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数据
接下来的几天里,几乎每天叶韬都得花上大半天时间和一帮无聊的人斗嘴。开始的时候还仅仅是针对叶韬蔑视先贤,对陛下的治大业口出不逊,后来打击面越来越大,开始说叶韬对东平大业横加指责,恶毒诅咒。有人把叶韬和七海商社将火星弹卖给波斯商人的事情重新了出来,说叶韬罔顾国家安全,有资敌之嫌。可叶韬让人调出了叶氏工坊宜城总部和闵越的通信,调出了在工部备案的销售记录和工部每一次的签字认可,同时火星弹以及猛火油的价格,还略高于火油弹。而这个价格却被一部分人抓住,说暗箱操作,聚敛财富,危害军事建设等等,不得已,叶韬从血麟军调来了火星弹和火油弹的所有销售、储存、运输、使用效果评估等等记录,抛出了体拥有成本的概念,同时通过档数据证明了对内销售的火星弹除去其中的维护成本之后是低于火油弹的,而火油弹则是售出之后概不负责。反正哪里可能有问题,就有人从哪里开始攻击,列出的罪状林林总总居然有几十条之多。
而叶韬也被彻底惹火了,对这帮以御史台的御史,永安殿华殿士为主,以礼部、吏部这些和庞容关系亲密,对圣人教诲念念不忘的官为辅的弹劾团队,全面展开的了辩论。对他的那些指责和弹劾,他一条条地反驳,列举了翔实的,完全可靠的数字来说明自己前后经手的任何项目中的透明性,对于任何指责,他首先就要求对方举证。
火星弹相关的事情,可能是东平有史以来第一次对于“程序正义”的概念进行考量,在这次辩论之后。谈晓培就责成黄序平对于责任和责任的追溯程序的问题制定新的法规。让官们再也不必为了忽然之间被人翻几年乃至几十年前的老账担心,只要某规程在程序上是合合法地,哪怕在将来的确被发现了不妥当的地方,也必须依托程序来解决。不存在御史随口一说就要定罪的可能。
而叶韬不断要求对方举证,然后不断拿出极为可靠的证据说明自己各方面行为的正当性合性,证明自己的清白,同样让谈晓培深思……对于御史台太随意太主观地弹劾,他也实在是有些烦了,可能不久之后就要有相关的法令出台。
或许是年轻,或许是满肚子的火气已经让叶韬不管别的事情,他居然就那么和朝中为数不少的“政敌”辩论了起来。通常在受到众多官弹劾的时候,大部分人辩驳心虚沮丧,采用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比如告病之类的。他们确信,只要有能力,只要陛下还信任自己,还用的上自己的能力和人脉,自然在风平浪静之后。在攻击自己最凶悍的政敌自己出了纰漏之后再启用自己。但叶韬却绝没有这种法,他并不是那么当官,却不能容忍有人朝自己身上泼脏水。每天他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精神奕奕地在大殿上和官辩论。每天将那些弹劾他的奏章的副本带回去研究分析,第二天必然有针对性的言论出现,而随着叶韬越来越熟悉弹劾、申辩和反击的这一套,随着叶韬的朋友们、朝中看不下去的中允之士开始越来越明显地站在叶韬一边,随着太子谈玮明、宜城总督彭德田、宜城水师都督闵越、远在云州的左将军徐景添等人以事实来证明叶韬的行为正当,在经手的所有项目里都绝无贪渎行为,更以自己官职和功劳为叶韬作保,这场轰轰烈烈的大辩论终于有了告一段落的势头。
而即使在这种时候,叶韬也不肯在面子上有丝毫让步。对立阵营通过一直在中间当老好人的礼部尚书窦安琦示好,要各退一步,却被叶韬拒绝。在这场战斗中,只有胜利和失败,不把对方彻底打死,以后都是麻烦。而叶韬也受够了御史台那帮人罔顾事实、不组织证据、编造罪名,还肆意扩大打击范围的行径,对于那种将打击范围扩大到他的家人,扩大到他的人品等等方面问题,扩大到出身和阶级等等问题的行径,更是不能容忍。
而在谈玮馨和曾曼的帮组下,叶韬最大地一次反击开始了。有现在正在组建中央档案局的谈玮馨和正在梳东平国内内务侍卫力量的曾曼的帮助,他将那些大放厥词的官过去十年的档案了解了个清楚。
而在某日的朝前,他将六箱件搬到了议政殿。在朝例行处完了每日的事务,开始进行这段时间的固定节目:辩论的时候,叶韬开始发横了。
“宋右军,朱敬闻,彭安三人请退出议政殿。”叶韬冷冷地说。
“为什么?”在场所有人都大惊,这在东平朝历史上恐怕又是第一次,由一个大臣(还是个没有职务的大臣)驱逐三个官出场。
“保密知情等级不够。”叶韬淡淡地说,他抖搂了一下衣服,那种像是要掸去一些灰尘的神态和动作是对那些“政敌”的最深的蔑视。
保密等级这个概念是随着中央档案局的建立,开始在东平朝廷中枢开始执行的规范。保密等级从下到上一共分为十二个等级,官可以根据自己的保密授权查阅到该级别的书记录,或者在有更高级授权的官陪同下,查阅到比自己知情授权高一级的书。这种书规范虽然只实行了不到一个月,欢迎访问www.uu234.com但大家都已经认可了这种规范的合性和可操作性。但是,这种情况叶韬出这个来,明显是故意要给对方下马威。作为中央档案局保密技术和档分类管技术的协作研发者。叶韬的保密授权是非常非常高的。但不管那三个可怜的家伙到底是什么等级,叶韬都可以有充分的由驱逐他们……因为现在书的保密等级定义者就是谈玮馨。
在御史台的三个人带着怨毒的眼神走出议政殿之后,叶韬让侍卫搬来装着脚轮的件陈列架,在陈列架上展开了图表。
“这是所有指责过我贪渎的人。在过去十年的资产调查情况。”叶韬淡淡地说,随后开始解说图表上的数据。横轴是时间,纵轴是资产总额的概略值,叶韬以简单明了的图表来说明了这些人的资产变化情况。在时间轴上标注的时间和事件,将那些官的履历解剖得很清楚。而那些官每个人的那条昂昂向上的折线,就有些让人触目惊心了。随着官的一次次升迁,调任,朝廷发给的薪酬自然是增长的。东平不禁止官经商,但如果是正规的投资,没有官商勾结的话,投资的回报率也不很夸张。一个官在丹阳这种地方,除非是碰上结婚、丧葬之类的事情,每年在礼物馈赠方面的收支,总的来说也是维持着一个动态平衡地状态,至于朝廷因为某些给的赐予,更是有案可查。在图表之外,叶韬甚至还很厚道地说明了固定资产增值和突发时间对于投资的生意的影响之类的因素……然而,还是有几人的曲线委实夸张了一点。资产增幅和官位高低成正比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那些弹劾叶韬的官中,是指有一人需要搬了张凳子站上去才能约略表示他在资产增长方面的离谱和现在地身家有多丰厚。这一幕,叶韬记得好像以前在某个竞选美国总统失败的家伙搞的纪录片里看到过……实在是很有震撼力,不枉费他把坐标纵轴设定得如此疏松。
自然。在叶韬在很多人帮助下出的强大的数据和列出的强大的图表面前,“政敌”们无可辩驳地败退了。御史台面临的是全面地清查,永安殿、华殿诸位饱之士们顿时没了声音。而叶韬的任命,却仍然未定。
耽搁了许多天之后,云州方面的事情终于有了安排。由于云州方面军事、政治、经济方面的事务繁杂,而云州一直作为一个独立的地区存在,云州将有一段时间从一个独立政体过渡到东平的一部分,这个过渡时期初定为五年。而这五年将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是军事稳定阶段。这一阶段将由左将军徐景添全面负责,以东平调入云州的部队为主,以云州原先的军事力量为辅,不进行大的调,以稳固现有疆域,维持领土安全为目标。
其次是融合期,在融合期内,戴家将配合东平方面的负责人,盘资产。以各种方式将不宜由氏族掌握的资产交给东平朝廷经营。同时,进行云州地方的包括人口普查、可开发的各种资源的调研,并初步合地方的政治和经济力量,保持地方稳定和发展。
而后则是调发展期,需要云州上下群策群力,探索一条适合云州发展的道路。云州,和东平主体是不同的,需要一种完全不同的发展模式,需要云州的管者能够对外部的军事威胁和侵略有足够的应对能力,需要能够在军事压力之下组建强大的骑兵兵团,为东平将来的统一战争进行准备,需要云州在经济和其他方面的发展能够成为将来东平征服、开拓的一个样本,一个让人向往的样本……
“丫的,这不就是个特区吗?”完全明白这样的策略中有明显的多方斡旋和妥协的成分,也有谈玮馨暗中出的主意,叶韬还是觉得,云州的长期方略实在是太有前瞻性了。尤其是三个阶段的分野,立刻化解了朝中涌动着的对云州总督这个职位的激烈争夺。左将军徐景添来负责军大家都没什么话说,而谈晓培则有充分的时间考量云州到底交给谁好。
而云州由于太独特了,总督权限不足以管云州,东平将有史以来第一次设置云州经略府。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三重任命
“姐姐,姐夫他没事吧……”当对叶韬的新的任命下达,在大家的惊讶中叶韬带着他远超过这个职位的卫队、侍从和幕僚团队上任的时候,谈玮莳稍稍有些不安。
叶韬的任命仅仅是云州经略府路桥司司长,主要的工作是管云州境内所有的道路、桥梁和地面上的所有驿站、关口,保障云州范围内的交通,在资金有富裕的情况下,根据需要修建道路或者拓宽原有道路。这是个极为重要,极有影响力的职位。云州现在的主干道路只有一条,差不多就是从董家集血麒军修建的营地的位置开始,一直延伸到雷霆崖以西一点,然后分成两路,一路通向绥远,一路通向宁远,然后一直通道涤河边叶韬督建的渡口附近。而在云州绝大部分地方,能够通行的只有人走多了形成的路,修建道路的余地太大了。而特别授予他的在云州的主干道路上设置驿站和其它服务机构,以运营费用、通行费用来养护道路,修建道路的权利倒是很有操作的余地。而问题在于,这个实权职位表面上实在是太实在了一点。
这个很符合叶韬现在品级的任命,假如发生在任何其他人身上,大概都引来大片羡慕的目光。这个职位可以操作的资金,人力物力实在是相当庞大,哪怕不是有意要贪污受贿,光是这个职位的各种利益相关方的“礼节性”的赠礼,就足够大发一笔了。而沿途的一系列驿站,更是可以安排下许许多多自己的手下,让这条黄金大道可以源源不断地为自己创造财富。在这个职位上,要做出政绩很简单。将来的升迁余地也相当不小,只要不是太蠢的人,按部就班地将道路桥梁建设推进下去就行了。
但这个任命发生在叶韬身上,则不免让人浮联翩。由于云州诸多产业没有接手,对地方财政也需要时间接手,现在这个路桥司的所有开支都是从内府直接划拨。让叶韬这个驸马管这摊子事情,自然有自家人比较信任的因素,但结合着前一阵朝中的辩论与明里暗里的斗争。这个任命却明显有让叶韬淡出是非中心,免得让叶韬被各种各样的敌视的目光包围地成分,也同样有淡化斗争,让那些被叶韬弄得很下不来台的官们安心任职,不引起朝中动荡的成分。但这两者之间的平衡,实在是不太好说。
相比于叶韬之前运河总督府,或者是可以一言而决云州事务的差事。这个任命对于叶韬这样一个众所瞩目的年轻官来说。委实是太能在这个职位上平淡下去。终于成为东平朝廷循规蹈矩地“能吏”之一。
对于这样一层关系能看的明白的谈玮莳,自然有些担心。叶韬最吸引人的,可就是他总是能够在传统的模式中间发觉超越常却又合乎情的各种各样的法和做法。谈玮莳也深怕这个似乎翻不出什么浪花的职位磨去叶韬的精彩绝伦的创意。
“你姐夫怎么可能有事?”谈玮馨笑了笑,“光是朝上说的那些话,父王让他出详细的说法,并且设一些方法,来避免统一之后可能出现地种种问题。有资格写这样一个条陈,父王已经是认可了叶韬有王佐之才了。而云州那边,目前大概是最能让你姐夫避风头。静下心来思绪,还能同时轻轻松松地做些实事的地方吧。”
谈玮馨没有将叶韬私底下承担的工作告诉谈玮莳。出了修桥铺路这种大家都觉得应该是积攒公德的差事,除了谋划东平大计这种伟大而飘渺的工作之外。叶韬另外负责地是怎么样的一堆事情。
叶韬的那份计划书,如果付诸朝议。那是断然没有通过的可能。而且,现在谈晓培也无法保证,议政殿里的这些人和这些人身边的人都一定可靠,走漏了消息,那可就万事大吉了。筹建中的东平情报总局的第一任局正将由聂锐出任,在西凌推广雷音魔宗的事宜,也有聂锐直接统辖,而叶韬,则是个计划中的关键一环,他将负责建立个雷音魔宗的教义体系、负责培训最初几个批次的各种教职人,尤其是要培训出一批有强大的渗透能力、交际能力和煽动力的“教士”去传教。这些人,除了从内务侍卫中选拔一批之外,更多的是从内府经营着的各种产业,和管的王室田庄等等系统中挑选各个年龄层的忠于王室、思维灵活、擅长和人打交道或者在领导力方面有所表现的人。将这批人交给叶韬的时候,名义上只是谈玮馨为了让叶韬能更好的将云州主干道路沿线的驿站系统建立起来,从自家产业里抽调人手而已。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公共关系。群、心、人际沟通和行为的培训之后,叶韬将从中挑选出有潜质的人,进行宗教和沟通技巧等等方面的进一步培训,自然格斗技巧,密码使用,一系列包括用柠檬汁为主的第一代隐形墨水在内的间谍用品的使用课程也包含在内。而在进行了这些培训之后,各方面合格的人将被送去西凌。卓显晨已经从西凌撤了回来,现在留在西凌,占据李家的城堡,慢慢为东平的雷音魔宗计划进行前期布局的,是内务侍卫的一个重要头目。这个据说现在名字叫做雷池的家伙,已经通过贿赂和威胁双管齐下,平息了西凌当地官府对李家城堡发生的事情的最索,讲之巧妙变化成为一次可能有那么些冲突的财产交接……
在现在的情况下,让叶韬远离丹阳,远离东平的权利中枢,却给予叶韬一个扎实稳定的职位,让叶韬在大家不太时时刻刻关注的地方进行情报方面的人培训,一方面暗合叶韬疏懒、喜欢处事情而不是人际关系地性子。另一方面,也为将来变动叶韬的职位,给予更重要的任命埋下了伏笔。而且,现在的叶韬稳如泰山,除了谈晓培,任何人都没办法轻易动他。培训人,以及雷音魔宗在西凌的拓展费用,全都是通过叶韬的路桥司来经手。可由于路桥司全部是内府拨款。户部、御史台甚至没有插嘴的余地。到将来,叶韬调职的时候只要内府负责人说账目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了。课内府的负责人,至今还是谈玮馨。即使有问题,凭着她“假帐女王”的赫赫威名,要表面上抹平实在是太简单了。
谈晓培用这样一个任命保障了叶韬不进一步卷入朝中的争执和未来的前途,却又用两桩其他的差事大大丰富了这个任命的内涵。这样地任命背后。不仅仅是谈晓培对于叶韬这样一个很有才华地年轻人的重新定位。更是将它放在了一个可以分享秘密地近臣的位置上。虽然现在看起来叶韬是憋屈了一些,但当这些好处逐步显露的时候。大家羡慕都来不及呢。
要说对这样的任命,有人非常不满的话,那大概就是叶韬本人了。他可才刚刚回到丹阳没多久,居然又要回云州去了。通过谈晓培的暗示和谈玮馨的解释,叶韬的确是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多重要,这个任命有多大地好处,可问题是,这个路桥司司长,可又是一个苦力型的差事。
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谈晓培慷慨允诺明年夏天。在太子谈玮明和王子谈玮然陆续成婚之后,紧接着就给自己和谈玮馨操办。从名义上认可叶韬的驸马身份到实际为两人进行婚礼之间地漫长时间,或许也创下东平的一个记录。
路桥司真的是一个让叶韬的满脑子的创意无处发挥的地方吗?叶韬并不这样觉得。至少他这一任司长不。由于叶韬在云州已经有了不低的声望,他能做很多其他人难以运作的事情。就在他的车队在董家集营地暂驻的时候。第一支云州部族的商队也来到了董家集营地。这支由索洛部族的族长戈兰亲自率领的庞大商队,承担的工作远不止贸易那么简单。商队携带的各种物资里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准备敬献给东平国主的。戈兰将代表云州北方的各部族向东平表示顺服,也希望能够从谈晓培那里得到一个承诺。
而就在董家集营地,和戈兰进行了半天商之后,叶韬为戈兰介绍了在他身边担任七海商社联络人的柳青,介绍了七海商社和九州商社跟着叶韬的车驾进入云州,寻找战后商机的商人,并让戈兰得到了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为了保障草原部族的食盐应,内府将名下的四块盐场中间的两块,以“合价格”出售给云州部族,云州部族对这个两个盐场的持股方式,东平朝廷不干涉。在开始的三年里,内府将以原有盐场的工作人负责,教部族派去的人手关于晒盐、去除杂质、纯等等一系列制盐工序。这两个盐场出产的盐,全部专云州,不能进入东平原有疆域进行流通。由于部族方面数量庞大的马匹、叶氏工坊出品的新型四轮马车等条件支持,可以见部族方面在食盐上的花费将大幅度下降。他们将不仅有充足的食盐来保障日常饮食的消耗,甚至能够有相当一部分用于腌渍多余的肉类进行储存。仅此一项,对于部族生活条件的改善就是极为巨大的。至于茶叶的问题,由于东平自己也不是产茶大国,除了个别几种产量不大的特色茶种之外,大部分日常消耗的普通茶叶也都是从春南引进。为了保障茶叶能够自给自足,能够保障云州的需要,东平户部和工部正在方设法扩展身披的茶叶生产。第一批不计代价从春南各大茶庄挖角来的老茶农和掌握制茶工艺的工人已经来到了东平,正在东平东南方,似乎比较适合生产茶叶的一些地方建立茶庄。
“大人……这都是多亏了您。”听到叶韬说的这些内容,戈兰冲着叶韬深深鞠躬。老人家是草原上的英雄,力气不小,叶韬是拦都拦不住。
“这可真的和我没什么关系。”叶韬呵呵笑着:“在朝中还在争执的时候,陛下的不知就开始了,本来陛下的意思是,就算那些条款朝议上受到太多抵制,不能马上通过,也不能让你们等太久。现在内府财政状况良好,就通过内府来帮你们解决。反正陛下自己不在乎手里少几个钱花,大家也没什么话说。而现在,既然朝议也通过了,这样解决起来最快,更不有什么麻烦。”
东平对于云州部族政策的迅速反应落实,对于戈兰等等部族统领的影响很大。两个盐场每年能够为内府带来多少收入,这个数字是估计得出来的。就算是为了保障云州,保障北方部族的应,按照原来云州盐价稍稍下降一部分卖给他们,他们都已经很满足了。而现在,盐场就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虽然由于盐场距离云州实在太远,总有些鞭长莫及的感觉,课毕竟要比完全仰人鼻息强得多了。而这部分应的条件,仅仅是不允许这两个盐场的出产流回东平,干扰东平市场。
傻子才让盐流回东平,要知道,在食盐有富裕的情况下,和更北方的部族做生意才是利益最大化的办法。如果掌握得当,云州特食盐甚至可以成为要挟北方部族、分化北方部族的利器,只要掌握得当,忽然之间十几万骑兵压境的情况可能再也不发生了。
“既然陛下对我们宽厚,我们对朋友也爽快。叶兄弟,你给我透个底,那两个盐场我们这些部族该付出多少钱买下来合适?”戈兰神采奕奕地问。
“这我可不知道了。这摊子事情陛下不亲自过问,这笔生意多数你是要和我的未婚妻去谈了。”叶韬笑着说:“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放心好了,虽然肯定不便宜,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数字。肯定得给你们留下足够的钱做生意……还记得我们之前说的合伙做生意的事情吗?等把路修好了,大批货物能运出来的时候,赚钱的机太多了。”
戈兰微微摇了摇头,说:“你可也太小看我们了。其他的没有,牛羊和黄金大家手里可都不少。”
叶韬连忙道歉:“嗯,是我不好。那我再告诉你们个好消息吧。你们这次去丹阳,路上要是碰上什么地方官敢不三不四地叫你们蛮族啊什么的,拿鞭子使劲抽,别打死就成。这事情虽说要潜移默化,但你们自己一定要够坚持,我们这些朋友才能帮上忙。”
叶韬挤了挤眼睛。戈兰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建议太合他的心思了。素未谋面的东平国主在他心中的印象立刻丰满了起来。这个国主,实在是很有意思的人。戈兰预感到,他应该能够和东平国主成为朋友。
第一百五十八章 在路上
庞大的部族商队中涌动的欢呼声让叶韬觉得自己的努力,包括那些和朝中许多莫名其妙的人交恶的努力都是值得的。而部族也充分表现了他们是怎么对待好朋友好兄弟的。携带着大量好东西的商队中间,有许许多多部族的代表,都是说得上话的一方人物,他们慷慨地将大堆大堆的好东西赠送给叶韬。其中最夸张的东西莫过于一尊不知道哪里弄来的重达四百多斤的纯金佛像,注定了要流动办公好一阵的叶韬只好派人将这东西送回峥园收藏。要说比较靠谱的礼物,大概是一百多名部族勇士组成的精锐骑兵卫队,和十匹千挑万选出来的良驹。
一百名部族勇士的加入,让叶韬一行的总人数猛然突破了一千人。虽然草原上也有铁矿,而且还是品质相当不错的富铁矿,但缺乏先进的冶炼技术的部族,哪怕给这些勇士们配备的武器装备也很成问题。叶韬索性让这一百部族勇士将原来的武器全部扔了回炉,自己掏钱重新装备了他们。原先血麒军专用的符合人机工的新款骑兵剑,精心设计的全套马具,血麒军斥候营款式的轻型骑兵甲,工艺繁复但性能极为良好的复合弓,已经逐渐从血麒军向其它精锐部队扩散的特种放血箭,统一款式的水囊、干粮包、行军餐具炊具和个人用品包……除了军服因为款式不能和血麒军重合只能重新设计制作而暂时没有能统一,这支特殊的卫队焕然一新。对于血麒军骑兵颇为喜爱的刺枪,这些部族勇士倒是不太感冒,但大部分人都出了配备双倍箭矢和配备双刀的要求。这些要求让叶韬恍然明白了,这帮家伙打倒的时候压根不控马,一柄骑士剑压根不够用。而配备两个水囊,用一个装酒的要求,叶韬也顺便同意了。
良好的武器配备。尤其是坚固耐用的马具、精度极高的复合弓和稳定性极为良好和箭矢,让这些部族勇士兴奋了好几天,这些装备在这些部族勇士眼里,绝大部分属于传世级佳品。良好的武器配备让这一百部族卫士的战斗力有了非常显著的升。而后,带领这一百人的百夫长巴夫罗开始有样样地让部族卫士们有更严格的战术纪律,而叶韬的卫士毕小青则开始给卫队地训练加料。叶韬的卫队基本上是血麒军和禁军军士组成,骑术和弓术等方面的巨大差距是他们这些将一切都纳入竞争范围的人不能忽视的。
叶韬不太懂马,却也知道这一次获赠的那十匹马,再怎么说用来拉车也太奢侈了。叶韬还没有敢贸然去挑战那匹浑身上下一片柔亮地漆黑色的大家伙,而是每天亲自喂马刷马先套交情。但更得叶韬欢心的则是那一对雪白小马驹。小马驹是如此漂亮,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心,叶韬每天都带着这两匹小马驹跑上一阵,他将小马驹当作宠物的成分远超过当作坐骑。将遛马当作是每天繁重的脑力活动之后的良好调剂,倒是让叶韬的生活显得颇为健康。
“大人。明天就到雷霆崖了。以后这路桥司就以雷霆崖为中心铺开工作吗?”毕小青问道。
此刻的叶韬躺在一大片长草上。两匹小马驹在那个大黑个的带领下在周围撒欢跑着,被命名为“夜星”的家伙实在是很有个性。每天活动量差不多了,它就带着两匹小白马回到叶韬身边,诚恳的瞪着叶韬,或者用鼻子拱拱他,大概是表示“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吃晚饭了”。夜星其实明白自己作为坐骑的使命,并不太拒绝叶韬这个很纵容它的主人,只是还有些矜持。夜星这个时候果然又跑了过来,用鼻子推了推眯着眼睛舒服得有些睡觉的叶韬。
叶韬站了起来,亲热的抚摩着三匹漂亮的马儿,随口回答毕小青的问题:“只有雷霆崖这里差不多算是云州中心位置。能够比较方便的管到南北方向那么长的主干道,也能比较快的汇总情况。不过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到了雷霆崖,我至少要在那里待上两个月不离开,这两个月里,让弟兄们多跑跑怎么样?我要云州更详细的地图。”
毕小青不解道:“地图不是已经有了?”
“不仅仅是军用地图。我希望这张地图上能标绘出云州各处的物产,哪里有矿产,哪里有药村,哪里适合种植……诸如此类。还有,从董家集一直到奔狼原,这条主干道路沿线哪里适合建造驿站,这些都要有个规划。要我从南到此一次次跑不太可能,你知道的,陛下塞过来的事情不好对付。”叶韬苦笑道。
毕小青奇怪道:“很多事情不是可以直接让各地的官汇报吗?虽然……好像这不是大人现在权限之内的事情,但让徐老将军帮个忙也就是了。用得着让卫队的弟兄们到处跑吗?”
叶韬呵呵笑着,说:“暂时来说,这些情况我们只是收集而已,等徐老将军腾出手来发展地方经济的时候用的上。朝廷由于种种原因,还是希望云州短时间内维持现在的情况,没有大批派官来,各地的地方官还是原来那些。让他们汇报估计也汇报不出什么。你新到一个地方,往往看到一些东西觉得眼前一亮,觉得很稀奇很好玩。但云州各地的地方官差不多都是本地人,我们觉得再稀奇的东西,他们怎么都看厌了。我需要的仅仅是印象式的了解,并不是深入的调研,现在我没有这个权力,也没有这个能力去做深入的调研。可是,这些印象式的走访,却可以成为维持和修建道路,以及驿站的布局的依据,算是挺重要的工作。两三个月里,估计……估计要小半年,将原有的主干道维护翻修的时间,做这个事情正好。”
毕小青并不完全解叶韬的法,但他点了点头,说:“那我回头就去和兄弟们通个气。不过,派两百人出去足够了吧,大人身边还是多留些人手安全些。”
叶韬摆了摆手,说:“你们闲着不无聊么?要是我到处跑,你说要小心安全也就算了,要是驻扎在雷霆崖,日常的保卫都出问题,那也就太……太没道了吧?再说了,巴夫罗他说要加强部族卫士们的训,他留在我身边,你也留一百人,怎么都足够了。其他人手,到时候全都放出去。……你订个标准,这算出差,每天的花费有个章程,多了的自,别玩太疯了就行。”
毕小青像是忽然起了什么,说道:“大人,你不是准备把家里人也接到云州来?”
叶韬点了点头,说:“至少秋妍,苏菲她们要过来。父亲就不必来了,工坊那里一大堆事情。四师兄说他也要来云州,正好在云州再看情况建个规模小一些的工坊。怎么了?”
毕小青笑着说:“苏菲小姐倒也罢了,戴小姐来了,肯定是要到处跑一阵,写生什么的。戴小姐身边那些护卫,在丹阳附近应该是足够了,可云州现在还算是战后,还是有些乱的。大人总不希望戴小姐出什么问题吧?钱技师也是叶氏工坊身负绝技的关键人物,到了云州一定能大展长才,但现在可说不好云州有没有潜伏着的敌人。虽然经过戴家的肃,可那种打倒前应急玩一笔的把戏,不太牢靠啊。”
叶韬自然知道,毕小青不忤逆自己的命令,但他被派在自己身边,最要紧的就是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叶韬叹了口气,说:“调查一样是很重要的事情,我都把那批派出去干这个事情了。”
毕小青眼珠一转,说:“大人,要不这样,卫队派一半出去。那批里再抽调一批,他们的身份职业比较复杂,和地方打交道比卫队的弟兄们更方便。不是有和人打交道的课程吗?按照大人您的说法,就当作是实习了。”
叶韬了,也有道,点头同意了。他们一行自从离开董家集进入云州,一路上行程总是快不起来,因为沿途有太多来拜叶韬的人。有血麒军中的老朋友,有戴家的人,有部族的人,有比叶韬更早一些进入云州的东平军的队军官和开始逐步接手云州地方事务的官,有徐景添老将军派来的联络官,还有许许多多云州的地方人士,大商人,牧场主之类的人。而这些人,已经成为叶韬对那些“”的培训的第一课:通过细节了解人物性格的最好的研究样本。而这些日子耽搁的行程,绝对是物有所值。
正在他们一边朝着扎营的地点走去,一边谈论着,丰富着叶韬并非突发奇的云州各地资料的计划的时候,一连串的马蹄声响了起来。一名在前方路上警戒的军士策马跑了过来,报告道:“大人,血麒军留守军官团来迎接大人,约莫还有一刻钟就到营地了。”
叶韬笑了笑,老朋友来了,看来今天晚上又能热闹一阵。“走,回营。除了值勤军士,把其他人叫回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号召力
“血麒军!”面对着骑在马上右手抚在心口前,盔甲齐的血麒军军官们,叶韬同样抚胸执意。
“力量与荣耀!”军官们齐声回应道。
自然,这样的礼节也不太原创,但至少比在另一部书里到的“铁甲依然在”之类的礼节靠谱一些。而这些口号,这些军中简单但充满力量感的礼节普及开来之后,这种礼节已经隐隐成为血麒军这支强大军队的象征,深深浸透在每个血麒军军士的心中。
来迎接叶韬的军官团以邹霜为首。大部分守军官团成都在雷霆崖继续工作着。血麒军的战后繁复但扎实,阵亡将士的尸体全部以棺木收殓送回原籍,每一片地区都有一个已经回到东平的军官负责将抚恤金送给阵亡将士的家人。而这些精心挑选的军官未必职位很高,但一定都是大氏族出身的年轻人,他们顺便拜访地方官,请求给与阵亡将士家属一些照料。而留守云州的军官团,则要负责将在奔狼原绞杀战之后,部族慷慨划分给血麒军的那部分战利品处完才能离开。其实这也是钻了空子,按照东平的常例,参战军队是没有自己分配战利品的权利的。但血麒军参与奔狼原一役,是以类似于盟的形式加入的,而部族方面也这样对待血麒军这样的“盟友”,他们不但分得了战利品,还由于他们在战中发挥的巨大作用,分得了相当丰厚的一部分。由于血麒军放弃了所有缴获武器的分配权,他们总共分得了四万多匹战马,还有北方部族携带的牛群羊群中的相当一部分,至于缴获的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为数也相当不少。这是血麒军建军几年来第一次在财政上出现大笔进项,自然,处起来是需要谨慎小心的。
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陛下已经让徐景添负责编云州各路军队。在铁云骑的改制方面,需要一些得力军官。之后,更将在云州组建以部族战士为主的骑军,以及一支足够强大的步军,为将来的战争做准备。云州以后将独立保持十万人左右的战备力量以及两万人上下的城防军,现有军队的裁撤、改制、编、训练的工作异常艰辛繁重。戴云自然是责无旁贷地自然留了下来,有戴云在,这些有很大的削减云州原有军力,以东平的力量置换的工作才能够顺利进行下去。现在戴世恒将云州军务全盘交给了徐景添,自己在徐景添身边参赞军机,协调各方,而戴云终于正式卸任血麒军督军,出任铁云骑统领,担纲起顿铁云骑的重责来。
铁云骑作为云州的精锐子弟兵。虽然是以戴家宗家和旁系子弟,加上各种各样远远近近的姻亲家庭子弟为主。但同样有云州本地其他家族、商家、牧场主等等通力合作的成分,也有许许多多云州平民子弟努力争取加入铁云骑,保护自己家园。正是因为铁云骑有各方面的协调配合,有云州上下的通力协作,这支云州子弟兵才始终能保持很高的士气和战斗力。从组成的复杂性上来说,铁云骑和血麒军的类型很相似。对于这支现在在装备、训练、战术思上已经落后于血麒军,但在骑军战斗素养上仍然有着极高水平的纯骑军,戴云将许许多多在血麒军中已经验证过效果的措施放到了铁云骑。
相比于血麒军开始时候一帮纨绔子弟玩票性质的可以算是零基础,铁云骑在骑兵素养上非常扎实,但比起血麒军来,最大的弱势在于铁云骑的将士平均化水平有限。在血麒军,琢磨出来什么新的法、战术,只要能说清楚,大家很快就都解,各种装备的训练,尤其是那些复杂的重型军械,那些标尺、计算尺之类的使用,在有叶氏工坊出品的东西总是附有的详细的说明书的帮助下,从来都不成为血麒军迅速掌握兵器的障碍。但到铁云骑,这可就是个大问题了。至少戴云知道铁云骑有些中级军官都是盲,读军令都要靠身边的亲随什么的……在这种情况下,戴云尤其需要血麒军中那些相当资历的军官们,来协助他进行铁云骑的训。只要能将战术素养升上去,至于装备上和血麒军的差距。在戴云看来,只要云州经略府有一个善于财的人来掌握。自然不亏待了铁云骑。
戴云从第一届行军棋公开赛上以亚军身份被任命为血麒军第一任督军,到现在已经三年多了,一直凭着扎实的军事功底和热情的作风稳稳占住了督军的位置。血麒军在她手里打出了军功,成为东平众所瞩目的一支劲旅。在几年里,底下军官多有变动,有的因为年龄大了,退出了血麒军或者成为为血麒军进行配套服务的辅助军中的一,有的凭着血麒军中到的东西,进入了各地城防军、边军乃至于禁军,有的在证明了自己军事上的确有才能或者的确没有才能之后,还是回到了原先的生活轨道,但更多的则是随着血麒军的逐步扩展,怀着一腔热血进入血麒军的出身不同、来历复杂的年轻人。戴云一直秉承着血麒军由叶韬所制定的公平公正的原则,将竞争贯彻到每个细节,但戴云除此之外还不断教导携后进,安抚劝慰那些在某些阶段失败的人或者是不适合血麒军风格的人……戴云在血麒军中的威望和号召力,实在是相当惊人。
而在戴云决定留在云州顿铁云骑,请求一部分部下能够在云州留上一年两年,帮助她进行这项事业的时候,谁都没到,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军官表示愿意留下来。其余的人,也有很多表示在血麒军再留一年,然后来云州报到,或者表示通过家里给铁云骑帮助什么的。那些骑兵兵种的军官在处完血麒军的云州遗留事宜之后就直接去铁云骑报到,而那些步兵军官则借调给徐景添,进行云州的精锐步兵军的组建工作。
“你们……怎么那么多人一起离开血麒军?这样血麒军不是被抽空了吗?没了你们这批优秀军官,血麒军的战斗力可要大打折扣了啊。”叶韬听邹霜说了这些时间的变化,有些不解道。
“大人,我们在这里都听到您在丹阳和那些酸丁吵架的事情。其他方面的事情,您应该也没顾上。血麒军以后很可能没什么仗打了。”邹霜笑着解释道:“血麒军里世家子弟太多了,这次在折损算厉害,但也让朝廷内外不少人有些闲话。以后,血麒军可能就是个专门培养军官,教养东平青年子弟的地方。从进入血麒军一直到能合格地离开,大概是四年时间吧,好像连各世家的捐赠军资的标准都在制定了。而那些出身寒门的优秀军人,则由血麒军发给优渥薪酬。……当然,这些还是在草拟阶段的事情。可你知道的,血麒军消息太灵通了,朝中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这边说不定比那些品级不太高的朝中官知道得都快。这些条款有很大可能通过,我们这些继续打仗挣军功的家伙,得赶紧离开血麒军,给自己找个去处。”
叶韬撇了撇嘴,无奈地说:“你们还真是能折腾啊。……不过,血麒军这次折损一成多,的确很让人心痛。”
邹霜拍了下腿,叹道:“就是这个道。要是是般的部队,哪怕是禁军,打一次硬仗别说是损失一成多,就是损失一半多,也算是正常的。看战果才能说合算不合算。但血麒军,损失一成多大家就都觉得受不了了,我们自己都不舍得将士们送上去硬拼。如果以后碰上大战,如果统帅的脖子不够硬,估计都不敢让血麒军上战场接敌。而且,血麒军将士的确能力全面,但训练耗费的时间、精力都摆在那里,相比之下,血麒军在装备和后勤补给上花的钱,可就真不算什么了。”
叶韬点了点头,说:“不过,你们准备在铁云骑怎么折腾?铁云骑可没有那么丰厚的军费可以给你们用了。”
邹霜耸了耸肩,说:“具体的装备还在商定,铁云骑的作战风格和血麒军差别太大了,而且,还有部族方面的骑军要组建,到时候怎么协调兵种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说到这个,大人,您身边那百部族卫士装备换得很在模有样啊,倒是让我们这帮人有了些启发。”
“唉,你们愿意上战场拼命,我只能在后面给你们帮点忙。回头你让人去奔狼原上和部族接洽一下,不是说草原上有富铁矿吗?弄几车矿石样本来,等我的师兄到了,先测下成分,要是可能,叶氏工坊的云州分号就专造军械了。不用从丹阳那里调动,多少省点钱。”
邹霜开心地说:“那太好了。不过,相比于在云州制造军械,您在这里才是省了大功夫了。血麒军林林总总多少种装备啊,再加上前后换装的不同型号,大部分都有您参与设计改进。这次,还是要这方面多帮忙呢。”
叶韬笑了笑,说:“不是什么大事情嘛。这次来云州,估计要在这里干很久才行,我原本就准备在这里组建叶氏工坊的设计部门。以后,可就不用一个人什么类型的东西都要管了。”
第一百六十章 风险投资
和邹霜不同,在雷霆崖,和叶韬进行一番深入交谈的戴云,关心的完全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戴云毕竟是在云州出生、长大,在草原上度过自己懵懂时光的人。虽然这番经历让她的肌肤相比于那些循着“正常”道路长大的大家闺秀显得有些粗粝,虽然她由此而成长为英风飒飒,杀伐果断的一代名将,但她去始终在让人不可逼视的光环后面,小心翼翼地保存着自己内心的柔软。她最关心的问题,莫过于朝廷对云州、对戴家、对云州以及北方部族,对有着她众多亲人朋友的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有什么样的政策,而现在这种倾向于云州的政策又能持续多久……
“徐老将军是个实在人,他倒是除了军务什么都不怎么管。云州原先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哪怕是第一批进入云州的官,徐老将军的命令也是让他们暂时只是清点核查云州各种基础数据,比如人口,比如一些官办作坊的生产品质和产量之类的。……不过,徐老将军不知道是真的不懂政务还是不犯了以军僭政的忌讳,只管军务的话,很可能就错过了战后振兴云州的第一波机了。”戴云有些忧愁的说:“云州原来三面受敌,和东平没有成一休之前,就算是为了不给周边诸任何接口,在东平边境一线也放置了一些军队。以云州一州的力量,总共养了铁云骑五万人,各族精锐族兵大约两万人不到一点,各地城防军、屯田军、哨所边军等等加起来大约三万五千人到四万人……再加上云州北方奔狼原上最多能够集中起来的十万上下的骑军,实际上云州一旦全力动,总共可以征集的各种士兵超过二十万人。而云州的人口……并不算很多吧。可以说,甚至可以说,没有一个家庭是和军队没有关系的。云州百姓彪悍的气质也由此形成。”
“牧场、作坊等等,首先要保证的都是一旦云州有事,对军队的应。由于云州南部产粮仅仅只够日常消耗,各地府库首先保障的是城、镇、村、山庄、城堡等各级防御设施里的存粮。和东平融为一体之后,很多问题迎刃而解,但又有许多新的问题产生。”
“首先,朝廷分为三步对云州朝廷统辖的策略可以说是极为稳健的,而云州经略府一旦设置,的确能让云州更灵活地应对各种情况。但这只是就长远来说。陛下制定的三万铁云骑、四万步军、三万训装备过的部族骑兵、两万城防军的确是个很合适的数字。而以灵活的手腕加强云州部族,控制北方部族的策略,可以让奔狼原在今后几年里成为应对北方部族的最好的壁障,但是,陛下的精兵方略。实际上是削减了云州本地从军人数,大大消减了。云州以往从来就是围绕着如何应对周围的各种威胁而制定各种方略的,所以,云州虽然特产丰饶,但直没有得到很地开发。消减了大量的云州军队之后。相关的军械作坊也就没有必要都保持全速运转,而且,由于云州在各种技术上落后东平原有地区太多,实际上很多作坊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被裁撤的军士们没了军饷,工坊的匠人们没了工钱,那些军士的家庭,那么多工匠的家庭怎么办?”
“大人,您这次来,的确带来了一些有眼光的商人,但是,这些商人都不是第一次来云州了。他们做的是食盐、粮食、马匹、毛皮、木材药材之类的买卖,可这些买卖能够让云州获益多少呢?云州,现在需要的是大批能够安置退伍军士的产业,大批能够为云州带来财富的生意。尤其是那种能够将泥土化为精美瓷器的,而那些生意,云州人不懂。假如有商人愿意来云州兴办各种产业,愿意传授给云州子民各种技术,各种生意经,钱从来就不是问题,您也看到了,那些部族族长,长老们多有钱,黄金珠宝,在云州花不掉啊。为了云州振兴,要是朝廷不忌讳,我戴家甚至愿意将全部窖藏的黄金拿出来。”
“可现在,商人们除了几个固有的大集市和城市之外,都不去其他什么地方,就算他们愿意四处游走。也没办法很快发现各地的物产和商机,看到的只是战后的凋敝。如果能够对商人们善加引导,大家才能发现,云州大有可为的。而这些事情,我已经和徐老将军说过了,可是……徐老将军好像没什么反应啊。”
戴氏的子弟都是那么厉害,还是机、环境和时势让戴云在重重磨砺下更上层楼呢?能够将军事、经济、技术等等的到作用这样精炼的总结出来,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其中需要的各方面的阅历和相关知识实在是太多了。
但对戴云的这些问题,叶韬也一下子不出头绪。尤其是,他无从判断到底是什么阻止了徐景添采纳戴云的见解,积极地采取行动。徐景添老将军虽然随着年事见长,在军中和朝中的影响力都有逐渐衰退的趋势,但大部分还是他自己谦退使然。老将军虽然一辈子扎根在军队里,对其他的事情多少不管不问,但绝不是那种只能看到军事的人,当初老将军愿意去担纲和北辽方面的谈判,而后来又随着战事的变化迅速调了谈判的方略,让现在和北辽达成的临时协议更有利于东平和云州,就是一个明证。
叶韬沉吟了一下,说:“戴云,老将军那里我去说说看,可能徐老将军就算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但没有把问题得那么严重、深刻。老将军现在手里的事情也多,要是没有一个全盘的章程,老将军必是不肯动手的。不过……你虽然说得都有道,但唯独没有一个综合的计划啊。”
戴云的眉头纠结了起来。她了说:“现在还真的没什么能做的事情,要全盘铺开的确不可能。不说现在我们现在对云州的物产和各种其他资源并没有一个详细的了解,就算有商人愿意来把生意做起来,恐怕……现在各地的地方官也没办法把事情做得稳当。”
叶韬说:“至于资源情况的盘,我们可是到一起去了。我昨天就和毕小青说了,让他将卫队派出去,对云州的基本情况摸下底。我去和徐老将军说一下,将军队重的步调略略放缓,为同步的退役安置留出一定的时间。至于其他的……我和九州商社、七海商社的交情还是可以动动的,至于你说的云州本地可以调动的资金,我看,可以这样,只要有商人愿意把生意在云州建立产业的,可以以合股和投资的不同形式给予资金。云州本地的商人,还有要发展产业的,也可以这样来方便。短时间里,这种方法解决了很多人的顾虑,有些中小商家得到了机,也分散了风险,而从长远来说,如果我们能够严格评估各个项目,虽然其中一些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败,但这部分资金长远来说,增值潜力巨大。只要能够善用这笔资金,恐怕以后戴家光靠每年抽红利就能过得很滋润了。”
“当然,过了几年,等云州情况比较好了。可以和那些合作的商家协商,将股份转化成现钱,也可将借贷转化为股份,有多种多样的操作方式。如果你觉得,这样做可能被人攻击,不妨拉上内府一起。我代表叶氏工坊一定第一个来申请投资。当然,我个建议,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再组建一个独立的计、审计机构,专门来评估、审计各种申请和各种项目的运行情况。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交道的良性发展。只有德勤计行一个专业计审计机构,馨儿可是怨念了好久了。不管怎么说,只有一个这类机构,长远来说都是不公平和暗箱操作的隐患。”
戴云对于云州的发展有过多种多样的法,而戴家对于掏钱来发展云州的不同意见,也曾引起戴云的很多思虑。戴家对云州的感情是那样深刻浓重,对于被戏称为“把云州送出去了再买回来”的庞大计划倒是没有什么抵触。但对戴家来说,他们将来的生存与发展,不再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的一言而决,有很多需要承仰东平王室鼻息的地方,虽然东平谈家是个很好的家族,但东平的朝廷却还是有着各种争执和角力,他们害怕将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不小心卷入了成为一个庞大帝国的东平的权力漩涡中去。
但是,要是以这种方式来操作。风险一下子就小了很多。对于戴家来说,他们首先关注的不是在投资中到底能够获得多少,或者损失多少,而是这种方式可以以比较小的损失安全地撤出。而戴家的那些窖藏的金银珠宝,也可通过这种方式进入流通渠道再回到戴家,这部分资本原始积累时候的血腥,也就随着资金流动,荡涤于无形了。“洗钱”……这个字忽然跳进了戴云的脑海里,让她着实一惊。
“叶大人……”戴云站了起来,随即单膝跪在地上,虔敬地对叶韬说道:“谢谢您,对于云州,对戴家那么费心。”
第一百六十一章 设计的力量
“唉,别这样!”叶韬连忙站了起来,将戴云拉了起来。戴云在他看来,是个再好不过的朋友,一个让他总是能感觉到现代气息的奇女子。而戴云,也的确成为了这个时代活生生的传奇。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戴云比自己更像是个穿越者,她身上积极进取的精神,对军事的了解掌握,在战场上能够忽略掉必须忽略的东西,冷静决断的能力,甚至于她身上那种融合了亲和力、平等精神的独特气质……但戴云毕竟不是。她只是这个时代的一个特异的存在而已。能够有这样的朋友,能够见识到这样的性格,对于叶韬来说实在是很难的。
“这事情有些大,我不好自己决定,我这就回去问大伯,召开长老议。不过,我相信大家一定同意的。这些事情中多有需要你斡旋的地方。还是需要你多费心了。”戴云颔首道。
“别那么客气了,我们是朋友。在战场上共过生死的人,再那么介意就没有意思了。要不是你是女生,现在都该来个兄弟式拥抱了。”叶韬开玩笑道。
没到的是,戴云真的给了叶韬一个“兄弟式”的拥抱,这拥抱充满激情与力量,与男女之间的缠绵无关。虽然有些惊讶,但叶韬还是大大方方地和戴云拥抱在一起,互相用力拍着对方的背脊,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一幕,让在边上的两人的侍从们。在一边悠闲的喝着茶的丰姿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常态。
叶韬向来说到做到。他对戴云说的这些话让他的工作量骤然上升了好几倍。每天上午他都要处路桥司的各项事务。每天下午,他固定要对那些“”们进行培训,讲解各种论和技巧。而每天晚上,除了要准备第二天地讲义,他还要经常和丰姿一起讨论那个以“大历史”观点探讨统一和历代得失的书稿怎么写。还要将自己关于风险投资和计行的各种法写成书信,和各方进行沟通。丰姿由于主要负责书稿地实际撰写和史料归纳,没有多少时间来帮叶韬做基础的誉抄信件的工作。叶韬只好匆忙间组建了一个小型的秘书团来应付这方面的差事。这个秘书团每天要应对许许多多的新名词,由于对叶韬脑子里地法没有基本的了解,始终处于对自己地任何工作成果保持谨慎怀疑的状态中,而由于涉及到的层级越来越高,机密程度越来越高,每个人都战战兢兢。一直到一个多月之后,随着戴秋妍、苏菲玛索、钱顺等人的到来。柳青等人也将丹阳那里的事务做了处跟了过来,秘书团进一步扩大之后,忙碌的工作才有所缓解。
在和徐景添老将军进行了几次交谈之后,叶韬才知道,徐老将军不是没意识到云州产生的种种问题。但是他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长才。要他快刀斩乱麻地建立战时经济体系,要他条分缕析地制定长远的经济计划,那可就要了他的老命了。但既然叶韬有自己的法。徐老将军十分爽快的表示,只要他现在权力范围内能做的,叶韬尽管。有了徐老将军的配合,有了戴家的全力支持,事情正在相比较好的一面发展。
由于戴家的全力支持,叶韬派出去进行情况摸底的卫队调查得到的情况比预料中要丰富得多。不仅仅是浮光掠影式的印象,和那些能引起这些来自东平的军士注意的细节,戴家甚至通传各地,将各地常年累积的各种相关书都抄送一份送了过来。各地历年的贸易量、贸易结构、曾经有过的各种矿产和出产,曾经有过的地方有名的商户和知名产品等等情况一应俱全。而那些千奇百怪的矿石样品和动植物标本,更是让叶韬不得不在路桥司下面设立了一个风物处来专门处。
那个组建一个和德勤类似的独立的计审计机构的建议,自然是得到了公主殿下的全力支持。由于恶搞精神作祟,叶韬故作姿态地找来几个部族智者,了解了一下草原上通行的各种语言,随后,他从流通最为广泛的卡尔尼语中选择了一个意思是“财产的保护者”的短语,这个短语的发音大致可记录为“珀霍永”,随后,叶韬很艺术化地将这个谐音转化为四个响当当的汉字“普华永道”。当远在丹阳的谈玮馨知道叶韬绕了那么大的才把这个名称抄袭出来,弄得合情合,她足足趴在软椅上笑了小半个时辰。而能够笑得那么就没有挂掉,也足以证明她的身体确实是好转了。
风险投资问题,涉及到的资金庞大,层面也比较广,来来回回交涉了好多次,最后还是李眠代表谈玮馨来了次云州,和戴家的几位实权人物,以及几个云州部族的族长当面谈了之后才定出了内府七百五十万两白银,戴家一千两百万两白银,云州部族共计一千万两的出资比例。当这个数字被朝中诸位大臣知道之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将近三千万两白银的超级大手笔啊,而这笔钱,完全掌握在一个叫“云州发展基金”的机构手里。朝廷对这些钱如何使用,完全没有质疑的余地。更让人震惊的是,这笔钱的到位没有丝毫拖沓。在云州发展基金在宁远城挂牌开张的那天,云州部族浩浩荡荡的马车队在五千勇士的护送下将大堆金银珠宝运了过来,光是卸车就用了一天,金澄澄的颜色让全城人大大开了眼。由于准备不足,云州发展基金甚至没有足够大的金库来容纳这些东西,大量黄金珠宝就露天堆着,由足够多的人层层看守着。云州部族的代表们倒是不在乎,他们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反正黄金珠宝什么的,刮风淋雨也不坏。”
戴家的代表明的多,也没准备一次就将东西运到位,或者将所有资金集中在一处。除了一车齐齐码放着的成色十足的银锭之外,送来的有两张德勤计行开具的五十万两支付凭证。
而内府则是将钱送到了同一天在丹阳开张的云州发展基金丹阳办事处,虽然内府并不高调,但那个城堡式的建筑还是短时间内成为个丹阳的话题。
没有一个时刻比这个时候更适合增加云州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印象了。而这也将成为叶韬花了大心思组件的这个时空第一个专业设计团队的首演。
设计是什么?哪怕在叶韬所来自的那个时代,也有人疑惑于设计的定义。而疑惑的人群中甚至包括叶韬自己。设计,可以将简单的东西变得复杂或者相反,而让复杂的东西变得简单,才是真正考校设计师功力的地方。设计可以让技术或者流程变得简明顺畅,甚至产生超越技术本身的感觉,这就牵涉到技术的在包装的问题。设计,可以让平淡的生活充满了美感,而那正是许许多多现代设计师所追求的。而设计,更是可以传达思、传达念的强大工具,无数设计时都在这一领域进行尝试,并且走得很远……而叶韬所组建的这个设计团队,在受到了短时间高密度的念和技能灌输之后,也不可能完成这些叶韬心目中的设计大师能够完成的事情,宣传云州、介绍云州、推广云州,只是他们在叶韬的指点下亦步亦趋进行的第一个项目而已。他们是幸运的,除了他们,没有一个设计团队能够用宣传一个地区这种宏大的项目来练手。
设计团队成都是从叶氏工坊出来的,他们已经屡屡品尝到建立起一个统一的视觉识别标识的好处,宜家家具如此,奕战楼如此,和他们有诸多交情和生意往来的血麒军和联邦快递也是如此,甚至于现在七海商社、九州商社等等都在习叶氏工坊的这套视觉识别标识方案。他们为云州设计的核心标识极为简单,就是一个简单的城门放在一朵云上。这个标识简单的一个几岁大的小孩看了几次之后就能够画出来。但随着这个标识在各种地点、各种介质上出现,这个简单的标识的力量被放大了无数倍。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在董家集以北,在从东平通向云州的主要通道上架设起来的巨大的横幅:“云州欢迎您”。要说这个横幅,在这个时代同样算是一个工程创举了。第二代的工字型铸铁搭建起来的横跨条道路的框架外面刷的是这个时代的第一代防锈漆,所有连接部都精心进行了防锈蚀处。相比于这些东西,更难得的是那有着鲜亮颜色的横幅。横幅是以木板拼接而成,两头是云州的标识,中间五个大字,是威武有力的“方正大标宋繁体”。木板可不比铸铁,风吹雨淋的侵蚀很厉害。但叶韬没有采用牌坊式的建筑,而是用了这种框架,自然有他的把握。木板在上色之后,反正两面都用脚踏泵进行了喷胶处。而喷的胶,则是某种鱼类的分泌物,干了之后几乎只溶于酒精等有机溶剂了。喷胶之后,下再大的雨,雨水在木板表面都停不住,自然避免了雨水侵蚀的问题。而木板的安装则采用了铆钉固定的方式,然后再用防水颜料,喷胶材料填充铆钉洞。当面光洁鲜艳的横幅安装完毕之后,引起的惊叹不知道有多少。
第一百六十二章 去云州!
要吸引商人进入云州,要吸引有钱有闲的人去欣赏草原风光,云州也必须有这方面的服务意识。在董家集,要进入云州的人在按照朝廷定例缴纳路税之后,都可以获得一张明信片大小的付费凭证。凭证正面的左上角印着一个云州标识,其余大片空间则是云州某处的风景画。由于印刷技术的限制,现在哪怕是叶氏工坊也做不到彩色印刷,最多也就是三色套色印刷,但大家还是充分挖掘了技术极限,为凭证设计了一共三十六种画面,使用了金属蚀刻画,木版画,石版画等等方式,表现了包括雷霆崖、雪狼湖、涤河、奔狼原等等地方的景色。在凭证背面,除了最右边的三分之一地方是用来盖一个收讫章,一个时间章之外,其余的地方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以动情的语言重申云州欢迎您这个意思,另一部分则介绍凭证正面的景色位置和特点,还注明了图画的制作者。
由于凭证实在是非常精致,而且,要获得凭证的唯一方法就是缴纳路税,不乏有手头非常宽裕不在乎钱的人一下子付三十六份路税来收集一套。要知道,一份路税并不仅限于一个人而是可以包括四个随行者以及马匹、马车等变通工具的。当发现了这种收藏倾向的时候,叶韬的设计团队非常及时地推出了羊皮封面,精美的烫银银卡纸内里的收集册。并且开始为各种节日,尤其是云州部族的特有节日设计限定版凭证。
在东平全境六个主要城市,由云州发展基金出资进行的云州招商和宣传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比如在丹阳,用弈战楼的讲解大厅来进行宣传的时候,外面的个小广场上到处是印有云州标识的旗幡,要是放到后世。叶韬的团队为自己赢得一个“最佳区域覆盖”的广告奖项不在话下,只是这个时空还没有竞争对手。每个与者都能领到一本印刷精美的小册册。小册子里附有一份折页地图,是那种俯瞰图类型,不甚精确的地图,上面以写意的方式描绘了云州的地形地貌,各个城市和重要城镇、集市的位置。小册子里第一部分概述了云州的地位置和特点,大约的面积和人口数字,地质地貌和气候情况。第二部分叙述云州的历史变迁和现状。第三部分是云州现在的资源大致分服并阐述了云州是个充满商机的热土,第四部分介绍了云州和云州以北的各种独特的迷人的自然景致。而最后一部分则是非常详细的商旅指南,包括云州的交通情况,哪些地方有驿站或者有联邦快递的客运服务。各地有哪些比较有名的特色食物,有哪些著名的客栈旅社,各地的交通和饮食的花费大概是多少等等。而在这部分内容之后,小册子里还申明了云州尽最大力量,保障商人和旅客的安全。在小册子的封底,则印制着云州和云州发展基金的标识。个小册子一派现代气息。
而另外一种印刷品就更让人意不到。那是一本可以拉开的折页。折页的背面是和宣传小册子最后一部分行旅指南一样的内容。只是在最后附加了路桥司推荐的几处比较有特色的旅社和愿意收取一定费用留客人住宿用餐的一些山庄之类的地点。而在折页正面,云州现有主要道路被抽象成了粗细不同的线条,将一个个重要地点的驿站连接起来。每个驿站都以一个里面印着驿站名称的圆圈表示。在这一面的其他空白处则有每个驿站的详细说明,关于这些驿站周围有什么景色,有哪些城镇集市之类的信息,还有就是如果要在这个驿站住宿或者更换车马的费用标准。在折页的右下角,则以套红印刷着这本折页册的使用方式:经过折页上所标记的这些重要驿站。都可以在驿站要求在折页册上盖上该驿站特属的印章。印章由容自然是和当地情况紧密相连,有的是松树图样,有的是马有的是牛只有的是灵芝,有的是羊羔,不一而足。十一个驿站涵盖了云州从董家集一直到奔狼原绝大部分开发和半开发的疆域,很有代表性。而集齐总共十一个驿站的印章之后可以在董家集营地的路桥司办事处领取一份精美的纪念品。
而那些纪念品也的确称的上精美:雷霆崖比例模型,青铜车马比例模型,带有云州标识的马辔头、马鞍、马鞭、马裤、束带、帽子其中之一……而且所有纪念品都是限量发行,都有唯一编号。尤其有难度的是那套马具,估计能够凑成一套编号相同的马具的难度,比单纯跑数十次云州全境都高。
叶韬不是莽撞的人,由于诸多印刷品和相关内容有很多云州的情况介绍,为了避免将来被攻击泄露军情什么的,册子上的具体数字和真实情况都有不小的出入。而在正式发布之前,所有东西都经过户部、兵部、情报局的联合审查,大家都签字确认了这些材科的公布没有问题。而这些签字确认,自然也成为东平程序正义的一个典范,将来有什么责任,”。这些派回来进行宣传的人,一部分是因为个性或者能力不适合敌后工作而没有进入第二轮培训的,而有一些,则是进入第二轮培训之后以“实习”名义被派回来检验在人际沟通和说服力方面的技能的……叶韬绝没有怠慢正经的事情,那些天赋极好的家伙已经有十几人通过了全部三轮培训,已经在西凌开始敌后工作了。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切,谈晓培才觉得尤其不可思议,叶韬的工作能力实在是太强了。虽然,叶韬从一开始就是通过几个不同的团队,以团队的形式来分担工作、推进工作,但仅以叶韬的团队控制和培养人才的能力而言,恐怕个东平都找不出第二个来。或许谈玮馨能和他比,但是谈玮馨毕竟没有那么好的身体,那么充沛的精力这样工作。
更神奇的是,谈晓培知道徐景添已经答应叶韬全力配合,但在一系列事情中,叶韬几乎没有做任何越权的事情,只是将手里的事情做得比较多姿多彩而己。虽然这种多姿多彩必然引起朝中有心人的注意,说不定更唤醒了有些人压根不曾彻底沉睡的对于叶韬的恶感,但这种多姿多彩却的确有利于将云州从一个准战时经济体制的运行轨道上平稳导入和东平一体的以强军为首的综合发展道路。而在这一过程中,叶韬更是让内府和戴家有了更紧密的合作,利益上的一致要比单纯的姻亲关系牢靠得多。而将部族的资本一同拉入云州的振兴大计,则更有利于云州的安定和发展,更有利于将来作为一个大一统国家的东平的长治久安。
到这些,即使叶韬在路桥司这个本应平淡的职位上干得这样轰轰烈烈绝非谈晓培的本意,他也唯有击节叫好,并努力帮着叶韬扫除一些隐患。
“对了,叶韬在写的那个东西进展如何?”读着报告,谈晓培忽然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情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雪狼湖畔谈中土历史
谈晓培问起在一旁随侍的大内总管李思殊躬身回答道:“前天又有一部分送来,还在司徒黄大人那里校阅。陛下要差人去取来吗?”
谈晓培眉头紧了紧说:“还是挺看的,去取来吧……索性传黄序平觐见。”
李思殊躬身应了,转头去吩咐底下的人去做这件事情。
要说叶韬正在写的书,这个说法已经不算正确了。叶韬没那个时间和功夫来写书。每天晚上他都抽出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将自己对于一些历史事件的看法和丰恣进行讨论,过目不忘的丰恣总是能指出叶韬在史料掌握方面的错漏和一些观点的偏颇。尤其是一些看法,两人始终无法统一的话,丰恣多数以叶韬的看法为主来书写,而将自己的意见以注解的形式补充。由于在雷霆崖毕竟没有一个足够大的图书馆,两人哪怕形成了一致意见,还是方再核实材料。而说到史,朝中最权威的莫过于贯古今的司徒黄序平大人了。加上又和叶韬交好,黄序平总是能第一时间拿到每个章节的草稿,进行校阅修订。
叶韬空有观点,史料的掌握都是靠着这个时空的各种各样不算深奥的书籍,自然有很多容易被攻击的地方。而丰恣虽然有着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但限于阅历和年龄,也由于读到的史料有限。又不是专精于这方面,也难免有偏颇之处。而黄序平,在史料和论证上。有着很是精深地功底,对于历史事件也有自己的看法。随着校订稿子的来回,他难耐心头痒痒,也加入了讨论地,对于这本奇怪的史书的史料归纳,历史的研究法,以及其中的各种各样的观点出了自己的意见。
由于书信形成。往来时间都比较长,两边都有时间酝酿和反思,这些来往信件和一稿稿不断完善地书稿相比。精彩程度丝毫不弱。尤其黄序平和叶韬、丰恣不同。叶韬最多只是处过一些政务,丰恣最多也就在叶韬的政务里分担了一些,但黄序平作为东平当朝司徒,还是积年在这个位置上没有挪过、十分稳当的铁杆重臣,可是有着实实在在地治国经验教训的。叶韬以比较历史的方法融合大历史观点的书稿也由于黄序平的加入而变得更具有指导意义。
叶韬并不知道,在他和黄序平因为书稿的问题通信没几次之后,往来书信就成为谈晓培十分期待的读物了。乃至于谈晓培都将自己的一些法让黄序平在信里转达给叶韬,要在这种讨论中掺和一下。他自然是担心叶韬顾忌自己国主身份,太轻易地就授受了自己的观点。但要是他知道叶韬对他压根没这方面地顾虑。恐怕更不好受。
在现在已经初步定下来地稿子里,最核心的内容是他曾经在议政殿上陈述过的那些关于大一统国家的各种法。叶韬首先完成这一部分,自然是因为他对于这部分内容的思考比较深入……其实是他可以借鉴的这方面的法比较丰富。另外,也是因为叶韬压根没明白这部书稿的组织形式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他毕竟不是历史家,知道一点比较历史地皮毛,看过一些“大历史”观点的书,并不能让他掌握历史研究地方法。他和丰恣一般是出一个话题,然后开始陈述、讨论、丰富。准备等内容足够多了再这本书该怎么组织。叶韬自己心里不免嘀咕抄袭大历史观念怎么连《赫逊河畔谈中国历史》的标题也顺手抄了,不过。雪狼湖畔谈中土历史,听上去好像更有情调一点。
而在谈论了大一统国家之后,讨论的核心问题转向了历史研究法本身。叶韬和丰恣,还有后来加入的黄序平,开始扎扎实实地讨论起历史研究的功能和作用,讨论起历史变迁中不断重现的模式问题。尤其是最近,讨论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模式。统治形式有模式,国家机构有模式,叛乱、国家的分崩离析同样有模式,而将同样的模式的一次次重现连接在一起看,让人着实有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是,这种方法,也的确是阐前人所未发,让谈晓培越发期待。
黄序平不久之后就带着书稿来了。顺便带来了叶韬一同寄来的关于他上一次出的意见的回复。由于讨论的内容越来越广,实际上,无论叶韬、丰恣,还是黄序平自己都面临着材料掌握越来越不充分的问题,关于模式的讨论显得有些务虚,但观点还是很有意思。
或许是知道谈晓培细读这些东西,黄序平甚至让人送来他需要处的公。在谈晓培静静地阅读新的书稿和信件的时候,他就坐在御书房的一角,捧着公,一点点地批阅着。
过了良久,谈晓培清了清嗓子,问道:“黄卿家,你怎么看?”
黄序平嘿嘿一笑,反问道:“什么怎么看呢?要说里面犯忌的内容,现在陛下也习以为常了吧。”
谈晓培哈哈大笑。书稿里将治国家的一部分内容归结为皇权和其他权利的博弈的看法,的确是很犯忌。但却一语道出统治国家的真谛。叶韬能够有这样的见识,似乎远远超脱他工匠出身,一直在技术官僚行列里的身份。但这却恰恰是谈晓培希望的,他希望叶韬是一个能对东平的强大和统一起到决定性因素的王佐之臣。
谈晓培放下手里的书,说道:“这些东西,要是流传出去,恐怕真的是掀起轩然大波了。至少,在道明宗的刺杀名单上,他又得往上挪两位。”谈晓培地玩笑有些冷。但的确道出了叶韬的价值所在。奇怪就奇怪在,道明宗地那个刺杀名单排名,还真的对人物的能力、影响力和潜力有着极为精准的判定。每月一次更新的刺杀名单。已经成为不少人引颈期待的东西。
黄序平轻笑着说:“如果不是叶韬,恐怕我就要向陛下讨个人情,把人召回来专心完成这本书了。就算不能公开,但书稿的价值还是在地。”
谈晓培点了点头,说:“现在看起来,那个丰恣也实在是个人才。这疯子,放着那么好的家世不用。偏偏跟着叶韬当个僚属,真是有点意思。”
黄序平说道:“陛下,叶韬身边有意思的人还少吗?他现在身边两个团队。一个秘书团,一个设计团,里面都有不少有趣地人呢。”
谈晓培叹了口气,说:“看叶韬最近折腾的那些事情。他靠自己手里不多的权利和资金,居然能做到这样复杂的事情。从计划云州发展基金开始,一全部送了过去。由于所有人都缺乏对于宗教的解,传达和说服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从李氏城堡那里反馈过来的情况似乎不是很乐观,叶韬作为这些人的培训官,终于下定决心去西凌看看,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按照叶韬的说法,这一次他要亲自带队“实习”。
第一百六十四章 角色扮演
“雷煌,做什么呢?快点跟上。”队伍里面,一个有着英武的(看不见)汉子对着落在队伍后面的家伙喊了一嗓子。
名叫雷煌的年轻人应了一声,将手里的本子和炭精条做的笔揣进怀里,三步并用两步的跟了上去。
他们这一行人正是在雷霆崖受训了几个月的“”,而这个雷煌,更是中的佼佼者。这些原先不是很明白到底把他们从各种各样不同的产业里抽调出来是为了什么。这些人中间有的在谈家的产业里效力已经好几代人了,有些家庭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谈家成为东平国主还只是一方军阀的时代。这些人的忠诚自然毋庸置疑。
谈家是个很好的主人家,待人亲厚,王室庄园里哪怕是地位最低的佃户,家里的孩子一样可以接受基本的教育。其中有才能的接到谈家特设的院里进一步培养,在谈家逐步拓展的各种事业,或者在那些由王室直属的部门里效力。只要品行良好,哪怕再不成器也能在谈家的各种产业里谋一份劳力差事,养活自己和家人。
而这些被选拔出来的人,自然不是那种简简单单养活自己的家伙。他们都至少在一个或者几个方面有比较突出的表现,才能被谈家在各地的执事看中。在这批人集中起来的时候,没有人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之后才被告知,他们将由附马爷叶韬进行“培训”,然后将从他们中间选择一部分人去西凌……那些从内务侍卫里挑选出来的人不必说,虽然知道这次任务和以前的那些收集证据、盯梢、潜伏、刺杀、搜捕类工作不一样,但他们本来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能完成任务的死忠分子。而从没有这种心准备的从各产业里调来的人,心情可就复杂了,有兴奋异常的,有无所谓的,有担心害怕的,有怀疑忧虑的……但这些人却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对东平王室谈家的命令无条件的服从。哪怕是叫他们去死,他们也毫不犹豫,不问为什么,更何况只是听从附马爷的吩咐,接受培训和考核而已。
而当实习课程分批开始进行的时候,大家才开始真正头痛了起来。而通过实习,那些口才不怎么样的人,如果没有其它方面的特长,基本上就被排除在了下一期的培训之外。他们中间有的人说服了路桥司某官掏空了身上最后一个子儿买了一块什么用处都没有的石头,有的人人某放牧了几十年的老牧民相信公牛可以产奶可以生小牛……诸如此类的怪事让他们每每回到营地之后都要忍不住要找个地方抱着肚子笑个够。
而雷煌则做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居然说服了接受同样培训的们,让不少人相信他们的任务是要组成一个敢死队,去刺杀西凌镇北军司主将江旭京。他甚至将这部分对此坚信不疑的家伙们组织起来,成立一个很好的兄弟类型的组织,每天在大家睡着之后偷偷溜出营地进行各种训练……
当最后宣布雷煌成绩优秀,这个刺杀行动只不过是他运气不好抽到的任务而已,他组织的那几个兄弟几乎要把他活埋了。如果不是一直在谈家的产业效劳,恐怕雷煌是这个时候很成功的骗子。而雷煌在完成了自己的实习科目之外。对于其他人的科目也非常有兴趣,而在空闲的时候,他居然非常主动的收集起了各种民谣。在得知了他这一举动之后,叶韬私下里找他聊了聊,然后给他配备了第一代铅笔和记录册。
经过两期培训之后,在第一批人被派往西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得知原来他们的任务居然是创立一个宗教,削弱道明宗在西凌的公信力和影响力,为东平将来的征服战争做准备,甚至到时候有让他们组织道明宗现在已经组织起来的护教军,掀起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的机……他们中间的确有人存在敬畏鬼神的心思,但那点不成熟的心思,很快就消融在叶韬强大的无神论和科解释中间,消融在年轻人对于未来发展的野心和对于有趣的事情的向往中了。当然他们静下来之后也不免回当时的情况,结合自己所受的培训,到底附马爷说的是真的还是狠狠忽悠了他们一把,他们也实在没把握,但对于成为神的代言人,却再也没了心障碍。
雷煌虽然因为欺骗同伴而被狠狠教训了一顿,但这种忽悠了同样受训去忽悠人的同伴,这种天赋太难能可贵了。而雷煌这个名字对于这帮被培训出来的神棍来说,更像是某种“神启”。雷煌的口才,煽动力和他现在已经开始表现出来的组织秘密行动的天分,让他很有可能在将来成为雷音魔宗的大祭司……一个最顶级的神棍。
没到的是,虽然经过严密的教义培训,对于套体系虽然不能说是完全掌握,但至少背出来是没问题的首批人,居然在悄悄发展教徒过程中遇到了很多麻烦。而根据附马爷的说法,第一批派出去的那些人,由于都是对于(看不见)运动完全不感冒,大概算是这个时代比较坚定的无神论者,所以他们没有宗教感觉。而且,出身商家徒和农场簿记工作为主的这些人缺少那种“我所说的就是真”的绝对自信。
对于叶韬带队“实习”,其实大家都是反对的。哪怕雷音魔宗的推进不那么顺利,只要大方向是正确的,具体的策略自然可以通过不断实践和改进来逐步向着好的方面调。征服西凌,统一大陆是一个辽远的目标,并不急在一时。但叶韬对此则有完全不同的看法。叶韬认识到,自己虽然设立了一个极为庞大的合营销传播项目,却漏了很重要的一点:受众分析。
叶韬永远不忘记以前设计产品的时候总是能拿到的厚厚的受众分析报告:产品是要卖给哪些人的,这些人的年龄区间如何……收入水平如何,化程度如何,工作性质如何,家庭和社关系又是如何……通过一些数据和陈述,一个人群如何生活,就伴随着阅读报告的人本身的社经验一起,建立起了一个概略的印象。而如何打动这个概略印象中的模模糊糊的人影,如何让他们变成一个个切实的消费者,为客户贡献销售额,才是设计师们关心的。
叶韬觉得,自己在写那个合营销传播来推广“雷音魔宗”的计划书的时候,一个个跳荡在脑海时的视觉识别形象和虚似出来的教义体系太明显和强烈了。以至于他居然忘记了做受众分析。或者说,他当然的将西凌的普通百姓当作了和东平百姓一样。或许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叶韬毫不怀疑,这必然是原因之一。而叶韬,觉得自己犯下的错误,还是自己来解决比较好。
西凌之行自然是有危险的。而规避危险的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不要让别人注意自己。他们精心安排了不同的身份,扮演成不同人,通过不同渠道进入西凌,然后在西凌东北方的重要城市顺义城合。第一批出发的是周瑞指挥的叶韬从江湖人物中简拔出来的那些佳卫中间年龄比较大的那些。他们有着丰富的江湖经验,非常善于安排好包括安全、落脚点、联络等等事宜,而周瑞对于各种各样奇异状况的神奇的感知力让他们可以躲过有心人的注意。扮作一个不怎么起眼的香料商队的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顺义城落脚了。
第二批出发的就是叶韬自己,由于人数众多,他们只得选择一条不同的路。他们首先向西南,到云州、东平和西凌三地交的地方,从那里折向西北,从西凌面向东平和云州的森山关进入西凌。森山关的地形比起环山关更加险要,却不是什么军事重地。主要是因为森山关背后就是莽莽大山,森山关背后一直通向西凌腹地的道路,历史比西凌本身都要长久。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代人的一点点的开凿,现在也仅能容纳两辆车紧凑的并排通行。还亏得这几年叶氏工坊的四轮马车的各种仿制品的涌现,才让这个路有了可观的通行能力,森山关才略微能够加强了一些,值得东平在五十里外摆开了三个购成等边三角形的石堡,驻扎了两哨边军。就在几年前,森山关的守军连自己的补给都成问题。
森山关守军为什么放叶韬他们通过?名义上是这个“商队”和东平断断是没有关系的。可实际上,森山关守备是内务侍卫的人。就在以前森山关补给困难的时候,当时内务侍卫就突发奇,让东吞食军偷偷接济了他们几回,虽然顶头上的军官们装出互相看不顺眼的样子,可底下的士兵们说不定早就一起喝过酒吃过肉了。在当年童炳指挥的大军进袭东平未果之后,童炳所属的这一派系被大加攻伐,被砍掉了很多军中实权位置。而乘着那股风,内务侍卫们布置在西凌的几条线一起发动,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森山关守备的职位拿了下来,安排了自己人进去。对于西凌来说,森山关补给困难,维护不易,但对东平就没这个问题了。假假的拜访一下森山关守备,叶韬只要掏出附马都尉的那块很小巧的玉牌一看,双方自然就很有默契的把戏演完……
而第三批就是这些“”。他们是通过当初卓显晨部悄悄进入西凌的那条道路进入西凌的。他们将通过这条小路,将一批补给品给李氏城堡送去,顺便去了解一下他们悄悄在周围传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样子,到底遇到了哪些困难。随后,他们也将向南,逐渐进入西凌人口稠密的(看不清)中平原,向顺义城而去。虽然一路上渺无人烟,但在这人际罕至的地方,居然还留有一些以前躲避战乱的百姓挖掘的藏身洞和极为简陋的神龛、无比小的庙宇等等……虽然说戴家以前在维护这条道路的时候这些东西早就存在了,可戴家出于维护道路的原生态,不让人察觉这条路的蹊跷而将所有这些东西都保留着。对于民俗研究者,或者对于现在的雷煌,这些东西都是极有参考价值的。尤其是那些藏身洞口和里面的简陋的木炭和泥版制成的各种风格鲜明的装饰品,那要抹去厚厚的积尘才能看到的对联之类的东西,都让雷煌本能的觉得,都是有用的东西。在雷霆崖周围和那些“同们”一起忽悠人之前,叶韬虽然没有亲自示范,却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他们:对于目标的语言,尤其是出生的方言和所从事的工作的行话的了解,很有助于迅速拉近关系的。
而雷煌林林总总归纳起来的各种俗语、方言习惯、行话切口以及注解,已经写了足足六大本了。而这些,将让他很好的扮演一个异乡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竹君殿
顺义城之所以是叶韬的合地点,自然不是因为这是西凌北方的重镇,也是西凌最繁华的城市之一。除了这些之外,顺义城还同样是道明宗的北方重镇,传教和管个道明宗庞大体系的三大中心之一。道明宗以传说中的三圣为核心建立起一个偶像崇拜的体系,而在顺义城郊,就有道明宗建造的竹君殿,奉着三圣之一。
在大城市,无论叶韬怎么掩饰,他这样的身份,又从来不曾深居简出地躲避他人的视线,别说是东平的那些官、军人、商人、世族要,就算是东平以外——比如春南的官和商人、胡商和波斯工匠以及那些被胡商雇用的更西方出生的手工艺人和技术专家等等——都见过不知道多少的人,被认出来的可能性实在是非常大的。而在顺义城这种地方,作为被列在道明宗刺杀名单二十强的人,叶韬的胆子也实在是相当大。
而且,叶韬并不是躲在马车里不出来,相反地,他扮演的角色是一支旅行队中的一个杂役。而在这支带有一点考察性质的旅行队中,表面上居于核心地位的正式苏菲,越来越像叶韬让她成为的苏菲玛索的苏菲。苏菲甚至不用改名,她只是临时转换了一下身份,她扮演的是法兰克王室的御用工程师皮尔洛的女儿。由于萨米尔家族在中东地区已经在选定建造钟楼,而且,一上手就是超级豪华的三塔计划,大大刺激了更西方向来以宏大的宫室和庞大的公共工程而著称地墨洛温四世的注意。由于东方在这种超高层的塔式建筑方面的绝对领先。毫无竞争的地位,墨洛温四世终于忍不住派出自己最亲信的皮尔洛来东平考察……如果需要的话,还要加上习。
好吧,总的老说这件事情并不是假的。墨洛温早在萨米尔家族大批招募各种类型的建筑师去东平当徒开始就筹划着这件事情了,以至于不少人已经将这样的消息带入了西凌,虽然知道的人必然不如东平多。毕竟在东平有两座仿佛能够直达天空的宏伟钟楼,是大家可以骄傲地谈论的事情。而那位皮尔洛大师。实际上也快要到东平了。他现在正因为严重地晕船和一些对于热带气候不适应而引起的失调症状而在南洋疗养,保守估计,再过一个多月,他就可以重新出发了。但这种具体的时间差,确实掌握在和萨米尔家族有着极为良好的合作关系的叶韬手里。
苏菲可是个不知不扣的法兰克美女,而且。由于当初萨米尔家族坚持要有一些工匠和艺术家跟着叶韬习,再加上叶氏工坊里原本就有的非本土人士,组织一支土洋混合的旅行团兼考察队,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为了让人物亲疏关系上不至于暴露这支不算很小的队伍地层级,除了侍卫和书方面地随之外,叶韬甚至让苏菲自己制定身边每个人的角色。
苏菲自己,自然是未必身份很高,但在艺术、工艺方面很有品味,待人接物十分有亲和力的小姐。由于叶韬数年如一日地调教和养成。这恰恰是苏菲真实的气质。经手了叶韬那么多的图纸。苏菲现在自己都可以进行一些建筑外观的设计了。
一定要跟着去玩,随便叶韬怎么以安全由劝说都不肯听的戴秋妍,自然是随行的画师。而已经是影响力越来越大的叶府的主计师薇芝,当年一起被穆罕默德当作礼物送给叶韬地舞姬之一,则轻轻松松地扮作侍女。另外还有现在已经是叶氏工坊十大技师之一的卡珊德拉,以一个介于画师和朋友之间的身份超然地占据了一辆马车。
另外还有两个波斯徒和一个法兰克裱画匠同样兴致勃勃地参与到了这次角色扮演旅程中。他们分别饰演厨子、总管和侍卫长,哪怕他们并没有任何一点与之相关的技能和经验。但对于装作趾高气扬的样子,显然他们都非常有心得。也很有经验。毕竟他们原先都是和富人,和有地位的人打过不少交道的家伙。
以这样一批肤色各异的人为核心来组织这个旅行团。很大程度上能够消除别人的疑心。毕竟现在看到胡人或者欧洲人,不仅是语言不通的问题,在没有入海口的西凌,简直是将其当作另一种值得敬畏的生物来对待的,更不有人一开始就到这批人居然全都是叶韬的僚属和亲友。
要说个队伍里身份最奇特尴尬的,恐怕就是叶韬了。按照他这样的安排,的确这支队伍的安全性有很大增长,但从这个临时的组成来看,基本上他和苏菲的地位是倒置了过来。如果说苏菲是他的秘书和宠姬,那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叶韬成了苏菲的侍从和……面首。如果是别的身份如叶韬这样的人来要弄一把倒还好说,可问题是,叶韬向来和大家没大没小惯了。碰上这么好玩的事情,大家要始终保持严肃,真的太难了。
无论如何,他们这支齐华丽的队伍,就这样一路并不招摇却也不算低调地到了顺义城。在顺义城呆了四天之后,他们等来了雷煌等们的那支队伍。
在冬天,在年底的时候来到顺义城,来考察道明宗的传教和教组织管绝不是无的放矢。叶韬早就对道明宗总是在年底为贫困无依的人准备一些食物和衣物,在新年之前进行极为盛大的法有所耳闻。在这段时间里,顺义城的宗教活动必然极为繁盛,而且还有许许多多分属道明宗不同等级不同堂口的人物出现。而这些人各以什么样的姿态来和教徒们接触,也是个很有参考价值的课题。
但是,就在短短几天里,叶韬就发现自己在准备雷音魔宗的各种事宜的时候的一个极大的漏算:雷音魔宗受培训的神棍们的形态太一致了,虽然个团队中有一些女性,有一些中年人,但却没有一个来人……而那些女性成,姿容明显都不差,平均年龄更低一些,居然连可以冒充大妈型人物的都没有。而老人和中年妇女,向来是容易得到信任的,首要的原因是,同样对于陌生人,老人和中年妇女看起来不像是很有威胁的那种。虽然那未必是事实,反而是可以利用的一点,可叶韬偏偏忘记了。
顺义城作为道明宗的重镇,平时就有比较浓厚的宗教气氛,乃至于城中的守军、官吏中间也有颇多信徒,顺义城城守对这种宣扬敦睦亲爱为主的宗教活动显然是相当纵容的。由于道明宗在西凌朝野的势力越来越巨大,这种情况也不难解。
周瑞事先侦查的情况,觉得竹君殿有些难以接近。在新年法到来前夕,几乎只有最虔诚的信徒和道明宗中有职司的神职人,或者是道明宗鹰堂的人才能够进入竹君殿。沸騰學普通人能接近竹君殿的,大概只有法那一天。但以那一天必然出现的熙熙攘攘的情况来看,不但安全是很大的问题,实际上也看不到什么内容。好在现在竹君殿已经不是孤零零的一座庙宇,而是一个有着庞大外延的建筑群落了。面对着竹君殿的三层高的大殿和从山脚开始的漫长阶梯,已经有一个有些规模的小村落,在顺义城通向竹君殿的道路两侧展开。而就在半山腰,甚至还有一家当得起质优价廉的评价的饭馆看在那里。就在半山腰的这个平台上,法的前戏在激情上演。
在晴朗的天气里,坐在饭馆里吃着可口的饭菜,一边几个人聊着和宗教完全无关的话题,是可以说得上惬意的。但叶韬坐在这种地方,在他身边的毕小青、周瑞。吴平安等人看来,却绝对已经够得上深入虎穴的标准了。哪怕是被叶韬点名一起来到这里的雷煌等,对于叶韬这样冒险也有些不解。但穿着一身蟹青色粗布衣服,外面罩了一件羊皮背心,看起来一点都不显眼。而他们居然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来到了距离竹君殿才两百丈的位置,安然地坐着。要知道,现在竹君殿里必然有鹰堂的高手,而那些人要是能够将道明宗刺杀名单上的任何一人解决都是能获得极大的荣耀和极为丰厚的财富的。相比于宗教式的热忱,现在他们这些人更容易解这种驱动力。
或许是他们这一行,占据了景观不错的一片地方,对着竹君殿指指点点,却又完全不像是道明宗的信徒的腔调和周围iede反差有些大,在那里坐了一,就有一位身着道明宗中级神职人服色的家伙走了上来。那人的脸上满是温和的微笑,而眼神中满是温润,大家不由自主也客客气气地让这人走到了桌边。
“这几位相必都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吧?可否让贫道在这里搭个座呢?”虽然这人身上的服色和叶韬印象里的道士实在差距太远,可是此倒是非彼道士。自称道士的,沸騰學可都是道明宗练士、道士、羽士三阶神职人的中间一层,以这个人能够迅速得到报告来这里搭话的情况,这家伙的职司恐怕也不很低。
叶韬只是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在这个桌子上,现在话事的不是他,而是丰姿。丰姿满不在乎地说:“大士请坐。”
那人微微一楫,就不客气地坐在了角落上。随后他问道:“诸位从那里来的呢?看起来似乎不是西凌人士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他乡遇故知
“大人,你刚才怎么知道那道士不为难我们?”回到客栈房间,雷煌不解的问道。
“我不知道。这也是判断吧,那个道士在道明宗的地位不低。在这种时候能把我们带进竹君殿,甚至没有人来盘查、搜查我们,这家伙的能量不小。但是,开始的时候他和我们搭话,态度一直相当好,在知道我是个工匠之后,也就没有进一步地对我们进行什么教义宣讲?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个传教的神职人,而是道明宗内负责一些实际事务的人。……这样的人,对于教义本身也没有一根筋跑到死的忠诚,所以他最后和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也是从是不是有利于我个人的发展来说的。如果他是那种神棍,就应该说为圣教效劳是如何如何,而不仅仅说,也算是一桩功德。这样的人,那种情况下我就要赌一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能我运气不错吧,这一招真的赌对了。”叶韬坦诚地说。
只要叶韬安然无恙,其他事情毕小青他们是不在乎的。毕小青并没有发现道明宗有派出人来吊在他们身后,而周瑞出去摸了一圈,也有一样的结论。
但是,在雷煌耳朵里,这些话可就深深扎了进去。他能够体到叶韬最后那些话在那些教徒心里扎下的那根刺是多深刻。或许短时间里,这样的心印痕对于这些人崇信道明宗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当出现另外一个选择的时候,当更有执行力的雷音魔宗可以成为一个与道明宗相匹敌地选择的时候。这根刺说不定就隐隐的发挥起作用来。
雷煌对叶韬一直是十分崇敬的,但经过了今天这样一番偶发事件,他的心里更增加了几分畏惧。他知道叶韬今天前前后后所说的那些话都是切合着现在扮演的这个郭奋的角色的,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漏过任何破绽,不仅仅是语言上,甚至是情绪上。雷煌知道,那个设定出来的郭奋和叶韬地背景很有些相似之外,但将抒情都能控制得精确。将影响t和展现自己完美融合在一起,这种能力实在是太超常了。如果这是表演能力,那就是在太可怕了。雷煌也由此到为什么叶韬并不担心将来雷音魔宗出现尾大不掉的问题。但能够一手将雷音魔宗扶持起来,自然也一定能够一手将雷音魔宗再踩下去,只是现在他还没有必要考虑那么久远的问题而已。
在雷煌的胡思乱中,忽然一个身影飘然降落在他们包下的那个小院的天井中。
“什么人?”伴随着问题,毕小青已经抽出了剑刺了出去。
只听得叮叮当当地一连串的响声,毕小青的一连手进招居然尽数被格挡,看来人圆转如意的样子。毫不费力,恐怕功夫比起毕小青高出不止一筹。
“喂喂,自己人,客气点好不好?”来人用刀背弹开了毕小青地一剑,向外一推,将毕小青挡开到了三尺开外,顺手将刀背到了身后,转头冲着叶韬说:“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人居然是关欢。
关欢可是叶韬的老朋友了,也是叶韬的大师兄关海山的亲戚,现在齐镇涛在月牙岛上的船厂总监关海天的儿子。当年就是关欢在穷极无聊的时候将叶韬的那些木刻作品拿去卖钱。这才让叶韬人没到丹阳就已经在司徒黄序平心目中留下了极为良好的印象。而关欢这几年来虽然经常回丹阳或者宜城,仗着他和叶氏工坊的良好关系,在工坊定做一些好玩地小东西,让他行走江湖显得更轻松一些。但却一直没机碰上叶韬,两人忽然在距离宜城有几千里的顺义城碰上了。确实出乎意料。
“关欢,该我问你啊,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既然是熟人,毕小青收刀推了下去,转而去查问在园子周围警戒的那些属下。这次的面子丢的不小,虽然技不如人那是没办法,可周围那么多人居然连发现都没能做到,这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关欢倒是不在乎毕小青和周围其他人地异样目光。他极为熟络地和叶韬交谈了起来。关欢是完完全全地自己人。叶韬也没准备将雷音魔宗的筹建和目标之类的事情瞒着他,当得知他们来这里看道明宗的。观察道明宗的组织形式和教民管等等方面的举措,关欢的眉头一皱。他倒是已经习惯了叶韬层出不穷的怪法,但更惊异于叶韬居然敢于深入虎穴。还好道明宗地刺杀目标列表上只有他的一个名字,而不是一副画像,不然他今天绝无机全身而退。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地胆子真是太大了,鹰堂那些有数的杀手有两个现在就在竹君殿,还好他们平时不出来巡视,不然可就麻烦了。”
“这是为什么呢?”叶韬倒是有些不明白了,既然有高手在,不用倒是有些奇怪。
“唉”,关欢叹了口气说:“鹰堂是直接对道明宗最高层那几个人负责的,鹰堂里的确有不少狂信者,但总的来说鹰堂却是个江湖味道很重的组织,里面有不少人压根不是教徒而是被收买的武林人士。其中更有一些是臭名昭著的人物,让教徒们知道了怎么?”
叶韬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我来这里的确是有些奇怪,可你呢?大师兄在来信里还到你,说齐老爷子让你帮着到南面去做事情呢。”
关欢嘿嘿一笑,说:“齐老爷子那里的活不好做啊。而且要是坐镇余杭七海商,虽然肯定还是有架可以打,毕竟不自由,我已经给老爷子推荐了两个人过去了。至于我么,我的目标和你差不多,一样是竹君殿。”
关欢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些狰狞:“竹君殿里那两个高手中间有一个,我不让他活到明年了。”
关欢是来寻仇的。那个躲在竹君殿里的家伙名叫潘觉,前几个月在道明宗要收服西凌南方的一个一直遗世独立的小门派失败的时候,带领道明宗鹰堂的大批人手将那个小门派完全剿灭。那个小门派虽然力量微弱,但门派里却有不少很有趣的人,那帮人要自己种田养活自己,练武时间有限,更像是一个以门派名义建立着的农庄,但他们对周围的乡里乡亲也多有照应,碰上关欢这样的人找上门去切磋联络,总是招待得很好。在江湖人士中间,这个小门派的口碑很好。或许正式因为他们的口碑甚好,鹰堂将他们收为己用,来笼络更多江湖人士。由于西凌武林界现在没有任何一支力量能和鹰堂明着较劲,武林界的典论是沉默的。但不少心存正义的武林人士,尤其是年轻一代的那些人物则有不少开始行动起来,甚至于一些向来收钱办事,和官府觉悟瓜葛的中立组织都开始对鹰堂下手了。关欢虽然是东平人,但他向来游走于各国,到处都有朋友,而且一直都是那种很有正义感的家伙,有人就让他也参与到了对道明宗的大计划中。
原本关欢并不是很参与到这个事情,毕竟这是西凌武林界的事情,他一个东平人要是卷了进去,不管在那边都很难说清楚。但他的好朋友“清心剑”顾习上个月在官道上戒杀鹰堂的一支小队伍,将一行九人杀死而自己也身受重伤,不得不暂时藏身养伤。关欢去顾习家里报讯,让他们家里不要太担心的时候,却碰上鹰堂去找顾习家里人麻烦的一队人马。如果不是关欢到的早,顾习的妹妹就要被那些人强暴了,而带领那队人马的恰好是潘觉。这种事情的发生让关欢对于鹰堂这样一个好歹算是道明宗下的宗教武装力量的组织丧失了最后一点指望,他毫不手软地杀光了那帮人,唯独潘觉挨了他两刀,却还是用自己同伴的性命垫背,逃跑了。
出离愤怒的关欢是可怕的,他也不再在乎别人怎么说,过去一个月里他连着挑了道明宗鹰堂四个联络一个分堂,杀得鹰堂胆战心惊。而西凌武林界居然还是一片缄默,连跳出来指责关欢这个东平人借机生事的都没有。偏偏这个时候,鹰堂的那些高手们还拉不出多少人来围追堵截关欢。
一方面,借着鹰堂倒行逆施不得人心的当口,和大家复仇的心情,西凌有些人打起了年终法的主意,憋着劲要让道明宗的盛事搅黄,尤其是那些多年来因为道明宗和鹰堂的崛起而不断被打压的门派、组织,更是兴致勃勃地投入这项大工作。鹰堂不得不将大量高手分布在各处以防万一。另一方面,那就是在过去几年里在情报工作上无所作为,连着出现大漏勺的东平内务侍卫开始借机生事,不但以各种方式为那些西凌的武林人士的掩护和方便,更是放出消息要在西凌国主参拜道明宗总坛混元殿的时候搞事……由于事发突然,情报可能还没传回到丹阳,而消息要传到叶韬这里则需要更长的时间。如果知道西凌现在表面的安定之下居然是这样暗潮汹涌,恐怕叶韬也对自己的这次西凌之行思虑再三。
“既然……叶韬,你是我兄弟,别的话我就不说了。既然你带了那么多高手来,我求你帮我这个忙,杀掉潘觉。”关欢咬着牙请求道。在他和叶韬相识相知的那么多年里,这还是第一次。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杀人
“你准备怎么动手?难道要光明正大杀进竹君殿吗?”叶韬并没有拒绝,他笑着问。
“这怎么可能。不要说那些高手了,那些教民被一煽动,就不是几个人顶得住的了,一般的军队都拿那帮疯子没有办法。”对于教徒的疯狂,关欢已经领教过了。在他连续追杀潘觉的一路上,潘觉好几次都靠着教民脱身,而不愿意多波及无辜的关欢只能无奈地躲避疯狂教民的纠缠。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只要他躲在竹君殿里,实际上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要是事先知道这事情,我倒是可以带点火油弹什么的来,随手造几具弩炮,把他住的地方给你平了就是了。你要我的部下们去拼命,那可不成。”叶韬的回应让在边上听着的丰姿和雷煌等人都开始冒冷汗。
他们丝毫不怀疑,弩炮这种结构简单,精确度高的东西,对于叶韬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们都早就知道每一天的马车里始终都有一个各种工具齐备的工具箱,光是里面那些精密测量仪器就是很大一笔财富。要知道叶氏工坊所属的博世仪器行虽然也对外发售精度非常不错的量具,但真正的好东西却是不卖的,只叶氏工坊内部使用或者是军方和一些极为可靠的关系户。而作为叶氏工坊的所有者,叶韬的工具箱里那些东西都是精度最高,完全可以用来制作弩炮瞄准具之类的东西了。而火油弹虽然他们没有带来,但喷火棒这种近战利器他们还是带了不少的。问题是,他们带着这些东西,并不是因为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过真的要用这些东西。
关欢沉吟了下,说:“竹君殿所在的那座山,现在已经被叫做竹君山了。而鹰堂的人因为有些事情和道明宗神职人的法有冲突,为了避免麻烦,他们在竹君山后山那里的断崖顶端有一个联络处。那里只有一条小路,背后就是断崖。虽然潘觉知道我在追杀他,但鹰堂的事情却不能不。我,如果把他引到那里,应该就没问题了吧。要从断崖那边撤离,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我可是见过你弄地那些玩意的。”
叶韬呵呵笑了笑,说:“原来是看上我那套东西了。这几年钢铁质量好了不少,那套登山用具很管用。小毕,那套东西你带了没有?”
毕小青皱着眉头,说:“带是带了,不过……大人您也别太相信这家伙的话。那是什么断崖啊。实际上那就是一座山头,四面都是断崖。那条小路就是在山体上硬生生凿出来的。而且那个山头距离竹君殿殿后的那片祭坛,才那么点距离。断崖上发生什么。后面看得清清楚楚。他可以杀个爽快,然后呢?谁都记住他的脸了?”
叶韬惊讶道:“那么近吗?”
毕小青很酷的打了个响指,一个侍卫连忙将地图呈了上来。叶韬看了几眼,又看了看关欢,说道:“别说你的脸,你随便大声说点什么他们都听见了。可是……这点距离造个吊桥不是方便很多吗?”
毕小青撇了撇嘴,说:“那断崖顶上就那么点地方,一栋小房子加上前面那点空地,还有个鸽子笼。平时估计也就一个两个人值守,又都是鹰堂的人,沸騰學身手矫健得很,他们下山上山不有什么问题。何苦造个吊桥。而且……据说以前是有吊桥的,不过自从祭坛开始经常进行各种集,吊桥就拆掉了。鹰堂大概是嫌不知情的教徒上那个崖顶,而竹君殿里那些道士什么地,又嫌弃吊桥简陋。一点都不庄重。”
关欢尴尬地挠了挠头,说:“我大概是没福分和你一起上道明宗的二十大刺杀榜地。就算被认定了又能如何。我这几年也算是跑够了,给你去当侍卫长如何?”
毕小青翻了翻白眼,很是无辜地看着关欢,仿佛是在说虽然我打不过你,可你丫的也太不给面子了吧。看着毕小青的神色,叶韬忍不住笑了出来。
“……也就是说,只要把那家伙引到崖顶上,杀掉他就很简单。而且只要截断那条路,对方一时半上不了崖顶上。我看了看断崖背后。好像也很方便撤离……可既然是这样,你不是早能动手了吗?”叶韬不解到。
“……我是可以啊。问题是……顾习和他家人都和我在一起,都在顺义城呢。我宰了潘觉之后,必然周围要搜索,他们就跑不掉。现在顾习和他家里人都被鹰堂追索,我要是送他们先离开回头再合也不是不行……可是,天晓得送到哪里才是安全的,西凌我又不熟,还是和他们一起最安全了。要不是今天在竹君殿前看到你,我都准备先放弃追杀,先等顾习养好伤,我将他安顿好了再去杀潘觉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他又能跑哪里去。”关欢很是无奈地说。
“……你……你这家伙。”对于关欢这个回答,叶韬很是无语。他了,说:“那好吧,这个忙我就帮了。小毕,让人去把顾习他们一家接来,和秋妍他们一起全部准备撤离。”
“你把秋妍都带来了?你是来这里旅行的吗?”关欢翻了翻白眼,惊讶地说。
“嘿嘿,大人,这个就恕难从命了,我得把你一起往后送走。大部分的侍卫都跟着你们一起,有周瑞和吴平安在,我还比较放心,我就留下帮关欢好了,几个兄弟就够了。至于雷煌他们一拨的人,反正到时候他们也不用回国,混在教徒里等法结束了自己去李氏城堡就行了。反正,大人你这次是别再以身犯险了。”毕小青严肃地说。
经过今天白天这让他们出了一身冷汗的经历,叶韬知道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毕小青让他一起留下。再说,等杀了潘觉,他们一行人数越少,体力越好,越是能摆脱追击。而让叶韬跟着一起吃苦,连续骑行多少天,没有那种必要。叶韬也不是那么留下来看杀人。
“那么近距离啊……一场好戏啊。”叶韬摇了摇头,说:“可惜看不到了。”
他随口的话仿佛醒了自己什么。他皱着眉头盯着那张地图看了又看……一个充满表演意味的场景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叶韬的眼神亮了起来,他抬起头对关欢说道:“关欢,如果你有机,你是不是愿意当着许许多多道明宗教徒的面,在斥责了潘觉的罪行之后再将他击杀呢?既然他们能看见,那就不妨让他们看见吧。”
关欢的眉头皱了起来,当着许许多多人的面这样做,对于他的名声没什么坏处。而且,他也不在乎在西凌百姓心目中,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他有些奇怪的问:“有必要吗?江湖人物寻仇,要的就是个结果而已,大张旗鼓很招人厌的。不过我。那没问题啊。”
叶韬狡猾地笑了笑,说:“那好。我要求你到时候完全按照我的剧本来说。”
“剧本?”关欢好歹在丹阳奕战楼的讲解大厅里看过某些“话剧”,对于这个词汇还是有点了解的,他知道叶韬的脑子里一定又是冒出来什么怪异的念头了,“你到底干什麽?”
叶韬看着雷煌,说:“你说我在那些人的心里留下了一根刺,嗯。我要更多地刺,更深地刺……”
雷煌张大了嘴,说:“大人……您是要破坏道明宗地正义性?”
受过培训的人就是不同,叶韬暗自感叹了一下,连词汇都使用的那么准确。叶韬笑了笑,说:“再也没有更好的机了。”
既然叶韬已经决定帮助关欢解决潘觉,在这个决定的基础上加那么一点料就压根不算什么风险,充其量也就是在那个山崖上多进行一番布置,多停留——按照毕小青心情郁闷之下比较粗俗的说法——撒泡尿的时间而已。而要是这些布置真的能够发挥效力,对于以后地影响却不算小。沸騰學毕小青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当布置好的一切在发生的时候,叶韬应该已经在数百里外了。有周瑞在叶韬他们一行身边,料得能安稳地回到东平。虽然这样一来叶韬的所谓带队实习未免有虎头蛇尾的嫌疑,最后观摩法得靠那些自己,就算叶韬有什么感一没办法对那些耳面命,不能当面进行讲解就是很大的损失,而事后要是不得不靠书信来说明一些问题,其间的传达还出问题。但重要的是,叶韬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根据叶韬地法。关欢、毕小青等人迅速忙碌开了。而个队伍也有条不絮地布置起撤离的事宜,他们一行将在法开始前两天全部离开顺义城。
而他们地撤离。表面上看起来也是低调和顺成章的。“商队”销售完了手里的那批香料,兴冲冲的开始往回赶,虽然肯定赶不及“回家过年”,但在正月里能回到家里,也算是能沾上些新年的喜气……
而原本准备观摩法的“法兰克工匠的女儿”却因为他们一行人和教徒、和当地人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小摩擦而窝火不已,“最终”决定前离开。摩擦是自然的,普通的老百姓对于他们身边有这样一批异类本身就有些担心,一些激进的教徒早就喊过要将“妖怪”赶出去地话了。当叶韬他们一行人觉得需要容忍的时候,这些言语上的问题不算什么,但当他们开始寻找合撤离的借口,这些可就是送上门来的材料了。而当队伍中的一人不小心透露出苏菲小姐准备观摩法的时候,对道明宗虔敬无比的狂信徒们无法容忍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冲突几乎是一触即发。幸好道明宗的神职人们头脑十分清醒,而毕小青等人对地方上的打点也十分到位,教民们的非议被很快平息了。但这种不好的气氛还是让法兰克考察队决定离开,“回”春南去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清心剑
顾习开始的时候只以为关欢是意外碰上了来自东平的朋友,类似于商队什么的,对于离开西凌也没有什么顾忌,毕竟道明宗鹰堂权势滔天,在西凌隐姓埋名地待下去,恐怕真的只能跑到深山老林里去了。而隐居山林就真的安全吗?作为所有时间导火索的那个小门派就是很好的反列了。但躲在马车里,跟着叶韬他们一行走了一阵,顾习立刻就感觉不对了。虽然队伍里的确有不少并非中土人士的人,看起来还真的像是他们自称的是法兰克大匠师的女儿带领的考察队,但出了城,在道路上奔行的时候,那些护卫们的行动却开始露了底。有任何一支商队或者考察队什么时候需要斥候和两翼尖兵?而且,那些派出去的护卫们配备的马匹、武器虽然已经经过严密选择,并没有什么破绽,但腰里的那个软皮囊里装着的单筒望远镜却太奢侈的暴露了他们的底细。由于叶韬一直没有腾出手来制造玻璃,更不要光玻璃,现在博世工具行出品的单筒望远镜全都是天然水晶镜片进行研磨而成,价格之高简直是令人发指。当然,这仅仅是对外发售的价格,东平军方自己批量采购的时候,叶韬给足折扣的。顾习这才开始明白过来,这支队伍要保护的人,要比他象的重要得多。而关欢这个总是嘻嘻哈哈没什么正经的人,恐怕交游之广阔,也要比他在西凌的武林人士面前表现出来的丰富得多。但哪怕是这样,顾习却也没有怀疑,关欢承诺要除掉潘觉是什么动机。因为,如果关欢真的是怀着什么目的来西凌折腾,压根不来他这种武林著名准一流剑手,他有的是机和那些很有能量的武林人士结交,更不为了帮自己传讯加上保护自己的家人而摊上那么多麻烦。
“清心剑”的绰号是怎麽来的?一方面是因为顾习所修习的武功四平八稳。出剑的时候仿佛不带一丝烟火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顾习和他们一门向来冲淡,懒于江湖纷争。而这次一时按挨不住刚刚卷入纷争就搞得顾习一家在西凌呆不下去,恐怕他将来更坚定的贯彻不干涉的立场吧。但顾习却知道,自己将来地道路,固然可以依靠关欢,但恐怕更多的要取决于他们一家所在这一行保护的大人了。武林人士之所以能够习武。家里多少是有些产业的。不然压根应不起习武的耗费,穷富武的通行规则,哪怕在这个时空也咩有任何改变。顾习知道他们一家人恐怕要在东平滞留相当长时间,甚至很有可能将来就要以东平为家了,失去了在西凌的产业,总要谋一份营生吧。总不能真的去打家劫舍。而顾习更清楚的是,相比于某些地方吏治懈怠的西凌,以军阀身份得国的东平上下对于地方安定、对于吏治有着更强硬,强硬的近乎苛刻的态度。近几年来,武林中那些闻名的大盗甚至都不敢进入东平境内,因为一旦他们的所在被地方官府知晓,出动成百上千人围捕一个两个人,是东平训练严格的各地驻军很喜欢的健身运动。
存了这样一份心思,再反过来自己观察这支队伍,顾习很快就发现。个队伍的核心赫然是他先前因为被误导,而以为是苏菲小姐的面首地寻图和杂役——郭奋。东平有那么年轻的重臣吗?有……答案一下子跳进了顾习的脑子里。而这个答案着实吓了他一跳。叶韬在政治、经济和军事上的突出表现。并不是天下知闻,但叶韬天下第一名匠的身份却是无人不知。顾习可没有天真的以为叶韬因为天下敌意名匠,是东平王室谈家的驸马爷而真的跑来西凌旅行参观增广见闻,虽然不知道叶韬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他必然担负着更重的责任。而看叶韬毫无架子地和侍卫们勾肩搭背的聊天,甚至坐在车夫的身边吹着口琴为他们的紧张行程添上一份轻松惬意的色彩,来叶韬应该是个很好打交道的人吧。
实际的行程比预料中更快,大约是从顺义城向东的道路比他们料的要更好一些的缘故。他们在清晨出发。除了午间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之外,一路都在不停的奔驰着。而全部是骑手和四轮马车组成的队伍。又存了赶速度的心思,仅仅一日之间就跑出将近二百里也就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到了晚间在一片河滩边上扎营的时候,顾习注意到这支队伍连扎营都那么与众不同。那些货运马车当作最外圈的壁障,而在内圈,那些精心设计的载客马车将车厢后面的隔板翻开,里面直接就是折叠着的帐篷,只要几个帐钉一打,就天然的能挡风遮雨,而乘客们睡在车厢里,温暖而舒适。
顾习将家人安顿好,就走到了叶韬、戴秋妍和苏菲他们几个的马车围拢的那个地方。看到了顾习有些犹豫的神情,叶韬为笑着招呼道:“顾先生,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顾习走近了几步,周瑞在升起的篝火堆便为他挪开了点位置,将一块厚厚的毡垫铺在了地上,示意他坐下,转过头就去继续翻弄他的烤肉了。他们扎营之后,周瑞只是随意的去边上的小树林走了走就有斩获,一直还没成年的野猪足够个队伍大快朵颐了。
“大人,这一次承蒙您的搭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顾习冲着叶韬,深深的鞠躬道。
叶韬微笑着,说:“顾先生请坐。以关欢的本事,到后天晚上,潘觉必然授首。……既然顾先生已经猜到,那我还是正式的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叶韬。”
叶韬的名字就足够了。顾习又冲着叶韬深深一躬,才在毡垫上坐了下来。
“大人,关欢是怎麽认识大人的?”顾习出了自己的疑问。
“关欢是我大师兄的侄子,他从小就认识我了。他也就比我大那么几岁而已。”叶韬说道。
顾习一惊。不管是凭着关欢超级过硬的身手还是凭着叶韬的这层关系,关欢都可以轻轻松松的在东平谋个很好的差事,可这家伙为什么赖在没什么花样的武林呢?难道真的是好武成痴?以顾习对关欢的了解,觉得关欢不是那样的人。
“对了,关欢真的很有名吗?”叶韬看着顾习的神色,觉得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
“有名……太有名了。”顾习苦笑着说:“现在群雄并起,大批高手被各国朝廷招募,江湖道是没落了,而在这个没落的江湖里,关欢可是年轻一代中的绝对第一高手。哪怕在个武林中,他也是有数的好手了。最初的时候,他因为出刀太快,被称为‘快刀’关欢;后来他换了厚背砍山刀,不那么快了,变得喜欢以力降巧了,大家叫他‘霸刀’关欢;有一阵,他几乎每次对敌用的刀都不同,大家叫他‘换刀’关欢;因为他心思灵敏,哪怕是武艺功底胜过他的,也经常被他用各种方法取胜,大家又叫他‘玲珑刀’关欢;这一次他来西凌,平时对敌的时候用的还是厚背砍山刀,若是真的遇上扎手的敌人了,他换上一柄怪莫怪样的刀,还硬说那是剑……所以,大家又开始叫他‘怪刀’关欢。大人,您是不知道,江湖就是这个样子,就算有人抽出一根筷子说那是剑,只要他真的赢下来,大家也就摸摸鼻子认了。……关欢他有本事,又有给大家当作谈资的各种花样,不出名都不行。不过,在下可真是没到,关欢和大人还有这层关系。”
“这家伙就是那么好玩啊,早就习惯了。”听着顾习诙谐的说法,叶韬呵呵一笑。
“大人,在下恐怕短时期内是回不了西凌了,要照料一家老小……大人可否给条明路呢?”稍稍聊了一,顾习有些犹豫地问。
“顾先生,这不难……可您有什么要求吗?或者有什么顾忌没有?要是不愿意在东平朝廷体系内任职,我也可以为你推荐其他的工作。让您去给人看家护院,可就有些大材小用了,倒是各大商社走南闯北,难免遇到各种问题,总是希望有高手坐镇的,就怕是比较辛苦。”叶韬回答道。
顾习出的要求在周围那些侍卫们听起来有些无礼的。在他们看来,顾习要是有心投靠叶韬那就表态效忠,要么就别说这样的话。但在叶韬看来,这就跟他原来那个时代,大家聊天的时候,某个正好无业的人问问谁又没有合适的OFFER可以推荐一样正常。
“愿凭大人吩咐……现在道明宗的势力遍及朝野,是非我西凌百姓之幸。”顾习说道。
“如此甚好。”叶韬点头道。顾习这样的准一流高手,而且年龄也不大,能力上大有开拓的余地,不管是推荐给情报局将来好在针对西凌的种种部署中出力,还是推荐给雷音魔宗成为护教力量的一,以应对将来必然和道明宗之间发生的冲突,都是相当不错的人选。
第一百七十章 分光
一天之后,当叶韬他们一行人已经在将近四百里之外,在一个镇上落脚,并终于和一支内务侍卫急匆匆赶来,加强叶韬的保卫工作并接应叶韬一行离开的小队撞上的时候,关欢却挂在半山上,扮演这个时代极限运动先驱者的角色。
哪怕是放到现在,关欢身上背着的装备都能算是相当全面而先进了。他身上穿着防风、耐磨、还很有弹性的皮质连帽登山装,夜晚的断崖上肆虐着的风虽然让他脸上生痛,只能暴露在外面的手也稍稍有些僵硬,但身体确实非常暖和的。专门制作的登山包有以鲸骨制作的背负系统,虽然可能比不上钛合金、碳素纤维之类的材料那么坚固耐用,但在弹性方面还是很好的,能够最大限度的贴合身体,减轻摇晃给登山者带来的额外的体力消耗。背包顶上以y型束带固定着一卷登山绳,另一卷绳子则斜跨在关欢的肩膀上,随着登山的过程不断挂在一个个岩钉上。
这两捆登山绳都是以特殊材料制作的,没有合成材料没关系,这个时空有的是各种各样的天然资源。登山绳最核心是以动物筋腱编织缠绕的,随后在外面包裹上不算很厚的一层亚麻,然后最外面是丝线编织而成的薄薄的一层。而这层丝,则让登山绳有着非常好的手感,不太粗砺以至于为登山者的手增加额外的损伤,也不太顺滑而不便于抓握。这种有一定弹性的登山绳虽然造价不菲,但在技术指标上可完全不亚于叶韬原来所知道的以现代工业技术材料制作的登山绳。
那些岩钉可以通过登山包两侧的类似弹夹一样的东西一个个取出,岩钉一共有两种。都是以东平现在只能少量制作、正在摸索大规模生产方法的含钨的合金制作的。一种需要用小锤子敲进岩缝,而另一种看起来像是椭圆形铁环连上了两个齿轮。碰上比较粗的岩缝,看准位置卡进去,十分好用。虽然看起来觉得这种东西怎么能让人放心,可当关欢尝试过几次将固定对位置的岩钉拔出来未果之后,他终于相信,这东西见志向是天生就生在岩石里的一样。
关欢靠着这些很称手的装备,从断崖地下开始爬。很快就爬到了崖顶,他甚至都没有太多机发挥他超人身手,而这个发现让他冷汗淋漓。等到能够批量生产这些装备了,配合严格的训练。东平将毫无疑问地诞生一直精锐无比,能够克服一切被视为险要地形的山川的山地劲旅。要知道,现在他爬的可是几乎垂直的断崖啊。
果然,在关欢将一路绳索固定好之后。毕小青三下两下,很轻松的就上来了。随后是一同来进行布置的三个侍卫,他们的身上还背着其他器材和装备。他们稍稍停留的地方是断崖上的一处凹陷,这里原本曾有过一个鹰巢,而在断崖顶端开始搭建起那个鹰堂的联络处之后,为了鹰堂能够布置一个鸽子笼来进行联络通信,这个近在咫尺的鹰巢却被清除掉了。不能不说,结合鹰堂的名字。这实在有些讽刺。
“那么多东西?”一起跟着上来的三个侍卫都不是那种武功出众的,反而是那种善于玩鬼花样。对一些细致精巧的技术很有心得的家伙。其中一个撇了撇嘴,说:“还好啊。反正你只管按着大人说的宰了潘觉就是了。等一下我们做好了布置就立刻做人,真的打起来乱的时候,凭我们几个色身手可顶不住。”
关欢嘿嘿一笑,说:“那我就开始了。抓紧时间。”
关欢说着就翻身上了崖顶。
在崖顶的小房子里,现在只有两个人值守,一个是养鸽子的,而另一个才是鹰堂的人。他们行动的关键在于,必须在最短时间里解决这两个人,不让对面祭坛边上围拢着正吵哄哄的一大帮人注意到崖顶这里的联络站。联络站上有点人影晃动倒是无所谓,现在晚上,除非真的非常注意,不然还真的看不真切什么,但要是有人惨叫尖叫乃至于呼救,可就前功尽弃了。
以关欢的身手和经验,自然不搞出这种乌龙事件来。他悄悄潜到联络处的窗口,探头张望了一眼,随即一掌震开窗户跳了进去,他手里的那柄绝无仅有的以钨钢打制的血麒军专用款式骑兵剑只闪动了一下,屋里两个人就倒下了。刀口都落在咽喉,直接切开了气管,两人没有任何发出声音的机。
毕小青跟了上来,而那几个侍卫们也开始布置了起来。他们在另一侧的那条凿出来的道路上找到了两处岩缝,将两枚截短了的喷火棒插了进去。他们确定了崖顶的中心点,掘了一个浅浅的坑,将一个手臂粗细,以厚厚的纸卷包裹的蜡烛放下,然后在距离中心点位置完全相等的几个地方摆下了四十五度斜面的打磨的十分光洁的冰板……就在很短时间里,所有的布置都一一落实。他们问过毕小青没有问题之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这真的能行?”关欢兀自有些怀疑。
“放心吧,大人在这方面还没出过什么漏子呢。毕小青不以为然的说。“这就开始吧。”
为了两个山顶能够近快联络而不必让人来回跑。道明宗鹰堂很是动了些脑筋,他们在崖顶这里树立起一根很高的柱子,在竹君殿后的空地一侧,那些鹰堂高手栖居的房间外树立起另一根矮的多的柱子,两根柱子顶端以一根绷得紧了的绳子连接,靠着两头的高度差,一旦有什么消息,就可以尽快地让鹰堂那些人知道了。
毕小青嘿嘿冷笑着将用来传讯的一个铁盒子挂上了绳索,看着铁盒子顺着绳索划了过去……好戏上演了。
潘觉和鹰堂的人正在房间里无聊的打着牌九赌钱。潘觉已经在竹君殿憋了好久了。他就是不敢离开竹君殿和鹰堂同僚们,因为他知道关欢那家伙盯着自己。但呆在竹君殿地感觉也不好。他并非善男信女,而在竹君殿在筹备法、组织法、和现在正在进行法的时候。他们还绝不能让那些信徒们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连窝在房间里打牌都只能悄悄地,不能大声呼喝,不能欢呼或者骂人。纯粹的那些小额钱款的进出,他们却都不是那么在乎。这种赌钱也只是打发时间罢了。而在这个时候,近在咫尺地祭坛,围拢着的众多教徒诚心念诵经,跟着带头的那位羽士呼喝的声音。在他们听起来更是让人心神不宁。
邦——铁盒子撞在柱子上的声音传进了房间。
“去看看。”潘觉指了指所在房间一角看着他们赌钱的一个新进入鹰堂的家伙,很不客气的指派道。
“好咧。”那人也不以为意,那人出去没一就怏怏的回到房间,说:“对面在收鸽子呢。好像有好几只。……好像喊我们过去。外面太吵了。听不清楚。”
潘觉把手里的牌九一扔,说:“走,过去看看。”
要是同时有几个只鸽子来,那一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地事情了。反正呆在竹君殿后也好无聊且烦闷。索性就当散心了。
潘觉带着一行人刚刚踏上崖顶,他们身后的那条总是让人觉得不安全的小路传来“轰”的一声,一块石头砸在了路上,轰隆隆的滚落山崖……
然后,潘觉看到了关欢……他从联络处的房门里走了出来,手里着一柄滴着鲜血地刀。
“哼……关欢……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就凭一个人,你能做什么?现在断了后路。你就算杀了我,自己也难免一死。……”潘觉已经有些色厉内荏了。这些天来他早就被关欢弄得完全没了信心。
嗖——
一支短矢钉在潘觉他们一行人中落在最后的那个人的身上,毫无准备之下,巨大的冲力将他推出两步,然后他拉长出一声惨呼,朝着崖底掉落了下去。
“他不是一个人。”毕小青好以暇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将弩收好,放进了背包里。
先前石头滚落山崖的时候,在祭坛中心的羽士只是嘴角抽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继续鼓动着教徒们。可这声惨叫却再也掩盖不住。教徒们纷纷转头朝着不算很远的地方看去……也就一百步不到的样子开外大断崖顶端,六个鹰堂的成和两个来历不明的人对峙着……
在关欢身边带着的这几天,毕小青也十分憋屈,他的身手绝对是过硬的,但在关欢面前,却好像完全不起作用一样。而现在,既然不是那种只能被点到即止的对手,他可就要好好撒一把野了。刚刚将弩放回背包的动作还是那样悠闲缓慢,转眼间他就扑了过去,和一个菜鸟对了一掌,然后落地、蹲身,积攒了全身的力量让另一个家伙做了平抛运动……又是一声凌厉的惨呼从空中直到山底。
潘觉要夹击毕小青,但他刚踏出一步,关欢的刀就递到了面前。“你还是考虑自己的性命吧。”
关欢甚至没有多费多少功夫对付潘觉,他只是让潘觉疲于应付而已。而他随手砍出的几刀,却把潘觉带来的两个人放翻了。他手里的兵器可是不知不扣的凶器,沸騰學在现在这种技术条件下,炼制一柄钨钢的骑兵剑到底有多大难度,到底费工费时多少,已经不是他能计算清楚的问题了。他只知道,手上稍微加一把劲,要斩断对手的兵器很简单。而以细绳缠绕的握手,虽然看起来寒掺了点,但却让骑兵剑真的好像是他手臂的眼神一样,有着极佳de握持感觉和灵敏度。
“……两位壮士,那是我圣教的护教勇士,有什么误可以坐下来谈,打打杀杀的伤了和气。我向两位壮士保证,我圣教一定秉公决断……”羽士一句话还没说完,崖顶上的鹰堂成就只剩下了潘觉。其他人全被解决并扔下了断崖。而潘觉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关欢地刀尖抵在了他的喉咙口。
关欢的刀子是那么稳定。以至于潘觉更需要担心的是自己呼吸太重让自己蹭破了皮。关欢用刀子抵在喉咙口,用刀尖轻轻起潘觉下巴的动作,比起任何一个纨绔子弟用手指轻轻抬起美人的下巴来仔细观赏一番动人容颜的动作。绝不更有难度,至少对关欢是这样。
“护教勇士?”关欢几乎是用鼻子喷出这个轻蔑的疑问。
“你如此屠戮我道明宗的护教勇士,将我道明宗视若无物,他日必有所报。我道明宗教众何止百万,哪怕是追杀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这等圣教的敌人斩成肉泥,为我护教勇士报仇。”羽士站到了原来的吊桥的位置上,大声恫吓着。而他身后,数以百计的教徒大声应和着。
“哈哈哈哈——”关欢发出狂放的笑声。那笑声仿佛能压服夜晚山间的寒风,在道明宗教徒们的呼喝声中仍然显得那样鲜明而刺耳,那笑声豪气的仿佛能够遏止行云……
“护教勇士?造天马山孙家庄灭门惨案的是你们地护教勇士,灭清心剑顾习一家逼奸顾习妹妹未遂的也是这样的护教勇士。当有人站出来对你们说不,当有人稍稍阻挠你们就要灭门,这就是你们的护教勇士?……这又是什么道?”
“我圣教的护教勇士诛除邪妄,自然是有神明的意思,又岂是你们这种凡夫俗子能懂的?与我圣教为敌,满天神佛都看在眼里,你不怕天谴吗?你放了他,沸騰學我还可以为你祈福祷告……”羽士听到背后已经有教徒在嘀嘀咕咕。在询问事情是否是真实的,不由暗自叫苦。可也只有硬着头皮抬出神明来了。可他没到的是,他的一句话又没有说完,潘觉就捂着自己的脖子倒了下去。他的喉咙也被切断,鲜血不断的从他的指缝里涌出,他只能发出轻微的“嗬嗬”省,随即就倒下了。
“……护教勇士……嘿嘿。”关欢的行为比他的说辞更有力量,“如果这样的禽兽也算是护教勇士,如果这真是你们的神明的意思,那么……你们也没什么了不起么。”
羽士指着关欢,气的说不出话来,他怒喝道:“你可敢留下姓名来?……你……你……须得让你知道,我圣教……”
“在下关欢,随时候教。”关欢昂着下巴,倨傲的回答。
他身后巨大的蜡烛被毕小青悄然点燃,明亮的光被周围的那些光洁的冰面反射,让个崖顶顿时亮堂起来。成四十五度角的冰面将光线齐的反射上天空,但在那个瞬间,在众人看起来,却无法明确地说,是不是一道明亮的光斩破苍穹落在崖顶。而在光线中,将刀背在了身后的关欢,显得是那样圣洁。
“不过,你们还是不是要派这种垃圾护教勇士来吧……派点你们的神明来,如果你们的神明真的肯庇佑这种禽兽。……如果你们的神明真的肯庇佑这种禽兽,嘿嘿,那我要对不起了,正好让天下人看看你们的神明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帮废物和伪君子。我要这天,再不能遮我的眼,我要这地,再不能埋我的心……我要这满天神佛,都烟消云散!!”
或许是被关欢的豪言壮志所摄,或许是被关欢蔑视神明的这番话震惊,个空间居然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特种蜡烛然尽了。这种能够发出纯净强烈的白光的蜡烛,正是叶韬当年曾在和尚宝堂斗技术的时候用过的那种,燃烧率本来就高,而现在更是无限制得要最快的烧完,就跟是如此。而在明暗转换的一瞬间……关欢和毕小青在对面的那些人看来,仿佛嗖的一声消失在了空气中……
虽然关欢刚刚出现在大家眼中的时候,那些分散在竹君殿各处的鹰堂成和原本就隶属于竹君殿的护教军之类的人已经拼了老命一般朝着通向断崖的那条路赶去,沸騰學但现在只有少数几个动作快的来到了断崖底下,那条已经被碎落的巨石阻断的小径的口子上,不管是当时他们所看到的,还是事后在道明宗中高职司的教士的询问下努力努力回忆乃至象中的,小路上都没有人下来。
而在山顶,虽然必然有人觉得蹊跷,但更多的人是瞠目结舌,不知所措的看着仿佛神奇一般的景象。当人群逐渐散去,陆续回报的人仍然未能捕捉到哪怕是两人的一线身影,怀疑和恐惧就越发在大家心目中滋生。
假如道明宗的教士们解墨菲定中那条:假如面包掉地上,必然是涂了奶油的一面着地,他们此刻一定举双手赞同。在之后一天多的时间里,混杂在人群中观摩法的雷煌等人开始使劲的造谣。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仅仅是说了一些诸如:“灭门啊,也太作孽了,老人和孩子好可怜”或者是“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别犯错,不然让护教勇士们知道了要牵连家里人”之类的站在教众立场十分现实的忧虑,而这点忧虑则随着谣言逐步扩大、蔓延……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申斥
靠着两个8字型的铜环,关欢和毕小青以极为标准的速降姿势从屋顶落到地面,仅仅是两次呼吸的时间而已。抽走了绳索之后,他们就飞快地朝着预定的地方跑去,那里还有自己在等着接应。他们甚至不必奔命似的躲避追捕,只要躲在马车里,在最紧张的这段时间里躲开道明宗能够进行搜索的范围就行了。无论道明宗事后根据他们发现的东西作出怎么样的解释,都不能影响关欢和毕小青已经进行了一次极为成功的行动。法之后,那些教徒们怎么样都要散去了,没几天之后就是新年,大家都赶着回去和家人团聚呢。而其中还有些不怎么地道的教徒或者伪教徒,本来就是打着领了道明宗的赈济粮食回家过年的念头,更不为了等调查结果多停留哪怕一秒。等道明宗的调查结果出来,在这个还没有广播没有电视的时代,压根不可能再对这些解释,就算到了教徒们耳朵里,按照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普罗大众的心,到底有多少说服力还要存疑。
由于叶韬一行已经远离,他们这时候也不着急赶上去。反正说好了在东平境内再合就是了。
叶韬在回程中却并不轻松。虽然带队实习有些虎头蛇尾,但这一次近距离接触道明宗的教派组织,接触教徒和神职人,接触非教徒的西凌普通百姓仍然有很多收获很多心得。在回程中,既然躲在马车里没什么事情做,叶韬也就抽出一些时间来,开始撰写报告。
在叶韬看来,西凌的社阶层划分远比东平简单而且鲜明,贫富差距更悬殊,社地位差距也更大……也就意味着西凌的社矛盾更加尖锐。李家城堡,临时的雷音魔宗总部周围发生的事情也可以证明这一点。在李区一族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完全歼灭之后。从卓显晨开始大大减轻依附于李氏一族的佃户和其他人的经济负担之后,周围立刻就安定了下来。而当后来卓显晨离开。新来的人迅速和当地官府达成谅解,还在观望的佃户和农户就开始将控制着李氏城堡的人视作所当然的好东家。甚至在被放出去的那个农民的鼓动劝说下,有人已经宣誓效忠,开始毫不迟疑的接受雷音魔宗的领导。
道明宗的崛起,一方面是以宗教说缓和了尖锐的社矛盾,让西凌的统治者们,尤其是对社矛盾感受最深切的地方上的大家族们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和强大的经济力量缓解了一部分人的生存困境有极大的关系。道明宗不可能长期维持经济上对贫困无依的百姓的资助,开始时候的宗教救济和宣传,一方面寻求大世族和西凌执政方的支持。他们不断接受大家族的捐赠,又不断将得到的捐赠更有效率地动用在传教活动中,另外还不断通过狂信者,通过各种其他渠道掌握财源,终于现在达成了一个相对比较良好的动态平衡。而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道明宗却逐渐成长为一个隐隐有和西凌政权结合在一起的宗教力量。这种结合的确是背离了道明宗创教伊始的时候的救世目标,却让道明宗尝到了甜头,一发而不可收拾。问题就在于,现在道明宗到底对西凌的影响力有多大。而西凌的统治者又有多信任道明宗。
在叶韬看来,道明宗是存在许多问题的:
首先就是他们和政权的结合,让他们不得不谋求从一个普通的,对民众有蛊惑力的宗教向一个能够吸纳社各阶层注意和信仰的正教的转变。其中有很多让道明宗阵痛的因素。
他们需要不断修建庙宇、神殿以及更宏伟的标志性建筑,而不是随随便便地纠集教众集,也需要在许多方面向西凌政权作出让步,甚至还要在进行这种高难度的工作的同时主意控制自己的力量。不要让道明宗的力量在没有强大到可以做任何事情之前先引起西凌统治者的警惕乃至于不得不采取断然行动。但他们这方面的平衡,至少现在看起来还是进行得不错的。他们建立的护教军在云州为大军断后,大大减少了战败损失,更以超高伤亡率却没有溃散的简直是可歌可泣的成绩,赢得了西凌朝野的一致称赞,并允许护教军规模的进一步扩大。自然,随着他们掌握的力量的扩大,和他们掌握的蛊惑人心的有力武器。他们有更多筹码来争取西凌更多力量的支持,甚至是投靠。
第二个问题是。为了服务西凌政权,他们组建的道明宗鹰堂这样一个组织,虽然有着越来越强大的力量,但基本身和道明宗这样一个以宗教起家的组织有些格格不入。从鹰堂急于扩大力量而引起西凌武林界的反弹和普遍敌视,还有在处事情上的不谨慎态度来看,鹰堂很有可能成为影响道明宗声誉的一招败笔。而对于宗教组织来说,他们的根本力量就在于能够控制尽可能多的人来为了他们的目标服务。一旦教徒开始动摇,那就是道明宗本身力量出现问题的时候。在这个问题上,如果雷音魔宗要发展起来,是大有可以利用的地方的。
第三个问题是道明宗虽然在教义体系里弘扬善良、宽容、容忍、与人为善,但在转型时期并没有因为面对教众有所变化而调出一个更体系化的教义,或许是道明宗高层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或者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却没有合的解决方案。而且,除了教义之外,和教义相关的行为没有准则,都是根据各地传教者的个人解来进行规定。在吸收神职人和教徒的时候,标准十分宽泛,基本上是以主观印象为主……尤其是道明宗有一段时间是以拉了多少人进来作为考评传教者是否合格的标准,完全无视地区差异性和人口密度等等其他数据,以至于靠着威逼利诱进入道明宗的底层教徒为数不少,教义传达率并不高。
有了这些解,加上对于西凌的百姓构成有了比较直观的了解,在如何调雷音魔宗的发展模式上,叶韬洋洋洒洒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首要的一条就是因地制宜,不追求人数的膨胀而追求组织的健康度。这样一方面可以避免短时间内就和道明宗发生冲突,另外也是叶韬心目中的有严格管的制的团体所必须的。而叶韬在这方面尤其夸赞了雷煌对于民俗的研究,并且希望不仅仅是雷音魔宗,哪怕是新建立的正在调组织结构的情报局都应该分出一部分非核心人手来进行民俗、方言、地区特有习惯等等的了解,不仅对于雷音魔宗的传教,哪怕是对于将来征服后的地方治,这些资料也能够发挥巨大的作用。
其次是调传教者的结构,让个传教者队伍看上去更贴近自然人口的比例,不然,一大堆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巧舌如簧地去传教,被有心人看到了,难免满是疑窦,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另外一些,则是调了原先雷音魔宗在传教中使用的东西,比如叶韬先前所设的印花臂章和冲压金属臂章,因为印染技术和金属冲压成型技术都有明显的和东平所特有技术的传承性,这些方案要进行大规模的调。印花臂章改为简单的绣花臂章,而冲压的金属纹章则替换成以传统得多的铸模灌注技术制成的东西。……
还有另外一些小方面的调和建议,叶韬也就随手记录了下来。
可当叶韬他们一行在终于松了口气的内务侍卫的护送下回到东平境内,他首先拿到的不是嘉奖,而是来自东平国主谈晓培言辞激烈的申斥。大意无非是他罔顾个人安全,置同僚部属于险地之类的,不过由于叶韬去西凌这件事情是绝对机密,这份申斥不被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看到。
对这份申斥,叶韬也没啥话好说。不过,好歹这次去西凌算是有点收获,也不枉费冒险那么一次了。不仅仅有很多直观的了解,更是借机好好在道明宗教徒面前作秀了一把。关欢自然是大呼过瘾,他所做的事情和所说的那番话,随着教徒们逐渐传开,并伴之以极大程度的夸张。他已经不仅仅是少侠,简直已经成为了正义与公的代名词,成为天字第一号的江湖传闻。虽然之后的一段时间,恪于对叶韬的承诺以及避避风头的需要他不得不当一段时间叶韬的侍卫长,但相比声望的获得,就不算什么了。毕竟,多少年里,多少武林人士打生打死,还不如他将叶韬写给他的那段不长的台词背一遍挣到的声望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