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代价
待到身体稍稍好转，佩瑶便急着要出宫。她惊愕泰浩天居然没有阻止她，她本以为，他会反对。可他没有，当她说不想待在碧云阁，要去清媛接的柳府是，他冷冷的就答应了她。
还是那雕花的木窗。月光淡淡的洒进，唯一不同的事今夜的月，特别的冷。
佩瑶独自呆在房中，怔怔的看着窗外，扛着苏靖端坐在院子的凉亭中，那书桌上，还烫着一壶热茶。
一阵冷风拂过，卷起偏偏姑爷，片散在那稀薄清冷的夜里，更显凄凉。她看见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寂寞，有充满了悲伤。
这已经是她住进苏府的二天，昨夜，她是私自在寝居睡下的一整晚，他都不曾来看过她，她窝在被子中，睁着眼，瞪着那漆黑的房，却是无焦距的望着，她不知道能看见什呢，除了和今天同样幽冷的月光，她什么也见不着。昨夜，真冷，或许是习惯了被人搂着入眠的日子，一个人，她真的好怕，好怕待在那没有他的房间，所以，她没睡，就这么瞪着眼，一直到天亮……
一夜没睡，早上见了阳光才开始犯困，所以今日一天，她也是睡着的，昏昏沉沉的睡着，他依旧没来看她，只是到了时辰，下人便会敲门送膳食，依旧是她最爱的菜式，可她却一口也吃不下，她继续贪睡，她不愿面对，没有他的时间。
不知是否因为生命快走到点头？她开始越来越害怕孤单，可偏偏，她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他却选择，弃她不顾。她不怪他，她知道他一直很痛苦，从上官娉婷走了之后，他就一直如此，她知道他是因为内疚，在那样的生死关头，上官娉婷用自己的性命保护了他们，可靖维哥哥却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任性的，自寻短见的自己。
苏静雅不曾责怪她，一句也没有，她奇怪，她这次又闹出了不可收拾的大事，可不管是泰浩天还是苏静雅，却全都在她面前绝口不提半字，秦浩天是依旧冷漠，而靖维哥哥，她也明显能感到，他在疏远自己……
佩瑶还站在窗前，凝目着那一抹寂寞的身影，久久的，凝望着。她看见他拿起了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苦茶，慢慢的扬起雕花酒杯，喝了一口，又放下。她不懂，都说借酒消愁，可靖维哥哥却选择喝茶，用酒杯威的茶……
她很想走近他的身边，可她不敢，她怕，怕他怪她，怕他不理她……
就站了许久，他依然没有离去。佩瑶叹了口气，披了衣服，还是出去了。
“靖维哥哥。”
佩瑶走进了亭子，直到站到他的身后，唤了他一声，太才回过神。
“佩瑶！你怎么来了？”
“恩，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你。”
“我没事，你快回房间，别着凉了！”
苏靖维说着便要送她下台阶，可佩瑶却挣开了他的手。“我不想回房间，我——我想陪陪你。”
“听话！着凉了怎么办？”他执意要抱她起身，却在看见她源源不绝涌出的泪水后，僵住了动作。
“靖维哥哥，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上官姑娘也不会惨死——靖维哥哥——你骂我吧——打我吧——但是不要不理我……”
她扑进了他的怀中……所有的委屈，都在此刻泄了出来，她同样自责同样内疚，只是因为无法正视，她才选择了逃避，选择了遗忘，装作事过境迁，可又谁知，她承受的痛苦和悔恨，究竟有多沉重……
“佩瑶，别胡思乱想，靖维哥哥没有怪你，更没有不理你！”
苏靖维拥着她，柔声哄着。怀中的小身体却一直颤抖，没有停止的哭泣着，哭的他的心越来越痛……
他并不是不怪她，只是他无法面对，无法面对那一刻的自己……上官娉婷就在他的身边，触手就能及的地方，可他却没有帮她，只能自私的看着她为了自己，送掉了性命……
他不是后悔，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决定。就算时光重来一次，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佩瑶，他最爱的佩瑶……可那一幕实在太揪心，他永远都忘不了，她满身是血的躺在他的怀中，攒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他的一个回答……
“佩瑶，要是不想回房，就坐下来陪陪我吧。”他搂着她坐下，倒了一杯热茶，又给她擦了眼泪，她才没有再哭，她只坐在他的身边，茫然的盯着夜空……
“靖维哥哥你看——好多星星——”
“是啊——”
他抬仰望，才惊觉今夜的天，一片星光璀璨。
好难得的夜景，竟然会出现在这样深冬的夜。
“小时候，听奶奶说，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挂在天空，一直守望着人间的亲人——”
“是吗？”
佩瑶依在他的肩上，听他喃喃的说着。她望向那点点闪烁的星光，每一颗，都很亮，似乎都在尽力着光，想要照亮这黑漆漆的夜空，努力寻找着想要看到的人……
哪一颗——是小莲的星星？
哪一颗——又是唐大哥的？？
哪一颗——是知桂的星星……
他们是否都在天空中望着自己，守护着自己？
怎么了···星星好像越来越多？
“怎么又哭了？”
苏靖维擦了擦她又泛出的泪花，却见她依旧凝望着夜空，弯起嘴角，吃吃的笑了。
“靖维哥哥……”
“恩？”
“没什么……”
她笑看着那颗颗明珠，止不住的泪往下落……
靖维哥哥，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星星，挂在那里，每夜每夜的看着你，守着你……
还有……浩天哥哥……
不过我要变成最亮的一颗，因为我怕黑，我怕——我找不到你们……
她又睡了，带着甜甜的笑和泪，靠在他的肩上又睡了去……
“小傻瓜……”
苏靖维吻了吻她的泪脸，轻轻抱了她起身，向着寝居走去……
————
今夜终于不再寒冷。
她醒来，就见自己被他搂在怀里睡着，她感觉那棉被这才有了温度，越温暖起来。她抚上了他的额，他还皱着眉，在睡梦中，他拥住她，却也不见舒展。
昨晚，靖维哥哥悲伤的脸，她忘不了。她知道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倘若真为了和自己在一起而背叛了秦浩天，那样，靖维哥哥会不会一直活在那样的悲伤中？
她这样想着，手指又滑到了他的面颊，轻轻抚着他的唇……
靖维哥哥，我不能那么自私……我不会让你一辈子活在内疚中的，绝对不会……她暗暗小定了决心，她要去找秦浩岭……
忽然，她停留在他面上的手被抓住，她蓦地回过神，才见他已是醒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他握着她的手，低低的呢喃，他仍是抱住他的，作业才觉她的小身体是那么的冰凉，那么的需要温暖，他要一直抱着，她在他怀中才睡的安心，她或许没意识到，她一直都紧紧的贴着他，小手抓着他的衣襟，好像生怕他会扔下他不顾似的……他看着不知多心痛。
“靖维哥哥，我想回柳府住几日。”
“为什么？”
他听后很是急灼，“佩瑶，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一起，不要离开我，靖维哥哥答应你，再也不会不理你，我会一直陪着你，好不好？”他吻着她的手，歉意的看向她，他以为是他一日冷落了她，她才会难过的想要逃开，他已是懊悔不已，再怎么心情低落，他也不该独自将她扔在房里。
“不是的，靖维哥哥，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想看看清媛姐。我想，我们离开以后，我都不会有机会再看见她，我就想多看看她……·”
看着恍然不安的他，她盈盈一笑，打消了他的顾虑。
对不起，靖维哥哥，我不是有意要骗你，只是在苏府，我根本没法独自出门。
“但是——我舍不得不见你啊——傻瓜……”
“别担心——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她仍是笑着安慰他，她钻进了他的怀中，不让他看见她的眼泪，她要坚强一些，她不能老是指望别人来保护她……
一盏烛台，隐隐照着淡黄的纸窗，桌上摆着一壶苦酒，是竹乐轩的茉莉清酒，她说过，她喜爱这酒的味道，嗅起来很是清香，可喝进嘴里。却只有苦涩……
“娉婷——真的，好苦……·”
秦浩岭端起酒杯，兀自摇头，“可你知不知道，我也跟着你一起，爱上了这种苦涩。”
眼前开始慢慢模糊，他笑了，那窗边印着笑儿身影可是她？？
醉吧，醉了好，醉了，便不用再时时的想着你，念着你……
他趴在了桌上，笑着流下泪，嘴里喃喃的唤着她的名字，可他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
“滚！全都滚！”他向着踏进的人猛地砸过一个酒杯，砸到了男人的头上，可男人却站起身，向着他走来，在他耳边地语了几句。
“让她进来！”猛地，泰浩岭，眼中退下了些哀绝，一股森寒取儿升上……
他望着佩瑶慢慢向他走来，嘴角牵起了一丝冷笑。
“我正要找你，你到聪明，自个儿找到这里来了。”他说着他了一杯酒递给她，仍是笑意，话语也平淡。
“不要再逼靖维哥哥跟你合作，求求你！”佩瑶没接，只是淡淡的开口。
“求我？”看着佩瑶冷傲转过的脸，泰浩岭忽然笑开了，“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那要怎么样才答应？”
她这才显得有些急切，她看着他一步一步逼近自己面前，她想逃，可她硬是忍住了，她已经豁出去了，只要泰浩岭答应放过靖维哥哥，她做什么都愿意……
佩瑶被他抱起了身，扔到了床榻上。她仍旧麻木的坐着，这刻，她已差不多猜到接下来会生什么事，她咬紧了唇，别过头不去看他。
“比如——这样呢？”
他邪笑的望着她，伸出手，停在了她的衣襟口，一颗一颗解开扣子……纱裙落下，酒红色的肚兜衬着雪白的肌肤，佩瑶痛苦的闭上眼，任他轻轻地抚上她的藕臂，慢慢下滑，他的手，已经绕到了颈后肚兜的绳结上，很快，她便会一丝不挂的面对他。
身体还是忍不住微微颤，她觉得自己真的好肮脏……·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恨你——要不是你，我的娉婷也不会死——要不是你，她还好好的活着——是你害死她，是你——所以，就用你的身体来还——”
他啃上她的粉颈，在她的耳边低声细语着，他看见她猛地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但很快，那眼神又黯然了下来，她依旧僵硬着身子，只是，从那双充满悲伤的双眸中，缓缓落下了泪。
“对——是我害死了上官姑娘——是我——”佩瑶空洞的重复着，没想到泰浩岭居然爱上了上官娉婷，那么她，便是罪魁祸，他这么做，是为了报复她吗？心里很乱，她却被他的怀抱禁锢着，不得动弹。
肚兜，被他一把扯下，他褪掉她的亵裤，分开了她纤细的双腿。字数统计：383o
第七十八章 生死赌局
佩瑶紧闭着双眼，颤抖着身体，准备承受下一刻的耻辱，可片刻之后，他却仍旧没有动作。
“哼，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对这你这个身体，我如何也提不起兴趣。”
泰浩岭竟然离开**的她，下床背过了身。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她，这么做，只是为了瓦解她的意志，好让她听从他下一步的安排，她是要报仇，但不是可笑的占有她。
果然，当他再次转头面对她他，她已是慌乱的着好衣，缩在床脚，茫然不知所措的望着他。
“放了静雅哥哥。”
佩瑶倔强的再次开口，虽然掩不住心中的惶恐，但目光依然坚定，她看着他又坐在了床边，下意识的往后挪动着，远离他。
“你真幼稚！你以为，我们是在儿戏吗？你一句话，说改就能改吗？再说，我根本没有威胁他，更没有逼他，而是他主动要跟我合作，不过，我倒是肯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波动，她抬起头，她在等他的“机会”。
很好！就是这样渴求的目光，泰浩岭满意的扬起了嘴角，他知道，这个时候，她不会拒绝他。
“我们来玩个游戏，用你的命来赌一赌怎么样？”
“我的命？”
“对，你的命！若是你死了，苏靖维自然再没有同我合作的理由，我也不会追究。但如果你赌输了，没死，咱们就必须按原计划进行。”
“怎么赌？”
“就赌一赌你在泰浩天心中的位置，值不值得他为你——杀人。”
“呵——那我想你不必花心思了，你应该清楚，不止你，全宫的人都知道，我在他心中，什么都不是……”
佩瑶苦笑着摇头，他对她是“眼不见为净”了，她出宫好几日，他都不闻不问，她在他心中还会有什么位置？这真是可笑……
“是不是，你秦佩瑶说了不算，到底如何，试一试便知，怎么样，这个建议不错吧——你难道不想知道真正的答案？”他说着，掏出了一粒药丸给她，她没有回答，但也无犹豫的接下，看来，是被成功的诱惑了……
从豫成王府出来，佩瑶一直恍恍惚惚的在街上走着，她没想到回事这样的结果，虽然泰浩岭没有真的占有她，但她的身子却已被他看过，包括女孩最私密的地方……
好难受，这种感觉就像有千只蚂蚁啃食自己的心，她觉得自己已污秽不堪……
赌命吗？也好，不管是生是死，她只管赌一把就是，就像泰浩岭所说的赌一赌她在他的心中，到底还有没有一丁点位置，虽然她知道，她已成了泰浩岭手中的一枚棋子，而且这个赌，又是多么的荒唐……
“佩瑶！你到哪里去了？”
突然，她看见柳清媛急着向她跑了过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回了柳府。
“清媛姐，我没事……”她向她笑着，她不想她担心，可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冒了出来，她扑进了她的怀中失声痛哭着。
柳清媛抱着她，一边轻拍她的背，佩瑶哭的很是难过，她不知多心疼。
“没事，清媛姐，只是——只是——想你了——”她依然哭得伤心，她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刚才生的是，她更不能让她知道，她是被人欺负了……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柳清媛松开了她，一脸担忧的望着，从她那天自苏府搬了过来，她就刚到不对劲。
“佩瑶——”
“没事，我跟靖维哥哥很好，为欧盟没事——清媛姐。”
她不能再让人为她担心，佩瑶擦了眼泪，一边挽起她的胳膊往房间里走去。
“姐，有了身孕。就要多休息，多躺着，别到处走动。”
佩瑶抚着她上了床榻，她却淡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老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让人为你操心，现在倒像个大人似的，照顾起我来。”
“人家本来就是大人，我决定了，我还要做孩子的干娘呢！”
“干娘？”柳清媛看着她又笑了，“你这小丫头，还是做姐姐吧！”
“姐姐——也不错——我时常在想，要是我也有一个像清媛姐姐一样的娘，我一定会很幸福的。”
佩瑶望着她，眼角又开始泛模糊，怕她担心，她埋进了她的怀中。
清媛姐，对不起，我好舍不得你——恐怕让你操心的佩瑶，看不到孩子出世了——只有今天，只剩今天，让我再对你撒一次娇，最后再任性一次……
————————
后南庭中，佩瑶依在栏边，凝望着这宁静枯萎的景色，她专心的欣赏这最后一片闲暇，因为很快——这里将不会再宁静。
池水，已是一片空白，不见当初好看的条条锦鲤，不知它们都躲到哪里去过冬了呢？
正想着，她看见赵莺莺向着她走来，依旧是那副高傲的脸孔，冷漠，挑剔，还带着戒备。佩瑶朝她笑了，只是那甜美天真的笑颜下，已是暗藏着诡异。
“说吧，今日约本宫来，究竟所为何事？”
“没什么——叙叙旧罢了……”
佩瑶淡淡的说着，没看她，倒将目光瞟向了身后的寒玉潭。
这池水，会有多冷——又会有多深……
忍不住，她的手心开始渗出点点虚寒，那一池水的深墨绿，仿佛正在嘲笑她的胆怯，愈加扩大了那股吞没所有的幽深……
“叙旧？”赵莺莺突然笑的不可抑制，好似听到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你——真的就那么恨我……”
“是！我恨你！我当然恨你！你抢走了我这个皇后本该拥有的一切，皇上的宠爱，还有尊荣，一切的一切……”她忍不住心中的愤怒，有些高声的叫着，那冷冽的双眸里溢出浓浓恨意，却又夹杂着一股凄凉。
这，或许就是帝宫女人的悲哀……穷其一身谋算，位的，不过的得夫君回眸一眼的关注……
佩瑶还是笑意的，不知在笑她痴，还是笑自己傻，突然，她扬起手，啪的一掌甩向了她。
“你居然敢打我！！”
赵莺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来不及愤怒，过度的惊愕使得她愣站的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突然由此举动。
“这——是我为无辜死去的上官姑娘——打的。”她的声音极小，小的只有面前的她才能听到，而这一掌，也是必须的，目的就是引来周遭宫女太监的目光，很好，她做的很成功，因为她这打在皇后脸上响亮的一记耳光，四周已是陷入一片惊骇。宫女们全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几个太监看到形情不对，已是仓皇的向着朝华殿跑去，她知道，他们是要去痛着泰浩天……
啪的，又是一掌，佩瑶捂着脸，看到赵莺莺因及其盛怒而扭曲的脸。
这一掌，也是在意料之中的，所以佩瑶没有再还手，只是看着她笑着。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说啊——笑什么——”
赵莺莺被佩瑶彻底的激怒了，她抓着她的手臂，步步逼退，知道佩瑶的腰被抵到石栏上紧贴着……
“我笑——你上当了——”佩瑶凑在她的耳边，细弱蚊吟的说着，就在她离开她耳根的瞬间，她突然不再笑了，她的表情转为了惊恐，她抓住她的衣襟，慌乱的撕扯着，她看见身后那些宫女们越恐惧的脸，她们都站得远远的，这个时候，谁也不敢靠近，谁也不会来救她，毕竟，谁敢阻拦皇后娘娘“杀人”？
“救命啊！”
这是佩瑶最后一声喊叫，跟着，她借着推力，翻身跌落了寒玉潭中。
落水前的一刻，她仰头望了一眼那换乱的景致，奴才们的惊呼，还有赵莺莺那张看不清是什么表情的脸，她这才又恢复了笑容。
扑通一声，溅起无数的水浪……
好美……
这次开的话——不是血红——而是冰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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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瀚月国的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没有缝隙的下着，仿佛要将整个瀚月王朝都淹没在这一片凄凄皓白中。
“你们——你们这群奴才——朕要你们开药方！！你们全都哑了——说话啊！！说啊！！”
还是一片沉静，谁也不敢开口。所有的太医都跪在朝华殿中，跪在佩瑶的床前，低下头，瑟瑟着抖。
“皇上——淑妃娘娘——她已经……”
“住口！朕不要听！！朕一个字也不要听——你们滚！全都给朕滚！”
哽咽的怒吼声过后，很快，朝华殿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怀中的人儿，身体已经变得冰凉，早已没了气息……不管他如何的抱着拥着，那温暖，也丝毫流不进她的身上。
第七十九章 血缘
“浩天……”
“嘘，别吵他只是睡着了，一会就能醒来，很快的……”
“浩天，你别这样……你就让她，安静的去吧，佩谣她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
刘清媛强撑着劝着他。泪，早已流干，从她走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懂的再哭，或许，悲痛到了极点的人就不会哭了……
“不，你不懂她真的只是睡着了，你不懂，你不明白，你先下去，叫下人门准备一些吃的，对了，蜜枣糕，她最爱吃你做的蜜枣糕……这个傻丫头……睡了这么久，待会醒来，可要肚子饿了……·”
她看见他依然紧抱着她，颤抖的抱着，他瞪着空洞的眼看着前方，喃喃的说着。她知道，他早就垮了，他跟本接受不了……
“好我去做我马上就去做”这一刻，她也跟着他相信了起来，相信佩瑶真的只是睡着了，她会再醒来，醒来后，会吃她做的蜜枣糕……
“佩瑶……睡了好久了……该起来了……”
“佩瑶……”
“佩瑶，起来啊，别让浩天哥哥再难过了——好不好——求求你——醒过来啊……”
是谁？？是谁在这样悲憷的，声声的唤着自己的名字？
对了，这个声音，是浩天哥哥……
浩天哥哥，你怎么又哭了？我在这里啊，佩瑶就在你的身边，你别难过……·
黑暗中醒来，她见他紧紧的抱着她，他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肩头，他的痛苦与炙热几乎将她融化在他的怀中……·那撕心裂肺的呼喊，让她心中所有防线，在一瞬间全部倒塌……
原来，浩天哥哥是在乎自己的——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爱自己……
她走近他的身边，伸出手，想抚上他的泪脸，却惊奇的觉，她触不到他，如何也触不到……
对不起，浩天哥哥——佩瑶不该打赌——不该——让你这么伤心的……
她流泪了，后悔了……早知如此，哪怕只有一刻的生命，她都会懂得珍惜……
死了，才觉，最爱的人还是他，最舍不得的，也是他……
佩瑶从身后拥住了他，虽然她仍是触不到他分毫……
“佩瑶……”突然，空灵的声音骤的响起，她惊诧的回过头，却见竟然是画中女子，还是那样抚慰心灵的笑容，只是那双眼，隐约着多少浓浓的哀伤。
她缓缓的走过来，停在了她面前，向着她伸出了手。
是来接我的吗？
佩瑶向着她笑着。
终于，要离开了……
永别了，浩天哥哥……
她被他牵着，她最后想再看看他一眼，可却没了他的身影。眼前出现了白雾蒙蒙的一条河。又是谁，在悠悠念着那古老的诗……
一瓢弱水近黄泉，飞越忘川，花开彼岸。
看梵天，弹指之间红尘断。
三生石畔看前缘，一生一世一瞬间……
“苏将军！你不能擅闯王爷府。”
“苏将军……”
“滚！”
苏靖维猛地推开那些侍卫，冲进了房。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唆使她去惹皇后的？你说啊！”
他一把揪住一身酒气的秦浩岭，将他从凳子上提起，他红着眼眶，不断的质问他。
“苏将军！你实在他过放肆！”
心腹带着侍卫个跟进来，秦浩玲却挥手示意他们全都退下。
“是——是我——因为我要为婷婷报仇！你知道吗——我有多爱她——可她的心里却只有你……从来没变过……我知道，她死了你不会难过，可我会！所以我会替她报仇，哈哈哈……”
他遥遥晃晃的哭着，笑着，又端起了酒一饮而尽，却被苏靖维一拳打上脸趴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他还在笑着，躺在地上，仰天笑着。……
“你为了报仇，就要牺牲佩瑶吗？是吗？她死了……你知不知道——她死了！！”
泪水和着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又是一拳，重重的落在秦浩岭的脸上。
“你把佩瑶还给我！还给我——你还给我……”
他不断的打着，边哭边打，可不管他怎么挥拳，秦浩岭依然笑着，麻木呆滞的笑着，或许还是醉的，他竟然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她不会那么容易死——放心好了——我怎么会让她死——死了——我的江山也没了，你说是不是？”
“混蛋！”
猛地，又落下最重的一拳，苏靖纬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出了去……
大雪蒙蒙中，他在烟雨街来回游荡着，一遍有一遍.他象一个行尸走肉的空壳去到每一处曾经有她的地方，呆滞的看着那依然热闹的人群，直到散尽所有灯火……
然后，他坐在苏府的门前，坐在雪地中，茫然的望着，等着……
他总记得她说过，苏府是她的家，所以他要等她，坐在门前，等她回家……
雪，依然飘飘洒洒的下着，飘进他的眼，融进了滚滚的泪水中，化了，然后和着泪水，一起淌出……
佩瑶，靖维哥哥会坐在这里一直等一直等……
直到你回来……
飞雪蒙蒙中，一个身影，撑着伞，正向着他走近。
“靖维。”
没等到佩瑶，却看见了肖成远，他站在他的面前，拂了拂他肩上起厚厚的雪，苏靖维却依然呆坐着，流着泪，望向前方。
“靖维，秦姑娘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会尽力去救她，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或许是因为苏靖维介绍的原因，图德生没为难肖成员，直接就让他进了来，虽然图德生知道淑妃娘娘已去，但多少，心中也还盼着一丝希望……
“草民参见皇上.肖成远跪下行礼，却见秦浩然仍是抱着佩瑶，毫无反应。
他叹了口气，直接就上前，看了看她的脸色，又为了她把了脉.还好，气息尚存，虽然及其微弱，看来是谁给她吃了护元丹……
这种药服下之后能护住的心脉，但在保住性命的同时，却又让服下之人处于一中魂魄离体的状态，造成一种没了气息，已进入死亡的假象。
正好，借此机会……试试能否除去她体内赤烈的毒……
“皇上，淑妃娘娘还有救.不过需要用皇上的血。”肖成员看见他那毫无光彩的眼眸着才恢复了一丝光亮，他抬起头，看向他，目光是急切的渴望，他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拉近，颤抖的开口。
“你说的——是真的——？用朕的血就能救她？”
“是……不过……那样皇上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那还等什么——快啊——用朕的血——她需要血——把朕的血全部都给她——快啊！”他抓的更紧！激动的语无伦次的重复着，他的佩瑶居然有救了！他如何能不兴奋？别说是血，就算是用他的命去换，他都毫不犹豫。
都说当今皇上虽然是位明君，却也是绝对冰惨的王，可今日，肖成远到的，却只是一个失去至爱，痛心疾的可怜男人……
只可惜，这是一段孽缘……他爱错人了，他爱上了他最不能爱的女人……
肖成远取出刀片，针灸，消毒，然后让他们保持着对坐的姿势，割破他们的手掌心，让两掌十指相扣，然后，他开始了运功……
这是肖家世代秘传了一种绝世医术——引血术。
引血术能让血型相同的两人通过外界内力的推动下，互换全身的血液赤烈的毒，依照普通的方式是解不了的，只有靠种方式，才能暂时冲淡她体内的毒素，延长寿命，只不过，如此一来，新鲜血液流进她体内的同时，毒血也会流进秦浩天的体内，也就是说，他会被感染到佩瑶体内残留的，赤烈的毒……
对不起，皇上，请原谅我的一己私心，我舍不得佩瑶死……更不要忍看到你们兄妹继续违反伦常的相恋下去……
今日，就用我的命，来换一个真相，做一次了断……
终于，佩瑶的面色恢复了些红润，身体也渐渐有了温度……看来引血术很成功，她已经平分了他的寿命，肖成远总算放下了心。
“朕问你，她是不是已经没有危险是不是没事了……”是，淑妃娘娘已经从鬼门关回了魂，知识她身体太虚弱，要醒来，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好！做的好！你——你叫什么名字？朕——重重有赏！”
他看见秦浩天抱着她慢慢回暖的身体，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若就此打住，只要他不说，秦浩天永远不会知道，佩瑶是他亲妹妹这个事实……
但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被掩埋而生任何改变，被掩埋，只哦会造成日后更大的悲剧……
“皇上。”
猛地，他跪了下来，伏在了地上。
死，若能换回佩瑶的自由，纠正这已太迟的错误，那么他这条命，丢了也不可惜。
“怎么了？下去领赏啊，朕不但要赏你，还要封你官职，明日起，你就来太医院工作，你就是胗的御医，朕决定给你最高的荣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皇上你可知，为何草民会用你的血液来救淑妃娘娘？”他依然跪着，只是抬起了头，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字数统计：
第八十章 宿命的牵绊
“皇上您可知，为何草民会用您的血液来救淑妃娘娘？”他依然跪着，只是抬起了头，目光复杂的看向他。
秦浩天没有出声，他的目光淡扫过他的脸他在等他解释。
“引血术，是我们肖家的独门绝技，对普通人不会奏效，除非是有血缘之亲的亲人！”
“什么？！”
“皇上！草民斗胆，今日要向您说出隐瞒了十多年的真相！您的淑妃娘娘，是真正的瀚月王朝公主，她是珍皇后和先皇的女儿！当年，珍皇后弃先皇而投奔晋国的时候，就已经怀上了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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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蔓延在一股窒息中，诡异的扩散着。
什么东西，正在空气慢慢凝结，使得他渐渐无法呼吸。
秦浩天依然沉默。他抱着怀中仍未苏醒的佩瑶，只是沉默，甚至未看他一眼。
“皇上……？”
“你……继续说下去……”颤抖的嗓音，示意着他听进了他说的话。
“当年，太皇太后非常厌恶珍皇后，因我爹在太医院院使中医术群，被她选中，无奈之下，我爹被迫向珍皇后下了赤烈这种独门研制、无解的毒药。赤烈会杀人于无形，最初的症状是胸口奇痛难忍，渐渐会长出一朵玫瑰似的印记，随着时间的推移，毒的次数会越来越频繁，等到那朵玫瑰完全转为了血红，中毒的人，便会因心脏破裂而死。之后，珍皇后怀了小公主，我爹因为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有一日，便向珍皇后坦白了一切，可珍皇后并没有担忧自己的性命，也没有怪罪我爹，只是因为中了毒，怕连累胎儿，便不要我爹说出她怀有身孕的事实，，她本是不准备留下这个孩子，怕孩子出生后遭遇和她一样的痛苦，说是要打掉……可是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忍心……后来，珍皇后以德报怨，担心我爹被太皇太后知道，便遣了他辞官，让他带着家人连夜逃出洛城……”
“之后，晋王也曾暗中找过我爹医治珍皇后，只可惜，这种毒虽是我爹明，却连他也没有解毒的办法……只是去探望了一次，把了脉。那时，珍皇后已经快临产了，她说无论如何，她都要生下这个孩子，还送给了我爹先皇赐给小公主的玉佩，她希望日后肖家的后人看见玉佩会记得，他们欠了孩子一条命，能早日研制出解药……”
“没过多久，便生了战争，晋国被先皇所灭，而珍皇后……也不再了人世，小公主更是下落不明……我爹因为过度的内疚，服毒自尽……只将玉佩留给了我，让我在有生之年，一定要研制出解药，他朝若有缘见到小公主，倾出所有也要就她！”
“要不是那日与苏将军重遇，茫茫人海，我也不会认出她来，而她长得实在太像珍皇后了，我不得不怀疑。后来一次她随苏将军出宫，又被我遇上，她刚好有了身孕，这次，我已经完全确定她就是小公主，可她当时已是中毒太深，生下孩子，便要赔上性命。我不忍，于是暗中给她喝下打胎药……公主当时非常难过，可当草民告诉她，她命不久矣时，她却很是平静，就跟……当年的珍皇后一样……“
肖成远说着，将怀中的玉佩递到了秦浩天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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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虹……虹儿……
他看着玉佩，用手轻轻的摩挲着玉佩上的名字，他的唇边牵起了淡淡的笑，他的双眸却变得模糊，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那白玉雕的名字上，划过冰冷的玉佩，最终落在了他的手心。
浩天，喜欢妹妹吗？
喜欢！
那母后如果再生一个女孩儿，就叫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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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远去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他还记得，母后真的很不一样，别的嫔妃都希望母凭子贵，巴不得自己每一个孩儿都是皇子，可她却很喜欢女儿，早早的就求着父皇，赐给了她孩子的玉佩。
“虹儿……虹儿……”
他喃喃的念出，仍是带泪的笑着。原来，十四年前，在晋国那片被血洗的土地上，他找到她，便是带她回家来的……
“赤烈的毒……用朕的血，能救她的命吗？”
许久的沉默后，他开口问他，他变得异常的平静，只是泪，在脸上一直没停过的淌着。
“是……但只能缓解，具体多少年，还不得而知。若最后还没找到解毒的办法，你们会……”
“会怎么样？”
“会在同一天，同一时……毒身亡！”
“是吗？”
同一天，离开这人世吗？
秦浩天又笑了，淡淡的笑里，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满足……肖成远依然跪在地上，他看着他的笑，只是无奈的叹息……
不过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能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你真傻……你为什么要告诉朕……为什么……你若不说出来，朕可以给你一切……你真傻……”
忽然，秦浩天的目光转向了他，犀利而阴寒，他明白了，他的死期到了。
“皇上。草民今日来，就没想过能活着走出这殿门，草民只有一个请求，求皇上答应……草民还有一个妹妹，关于公主的真正身份她一无所知，而且，她就快跟苏将军成亲，求皇上看在苏将军的份上，饶了她！”
他伏在地上磕着头，他知道秦浩天迟早会查出肖成韵的身份，他不敢保证秦浩天一定相信他所说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将所有的希望全寄托在了苏靖维的身上，希望秦浩天能看在与他的交情上，放过妹妹……
说完，他直起身，看向他，带着绝然……
“你……”
不等秦浩天开口，肖成远便咬破了事先藏在嘴里的毒药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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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将至，曙光从窗棂的缝隙中透了进来，却依旧扫不走昨夜的凄凄阴霾。
秦浩天仍是拥着佩瑶，他贴着她的脸蛋，坐在床头。他的手中紧攥着那块刻着“虹儿”的玉佩，只是一整夜，却似流尽了一生的泪……
“皇上……”
是图德生，他壮着胆进来了，却战战兢兢的跪着，一直不敢抬。他在期待他的回应，哪怕任何一个眼神，可是他没有等到，他看见他依然毫无反应的坐着，仿佛魂魄跟着淑妃走了……
这一天，图德生都跪着，跪在只剩一具空壳的秦浩天面前，低头，不语。直到再次入夜。
华灯初上之时，突然，他抱起佩瑶，跨出了殿门。
雪，还在细细的落着。他抱着她，踏着脚下的银白，一步一步的向前行着。沿路，都是长跪不起的文武百官，从宫门前一直排到了邵华殿。
“皇上！”
“退下！”
他遣走了跟在身后的图德生，他走的很慢，直到来到了一片荒芜的废墟中。
募得，他跪了下来，抱着佩瑶，跪在了挽珍院前。
父皇……母后……儿臣该怎么办？！
一次，他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他终于体会到，父皇当日的悲凉……
君临天下又如何？一样改变不了这过于残酷的宿命……
他从来没想过，他夜夜拥入怀中的，居然是自己的亲妹妹……
他也从来没想过，爱的那样惨烈，那样身不由己，无法自拔的人，居然身体里流着和自己相同的血……
“佩瑶……”
伸出颤抖的手，秦浩天扶上了她依旧苍白的面颊，她的双眼紧闭着，此时，唯一能让他感到安慰的，就是她的身体还有温度……
曾经零碎的往昔，霎时像一个接一个串成的环，紧紧的套住了他的心。
他想起父皇一次看到佩瑶时那样惊愕的神情；还有，佩瑶为何会那么眷念母后的画像……以及那夜，他指着佩瑶胸口那朵玫瑰说好美的时候，她对他绽开的笑靥……他怪她打掉了孩子，她的眼泪和决绝……
“傻丫头……真是傻丫头……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选择独自承担这一切？！”
他抱着她，痛心的，一遍一遍的换着……
——————————————
佩瑶……
佩瑶……
这…….又是谁的呼唤……？似是来自遥远的彼岸……
是梦……又是这个梦…….她又回到了这里，这里是翠幽园的梦…….
佩瑶倚在窗前，手中还捧着书卷，她茫然的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景致。
十年生死两茫茫……
她想起这句诗来…….
“佩瑶！”
这个声音是……
募的，她回过头，原来是他…….他笑着，温柔的笑着，他扶上她的脸，正深深的看着她……
“浩天哥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她也笑了，窗前映着斜阳的残影，照着他的轮廓，是那样的清晰……
他没回答她，只是那笑容依旧温暖，下一刻，她被他拥进了怀中……
泪水顺着脸颊一直滑落，虽然知道这只是个梦，她还是感到了幸福，在这个给过她无数温暖的怀抱中，她幸福的想落泪……
什么力量正在牵引着她，让她渐渐离开了那飘渺虚幻的世界……
“佩瑶！”
真实的呼唤，一声一声的响彻耳畔，愈来愈清晰。
恍惚中，她慢慢张开双眼，映入了那张再憔悴不过的脸，她看见他正抱着她，跪在雪地中，跪在那片残痕断瓦面前。
“浩天哥哥…….”
佩瑶用力的举起手，触上了他，这样的感觉是如此真实……他正在哭，他的泪不住的淌着，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脸上……
“浩天哥哥……别哭……我去了鬼门关一趟，过了忘川河，但是我没有上奈何桥，没喝孟婆汤……阎王不收我……所以，我又回来了……”她苍白的笑着，极力安慰着那样痛心的他，可他的泪却不曾停下……
“佩瑶……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浩天哥哥…….好不好……求你……”
他握住了她的手，吻着，沙哑的哽咽着……
佩瑶……我爱你……我爱你……我没有办法不爱你……
即使是错……我也放不开手了……
——————————————
绵绵的大雪，连连下了十多日，将整个瀚月帝国都裹在一片皓白的银妆里，直到今日，才渐渐停歇……阴霾的浓云中破出了几丝光缕，初见了晴……
宫里的景色依旧，只是后南庭的湖水已结了冰，湖面闪着微微的淡蓝，佩瑶倚在栏边，盯着那光如镜的冰寒，直到现在，似乎还能感到，那里还凝聚着她当初的疯狂……
死过一次，再醒来，一切已是恍如隔世……
没了那蚀骨的悲伤，就连赤烈的毒，也不曾在作……
她该庆幸吗？还是该感到悲哀？……他告诉她，当她病危无救之时，是肖成远，治好了她那不治之症。可肖成远却在试药的时候，出了意外，毒身亡……
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可过了这么久，她的确没有再次毒，胸口那朵玫瑰的颜色，也已经开始慢慢褪了些……
如果这是真的，她更加感到不可思议，二十年都没有找到方法解毒，如何在这短短时间，就能痊愈了？她隐约有种感觉，肖成远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段日子，实在太过平静，平静的让她感到那样的不真实。他和她之间所有的误会和仇恨和仇恨，似乎也跟着她的“复活”，全部烟消云散了去，他说，他爱她，从此以后，他都会好好疼惜她，这辈子，下辈子，他都要陪在她身边，永永远远的不分开……
如果一切，就停留在这里那该多好……
可这毕竟不是来生，这一世的痛苦，仍在她的生命中继续蔓延着，扩散着……
第八十一章 三人间
眼角越来越晶莹，终于滑落一滴，被风吹进了寒冷的空气中……
她没忘，她和秦浩岭打过的赌，只是结果出来，她却分不清究竟在这场赌局中，谁赢谁输……？
是秦浩岭赢了么？
她终于明白，秦浩天是在乎她的，在乎她，胜过一切！甚至……为了她，杀了赵莺莺……就在她被“推”下湖之后，赵莺莺被打进了天牢，当夜，就赐了一杯毒酒……皇后因杀了嫔妃而被赐死，这在瀚月王朝是史无前例的，他这一举，震惊全国上下，现在所有的老百姓都在茶余饭后传着这件不可思议的“奇闻”。
她赢了吗？
她不但没死，还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她借他的手，杀了赵莺莺为上官娉婷报了仇，她也懂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在这世上，无人可取代……
“佩瑶！”
身后穿来他的呼唤，打断她悠悠思绪，她刚回过头，就被他一把揽入怀中。
“佩瑶！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我……”
她竟不敢抬头，她怕触到他那般焦急的目光。
那天，她醒来的那刻，她看见他正抱着自己，那般无助而悲恸的跪在挽珍院的废墟前，从那刻起，她就明白，她不愿意离开他。
可当她出宫，她再次回到苏府之后，苏靖维同样是那样的抱住自己，久久的不能放开，至今，她仍忘不掉她被他拥在怀中时，他的颤抖和眼泪，他紧紧的抱着她，他说，佩瑶，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再也不会了……
对着这样的他，她说不出口，她反悔了，她想留在浩天哥哥的身边，她说不出口，她最爱的人，始终是秦浩天……
这时她不能说也不能再想的话。
就像秦浩岭所说的，这不是在儿戏，不会因为她一句反悔，就停止所有的计划，事到如今，谁，都不可能再“原路返回”，从决定的那刻起，她所走的就注定是一条不归路……不管如何的改变，可最终的结果却还是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仍会义无反顾的离开他的身边……
“佩瑶，怎么又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浩天停下了步子，他抱着她，却见她依然埋着头，不愿看他。他能感到，她是在与他保持距离。他知道，自己已是伤害了她太多，，想要她重新接受他，需要时间……他会等，多久都会等……他誓，他会保护她，疼惜她，不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他慢慢俯下身，向着她的嘴唇，落下一吻。他看见她惊诧的抬起头，瞬间，她的眼中又溢出了泪水。
“怎么了？怎么哭了？”他擦了她的眼泪，她却朝着他淡淡的笑了。
“没什么……太开心了……”
“真的？”
“恩……”
他又握住她的手，他牵着她，也笑了……
佩瑶，我只要你幸福……
她不会知道，他再拥她入怀，会忍不住战栗，吻她，他会感到窒息……因为，拥着吻着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亲生的妹妹…
但他不会让她知道这个事实，永远不会……因为他还要爱她，哪怕是千夫所指，万劫不复，他也要不顾一切后果的爱她。他更要保护她，他决不能让她知道，是她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而拥她上过床的男人，是她的亲哥哥……
所以，一切的苦，只要他一人来承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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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
肖成韵坐在院子的凉亭中，怔怔的望着墨蓝的星空出神。泪水，便跟着又涌了出来……
她还记得，佩瑶病危的当日，秦浩天向全国了告示，召集神医……
从镇上回来的一整天，哥哥都在逍遥小居里，她站在墙角，看着他将那怎么都分不完的草药堆一一分类，他叮嘱她，以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对任何人说，她知道佩瑶的真正身份……
那时起，她就明白了，哥哥是喜欢佩瑶的……他要去救她，并且，他不会再回来了……
她没有求他，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一直流着泪看着，她知道，哥哥做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
“成韵。”
她转过头，便看见苏靖维步上台阶，向着她走来。
“苏大哥。”她擦了擦眼泪。眼前的男子，便是她的夫君。七天前，苏靖维与她拜堂成亲，娶了她过门。但他并不爱她，她懂，他这么做，是因为哥哥临终前的嘱托，只是为了保护她……她只是“寄住”在此，白天，和他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到了夜晚，他们就各睡一间房，并没有过真正的夫妻之实。
“又想起你哥哥了？”
“恩……”
“成韵，能不能告诉我，到底那天，你哥哥他……”
“不要问！求求你……不要问！”
她又是这样的反应。
他无奈……他坐到她的身边，叹了口气。
究竟那晚，生了什么事情？
佩瑶能重新活过来，狂喜的同时，他不知多感激，可肖成远却因“试药”而毒身亡……
或许，这根本不是一个意外，不然，他怎么好似知道自己会有此一劫，在临走前，将妹妹交给了他？可不管他如何询问，肖成韵只是哭着摇头，一个字也不肯说。
“成韵，不要难过……你还有我，我会照顾你……”他握住了她的手，很温柔安抚的笑容，却看的肖成韵心头更加悲凉……
她看着他，眼神满是哀婉，她说着背过了身，她不愿面对那么温柔的他，他的温柔全是同情，是施舍，那不是她要的，因为那并不是爱……
正转身要离开，就见小翠急着跑了过来。
“少爷，有一位姓秦的公子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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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维愣愣的看着秦浩天带着佩瑶朝他们走过来，他没想到，他竟会亲自带佩瑶到苏府来。他呆站着，知道他们走到眼前，他才回过神，跪下来行礼。
“皇上……”
“欸，今日我不是以皇上的身份来看你，你明白的！”
秦浩天扶他起身，牵起了嘴角，他也跟着笑了，只是此刻彼此对视，却感觉笑意已是传不到心里去了。
“抱歉，知道你成亲，却没时间来观礼，因为她身体一直不好，我没法出宫。所以今日特地带了她来你府上小聚。”
“那我下午准备些酒菜。”
肖成韵赶紧绕过他的身边跑了下去，她怕忍不住颤抖流泪，暴露了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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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和他踏进苏府开始，佩瑶就一直低着头，她从没想过他会带她上苏府，他定是以为她是一次来此，却不知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熟悉……
她知道靖维哥哥成亲了，她也知道他是因为答应了肖成远，这桩婚事，只是一个责任，可即使明白，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酸楚，从此以后，靖维哥哥的温柔，将不再属于她一个人……
不管是哪一样，她都感到无法面对……
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她只是感到脑袋一片模糊，她呆坐着，傻傻的看着肖成韵也着呆，望着自己。
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同情？悲哀？
“佩瑶！”
秦浩天打断了她的冥思，他递给她一杯酒，“你每次出宫，都要劳烦苏将军照顾你，这一杯，你是一定要敬的！”
她怔怔接过酒杯，看向，她见他的目光瞬间闪过了一缕波动，但迅又隐了下去，他依然是面带笑意的，笑的很浅，望着拿着酒杯，不知所措的自己。
一股微妙的气氛，正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她从来没想过，她的身边会同时坐着他们二人……
“罢了，小孩子家，喝什么酒！”
苏靖维打破了沉默，他半开玩笑的说着，示意她放下酒杯，可佩瑶却突然站起了身，朝着他举起了酒杯。
“我……敬苏将军和苏夫人……祝你们白头到老，百年好合，百子千孙……”
她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实际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是观察着他，她看见他虽仍是笑着，但那笑容明显有些勉强，他也举起了杯，碰了碰，她能感到，那笑容背后藏着的苦涩和无奈。跟着，她扬起了杯，一饮而尽。
可这酒，不似竹乐轩的茉莉清酒，性子有些烈，一小杯下去，她已是面上泛起了一层红晕，摇摇晃晃的站不稳步子。
“傻丫头，才这么一杯就醉了？”
秦浩天接住了她，她却握住了他的手，朝他盈盈一笑。
“我没醉，我很清醒呢……只是，头有些晕……”
“天气寒凉，还是让我带她进房间休息吧！你们慢慢聊，我再去做几个菜！”
肖成韵趁机站起了身，看见秦浩天没有反对，便赶紧扶了佩瑶出了亭子。
他真是个疯狂的男人！！！
肖成韵的心忍不住剧烈的抖动。佩瑶的身份一点都没变，她还是他的淑妃，哥哥已经告诉了他真相，他知道了佩瑶是他的亲妹妹，可他仍旧选择和她在一起，他仍旧可以视若无睹的，拥她入怀……她感到恐惧，感到痛心疾。如果早知一切都不会改变，哥哥又是为了什么牺牲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第八十二章 最后的往昔
肖成韵送她来到了自己的寝居，她知道她可能会睡不习惯，她习惯了苏靖维的房间，可现在她只能这么做。
“佩瑶，你喝醉了吗？”她摇着床上昏昏沉沉的人儿。
“没呢，只是困了……”
“佩瑶，你听我说，别再犹豫，离开秦浩天，听见没有？”
“为什么？”佩瑶迷迷糊糊的问着，可肖成韵听得出，她带着抗拒和反驳，她的手被她抓着，她明明已经是那么的无力了，可她听了她的话，还是紧紧的抓着不放。
“为什么？……因为苏大哥对你痴心一片，他为了你，什么都肯牺牲……你知道的！这个时候你不该再犹豫，你该想想苏大哥，他虽然跟我成亲，但这门婚事不算数，他的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你知道你出事的那天，他是怎么的一副模样吗？你不该犹豫，也不能再犹豫，离开秦浩天，离开瀚月宫，你不属于那里，你不是想要自由吗？”
离开秦浩天……离开瀚月宫……自由……
咒语一般的劝诱，在佩瑶的耳边不断地重复着，她不愿听，她想捂住耳朵，，可手臂，却怎么也无力抬起。她只能听着，听着她本就不能逃避，必须要面对的事实，她怎么会不明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不能反悔，反悔，便会害了靖维哥哥，会丢了他的性命。
不管情愿与否，很快，她就快离开秦浩天，永远的离开他，最终的结果，只能如此。
“这些，我都明白……成韵姐姐，我累了……”知道逃避不了，可还是忍不住想要逃避这样的结果……
眼皮越来越沉，佩瑶缓缓地闭上了眼，她真的累了……
片刻的宁静并没有持续很久，才浅浅的进入梦乡，就听见又有人推门而入。她半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慢慢向她走来，越靠越近，跟着，他坐在了床边。
“傻丫头，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
模糊中，她看见他伸出一只手，轻柔的附在了她的额头，是那样的温暖。
“不要……我好累，我想睡觉……”
“佩瑶……”
她闭上了眼，不愿面对那张写满柔情和关切的脸，那样的温柔，她再也要不起，从现在开始，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与他保持距离，她必须慢慢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那怎么行……”秦浩天扶着她泛着红晕的脸蛋，可床上的人似乎已听不到他的话，又沉沉的睡了去。他凝望了一会儿，便不再唤她。这次出宫是暗访，没坐轿子，只骑了马，他看了看天色，已是接近拂晓，深冬的清晨，定是刺骨的寒冷。
不舍得将熟睡的她从暖被中叫起，秦浩天吻了吻她的额头便站起身，独自出了门。
还好，是在苏府。让佩瑶留在苏靖维身边，他一向是放心的，经过一晚，他也看出肖成韵非常在乎苏靖维，所以，他也没必要担心她会不要性命的道出真相。他只是怕他们新婚，佩瑶太过打扰他们，可现在这个状况，他也只好让她先留下，明日，再让苏靖维送佩瑶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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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佩瑶睡得很好，，或许是因为在苏府，她的“家”，比起碧云阁，这里似乎更能使她感到安心。
她在书房找到了他，她看见他正皱着眉头拿起一本兵书，那认真的样子就和浩天哥哥批阅奏折是一样的。
“靖维哥哥，我想出去走走。”
佩瑶走到他的身边，她扑进了他的怀中，有些撒娇的样子。她告诉自己，她要爱他，她要在乎他，因为他，才是会陪着自己走完后半生的男人。
很快，她被他拥在了怀中，他看着她笑了，那笑容是和往昔一样的温柔，从来就没有变过。
洛河，他又带她来到了洛河。
只是现在是日出之时，河面泛着一层金色光波，不似那天的黄昏，映出的是血红的残阳……她还记得这里，就在这美丽的河畔边，她曾悄然的转身离去，让他那么的心碎……
“靖维哥哥，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答应你，不会了……”她朝着他笑了，她看见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波动，她渐渐跌入了那双盛满如水温柔的眸中。
“佩瑶，真的吗？是真的吗？”
他松开了牵着她的手，满心激动地一把拥她入怀。“佩瑶，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要你快快乐乐的活着，我们不会在分开永远不会！”
“好……靖维哥哥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她在安抚他，又或者是说给自己听？
佩瑶躲在他的怀抱，明明是融化所有的温暖，却如何夹着一股落寞的冰寂？
他是在害怕，她能感到他的不安。或许，他已感到她的内心变化，所以才会如此。
佩瑶变得不懂了，不懂他的心，更不懂自己的……
离开瀚月宫，和靖维哥哥一起过着平凡的生活，这不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吗？现在这个梦想就快实现，可她却开始了不舍，不舍得一直以来慌着要逃开的人…….
洛河畔边，他们久久的相拥着，可不管是谁，这刻都不知道彼此的将来，是否真有永远……
——————————————
秦浩天处死皇后赵莺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土国，赵王在得知后，十分痛心女儿的惨死，就在这个月十五，他正式向瀚月王朝宣战。
可土国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邻国，无论哪方面，都不能与强大的瀚月王朝相提并论，即使战争一触即，瀚月的老百姓们依然平静的过着日子，没有人逃难，也没有出现恐慌，有的，只是平静。看来在百姓心目中，秦浩天这个皇帝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全国的百姓都是那样的信赖他……
因为是特使宣战，所以为了国家的荣誉，这次，作为帝王的他会亲自出征。秦浩天没有感到紧张，，可佩瑶却开始了每日每夜的心慌和不安。
昏黄的烛火在逐风台上跳跃着，映出那张在睡梦中惶然的脸。
“啊！”募地惊醒，佩瑶梦的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见他仍是伏在案边批阅奏折，彷佛明天依然早朝一样。
“怎么了？佩瑶，又做恶梦了？”
秦浩天感到床榻边，拥住了从哭喊中惊醒的她，他知道佩瑶时因为担心他，可没想到竟会这样的恐惧……
“就剩今晚了……就剩今晚了是不是？”
“是啊……”明天，他就要亲自带兵出关，攻打土国。
“不要！”
佩瑶再也忍不住的扑进他怀里痛哭着，任他如何哄着她安抚她，她就是停不下眼泪。
“浩天哥哥，陪我去翠幽园，我不要呆在昭华殿，陪我去！”
“佩瑶！”
“陪我去，求求你！”她紧抓着他的手臂，那样的渴求，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不懂，她真正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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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风景，依然清冷的可怕，毫无改变的荒芜。
黑暗中，他抱着她，穿过了那条被月光铺满的幽幽小路，进了房间。
他本来是要哄着她睡觉，可她却跳下了床。她来到窗棂前，拿起了那本诗书，依然停留在他没教完的那一页，她怔怔的看着，泪水，不知不觉又涌了上来。
“不忆前年寒雪碎。落寞西风，卷帘人憔悴。桥下殷勤东逝水，少年终识愁滋味。也拟轻舟三月醉。薇雨清秋，一幕红尘泪。修道百年何所为？深情只记来生会……”
“佩瑶！”
秦浩天上前夺下了那本书卷，他擦了擦她源源不绝涌出的泪，“别难过，我很快就会回来，三个月，只是分开三个月而已。我们还有一辈子，我不会让你等到来生……绝对不会！”他握住她的手，才觉竟是那样的冰凉。
突然，他放开了哭泣不止的她，他走进了漆黑一片的园中，摘了两颗枯草，借着月光，慢慢的编了起来……
冬日的草枝，有些黄的过分，可编出来的蚱蜢却还是那么的栩栩如生，一如十年前的模样。
“佩瑶，浩天哥哥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把它当做我陪你。”他拥住她颤抖的小身体，俯，吻着她满是泪水的脸。
多么熟悉的一幕……
眼泪。愈模糊了她的眼，她接过了那只小小的蚱蜢，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勾起嘴角，笑了。
浩天哥哥，你终于做回了以前的你，可佩瑶，却再也不是当初的佩瑶……
明天，我将会永远的离开你，永远……
这一刻，他们仍是彼此相拥的，站在冰寒的月光下……
佩瑶，好好的，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我们重新开始，我不会再伤害你……我会做回你的浩天哥哥……
等我……等我……
第八十三章 残梦
――壹年后――
冬日，鹅毛般的大雪漫天的飞撒，就和去年那时一样，依然是淹没一起的皓白……
他坐在湖心亭中，看着石桌上飘起的武器，搅满一股醉人的香，渐渐弥漫在翩翩寒冷中，缭绕着，又散了去。
泰浩天苦笑一声……哼，酒，别说是解千愁，就连一缕愁思都化不了…
一年，整整一年，他都在失去她的痛苦中苦苦煎熬着，挣扎着…可终究，还是摆脱不了那每夜的蚀骨熬成的思念…想她，已是快要疯…
这场战争，因苏靖维那12o万精兵，比原本想象的结束时间要长了些，但结果仍是预计中的，他很成功的赢得了这场战，吞并了土国…
从此，瀚月王朝已成为不可撼动的，最强大的帝国。只是，战争之后的瀚月王朝，被分为南北朝，有两个皇帝，一个是他，另一个，便是泰浩岭。可惜，泰浩岭并没有做皇帝的命，不到一年，便因疾病驾崩，将皇位传给了5岁的长子泰洛征。
失去的半壁江山，在失去她的同时，已不再具备任何的意义…
他又举起了酒，仰头一饮而尽。苦，满心都是化不开的苦…。
同时被最亲爱的人出卖，这种滋味可有了能体会/
他如何也不会想到，苏靖维真正的爱人，居然是佩瑶…而佩瑶，也早就爱上了他，不然不会跟着他去，抛弃了自己…看来，命运的轮盘又转到了与十多年前的同一点上，历史再次重演这样残酷的背叛，就像当年母后抛弃父皇一样，佩瑶没有等他，而是抛弃了他，跟着苏靖维去了泰浩岭自立的北王朝…。
从最初的愤恨，到后来的接受，又经历多久的辗转和不眠之夜？
他很清楚，他泰浩天，是全天下最没资格拥有她的男人。不管如何痛苦的想要逃避，他还是要面对那么血缘相连的事实，他没忘，他是她的亲哥哥，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或许，跟了苏靖维，对于佩瑶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她不必被她瞒着，被他自私的困在身边，随他一起沉沦于不伦之恋的罪恶中。她遇到了真心爱她的男人，他知道，苏靖维对他的爱不会比他少，要不然他不会为他走到这一步…
“浩天哥哥！”
甜甜的声音响起耳畔，他回过头，朝着身后女孩淡淡的微笑了，“云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恩，我到昭华殿看不到你，便四处找你了，你果然在这里。”
云儿怔怔的看着他牵起嘴角，那笑容，分明还残留着为退却的苦涩，他又转过了头，将目光投向了那黑蒙蒙的天际，幽深而黯然，她看着不知多心痛。
“浩天哥哥，别难过，你，还有我，云儿永远陪着你，永远都不离开你。”她投进了他的怀抱，她不忍看到，他那样寂寞悲伤的脸。
“傻丫头。”
泰浩天抱住了怀中的女孩，轻抚着她的乌。她是他从战场捡回来的孤儿，一次见她，她被军营的士兵抓去做军妓，当她瞪着惊恐的大眼，从军营中紧抓着衣襟逃了出来，刚好被他撞见，或许是缘分，他竟救下了她。
15岁，和佩瑶差不多的年纪，同样有着那样清澈的双眸，从此，他就带了她在身边。云儿学过医术，小小年纪，已是能看各种疑难杂症。他身边的人倒是对这个活泼讨喜的小丫头特别宠爱，待到战争结束，她便跟他回了宫，他没对她册封，只是单单的留在了身边，看做妹妹一般的疼爱着。
现在的他，是孤单的，他一直以为他不会害怕孤单，可当佩瑶抛弃了他，苏靖维背叛了他，就连柳清媛，也在生下小皇子后离他而去，他才终于体会，一个帝王站在最顶端的孤独和寂寥。
现在的他，就剩下怀中的女孩，代替着从前的佩瑶，让他疼爱。
“浩天哥哥，听清媛姐在世的时候说，除了佩瑶姑娘，你不会对别的女孩子这么温柔。”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细细的说着，她知道她还不能完全代替她，可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她爱他，胜过一切的爱。
可她错了，他再听到那个名字，仍然会忍不住颤抖，跟着，他松开了怀抱，转身离开了湖心亭。她呆愣站着，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最终消失在月色朦胧的光影下。
“忘了她吧！你本就不该爱她的，你们本就不该结合。”
她对着消失的那头大声喊着，可他却已远的听不见，他不知道，她早就明白了一切。
佩瑶，不应该是他的妃子，她的身份，她早就知道的。
————
穿过那被黑暗覆盖的小道，踏着脚下层层积雪，他失了魂一般的，又回到了这里。
还是那片虚无的空白，只是已融进了黑暗。寂静中，沉淀着往昔笑与泪交织的画面。
３6５个夜晚，每一夜，他都会在此，点燃一盏昏黄的烛火，然后，他会坐到了房间的门前，开始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的回忆着，从抱她回来的那一天，还是婴儿的她开始。从她牙牙学语，摇摇晃晃的学走路，到学会叫他的名字。一直到最后，她离开他的前一夜，含泪念着那诗：深情只寄来生会．．．
他拈了门前两根垂下的枯草，在依然冰寒的月光下，慢慢的缠着绕着，和进落下一滴冰凉。
佩瑶，你现在在哪里？
可有记得浩天哥哥？
只要你幸福，我可以放手，我可以．．．
——边城——
大雪还在绵绵的下着，满天飞舞着片片银白。
将军府的一角，佩瑶坐在庭院的一角。看着满是飞雪的天空呆愣。
她拿出怀中枯黄的小蚱蜢，捧在手心，微微笑了。
浩天哥哥，可有想起佩瑶。
落落白雪中，衬着她苍白的笑颜，今年，是一个他不在身边的冬日，只是一年，已是过的这样艰辛，还会有多少年，他要继续这样的度过……
“佩瑶姐姐！”
突然，一个童稚的声音响起，还没来得及反应，她手中的蚱蜢就被身后调皮的男孩抢了去。
“征儿！还给我！”
“不要！佩瑶姐姐整天瞪着这只破蚱蜢呆，不跟征儿玩！”
秦洛征狡黠的笑着，一边快的跑了开。“来追我啊！过来啊！”
小小的孩子，心地是纯真善良。他不是真的顽皮，他只是不愿见她每天都躲在院子里，独自伤心难过。所以他经常忘了自己是个皇帝，老缠着她和她一起疯玩。
从小，他就没有父母亲的关爱，记忆中，母亲是个很严肃的人，而秦浩岭，更是很少的关心他，他一直是在孤单中成长，孤单的看着父母离去，孤单的被独自留在了人世。可现在不一样，他有了亲人，苏靖维和肖成韵对他很是疼爱，白天，苏靖维会辅佐他上朝打理朝政，可下了朝，他就回了将军府，做回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他特别喜欢佩瑶，或许小孩子总是容易被美丽的事物所吸引，他觉得她长的好美，他认定，她一定是从天上掉落凡间的仙女。
“征儿……还给我嘛……”
佩瑶追得没了力气，可不管她怎么求他，他还是扬起那蚱蜢甩着，眼看就要被他捏碎……
一着急，眼泪便涌了出。那是他留给她的唯一，他说过，他不在的时候，把它当成他陪在她的身边，便不会再寂寞……可现在，就连这唯一的回忆，也快被毁灭……
她无助的站着，站在雪地上哭泣着，大雪仍在纷飞，和着她的泪水，仿佛高唱着离别……
恍惚中，就见两个人影踏着雪赶了过来，她没抬头，她继续哭着，只是颤抖抽泣的身体被拥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
“佩瑶，怎么哭了？”苏靖维搂着她，心疼的擦去了她的泪水。看这情况，就知道一定被征儿欺负了，征儿老是唤佩瑶做姐姐，却唤他和肖成韵为叔叔和姨姨，看来在他的心中，佩瑶是和他一样的小孩子。
“征儿……他抢了我的东西……”她呜咽的说着。
“征儿，是不是你欺负姐姐？你抢了她什么东西？”苏靖维蹲下身来询问他，这刻，他感觉自己就像在处理孩子们的纷争，还真有些哭笑不得。
“佩瑶姐姐真是爱哭鬼！羞羞羞！”
秦洛征是嘴硬的说着，可走进佩瑶的身边，却轻柔的展开了她的手心，将蚱蜢还给了她。虽然快被握了住，可苏靖维仍是瞥见到，那是什么……
难怪她会这么紧张，这么在意，原来，她还是在想着他……
“走吧，别着凉了。”他抱了她起身，他没问她，虽然心正在滴着血，被那一眼，刺得很痛，很痛……
“成韵姨姨，佩瑶姐姐为什么，每天都不开心？”
“是啊……因为，她在想一个人……”
“想谁？”
秦洛征歪着小脑袋问她，可她只是淡淡一笑。
想谁？自然是秦浩天，她的亲哥哥……
她重叹了口气，看来这孽缘，还没到尽头
第八十四章 情深缘浅
佩瑶又躺在了床上，开始没有白天没有黑夜的睡着，只感到睁不开眼的犯困。
睡吧，不要醒来……
没有他的日子，时间已是再无意义，在梦里，至少还能回到翠幽园，那个有他的地方……
“成韵，她怎么样？”
“又起了高烧……这样下去，她迟早会……”
肖成韵轻摇着头，看着床上虚弱苍白的佩瑶，除了痛心，便只剩下无奈，深深的无奈……
整整一年，她都没见她笑过，她常常着呆，躲在庭院的一角，暗暗抹泪。因为心结难解，她已经抑郁成疾，身体虚弱得要命，甚至常常连床都下不了……
她看见苏靖维坐在床头拥着她，双眸焦灼的望着，她知道，他是同样的心碎……
“我……先出去煎药。”肖成韵忍住溢满眼眶的泪水，静静离开了房间……
出了门，她才靠着墙壁无力滑落在地。看来，错误还在继续，他们的命运仍然彼此纠缠着，苏靖维，秦浩天，佩瑶……他们每一个人，都注定仍在彼此纠缠着，谁也无法解脱……
――――――――――
这一次的高烧，足足七天，佩瑶昏迷不醒……
他抱着她，七天，他都不曾离开过房间，七天，都听着她嘴里不断的迷迷糊糊喊着，“浩天哥哥……”
“佩瑶……该怎么办……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苏靖维贴着她的脸，梗咽出声……
他终于明白，佩瑶爱的人，始终是秦浩天……而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的替代品，她，或许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爱过……
眼泪止不住的淌下，怎么都停不下来……
他好痛心现在的她，那样思念秦浩天的她……
他仍是搂着她的，更紧的拥她在怀，任泪水无声的滚落在她的脸庞。
佩瑶，很快，你就能和他再次相见……到时候，靖维哥哥会笑着送你离开……
所以，就让靖维哥哥最后一次的这样抱着你……
最后一次……在你面前流泪……最后一次……这样的给你温暖……
抚上她紧闭的双眼，他轻轻向着她的樱唇烙下……
而这一吻，便注定他后半生活在痛失至爱的孤独中……
―――――――
她看着他蹲在门前的墙角处，抬起头，空洞的双眸盯着黑漆漆的夜空出神，她知道他现在是最痛苦的……
昨日，他就差人去了南王朝送信，他告诉秦浩天佩瑶已经“病危”，很快，秦浩天就会赶来……他打开了城门，撤了守卫，他这样做，是要告诉秦浩天，她随时都可以拿回这失去的半壁江山，甚至……取了他的命……失去佩瑶，他变得什么都不在乎，他的心早就被掏空……
“苏大哥……”
肖成韵走近他，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她也望着那一片虚无的夜空，茫然而哀伤的望着……她的心，何尝不也满是伤痕？
她爱他，胜过所有，为了他，她可以牺牲一切，为了爱他，她埋住了那惊天的秘密，她不能告诉他，其实……他才是最有资格跟佩瑶在一起的人……
――――――――
“佩瑶姐姐，佩瑶姐姐……”
几声童稚的呼唤，她悠悠转醒了来，睁开眼，却见秦洛征趴在她的床头。
“佩瑶姐姐，雪停了，佩征儿出去玩，好不还？”他摇着她的胳膊，充满期待的望着她。
好熟悉的眼神……小时候，自己也是这样的缠着浩天哥哥带自己去玩雪……
“好……佩瑶姐姐带你去……”她淡淡的笑了。
下了床来，烧退了，却还是有些站不稳步子，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几天，只觉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有他的梦……
她被他牵着，慢慢向外走去，外面已是积了一层厚厚的白，光亮的有些刺眼，才出了门，秦洛征便放开了紧牵她的手，冲进雪地里又跳又跑，她看着也勾起嘴角，从前，她何不也如此？
“佩瑶姐姐！你看，是鸟，这里有一只鸟！”
她又被半路折回的他拉着，小孩子总是有那么多用不完的精神，那样纯真的笑颜，她看着他，仿佛找回了儿时的自己……
这才觉，不管是睡着还是醒着，她脑子里装的竟全是他的影子。
她牵着他，慢慢靠近那枯树下，果然，那院子的墙栏边，正停着一只不停啾叫的雀儿。
“这是一只知更鸟……”
佩瑶向着它伸出手，那鸟儿便象有灵性似的，飞向她，停在了手背，依然唧叫个不停。
“知更鸟……那是什么鸟？”
“知更鸟……是信使鸟。”传说，它能传递人的思念……
她慢慢举起了手臂，高过了头顶处。那双明亮的小眼睛，印着那空白无尽的苍穹，似乎就要一跃而起。
“飞吧！”
突然，她扬起手，小小的身影立刻扑向那广阔的天空……佩瑶怔怔的看着它长鸣一声，划过那高高的天际……
就这样飞吧……向着那遥远的南方，，
请把我的思念带回瀚月宫，带给他……
请你告诉他，佩瑶真的好想他，好爱他……
“征儿，你听……它在说话……”
“它说什么？”
“它说，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
“佩瑶！”
驀的，身后响起一声呼喊，她忍不住心头猛然一颤，她僵在了原地，不敢回头，她怕，怕这又是她做的梦，是经不起触动的虚幻，所以她只是站着，不动，泪水却瞬间涌了上来……
“你是……浩天哥哥吗？”
“是……佩瑶……我来了……”
浩天哥哥……怎么可能？……
他依然站着，直到被一个熟悉的气息所包围，落入了一如往昔，那样温暖的环抱……
好像再看你一眼……
佩瑶努力的想站稳步子，努力的张大眼，可身子却摇摇晃晃起来，眼前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秦浩天接住了晕厥的她……
佩瑶……终于，我们终于再相见了……他紧紧的抱住她，泪水再也忍不住的颤抖而下……
当收到苏靖维的那封信，她就立刻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赶了来。而这次来北王朝，他是只身一人，没带一兵一卒，同样，他也看到边城的城门撤了守卫，似在为他而开路……
再次与苏靖维相见，竟还是同多年前一样，只是彼此相视一笑，没有猜忌，没有怨怼，有的，只是坦然。他的双眸，一如二十年前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样的清澈澄亮……
那一夜，就像以前许许多多的夜晚，他们把酒畅言，可谈得最多，还是佩瑶……他告诉他，当他那日被召回回宫，一眼在后南庭的亭子里遇见抚琴的她，他就爱上了她……他知道他只是他的替代品，可他无所谓，只要能留在她的身边，他义无反顾……可绕到最后，才终于明白，佩瑶爱的人，永远都不会是自己……听到这里，秦浩天沉默了，只是唇边漾起一抹无法言喻的苦笑。
接近拂晓时，他再次来到房间，见她还在躺着，紧闭双眼，可眉头舒展开，睡得很是香甜。
秦洛征一直趴在她的床边，直到被一阵推门声惊醒，他转过头，瞪着他。
“不要带走佩瑶姐姐！”小小的手护着被子，满眼恐惧的望着，他有预感，她要离开……
“征儿……别这样……”
是苏靖维，他走进来，蹲下，抚着他的小脑袋，“征儿，你喜欢佩瑶姐姐吗？”
“喜欢……好喜欢……”
“那就让她走吧……我们一起祝福她……离开这里，她才会幸福……你明白吗？”
“不明白……”
他没再解释，只擦了他的眼泪，有拍怕他的肩笑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他牵了他的手，正要带他出门，秦浩天叫住了他。
“征儿，喜欢做皇帝吗？”
“不喜欢！我只要佩瑶姐姐陪着我。”他冷冷的，却倔强的看着他，那样乞求的目光，秦浩天居然不敢正视……
一步三回头，他还是被苏靖维牵着出了门……
“靖维叔叔，你不是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的吗？你怎么自己哭了……”……
门外依然是一片银裹得白，苏靖维踏着雪，一步一步，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知道，不管以后他走去到哪里，都不再有她的相伴……
可是没关系……佩瑶……我只要你幸福，只要你幸福就好……
滚烫的泪，一滴一滴撒在了身后深深浅浅的脚印，却仍旧化不开那早已凝结的冰寒
第八十五章 罪，欲
她又搬回了碧云阁。
还是这里，一年，什么都没变，房间的摆设依然保持着她离去的那一夜，甚至连丫鬟们都没换……
唯一变的，就是这宫里更显清冷，最疼爱她的姐姐，已经不在了人世……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远……
听秦浩天说，清媛姐走的时候嘴里还念着她，她不断的问着：佩瑶……什么时候再回来？……
她又记起了苏靖维，她离开的时候，他一直是笑意的，就和一次见他时一样，笑得云淡风轻。他说：佩瑶，靖维哥哥没关系……不用担心我……
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这生离死别的痛，究竟还要经历多久？……
――――――――
雪已经停了几日，只是房檐上的积雪还未化，一阵风拂过，便撇了一窗的白。佩瑶站在窗边，伸出手，接住了那片片冰花。她凝望着它们，直到在她手心化为了滴滴冰凉。是否它们也同她一样，在经历了那般的颠沛流离后，才终于应了那无法改变的宿命而降临到这世间最后融化？就像她一样，百转千回的绕，最终却还是选择了留在他的身边……
“佩瑶。”
一声声呼唤，拉回了她的思绪，她回头，就见云儿向着她走来。
云儿的故事，她从秦浩天那里都知道了，原来她也跟她一样，是个在战乱中失去亲人，无父无母的孤儿……或许是因为年纪相仿，又都是女孩子，她总觉得和她特别投缘，现在在整个宫里，除了秦浩天，能陪伴她的，也只有云儿。
“佩瑶，陪我出宫好吗？”云儿挽着她的胳膊，笑意的看着她，而佩瑶却不知那灿烂的笑容下，又隐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他从来没有怀疑她对她的情谊，她不知道云儿好狠她，恨她的回来，抢走了所有原本属于她的关爱。
才出了门，只行到后南庭，就见刚下早朝的秦浩天急冲冲的向着她们走来。
“去哪里？”他一把拥她入怀，开口便是蚀骨的温柔。
佩瑶被他抱着，可牵着云儿的手，却也没有松开。他也对他笑着，有些傻乎乎的笑，她喜欢这样被他宠着的感觉，戴在他的怀中，是那般的满足，那般的安心。
“没去哪里，正准备跟佩瑶出宫到莫远寺去，为小皇子祈福。”还是云儿先开了口。
夹在那样亲密的两人之间，她好不尴尬，她放开了手，站远了距离。
“那一起去吧。我正想去拜祭清媛姐，去柳府上柱香。”佩瑶挣脱了他的怀抱。
提到柳清媛，泪水又朦胧了起来，她看得心疼，擦了擦她的眼角，又搂住了她。
“要祈福，改天再去，今天天气不好，怕要下雨的，山路不好走。”
“这……”
“就这么决定了。”
不等她犹豫，他霸道的抱了她起身离去，只留下了云儿独自站在原地呆愣……
她怔怔的看着他们那般温柔笑语，刺得她的心生疼生疼……
―――――――――
果然，下午便下起了倾盆大雨，还夹着她最怕的滚滚雷声。一整日，她都待在昭华殿里，看着他伏在案边批阅奏折，直到天色越来越暗，上了烛台。
佩瑶慢慢走近他的身边，他仍然皱着眉，一脸的专注，没现她靠近了来。她调皮的笑了，她伸出了手，从身后蒙上他的眼。
可突然，又是一声震耳的雷鸣划过，心头驀的一凛，她吓得大叫一声，扑进了他的怀中。
“这么大了，还怕打雷么？”
他放下了文案，拥住了颤抖不已的她，眼里尽是滴水的温柔。她看得有些晃眼，记得小时候，他也是如此的，保护，安慰着那样恐惧的自己。
跟着，他抱了她起身，将她放在了床榻上，怕她着凉，又细心的给她盖了被子。
正要离开时，她却从身后环上了他的颈项。瞬间，他僵住了身子，他感到她从身后贴住了他……
秦浩天转过了身，他看着她，她的双眸有些迷朦，他仍旧呆愣着，挣扎着……下一刻，她却主动覆上了他的唇……
心头猛然的一颤。
下意识的，他轻轻推开了她，他别过了头，痛苦的闭上眼……
在知道真相以后，他如何能再碰她？……
“浩天哥哥……不要再拒绝我……佩瑶已经长大了……”她却附上了他的耳边，低吟出声……
浩天哥哥，我想为你生一个孩子，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我和你的孩子吗？我要让孩子陪着你，不再让你这么孤单……
“佩瑶……”
“看着我……”
她不懂他的痛，只以为他是怕伤害自己，她松开了手臂，开始解着自己的纱裙，一件一件，从外到里，知道粉色的肚兜露出，衬着她雪白的肌肤，她看见他的眼神依然迷茫，但已是有了波动……
又是一记轻柔的吻，她抚着他的脸，细细的吻着他的唇，她为他解开了衣衫，贴着他的胸膛，她能感到，他正在炙热……
佩瑶……我们不可以的……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们不可以这样……我可以爱你，但是我们不可以再……
他很清楚自己不该继续沉沦，可那样充满诱惑的深情，那样柔软湿润的唇，都在一点一滴的瓦解他的意志。
意识开始渐渐模糊……那样极致的娇软，正在引诱着他，让他不顾一切的想要冲破那层血缘的禁忌……
终于，他睁开了眼，她的小脸微微泛着红，她看着他，娇羞的模样是那般的可爱，不，不止可爱，还多了一股让人窒息的妩媚，已经过了一年，他的佩瑶长大了……
回应的。他吻上了她，温柔，却伴着急促的呼吸。
柔情的吻夹着狂烈，如雨点般的，落在她洁白的身体。他解了她的肚兜，握住了胸前挺立的浑圆，他抱着她，躺倒了床榻上，他褪了她的裘裤，分开她仍旧纤细的双腿……
对不起……佩瑶……我忍不住爱你……也同样忍不住，想要你……
对准她的下体，猛地，他刺入了……
**，交织着罪恶，慢慢缠上了他的心头……十指紧扣，两具炙热的身体，就要合二为一……
拉了幔帐，吹了灯火，躲在黑暗中，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大雨还在滂沱，雷声依然阵阵，偶尔划过了闪电，将漆黑的夜空照得通亮……
昭华殿外，云儿躲在窗下，知道窗上的烛影熄灭……
分不清躺过脸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她静静的离去，漫无目的的冲进雨中，向着那无边无尽的黑暗……
――――――――
今早是个静静的清晨，不见梭梭雨声，只有雨后散着泥土的清新。
佩瑶醒了来，便凝目着窗外的枯树呆，知道一缕阳光射进窗棂的缝隙，她才坐起了身。
被子依然是暖的，还留有他的体温，她知道他去了早朝，刚去不久。他总舍不得叫醒她。她俯下身，慢慢拾起床案边散落的衣衫……
记得昨夜问过他，为何不怪自己和靖维哥哥那样背叛了他？他却只是笑笑，他说，佩瑶，我们不提以前，我们只要想以后……可她分明看得出，他的笑容藏着苦涩。她不懂，昨夜他的唇，温暖，却带着颤抖，似在害怕着什么……
日光越亮了起来，她看了看天色，快着好了衣，出了去。
看来，今日会是个晴天……莫逺寺，她决定先去莫逺寺为小皇子祈福。
她本是不信佛的，可经历了这么多，她却相信了起来，这世上或许真有神灵……她忘不了，在雪罗山听见的那空灵的诗，还有，频临死亡的那刻，他看见的那条忘川河……
“佩瑶！”
是云儿。她笑嘻嘻的朝着她走来，她不知她昨晚在这躲了一整夜，她奇怪，她为何能这么快就找到她。
“我正要找你，不是说好去莫逺寺吗？”佩瑶没往深处想，她也挽着她的胳膊，笑得甜美天真。可这样明丽的笑颜，却看得云儿更生厌恶。
秦佩瑶……你究竟还要装到何时？……你早就知道了你自己的身份，却还赖在他的身边。
我不会允许你抢走浩天哥哥……他是我的，是我的……我会拆穿你，一定会
第八十六章 轮回草
莫远寺，还是那般的香火鼎盛，主持大师依然满脸堆着“亲切”的笑，在看到她们带来为佛像漆身的金粉后。ｗwww.uu234.com书友整~理提~供
佩瑶本是不愿准备这个，可云儿告诉她，这是规矩，必须的。她们穿着普通的装扮，让随从跟在山下，也是云儿坚持的，他也没反对，她一向不懂这些繁琐的规矩，只听了云儿的话就是。
佛经，又开始了文文细细的颂着，她跪在那尊金身佛像面前，一次感到了神圣。在天命面前，人，永远都是渺小的，人，也永远都斗不过天……
经文伴着木鱼清脆的敲击，一股檀香在寺庙中飘散开来……
头，怎么越来越晕……心中也开始了莫名的惶恐不安。她总不敢抬头，她害怕看那佛像的脸，虽然她并不懂，自己究竟在害怕着什么……
“佩瑶，我想问你一件事，举头三尺有神明，在神的面前，你最好不要说谎……”
突然，身边的云儿凑近她，虽然是极小的声音，可却字字钉上了她的心头，她不懂她为何如此。她惊愕的看着她，她等她的问。
“佩瑶……还记得，是你杀了姜子墨吗？……还记得……姜子墨告诉你一些秘密。关于你身世的秘密……你还记得的，对不对……”
鬼魅一般的话语响起耳畔，再看面前的云儿，她正在笑着，笑得诡异……
什么恐怖的记忆，正在翻滚……是她无论如何，死也不愿记起的……呼吸开始变得异常急促，这刻，心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逃离这里……
下意识的，佩瑶抑制住颤抖的身子，勉强要站起身，可很快，她又被一个力道给按在原地，竟然还是云儿，朝着自己怪笑的云儿。
瞬间，她感到云儿变得很恐怖，她不敢看她，她慌乱无助，惶恐不安的，被逼着面对她，直到她再次开口……
“佩瑶……你该记得的，你是秦朝的女儿。瀚月王朝的公主……秦浩天是你的亲哥哥……你不该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跟在他身边……你们这样违反伦常的在一起……会有报应的……”
“不是的……你骗我……不是的……不会是这样……”
她捂着脑袋，拼命摇着头，惶然中，她想逃离，却已是太迟……
往昔……被掩埋的零碎记忆，正在一点一点的拼凑……春暖阁那丢失的一角空白，终于在她脑子里，愈见清晰了起来。
逃不掉了……这次……逃不掉了……
佩瑶惊恐的瞪大了眼，那尊佛像竟然又笑了，他也张开了嘴，他说话了……
你是秦朝的女儿
你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秦浩天是你的亲哥哥
秦浩天是你的亲哥哥……
“啊！！！！！！！”
佩瑶又开始了停不下来的尖叫……
就如那一夜，当姜子墨告诉了她这一切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尖叫。
当真相被**裸的剥开，她无处可藏，她只有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来淹没那已吐出的事实……
这一刻，云儿在笑，佛在校，主持在笑，香客也在笑……
四周所有的人，都在朝自己笑着，不管她如何的大叫，可依然掩盖不住那愈见清晰的话语……
每一个人，都在笑她……
每一个人，都在告诉她，她杀了自己的父亲……
每一个人，都在大声说着，秦浩天是她的亲哥哥……
眼前的所有都在不停地旋转，刺耳的笑声，伴着那如同地狱一般恐怖的记忆，一起在她的面前旋转着，不断的旋转着……
―――――――――
云儿站在他的身后，已经两个时辰，她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自从她告诉他，在莫远寺生的一切后，他就是这样毫无表情的坐在木窗边，凝目着窗外空白的景致，只是那双眸，又盛满了多少悲戚的绝望……
佩瑶终究还是知道了，所有的，他准备瞒着她一生一世的真相……
她不知道，佩瑶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给忘了……从恢复记忆的那刻起，佩瑶就没有停下痛苦凄厉的尖叫，直到她给她服下安眠药，她才暂时睡了去，暂时忘记所有不能接受的一切……可只是暂时，她还会醒来，醒来后，她又该如何面对……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这翠幽园吗？”
终于，他打破了窒息的沉默，只是仍旧没看她，他仰目着天空，没有焦点的仰目。
“从晋国抱了她回来之后，她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十四年，从不曾离开，她一直……代替着你而活着……”他说着，起身向她走来，递给了她一块玉佩。
“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现在把它还给你。”
“这时……？”火珠白玉，晋国皇室的标志……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块火红的玉，看着那上刻着“愿天佑我云琦”几个字，泪水便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淌……
原来他早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才是真正的晋国公主――姜云琦。
她怎么忘了，他一个帝王，要查清一个孤女的身份，对他来说，并不会困难。
“可你不会知道……其实我，很久以前就见过佩瑶了……所以我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她不敢看他，只是埋着头。
“从小，我跟着当年战乱中带我出宫的老嬷嬷一起生活，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儿，直到十三岁那年，我被我哥姜子墨找到，我才知道，原来我是皇室的后裔……从那时起，他让我女扮男装的跟在他的身边，暂时不能透露身份，因为他的复国大计。他对我很冷淡，可突然有一天，他兴奋的告诉我，他抓到了有趣的玩物――瀚月王朝的小公主。他说，他要报复在她的身上……
那是我一次见到佩瑶，她长得很美，难怪我哥会对她那么着迷，可她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她一直以为，她是晋国公主，她被我哥利用了……那晚，我躲在湖边的大树后，亲眼看着我哥他……侮辱了她，他还告诉了她真相……后来，佩瑶疯了一般的推开他，然后，她杀了他，跟着小莲一起逃出了春暖阁园……从头到尾，我都看着，我没有去叫人，只是看着，我居然不恨她，反倒，我同情她，可怜她……跟着，我也逃离了春暖阁园那个可怕的地方，四处过着流浪乞讨的生活，直到遇到土国的一位神医，被他收养，我才又有了家……我跟着他学习医术，四处救人，没想到又遇上了战争，让我再次失去了唯一亲人……”
忍不住，云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看见他依然别过头靠在窗边，仿佛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只是那握紧的拳头，正在剧烈的抖动着……
“你走吧，这宫里，不是适合你待的地方。”许久，他开口，他转了头，目光恢复了平静。
云儿笑了，她握住手中的遗物，含着泪，朝着他笑了。她知道，他不属于她的，即使是错，他也不会再属于任何人……他可以不顾一切，他要的，始终只有佩瑶一个……
“你的命，最多，最多只有三年……”
她擦了擦眼泪，从身后拥住了他……“等我……三年内，我一定找到医治你体内剧毒的解药……三年后，我还会回来这里，记住我们的三年之约，等我……”她说完，塞给了他一包东西……
他没转身，也没开口，直到她踏出了翠幽园，他才打开了手中的红色锦囊。
是两颗药丸，还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轮回草，能忘情，一轮一回到终老……
终章：此生不换
佩瑶
依稀做了很长一个梦……黑暗中，我慢慢睁开了眼。
我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似乎曾经深爱过什么人……
是什么呢……我一点也记不起……
“你是谁？”
我问面前的陌生男子，他坐在我的床边，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印，他伸出手，抚上了我的面颊……好熟悉的温柔，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曾经历过……
“我是浩天哥哥……”
他朝着我微微笑了，可那双眸，却分明沉淀着深深的哀痛。不知为何，我竟看得莫名的痛心起来，我也伸出了手，缓缓抚上他的脸，拭去了他的泪水，他握住了我停留在面颊的手，轻轻吻着……
浩天哥哥……他说他是浩天哥哥……
浩天哥哥又是谁？
虽然我并不认识他，但现在唯一能让我感到温暖和依靠的，就只有他……
“浩天哥哥……”我脆生生的唤了他一声，他似乎看出我的惶恐不安，他拥住我，让我待在他的怀里。
“这里好冷清，好恐怖，我不喜欢这里，浩天哥哥，带我走，好不好？”我环顾四周，拉着他的手臂，渴求的看着他，我讨厌这个地方，说不出的讨厌，我总觉得，我本就不属于这儿。
“好，我带你走……”
“真的？”
“真的，我们去一个只有我们俩的地方，再也不回来……”
“好……”
我又朝着他傻傻的笑了，他刮了刮我的鼻头，跟着，我的手，便被他一直牵着……
当我们走出那金碧辉煌得宫殿，黑夜已经过去，天边泛出了淡淡的朝霞，好美的一幕……他没有回头，只是牵着我一路向前走，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那便是我的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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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维
自那晚收到浩天的书信，他将整个瀚月王朝和年幼的皇子都交给了我，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中，瀚月王朝又分裂的南北王朝，又合并成了一个独立的帝国，我依然是护国大将军，和图德生一起辅佐着太子亲洛麟打理朝政，本来，浩天是要将皇位传给征儿，可征儿实在不喜欢做皇帝，我也没勉强他，我便带着他和成韵回了洛城。
我搬回了苏府，我还是喜欢那里，因为佩瑶说过，苏府，是她的家……每天下了朝，我都会独自上烟雨街，我知道浩天已经带她离开了帝都，去了一处谁都找不着的地方，过着隐居的生活，但我还是会一遍一遍的逛着，寻着，渴望能看到她的身影。
或许是上天的眷念，今日，竟然让我再次遇见她！在那个从前我常常给她买冰糖葫芦的小摊。
她着了一身粉色的纱裙，正付了银子，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一脸开心的模样。虽然三年不见，但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我忍不住心中的狂喜，我向着她大步走去，终于，我来到了她的面前。
“真的是你！……”我激动的抓着她的双臂，那一刻，连呼吸都要停止……我感激上苍，我竟还能与她相遇。可她的目光却不见重逢的喜悦，她惊恐的推开了我，她问我：公子你是谁。
过度的惊愕使得我楞站在原地，我看着那串掉落在地的冰糖葫芦，就这么傻傻站在她的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四周来了很多围观的人群，她很生气，怪我认错了人，太莽撞……
“佩瑶！怎么了？”
忽然，人群中挤出一个人影，是他！是浩天。他着急的跑过来，一把搂住了她。
三年不见，他变了，褪去了往日一贯的冰冷，他的脸变得异常的柔和。
“浩天哥哥，都是他不好，他撞掉了我的冰糖葫芦！”她被他拥在怀中，指着我，浩天这才看见了我，我却依然呆愣的站着，站在那串沾满了冰糖葫芦面前。
“靖维！居然是你！”他掩饰不住眼中的惊喜，他拍了拍我的肩，一如多年前的相逢一样。
“浩天哥哥，他是谁？你认识他吗？”她仰起头问他，这一幕，看得我心，很痛……
浩天没回答她，只是歉意的看向我，“对不起……靖维，她已经忘了过去生的所有。包括……”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但我已经意识到，佩瑶不再记得我，在她的心中，她已经彻底的忘了，曾经有个叫苏靖维的人存在过……
我牵起了嘴角，朝着他们淡淡一笑，跟着，我来到那个小摊面前，买了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她。
她接过，有些不好意思冲我笑了笑，我最后看了她一眼，她笑的很甜，这一次，我可以确定，她的笑容是真的，她过得很幸福。
不再继续流连，我转身，穿过了热闹的人群，我离开了他们。
“靖维哥哥！”
突然，她叫住了我，瞬间，我感觉我的心在剧烈的颤抖，但我仍然没有回头。
“佩瑶，你记得他了吗？”是浩天的声音。
“没有……只是……好像很久以前，我这样叫过……”
这一次，我没有再停留，我走出了烟雨街。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
肖成韵
我知道他来到了洛河。每天，他都会坐在河畔，独自看着日出日落。我远远的看着，并未走近他，背着血红的残阳，我看见他正盯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
他又记起了佩瑶……
这三年，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几乎每一天，他都在锥心蚀骨的思念中度过，他一直在寻着她，虽然知道，见着了，佩瑶仍是不会回到了他的身边，可他依然不放弃的寻着，他只是想再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看着他这样饱受煎熬，我同样要忍受着钻心的痛苦，我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的爱她……我一直怀疑我的选择是不是对的，我始终没有告诉他，那个死守了三年的秘密，其实……他才是最有资格和佩瑶在一起的人……
“苏大哥……”
直到他泪干，我才慢慢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下。他回过头来，朝着我浅浅一笑，明明是温柔的笑脸，我却忍不住流出了泪。
“不要再叫我苏大哥，叫我靖维哥哥吧，你是我的妻子，不该这样见外的。”他伸出手，擦了我的泪水，一次，他对我这样的要求，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可我懂，他不会爱上我，永远不会。“靖维哥哥”这个称呼，并不是我能唤的，我不要成为佩瑶在他心中的替代品，那样只会加重我们之间的悲哀。
突然，他站起身，一把抱住了我，他的身体微微着颤，我不明白他为何今日如此反常，但我没有问，只是也抱住了他，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相拥在落落霞辉中，相拥在这寂静的河畔。
我早就下定决心，就算他一辈子忘不了佩瑶，我也要陪着他，这辈子，我都会陪在他的身边……陪他度过每一个白天黑夜，陪他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可原来我做不到……
再看到他对她如此的痴情，三年来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他都是这样的痛苦，我才知道，原来我真的做不到。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后悔嫁给他，也后悔没告诉他真相，更重要的是，我不愿再看着他继续煎熬下去，继续活在失去她的痛苦中不得解脱……
“成韵……以后，能不能陪我……来这里看日出日落？”他问我，打破了那宁静。他问的很平静，可我却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再次淌下了泪水。
我想说点什么，可却哽咽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今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要告诉他所有隐瞒的一切。
我从怀中取出一封每日都随身藏着的信，递给了他。我没看他的脸，转身离开了河畔。我走的很慢，可他没有叫住我，虽然我没有回头，但我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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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浩天
“浩天哥哥，这里好美，我好喜欢。”
“是吗？你若喜欢，我们就不走了。”
“好啊！”
看着佩瑶那样开心的脸，我笑了，我又抱住了她。这次日子，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多抱抱她，多看看她，我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过，我没有遗憾，我知道，我们不会孤单，就算是离开人世，黄泉路上，我们也会携手来生……
这三年，我们过得很快乐，逍遥自在，做了一对最平凡最普通的夫妻。为了她，我放弃了整个瀚月王朝，但我从不后悔，只要她快乐，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浩天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歪着小脑袋，好奇的问，我捏了捏她的脸蛋，我告诉她，这里是谷城最美的思河镇。
“思河镇？”她若有所思的站了住，跟着，她拉着我的手，穿过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直到来到一棵大树的面前。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我问她，她朝我甜甜的笑了，她指着满树的纸盏说，她想许愿……
我走进树下的老者，向他买了一个纸盏，我许了愿，将纸盏扔到树的最高处，她看着不听的拍掌叫好，她说，这样一来，我的愿望会一个被神仙看见，一定很快就能实现……
我给她的簪系上了红绳，代表一生相连的红绳，她很兴奋，她问我，浩天哥哥，我好看吗？我说，好看……
三月的天，阴晴不定，才是艳阳高照，转眼却又下起了细细的春雨。我拥着她，慢慢离去……
浩天哥哥，我们会一辈子都在一起吗？
会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浩天哥哥都会陪着你……
真的吗，不许骗我，也不许反悔啊
傻丫头，浩天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后记
待到他们走远后，老者拾起掉落在地的纸盏。那句“深情只寄来生会”，已被雨水打得模糊不清……
幽幽细雨中，响起了老者高声的吟念：
寒来暑经春复冬
看得浮生总是空
金也空，银叶空
死后何曾在手中
官也空，候也空
尽是苦债恨无穷
妻也空，子叶空
黄泉道上不相逢……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