童子身,没有破去元阳,这是好事。年纪略大了一点,但是想想你另外一半血脉是血妖一族,你现在的年龄也就相当于纯正人族五六岁的孩童,开始正统的奠基修炼,恰逢其时。”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第一至尊看着殷血歌沉声道:“你对你的未来,有什么想法?”
殷血歌被第一至尊的那个‘童子身’震得犹如五雷轰顶,半天没喘过气来。天地良心,他刚刚十二岁多,第一至尊怎么会联想到这方面去的?难不成,第一至尊他自己?
目光诡异的向第一至尊望了一眼,殷血歌冷声道:“什么是我对未来的想法?”
沉吟片刻,第一至尊用力拍了拍殷血歌的肩膀:“我也不废话,给你自己选。”
“我和你母亲的事情,你小娃娃不用插手。你是我的儿子,如果你想要纨绔逍遥,我保你长生不老,青春永驻,身边长有三千佳丽,而且每年这三千佳丽或者三万、三十万佳丽都可以轮换一遍,只要你体力能享受得起,我这个做爹的,就不会小气。”
殷血歌的脸一阵阵的发黑,第一至尊这算是一个好爹么?他这话,不是教坏人么?
“也就是说,如果你想要纨绔一辈子,我保你一世无忧。要女人,有女人;要财富,有财富;要权势,有权势;无论你打家劫舍,欺男霸女,无论你要横行霸道,为祸天下,我这个做爹的,全兜了。”
看着口沫四溅的第一至尊,殷血歌摇了摇头:“没兴趣!”
看着面色严肃的殷血歌,第一至尊笑了:“那么,就只有另外一条路了。做我的儿子,正儿八经的儿子,你会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挑战。我第一至尊注定成为三界第一人,这是谁都阻止不了的。所以我的儿子不能有废物,不能是废物,在我一飞冲天的时候,我的儿子必须能跟在我的身边。”
“如果你无法跟上我的脚步,无法为我有任何的帮助,反而要拖我的后腿。我不介意让你成为一个纨绔。”第一至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好像我过去三十多年过的那种日子,纨绔,跋扈,饮酒作乐,横行无忌。想要害人就害人,想要坑人就坑人。如果你跟不上我的脚步,你就认命做一个纨绔。”
看着信心满满的第一至尊,殷血歌有点头痛的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殷凰舞!
殷凰舞是如此的自恋,在她看来,自己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是完美的;所以她的儿子殷血歌自然什么都是完美的,自然什么都是毫无瑕疵的!
而自己这个名义上的,自己还没有承认的父亲呢?他倒不是自恋,而是自狂自大到了极点!什么叫做注定成为三界第一人?‘第一至尊’,这么狂傲的名字,这么遭天打雷劈的名字,他真的认为,他就为成为三界至尊,成为周天万界至高无上的主人?
甚至自狂自大都无法形容他了吧?这根本就是脑子坏掉了!
冷笑了一声,殷血歌摇了摇头:“我还没承认我是你的儿子!所以,你也不用为我担心!我追求力量,我追求掌控自己的命运!这是我在殷族稚子殿的时候,就无数次的告诉过自己的事情!”
“再也没有人能够骑在我头上,再也没有人能伤害我要保护的人,再也没有人能迫害我喜欢、我亲近的人!这一切,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去做到!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我依靠自己就能做到!”
殷血歌站起身,大声的朝着第一至尊咆哮着:“纨绔?我殷血歌从来没有纨绔过!把这个头衔留给你自己吧!在你酗酒、放纵、玩女人的时候,我正在殷族的稚子殿和人拼命,我从来不是纨绔,你才是!”
第一至尊吧嗒了一下嘴,他抹了抹殷血歌喷到他脸上的吐沫星子,面皮有点发红的干笑了几声。
他的目光有点游离不定,有些不敢看殷血歌的眼睛。他的声音也变得很轻:“是啊,这个,我以前是纨绔了一些,但是这不是压力太大么?哈,不过这末法时代就将过去,我第一至尊,可是注定要成为三界至尊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第一至尊一把抓住了殷血歌的肩膀:“既然如此,你母亲回来鸿蒙本陆还有八个多月呢。这些时间,你就去我第一世家的家族道院跟着那些小孩子正经学点东西吧!”
‘哧溜’一声狂风响起,第一至尊抓着殷血歌的身体化为一道强光冲出了大殿。
趴在蒲团上的血鹦鹉怪叫了一声,连同幽泉、乌木一并追出了大殿。
但是一片金光瑞气当头压下,将幽泉他们全部挡在了大殿内。第一至尊沉声喝道:“本家道院有道院的规矩,所有入内修炼的家族子弟,不许携带侍女、护卫,以及宠物!进了道院,只能依靠自己!”
血鹦鹉张开翅膀悬浮在半空中,他呆滞了半晌,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宠物?你说鸟爷是宠物?干你大爷的!你全家都是宠物,你全家上下一门老小都是鸟爷的宠物!”
“鸟爷我是,我是,我是!鸟爷的亲爹是,呃,鸟爷的亲爹是干什么的?依稀记得他也不是什么好鸟啊?”
殷血歌只觉得当面一道狂风扑来,身边无数光影流转,瞬息间第一至尊已经带着他飞出去了数百里地。
殷血歌被第一至尊恐怖的飞行速度惊住了,末法之末,修炼界的最强者不就是金丹境么?但是第一至尊的飞遁速度怎可能这么快?他的飞行速度绝对是驾驭飞行灵器的金丹大成修士的十倍以上!他怎么可能飞得这么快?
如此快若闪电的飞行了整整一顿饭时间,前方出现了一座绿荫笼罩的小岛。
第一至尊抓着殷血歌,直接向那小岛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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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入院(第一更)
小岛边缘,沙滩和树林的交界处,矗立着一座简陋的木牌坊。
说是牌坊,实际上就是三根粗糙的原木搭建起来的一个门洞而已。门洞的上缘钉着一块匾额,同样是粗糙的原木板,上面用黑色墨迹书写了一个古朴厚重的‘道’字。
这里就是第一世家的道院,按照第一世家的家规,所有孩童年满六岁,能够生活自理后,必须送到道院中来,接受家族最正统的修炼传承。在道院中,按照孩童的灵根、天赋、喜好、兴趣等等,或者修道,或者体修,或者炼丹,或者符箓,或者炼器,或者种植,各有发展的方向。
三位发色斑驳的中年男子站在门洞前,他们身穿简陋的麻布道服,双手揣在袖子里,正静静的看着第一至尊和殷血歌。
“本家道院长老!”第一至尊看着那三个中年男子,低声的向殷血歌介绍起道院的情况。
第一世家内部,负责家族大权的众多族人中,第一代老祖就是天、地、人三尊。他们统辖整个第一世家,犹如俗世的帝皇,掌控家族的全部权利。无论是祭祀先祖、族人的提拔废黜、对外征战厮杀的决定等等,都在这三位老祖一手掌握中。
在这三位老祖之下,第二代族人中最著名的就是三鼎。他们是第一夏,立鼎先生;第一商,乱鼎先生;第一周,逐鼎先生。三鼎在第一世家行宰辅事,负责家族具体的详细事务。
除开三鼎先生,二代族人中还有三光先生。和统辖全局,负责所有具体家族事务的三鼎先生不同,三光先生分别是第一日、第一月、第一星,他们负责的是家族的内务。
比如说家族道院,这个培养家族后生晚辈,选拔良才精英的道院,就是三光先生负责的重中之重。
眼前这三位气息晦涩,身穿灰不灰、白不白的麻布道服,看上去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像三个山间老农的老人,就是第一世家的三光先生日月星!
殷血歌好奇的打量着三光先生,能够负责第一世家的内务,这三位也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但是他们身上没有半点儿手握大权的人应有的威风霸气,反而浑身透着一股子亲切和蔼的长者风范。
见到殷血歌和第一至尊走近,站在三人中间的第一日温和的笑了。
“至尊,这就是那孩子?”第一日眯了眯眼睛,缓缓的点了点头:“凡品、道品、真品、仙品、圣品五品仙根,能有真品仙根,地仙道果不日可期。资质,倒也不错。就是不知真品仙根也分十等,每一等有十度,他的真品灵根是多少等,多少度?”
第一至尊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他向着三光先生灿烂的笑了笑,然后压低了声音:“我的儿子,当然真品灵根最高的十等十度,绝对的满分啊!”
殷血歌的嘴角抽了抽,斜眼望了第一至尊一眼。这家伙还真会演戏,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灵根到底是什么程度,第一天他们也没有给自己提起这个话茬儿,但是殷血歌敢打赌,他绝对不仅仅是区区一真品灵根。
第一日歪了歪嘴,他有点无奈的看着第一至尊:“至尊,这关系着我们如何教授血歌的问题。你还是好生的和我们说实话,他的灵根到底是真品的第几等,有几度?”
灵根分五品,这关系着一个修士按部就班的修炼,没有大机缘,没有逆天的奇遇时,按照正常的修炼进度,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准。比如说凡品灵根,最多修炼到金丹境;道品灵根,最多能元神大成,想要飞升是极其困难的;而真品灵根呢,就能成就地仙,天仙也是有指望的。
而每一品灵根分十等,每一等分十度,一等最低,十等最高,一度最低,十度最高。这标明了同一品阶的灵根的高下之分,这关系着拥有同样的灵根的修士,谁的修炼速度最快。
一般而言,大家都循规蹈矩的在同等修炼资源下进行修炼,一等一度的真品灵根,如果要耗费一千年才能得成大道的话,二等一度的真品灵根就只要九百五十年。以此类推的话,十等十度的真品灵根,或许只要三百年就能飞升上界,成就仙体!
所以同品灵根,这等、度的划分也是很重要的,这关系着家族会在你身上投注多少资源,在你身上花费多少力气!三百年就能成就地仙的天才,和千年才能成就地仙的良才,这在待遇上显然不能是同一个档次。
第一日很严肃的询问第一至尊这个问题,第一至尊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他眯着眼看着三光先生,那张纨绔的嘴脸再次挂了起来。他昂起了头,嘴角挑起了一丝不屑的冷笑:“我第一至尊的儿子,他是真品灵根,他当然是最高的十等十度!他的一应修炼所需,自然有我亲自提供,倒是不用耗费道院的配额。”
微微一顿,第一至尊冷声道:“道院只要教会我儿子怎么正经的修炼就成,他的日常消耗,无论是衣物服侍、飞剑法宝、丹药符箓,甚至是暖被窝的侍女,都有我一手安排!”
三光先生的脸同时抽搐起来,第一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第一至尊:“至尊,道院的规矩,不许有侍女!”
第一至尊恍然大悟般瞪大了眼睛,他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啊呀,我忘了这个茬儿了!谁让我这辈子就没在道院呆过呢?哈,哈哈,哈哈哈!好了,我儿子交给三位叔父了,如果他在这里受了委屈,别怪我拆了道院!”
大笑了三声,第一至尊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金色的玉蝉挂坠挂在了殷血歌的脖子上,然后化身一道长风呼啸着冲天而起,卷起了方圆数里的云彩,一路腾云驾雾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三光先生气得鼻子和脸都歪成了一团,他们愤怒的看着第一自尊远去的方向,狠狠的跺了跺脚。但是很显然,他们对第一至尊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放在了殷血歌身上。
殷血歌静静的站在那里,手指轻轻的拨动着第一至尊刚刚给他挂上的金色玉蝉。
这枚金色玉蝉足足有婴孩拳头大,比殷血歌曾经的那枚银色玉蝉大了几倍。金色的玉质近乎半透明,蝉体内隐隐有紫色的云霞飞舞,殷血歌的皮肤和他接触,只感觉一股极其润泽宛如酪乳的热力绵绵密密的从玉蝉中渗出,不断的滋养他的身体和灵魂,让他浑身精力格外的充沛。
这是一件顶级的异宝,殷血歌甚至都不能鉴定他的品阶。
总之三光先生看到这枚金色中透着片片紫色云霞的玉蝉时,他们的脸色都变得很古怪。
轻叹了一声,第一日走到了殷血歌身边,他抓起殷血歌的手,用指甲切开他的指尖,将一滴血滴在了金色的玉蝉上。一声清脆的蝉鸣声响起,这枚金色玉蝉化为一团氤氲的紫金色光雾融入了殷血歌的身体,殷血歌顿时只觉周身一阵阵的舒爽,精气神瞬间充沛到了极点。
“这是!”第一日犹豫了一阵,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太古之前,我第一世家和荧惑道场大罗金仙之一的金风散人交好。这金色玉蝉,就是金风散人的一滴本命精血所化,内蕴无穷奥秘,他也是我第一世家所有金风天蝉的母本,无比的珍贵。”
轻轻的拍了拍殷血歌的肩膀,第一日沉声道:“一直以来,这大罗金风蝉要么被第一世家的家主保管,要么就挂在本家的继承人身上。所以,你,不要让其他人,见到了。”
只能被家主或者家主继承人保管么?殷血歌低头看了看大罗金风蝉融入自己身体的部位,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他也不笨,他不会说出这种事情给自己招惹嫉恨。殷血歌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定位,对于第一世家而言,他只是一个异类,一个外来者,一个半妖孽障!
他还没承认自己是第一至尊的儿子,他还没承认自己是第一世家的人,他压根就不愿意因为第一世家的某些宝贝,给自己招惹意料之外的麻烦。
“来吧,道院是我第一世家的根基,是重中之重。”第一日拉着殷血歌的手,想要带着他走进道院。
但是殷血歌抖手甩开了第一日的手掌,他背着双手,抬头看着第一日冷声道:“我不是五六岁的娃娃,我自己会走,还有劳三光先生在前方带路。”
第一日、第一月、第一星同时呆了呆,然后第一日摇头苦笑起来:“我倒是忘了,你不是那些年满六岁被送来道院的娃娃。嘿,血歌小子,你今年多大了?”
殷血歌眉头一挑,报出了自己的年龄,然后冷声道:“是不是太老了?”
三光先生面面相觑,没吭声。殷血歌的语气很冲,每个字眼里都带着刺!他们除了摇头苦笑还能做什么?只能在未来的日子里,交代道院的师范们一定要小心对付这个小娃娃了。
第一至尊的儿子,想到殷血歌的这个身份三光先生就头皮发胀。而且殷血歌这小家伙明显的对第一世家没什么认同感,态度如此的恶劣,想来道院未来不会很太平了。
苦笑一声,第一日点了点头:“你才多大点年纪?怎说得一个老字?来吧,来罢,随我们来。这道院占地广大,分院极多,各院的师兄弟加起来,总数超过五万,你要花费一点时间,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呢。”
五,五万?殷血歌的身体一僵,站在原地半晌没动弹!殷族的稚子殿才多少族人?整个殷族的族人加起来也就十万多点,第一世家的道院里,居然有超过五万的学徒?
第一日惊讶的回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殷血歌,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恍然拍了拍额头:“哦,道院的学徒其实还不止这些,有些年纪略大的,都已经派出去历练去了。你或许是拿你殷族的情况和我第一世家相比?你别忘了,血妖一族繁衍吃力,第一世家么,嘿,嘿嘿。”
殷血歌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然后暗自嘲笑起自己。
可不是么?血妖一族寿命漫长,实力增长也极快,相对应的,繁殖后代的能力就极大的削弱了。以殷族为例,自殷天绝以下,数百年的时间,殷族才繁衍了四代人!
而纯正的人类呢?数百年啊,就算是二十年一代,这都是二三十代人过去了。以第一世家在东方修炼界的地位,他们的族人总数起码也超过百万了,道院中的学徒,可不是应该有这么多么?
只不过,这也只是特殊时期的特殊情况吧?
反正殷血歌从邪骨道的那些典籍中见过不少阐述类似情况的记载,元婴期以下的人类修士繁衍后代还是很容易的,和常人无异。但是元婴成就之后,他们繁衍后代的能力立刻衰落到和血妖无异。
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殷血歌镇定心神,跟在三光先生身后,一步步的走进了第一世家的道院。
那简陋的门洞后面,是一条宽敞、清洁的林荫道,砂石混杂着小贝壳铺成的路面刚刚被撒过清水,所以踏上去清洁无尘,走动时脚下有‘簌簌’的声响。
向前行走了三五里地,路边的树林中就有人声传来。
树林里开辟了一些药圃、灵苑,种植了大量常见的药草药果,几个身穿白色麻布道袍的青年正带着一群六七岁的孩童,趴在药圃边的田埂上,教授他们如何辨识这些药物药草。
一眼望去,这样的药圃、灵苑有数十处之多,每一处都有这些白袍青年带着十来个孩童在那里传授辨识药草的技巧。这些白袍青年讲解得认真,那些孩童听得仔细,好一副道家仙族的传道授业图。
殷血歌出神的看着那些白袍青年,他们的地位就相当于殷族稚子殿的执事吧?但是和殷族稚子殿那些凶狠、阴毒的执事相比,这些白袍青年态度温和,讲解时笑语盈盈,可比那些执事可亲多了。
“这些白袍师范,他们灵根略差,大致也就是修成元神,换取千年逍遥的运数。除非有大机缘,否则升仙难成。他们也不擅长斗法、厮杀,无法成就家族道兵,但是他们机敏聪明,耐心温和,所以正好在道院充当初级师范,带领这些小家伙。”
第一日看着那些白袍青年,柔声说道:“第一世家的每一个人,都会物尽其用。除非实在是太过于不堪的,否则本家不会浪费任何一个族人的天赋。只要你努力,在本家总有出头之日。”
“太过于不堪的?比如说,某人?”殷血歌意有所指的笑了笑。
第一日和其他两位先生尴尬的笑了笑,第一日迅速的转过了话题。
“这些基础的辨识草药之类的课程,也就不说了。你先安定下来,领取学徒的服饰和一应用具之后,挑选一处居所。然后再由高阶师范为你排定课程,你觉得如何?”
笑着对殷血歌说了一句后,第一日又继续问他:“血歌,你如今的修为怎样?”
血妖的修炼手段和正统修士大有不同,在初期,血妖依靠疯狂吞噬精血来提升实力。他们的妖力博大,实力堪比金丹期修士,但是在真正凝结血丹之前,其他修士是无法看清一个血妖到底有多强大的。毕竟是妖孽一族,他们的修行手段和正统修士实在是相差迥异。
看着第一日和蔼可亲的面孔,殷血歌很纯真纯善的笑了笑。
“我,刚刚尝试着在淬炼肉身。嗯,我刚刚淬炼了一番皮膜,这肌肉还没开始呢。”
这可是大实话,殷血歌看着第一日,心中琢磨着,他的确只是刚刚淬炼了一番皮膜。当然,他绝对不会告诉第一日他使用的功法,是万劫不坏九转鸿蒙血神道。
三光先生同时愣了愣,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殷血歌,过了许久,第一日才有点烦恼的吐了一口气:“刚刚开始淬炼肉身?这,这不是五六岁的娃娃打基础的功夫么?甚至本家一些嫡系的子弟,他们在娘胎的时候,这肉体已经淬炼完成了啊。”
殷血歌的心脏顿时微微一抽,第一世家的嫡系子弟,他们在娘胎的时候就开始淬炼肉体?这群变态的家伙,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就是东方修炼界五大仙族和其他修炼界势力的差距么?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第一日沉声道:“那么,就从最基础的开始吧。先淬炼肉体,打下基础;然后修炼真气,化后天为先天;多多服用灵药玉乳,将这过程尽可能的缩短吧!你已经,比其他族人晚行了好些年啊!”
长叹了一声,三光先生继续带着殷血歌向道院内走去。
一路向前十几里,前方树林尽头露出了一片青山环绕的硕大山谷,内有各色古朴典雅的宫殿楼阁等等,东南西北四处,还矗立着四座高有一百零八丈的三十六重高塔。
风吹来,传来了清脆的风铃声。大队大队身穿各色道袍的少年、孩童正在快步往来。随风还带来了朗朗的诵经声,那是刚入道院的孩童在诵读《黄庭经》。
第一日向着不远处招了招手,顿时一名身穿青色道袍的俊朗青年带起了十几条残影,快速的向着这边奔跑了过来。殷血歌注意到这青年的双腿上绑着一对儿竹马,显然是这东西在帮助他快速奔走。
“这是新来的族人,第一血歌,带他办理入院一应手续。”
殷血歌皱了皱眉眉头,他提起了声音,沉声道:“殷血歌!”
第一日和其他两位先生挑了挑眉头,他们沉吟了一阵,然后同时点了点头。
“殷血歌!很好,带领他去办手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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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初来乍到(第二更)
将殷血歌交托给了随手招来的青衣师范后,第一日三人也不多废话,就此驾云离开。他们负责掌控第一世家偌大一个家族的日常内务,哪里有空在这里多做停留?
年轻的青衣师范一路上很好奇的打量着殷血歌。就好像一群养尊处优的狮子里面,突然闯入了一头浑身血腥味的野狼,殷血歌从这年轻的师范眼里,就感受到了类似的惊讶和疑惑。
“殷血歌!”一边向着不远处的一座殿堂走去,殷血歌一边说道:“请问怎么称呼?”
青衣师范的眉头挑了挑,他仔细的端详了殷血歌一阵,然后点了点头:“彭翊。我今年才晋升为青衣师范。”
抿了抿嘴,彭翊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只能很古怪的向殷血歌笑了笑。
“彭姓?东方修炼界五大仙族彭家的族人?”殷血歌好奇的看着彭翊。
“然也!”彭翊点了点头:“第一世家的道院,不仅仅是第一世家的门人弟子会来此修炼,我姜、彭、刘、杨四大仙族的门人,也会挑选天资卓越者来此修习。也有不少人会向我一样,在成年后,选择留在道院充当师范。”
殷血歌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也就是说,道院中的门人,不仅仅是第一世家的子弟?”
彭翊眨巴了一下眼睛,笑着向远处的那些身穿各色服饰的修士指了指:“道院里,第一世家的族人有五万上下,其他四家的族人也有一万两千左右。按照年龄和修为,他们也都划分了不同的级别。”
一路上,彭翊向殷血歌仔细的解说起道院的架构。
第一世家的道院,权力最大、地位最高的,自然就是三光先生。
在三光先生以下,是规模庞大的道院长老团,过百名道院长老,负责掌控整个道院的日常运行。门人弟子的管理,各种福利的分配,犯错门人弟子的惩罚,立功人等的奖励等等,都由这些长老把握。
在道院长老的下方,就是白衣、青衣、黑衣、紫衣四色师范。作为师范,他们的服饰都是长袍大氅,腰悬玉佩,头戴束发玉冠,可以很清楚的分辨出他们的身份。
在师范之下,就是数万名五大仙族的门人弟子。这些门人弟子按照各自的修为,划分为淬体境和练气境两大境别。淬体境的门人清一色都是短衫劲装的打扮,而练气境的门人则有资格身穿长衫道袍。
不管是淬体境和练气境的门人,他们的衣衫都是粗麻布制成,所有人从头到脚都是一身灰色。
但是按照淬体和练气的级别不同,这些门人的袖口上都绣上不同数量的银色丝线,借以标明他们的实力。比如说身穿灰色短衫劲装的淬体境门人,他们袖口上有一条银线,那就是最基本的淬体第一重的小修士;而十条银线,就表明他已经达到了淬体巅峰的实力。
按照五大仙族传授的淬体功法,淬体境分为十重境界,分别是:炼力、明劲、震脉、通络、补髓、易血、坚骨、固脏、淬体、化身。
而五大仙族练气境的划分,也是按照体内真气的雄厚程度,以及体内气脉气穴的破开数量,划分为十个境界。所以练气境的修士,他们同样划分为十个小境界。
淬体,是以近乎极限淬炼的方法,逼迫出肉体的全部潜力,强壮根基,奠定坚固的修炼基础。只有最强大、最精纯的肉体,才可能支撑后续的修炼。
五大仙族作为东方修炼界名门正教的中坚力量,他们的修炼最是传统和纯正不过。他们极其重视肉体奠基的淬体和炼气两大境界,如果无法在这两个修炼阶段取得让师范们满意的成就,门人们就不可能得到后续的功法,无法凝结气丹,就不要说最终功法九转化为金丹了。
彭翊很热情的向殷血歌介绍着道院中的一切,他除开介绍了一些最基础的知识,还特意的向殷血歌传授了一些道院中的学徒私下总结出的经验——哪位长老最不好招惹,哪位师范最是严厉,在哪位长老或者师范的手下日子会比较好过等。
殷血歌静静的倾听着彭翊的讲解,不多时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座纯木结构的大殿前。
这座大殿占地有数亩大小,大门敞开,有大量的道院学徒不断的进进出出,很是热闹的样子。殷血歌看到大殿的门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上面书写了硕大的几个黑漆篆字‘跬步殿’。
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座第一世家负责处理道院门人弟子日常事务的大殿起名‘跬步’,其中自然有一份用意蕴藏在内。这是随侍在告诫道院的门人弟子,他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关系着他们未来的最终成就么?
在彭翊的带领下,殷血歌踏入了跬步殿。
偌大的大殿内划分出了数十个不同的殿房,彭翊带着殷血歌来到了左手侧第一间殿房中,笑着向坐在一张原木长案后的紫衣中年男子稽首行了一礼:“杨师叔,这是道院新来的学徒,还请您为他登记入册,然后发放腰牌以及起居的服饰,同时分配居所,指定专职的师范。”
“嗯?有新人?”紫衣师范抬起了头,一张黑漆漆的国字脸上尽是诧异:“没听说最近有哪家的娃娃要被送来?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家哪一房的?”
目光扫过殷血歌瘦削而高挑的身体,紫衣师范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僵:“你爹娘糊涂了么?你都多大的年纪了才送来道院?则,你起码有十二三岁了吧?修炼到什么火候了?”
殷血歌缓缓上前了两步,他站在长案前,冷声道:“我叫殷血歌。殷商的殷。”
正伸手抓住一只狼毫毛笔的紫衣师范的手腕一个晃悠,一滴朱砂色的墨汁从笔尖上滴落,吸附在了他面前一卷摊开的白色玉册上。这朱砂色的墨汁都是用道家法术,配合各种珍稀矿产配制而成的灵墨,滴在那薄薄的白玉片上,一点朱红就好像从那玉质中天生的一点血斑,怎么擦拭都抹不去了。
苦笑了一声,紫衣师范放下毛笔,将那一片被污染的玉册卸了下来,随手丢在了屋子角落里。他双手撑在长案上,仔细的打量起殷血歌来。
过了一阵子,他才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这小家伙。我是杨怀,按照辈分,你叫我一声杨叔就是。”
深深的看了殷血歌一眼,杨怀抓起毛笔,在一页玉片上,仔细的书写下了殷血歌的名字。殷血歌眼尖,他看到那薄薄的玉片上已经做出了详细的分类,其中有学徒名字,出身来历,父母亲族的信息等等。
让殷血歌不欢喜的是,杨怀在那玉册上记录的,并非是‘殷血歌’,而是‘第一血歌’这个名字。
他再次上前了一步,双手按在了长案上,正要开口的时候,杨怀已经开始为他添注其他的资料。一边运笔疾书,杨怀一边淡然道:“不要说你叫殷血歌这种事情。我是道院的师范,我只按照道院的规矩来。你父亲姓第一,你就是第一血歌,至于说你愿意自己叫什么,那是你和你爹的问题!”
抬起头,深沉的望了殷血歌一眼,杨怀语气温和的笑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紫衣师范,我只是杨家的一个旁系族人。道院的规矩,我没那个胆子破坏,所以,还请血歌少爷不要为难我!”
彭翊向后退了一步,小心的、悄无声息的吸了一口凉气。
杨怀自己说得可怜巴巴的,但是谁不知道在道院为数不多的紫衣师范中,杨怀绝对是实力最强的有数几人之一。杨家祖传的九转玄功,杨怀已经将第一转功法修炼到了极其精深的地步,算得上是铜皮铁骨,双臂神力超过百万斤,纯粹以肉身之力,他能抵挡任何金丹大成修士的攻击!
这样的一位在彭翊心中算得上顶尖人物的紫衣师范,居然在殷血歌面前摆出了如此的低姿态。彭翊在道院也呆了快二十年,他见过无数出身五大仙族嫡系的公子少爷,但是能够让杨怀如此小心的人,这个‘第一血歌’到底是什么来头?
用力的揉搓了一下鼻子,彭翊向杨怀投以疑惑的目光。
杨怀斜眼望了彭翊一眼,坚定的摇了摇头。彭翊顿时收起了心里的小心思,杨怀的态度表明了,这不是他彭翊能够掺合的事情。所以,他就当做不知道殷血歌时什么人吧!
殷血歌深沉的看着杨怀,过了许久,他突然笑了起来:“师范说得有理,这件事情,本来就和师范无关,你只管按照规矩来,殷血歌不是一个不知好歹、喜欢破坏规矩的人。”
杨怀轻松的笑了起来,他飞快的在玉册上将殷血歌的所有资料填写完成,然后双手结印,低沉的念诵了一声咒语。玉册上放出一道七彩烟霞,‘簌’的一下就往殷血歌的面孔上一罩。
殷血歌微微一惊,他急忙向后退了两步,但是那一团七彩烟霞已经碰触了他的面孔。薄薄的玉册上一阵七彩光霞缠绕,在殷血歌的所有资料上方,浮现了一张栩栩如生的殷血歌的画像来。
这画像宛如活物,甚至还会蹙眉、发怒、微笑、哭泣等等,每隔三五个呼吸,就会变化一下面部表情,简直就是将另外一个殷血歌生生的塞进了那玉册中。
“这,这!”殷血歌惊骇的瞪大了眼睛,不知所以的看向了杨怀。
“上界流传下来的一点小把戏,‘真形图影’,是所有修炼家族和仙门必备的法术。”杨怀看着殷血歌笑道:“否则上界的那些大族仙门,动辄就有数百万门人族人,没有这门法术,岂不是可以让人随意冒充自家的门人弟子了?”
‘叮咚’一声清脆的玉磬声响处,一名白衣师范从杨怀身后的一副木质屏风后走了出来。他捧着一块巴掌大小,用白玉为主要材料,熔炼了五色金属制成的玉牌捧到了殷血歌面前。
“滴上一滴血试试!”杨怀笑看着殷血歌。
低头看了看那玉质润泽、做工精美的玉牌,殷血歌沉吟片刻,咬破了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在了玉牌上。那一滴鲜血迅速被玉牌吸了进去,殷血歌顿时有了一种和玉牌血脉相连的感觉。
杨怀手指一弹,一道灵光点在了玉牌上,顿时玉牌上一片七彩烟霞闪烁出来,里面浮现出了殷血歌的真形图影。他看着那一张巴掌大小的图影,淡淡的说道:“这枚腰牌要随身携带,碰到道院的巡逻弟子,如果没有腰牌,会很麻烦的。”
把玩了一番手上的玉牌,殷血歌点了点头,将那玉牌丢进了千机麒麟臂内。
杨怀的目光微微一动,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有自己的储物法宝?这倒是方便了许多。毕竟道院赐下的乾坤袋,嘿,那里面真心装不下什么东西。只不过,这些你应有的装备,你还是要去领取的。”
从身边取出了另外一部厚厚的玉册,杨怀翻开玉册,在里面挑选了一阵,然后向殷血歌问道:“你现在的修为,有多强?我知道你的实力,不能以常规来看,但是我想你既然来了这里,是想要走正规修炼的路子,所以你以前积攒的那些力量,并无大用。”
殷血歌带着一丝恶意的看着杨怀,他沉声道:“既然无用,就当我从来没修炼过好了。”
就当自己从来没修炼过吧!
在第一世家发生的这些事情,殷血歌暂时还没想好以后要怎么样。他现在只想安心的等待殷凰舞的归来,但是殷凰舞等人正在星空中穿梭,想要回到鸿蒙本陆,那还要七八个月的时间!
所以这七八个月内,殷血歌不想惹麻烦,在第一世家的道院内安心的修炼一段时间,这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无论是《万劫不坏九转鸿蒙血神道》还是《大慈大悲众生得解血海浮屠经》,七八个月的时间,都足以让殷血歌走上修炼的征途。
“从没有修炼过!”杨怀眯着眼笑看着殷血歌,过了许久他才点了点头:“好吧,就当你从来没有修炼过。这也不算说谎,毕竟你以前修炼的功法,肯定是比不上第一家的天府秘藏。”
翻开几页玉册,杨怀在玉册内指了指:“那么,从淬体第一重的学徒做起吧。你的专职师范,嗯,第一画眉吧,她是青衣师范,按理不该来教授你这个低级学徒,不过,她脾气最好,最耐心不过,你跟着她,你不好意思欺负一个小丫头吧?”
殷血歌的脸色一阵阵的发黑,他咬牙看着杨怀冷声道:“什么叫做我不会欺负一个小丫头?”
杨怀‘哈哈’笑了一声,然后摸了摸脑袋,沉声道:“那么,你的专职师范就是第一画眉了。嗯,你的住所呢,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天地玄黄住的都是练气境的修士,宇宙洪荒住的才是淬体境的学徒。”
手指一勾,杨怀在玉册上勾了一笔:“宇宙洪荒内,宇字第九号大院内还有一间四人小楼,编号十九,里面已经住了三人,就把你补进这十九号小楼吧。”
眯了眯眼睛,杨怀向殷血歌望了一眼:“道院有道院的规矩,就算是血歌少爷你,在道院也不会受到任何优待。所以还请血歌少爷谨记,道院内严禁欺压同门,更不许惹是生非。道院有一部《道律》,还请血歌少爷在三日内熟记于心,以后触犯了,都要重罚的。”
殷血歌无声的向杨怀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在彭翊的带领下,前往其他的殿房领取他的一应福利。
第一世家毕竟是东方修炼界的五大仙族之一,殷血歌作为一个淬体第一重的最初级的学徒,他每个月也能从第一世家领取三颗‘淬体丹’,三副‘健体汤’。至于其他的一应衣物、鞋袜等等,这些都是标配的物事,倒也不用说得。
在彭翊的带领下,殷血歌绕过几座小山,走过一片密林,来到了一个占地十几亩,居住了一千名淬体境学徒的大院前。这里就是宇字第九号大院,在这里居住的学徒从淬体第一重到淬体第五重的都有,而年龄也从刚刚年满六岁到十四五岁,但是那些十四五岁才刚刚达到淬体第五重的学徒,他们显然在修炼上是没什么前途的了。
让殷血歌都没料到的是,他抱着一大堆的衣物、鞋袜等物,刚刚走进宇字第九号大院的正门,几个身穿灰色麻布短衫,袖口绣了五条银线的少年,就一字儿排开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些少年就好像没看到殷血歌身边的青衣师范彭翊一般,就这么大咧咧的挡在了那里。
居中的一名身量比殷血歌还要高出一头,大概能有十五岁,生得牛高马大浑身都是肌肉疙瘩的少年‘咔咔’笑了几声,然后指着殷血歌就大骂了起来:“听说今天有个野种要加入道院,没想到是真的?”
彭翊的脸色一阵发黑,他本能的想起了杨怀对殷血歌那种无可奈何还有点忌惮的态度。
但是还不等彭翊说话,殷血歌已经丢下了手上的衣物、鞋袜,一个闪身到了那少年的面前。
在场这么多人,包括有彭翊这么一个青衣师范在,居然没有一个人看清殷血歌的动作。他们只觉得眼前几条残影闪了闪,殷血歌就突然到了那少年的面前。
殷血歌向着那目瞪口呆的少年笑了笑,然后一脚踹上了他的小腹。
一声惨嚎,那少年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身体宛如出膛的炮弹一样向后飞出了数十米远。
第一百零二章 一人破百(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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淬体五重,补髓境。
骨髓,人体血气的根本。补髓境的淬体修士,他们的骨髓比寻常人壮大数倍,滋生的血气蕴藏极强血气能量,这些血气滋养五脏六腑和肌肉、筋腱,故而力量壮盛异常。
带着几个同伴向殷血歌挑衅的壮硕少年赫然就是补髓境的修士,他本来就天生神力,孩童时就有着不弱于普通成年人的力量。淬体达到补髓境后,他的身躯越发壮硕,双臂一挥,也有上千斤的力量。
没人想到,殷血歌居然一脚就将他踢飞了出去。
而且一脚踢飞了数十米远,壮硕少年大口大口的吐着血,他捂着小腹在地上练练翻滚,脸色青紫的他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彭翊惊恐的看到那少年翻起了白眼,浑身抽搐的他随时可能背过气去。
“殷,殷血歌!”彭翊同样六岁加入道院,至今已近二十年。这些年来,他一直在道院长大,从来没有外出游历过。他何曾见过殷血歌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伤人的凶神恶煞?他脑子里一阵阵的眩晕,整个人呆在了那里,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的脑子里还回荡着杨怀对殷血歌略带恭敬和忌惮的模样,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是否出手制止殷血歌。换言之,他已经被殷血歌的暴戾手段吓呆了。
对殷血歌而言,对方辱骂自己一句,立刻打得对方吐血,这是殷族稚子殿最基本的生存法则。但是这样的生存法则在第一世家,在道院这些少年这里,却是太残酷、太血腥了!
一脚将那少年踢飞,殷血歌没有丝毫的停留,他一个闪身到了另外一个少年面前,右手五指轻轻一弹,一道血光就喷了出来。沥血爪带起一道蒙蒙血光,狠狠的在那少年的胳膊和大腿上进出了十几次。
在殷族稚子殿无数次的残酷争斗中,殷血歌对人体的结构了如指掌。他知道哪里的肌肉最厚,哪里的血管最少,攻击敌人的什么部位能够给他带来巨大的痛苦,却不足以威胁到他的生命。
沥血爪穿透了那少年手臂和大腿上的肌肉,五指锋利的指甲每一次都险而又险的贴着少年的大血管穿刺过去。肌肉被洞开数十个薄薄的伤口,被打伤的少年歇斯底里的惨号着,殷血歌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腹上,将这个浑身鲜血淋漓的家伙也一脚踢飞了十几米远。
“你们真不应该找我的麻烦!”殷血歌的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血光,他宛如一头来自地狱的恶鬼,带着一抹血腥的狂风冲向了另外几个吓得手足无措的少年。
沥血爪在空气中带出了刺耳的破空声,一道道血光漫天飞洒,这些少年同样被刺穿了胳膊和大腿上的厚厚肌肉,一个个浑身是血的飞了出去。殷血歌对他们的伤害看上去很恐怖,血液更是流了不少,剧痛更是让他们发出巨大的惨嚎声。
但是这些伤势并不足以致命,甚至不会伤损这些家伙多少元气,最多吓唬吓唬他们罢了。
对于在殷族城邦长大的殷血歌而言,他见多了和人类城邦厮杀征战中被击杀、重伤的那些血肉模糊的殷族战士,他见多了各种残酷的景象,这些少年浑身鲜血淋漓的模样,根本无法让他有丝毫动容。
手指轻轻一弹,将指甲上的几点血水弹飞,殷血歌一步一步的向着那开口辱骂自己的壮硕少年走了过去:“你知道我会来这里?真是很有趣的事情,就连我都不知道我会来这里,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壮硕少年躺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捂着小腹。
殷血歌恼怒这家伙无缘无故的辱骂自己,所以他刚才那一脚很是下了点力气。壮硕少年的丹田气穴受到重创,这时候他稍微抽一口气都会觉得五脏六腑剧痛无比,看到殷血歌不断的逼近自己,他有气无力的哀嚎了起来:“救命,救命啊!有人破坏院规,打人了啊!”
彭翊终于回过神来,他一把抓向了殷血歌的肩膀,嘶声吼道:“擅自殴伤道院族人,这是要被重罚的!殷血歌,不要冲动,你,噫?”
彭翊一把向着殷血歌肩膀抓下,但是殷血歌向前轻松的跨出了两步,彭翊这一把顿时抓了一个空。彭翊惊骇的看向了殷血歌的背影,他可是炼气巅峰的修士,只差一点儿火候就能凝结气丹,成为金丹境的强者。以他的实力,居然没办法抓住殷血歌?
带着几条残影,殷血歌闪身到了壮硕少年面前,他一脚踏在了对方的头上,脚下一用力,将对方的脑袋狠狠的踏在了地上。“是谁指使你来找我的麻烦的?是谁给你说我今天会来道院的?”
殷血歌的心头一阵阵的怒气萦荡,此刻他将跬步殿的杨怀也计入了黑名单中。
他被分配到宇字九号大院,这是杨怀亲自安排的事情。他一到大院门前,就碰到了这几个出面挑衅的家伙,这怎么能让殷血歌不怀疑杨怀也卷入了这件事情?
这是下马威呢?还是想要做什么?
因为自己突然的冒出来了一个父亲,殷血歌的心里本来就窝着一团火。这些不知道死活出面挑衅他的少年,正好将他的火气全部激发了出来。他这狠狠的一脚跺下,壮硕青年的半边大牙都被他一脚踩了下来,混着血水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粗擦的压根摩擦喉咙,那种剧痛让这个少年惊恐到了极点,他哆哆嗦嗦的看着面容狰狞双眸被血光缠绕的殷血歌,突然身体瞅了瞅,双眼泛白的昏了过去。
少年的下身传来一阵骚臭味,殷血歌那一脚踹得他小腹重伤,让他小便失禁了。
“殷血歌,你不要冲动,你不要乱来!”彭翊手舞足蹈的在一旁尖叫着,他的脑子也陷入了一片空白。殷血歌打得这些少年浑身是血,这种事情在第一世家的道院中还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故在他彭翊眼前发生,彭翊作为青衣师范没能制止这种事情,他都无法想象自己会受到什么惩罚!
担心和恐惧让彭翊的思维一片混乱,他除了毫无意义的大呼小叫,根本就没办法阻止殷血歌。
看着昏厥过去的壮硕少年,殷血歌无奈的举起双手长叹了一声:“男人的身体,女人的心!在你主动向我挑衅的时候,你不知道先打听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么?”
在殷族稚子殿,殷血歌接受了无数和阴谋诡计脱不开关系的传授。他看着这个昏迷的少年,心知肚明这只是一个探路石子,一个被推出来送死的炮灰而已。这一切只是序幕,好戏还在后面呢。
果不然,殷血歌刚刚吓昏了这个壮硕少年,两侧的两列小楼内突然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
数十名手持大棒、身穿灰色麻布短衫,袖口绣了或者三五条,或者七八条银线的少年拉开房门,大步抢了出来。一名看上去只有十三岁出头,但是袖口已经有了九条银线的少年挥动了一下手上那根油光水滑的白蜡杆子,冲着殷血歌厉声呵斥起来。
“哪里来的贼厮鸟?敢打伤我们兄弟?大家一起上,把这家伙手脚打断了,一切后果都有我来承担!”开口的少年年纪不大,但是小脸上却是戾气冲天,眼角眉梢带着一股子滔天的煞气,显然也是一个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的主儿。
殷血歌看着这个少年,甚至隐隐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对头殷血骄等人。
但是和殷血骄他们相比,这个少年显得更加的蛮横、暴戾一些。毕竟血妖一族性格阴柔,他们更加的奸诈和狠辣,身上气息更像是草丛中的毒蛇。而这个少年给殷血歌的感觉,那根本就是一头被人用涂抹了野山椒汁水的匕首捅了屁股的野猪!
哄着双眼,嗷嗷叫嚣着,不管青红皂白的就朝殷血歌冲了上来。
长有一米五左右,手腕粗细的白蜡杆子带着一道恶风,‘呼’的一下就向着殷血歌的脑袋砸了下来。这少年的动作很快,手上的力气很是不小,这一击的力量绝对超过了万斤,就算是一块铁锭放在这里,也会被他一棍子给打扁了。
这已经不是小孩子打架斗殴,分明是想要殷血歌的命!
殷血歌心头的怒气更盛,他扯着嘴角阴冷一笑,双手同时一抖,沥血爪弹出了一尺多长。血影术悄无声息的发动,殷血歌化为一条血沥沥的影子向前一扑,犹如鬼魅一般闯进了那少年的怀中。
白蜡杆子擦着殷血歌的身体砸了下去,‘砰’的一声响,青石板铺成的地面被砸开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大坑,用秘术淬炼过的白蜡杆子溅起几点火星,‘当啷’一声弹起了好几尺高。
攻击无果的少年发出一声惊呼,大叫了一声‘糟糕’。
殷血歌冷哼一声,他指甲宛如十柄锋利的小刀,迅速的在少年的身体上接连进出。‘噗嗤’声不绝于耳,这一次殷血歌恼怒这家伙想要击杀自己,一股戾气直冲脑门的他也顾不上留手,双手胡乱的穿刺着对方的身体,沥血爪差点没把对方的两条手臂给切了下来。
锋利的指甲和坚硬的骨骼相互碰撞时发出可怕的碎裂声,站在后面的彭翊听到那可怕的骨裂声,他吓得身体一阵阵的摇晃,差点没晕了过去。
他认识那个满脸骄纵之气的少年,和彭翊一样,这个少年出身五大仙族的彭家。但是和彭翊不同的是,彭翊只是彭家的一个旁支族人,而这个叫做彭浩祖的少年,他出身彭家嫡传主脉,他嫡亲的姐姐更是嫁给了第一世家的一个嫡系族人!
更让彭翊心惊胆战的就是,彭浩祖的姐姐是一名出色的丹士,她年仅三十出头,刚刚凝结了气丹,却已经能炼制出元婴境修士修炼所需的辅助丹药‘三阳孕婴丹’。
五大仙族中,彭家并不以战斗见长,他们最擅长的就是修身养性,最擅长医术丹术。五大仙族同气连枝,彭家一手操办了五大仙族所有的灵丹供应。以彭浩祖姐姐的炼丹天赋,她已经被内定为未来彭家的长老人选。
所以彭浩祖骄纵、野蛮,在道院中隐隐成了淬体境无人敢惹的小霸王。不仅仅是因为他姐姐的关系,更因为他有一个在第一世家也算是重要成员的好姐夫。
就彭翊所知,彭浩祖的姐夫在十年前已经滋生丹火,正在做孕化元婴前的水磨工夫。五大仙族有太多的机密是彭翊这些普通族人不知道的,但是就公开的资料可知,彭浩祖的姐夫是五大仙族那一代人中第一个准备冲击元婴境的精英族人。
有这样的人做靠山,彭浩祖就算骄纵一些、骄横一些、欺负良善一些,谁敢管他?谁敢伤他?
但是殷血歌下手好狠辣,彭翊看到彭浩祖惨号着向后飞起,他的两条胳膊软绵绵的挂在身上,他的肩胛骨附近一片血肉模糊,大片闪耀着金属光泽的骨骼从血肉下面露了出来,这些骨骼都已经被殷血歌的指甲切碎,只有两三根骨骼还勉强连在一起。
“完蛋了!殷血歌,你住手,你不能伤他们!”
彭翊已经顾不上去猜想殷血歌有什么后台,是什么来历了。彭浩祖一个人也就算了,他带出来的数十个少年中,还有好几个都是和他一般身份,都是寻常五大仙族的族人根本不敢招惹的小霸王!
如果殷血歌将他们全部重伤的话,那么殷血歌完了,他彭翊更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五大仙族能够在东方修炼界屹立这么多年,就算在残酷的末法时代都能不断的发展壮大,五大仙族内部苛刻的家规族律可是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没有族人敢破坏家法族规,没有人敢故意的伤害自家的族人!
殷血歌这么做,真的是作死啊!
但是殷血歌依旧发出了尖锐的啸声,他身上有一层淡淡的血雾缠绕,他挥动着沥血爪,带起一道血色旋风向着那些正面冲来的少年迎了上去。
七八根用秘法淬炼过,带着金属光泽的白蜡杆子同时向殷血歌的胸口点了过来。
出手的少年每一个人都有数千斤的力量,这沉甸甸的一击就算是一堵砖墙都会被捅出一个窟窿。但是殷血歌的身形滑溜无比的擦着这些白蜡杆子掠过,七八个少年只觉胸口一痛,殷血歌的右手带起一道刺目的血光,快若闪电的从他们胸口掠过。
‘咔擦’声不绝于耳,殷血歌锋利的指甲撕开了这些少年的胸口,将他们的胸椎骨切断。殷血歌强忍住了他心头嗜血的欲望,好容易才控制自己的指甲,没有顺势将那些少年的心脏和肺脏一并撕开。
只是重创,没有当场击杀!
殷血歌长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他卷起了一道狂飙,从那喷洒的热血中冲了出去。后方十几个少年同时挥动兵器向他的身体乱杂杂的劈了下来,但是殷血歌的速度比他们的反应快了数倍,他带了几条残影,轻松的避开了这些少年的攻击,双手指甲一次次的洞穿了他们的身体。
两三个呼吸的时间,殷血歌闯出了四十几米,三十几个血葫芦一样的少年在他身后躺了一地,一个个撕心裂肺的惨号着,宛如受伤的蚯蚓一样在地上拼命的蠕动着。
“你,找死!”一个少年怒啸一声,他丢下了手上的白蜡杆子,腰间乾坤袋上一道灵光闪过,他居然抓出了一柄长有四尺二寸,足足有寻常人胳膊粗细的青铜锏。这根重锏通体古色斑斓,上面黏着三张血迹斑斓的黄色符纸,显然这只是一件用灵符加持了某些道法威力的符器!
但是这毕竟是一件兵器,一件正儿八经的用来杀人的兵器!而且就算是符器,如果加持的道符威力足够,他也能施展出几分法宝的威能来。
就听得一声虎啸声响起,那少年一抖青铜锏,三道灵符同时喷出一道火光,青铜锏顿时被烈焰缠绕。
少年的手一指,青铜锏上喷出了一团人头大小的红色火球。
殷血歌没想到这少年身上有这样古怪的兵器,他的身体刚刚飞起,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着散发出逼人高温的火球正不断的逼近,殷血歌只能勉强的挪动了一下身体,千机麒麟臂从体内浮现,被金属麒麟臂全部笼罩的左臂勉强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火球撞在了千机麒麟臂上,一声巨响火球炸开,殷血歌哼都没哼一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浑身冒着黑烟被炸飞了近百米远。幸好他修炼了万劫不坏九转鸿蒙血神道最基础的木皮篇,他的皮肤已经有了超出常人的防御力,这些火焰和冲击波被他的皮肤挡了下来,他也只是感到一阵剧痛而已。
那少年眼看自己的攻击将殷血歌这强悍得可怕的敌人打飞,他当即欢笑一声,拎着青铜锏就向殷血歌追杀了过来。其他近百个没有受伤的少年同时呐喊一声,纷纷举起了白蜡杆子向殷血歌扑来。
被炸得趴倒在地的殷血歌突然抬起了头,浑身冒着黑烟的他望了一眼那些少年,他的手指突然一弹。
近百滴鲜血从他指尖喷出,随后迎风一晃化为近百枚薄薄的血色飞刀。
尖锐的破空声不绝于耳,血光一闪之间,近百少年同时惨嚎,飞起,心口喷血向后飞去。
第一百零三章 纨绔一把(第一更)
屠宰场,修罗地。
宇字第九号大院门口的一片小广场上,近百个年龄不等的少年躺在地上痛哭嘶吼,鲜血洒了一地都是。好些人肢体残破,好些人口吐鲜血,更有好些人心口被洞穿,正有鲜血不断汩汩流出。
殷血歌下手没留情,当这些少年手持秘法炼制的白蜡杆子长棍,想要打破他的脑袋时,他就知道这些家伙对他有了杀心。以殷族稚子殿教授的那一套生存哲学,殷血歌没必要给这些家伙留情。
所以他一次凝聚了数十枚鲜血飞刀,洞穿了这些家伙的心口。鲜血飞刀掠夺了这些少年体内大概四成的精血,然后全部返回了殷血歌体内供他吞噬。四成精血,死不了人,但是绝对会让人大病一场。
数十个少年面色惨白的躺在地上,他们双手死死的捂着心口的伤口,双眼发白,喉咙里不断的发出‘咯咯’怪响。瞬间大量失血,他们的血管、肌肉、内脏都因为血压的变化在急速抽搐。这样的痛苦会让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崩溃,而这些少年显然意志不是很顽强。
已经有一大班人痛得大小便失禁,大院内尽是一股子恶臭的味道。
彭翊终于回过神来,他哆哆嗦嗦的跑到了殷血歌身边,嘶声尖叫起来:“你,你闯大祸了!”
尖锐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数百名身穿统一制式的黑色天狼吞日掩心甲,手持三尖两刃刀的修士凭空御气飞遁而来。这些修士个个身高都在八尺上下,个个面容坚毅,目光冷静近乎麻木,他们从空中落下,迅速的包围了整个广场,脚步声整齐得好似一个人。
这是一支精锐,比殷凰舞带去殷族城邦耀武扬威的血妖大军更加强悍、更加精锐的修士军队。
殷血歌扫了一眼这些修士,单纯从气息上来说,他们的气息都堪比血妖一族的资深侯爵,也就是说,他们都有了将近凝聚金丹的实力。但是看他们年轻的容貌,他们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在这样的年龄有这样的修为,他们一定是五大仙族的精英之士。
更让殷血歌骇然的是,他们身上的甲胄,手上的三尖两刃刀清一色的都是上好的法器。黑色的甲胄极其厚重,显然有着不弱的防御力;三尖两刃刀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分明有强大的道术符法加持其上,殷血歌仅仅是看着这些长刀,就感到一股锋芒之气扑面而来。
这样的数百套铠甲和长刀,都是一般无二的制式装备。五大仙族拥有的雄厚底蕴,以此可见一斑。
一名头盔上有着一朵斗大的猩红盔缨,腰间挂着一柄黑鞘长剑的大汉大步从甲士群中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在地上嘶吼翻滚的少年们,脸上的肌肉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先救人!快,快!”大汉厉声呵斥起来:“百草殿的人在干什么?赶紧去叫人!”
殷血歌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刚刚被那火球炸了一记,他受到了不轻的伤害。但是随着那些少年体内被掠夺的精血反馈给他,这点伤势已经迅速的恢复。此刻他浑身焦黑,皮肤上还有丝丝黑烟不断的冒出来,但是实际上他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看上去有点吓人而已。
沉沉的咳嗽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口高温的黑烟,殷血歌冷笑了起来:“不要着急,他们只是受伤,不会死。”
“不会死?”大汉大步冲到了殷血歌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几乎将他的身体提了起来。他用力的摇晃着殷血歌的身体,朝着他厉声怒吼:“那是哪一家哪一房的子弟?是你打伤了这么多学徒?你下手怎么这么狠辣?你,你简直就是邪魔外道的妖孽!”
‘妖孽’啊?殷血歌很灿烂的笑了起来,他看着那双眸隐隐泛红的大汉笑道:“妖孽?我就是啊!”
下一刻,殷血歌的右腿已经带起十几条残影,狠狠的踹在了大汉的小腹上。一抹血色火焰在殷血歌的右腿上一闪而过,同时殷血歌催动了自己本命蝠翼滋生时,他领悟的六大太古妖文中代表了‘利’的那个妖文。
虽然没有显出本命蝠翼的本体,但是催动了那个妖文,殷血歌依旧得到了其中一部分力量的加持。
他的右腿抽击的时候,居然发出了刺耳的利刃破空声。他的右腿上血色火焰凝成了一柄大刀,带着透人骨髓的寒意狠狠的劈在了大汉的小腹上。所有人都听到了‘当啷’一声金铁撞击的鸣叫,那大汉小腹附近的铠甲上居然溅起了大片的火星。
大汉闷哼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殷血歌,高大魁梧的身体踉跄着向后连连倒退。他一连倒退了数十步,好容易才站稳了身体。他死死地咬着牙,身体僵硬的盯着殷血歌看了好一阵子,然后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本来想强行忍住这一口血,将这一口逆血吞回腹中。但是殷血歌这一脚力量太强、蕴藏的攻击太凌厉,大汉又是做梦都没想到,殷血歌居然敢对他出手,他几乎是全无防御的挨了这一脚。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甲胄实在是防御力不错的话,这一脚足以让他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足以让他躺在床上休养三五个月的。
四周的数百黑甲修士同时怒喝一声,他们结成了一个圆阵远远的围住了殷血歌,手中长刀重重的向下一劈,数百道凛冽的刀意顿时锁死了殷血歌的身体。
数百人的怒气、怒火凝成宛如实质的刀意,化为大片朦胧刀光笼罩殷血歌的身体。数百条刀气相互缠绕冲击,在殷血歌身边带起了一股小小的旋风,卷起了地上大片的尘土。
“你,狗胆!”被殷血歌踢得吐血的大汉怒嚎了一声:“作为道院学徒,你敢殴伤巡值甲士?”
殷血歌没吭声,他掏出一块白色手绢,用力的擦了擦脸上被火球炸出来的黑色污垢。白色手绢迅速变黑,殷血歌丢下手绢,然后重重的吐了一口黑色的吐沫,这同样是刚才的火球爆开,给他留下的一点小小的纪念品。
对于大汉的怒吼呵斥,殷血歌觉得很无趣。
这种手段,实在是下作了一些。殷血歌被近百个少年围殴的时候,那些少年大声呐喊,杀气震天,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巡值的甲士过来查看一眼。等到殷血歌将这些家伙全部打伤倒地后,这些少年呻吟哭喊的声音可远远比不上他们刚才大吼大叫、喊打喊杀的嗓音!
这时候,这些巡值的甲士却及时的出现了,而且一下子就冒出来数百人。
区区一个宇字第九号大院,仅仅居住了一千名淬体境的少年而已,需要数百名练气巅峰的精英甲士巡守么?这样的一个院落,有三五个这样实力的甲士看护,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真没劲!”殷血歌擦干净了脸上的灰烬,拍了拍手上沾染的黑烟和血迹,向着那黑甲大汉叹了一口气:“我能明白骨王前辈说的,你们这些正教门人就是虚伪。”
在殷族稚子殿,哪里需要折腾这么多的阴谋诡计?看谁不顺眼,直接殴打他一顿就是,只要不出人命,随便你们这些稚子斗得死去活来。殷血歌从小和殷血骄等人打斗了无数场,他被人重伤过,他同样重创过很多人,但是那些稚子殿的执事们从来不插手他们的争斗。
但是第一世家的道院么,这些被殷血歌打伤的少年从进门开始挑衅,到近百人围殴他一人,再到这些甲士的及时出现,这种浅薄的阴谋手段放在殷血歌眼里,还真不如殷族稚子殿来得痛快。
“太虚伪了!”殷血歌看着那嘴角不断流出鲜血的大汉,不屑的摇了摇头:“如果我是你们背后的指使者,我会直接调动几个金丹高手下手偷袭,把我干掉就一了百了,哪里需要浪费这么多手脚?”
附近的数百名黑甲甲士眼看得殷血歌被他们结阵围住了,居然还敢如此的嚣张,他们不由得同时怒喝一声,同时狠狠的向前跨了一步。数百人同时跨步,顿时脚步声宛如雷鸣响动,震得整个宇字第九号大院都轻轻的颤悠了一下。
杀意升腾,化为一团白色雾气将殷血歌牢牢禁锢在内。数百精英甲士凝视殷血歌,只要他敢有丝毫异动,接下来定然是势如雷霆的联手一击。
数百炼气巅峰的甲士联手,这一击就算是一个金丹大能都无法消受啊!
殷血歌眯着眼,静静的打量着那个被自己一脚踢伤的大汉。到了这个时候,依旧没有见到道院的高层,比如说彭翊所说的那些长老团的长老出面来处置这里的事情,看来在背后想要对殷血歌做点什么的那个人,他在第一世家内部很有点权势啊。
“看来,不闹大点,是没人会出面的了。”殷血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然后他手掌一翻,三枚拳头大小的血色阴雷出现在他手中。
三颗血雷一出,那名黑甲大汉顿时脸色骤变,他嘶声怒吼起来:“殷血歌,你好大的胆子!”
殷血歌当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在荧惑道场的时候被第一辰龙他们联手擒拿,被第一天、第一地、第一人等三位第一世家的老祖那样的歧视对待,莫名其妙的找到了自己那个不靠谱的父亲,完全违背了自己的意愿被强留在第一世家,还被送进了道院进修。
种种事情让殷血歌心里窝着一团火,这些家伙是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我的胆子,一般般吧?”殷血歌笑看着那大汉,一道血妖妖力涌入了三颗血雷中,三颗血雷迅速的膨胀开来,眨眼间就变成了直径一尺有余的三团血光。
手腕一抖,三团血光急速向数十米外的那些甲士射了过去。黑甲大汉吓得头皮发紧,好些头发都一根根竖了起来,他嘶声尖叫着让属下甲士赶紧避开,然后自己早就双手抓住了身边几个受伤的少年,一跃而起蹦上了高空。
有反应及时的甲士蹲下身体,胡乱抓起身边受伤的少年,然后御气飞上了高空。
但是也有那些站在内层的甲士反应略慢了一些,他们根本来不及飞起,或者刚刚跳起来七八米高,三颗血雷就撞进了他们的队列,无比猛烈的爆炸开来。
这些血雷都是殷天绝亲手炼制,但是这些血雷的威力毫无疑问的超过了一个血妖亲王应有的实力。三团血光爆开有方圆数十米大小,强光闪烁,浓烈的血雾化为血色冲击波横扫四周,宇字九号大院内十几栋让学徒们居住的小楼轰然坍塌,两百多名甲士身上的铠甲纷纷碎裂,所有人都吐血飞了出去。
也幸好第一世家锻造的这些甲胄防御力惊人,血雷爆开的时候,这些甲胄第一时间亮起了一道道明亮的防御符文,甲胄内防御阵法的所有力量在一瞬间爆开,近乎超负荷的释放出了最强的防御力。
血雷的未能毕竟不是这些法器甲胄能抵挡的,这些甲胄在血光中坚持了一弹指的时间,随后就炸成了无数的碎片。但是毕竟他们抵挡住了血雷威力最大的第一波冲击,这些黑甲甲士都因为自己甲胄强悍的防御力存活了下来,但是所有人也都受到了极其严重的伤害。
两百多人浑身骨折数十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极其严重的震伤,他们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宛如风中落叶一样被炸飞了近百米远,浑身是血的落在地上,还在地上连连翻滚,直打了十几个滚儿。
血色冲击波扫过殷血歌的身体,他仰天尖啸,翼展超过十五米的本命蝠翼带着浓烈的血光‘哗啦’一下展开。六团宛如鲜血凝成的太古妖文在他的蝠翼上闪烁出太阳一样刺目的光芒,他双臂一震,千机麒麟臂上一团赤红色的火光喷出,他一拳将冲向自己的血色冲击波轰成了粉碎。
双眸中血光奔涌,殷血歌的身体微微飞起,悬浮在离地数米的空中,周身煞气升腾的俯瞰着那些倒了一地的黑甲甲士:“如你们所愿,我就是邪魔外道的妖孽,我就是殷血歌!你们,对此有任何的意见么?”
血色的火焰缠绕在殷血歌身上,金丹境的威压让那些受到重创的甲士动弹不得,黑色的长发在他脑后飞舞,殷血歌连连冷笑着,笑声震得宇字第九号大院的所有楼宇都在颤抖。
彭翊站在殷血歌身后,他惊恐的看着周身血炎缠绕的殷血歌,大张着嘴的他下巴差点因为用力过猛脱臼了。他无力的呻吟着:“这是从来没有进行过修炼的人么?这是,金丹大能的实力!”
宇字第九号大院的地面被炸开了三个直径十几米的大坑,十几栋小楼倒塌,院子里的树丛被炸得支离破碎,整个大院就好像被一群发狂的野象肆虐过一般满地狼藉。
‘嗖嗖’破风声不绝于耳,一道又一道遁光从四面八方射来。
也就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十几名紫衣师范已经带着大群黑衣师范赶到了现场。
随后是好几名身穿杂色道袍,身上批着各色羽毛编织的鹤氅,双眸开合之间隐隐有精光射出的道院长老腾云驾云的赶来。这些长老一个个神色不善,他们落到地面后,一个个咬着牙看着殷血歌,目光尤其在他背后的本命蝠翼上连连打转,那神色就好像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
“我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知道我是谁!”殷血歌不等这些长老、紫衣师范开口,自顾自的说起了话。
“我也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不喜欢我!”殷血歌讥嘲的冷笑着,依旧是悬浮在半空中,冷眼看着这些义愤填膺的长老和师范们。
“但是!”殷血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干脆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一把扯了下来,就留下了一条紧身裤头和覆盖了他整个左臂的千机麒麟臂。十指一弹,沥血爪带着森森血光喷了出来,殷血歌挥动着右手,厉声呵斥道:“但是,你们除了用阴谋诡计恶心我,你们还能做什么?”
“你们敢打死我?你们敢废了我?或者你们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我一声‘贱种’?”
殷血歌的声音很尖锐,很高亢,他本来就是十二三岁的少年,都还没进入变声期,他的嗓音也不可能像是成年人一样浑厚。加上他动用了血妖妖力将声音远远除开,他的声音就好像刀子扎人一样尖锐,刺得人耳膜生痛,哪怕是那些实力强大的长老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们敢么?”殷血歌骤然指向了一名站得最近的,身穿藏青色道袍,身披丹顶鹤细羽织成的鹤氅,有着一张红圆脸的长老:“你们敢杀我?敢废我?还是敢叫我一声‘贱种’?”
没人吭声,几位道场的道院长老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你们不敢!”殷血歌‘嗤嗤’的笑了起来,他心里有一种极其邪恶的快乐就好像喷泉一样的喷了出来。他仰天大声笑着:“你们当然不敢!我猜出来你们也不敢,所以你们才会用这样的小手段!你们想要看我吓得哭泣求饶,想要看我被这些小娃娃整得屎尿齐流,想要看我出丑!”
“你们的最大目标,不过是看我出丑而已!”
以殷族稚子殿传授的那些阴谋诡计,殷血歌一眼看透了这些沉默不语的人心里的想法。
“但是你们失败了!我不按照你们的棋路走,我重伤了这么多人,毁了一座大院!事情闹大了!”
古怪的笑了几声,殷血歌收起了本命蝠翼,拔出了血灵剑,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右胸。
长剑几乎齐柄而没,殷血歌张口就是几道格外鲜艳的血水喷了出来。
他看着这些目瞪口呆的长老,语气平静的笑着:“麻烦通知第一至尊那家伙,就说我被你们近千人围殴,重伤,就要死了!顺便告诉他,你们骂我是‘狗娘养的杂种’!”
道院长老们想要哭,他们敢发心魔誓言,他们没有听到有人用‘狗娘养的杂种’这个词骂殷血歌!
但是他们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