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引郎入室
白马部落向西，走七八十里的山路，有一条山口翻越雪山。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过了雪山向北便是金菊国，向西再走三百多里，便是西夏的范围。
西夏是一个野蛮部落，和百越、百蛮相似，但实力却要强很多，是金菊国最大的威胁。万花国有四花王，雪梅王的任务是压制草原上的游牧部落，金菊王的任务就是抗击西夏，保证帝国西陲安全。西夏最大的倚仗就是战马，他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战马，即使是坐拥千里牧场的金菊国也不能相比。
万山红的赤焰、田力的雪龙都来自西夏国，雪山下的榷场是火莲国战马的主要来源地，关系到火莲国的生死存亡，自然也是万山红此次巡视目标之一。
出发之前，田力提醒万山红，这里名义上算是火莲国的势力范围，实际是控制能力已经很弱，连白虎、白马等部落都是刚刚臣服，更别提雪山里的大小部落了。过了雪山更是三国接壤地带，平时都要小心应付，何况现在是战时。就算是出于防备心理，金菊国也会多派斥候，不可能对他们的出现视而不见。
万山红是火莲国的少殿下，从安全的角度出发，最好不要贸然走出国境，如果一定要走，也不能以少殿下的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万山红倒也听话，采纳了田力的建议，换上山民的服饰，扮作贩马的商人，进了雪山。
此时已经是四月，火莲国已经热得穿不了战袍，中午时分恨不得剥得只剩一层皮，山里却依然寒气逼人，越是上爬越冷，简直像时光逆流，回到了冬季一般。更让万山红等人不适应的是高度带来的高原反应。先是几个金凤卫出现了胸闷气短的症状，紧跟着万山红也觉得不舒服，倒是田力、绿萝和向导没什么反应。
原本生龙活虎的万山红一下子蔫了。虽然她咬着牙，一声不吭，但谁都看得出来她非常难受，几乎连马背都坐不稳，只能趴在赤焰背上。
田力担心安全，将她抱了过来。“放松，深呼吸。”
万山红低低地应了一声，放慢呼吸，身体渐渐放松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道：“我现在相信了，我这个霸道是假的。”
“也不是假，只是根基不够扎实罢了。”田力淡淡地说道：“不过也没关系，由内而外，由外而内，最后的目的都是内外双修，只是途径不同罢了。夏易之身边的张八和你差不多，就是由外而内，他能做到，你也能做到。”
万山红默默地想了好一会儿。“你让我用寒冰沥泉，是不是要以寒冰沥泉的阴寒中和我体内的火性，达到水火相济，阴阳平衡？”
田力低头看了她两眼，突然笑道：“聪明！”
万山红缩起了双腿，蜷缩在田力胸前，一动不动。田力吓了一跳，连忙摇她。“别睡，千万别睡，一睡过去，你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
万山红的嘴角挑起一秣浅浅的笑意，过了片刻才说道：“我没睡，我练护花诀呢。我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这么……放心过，不练护花诀真是可惜了。”
田力松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绿萝骑在白虎背上，跟在后面，默默地看着田力的背影，眼神落寞。
在陡峭的山路上走了两天，一个不宽的河谷，田力等人遇到了一个羌人家庭。一家七口，一个叫阿莫多的老妇人，一对中年夫妻，还有四个孩子。最大的小子十五岁，已经能帮着放羊，最小的女儿小阿莫多三岁，围在老妇人身边游戏。虽然这一家也算不上富裕，但是看到万山红等人高山反应强烈，还是热情接待了他们一行。
几口香气浓烈的酥油茶灌下去，万山红等人明显舒服了许多。在中年夫妻的帮助下，她们立起帐篷，准备在这儿休息两天再起程。
老阿莫多对山鬼非常尊敬，一有空就跪在绿萝面前，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说就是大半天。绿萝很少说话，只是偶尔回一两句，那老妇人就露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接着就开始磕头，神情恭敬。
晚上，当所有人都休息之后，绿萝悄悄起身出了帐篷。田力等了片刻，这才叫来楚安安，让她小心戒备，保护好万山红，自己悄悄的出了帐篷，循着地上的痕迹追了出去，刚刚转过一个山凹，他就停住了。
绿萝斜坐在白虎背上，静静地看着他。
田力有点尴尬。绿萝显然料到了他会跟踪他，特意在这儿等他。
“老阿莫多说，最近这里经常有骑士出现。”绿萝淡淡的说道：“你要不要跟我去看一看？”
“什么样的骑士？”
“老阿莫多从来没有出过山，她能闻出骑士的味道已经不容易了，怎么可能指望她认出是什么样的骑士。”绿萝转过头，白虎迈开步伐，缓缓向前走去。“不过，这里是火莲国和金菊国的接壤处，离金菊国更近，是金菊骑士的可能性更大。”
田力跟了上去，负手而行。虽然山路上积满了冰雪，寒风又冷得像刀子，他却毫不介意，步伐稳健，从容不迫。绿萝瞅瞅他，歪了歪嘴角。“田国士，你不怕我钓虎离山？少殿下身体虚弱，又人单势孤，现在可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田力笑笑。“与其相信你会对小红不利，不如相信你想把我引入陷阱。比较而言，你应该更恨我才对。”
绿萝愣了一下，随即哼了一声：“原来你还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不后悔。是你想害我在先，我只是被迫反击而已。”
绿萝语塞，迟疑半晌，又道：“那你还跟来干什么，不怕我害你吗？”
“我不希望你出事，况且你也害不了我。别的不说，真要打起来，你这头白虎听谁的还说不定呢。”田力抬头看看四周。“我虽然听不懂老阿莫多的话，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担心。你别忘了，你会白虎通鉴，我也会，而且我的境界不见得就比你差多少。”
绿萝愕然，转身盯着田力半晌，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贼！居然偷我的白虎通鉴。”
“这不叫偷，这叫共享。”田力得意洋洋地的笑了起来。“再说了，我本来是不愿意的，是你自己开门揖盗，引狼入室，求着我和你……哈，那啥，对吧？”
-
第811章 生死由你
“我……我杀了你！”绿萝无地自容，从虎背上滑了下来，踉跄着扑向田力。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奈何她赤脚惯了，突然穿上鞋还真是不习惯，一步迈出，脚下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连声惊叫着，扑入田力怀中。
田力伸手一接一托，踉跄欲倒的绿萝就莫名其妙的站住，虽然还有些摇摇晃晃，但腰边多了依撑，手又搭在了田力肩上，自然也不会有跌倒之虞。她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推开田力，面对大山。
白虎摇着尾巴，在一旁看风景，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表情。
“去吧。”田力挥挥手。“有我护着你的山鬼，你去浪一下。”
白虎扭过头看着田力，片刻之后，它咧开血盆大口，似乎笑了两声，转过身，腾地一跃，便消失在一旁山岩之后。绿萝张口结舌，半晌才道：“它是我的山神，还是你的山神？”
田力也不回答，伸手搂着绿萝的腰，带着她回转。“山神是虎，不是猫。在这样的地形，最好的猎手不是人，而是它。让它一个人去巡逻，比带着你方便多了。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你是担心少殿下吧？”绿萝酸溜溜地说道。
“我担心你们每一个人。”田力微微一笑。“不过，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陪你看看夜色。你看这儿多安静，雪山、月色，都是修行的好地方。看老阿莫多对你说话的神情，她把你当神仙了吧？”
绿萝撇了撇嘴，没回答，却掩饰不住得意。
“你都对她说了些什么？”
“我说，她这一世的虔诚会给她带来福报，下一世，她将成出生在一个大家族，成为显赫的人物。”
田力愣了一下。“你不是只能看到之前的记忆吗，怎么还能预测来世？”
绿萝乜了他一眼。“我看她那么辛苦，想给她一些希望。”
田力看着绿萝的侧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转念一想，宗教这东西不就是这个作用吗，说是愚民，其实有时候更多的是提供一种精神慰藉，在没有希望中看到一点希望，哪怕这希望是假的。
“你做得对。”
“你真这么想？”绿萝歪着脑袋，将信将疑。“你不觉得我又在骗人？”
田力笑了笑，搂着绿萝纤腰的手紧了紧。“骗就骗吧，只要开心就好。不得不说，灵魂出窍的确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很好奇，当你修到第二重、第三重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到时候会不会直接夺走我的魂魄，把我变成白痴。”
“你本来就是白痴。”绿萝撇了撇嘴。“明明能当官却不当，非要做什么护花骑士，鞍前马后的侍候人。”
“我不是侍候人，我是守护我在意的人。”田力眯起了眼睛，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峰，自言自语。
绿萝自觉失言，心里有些紧张，偷偷看了田力一眼，见田力若有所思，却并没有怪她的意思，这才悄悄地吐了吐舌头，松了一口气。
两人回到河谷，却没有立刻进帐，谁也没有提议，很默契地坐在帐篷外的草地上。绿萝将虎皮大氅垫在身上，田力坐在上面，绿萝则坐在田力的腿上，扯过田力的披风裹着自己的身体。她踢掉了鞋子，将一双小巧的脚伸到田力怀里，不怀好意的试探着，眼神如月光一般朦胧。
田力看了她一眼。“你不怕疼？”
“疼不疼，还不是在于你吗？我一个弱女子，生也由你，死也由你。”
田力怦然心动，看看四周，双手悄悄地攀上了绿萝的双峰。
白虎在外面足足浪了半夜，直至月到中天，它才悄无声息的出现，伏在绿萝身边，舔着爪子上的血迹。看样子，不知道哪个动物倒了霉，成了它的夜宵。不过，这么久才捕到一只猎物，足见白虎的战斗力也很一般。当猫养的时间太长，真虎也变成了猫。
不过，尝到了自已捕猎的乐趣，白虎的心有点野了。第二天一早，它就不见了，直到傍晚才回来，叼着一只雪兔，得意洋洋地放在绿萝面前。看着它那副等着人夸它的神情，连一向对它有些畏惧，又被高山反应折腾得精神不振的金凤卫不禁笑出声来。
在山谷里一边住了三天，万山红也是难得的清静，她利用这段时间重新修习护花诀，迅速适应了高山上的特殊气候。金凤卫们境界差一些，但三天之后也恢复得差不多了，速度之快，让田力也有些吃惊。看来这艰苦的环境真的很锻炼人，而护花诀虽然是万花国人人皆知的法诀，但它真正的潜力并不为人所知。
离开了阿莫多一家，田力等人继续西行。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牧民，商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这其中最多的就是贩马的商人，以男子为主，女子也不少，他们带着大批的财物，赶往西夏贩马。细细一问，大多都是受火莲国的骑士所托，其中一些人干脆就是火莲国的骑士。
“骑士们贩的可不仅仅是马。”绿萝掩着嘴，偷笑道。
万山红瞥了她一眼，戏谑道：“山鬼这些天容光焕发，是不是偷吃了什么好东西？”
绿萝偷偷的看了田力一眼，避而不答。“殿下，你不关心这些骑士去做什么吗？”
万山红哼了一声：“她们花自己的钱，又没有叛国，更没有偷偷摸摸的，我知道了也管不着。”
金凤卫们互相看看，忍不住笑出声来，有几个眼神飘向了田力。田力没有注意姑娘们的眼神，他的注意力在不远处的一个年轻男子身上。这里已经到了金菊国边境，时常可以看到形似斥候的骑士从一旁经过。他们这一行人虽然穿着商人的衣服，但他也清楚，真正的斥候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的伪装。而这个年轻男子，他在两天前刚刚看过一次，如果不是巧合，这人肯定是个斥候，只是不知道他是金菊国的斥候还是西夏国的斥候。
总之，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田力转过头，对楚安安说道：“你看那少年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楚安安一听就明白了，扬扬头，对另一名年轻的金凤卫胡小丽说道：“小狐狸，我们去摸摸那小子的底细。”
-
第812章 羊入虎口
那年轻骑士见楚安安和胡小丽包抄过去，神情一紧，脚踢马腹，正打算离开，却又勒住了缰绳，一动不动地看着楚胡二人，扮出一脸惶恐，滚鞍落马，连连叩头。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虽然隔得很远，但田力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掩饰。没什么理由，就是一种直觉。就像站在迷宫上方俯瞰，迷宫里的人觉得山重水复，他却一目了然。
田力看了一眼绿萝，绿萝会意地点点头，证实了田力的猜想。
田力觉得很奇妙，还有点说不出的小兴奋。比武较技虽然不像排兵布阵那样更有欺骗性，但误导对方和掩饰自己意图的小动作在所难免，这种时候逻辑思维派不上用场，直觉才能救命。这种直觉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更需要无数次生死之间的历练，是通往绝顶高手之路的必备天赋。
白虎通鉴虽然看起来很原始，但还真点意思。可惜口耳相传，没有形成文字，有不少内容已经失去了本来面目，即使是绿萝本人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意思。
楚安安将那年轻骑士带了回来。那年轻骑士一脸谦卑的笑容，连连作揖，然后用半生不熟的官道说道：“尊敬的骑士，我是薄落谷的牧民，我叫莫里，我有几匹好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田力静静地看着这年轻骑士。此人大约二十出头，穿着牧人们常穿的皮袄、皮靴，腰间系着一条革带，挎着一口弯刀。他长相英俊，唇上有些杂乱的胡髭，但仔细看，能看出修整的痕迹。田力由此判断，此人绝非牧民，牧人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去修理胡须。
万山红端坐在马背上，打量着莫里。“薄落谷在什么方向，有多远？”
莫里伸手一指。“从这里向西北走，半天时间就到了。”
“那里不是靠近金菊国了吗，为什么不直接卖给金菊王？”
莫里苦了脸。“金菊国去年遭了灾，收成不好，给的价太低了。最好的马才六千，中等马只给三千。往年就算是中等马也要卖五千的。没办法，我们只好自已找客人，希望能多挣一点。”
田力听得心里一颤。我操，这里的马真便宜，茉莉国一匹普通马也得两三万吧，这要是运过去，那就是五六倍的价格啊，难怪那些马贩子不辞劳苦。
“你有多少马？”田力问道。
“好马三匹，中等马七匹，都是才两三岁的马。”
“太少了。”万山红说道：“为了三匹马多走半天路，实在没什么必要。”
莫里苦着脸，不说话。田力却从他眼中看出一丝释然，随即笑了笑。“骑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走一趟也没什么关系。再说了，薄落谷也不会只有他一家，如果还有其他牧民，兴许能收足我们需要的马匹。”
见田力要去，万山红没有再说话，对莫里摆摆手。“带路吧。”
莫里脸上一僵，随即躬身领命，转身上马，领着田力等人向西北方向走去。田力不动声色的打了个手势，楚安安会意，和胡小丽一左一右，夹着莫里，摆出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和莫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莫里非常紧张，不时的回头看万山红，一脸的企求。
万山红只是不理，和田力并肩而行，低声说道：“这是金菊国的斥候。”
“为什么？”
“如果真是牧民，别说我们真要买他的马，就算不买马，有骑士看上他，他也会非常乐意侍。对那些蛮夷来说，和骑士同床共枕不仅不丢人，而是人财两得，就算累一点也是值得的。但万花国的男子则不同，一来知道骑士的厉害，二来珍惜自己的名声。斥候已是军中勇士，有机会成为真正的骑士，将来要向某位贵人效忠，要留清白之身。”
田力笑着点点头。“那我们就做好准备，看看他想做什么。”
万山红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是的，我们盯着他，看他能把我们带到哪儿去。”
楚安安和胡小丽夹着莫里，不给他逃脱的机会。田力则极目远眺，留神四周的环境，看看有没有人和莫里联络。既是金菊国的斥候，莫里就不可能是一个人，必然有同伴在附近。
跟着莫里走了半天时间，天色将晚时，田力一行进入一道山谷。山谷并不算大，东西走向，大概有十来里宽，三四时宽，只有莫里一家。三四十匹马，百十头牛羊在山坡上吃草，看起来安静而闲适。山坡上有一个帐篷，帐篷外面拴着四匹马。即使是田力这种对马不是非常熟悉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这些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其中有两匹刚刚经过长途奔驰，气息未定。
万山红和田力交换了一个眼神，翻身下马。莫里也下了马，叫了两声，一个牧民打扮的年轻女子从帐蓬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万山红，恭敬地曲膝抚胸，施了一礼。
“尊敬的骑士，欢迎你的到来。”
田力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女子不是什么牧民，而是一位骑士，护花诀境界二重中期。按照常理推测，以她的境界，在军中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骑士，至少是统领五十骑的队长，甚至可能是一位百花骑士。
也就是说，金菊国在这薄落谷附近至少安排了五十位骑士，这已经不是正常的侦察，而有战前侦察的意味。难道说，金菊国要入侵火莲国，或是对西夏用兵？
万山红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两眼，淡淡地说道：“你的官话说得不错，叫什么名字，去过中原吗？”
“我叫其雅，是莫里的妻子。”其雅笑盈盈地说道：“我小时候随阿爸贩马，常去中原，学了些官话。”
“你阿爸的牧场离这儿远吗？我要买很多马，越多越好。”
“有的，我阿爸离得比较远，但我两个妹妹家都在谷里不远，我让莫里去叫他们，让他们把好马都带来。”
“好，不过莫里就不要去了。”万山红微微一笑，神情暧昧。“你另外找个人去吧，莫里留下。”
其雅眨眨眼睛，无奈地看了莫里一眼。“好吧，莫里，你陪着骑士，我自己去。”
“你也不要去。”万山红伸手揽着其雅的胳膊，轻轻拍了拍，扬扬眉。“我一看你就喜欢，想跟你聊聊。”
-
第813章 我很挑的（儿童节快乐，求保底月票！）
其雅脸色微变，眼神有些犹豫。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万山红松开了她的肩膀，对楚安安说道：“你们去帮莫里宰羊，别亏待他，牧民生活也不容易，别太小家子气，坠了我骑士的名声。”
楚安安喜滋滋地说道：“是，骑士，我们知道了。”说着，招了招手，带着胡小丽去了。剩下的金凤卫心痒难忍，不住地向万山红使眼色，万山红见了，摆摆手。“别围着了，自由活动。”
“是！”几个金凤卫大声应喏，说说笑笑的走了。
其雅看着莫里的背影，嘴角抽了抽，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田力看在眼里，忍不住想笑。不用说，莫里是这位“其雅”骑士的面首，现在被楚安安等人拉到一边去，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对其雅来说，无异于被人抢走了心头肉。
但是，她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里咽，否则她就扮不成牧民了。当着万山红的面，她叫来另一个叫莫兰的年轻女子，让她去通知她的“妹妹”带马来卖，然后请万山红入帐休息，殷勤招待。
帐篷里还有另外一个年轻女子，其雅说，她叫莫邪，是莫里的姐姐。田力看在眼里，也没吭声。这女子和刚才出去的那位都是骑士，但她们的护花诀只有一重，应该是其雅的部下，只不过扮作莫里的姐妹。从她们的反应来看，其雅应该没有与她们共享莫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莫里应该是其雅的心头肉，绝非普通面首。
即使是身为男子，田力也能体会其雅现在的心情有多郁闷。
万山红装作不知，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其雅闲扯，打听一些诸如马价或者西夏国、金菊国的情况。其雅小心翼翼的应付着，生怕露出破绽，但她显然没有意识到坐在她面前的这位骑士究竟是谁，也没有意识到田力是什么样的人。她虽然看了田力好几眼，眼神疑惑，但终究还是没有提起足够的戒备。
在楚安安等人的“帮助”下，莫里宰了四只羊，在帐篷前架起了篝火，大烤全羊。别看这些金凤卫都是女人，但饭量一点也不比普通男子小，特别是楚安安等人，吃相凶猛，而且一边吃一边看着莫里。她们是跟着万山红多年的老金凤卫，家里条件不差，都有相公，有的还不止一个，但跟在万山红身边，打野食的机会不多，这次奉命行事，自然准备吃个饱了。
田力很为莫里担心，被这几个如狼似虎的金凤卫盯上，他明天还能不能骑上马，真的很难说。左拥右抱的艳福可不是那么好享的，没有一个好身体，他就等着被榨干吧。
其雅显然也意识到了莫里的处境很危险，但她无能为力。
晚饭过后，楚安安等人就拉着莫里进了帐篷，万山红身体复原不久，也有些疲惫，早早地进帐篷休息。田力也进了帐篷，却没有入睡，而是在帐篷里行起了拳。身处险境，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他必须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不知不觉就是一夜。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在万山红的脸上。万山红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怎么样，头还疼吗？”田力收起拳势，问道。
“不疼了。”万山红吸了吸鼻子，咯咯一笑。“好香！你起得这么早？真是用功啊。”
田力笑笑，却没说话。他彻夜练拳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功夫不可能从天下掉下来，即使是他。“我又没练过护花诀，哪有什么香。”
“没有吗？”万山红又吸了吸鼻子，眉飞色舞。“不是霸道的体香，是另外一种香气，很淡，但是……很好闻，就像刚刚洗过澡似的，有一种特别干净的香味。”
田力将信将疑。他自己并没有闻到自己身上有什么香，不知道万山红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从她灵动的眼神来看，她应该已经彻底克服了高原反应，与平常无异了。
“这么精神，那就起来练拳吧。”田力将万山红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做好战斗的准备。”
“嗯哪。”万山红一跃而起，也不穿外衣，就穿着贴身的小衣，摆开架势，在帐里行起拳来。田力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赞了一声。万山红因为高山反应的折磨，几天没有练拳，现在却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原本刚猛的拳法中多了几分柔和之意，气息也更加贯通。
看得出来，她这几天的护花诀修炼大有进步。
见田力赞她，万山红也非常高兴，只是抿着嘴角，忍着没笑出声来。田力看了一会，走出了帐篷，让她一个人自己琢磨。该教的他都已经教了，剩下的就看万山红自己领悟。
帐外，楚安安等人正在对练，见田力出来，她们互相挤了挤眼睛，偷偷地笑了起来。田力见状，知道她们昨天晚上很尽兴，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在山坡上散起步来。
然后，他看到了莫里。
莫里提着水桶，正在溪水边打水。水桶里只有半桶水，但他还是走得摇摇晃晃，一副恨不得坐在地上的模样。田力忍不住想笑。他虽然一直在帐蓬里练拳，但附近几个帐篷的动静也逃不过他的耳朵，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听。和他一样，莫里也是一夜没睡，被楚安安等几个金凤卫生生折腾了一宿，现在还能出来提水，哪怕是只能提半桶，他的意志力也值得称道，难怪能成为斥候。
“很累吗？”田力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
“累。”莫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扬起苍白的脸，苦笑道：“小兄弟，你们从哪儿来，这些骑士怎么……”
“这些骑士怎么了？”
“她们也……太猛了，一个个跟母老虎似的。”莫里心有余悸。“我差点被她们生吞活剥了。”
“这薄落谷离金菊国这么近，你难道没见过骑士，骑士不都这样吗？”
莫里拍拍额头。“金菊国的骑士虽然勇猛，却没这么狠，这是……要人命啊。小兄弟，你……不怕吗？”
田力眨眨眼睛，忍着笑。“怕！所以我很挑的。”
-
第814章 敲山震虎（谢书友佐菲獸万点打赏！）
不知道莫里是不是被榨得狠了，反应有点慢，还是真把田力当成了与自己一样的面首，莫里没听出田力的言外之意。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他放下水桶，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天真是不公平，把女人生得这么强，男人生得这么弱。战场上打不过，床上也打不过，真是窝囊。”
田力笑眯眯地看着莫里，见莫里看过来，他同情地点点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心里地越发肯定这“莫里”是万花国人，否则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西夏也好，其他蛮夷也罢，可都是男尊女卑，不会有哪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莫里又连忙往回找补。“女人有护花诀，男人为什么不能有个什么诀？这就是不公平嘛，你说对不对？”
“对，对。”田力再次表示赞同，心里却想，这可不是老天爷不公平，而是第一任花帝的阴谋。“我说，莫大哥，你平时去金菊国么？”
莫里眼神微缩。“金菊国么，倒是经常去，不过只在边境转转，像什么马兰国啊，金昌国啊。”
“这些花国可有高手，比如霸道、王道之类的？”
莫里连连摇头。“这可没听说过，怎么，骑士还分霸道、王道吗？”
田力心中暗笑。这莫里虽说机警，演技也不错，可是在他面前，这点小把戏就不够看了。他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莫大哥，看来你对万花国还是了解不多啊。这骑士也分的，护花诀练得好了，可以成为霸道，再好，成为王道。你现在遇到的只是普通的骑士，那还不算厉害。真要遇到霸道骑士，嘿嘿，别说几个，恐怕一个你都承受不住。”
莫里瞅着田力，试探地说道：“你见过？”
“我很快就要见到了。”田力故作神秘。“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有了那么好的马，还要买好马吗？我们也是没办法。现在火莲国正在扩军备战，各国花君都要进献好马。这两匹马偏偏是我家骑士心爱之物，舍不得上交，只好多花点钱，买上几十匹好马献给花王。”
莫里灵机一动。“那你家骑士一定很有钱吧？”
“那当然。”田力昂起下巴，指指赤焰和雪龙。“我家骑士去年随火莲王攻入桃花国，仅是俘虏就抓了七十多个，赎金不要太多，这两匹马就是从桃花城抢来的。我跟你说，我们只要最好的马，钱不是问题。你如果能帮我们买到这样的好马，我家骑士绝对不会亏待你。”
莫里恍然，却又连连摇头。“马倒是有，但这么好的马却不是想见就见得着的。怎么，火莲国去年和桃花国打了起来？她们不都是万花国吗，怎么自己人打自己人？”
“这算什么，花帝去年不是还派兵打我火莲国？”田力撇撇嘴，摆出一副见多识广，要在乡下人面前显摆显摆的嘴脸。“我听说啊，这天下太平久了，就得动一动，就跟人要活动活动筋骨一样，要不然就会得病。不光是我火莲国啊，这金菊国也跑不掉，迟早得开打。”
“为什么？”
“嘿嘿，花帝打不过我们火莲国，能不从金菊国调兵？金菊国要是听话呢，就被花帝当枪使，跟我们火莲国开战，到时候免不了要损兵折将，落得桃花国一样的下场。金菊国要是不听话呢，那就得和花帝开战，还是得损兵折将，说不定还会被花帝直接给灭了。”
“花帝会灭金菊国？”莫里惊讶不已。
“那当然，花帝能打火莲国，为什么不能打金菊国？”田力拍拍手。“所以啊，你有好马赶紧卖给我们，然后跑得远远的。一旦开战，这里成为战场，别说马，说不定连你人都给强征了，嘿嘿，到时候白天干活，晚上陪骑士睡觉，用不了几个月，你就死了。”
莫里的脸抽搐了两下，半天没说出话来。
田力拍拍莫里的肩膀，走了开去。莫里坐了一会儿，拎着半桶水，飞也似的跑了，田力远远地看着他钻进了其雅的帐篷，好半天没出来。田力也随即回到帐篷，把刚才和莫里说的话转述给万山红。万山红有些不解。
“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这其雅充其量也就是个百花骑士，或者某个边国的花君，她不可能知道中原的战事，但她能看得出这两匹马的好坏。不把这个解释清楚，万一她层层上报，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认出你来？猛虎难架群狼，万一她们安排人伏击我们，就算你武功了，也难保万全。”
万山红扬扬眉，点点头。
“还有，金菊国的斥候大量出现在这时，很难说她们不是想进攻火莲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告诉她们火莲国一直在备战，也可以让她们不要轻举妄动，争取一些时间。”
“金菊国进攻我们？不可能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田力说道：“当然了，究竟她们在打什么主意，我们还要再打探。待会儿，你大方点儿，多买一些马，多备一些物资，我们离开干道，到两国边境去看看。现在已经是五月，如果金菊国真要用兵的话，现在应该可以看到一些迹象了。”
万山红迟疑片刻，再次用力点头。
早饭过后，莫兰带着一些牧民来到山谷。虽然她们尽可能的掩饰，但还是能发现女牧民的数量偏多，而且与男牧民之间有些生疏，怎么看也不像一家人。万山红装作不知，挑捡了一番，以八千一匹的“高价”买下了所有的战马，不仅给金凤卫每人配备一匹备马，还多出几匹驮物资，总之只有一个目的，不给其雅等人留下一匹真正的战马。
即使是对真正的牧民来说，也不是所有的马都可以当成战马，骑乘没有经过调驯的马匹是非常危险的。就算其雅愿意冒险，她的速度也会大受影响，至少要耽误一到两天时间。
看着田力、万山红等人的背影，其雅心急如焚。在真正牧民的帮助下，她跳上一匹驽马，匆匆赶往最近的一个要塞。
-
第815章 盘龙关
意识到金菊国可能会有异常行动，田力和万山红商量之后，立刻召集所有人统一口径，以免露出破绽。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与此同时，他安排十名金凤卫护送绿萝回去，同时带走赤焰、雪龙两匹宝马和一对镇国名枪。这些都太显眼了，一旦落到有心人的眼里，迟早会传到金菊王的面前。
轻装简行，田力护着万山红一路向西。三天后，他们进入夏国国境，在一个山口前被拦住了去路。
被拦住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很多贩马的商人。他们被一群夏国武士拦住去路，强迫在路边等候。那些夏国武士有的骑在马上，手持弯弓、角弓，虎视眈眈，有的则闯入商人们的马群，将一匹匹好马挑捡出来，拉到一旁。商人央求着，哭喊着，却什么用也没有。
田力和万山红交换了一个眼神，庆幸不已。如果赤焰、雪龙还在身边，恐怕难逃一劫。
田力示意扈七女等金凤卫护住万山红，自己走到人群中，凑到一位中年男子身后，低声问道：“大叔，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苦笑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倒霉了呗。夏王刚刚下达命令，不准七尺以上的马出境，发现的一律收缴，连补偿都没有。唉，这次亏到姥姥家了，还想着趁着花王用兵，马价上涨，能赚一笔，结果连棺材本都赔进去了。”
“你是火莲国的？”
“嗯。”中年男子又打量了田力一眼。“你也是火莲国的？”
“是啊，陪我家骑士来买马的，看样子也买不成了。”
“骑士？”中年男子吃了一惊，连忙将田力拉到一旁。“小兄弟，看在我们都是火莲国人的份上，提醒你一句，赶紧回去！夏国正在抓骑士，就我亲眼看到的就有五回了。夏人说她们是奸细，来打探夏**情的，其实依我看，就是没事找事，抢回去生孩子。”
“有这样的事？”
“可不是嘛。”中年男子很气愤。“说到底，蛮夷就是蛮夷，根本不讲理。我们买马的时候，他们什么也不说，等我们准备回去了，突然来这么一手，这不是抢钱吗？哪有这么干的。这要是在我们火莲国，一纸诉状送到花君面前，不剥了他们的皮才怪……”
田力越听越不安，匆匆谢过中年男子，赶到万山红面前，提醒她们千万不要暴露骑士身份。正说着，万山红扬扬眉。“恐怕来不及了。”
“什么？”田力顺着万山红的视线回头一看，见一群夏国武士正策马奔来，将他们围在中间。远处的山坡高处，一个中年武士正将手搭在眉上，朝这边观望，身边有几个虎背熊腰的武士，看起来身份不低。
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的夏国武士勒住坐骑，用手里的弯刀指着万山红，哇啦哇啦的说了一通。他话音刚落，身边一个文士模样的男子接着说道：“我家大人问你们是不是骑士，他看你长得标致，要纳你为妾。”却是一口纯正的万花官话。
万山红眉毛轻挑，对田力说道：“你看，有人说我长得标致，要我给他做妾呢。”
田力苦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对方人多不说，关键是有弓箭。看那些夏国武士持弓的模样，应该都是骑射功夫纯熟的勇士，就算身手再好也无法保得万全。
“你稍安勿躁。”田力给万山红使了个眼色，转身向那夏国武士走去，一脸堆笑。那夏国武士瞅了他一眼，哈哈大笑，又哇啦哇啦地说了一通。文士却没有翻译，只是看着田力笑。田力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来到夏国武士面前，躬身施礼，未语先笑。
“尊贵的勇士，我们虽然是火莲国人，却不是什么骑士，是来买马的。”
“你又是什么人？”文士轻踢坐骑，来到田力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田力，得意倨傲，却又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艳羡。“是她的相公，还是向导？看你这么壮实，练过武？”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田力笑得更加客气，挑起大拇指，表示对文士眼光的佩服。“我是她的相公，刚成亲不久。先生，看你这么有眼光，官话又说得这么好，一定读过不少书吧？”
“略知一二。”文士抚着胡须，故意学着田力的口吻，眼神却亮了起来。“你也读过书？”
“没有，我哪有那福气。”田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先生，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刚到这里，可什么都没做啊。”
文士脸上的笑容一收，有些尴尬。“你是第一次来夏国吧，这里是盘龙关，过了这道关，就算进了夏国。夏王刚刚下令，封锁国境，不得让良马外流。你们来得很不巧啊。”
田力故作惊讶。“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文士转头看看那夏国武士。夏国武士很不耐烦，见文士看他，便瞪起了眼珠子，吼了两句。文士的腰杆立刻软了，连连点头，转身对田力说道：“我家大人看中了你的妻子，要纳她为妾，你把她留下，自己走吧。”
“那怎么行。”田力连连摇头。“她是我的妻子，怎么可能把她留在夏国，做别人的妾。先生，你是好人，帮我和这位大人通融通融吧，大不了，我们不买马了，现在就回去。”
文士心虚的瞅了一眼那夏国武士，沉下脸，没好气的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好言好语的跟你说，你不听，非要我家大人发怒，杀了你不成？快滚！”一边说，一边给田力连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走。那夏国武士看在眼里，顿时变了脸色，踢马赶了上来，抡起手中的弯刀就向文士劈来。
田力见状，叹了一口气，身体一矮，从文士的马腹下面钻过，突然出现在那夏国武士马前，一拳击出，正中那夏国武士的小腹。夏国武士闷哼一声，从马背上飞了起来，弯刀的刀尖划过文士的肩膀，劈开了衣服，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轰”的一声，夏国武士落地。他一跃而起，刀指田力，大吼一声。
几个武士跳下马，怒吼着，拔出弯刀，向田力扑了过来。
-
第816章 声名远播
田力本想混进夏国打探情况，并不想节外生枝，而且他对这个文士也谈不上什么好感，但是看到他有生命危险，他还是第一时间出手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救下了文士，也暴露了自己。
既然瞒不住了，他也不再犹豫，脚步一错，让开冲上来的两个武士，身形一闪，便到了那夏国武士的面前，一拳击出，敲在他的手腕上，击落了他手中的弯刀，然后一拳击中他的心窝。
“！”一声脆响，闪亮的护心镜被他一拳打瘪，深深的凹陷下去。夏国武士闷哼一声，退后半步，单腿跪地，“哇！”吐出一口鲜血。
留情不出手，出手不留情。田力一拳废了夏国武士，挑起地上的弯刀，向周围的武士冲了过去。他身如鬼魅，快如闪电，无视数名武士的围攻，只对那些手握弓箭的武士和他们手中的弓下手。他没有专门练过刀法，但出手极快，刀光一闪，便有一人倒地，几刀过后，他的劲道已经极为顺畅，丝毫不比那些武士逊色。
“唰唰唰！唰唰唰！”弯刀破风，一口气斩杀七人，持弓的武士无一例外，全都倒在血泊之中。
就在田力出手的那一刻，万山红和四名金凤卫也同时出手。她们从背囊里抽出长枪，策马冲锋，娇叱声中，几个夏国武士虽然全力反击，却还是毫无悬念的被挑落马下。这些金凤卫跟随万山红多年，又由田力训练多时，实力早已达到护花诀二重，面对这些夏国武士，她们表示一点压力也没有。
“每人抢一匹马，走！”田力厉声喝道。
“不急！”万山红大声说道：“杀光这些蛮子，再走不迟！”说着，策马冲向人群。扈七女四人连声大喝，紧随其后，迅速形成冲锋阵型。五匹马沿着山谷飞驰，将迎上来的夏国武士一一挑落马下。
这时，山坡上响起了号角声，旌旗招展。一队夏国武士冲了过来，抽弓搭箭，对准山坡中奔驰的万山红等人。田力暗自叫苦，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枪再快，攻击范围也就是一丈多长，根本不能和弓箭相提并论。万山红没有对付弓箭手的经验，又没有穿甲，突然遭遇弓箭的远程打击，凶多吉少。
田力来不及多想，唰唰几刀，逼开身边的夏国武士，奔到自己的坐骑前，从背囊里抽出两杆短枪。烈火燎原被金凤卫带走之后，他留下了两杆短枪防身，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他展开十里桃花心法，向万山红追去。
“小红，回来，回来！”
万山红杀得正爽，根本不听田力的，一口气向前冲了两百多米，来到山坡之下。她刚刚勒住坐骑，还没来得及说话，头顶一阵乱响，数十枝羽箭飞驰而至。她气得破口大骂。“不要脸，暗箭伤人！”挥动手中的长枪去拨挡箭羽。纵使她境界高升，反应很快，还是中了一箭。冲在最前面的扈七女首当其冲，连中三箭，一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倒地不起。
“七女！”万山红大怒，催马上前，长枪舞成一团花，护住扈七女。
头顶箭如雨下，片刻之间，万山红又中了一箭，她的战马更倒霉，眨眼间就被射得像刺猬一般，悲鸣着倒地。万山红赶紧下马，枪圈一散，又挨了两箭。金凤卫的情况更糟糕，她们虽然也试图用枪去拨挡箭矢，却没有万山红的实力，连中数箭，只得翻身下马，用战马做掩护。
“殿下，快撤！”扈七女叫道。
万山红单手舞枪，空出一只手，提起扈七女向后扔去，大吼道：“你们带七女走，我去杀了这些不要脸的蛮子。”话音未落，一声羽箭疾驰而至。万山红反应不及，只得勉力向后一仰。羽箭擦着她的面门飞过，正中她的大腿，箭矢从另一侧露了出来。万山红闷哼一声，腿一软，向后便倒。
“嗖嗖！”又是两枝羽箭射到。万山红身体悬空，无法躲避，万念俱灰，露出无奈的苦笑。就在这时，田力赶到，“啪啪”两声，短枪将两枝羽箭击飞，救了万山红一命。
“快走！”田力厉声喝道：“不要恋战！”
万山红长出一口气，这才注意到四名金凤卫全部受伤，而战马也只剩下一匹能走，不敢再磨蹭，提起扈七女就走。
“走！走！”
田力一边招呼，一边舞动短枪，将飞驰而至的箭矢拨开，护住万山红等人的后背。隔着短枪的影子，他看到山坡上的弓箭手面带残忍的微笑，从容不迫地射出一枝又一枝的箭矢，知道这么走恐怕很难跑得掉，便大喝一声：“小红，找地方躲一躲，我杀上去。”
“好！”万山红咬着牙，握住大腿上的箭杆，用力一掰，将箭杆折断，扔在一旁，就地一滚，躲在一块巨石之下。“阿力，我好了，你去吧，小心点。”
田力听了，不再犹豫，展开十里桃花心法，纵身跃起，两个起落，便冲到了那群夏国武士的面前，手一挥，一杆短枪带着风声飞出，直奔那将领模样的中年武士。
中年武士和他身边的人都被田力的身法惊住了，看到短枪飞来，这才如梦初醒。两名武士冲了过来，挡在中年人的面前，同时挥刀去劈短枪，剩下的人则举起手中的弓箭，向田力射击。
“噗！”短枪洞穿了两名武士的身体，枪头从后背露出，又刺中了中年人的甲胄，虽然没能刺穿，却也吓得那中年人腿一软，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面无人色。
田力单手舞枪，抢上高台，手起枪落，连杀数人。这些夏国武士非常强壮，剽悍骁勇，但是和田力相比，他们和一群动作缓慢的蛮牛没什么两样，“”几声响，已经被田力接二连三的打得臂断腿折，倒地不起，哀嚎声一片，再也看不到刚才的轻松自如。
田力拔出短枪，缓步走到那中年人面前，血淋淋的枪头直指他的咽喉。
“报上你的名字！”
那中年人恶狠狠地看着田力，突然笑了一声，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武功这么好，莫非是那个叫田力的国士？”语调虽然生硬，说的却是中原官话。
田力一愣，扬起眉。“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但你太有名了，就连大夏也在传诵你的名字。”中年人推开田力的枪头，双手撑地，坐了起来，扶正了头盔。“我是大夏国东部都尉夏征。杀了我吧，死在你手上，不丢人。”
-
第817章 敌情
“有意思。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田力笑笑，放下短枪。“我不想多杀人，命令你的部下放下武器。”
“好！”夏征摆摆手，发出命令，仅剩的几个武士围了过来，杀气腾腾地看着田力，却没人敢冲上来。传令兵已经被田力一枪刺死，牛角号就在他的手边。一个武士捡起号角吹响，传出命令。
正在坡下围攻万山红的武士们虽然不甘心，却还是退了下去，在十几米外虎视眈眈。万山红提枪断后，其他几个金凤卫护着扈七女爬了上来。虽然人人带伤，但气势不坠，比夏国武士犹胜一筹。
“果然是好女人。”夏征赞了一声：“如果能娶回家，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强壮。”他瞅瞅田力，挑起大拇指。“英雄！好样的。男人如果都能像这样，天下又怎么会被女人当家做主。”
“这混蛋是谁啊？”万山红没好气的说道：“嘴怎么这么欠？”
“在下夏国东部都尉夏征。”夏征盯着万山红瞅了片刻，突然脸色一变。“你是谁？”话音未落，他又用力一拍额头。“你不会是……火莲国少殿下，万山红吧？”
万山红愣住了，第一次抬起眼皮打量了夏征一眼。“你见过我？”
夏征却不回答，用力拍打着的额头，连声苦笑。他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拔刀。“田国士，夏征自不量力，请求一战。犯下如此大错，我罪无可赦，只有一死，希望田国士能给我这个荣幸。”
“你也配？”万山红“啪”的一声折断箭杆，脱掉外衣，用短刀去挖箭头。鲜血如注，她却面不改色。夏征看了片刻，又看看那些相互挖箭包扎的金凤卫，摇了摇头，还刀入鞘。“是的，我的确不够资格。别说田国士，就算你们任何一人，都能够取我性命。不愧是闻名天下的烈火金凤卫，虽是女子，不让须眉。”
“行啦，行啦，别拍马屁了。”田力打断了夏征，示意他坐下。“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如果能回答就回答，不能回答就算，我也不怪你。”
夏征看着田力，眼神怪异。“那我可能什么也不会回答你。”
“那我就杀了你。”万山红吼道。
夏征摊开双手。“夏某人头在此，少殿下随时可取。”
“我……”万山红大怒，迈步就要上前，却被田力一把拽住了。人家早就表明了求死之心，你还拿死吓唬他，能有个屁用啊。要不说你娃有勇无谋呢，就知道用暴力。他将万山红拉到身后，示意金凤卫给她处理伤口，自己走到夏征面前，揽着他的肩膀，走到一旁。
“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可知道夏易之？”田力笑眯眯地说道：“我和他是好朋友。”
“夏易之？”夏征仔细想了好一会。“没听说过这个人。”
“没听过？也许他在你们这儿不叫这个名字，比如西山易，或者西山易之什么的？”
“也没听说过。”夏征连连摇头，非常诚恳。“就连西山这个姓都没听过。”
田力很意外。他一直怀疑西山胜和夏易之有关，既然到了夏国，自然要试探一下。夏征也许会说谎，但对于他来说，只要问题设计得合理，多少还是能打听出一些情况的。然而从夏征的反应来看，他应该真的没听说过夏易之。
夏国东部都尉，又守在边境要塞，按理说，夏征的官阶不低，他如果真没听说过，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夏易之、西山胜和夏国真没有关系？可惜事先没有准备，要不然带一副夏易之的画像来，那就方便多了。
田力暂时将这件事放下。“火莲国和夏国相隔几百里，平时也常有贸易往来，火莲国每年从你们这儿买的战马没有五万也有三万，你们从中赚了不少，今年怎么突然不准良马出境？”田力拍拍夏征的肩膀，笑道：“怎么，想趁火打劫？”
夏征紧闭嘴唇，一声不吭。但田力却得到了答案：不否认就是承认。
“火莲国和花帝开战，那是万花国内部的事。花帝占上风，应该不至于向你们求援。你们如果想发财，提高马价才是正理，为什么拒绝良马出境，这可是损人不利已的事。难道说，金菊国给你们好处了？”
夏征继续沉默。
田力没有再问下去，心情沉重。倒不是因为夏征不肯说话，而是他已经知道了答案。联系到之前“其雅”传递出来的信息，要说金菊国和夏国没有勾结，鬼才相信。但知道答案不仅不能让田力开心，反而让他更加不安。金菊国和夏国勾结？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金菊国是万花国西部屏障，和夏国连年征战，牺牲无数，是宿世死敌。死敌突然成了朋友，这背后肯定有不可靠人的秘密。
他很想知道这个秘密，但这已经不是他粗浅的白虎通鉴能够解决的了。
“谢谢你的配合。”田力微微一笑，松开了夏征。
夏征愣了一下。“我可什么都没说。”
“对，你什么也没说。”田力眼睛一扫，从夏征腰间扯下一只小皮囊。“这个借我用用。”夏征脸色微变，却阻拦不得。田力回到万山红面前，将皮囊扔给万山红。“去看看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不管你们愿意不愿意，这一战迟早都要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的随身行李里面肯定有文书、地图什么的，全部拿来。”
万山红一听，如梦初醒，立刻安排金凤卫去办。她是领兵打仗的人，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只是一直没想到两国会开战，也就没往那个方向想。
两个金凤卫应声而去，雄赳赳，气昂昂，和赶去抄家一样。
夏征苦笑，却无法阻拦。这时，在坡下看守马匹的六名金凤卫也赶了过来，万山红命她们收缴了夏国武士的兵器，特别是弓弩，一个不剩，连羽箭都没给他们留下一枝。有两个武士刚刚露出一点反抗的意思，就被她们手起剑落砍了首级论近身格斗，这些夏国武士还真不是她们的对手。她们解下武士们的腰带、弓弦，将他们的手脚捆起来，跪在路边，如待宰的羔羊。
饱餐一顿，将夏征的官印、文书搜罗一空，田力一行越过盘龙塞，继续西行。
-
第818章 被抛弃的人
越过界山不久，天便黑了下来。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田力勒住坐骑，回头看了一眼，又看看四周。
“你们去前面的坡上等我。”
万山红也看了一眼身后，低低地应了一声：“你小心点。”
“没事，就算是千军万马，我打不过，也跑得掉。”田力信心满满，拨转马头。“你们准备扎营吧，好好处理一下伤口，别落下后遗症。这一次，我们要好好的闹一场。”
万山红笑了一声，神情放松了一些。盘龙关前，她不听田力的安排，结果自己受了伤，随她冲阵的四个金凤卫也无一幸免，扈七女更是失去了战斗力，现在只能随商队返回火莲国。她本来担心田力会生气，现在见田力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金凤卫们看在眼里，情不自禁的撇撇嘴，表示对万山红的心态无法理解，但更多的是羡慕。
田力提枪，当道而立。时间不长，一骑从远处奔来，马背上一人，无盔无甲，手里也没兵器，却是一个文士。田力定睛一看，大感意外。这人正是那个担任翻译的中原人，他不是应该和夏国武士一样被捆起来了吗，怎么追上来了。
文士跑到田力面前，勒住了坐骑，抹了抹脸上的汗珠。
“田国士，能带上我吗？”
“怎么，你被他们赶出来了？”
文士忿忿不平。“不是，是我自己跑出来的。我到夏国七八年，帮了他们不少忙，没想到那混蛋居然拿刀砍我。如果不是国士出手，我和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田力没吭声，心道你在他们心里不就是一条狗嘛，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
“哦，我姓李，叫李玉如，本是牡丹城人。虽然不通武功，但识文断字，通晓夏国风土人物，山川地理。田国士，我能帮你。”
“你是牡丹城人，怎么跑到夏国来了？”
“唉，说来话长。”李玉如苦笑一声：“田国士，你这算是同意收留我了吗？我是逃出来的，走得匆忙，什么也没带，现在饿得前心贴后背，你能不能先给我点吃的，然后再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
田力忍不住笑了。这李玉如还真是一个书生，一点自理能力也没有。不过一个人就敢偷匹马逃出来，勇气可嘉，倒不像他的外表那么文弱。他拨转马头。“走吧，我可以收留你，但我事先提醒你，我家少殿下脾气不好，她手下的金凤卫……”
“我知道，我知道，火莲国的少殿下脾气不好，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手下的金凤卫如果脾气好，也不会叫烈火金凤了。”
“你知道就好。”田力上下打量了李玉如两眼，玩笑道：“我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这小身板扛不住金凤卫折腾，希望你量力而行。前几天，我们遇到了一群牧民，有个男子不自量力，险些被几个金凤卫榨干。”
李玉如也忍不住笑了两声，与田力并肩而行，走了两步，突然说道：“你说的那个男子，是不是叫莫里，他的妻子叫其雅，还有几个妻妹什么的？”
“你认识？”
李玉如哼了一声，露出几分矜持。“什么牧民啊，你们上当了，那是金菊国的斥候。其雅本名关雅齐，是金水关的百花骑士。莫里本名叫什么，我倒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是关雅齐的面首，武功不错，据说关雅齐想提携他做骑士的。那几个女人倒真是关雅齐的妹妹，都是天水关家的。”
“是吗？”田力笑了。他故意提起莫里，并不完全是提醒李玉如小心那些金凤卫，而是看李玉如是不是真心投靠。既然夏国和金菊国可能有勾结，薄落谷又和盘龙关相去不远，他们之间肯定有联系，至少知道对方的存在。如果李玉如装不知道，那他的用心就很可疑了。现在他主动提起，还将关雅齐等人的身份合盘托出，基本可以证明他是真心来投。
两人来到山坡前，金凤卫们已经在隐蔽处扎好了帐篷，生起了篝火，又烧上了水，正准备煮东西。见李玉如跟着田力走来，都有些诧异。田力把李玉如的情况说了一遍，万山红倒也没说什么，拿出一张地图，扔在李玉如的面前。
“既然你在夏国这么久了，又认识夏国文字，那就给我说道说道，这都是些什么地方？”
李玉如接过地图瞅了一眼，又还给万山红，拿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画起了草图。
“这儿是我们现在的位置，叫飞狐岭，这里是盘龙关，又称七盘岭，向西去，分别是六盘岭，五盘岭，走到头盘岭的时候，就离夏国国都千雪城不远了。这条路是火莲国通往夏国的必经之路，戒备森严，就算你们有夏征的印信、文书也没用。”
万山红盯着地上的草图，与手中的地图一一对应。“那我们该怎么走，才能进入夏国？”
“殿下是要去千雪城看看夏国的风土人情呢，还是要看山川地理，以备将来进军？”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李玉如昂起头，神色傲然。“如果你只是想看看，我可以领你从小路走，混进千雪城。如果你想看山川地理，以备将来进军，那我就领你走大路。”
“你不是说大路戒备森严，走不了吗？”
“你们是走不了，可是现在有我啊。”李玉如的胸挺得更高，头就差仰到天上去了。“只要我们听我的，我可以把你们一路带到千山城，甚至可以进王宫看一看。只不过，可能要委屈几位骑士。”
万山红恼了，将地图扔在地上。“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放一半留一半，不嫌憋得慌吗？”
只是刹那，李玉如就瘪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他舔了舔嘴唇，躬身俯首，放低了声音。“少殿下有所不知，夏国权贵最喜欢娶各国骑士为妻为妾，夏征驻守盘龙关，自然少不了有人请托。如果几位骑士愿意委屈一下，扮作夏征抓来的俘虏，我们自然可以一路畅通，直达千雪城。”
-
第819章 书生
万山红没什么反应，那几个金凤卫却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的笑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楚安安走了过来，一手叉腰，一手搭在李玉如肩膀上，捏了捏，挑了挑眉，眼神媚惑。
“我们扮俘虏，你扮什么啊？”
李玉如肩膀被捏得生疼，这才想起眼前这些女人虽然面容娇好，却与夏国的女子不同，个个身手了得，不由得激零零打了个冷战，突然想起了田力刚刚说过的话。他看向田力，田力却低着头不吭声。俗话说得好，宁拆三座庙，不拆一桩婚，哪怕是露水姻缘。金凤卫的骑士对他有想法的人不少，只是碍于万山红的脾气，没人敢来硬的，而他又不肯留门，所以怨气一向不小。如今她们自己找乐子，他自然要配合一些，不能拆台。
“我……我自然是扮押解之人。”见勇猛无畏的田力都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李玉如心里更没底了。
“俗话说得好，水过地皮湿，你既然是押解之人，掌握着我们这些俘虏的生死，我们这些可怜的女人该怎么讨好你，才能……”楚安安伸出舌头，绕着红艳艳的嘴唇转了一圈，舌头几乎舔到了李玉如的脸上。“保住自己的小命呢？”
李玉如脸色苍白，两腿打颤，险些坐在地上。万山红忍着笑，骂道：“安安，别吓他了，吓出个好歹来，我们怎么去千雪城。”
楚安安放开李玉如，放声大笑。金凤卫们也笑成一团，看向李玉如的眼神中不免鄙视，有一个金凤卫更是不加掩饰地说道：“酸书生，没有那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简直是作死。”
李玉如抹着额头的冷汗，连大声都不敢出。万山红鄙夷地看看他。“继续说，用这个理由就能通过关隘吗？夏征丢了官印文书，不是还可以派人通报吗，一旦消息走漏，我们怎么办？”
“不会。”李玉如不敢再惹楚安安等人，老老实实的回话。“夏国边境管制非常严，即使是夏征，没有官印、文书，他也不能通行无阻。再加上他们没有了战马，要步行赶到六盘岭报信，至少要比我们慢五天时间。等他们追上我们，我们已经快到千雪城了。”
万山红迟疑了良久。“夏征身为东部都尉，他的治所就在盘龙关吗？”
“这倒不是，东部都尉的治所在六盘岭上，这次是来巡视边城，顺便追还那批战马的。”李玉如想了一会，又说道：“那批战马走的是朝中另一位权贵的门路，一般人不敢拦，只有夏征敢这么做。”
“就是我们看到的那批马？”
“是的，不过你看到的只是最先发送的一批，只有三十匹左右，却是上等战马，还有五百多匹普通战马在后面，已经被夏征扣押了。”
田力又问了李玉如一些问题，觉得他说得合情合理，不像是编造出来的，便和万山红商量了一番，决定采纳李玉如的计划。楚安安等人虽然看不起李玉如，但万山红下了命令，她们自然照办，迅速商量了一下相关事项，以免露出破绽。
吃完晚饭，万山红等人有伤在身，早早的休息了。田力当仁不让，成了守夜人。月朗星稀，山岭间一片寂静，他在帐外行拳，正练得渐入佳境，李玉如走了出来，一边嘟囔着，一边揉着腰。田力一见，收起了拳式，打了个招呼。
“怎么，睡不着？”
李玉如吃了一惊，这才看到面前有人。“田……国士？”
“是我。”
李玉如松了一口气，走到田力跟前，上下打量了田力两遍。“你怎么……没睡觉，还在练拳？”不等田力解释，他又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难怪你的武功那么好，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吧？古人说得好，勤能补拙，诚不我欺。”
田力哭笑不得。这读书人都喜欢这么自以为是吗，勤能补拙，你哪一只眼睛看出我拙了？
李玉如不知道田力在想什么。他对田力了解不多，大多是道听途说，并没有真正可靠的信息来源。盘龙关一战，田力大展神威的时候，他已经受了伤，以为必死，躺在地上自艾自怜，一直以为是万山红擒了夏征，根本没往田力身上想。刚才楚安安调戏他时，田力连帮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现在万山红等人休息，田力一人守夜，再次证明了田力地位不高，这才出言安慰，以示同情鼓励。
“你既是牡丹城人，怎么会有机会读书？”
“牡丹城是天下名城，首善之地，读书气氛很浓，即使是男子，只要有心向学，还是有机会的。”一提到牡丹城，李玉如的胸脯又挺了起来，脸上也浮现出骄傲的光芒，仿佛牡丹城就是他的地盘一般。“不过，有万花律在，就算读了书，男子也很难有机会做官。偶然之下，我接触到了夏国的使者，得知夏国以男子为尊，就动了念头，辗转来到夏国。”他叹了一口气，露出几分怀念。“这一晃，就是七年多啦。”
“这七年多，你一直没有回去过？”
“回去过，不适应啊。”李玉如低下头，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在夏国的时候，想念牡丹城的富庶繁华，可是回到牡丹城，却发现自己不过是那座城中一棵不起眼的草，远不如在夏国这么风光。只不过，现在我才知道，那风光只是我的错觉，夏国人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田力想起那武士劈出的一刀，也觉得后怕。如果不是他的武功足够好，李玉如不死也要重伤。
“夏国人都这么凶残好杀吗？”
李玉如一惊，突然回过神来。“不，不，当然不是。夏国权贵礼贤下士的很多，只有那些靠打打杀杀为生的人才会不把人命当回事。上至夏王，下至各府官员，对中原人还是很客气的，比如说现在的国士玄德先生，他就是中原人。说起来……”
李玉如似乎自己也觉得难以自圆其说，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渐渐消失无声，他尴尬地看看田力。“天色不早了，我困了，先回去睡了。你小心些，这里离盘龙关不远，如果夏征连夜派人出发，赶往六盘岭治所，也许下半夜就能到。虽说夜间山路危险，但兹体事大，那些武士又身手敏捷，连夜赶路也不是不可能。”
李玉如一边说一边往回走，田力却是心中一动。
“他们会走哪条路？”
“这儿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这一条。”李玉如指了指山坡下一线如带的山路。
“通常会派几个人？”
李玉如停住了，看了田力片刻，明白了田力的意思。“通常只有一两人，但今天情报特殊，也许会派得多一些，如果是夏征本人亲行，应该在三十人左右。”
田力笑了。“那我就再抓他一次。”
-
第820章 再擒一回
夏征扶着路边的大树，哈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他看着幽深的山谷，心脏怦怦乱跳。
“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致战，前辈们说得一点也不错。”夏征摇摇头，后悔莫及。如果不是为了追那批战马，他也不会轻装简行，身边只带了五十名亲卫，面对田力等人时措手不及，没有足够的兵力优势。
虽然田力武功好得超出想象，但是面对五十名弓箭手，他也难逃一死吧？
被田力生擒的那一刻起，夏征就在考虑怎么复仇雪耻。他承认田力的武功比他想象的要好，但也只是匹夫之勇而已。大夏和万花国交战千年，在个人武力上从来没有优势，靠的是整体实力。在他看来，如果有五十名弓箭手齐射，足以让田力死几个来回，根本别想近身。
弓箭手一少，威力大减啊。
夏征遗憾不已。这是个意外，一切都是巧合，谁也没想到田力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又正好碰上他落单的时候。夏征很郁闷，很丢脸，但更担心。火莲国少殿下万山红可不是普通商人或者斥候，潜入大夏国很可能有重大政治或军事意图，他身为东部都尉，不仅要将万山红拦住，更要及时通报千雪城。
没有战马战马都被田力抢走了，托商人带回火莲国只能步行，一口气赶了二十多里路，让夏征很疲惫。为了加官进爵，年轻时候拼得太狠，如今刚刚不惑，积累的旧伤就开始折磨他了。
夏征心情很复杂。他既担心田力、万山红一路急行，利用他的印信、文书通过六盘岭，又怕田力还没到六盘岭，就在眼前这座飞狐岭上。飞狐岭只有一条路，李玉如去向不明，如果是和田力在一起，田力如果想伏击他的话，这里是最佳选择。
但是，他没有选择，只能冒险。他必须尽快赶到六盘岭，将万山红、田力入境的消息通报千雪城，然后再部署精兵，设下重重包围，抓住万山红、田力，将功赎罪。
退一万步说，就算被田力抓住了又能怎么样，反正都被他俘虏过一次了。
“坚持一下，出了这道谷，休息一个时辰！”
亲卫武士们三三两两地应了一声，再次前行。士气很低落，但夏征也没办法。这些人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一直自诩是男人中的男人，没想到被田力收拾了。对他们来说，这比被万花国的骑士击败还难以忍受。大家都是男人，都不能练护花诀，凭什么田力可以那么强？
夏征也想不明白，他很想找个机会问问田力。
就在这时，前面的亲卫突然停住了脚步，几个人迅速向夏征靠拢。夏征抬头看了一眼，就自我解嘲地笑了起来，伸手将亲卫推开一旁，一边向前走，一边扬声道：“田国士，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没想到啊。”田力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枪横在腿上，笑嘻嘻地对夏征说道：“夏大人真是好朋友，才分别了半天，就又赶上来了，莫非有什么话忘了说？”
夏征走到田力面前，叹了一口气。“往那边挪挪，累死我了。”
田力看看夏征，还真的让了让。夏征在他身边坐下。“有吃的没？你们把盘龙关的食物都抢走了，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田力眨眨眼睛。他离开盘龙关的时候是没客气，不仅抢走了所有的战马、武器，也抢走了所有的干粮，一部分自己带着，一部分给回国的金凤卫和商人路上吃。夏征说的倒也是实情，只是他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我们在打仗好不好？
田力想了想，还是勾了勾手指，让李玉如拿过一块肉来，递给夏征。夏征看了李玉如一眼，咂咂嘴。“李先生，是我管束手下不严，你别介怀。田国士是人中龙凤，你跟着他，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李玉如尴尬不已，默默地退了回去。
夏征咬下一小块肉，将剩下的递给亲卫。亲卫们也不谦虚，每人咬一口，挨着顺序传了下去，到最后一人时，已经只剩下骨头上的一些肉丝。那武士也不怕丢人，将骨头折断，伸长舌头舔里面的骨髓。
金凤卫们见了，不约而同的表示鄙夷。
“现在可以说了吧？”
夏征假咳了一声，虽然尴尬，却还算从容。“你们想去哪儿？如果是想去千雪城，我可以送你们。”
“本来只想看看马市，你也知道我们需要大量的战马。可是你们禁止马匹出境，我们不太明白，所以要去千雪城看看。”
“我能理解。”夏征点点头。“这样吧，你帮我个忙，把我的官印、文书还我，然后在六盘岭停几天，我通报大王，以国礼请你们入境，怎么样？”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会！如果像现在这样私自入境，就算有李先生做向导，你也到不了千雪城，拿着我的官印也没用。”夏征转头看看李玉如。“你肯定觉得我也受了不少托请，要抓一些万花国的骑士回去送人吧？”
李玉如沉默不语，但脸色却有些不安。
“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接受请托的，否则也不会来这里。我的部下都知道这一点，所以绝不会上当。”夏征不紧不慢，但压迫之意非常明显。“你们进了六盘岭，就别想再出来了。”
田力想了想，也觉得有理，李玉如之前的计划太过理想化了。
“大夏王会接受你的建议，邀请我们去千雪城？”
夏征笑了。“大夏一直想和火莲联姻，只是火莲王不肯罢了，这次禁止战马出境，未尝不是借机示威，希望与火莲王正式建交。常言说得好，火克金，我们想借火莲王之力来牵制金菊国已经很久了。田国士，这个道理不难理解吧？”
田力盯着夏征看了很久，忽然叹一口气，拿起手中的短枪。
“夏大人，我觉得吧，把你变成死人可能是最明智的选择。”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有你这样的人镇守边关，对火莲国甚至整个万花国来说，都非常危险。”
夏征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他顿了顿，又笑道：“不过，你不会杀我，因为我至少还有理智，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田国士，你说对吧？”
-
第821章 理论问题
田力承认夏征说得有理，与一个理智的人做对手，总比与一个疯子做对手好。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夏征很聪明，不仅有勇气，更有大局观，明白大夏国真正的对手是谁，有他坐镇盘龙关，除非出现意外，否则火莲国的侧翼应该是安全的。
即使以他粗浅的军事知识也能看出，有崇山峻岭阻隔，由大夏进攻火莲国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何况还有金菊国在侧，随时都可以直捣腹心。
当然了，如果金菊国和大夏国有勾结，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田力有些挠头。信息有限，经验有限，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合理的。但是有一件事，他知道大意不得，那就是万山红的安全。不管是李玉如的计划还是夏征的建议，在夏征的官印都不能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让万山红继续西行无疑是最大的冒险。
主意已定，田力斜睨着夏征，似笑非笑。“夏大人，我帮你忙，有什么好处？”
夏征松了一口气，眼中却又闪过一丝遗憾。“我会将扣押在六盘岭的五百多匹战马送给你，当作赎金，赎我这条命。至于田国士放我一条生路的恩情，将来再报，如何？”
田力忍不住大笑。他拍拍夏征的肩膀。“行，我等着你。不过，你这段时间最好安份点，不要给我杀你的机会。说实话，我随时可能会后悔。”
夏征不卑不亢，针锋相对。“我也是。”
田力和万山红商量了一番，万山红倒没什么意见，田力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全然不像发号施令的少殿下。夏征、李玉如看了，心中都有些疑惑，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当，遇到了一个假万山红。
田力分出两匹马，让夏征的亲卫带着他的命令赶往六盘岭，剩下的人转回盘龙关。盘龙关已经被田力洗劫一空，剩下的两百多士卒要吃的没吃的，要武器没武器，要战马没战马，连出去打劫都不敢，生怕被牧民报复，看到田力等人回来，吓得小腿肚抽筋，直接给跪了。
田力等人在盘龙关住下，等候千雪城的回复。盘龙关也就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表面上，盘龙关挂的还是夏征的战旗，夏征每天正常办公，士卒正常生活、巡逻，但武力却掌握在田力等人的手上，巡逻的士卒没盔没甲，手中连根木棍都没有，搞得每天进出大夏国的商旅很不习惯，总觉得他们笑得很假。
然而，对田力来说，最诡异的却是另一件事。
在薄落谷，楚安安等人第一次尝鲜，几个人分享关雅齐的面首莫里，莫里险些丢了性命，她们却觉得不过瘾。如今身在盘龙关，身边有两百多夏国壮男，自然不肯虚度，在万山红的默许下，她们自由选择中意的男子过夜。第一天晚上，那些被挑中的夏人还有一种占了便宜报了仇的得意，可等到第二天早上出门，那些等着看笑话的夏人全都傻眼了。
没有一个夏人是站着走出门的，更没有人有一夜**的喜悦，十个男子，无一不脸色苍白，眼圈发黑，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楚安安等人则倚在门口，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看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夏国将士。
“全他么银样蜡枪头，没一个顶用，扫兴！”楚安安如是说，一口唾沫吐在被她赶出门的夏国武士脸上。那高大威猛、年轻英俊的夏国武士提着裤子，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无地自容。
只用了一天时间，夏国将士对骑士召这件事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没人再觉得这是一个美差，个个畏之如虎，仿佛这些貌美如花的女骑士都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母老虎，恨不得离她们八丈远。别说晚上不想侍，就连白天看到这些骑士都绕着走，生怕被她们看上，随便拉到一个角落就地正法。
在床上被打败，比在战场上被击败更伤自尊，夏国将士的自信彻底被击垮，没有人再敢小视这些女骑士，敬畏之心溢于言表。
田力觉得诡异，夏征却觉得恐怖。在听取了相关的汇报后，他找到了田力。
“这些金凤卫是什么境界？护花诀二重还是三重？”
田力很意外。“你对护花诀很了解啊，练过？”
夏征面不改色，坦然道：“与万花国交战千年，我们对护花诀的了解并不比你们少，也有女子练过护花诀，还曾出过几个霸道。”
田力哈哈一笑。“你不用太紧张，她们是少殿下的贴身骑士，境界当然不弱。”
“究竟是几重？”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田力挑挑眉，坏笑道。
夏征的脸抽搐了片刻，拂袖而去。
田力不依不饶，大声说道：“你不会是怕了吧？就你们这身板，也好意思说男尊女卑，也敢动火莲国的心思？自不量力！”
李玉如从一旁走了出来，看看夏征匆匆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田国士，你倒是甘之如饴啊，当真是习惯了这逆反人伦的身份吗？”
田力瞅了他一眼。“你不习惯，也没看你有什么行动啊，就知道嘴上发狠，没得鸟用。”
“呃……”李玉如尴尬不已。“田国士，你就不用含沙射影了，我知道自己没用，可是不代表我没有说话的权利。天有日月，人有男女，日尊而月卑，男尊而女卑，这乃是天经地义之事，牡鸡司晨总不是正常现象吧？你身为男子，难道就不觉得有问题？”
“那你说说，有什么问题？”田力背靠城墙，抬手示意准备过来教训李玉如的金凤卫胡小丽，笑嘻嘻的说道：“你说得有理，那就算了。说得没理，今天就让这位胡骑士教你做人。”
李玉如看了一眼那胡小丽，撇了撇嘴，扔下一句“好男不和女斗”，落荒而逃。胡小丽唾了一口。“我呸！就这德性也敢说男尊女卑，真是不要脸。”她随即换上一副笑脸，蹭到田力身边。“国士，这些夏人也忒没用，国士什么时候有空，教教我做……人？”
田力笑而不语，看向胡小丽身后。胡小丽吓了一跳，柔软的腰身一僵，红润饱满的嘴唇微动，却不发出声音.
“殿下？”
田力眨了一下眼睛。胡小丽吓得一吐舌头，说了一句“我去巡逻”，头都不敢回，迈开两条长腿，扭着纤细的蛇腰，飞奔而去。
-
第822章 功败垂成
吓跑了胡小丽，田力背着手，晃晃悠悠的向夏征的公廨走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夏征正埋头看公文，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幽怨之气十足。
田力也不在乎，自己拖过一张椅子坐下，拿起一份公文看了一眼，又扔在一旁。
不认字。
说起来还真有点伤自尊。万花国的文字他不认识，大夏国的文字他还是不认识，到哪儿都是文盲。他倒是想对照姬冰燕给他的那份口诀自学，但一直没闲下来，那份口诀又被姚梦虹带走了，他无从学起，只能继续做文盲。
不过，他虽然不认识大夏国的文字，却有些眼熟，看起来应该介于甲骨文和金文之间。如果从书写角度来说，应该不如万花国的菱形文字方便。
田力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却发现夏征手边的一张纸上的文字有些眼熟，他拿过来看了一眼，奇道：“这不是万花国的文字吗？”
“你读过书？”夏征有些意外。
“没，看着像。”田力仔细看了一会，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你怎么还用万花国的文字？这两种文字混用，不嫌烦吗？”
夏征摸着下巴，沉默了片刻。“我大夏有自己的文字，按照规定，官方文书都要用我们自己的文字，但私下里，用万花国文字的人更多，因为万花国的文字更简便，读写都容易。当然了，更重要的原因是从万花国传过来的书籍很受欢迎，如果不能识读万花国的文字，就只能等人翻译。转一道手，难免会有所讹误，所有但凡有志于学的人，都会直接学习万花国的文字。”
“这么费事？不如直接投降，做万花国的属国好了。”
夏征静静地看着田力，看得田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幽幽说道：“大夏和万花同根同源，统一之说早就有人提过，但是两国制度截然相反，统一之后按哪种制度治国？这个问题不解决，统一就永远实现不了。”
“你是说男人女人谁当家做主？”
“对啊。”夏征向后靠在椅子上，抬手揉着眉心。“既然谈不拢，那就只有征服。谁赢了谁就有理，但是很可惜，两国打了一千年，谁也没能打赢谁，就连疆界都和千年前差不多。现在看来，一时半会的还不会有什么决定性的变化。”
“是吗？”田力来了精神。“夏大人，你跟我说道说道，这一千年都怎么打的，为什么谁也赢不了谁？”
“这个你可有点为难我了。”夏征连连摇头。“我家是将门，从小学的就是排兵布阵，最多只能说说双方在军事上的优劣，再深可讲解不了。国士如果有兴趣的话，等到了千雪城，可以去见见玄德先生。玄德先生不仅学问好，而且原本就是中原人，他说的话，你应该比较容易接受。”
“这位玄德先生究竟是什么人物，为什么李玉如对他很恭敬，你对他也很崇拜？”
“因为玄德先生学问好啊。别说是我们，就连我大夏王对他也是恭敬有加，从不敢直呼其名，言必称先生。如果不是因为他来自中原，说不定就请他做太傅了……”
田力好奇不已。他问夏征双方优劣，夏征顾左右而言他。一提到这位玄德先生，夏征却滔滔不绝地一说就是半天，毫不掩饰其崇拜之情。当初在李玉如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感觉，现在见夏征也是如此，说实话，颇有些意外。
一个万花国的男子，在大夏城受到如此欢迎，却在万花国一点名气也没有。究竟是大夏国没人才，还是万花国太傲慢？
“有机会去千雪城，我一定要去见见这位玄德先生。”
“如果你去千雪城，一定能和玄德先生一样名扬天下。”
“当真？”田力心中一动，盯着夏征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你为了哄我去千雪城，可真是用心啊。”
夏征很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田国士，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心话。身为男子，能将武功练得这么好，比玄德先生的满腹经纶更难得。如果不是实力有限，入不了国士的法眼，我甚至想延请国士入府，做我的客卿，待以师友之礼。”
田力歪了歪嘴，沉下了脸。“你说这句话，恐怕是给自己找退路吧？我们根本不可能去千雪城，对不对？”
夏征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懊悔。“国士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根本没有这样的影响力。”田力站了起来。“夏大人，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出城。”
“去哪儿？”
“去哪儿你别管，跟着走就是了。”田力说完，看了一眼夏征身侧怒目而视的武士，轻笑一声：“怎么着，你们有意见？我给你们机会，你们两个一起上，两招之内杀不了你们，我束手就擒，随你们处置。”
那两个武士脸抽搐了两下，涨得通红，却不敢上前。夏征见了，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行，我随你出城就是。”
“我给你一刻钟时间。一刻钟后，你在城门口等我。如果看不到你人，别怪我手辣，杀个血流成河。”
田力说完，扬长而去。夏征站了起来，抬手打算叫住田力，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默立半晌，长叹一声：“功败垂成啊。”
田力离开夏征的官廨，匆匆赶往住处，后背一阵阵地冒寒气。如果不是福至心灵，突然听出了夏征的言外之音，他几乎要犯一个大错误。夏征哪里是向大夏王请示，他根本就是缓兵之计，说不定什么时候出现一队夏国骑兵就将盘龙关围了。抓住火莲国的少殿下，足以抵消他的任何失误。对夏征来说，这个功劳太诱人了，值得冒任何险。
还是太年轻啊，险些闯下大祸。
田力找到万山红，让她们立刻收拾行李，准备起程。万山红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多问，迅速召集金凤卫。一刻钟后，田力提枪上马，来到城门口，夏征已经在等他，身边只带了两名亲卫。
田力点点头，下令开城，一行人出了城门，急速前进。
-
第823章 兵贵神速
出了盘龙关，田力不住地催促所有人前进，恨不得肋生双翅，直接飞回火莲国境内。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金凤卫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们执行起命令来一丝不苟。不用田力和万山红吩咐，楚安安和一名金凤卫在前，胡小丽等两人在后，剩下的六人紧跟在万山红左右，顺带监视着夏征三人。只要他们有任何异动，随时可以将他们挑于马下。
夏征很识相，一声不吭，催马急行。
出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赶了五十多里路后，天色就黑了下来。田力依然不肯休息，连吃饭、喝水都在马背上进行。等月到中天时，他们已经急行近百里，人马俱疲，田力这才下令休息。
这么多人中，李玉如最累，连下马都非常困难，最后被楚安安直接从马背上拽了下来。他坐在地上，捧着腿呻||吟不已。一口气急行百里，对他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艰苦行军。
田力没理他。说实话，他对李玉如很失望。本以为他是个读书人，多少有点脑子，又与夏征相处多年，对夏征有一定的了解，应该能起一点作用，没想到他比自己还大意，根本没意识到夏征的险恶用心。这就是一个除了读书什么也干不了的书生，难怪夏征没有付以重任，只让他做翻译。
从这一点上来说，夏征比他知人善任。
“休息半夜，天一亮就出发，谁要是没醒，我就让他永远睡在这儿。”田力看了一眼夏征三人，说道。
夏征苦笑一声：“田国士，你不用这么紧张吧，就算我安排人来追，没有战马，他们也追不上你。”
“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相信你的话吗？”田力冷笑道：“夏大人，你最好祈祷他们追不上。如果有追兵出现，我会第一时间杀掉你。”
“为什么啊？”李玉如不解地问道：“杀了夏大人，谁做人质？”
“我不需要人质。”田力眯起眼睛，盯着李玉如，不紧不慢地说道：“李玉如，你也是，跟得上你就跟，跟不上，你趁早放弃。真要打起来，我可没精力保护你。”
李玉如被田力的眼神看得打了个哆嗦，没敢再问，乖乖的闭上了嘴巴，沮丧不已。虽然一头雾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田力的语气中，他知道自己的表现让田力很不满意，已经失去了田力的尊重。真要惹恼了田力，不排除田力一怒之下真会杀了他。
不立帐篷，和衣而卧，当东方的地平线露出鱼肚白时，田力等人再次起程，迎着朝阳一路狂奔。
一天时间，田力跑了两百多里，备用的战马倒毙大半，就连金凤卫都感觉到了疲惫，李玉如更是像死狗一样瘫在马背上，随时都有可能落马。眼看着天又要黑了，夏征忍不住说道：“田国士，前面就是雪山，你不会要连夜进山吧？”
田力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说对了，我就是要连夜进山。”
“你这是何苦呢？”夏征哭笑不得。“你已经连续跑了三百里，就算我的部下不眠不休也追不上。你担心谁，担心金菊国的骑士？”
田力歪了歪嘴，意味深长的看着夏征。夏征咂了咂嘴，讪讪地闭上了嘴巴。田力拨马走到他的身边，调侃道：“是不是又说漏嘴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夏征转过了脸，看向远方的山谷。
“等关雅齐来救你？”田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正是薄落谷的方向。“那得看你的部下跑得快不快。从盘龙关到薄落谷，就算是我一个人，也要一天半时间。也就是说，你的部下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能到薄落谷。我现在就进山，等关雅齐赶到这儿，我已经在雪山深处，你说她会追进山里吗？”
夏征叹了一口气。“兵贵神速，田国士虽然没学过兵法，一举一动却与兵法暗合。不过，你真的想多了，我和关雅齐没有联络。她不会来救我，我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金菊国的身上。我只是担心你跑得太快，我的部下跟不上，没法用战马赎我回去。田国士，如果我不能回去，我被俘的事就掩盖不住，消息一旦传到千雪城，我的仕途从此就结束了，你们以后将要面对的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我觉得你应该在乎，如果你知道谁将代替我出任东部都尉。”夏征转头看向李玉如。“李先生，你告诉田国士，如果我被免职，谁最可能是下一任东部都尉？”
李玉如沉默了片刻。“现在的北部都尉夏坚，一个和狼一样残忍的人，手下有三千狼骑，曾经正面硬撼过金菊国重甲骑士。出道十年，大小九十一战，八十一胜九平，号称不败狼神。”
一直没说话的万山红突然问了一句：“你说的夏坚，可是人称冰狼的夏坚？”
“少殿下也听过？”
万山红点点头，把田力拉到一旁。“阿力，我们正在与花帝作战，不宜与夏国交恶。杀了夏征，对我们没好处。两面作战，又失去了战马来源，火莲国必败无疑。”
田力很奇怪。“这个冰狼是什么鬼，你怎么会知道他？”
“我对他也没什么了解，只是偶尔听过一些，而且传得很离奇，搞不清真假。我倒不是怕他，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夏国冲突。”
“嗯，那么远的事，现在考虑不着。”田力抬起头，轻叹一声：“小红，我担心的是金菊国。虽然夏征掩饰得很好，但是我有一种预感，金菊国和夏国不清不楚，夏征肯定知道关雅齐的存在。如果他三天前派人通知关雅齐，关雅齐有足够的时间设伏，截断我们的后路。如果真是这样，金菊国的斥候恐怕已经发现我们，金菊骑士正在赶来的路上。”
“怪不得你急着赶路，原来是担心这个。”万山红皱起了眉头。“阿力，这件事关系到金菊国的忠诚，可不能大意。万一弄错了，会激怒金菊王，白白多一个强敌。”
田力点点头。“是的，所以我想利用这个机会验证一下。”
-
第824章 失之交臂
“怎么验证？”
田力有点挠头。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现在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想了想，又说道：“你有什么想法？”
万山红盯着远处的重山，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既然要战，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如果我是关雅齐，吃了亏，想要捞回来，肯定会安排斥候沿途打探，前面的山口更是最好的伏击点。利用好地形，可以围而歼之，一网打尽。这样一来，我们进山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不进山？”
“不进山，我们去薄落谷。”万山红拨转马头。“虽然关雅齐未必接到了盘龙关的消息，可之前离开的商队一定逃不过来她们的眼睛。关雅齐被我们抢走了十几匹马，不可能放过那三十多匹上等好马。这一路走来，我已经注意到情况不太对劲，那些马应该没能走到这里就被人中途截走了。”
田力惊讶不已。眼前的万山红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只知道用暴力的小萝莉吗？看来扈三娘虽然故意误导，但还是教了点东西给她啊。
“别忘了，我是统过兵的人。”对田力赞赏的眼神，万山红觉得很受用，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
田力表示赞同。就这方面的经验而言，万山红的确比他强。一路走来，他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那只是出于过人的直觉，观察远没有万山红这么仔细，判断起来也没有万山红这么有把握。听了万山红的分析，他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田力叫来了夏征和李玉如，将万山红的计划一说。夏征不吭声，但嘴角的笑容明显有些苦涩。李玉如却连连点头，赞不绝口。田力知道，万山红的分析是对的，夏征应该早就知道，但他一直没说。
“休息一夜，明早去薄落谷。”
薄落谷，关雅齐走出帐篷，看着远处黝黑的山影。
从盘龙关赶来的夏国武士腿一软，瘫在了地上。一天一夜，徒步急行近两百里，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只想找个好方好好睡一觉。
莫里李莫赶了过来，将披风披在关雅齐的肩上，低声劝道：“不用这么急，就算他们进了山，山里的人也能截住他们，我们明天早上再走，来得及。”
关雅齐摇摇头。“进了山，他们很快就能发现商队失踪，知道前面有埋伏。就算他们进了谷，三十骑也无法将他们一网打尽。万山红是霸道，田力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夏征有五十名箭手护身都被他们擒了，三十骑又算得了什么？”
李莫皱皱眉。“你真相信他说的？”
“夏征被擒又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若非情况紧急，他又怎么可能向我求援，这件事十有**是真的。”关雅齐转身向大帐走去。“立刻出发，不能让万山红逃回火莲国。只要能将万山红、田力留下，就算我们这一百骑全军覆没也是值得的。李莫，你就别跟着了，立刻去积石关见我大姐，请她派重兵支援。”
李莫应了一声，随关雅齐进帐，帮关雅齐穿戴。等关雅齐出帐的时候，七十名骑士已经在帐外列队，每人两匹战马，身披重甲，左手长枪，右手火把，威风凛凛。
“上马。”关雅齐翻身上马，一抖缰绳，战马希聿聿一声长嘶，人立而起。
七十名骑士齐声应合，跳上战马，两两并肩，向黑暗中飞驰而去。李莫站在帐前，看着火把渐渐远去，慢慢变成火点，最后被黑暗吞没。他叹了一口气，返身跳上自己的战马，手持火把，向积石关方向奔去。
田力突然坐起，看向西北方向。
“怎么了？”万山红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
“有马蹄声。”田力皱着眉。“这马蹄声好怪，慢，而且重，跟你们的战象差不多。”
万山红还没说话，李玉如突然说道：“不会吧，金菊重骑？”
“什么金菊重骑？”田力很诧异。他在花帝御营见过金菊骑士，除了战马好一些，骑士的骑术水平高一些，其他也没什么区别啊。
“金菊边军中的精锐骑士，人马皆披重甲。”李玉如站了起来，仓惶四顾，神色不安。“金菊重骑虽然速度算不上快，但冲击力惊人，无所不破。这里地势平坦，最适合金菊重骑冲锋。国士，我们还是赶紧进山吧。”
田力将信将疑，但是他没有李玉如这么紧张。他们虽然是露宿，却不是睡得大道上。天色将明，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但和大白天相比，这时的视野有限，只要他们不主动跳出来，那些金菊骑士未必能发现他们。
田力立刻叫醒所有人，命令两名金凤卫看住夏征和他的亲卫，只要他们有什么不安分的举动，第一时间砍下他们的首级，正好多两匹马备用。夏征原本还想发表点不同意见，见田力说得这么果决，立刻把嘴闭了起来。他是看出来了，田力根本没有投鼠忌器的想法，如果有必要，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
跟这种人打交道，最好别玩心机，要不然只会送了自己性命。
田力五官敏锐，留出了充裕的预警时间，等他们都收拾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关雅齐一行才出现他们的视野中。七十名骑士，一百四十匹战马，有一半战马披着金色的马甲，两人四马并行，速度虽然不算快，气势却非常惊人，仿佛一道钢铁洪流。
田力暗自咋舌。“这金菊国真有钱啊，连马都有甲。”
“哼，看来金菊国这些年战功虚报得不少。”万山红冷笑道：“怪不得花帝一年要得比一年多，原来都转给金菊国了。一个小小的百花骑士也能配这么多重甲骑士，花帝征召骑士作战，金菊王却一名重甲骑士也没派，仅凭这一条就可以证明她不是什么好人，亏得花帝还把她当忠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田力心中一凛，更加不安。
“有机会，我很想试试这些重甲骑士的成色。”万山红看着田力。“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田力微微一笑。“我们俩还真是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想试试。不过，小红，你是统兵作战的将领，将来还要指挥火莲骑士征战天下，不能总把自己当斗将，这动不动就手痒的毛病还是改一改的好。”
万山红一怔，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我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