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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岸     官场奇才txt下载     官场奇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9章 一摊湿乎乎的血迹

    正闭目念佛的圆通大师被他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低声责怪道:“温纯,这回你可把为师害苦了。”

    温纯听了,却是喜形于色,他走到周大师跟前,神气地说:“周大师,你算好了没有,我师傅可已经算出来了。”

    周大师身子一抖,不满地说:“哎,你不要干扰我算卦好不好?惊动了神灵,害了小牛性命,你担当得起吗?”

    周大师和谭老大对视一眼,两个人眼里都充满了疑问。

    谭老大气势汹汹地跑过来,一把推开了温纯。

    温纯闪过了谭老大的推搡,笑嘻嘻地说:“周大师,你要是没算出来呢,还坐在这里接着算,我呢,按照师傅的指点,领人去找小牛了。”

    周大师忙跳了起来:“慢着,我也算出来了。”

    温纯故意问:“那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周大师一时愣住了,有心让温纯先来,等他找不出来小牛,再来显自己的能耐,可是,他看温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又担心圆通大师真算出来了,自己这些天来的心思就付诸东流了。

    思前想后,周大师还是觉得先下手为强,他牙关一咬,说:“刚才我已经跟圆通大师说了,我占个先吧,我要是找不到,再请你师傅出手不迟。”

    温纯装出失望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那好吧。”

    周大师咧着嘴问:“温老弟,你不去见证一下,也好看看你师傅算准了没有。”

    温纯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圆通大师,直摇头:“不好,不好,我跟去了,找到了小牛,是你的功劳还是我师傅的功劳呢?”

    吴艳红“哼”了一声,说:“温纯,扭扭捏捏的,还像个大男人吗?这都什么时候,还惦记着抢功劳啊。走,一起去。”

    温纯无奈,只得跟在周大师、谭家兄弟和吴艳红的后面,慢悠悠朝山下桃花谷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刚一出门,牛娜就摇着圆通大师的胳膊,把他拉到了寺庙的后院。

    出了寺庙,周大师在人们簇拥之下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他迈着八字步,嘴里还念念有词,东瞄瞄,西看看,有时候还故意停下来,煞有介事地掐这手指头东张西望,好像真在算计一般。

    吴艳红还当了真,不断地催问周大师怎么样了,还使劲横了几眼一路说笑的谭家兄弟。

    跟在人群中间的温纯却暗暗好笑。

    温二狗忍不住,凑到温纯跟前悄悄的问道:“温纯,圆通大师也算的是这个方向吗?”

    温纯在嘴边竖起食指,说:“天机不可泄漏!”

    “切!”温二狗啐了一口,跑到前头看热闹去了。

    周大师带着队伍东转西转,终于停在了一处断壁前。

    这处断壁,还是谭家兄弟开石料厂时炸山取石的旧址,停工大半年了,这里已经是杂草丛生,个别的地方还挂着青苔。

    周大师站在断壁之前的一块青石旁边,从他背着的一个黑布袋里掏出几张纸钱,用一把小剑叉着,点起火烧了,用左手举在胸前,又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向天空,嘴里不知所云地念叨一会儿。

    突然他厉声喊道:“天灵灵,地灵灵,谭家祖先庇佑谭家人!”

    话音刚落,周大师左手的小剑唰地飞了出去,扎在了断壁边的一片茅草上。

    谭家兄弟手忙脚乱,跑过去扒拉开一堆茅草,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

    众人一片欢呼。

    周大师斜了温纯一眼,在青石上坐了下来,脸上写满了得意洋洋。

    温纯站在周大师身边冷眼旁观。

    等把洞口的茅草全部扒开,谭老大慌慌张张跑过来对周大师说:“大师,不好了,小牛不在洞里。”

    周大师身子一晃,差点歪倒在地上,嘴里喃喃地说:“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吴艳红也觉得不对劲,拉住谭老大,厉声问道:“谭老大,你们搞的什么名堂?”

    谭老大苦着脸,将谭老四的胸口劈手揪住,喝问道:“老四,你把小牛弄哪里去了?”

    谭老四哭丧着脸说:“大哥,我就把他放洞里了,可谁知道……”

    这时,谭老三在洞口扯着嗓子喊:“大哥,你快来,快来啊。”

    谭老三的声音凄厉,好像白日里遇见鬼一般。

    几个人跑到洞口一看,只见地上除了一根拇指粗的绳子之外,还有一大片湿乎乎、红艳艳的东西。

    谭老三脸色煞白,惊叫道:“血,血。”

    谭老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捶着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吴艳红当时差点没晕厥过去,幸亏跟过来的温纯早有思想准备,一把将她扶住了。

    谭老大年纪大一些,比两个弟弟更稳重一点,他顺着血迹看了看,发现并没有滴滴答答的痕迹,初步认定不应该是野兽把小牛叼走了。这才跑过来安慰吴艳红:“表姐,小牛挣脱绳子的时候可能把什么地方弄破了,他走不远,我们再找找看。”

    吴艳红睁开眼睛,看见是温纯在扶着自己,她从温纯的手里挣脱开了,指着谭老大:“你……你们……”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谭老大不敢面对吴艳红,他跑过去揪着瘫在青石上的周大师衣领,吼叫道:“你他妈的,你不是会算吗,你给老子算啊,我家小牛哪去了?”

    周大师身子像筛糠一般,结结巴巴地说:“我早就说过的,我叫周八五,只有百分之八十五的把握。”

    “放你娘的狗屁!”谭老三冲过来给了周大师一脚。“你他妈的让老四把孩子带到洞里来,好让你显能耐,这都是十拿九稳的事,还他妈的百分之八十五的把握,看老子不踢死你啊!”

    啊?人群中响起了一片惊讶声。

    周大师哀嚎起来,他左躲右闪,突然看见了温纯,他指着温纯叫道:“别打了,别打了,他不是也说算出来了吗,你们找他要人啊。”

    恼羞成怒的谭家兄弟和气恨交加的吴艳红,一肚子的气不知道往哪撒呢,一听周大师的唆撺,立即把温纯给团团围住了。

第230章 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谭老大凶巴巴地问:“温纯,你不是也算出来了吗,你给老子说,小牛他在哪里?”

    谭老三怪叫道:“小猪卵子,你不会也说在洞里吧?洞里可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啊。”

    谭老四比他的两个哥哥更着急,他扯着温纯的衣服,哀求道:“温纯,你行行好,帮我把小牛找出来吧。”

    吴艳红渐渐冷静了下来,她盯住温纯,平静地说:“温纯,只要你能把小牛找出来,迁坟的事包在我身上,可你要是糊弄人,小牛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拼出我家老高的县长不当了,也要跟你把这笔账算清楚。”

    温纯缓缓地扫视了气势汹汹的谭家兄弟一眼,又对着吴艳红淡淡地一笑,说:“别急,小牛他丢不了。走,跟我来吧。”

    众人呼啦啦地跟着温纯又回到了寺庙,谭老大紧紧跟在了温纯的身后,生怕他哧溜一下跑掉了。

    周大师也不相信温纯能把小牛找出来,蔫不唧地也跟在众人身后走进了寺庙。

    一大帮人进到后院,吴艳红和温纯走在了最前头。

    刚一进门,便见小牛活蹦乱跳地扑进了吴艳红的怀里,欢快地喊了一声姑姑。

    “快让姑姑看看,你伤着哪里了?”吴艳红蹲在来,流着眼泪,抱着小牛左看右看,身上除了有些泥土之外,却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姑姑,姑姑,我没事呢。”小牛从吴艳红的怀里挣出来,挥动这手脚给吴艳红看。

    吴艳红见小牛真的没受伤,才抹了一把眼泪,笑了:“小牛,快跟姑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牛拉着吴艳红,走到谭老四的跟前,用小手指着他说:“四叔,你把我带进洞里说好的,说一会儿就来放我出去,我等啊等啊,等得我困死了,都睡了一大觉了,你还没来,要不是这几位阿姨把我找出来,我都快要憋死了。”

    小牛哪里知道,是洞里的空气稀薄了,他昏迷过去了。

    谭老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众人对着谭家兄弟指指点点,又一齐看着明月、胡文丽和牛娜。

    谭老大的脸上也挂不住了,冲着身后的周大师吼了一句:“都是你他妈出的馊主意,险些害了我家小牛,狗日的,老子饶不了你。”

    周大师耷拉着头,灰溜溜地从人缝中往外挤。

    挤过谭老四身边时,怒气冲冲的谭老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周大师使劲一挣扎,衣服袖子被撕破了,手臂上被谭老四的指甲划出了好几道的血印子。

    周大师逃命要紧,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一溜烟地窜出了寺庙,消失在山后面。

    温纯笑眯眯地看着吴艳红。

    吴艳红搂着小牛,一下没回过神来。还在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谭老大冲几个谭姓村民一挥手,说:“走,迁坟去。”

    谭姓村民呼啦啦跟着谭老大走了。

    一大帮子人走了,吴艳红才向温纯问起了究竟。

    原来,就在温纯和周大师斗法的时间里,牛娜带着明月和胡文丽从后院出了寺庙,明月从染有吴芙蓉血迹的纱布上提取了吴芙蓉的基因,又用基因追踪仪找到了小牛的藏身洞口,三个人把茅草扒拉开,被绑着手脚的小牛正闭着大眼睛,坐在洞里等他的四叔呢。

    胡文丽上午穿了双新鞋,脚被高跟鞋擦破了点皮,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特意找护士要了一小瓶红药水,三个人手忙脚乱帮小牛解绳子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这瓶红药水,才让吴艳红和谭家兄弟虚惊了一场。

    事后,吴艳红通过谭老三指甲留下的血迹,查出了从吴芙蓉那里取出来的**就是周大师的,她专程跑到谭政荣家,向他们夫妻俩哭诉了一遍,气得刘欣茹火冒三丈,把谈少轩喊出来,骂了个狗血淋头。

    从此,刘欣茹见一回谈少轩就要骂他一回。

    钱霖达也怒气冲冲地指责他:“你他妈的找的什么狗屁大师?”

    谭家先祖的坟当天下午就迁了,《青莲女侠》的拍摄和影视基地的建设也恢复了正常。

    通过这一场与周大师的斗法,圆通大师未卜先知能掐会算的声名远扬。

    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的工夫,就传遍了整个临江市。

    圆通大师越是否认,人们反而越是信服,来青莲寺烧香算卦的人流络绎不绝,香火比起以往来又旺盛了许多。

    此为后话,暂且略过不表。

    下山之后,因基因追踪仪试验成功而兴趣高涨的明月硬拉着温纯,两个人开着车转遍了望城县每一个乡镇,终于在靠近清远市的红杏镇上,通过基因追踪仪的搜索,发现了秦大炮藏身的迹象。

    可是,由于受到两县市交界处一个大信号塔的影响,明月和温纯抱着基因追踪仪在红杏镇转悠了几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还是没能最后确定秦大炮的准确位置。

    温纯提议先返回县城,明天再来。

    明月有些丧气,赖在车里不动窝。

    温纯看着她抱着基因追踪仪发呆,只得摇头苦笑,

    明月坐在车里,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笑眯眯地说:“温纯,我们不回去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温纯有点糊涂,这穷乡僻壤的会有什么好地方呢?

    明月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你下来,我来开车。”

    汽车穿过了一条山路,又过了一个收费站,很快出了望城县辖区,进入了清远市。

    清远市是东南省与邻省交界的城市,远不如临江市繁华热闹、不久前才由县级市升格为副地级市的,行政上还归临江市管辖。

    这里人稀地广,给人一种悠然散漫的感觉。

    连日来的紧张激烈,突然来到一个生疏寂寥的地方,温纯的心情也安然松缓了许多。他靠在座椅上,打开汽车玻璃窗子,饶有兴致地观看沿途的风景,顿时从无形的禁锢中走进了自由,天空也仿佛格外的明朗。

    可是,明月并不停车,汽车毫不犹豫地向前驶去。

第231章 星级宾馆

    看明月很熟练地操作着方向盘,温纯忍不住问:“明月,你怎么对清远市这么熟悉呢?”

    明月笑笑说:“一般般吧,以前跟省厅的领导来过几次。”

    这是一个警察的基本素质,到过的地方,过目不忘。

    汽车又开进了一条绿树成荫的公路,开了大概十来分钟,赫然现出一家装饰一新的星级酒店。

    “哈,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好去处。”温纯感叹道。

    安置好汽车,就转到酒店服务大厅。

    张贴在服务台一侧墙壁上的服务设施示意图显示着歌舞厅、桑拿房、保龄球馆、游泳池、购物中心、中西餐厅及客房的位置。

    这是清远市唯一一座建在乡野中的四星级宾馆。

    温纯抢在明月的前面走至大厅总服务台,明月则站在不远处欣赏大厅里巨幅的壁画。

    登记房间的时候,总台值班经理看了看他们二人,微笑着说:“先生,您好。您的女朋友真漂亮啊。”

    温纯随口回答:“哦,谢谢。我订两个标准间。”

    “两间?”值班经理稍稍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明月和温纯一眼,问道:“好的,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温纯想着明月还带着她的宝贝仪器,于是说:“没什么特别的要求,离得近一点,方便就行。”

    值班经理保持着职业性微笑,推荐了206号和208号房间,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先生,这两间房是我们这里的特色房,紧挨着。”

    温纯没有多想就同意了,交了押金,取了开门的磁卡,和明月一起上了二楼,打开了房间。

    两人各自进了房间,随身又没带行李,温纯脱下外套,简单地洗了把脸,开始仔细观察起房间里的结构来。

    这是他长期以来养成的好习惯,每到一个新地方,都要把相应的设施和地理位置搞清楚,倒不是真要防备什么不测,仅仅是练武之人的基本素质和本能。

    这里的房间与通常的标准间区别不大,不同的是只有一张床铺。

    这张床铺要比标准间的床铺宽一些,又比规范的双人床铺窄一点,它摆在屋子的里侧。这样一来,房中的空间自然宽敞了,也就有合适的地方放置双人沙发、长条形的小桌。

    温纯这才想起来了,整个宾馆的风格近似于中国的工笔画,小桌上方的墙壁上,挂着镶嵌在咖啡色木框中的一幅书法作品,而在正对着床头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略显奇特的山水画。

    一下子就把温纯吸引住了。

    这幅画上的风景优美,而且是烙制在硬木上,这种绘画工艺并不多见,所以,温纯饶有兴趣地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画的线条和色彩。

    稍一用力,画竟然转动了。

    哇!对面站着一脸错愕的明月。

    原来他们两个人正好同时都在研究这副特殊的画。

    这是两间结构十分有趣的鸳鸯房。

    这幅画是联通两个房间的一扇门。

    不,无论从这一间屋子还是那一间屋子去看那门,它都是一幅画而不是一扇门,如果不用心去研究,这门完全就是装饰房间的风景画。

    温纯尴尬地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脸上的笑都显得僵硬。

    “明月,我,我……不是有意的。”

    “真的吗?”明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温纯结结巴巴地继续解释:“是,值班经理推荐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明月严肃地问道:“老实交代,订房间的时候,你和值班经理说了什么?”

    温纯无奈,而且无辜地说:“没说什么啊?明月,你能不能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明月的眼睛里闪过亮光,注视着温纯,却依旧没有说话。

    “要不,我去换一间吧。”温纯身上开始冒汗,仿佛真做了亏心事一般。

    明月轻声说:“算了,或许人家也是好心呢。”

    温纯的心头一热,砰砰直跳:“明月,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明月看看温纯,笑着说:“一男一女,一件行李也没有,我们像是来旅游观光的吗?”

    温纯小声说:“我还是觉得,不太合适吧?”

    明月指着画框中的一个铜质小把手说:“你看你,想哪去了?这不是还有锁吗?”

    温纯闹了个大红脸,心里一下又凉透了。

    明月顾不得温纯的感受,从她的房间里挤进了温纯的房间,又从温纯的房间里跑出去,饶有兴趣地研究起这两件互为联通的房间。

    从走廊看,完全是两个房间,各有各的门和房号;从里边看,这幅画是一扇特制的门,两个房间的客人若达成默契,愿意互相出入,就能打开这扇神秘的门。但是,其中有一人不想让对方过来,也能在自己这一面将门锁住。

    无疑,这种颇费苦心的设计,是专为情人男女准备的鸳鸯房。

    温纯跟在明月的身后,悻悻然,手脚无措。

    明月又进了她自己的房间,抓起手提包,随手把房门带上了:“走,吃饭去。”

    温纯跟在明月的身后,直接去了西餐厅。

    对于吃西餐,温纯心里有些害怕,不仅是因为他不喜欢西餐的口味,更是因为他不懂得吃西餐的规矩。

    面对面坐下,明月低着头在看点餐单,为了掩饰尴尬,他笑嘻嘻地地说:“明月,你不是总说我只会请你吃免费的米酒汤圆吗?今天我请客,捡最贵的点。”

    “放心,我不会客气的,跑了一下午,还帮你开了车,早就饿了,正好狠狠地宰你一次。”明月抬起头,目光上下扫描了一下,说:“嗯,这个表现还算及格。”

    “你笑话我!”温纯抱怨道。

    “你态度这么端正,我怎么会笑话你呢?”明月低头说着,语气中满含嘲讽的味道。

    在柔和的灯光下,温纯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明月。

    明月应该是个真正意义上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美女,简单地用漂亮来形容,那太俗。

    席菲菲的美,是成熟女人的优雅;

    甘欣的美,是无可挑剔的标致;

    牛娜的美,是清水出芙蓉的纯;

    梁爽的美,是雍容中带着一点点的冷艳;

    而明月的美,则是浑身散发出来的诱人魅力。

第232章 浪漫之夜

    在温纯的感觉中,明月就像早晨树叶间滚动的露珠,晶莹剔透,清爽动人,走过之处必留下薄荷般的清新味道。

    有时候看上去明月似乎特别的天真无邪,她表演起无辜来,几乎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天才。在她貌似委屈的背后,其实对他人的伎俩与目的洞若明火,她会不动声色处理得举重若轻,唯一的一次失手就是在训练馆,栽在了温纯的手下。

    明月穿着警服的时候,清爽干练,一脸的智慧,但柔和亲切,不像很多的女警,总是不自觉地把自己整得像把利刃,再怎么装亲和也掩盖不了咄咄逼人的气势,似乎看谁都像是犯罪嫌疑人。

    看着看着,温纯的心底犹如翻卷的波浪,血液与神经飘扬起来,潜在的情愫在心中涌动荡漾。

    明月一抬头,温纯赶紧把火热的目光转到了远处,装腔作势地招呼服务员。

    服务员跑过来了:“先生,又什么需要吗?”

    温纯大大咧咧地说:“点餐。”

    明月点了法式香橙煎酥饼、玉米披萨和意大利蔬菜卷。

    “我的呢?”温纯眨巴着眼问。

    明月反问道:“我知道你爱吃啥呀?”

    温纯毫不客气地说:“我是肉食动物,有肉就行。”

    “我是素食主义者,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自己点吧。”明月把菜单递给了温纯。

    温纯比划着餐牌上的图片研究了半天,最后点了一份德国咸猪手,好像就看它比较对胃口。

    没办法,从小跟着老爸温一刀走村窜户,温纯看惯了猪跑,对猪肉情有独钟。

    食物很快就端上来了,温纯用起刀叉来很不习惯,刀太钝切起肉来很费劲,他乒乒乓乓刀叉碟子碰撞的声音惹来邻座异样的眼光。最后,他很沮丧,干脆放弃了努力,可怜兮兮地看着明月,低声问道:“哎,小朋友,我可不可以用手啊?”

    明月狂笑不止,好半天才忍住。

    她把温纯的那份猪手端到面前,帮着锯成了小块,边示范边说:“这要锯,拉拉扯扯地锯,懂吗?不能像你那样傻啦吧唧地切。”

    这会儿,明月就像一个幼儿园的老师,耐心地讲解示范简单的生活常识,温纯则像个听话的小朋友,很痴呆地守在旁边,吧嗒着嘴巴,似乎口水都快要流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明月面前,温纯乐于享受装白痴或者幼稚所带来的一切成果。

    锯完了,明月把盘子再次推到了温纯面前,伸开了巴掌。

    “干什么?给你来一块吗?”温纯叉起一块肉皮,作势要放在明月张开的手掌上。

    “呀,你要干吗?”明月尖叫着,迅速收回了手。

    温纯也笑了,反问:“那你要干吗?“

    明月拖长了声音,不耐烦地说:“付小费啦。”

    温纯上下摸了一遍,摊开双手,说:“没零钱。”

    “那不行,必须得付,白帮你服务呀。”明月把咸猪手抢了过来。

    温纯又要抢回来,却被明月拽住了。

    温纯只得哀求说:“那我先欠着,我可以付比较高一点的利息。”

    明月笑着说:“好吧,利滚利的哦。”

    咸猪手又回到了温纯的手中,他叉起一块来,塞进嘴里,又问她:“明月,你就不怕我赖账不还吗?”

    “没事,赖的时间越长,我收入越高啊。”明月拍了拍身边的手提包,满不在乎地说:“再说了,我有宝贝呢,你就是跑到天边,我也能把你找出来。”

    温纯把一块肉皮扔进了明月的碟子里:“噢,那你太辛苦了,得多吃点。”

    “你,讨厌!”明月一下叉出来,又扔进了温纯的碟子里。

    温纯美滋滋地吃了,又问:“我要真跑了,你怎么办啊?”

    “追债,逼你还钱!剥皮拆骨,卖地扒房,你都得还!”明月一副凶相。

    温纯嬉笑着说:“我没房也没地,真被你追到了,只能插根稻草,去卖身还债了。”

    明月鄙夷地看了看温纯,轻蔑地说:“会有人买吗?”

    温纯挥舞着叉子,很天真地说:“当然,我这细皮嫩肉的怎么着也可以卖出这咸猪手的价钱吧。”

    “嫩吗?我鉴定一下。”明月伸手摸了摸温纯的脸,摇着头说:“不行,太厚了,蒸不熟,煮不烂,估计卖不出好价钱。”

    “是吗?”温纯也心虚的摸了摸脸皮,装模作样地说:“嗯,好像确实厚了点啊。要不,我送上门去给你抵债吧。”

    看着温纯一本正经的样子,明月笑喷了。

    笑着笑着,突然意识到又上了温纯的当,明月沉下脸来说:“你这家伙,太坏了,不理你了。”

    说完扭过头去,果然又不理温纯了。

    温纯伸出手,轻轻拉了拉明月束在脑后的头发。

    明月一甩头,还是不理他。

    温纯又去拿了刀叉,想塞到明月的手里。

    明月手一松,刀叉落到了碟子上,叮当作响。

    “哎呀,糟糕,我把明月同志得罪了,这可怎么办啊。”温纯的声音分明带着笑意:“我怎么才能把明月哄高兴呢?对了,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从前有个大灰狼……”

    也不管明月同意不同意,温纯摇头摆脑地讲了起来。

    “不要听,不要听。”明月嚷了一声。

    温纯假装想了一下,接着说:“好,换一个好听的,从前呢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尼姑讲故事……”

    “你才尼姑呢,不要听。”明月捂住了耳朵。

    “我是和尚,不会是尼姑的。那好,再换一个吧。在一个中秋的夜晚,我举着一块大大的月饼,面对着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咬一口月饼,看一眼明月,再咬一口月饼,再看一眼明月……”

    “臭美得你。”明月转过脸来,冲温纯翻了下白眼,忍不住乐了。

    哈哈哈,温纯大笑不止:“不生气了?”

    “生气!”明月又板起了脸,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温纯可怜兮兮地说:“明月,你怎么才能不生气呢?”

    “我生气了吗?”明月眼皮一翻,笑嘻嘻地望着温纯。

    温纯无可奈何地苦笑,他真拿这个古怪精灵的明月没办法。

第233章 今夜,走进你的梦里

    结账出门,温纯想起房间里的玄机,又有点惴惴不安了,他提议道:“这么好的夜景,我们走走吧。”

    穿出一条碎石小道,来到一片荷塘。

    荷塘四周是一片一片的树。树梢披着亮白亮白的月亮的幻影。

    树梢的上方是一轮弯弯的月亮。

    月亮伸出无数只温柔的手指,爱恋地抚弄着树梢荷塘荷塘里肥肥大大的荷叶。

    荷叶拥抱着粉嫩的让人怦然心动的花心以及弥漫着这夜空的缕缕幽香。

    静极了。

    这夜。这树。这水。这月。还有这成双成对的人儿。

    温纯感叹道:“这些天忙昏了头,难得能有这番闲情逸志了。真要谢谢你呀,明月,赶回县城去,说不定又要忙到下半夜。”

    “净是虚的,你怎么感谢我啊?”明月撇撇嘴。“来点实在点的好不好?”

    “嗯,和刚才的欠账一块儿记上。”

    “哼,你呀,就是皮厚,债多不愁,虱多不痒。”明月耸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那我就只有谋杀债主了!”温纯突然把明月搂腰抱起,就地转了几个圈,作势要往池塘里扔。

    吓得明月哇哇大叫,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死也不敢撒手。

    温纯哈哈大笑。

    “你讨厌!”明月叫了一声,双脚在他怀里乱蹬了几下。

    他放下明月,见她一副又羞又恼又急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哈哈哈地开怀大笑起来,气得明月挥着拳头,直往他的怀里捶。

    温纯一把抓住明月的手,好奇怪啊,今晚上只是那么轻轻地一抓,明月就不动弹了,换做平时,她一定要拉开架势和温纯决一高下了。

    她只是委屈地噘起嘴。

    温纯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不起,明月,你又生气了?”

    “哼,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什么事都生气,我不成了你的受气包了。”

    温纯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明月也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两个人完全摘去了指挥长或者警察的面具,忘却了追踪秦大炮的辛苦和劳累,揭去了各自职业的伪装,还原了年轻人应有的一份本色和轻松。

    不知过了多久,明月觉得有些凉意不由双臂抱紧了双肩,细心的温纯看见了,一把揽紧明月的肩,温情地问道:“明月,冷吗?”

    明月没有拒绝,而是更靠紧了温纯,说:“不冷,真的不冷,今天我好开心啊。”

    温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我也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明月温柔地笑笑,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温纯问:“明月,你要离开望城了吗?”

    明月略带惆怅地说:“抓到了秦大炮,我在望城县的任务就结束了。”

    黑暗中,一阵沉默。

    温纯心里的伤感如潮水涌上沙滩一般漫上来。

    “明月,你真的要改做刑警吗?”温纯的声音了充满了疲惫和离意,如潮水退去沙滩上留下的空脚印,落寞孤独。

    明月说:“嗯,我喜欢斗智斗勇的感觉。”

    “可是,那很危险的……”温纯不知该怎么说些劝阻的话,他知道明月是认真的。

    突然,明月问道:“温纯,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还想起我?”

    “不会。”温纯毫不犹豫地回答。

    “太直接了吧,虽然是心里话,但你也可以稍微委婉点嘛。”明月这回是真的生气,她挣脱了温纯的手臂,几乎要恼羞成怒了。

    温纯盯着明月的眼睛,认真地说:“因为我想不起来,所以,你不可以死。”

    这时,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像粒华丽的子弹。

    明月有点伤感地说:“人生也不过是一个流星而已。”

    温纯迅速伸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把,将紧攥着的拳头递到她眼前说:“那我就要把你这颗流星紧紧地抓住。”

    她接过手,紧攥拳头,神情凝重,仿佛他的手里真的抓着那颗属于自己的流星。

    温纯的心里如浪花涌上沙滩,一阵感动。

    明月又主动倚到了温纯的胸前,无限神往地说:“其实,死亡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据国外的同行说,他们有过濒死的体验,最后的那一刹那经过了一个彩色隧道,自己一生的记忆如电影般在眼前飞速掠过,清晰如昨,触手可及。”

    “是啊,圆通大师说过,人是有灵魂的,或者善良,或者邪恶,当人睡着了的时候,身体里的灵魂便会出窍,在在浩瀚无边的宇宙中去捕捉信息,灵魂把捕捉到的信息传送到人的大脑中,这就是梦!灵魂回归了身体,于是,你就醒了。”

    明月被温纯离奇的言论绕进去了,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死亡,便是一个人的灵魂受到了外力的阻碍,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于是,这个人就醒不了。但是,他的灵魂还在,或许会进入另一个人的身体,所以,藏传佛教里有转世灵童的说法。”

    “你梦见过我吗?”明月抬起头来问。

    “没有!一次都没有!”温纯回答的简单干脆。

    明月不说话了,满脸失望的表情。

    温纯顿生歉意,托着明月的脸,郑重其事地问:“明月小姐,请问去你的梦里怎么走?”

    “讨厌!”她笑了。

    这时温纯一看表,不知不觉,已经一点多了。

    “今夜,我要走进你的梦里,你给我开门,好吗?”话刚说出口,温纯就后悔了,他想起了那两间鸳鸯房和那扇风景画的门。

    很显然,明月也想起了那房和那门。她不太自在地说:“回去吧,该休息了。”

    洗漱完毕,温纯靠躺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副风景画,侧耳倾听着隔壁房里发出的声音。

    可是,一丁点也没有!

    那门没有动,也没有听见拉上插销的声音。

    另一个房间里,明月躺在床上,心怦怦直跳,瞪着秋水般的大眼睛,也紧盯着那副风水画。

    都有点忐忑,都有点期盼,却又都不愿意打破这特有的宁静。

    床上的人儿终于疲倦了,迷迷糊糊地睡去。

    一夜,那门,始终没有动静。

    第二天一大早,温纯醒来之后,走到画前,轻轻地敲了敲画框。

    明月答应了一声,也走到画前,解开系在铜插销上的一根头发,甜甜地笑了。

第234章 人之将死

    就在温纯和明月从红杏镇上返回的第二天下午,失踪了十几天的王宝良完好无损地回到了福庆街。

    福庆街上一片欢腾,被马秀娥逼得都快要蔫了的崔元堂也来了精神,抱着王宝良痛哭流涕地嘘长问短。

    王宝良只和马秀娥等经营户们简单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便让赵子铭约了温纯来他的店铺里喝茶。

    还没进店门,温纯就关切地问:“宝哥,没事吧?”

    王宝良笑着迎了出来,说:“还好,别的没什么,胃还是老毛病。”

    温纯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说:“这些天你哪去了?都快把大家急死了。”

    王宝良左右看看,把温纯拉进了店里,又啪地把店门关了,招呼温纯进了里屋。

    温纯接过王宝良递过来的茶杯,紧张地问道:“崔元堂说,你被秦大炮抓走了,吃了不少苦吧。”

    王宝良放声大笑:“哈哈,敢动我王宝良的人,还没从娘胎里生出来呢。”

    “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温纯拉着王宝良坐下来。

    王宝良眼里闪过狡黠的光,他压低了声音说:“我是那天晚上被秦大炮带走了,到了靠近清远市的那个小镇上,藏在早就租好的一间房子里。还好,这小子的良心还没有被狗吃完,我跟他说,做人要给自己留点后路,这话他听进去了,所以,没有把我怎么样,这十几天,一直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那他怎么肯把你放回来呢?”

    “这个,还得谢谢你和圆通大师啊。”

    “宝哥,这,沾边吗?”温纯有些奇怪地问。

    王宝良大笑起来:“怎么不沾边?昨天,秦大炮上街买烟酒,听人说,圆通大师和他的徒弟能签会算,有人把个小孩藏在山洞里,他们一找就找出来了。秦大炮还看见你和一位姑娘在小镇里转悠,回来之后,慌了手脚,跟我合计了好半天,我告诉他,既然他们能算得出一个小孩,也一定算得出你的藏身之地来。”

    “呵呵,你还真没说错,我们去那个小镇,就是去找他的。所以,他一害怕,就把你给放了?”

    王宝良笑道:“可不,鬼怪哪有不怕神仙的,何况他一个小小的秦大炮。”

    温纯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那我们去报告公安局,派人把他抓回来。”

    王宝良拉着温纯坐下,说:“坐下,坐下,纯哥,我喊你来,就是要和你商量这事呢。”

    温纯有点急了:“宝哥,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他秦大炮干了什么坏事,他自己不清楚,你宝哥还不清楚吗?”

    王宝良把温纯按在了椅子上,大声说:“我当然清楚,如果要报告政府,还用得着麻烦你过来吗?我跟你说,秦大炮他放我回来,是有条件的,他让我给你传句话,他要和李逸飞来一个了断。”

    温纯不屑地说:“什么?难道他还想垂死挣扎,负隅顽抗吗?”

    “不是,秦大炮听说了‘竿子’的事,情绪非常低落,想了好多天,他知道抓进去交代了孟亮饶不了他,不交代李逸飞不会放过他,他明白他自己早晚就是一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这会儿后悔,晚了!”

    “所以,他让我告诉你,要是派人去抓他,他就拼了一死,顽抗到底了。”

    “他这话吓不倒谁。宝哥,他到底想怎样?”

    “他说,他想请你约一下李逸飞,他想和李逸飞见上一面,然后按道上的规矩,在给李逸飞一个了断之前,托付一件大事。”

    秦大炮放王宝良回来,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他要找李逸飞,另有图谋。

    王宝良和李逸飞还扯不上关系,所以才把温纯请了过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了断之前,秦大炮要找李逸飞托付一件大事,应该不会是坏事吧。

    温纯沉吟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当天午夜,红杏镇荒郊的一处野地里,四个男人在夜色中沉默着。

    其中三个人站着,一个人跪着。

    站着的是李逸飞、温纯和王宝良,跪着的是秦大炮,他在的面前,立着关春生的遗像。

    秦大炮给关春生的遗像磕了三个头,然后,向李逸飞哀求道:“六哥,你饶了我这次,我远走高飞,再不踏进临江一步。”

    李逸飞红着眼,摇头:“秦大炮,你有悔改之心,也算是一条汉子,我有心饶你,但你应该知道孟亮的为人,我饶得了你,他能饶了你吗?兄弟,逃亡的日子生不如死,竿子逃进了看守所,不是也难逃一死吗?”

    秦大炮沉默了良久,缓缓站了起来:“六哥,你要怎么样,我都认了,但是,你不能把我交给政府。”

    李逸飞没有说话,他弯腰将关春生的遗像拿了起来,端在胸前,然后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咣当扔在了秦大炮的脚下。

    “大炮,我不杀你,你自己了断吧。按道上的规矩,我绝不会牵扯到其他人。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

    温纯明白了,秦大炮自知早晚就是一死,如果被政府法办了,或者死在了孟亮的手上,李逸飞还有理由找他家人的麻烦。

    借着月色,温纯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死到临头的男人。

    秦大炮流泪了,他从出来混的第一天就知道迟早难逃今天的下场。但最终结果到来的时候,他感到了生命的可贵。

    “六哥,那我说最后一件事,你能答应我,我下辈子感激你。”

    “你说,我如果能办的,尽量替你办到。”

    “六哥,不是我信不过你,按道上的规矩,我想请宝哥……做个见证。”秦大炮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在看着温纯。

    王宝良苦笑了一下,说:“秦大炮,你是不是嫌我年老体衰,不中用了,还想请温纯也给你做个见证啊?”

    没等温纯说话,李逸飞就一口拒绝了:“大炮,我告诉你,这个梦就别做了,纯哥是公家的人,管不了道上的事,你别把他也牵扯进来,他日后在政府还要进步的。”

    秦大炮低头无语,一看就是心有不甘。

    温纯看出了秦大炮的担心。

第235章 一路走好

    按照道上的规矩,这个时候的所谓见证人,相当于是一个担保。

    如果承诺人翻脸不认账,见证人有责任和义务敦促承诺人履行承诺,或者直接替承诺人履行承诺。

    在李逸飞面前,王宝良的分量明显不够,将来李逸飞要是变卦,王宝良既没有能力压服李逸飞,也没有能力去替李逸飞履行承诺。

    看来,这也是秦大炮放王宝良出来去找温纯的用心所在。

    李逸飞有点不耐烦了,他大声说:“秦大炮,你应该明白你现在的处境,你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秦大炮也不甘示弱,他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六哥,你可以不答应我,那我就只有逃亡一条路了。”

    李逸飞略略迟疑了一下,又说:“秦大炮,我小六在道上混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答应了的事情,决不食言。你用不着强求纯哥给你当什么见证人。”

    秦大炮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温纯,眼睛里有亮光闪过。

    温纯看秦大炮一脸的可怜相,暗想:能让这么一个凶残的灵魂动感情,应该不会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他上前一步,站在了秦大炮与李逸飞的中间,郑重其事地说:“秦大炮,我可以给你做这个见证人。”

    秦大炮激动地说:“纯哥,你要能做这个见证,我是求之不得啊,可你是公家的人,我……怕连累你。”

    温纯慨然道:“要是怕连累,今天你就见不到六哥,我也不会来了。”

    秦大炮给温纯鞠了个躬:“好,纯哥仁义,果然名不虚传。有你这句话,我死也可以瞑目了。”

    李逸飞抬手看了看手表,说:“大炮,有什么要交代的,你快说吧。”

    “筷子巷29号,住着一个老太太,他是我母亲,大炮不孝,不能给老娘养老送终,六哥,我就拜托你了。”秦大炮说着,泪流满面。

    “没问题。”

    “谢谢啦,六哥。”

    秦大炮扑通跪在地上给李逸飞、王宝良和温纯分别磕了一个头。

    温纯搀起了秦大炮,说:“秦大炮,你磕的这个头我受了,日后有那么一天,我会替你送到你母亲那里。”

    李逸飞拱拱手,说:“大炮,你一路走好!”

    夜,漆黑。

    风吹过,一阵呜咽。

    第二天,红杏镇有个上山干活的村民报警说,在野地里发现了一具男尸。

    当地派出所民警初步勘测判定,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一直在逃的犯罪嫌疑人秦大炮,立即向县公安局报告。

    胡长庚带着督办组一行人一起赶去了现场。

    明月回来跟温纯说,秦大炮畏罪自杀了。

    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了他的胸前,胸口的血已经凝固了,眼睛还没有闭上。

    说完,明月轻轻叹了口气,既像是感叹,又像是自言自语:“一个凶残的灵魂脱离他的**,内心一定也是痛苦的!”

    温纯无语,他知道,秦大炮临死之前,依然放心不下他的母亲。

    秦大炮一死,码头工地斗殴致死案告破。

    当天,省市公安部门给望城县发来了贺电。

    傍晚,席菲菲率班子成员和相关人员在望城宾馆设宴招待督办组一行三人,既是给乔万鹏等人庆功,也是为他们送行。

    临别之前,明月与温纯依依不舍。

    温纯开玩笑说:“明月,我们之间的赌约到期了,你该开心才是啊。”

    明月说:“哼,你别忘了,你还欠我钱呢。”

    “你,万恶的黄世仁啊!”

    “我说过的,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追回来,剥皮拆骨,卖地扒房,你都得还!”

    “算了,我现在就和你签卖身契好了。”

    “不要实物,只要现钱。”

    “好吧,等我把自己卖出去了,亲自把钱给你送到府上。”

    “哈哈,一言为定啊!”

    温纯与明月击掌:“一言为定!”

    明月张开双手,说:“来,拥抱一下。”

    温纯犹豫着说:“明月,你看,席书记他们都看着我们呢。”

    明月鼓励道:“怕什么?没走之前,我还是你的女朋友啊?”

    温纯轻轻拥明月入怀,一旁看着的席菲菲带头鼓起了掌。

    甘欣躲在树丛的黑暗之中,暗自垂泪。

    望城物流园建设顺利推进,码头工程即将完工。

    在码头的两侧,沿着江滩,模仿上海外滩的模式,建了一个沿江亲水平台的景观工程。随即,大型商铺和商住楼的建设全面展开,原先脏乱不堪的垃圾处理场,即将成为江北最大的物流贸易集散地,也是望城县的一大江景。

    王宝良回来了,福庆街上人心安定,秩序井然。

    看着政府承诺的商铺、商住楼已经动工兴建,经营户们个个喜笑颜开,没事就凑在王宝良的店铺里,商量着小商品市场整体搬迁之后,如何扩大经营规模,如何与桥南物流加强合作,互惠互利。

    旅游商贸城一期工程破土动工,从京城返回的林亦雄亲临望城培土剪彩,并在随后召开的座谈会上,对望城县克服重重困难,大力推进三大重点工程建设给予了高度评价,鼓励大家齐心协力,建设一个和谐发展的新望城。

    谭姓祖坟迁至秃头岭之后,影视基地桃花谷唐朝度假村顺利推进,《青莲女侠》的拍摄也进入了冲刺阶段。

    为望城县套拍的宣传片《青莲印象》已经着手剪辑,上报的样片具有康壮苏独特的风格,得到了省市领导一致的首肯,也让观看样片的省市领导对望城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一部影片造就一个地方早有先例。

    上世纪六十年代,电影《刘三姐》无意中给一个城市做了个大广告,让观众牢牢记住了有秀美山水和动人山歌的广西桂林,有异曲同工之效的还有电影《阿诗玛》、《五朵金花》,影片《庐山恋》更是在庐山上24小时滚动放映了几十年,成为了庐山美景的一张动态的名片。

    1986年,由谢晋执导的电影《芙蓉镇》,曾让湘西小村王村一夜之间成为旅游胜地及湘西民俗文化的代言人。此后,张艺谋的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把山西乔家大院变成了闻名全国的旅游景点,每年接待游客上百万人次;冯小刚的《非诚勿扰》更是让杭州西溪湿地转瞬蜚声天下,成为堪与西湖比肩的城市名片。

    《青莲印象》和《青莲女侠》联袂出击,其声势又比单独的一部影片更具震撼力。

第236章 提前吹响了冲锋号

    《青莲女侠》虽然尚未杀青,但是,投资方香港昌达娱乐进行了一份涉及影片票房的样本调查,其中有一个选项是:你会不会因为喜欢一部影视作品,而专程去其拍摄外景地旅游观光。

    有超过4成的被调查人士选择了肯定的答复。

    可别小看了只是4成啊,仅仅换算成全国有一定旅游消费能力的城市人口,且不谈拉动衣食住行等等的经济效应,光门票收入就非常可观。

    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青莲女侠》的女主角,新一任苏女郎,是望城县土生土长的牛娜,她在《青莲印象》中担任的是形象代言人。

    这也将是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一个宣传题材!

    省长南延平看完样片之后,对牛娜更是赞不绝口。

    席菲菲笑着说,哦,我还没来及跟南省长汇报,这个牛娜,不仅是《青莲女侠》的苏女郎,还是省长夫人吴旭的干闺女呢。

    省长南延平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回家埋怨夫人吴旭说:“老太婆,你收了一个漂亮的干闺女,把我也蒙在鼓里了。”

    吴旭笑着说:“怎么的?我一个退休人员,什么事都得向你这个大省长汇报啊?”

    南延平大笑:“哈哈,你的干闺女,也就是我的干闺女。哪天,你把她叫家里来,让我也见见。”

    吴旭白了南延平一眼,说:“哼,我干闺女马上就是大明星了,忙着呢,哪有时间接见你呀。”

    南延平有点尴尬,他抬手摸了摸头发,神秘地说:“咱儿子不是还没结婚吗?你看,……啊哈哈。”

    “拉倒吧,你,这不是国企的改革改制,用不着你这个大省长拉郎配。你还是去操心你的国家大事,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交给我退休老太婆好了。”

    南延平指着吴旭,哈哈大笑,说不出话来。

    望城县的政绩工程,同时也是临江市的政绩工程。

    三大工程项目的顺利推进,给望城县及席菲菲带来不同凡响的轰动效应,同时,也促使临江市的政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临江市委书记关为涛因病去世之后,东南省委经过反复酝酿考察和讨论,对临江市委市政府的班子进行了调整。

    任命林亦雄为临江市委书记,谭政荣为临江市代市长。

    市长接任市委书记,副书记出任代市长。

    外界来看,这是一个基本正常的官员更替结果。

    实际上,背后经历了一个斗争妥协最后达到平衡的艰苦过程。

    在此之前,在对待望城县三大工程项目的态度上,省长南延平、省委副书记黎想和临江市市长林亦雄是大力支持的,而省委书记粟文杰与临江市委副书记谭政荣的态度则相对暧昧。

    在东南省一言九鼎的省委书记粟文杰,任期届满之前,有意扶谭政荣上位,将林亦雄调省里另行安排工作,而省长南延平、省委副书记黎想则倾向于林亦雄接任市委书记一职,将谭政荣调离临江市另行安排。

    这次黎想和林亦雄利用在京处理关为涛后事的机会,作了很多深入细致的工作,而最为关键的是,望城县的三大工程项目在岌岌可危的形势下,通过席菲菲、温纯等人将危机一一化解,才使得林亦雄在最后的关头,有惊无险地坐上了临江市委书记的宝座。

    一个官员某地为官,长期以来自觉不自觉的会形成了一个圈子,一个上下级关系的网,或者叫做帮派体系。

    官场的权力之争,实际上是各种帮派体系的利益之争,而代表利益的是人,表现的形式是权位。只有自己体系内的人掌握了权力,才能使整个体系成为受益者,这样,既可以保住眼前的既得利益,也可以保住今后的长远利益。

    提拔了体系内的一个人,就可以带动他以下的一大批人。

    早在几百年前,中国的老百姓就说过,朝里有人好做官,这是从民间的立场上来看官场的,他们盼望着朝里有自己的人,他们更希望朝里的这个人官位做得越大越好,这样才能给他们带来庇护与提拔。

    在临江市,林亦雄和谭政荣分属两个体系,所以,权力之争在所难免。

    官场斗争最终是一个妥协和平衡的过程。

    这一次妥协与平衡的结果,是林亦雄出任市委书记,谭政荣出任了代市长。

    对于这个结果,虽然不算最理想,但粟文杰和谭政荣也可以接受。

    现在的代市长,是省委任命的,在即将召开的人代会上走个代表们举手的程序,谭政荣出任临江市长仅仅只是个时间问题,对于他个人来说,虽然没有当上一把手的市委书记,但也算是官升了一级,在临江市的话语权还是高于一个副书记。

    宣布任命的第二天,谭政荣带着刘欣茹和小牛,专程上了趟青莲山,祭拜完新迁坟的先祖之后,直接去了青莲寺。

    刘欣茹先让小牛拜谢圆通大师的救命之恩,捐赠了一千块的香火钱。

    他们内心里要感谢的还是圆通大师的预言,迁坟之后,谭家子孙可以步步高升。

    临江市委市政府班子的调整,也预示着临江市所辖各地市县政局的走向,给各级领导干部提前敲响了换届工作的冲锋号。

    现在临江市既然是林亦雄和谭政荣的两架马车,那么,地市县的各级领导必须有选择性地爬上其中的一架马车。

    在官场中,虽然口头上都讲任人唯贤,但是,真正做到却是十分的困难,这并不是有人故意要同有才能的人过不去,主要的问题是领导不熟悉你,不了解你,就与你没有情感,即便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德才兼备,他宁可用自己熟悉的人,也不会用到你的头上。

    亲疏关系不同,决定了领导提拔的对象不同。但是,一旦进入了领导选拨的视野,你只会吹牛拍马,一无所长,不能给领导脸上增光,只会给领导抹黑,一样得不到真正的重用。

    关系和能力,好比一个生物链的两个环,断了其中的一环,在官场你都会寸步难行。

    领导要坐轿子,你就不能只会做吹鼓手,还得有能力抬得起轿子。

第237章 换届在即

    官场变迁,总是伴随着一大堆的传言,而这些传言,又和席菲菲要高升紧密相关。

    传言一,谭政荣空出来的市委副书记一职,就是专门给席菲菲预留的。

    传言二,席菲菲在望城县政绩突出,将要出任临江市常务副市长。副书记是给市委组织部长骆建川的。

    传言三,席菲菲挂名临江市委常委,继续留任望城县委书记,望城县不久将和清远市一样升格为副地级市。

    每一个传言背后,又会传出相应的衍生版本,当然,这些衍生版本就与温纯密切相关了。

    在坊间人士看来,席菲菲的高升是确定无疑的。

    温纯升任望城县的副县长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

    不过,按照干部选拨任用程序,党委的官员由上级组织部门任命,政府的官员却要通过人大会议的选举,副县长这个级别还是差额选举,先要代表提名推举为候选人,然后再由代表投票选举,得票超过半数且排名靠前的当选。

    仕途变迁,在没有拿到那张盖着大红印章的红头文件之前,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任何一个细枝末节的出现都有可能影响一个官员的人生运行轨迹。

    眼看着人大会议渐近,席菲菲和温纯都保持着高度的冷静和谨慎。

    众望所归,有时候敌不过暗流涌动。

    任何派别势力在权力再分配的过程中,谁也不肯轻易放手。

    这一点,从高亮泉和秦方明的频繁活动可以看得出端倪。

    如果席菲菲高升,空出来县委书记一职他们可都是垂涎三尺。

    理论上来说,高亮泉的希望更大,他的两届任期已满,不能再在望城县担任县长了,再不努力一把,很有可能就只能去接替现在的县人大主任许光旺了。

    高亮泉一直绑在谭政荣的战车上,现在谭政荣作为临江市的代市长,话语权已超过了以往,本来心灰意冷的他再次看到了希望。

    但秦方明认为,前几次的大好机会都没有垂青高亮泉,这说明在市委领导的心目中高亮泉并不被看好,所以,秦方明也是满怀着希望要奋力争夺一番。

    机会面前,谁都会找出有利于自己的理由。

    县人大、政协两会终于快要召开了。

    望城宾馆外头扯起了横幅,满街都是“学习、致敬”之类的标语。

    平日里衣着随意的高亮泉等人,会议期间都穿上了西装,打上了领带,郭咏更是觉得别扭,自嘲像是进城的打工仔,不伦不类。

    “两会”召开之前,常委们每天开会,事无巨细地研究、部署,各自分工负责,确保“两会”期间的祥和稳定。

    宣传部门要把好关,不允许出现任何负面报道。

    胡文丽忙起来了,这是她晋升宣传部长的最后一道坎。

    公安部门要严防死守,不允许发生任何刑事案件。

    胡长庚也忙起来了,他寄希望于升任县委副书记兼县政法委书记。

    工程指挥部要稳打稳扎,不允许发生任何的施工事故。

    温纯也忙起来了,副县长选举之前,切不可出重大伤亡事故导致前功尽弃。

    信访部门要未雨绸缪,不允许任何上访者扰乱会议。

    老施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他这个信访办的副主任还抱着希望把主任前面的副字去掉。

    当然,两会很多的议程仅仅只是例行公事,而真正的焦点还是副县长的选举。

    望城县副县长当中,常务副县长郭咏已经被确定为县长候选人,还有一位副县长年龄到了,这次望城县换届选举,副县长增选两人。

    席菲菲力推温纯和工商局长鞠永刚,论政绩和能力,三大工程项目的成功,温纯和鞠永刚贡献最大,无人可及,市委组织部长骆建川亲自带队来望城县考察,上报市委同意他们作为副县长的候选人。

    一切按照席菲菲的预定计划在顺利推进,不过,在最后的“差配”人选上还是费了一番周折。

    县政府换届,副县长差额选举,首先得在组织考察确定的候选人之外再找个陪太子读书的“差配”。

    “差配”,是官场的非正式说法,指的是差额选举的配角。

    这种障眼法不符合组织原则,自然就摆不上桌面,也不可能有个正式说法。

    出任“差配”的干部虽说只是陪着考察确定的候选人走走投票的程序,但事后依例都会适当提拔,以示安慰,这虽比不上正经当选来得正路,却到底也是条晋升捷径。

    升官有时就像排队买火车票,前面插队的不是同售票人员相熟,就是惹不起的黄牛票贩子。能够在换届中做个“差配”干部,说不定就插了队,至少下一次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候选人,好歹算是捡了个便宜。

    找“差配”还是很有讲究的。

    “差配”必须找老实人,这是心照不宣的。但又不能太无能,否则,让代表们一眼就看出来了,显得太假也不合适。

    选“差配”不能太早,须得在人大会前不久。

    选得太早,怕“差配”人员有想法,私底下搞串联之类的小动作,反倒把组织上考察确定的人选差掉了。

    在换届选举过程中,差掉正式候选人的现象在其他省市并不是没有先例,就在临江市范围内,也险些发生了类似事件。

    莲江县在上一届政府换届时,从望江县调过去的郭长生是组织上考察中意的副县长候选人,在第一次选举中,他的得票数就没有超过内定的“差配”人员。

    所幸两人的得票都没有过半数,必须重新选举,害得市委组织部长骆建川亲赴莲江县,外加莲江县委班子成员分头做了很多工作,郭长生才在第二次选举中涉险过关。

    就因为出了这么个周折,当时的莲江县委书记被市委认定驾驭能力太差,不久就调离了莲江县,出任了市里一个不起眼部门的副职,仕途空间就此封顶。

    为了慎重起见,这一次各县市区换届选举,林亦雄提出,市委领导分头坐镇把关,确保换届选举的顺利进行。

    林亦雄负责曾经有过变故的莲江县,谭政荣负责望城县,其他的常委则分别负责清远市和临江市的几个区。

    望城县是谭政荣的老家,他曾在这里担任了两届县委书记,县里中层以上的头头多是他的老部下,所以谭政荣坐镇望城县也是理所当然。

第238章 不就是凭那张脸蛋

    临江市要重新配置和调整所辖各地市县的领导班子,作为两大阵营领军人物的林亦雄和谭政荣,各自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

    从内心来讲,谭政荣是不很愿意席菲菲升任到临江市出任副书记的,那样的话,她将是林亦雄的一大帮手,将来谭政荣在临江政坛的权力空间会被压缩到最小。

    谭政荣到了县里的当晚,只和书记席菲菲、县长高亮泉、人大主任许光旺和政协主席储天亮四套班子领导见了面。

    见面结束之后,谭政荣拒绝了席菲菲提议的接风宴请,只和四人吃了个便饭,之后便由高亮泉陪着,住进了小红楼的2308的套房。

    进了房之后,谭政荣很庄重地坐在了沙发上,脸上仍然保持了多年不怒而威的表情。

    高亮泉也仿佛回到了给他当办公室主任的状态,微微弓着腰,一脸谄笑地站在一边。

    谭政荣的秘书小黄张罗着泡茶,谭政荣头也没抬,说了声:“小黄,我和高县长叙叙旧,你歇着去吧。”

    小黄诺诺地躬身退出了房间,随手轻轻地把房门带上了。

    高亮泉往前迈了小半步,恭恭敬敬道:“谭市长,您总算来了?”刚说出这句话,高亮泉的鼻子一酸,仿佛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回家看见了家长。

    谭政荣瞥了高亮泉一眼,嘲讽道:“高大县长,你怎么啦?是悲观失望了,还是嫌我关照得不够啊?”

    “不,不是的,谭市长,能再次站在您的身边,我……有点激动。”高亮泉的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高亮泉的激动不假,但激动到落泪的地步,多少有做秀的成分在里面。

    不过,谭政荣没有感觉出来,他真被高亮泉的表演打动了。

    “小高,这些年,你受委屈了。”谭政荣感慨万分地说。

    “谭市长,您……”高亮泉这回是真的落泪了。

    谭政荣挥了挥手,说:“小高,我们是在叙旧,不是在办公室,用不着那么客套。”

    “老……老板,我给您丢脸了。”高亮泉强忍住内心的激动,继续强挤出笑容。在他看来,只有谭政荣是真正关心自己的。

    “小高,望城有今天的发展前景,你也功不可没嘛。”谭政荣安慰道。

    “老板……”高亮泉用手擦了擦眼睛,说:“我多年来虽然一直勤勉工作,但没什么长进,对不起您的培养啊。”

    谭政荣也有些动情,他才抬起头来,说:“小高,不能这么说,你在工作中的每一次进步,都有你自己的努力,我个人的关心也是应该的,毕竟你鞍前马后跟着我也吃了不少的苦。”

    “老板,我知道,您是重感情的好领导,您的关怀我一直铭记在心,一辈子都忘不了。”高亮泉连忙表忠心。

    谭政荣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小高,我是有心帮你再进一步,不过,机会主要还是靠你自己来把握啊。”

    高亮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谭政荣刚才还批评他悲观失望,这会儿倒自己说起了泄气话。

    高亮泉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试探着问道:“老板,您这次来……”

    “亮泉,你有什么想法?”谭政荣终于放下了上司的架子,心平气和地问道。

    高亮泉长叹一声:“唉,老板,我给人家打了十年的下手,这才刚过五十,搞不好就要去人大养老,心有不甘啊。”

    高亮泉的意思很明显,是希望在这次换届中,席菲菲顺利升迁的话,自己能接替席菲菲的书记位置。

    这话也触动了谭政荣的神经。

    是啊!给人打下手的感觉太难受了,提拔到临江市的这几年,高亮泉们以为自己当个副书记多威风啊,实际上要说谈自在痛快,还不如在望城县当书记的那几年。想想,好不容易升了个代市长,今后的日子恐怕过得和高亮泉差不多了。

    “亮泉,为官难,难为官哪。个人升迁,影响的因素很多,机遇也很重要,我们都只能以一颗平和的心来对待了。”谭政荣说累了,口也有些干,瞅了一眼水杯,高亮泉赶忙拿过杯子,续上了水。

    谭政荣接过杯子,说:“亮泉,你也沏杯茶,坐下说话吧。”

    高亮泉这才沏了茶,半边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谭政荣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又开导说:“机遇固然重要,但把握机遇的能力更重要,你看看,席菲菲从团省委出来,赶上市委宣传部长的空缺,没干几天,唐智民又出了纰漏,才放下来做了不到一任的书记,又赶上换届,马上又要高升了。你说说,这人要是心态不好,今后怎么工作呢?”

    谭政荣的这些话,既是开导高亮泉,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哪知高亮泉听了,越发的激动,他愤愤不平地说:“席菲菲她凭什么,不就是凭她那张脸蛋,靠上了黎想?温纯他又凭什么?还不是又靠上了席菲菲,我自己不争气就不说了,您再看看大强,一大把年纪,跟着您在望城县摸爬滚打十几年,还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崽子爬到头上去了,您说,他以后怎么在办公室当这个主任,又怎么拉得下脸去伺候温纯这小子?”

    高亮泉这话是官场大忌,虽然他与谭政荣的私交很深,私下里发发牢骚也属正常,但谭政荣还是用不满的眼神制止了他。

    高亮泉的这番话,说的谭政荣心里也不好受啊。

    虽然高亮泉没有挑明了说,但话里话外,多少有点责怪自己这个靠山帮不上忙的意思。

    是啊,席菲菲一个女流之辈,能力是有那么一点,没有黎想在背后使劲,这么多的机会就未必都能落到她的头上。还有那个小家伙温纯,当年在万大强手底下打杂,绑上了席菲菲这条线上的战车,三十不到就要当副县长了。

    这么一对比,他们可不是要有跟错了人的想法。

    想到这,谭政荣心头的愤懑也堆积在一起,他低垂着眼睛,阴沉地问道:“亮泉,你有什么打算哪?”

第239章

    高亮泉偷眼看了看谭政荣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我想……让万大强来当这个‘差配’。我眼见着就要去人大养老了,再不帮他提前排个队,怕是以后没权利,也没机会了。”

    高亮泉明着是替万大强着想,内心里还是提醒谭政荣,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去人大养老,得帮忙谋取接替席菲菲当书记的位置。

    话音刚落,谭政荣眼睛睁开了,精光一射,但马上又闭上了,懒洋洋地问道:“换届选举怎么搞,你们县委班子定吧,我只是来把控一下原则方向,具体的细节,我不好过问的。以后的事,还要看形势发展再来筹划了。”

    高亮泉跟了谭政荣多年,自然知道他的秉性,他这么说,实际上就是同意万大强来当这个“差配”,变相地答应了要给自己帮忙。

    万大强跟着谭政荣和高亮泉一步步当上了办公室主任,他与谭政荣的亲密关系,稍早一点的望城干部都是知道的。谭政荣当县委书记的时候,高亮泉是办公室主任,万大强是谭政荣的秘书,跟着谭政荣鞍前马后也是尽心尽力。

    高亮泉提议让万大强来给温纯和鞠永刚当“差配”,他嘴巴上说的是,给万大强日后适当提拔提供个机会,合情合理,但是,高亮泉的险恶用心,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体味得出来。

    论业绩和能力,万大强比起温纯和鞠永刚来或者略逊一筹,但是,论资历和人脉,那就远在这二人之上了。如果下足功夫提前在各代表团活动活动,真投起票来,差掉温纯没指望,但是要想差掉鞠永刚,还真说不好会鹿死谁手呢。

    如果在选举中,万大强差掉了温纯和鞠永刚两位副县长候选人中的任何一位,都将是轰动临江市乃至东南省政坛的一件大事。

    选举出了问题,席菲菲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那么,在临江市的班子调整中,席菲菲将可能步上届莲江县委书记的后尘,升迁受阻,由此,高亮泉出任望城县委书记的机会又大了几成。

    对于高亮泉的提议,久居官场的谭政荣自是知晓他背后的歪心思。他稍稍沉吟了片刻,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高亮泉见谭政荣不说话了,便小声地说:“老板,那我就去操办了。时间不早了,您也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说完,高亮泉抬起屁股要走,谭政荣把他喊住了。

    “亮泉,你安排一下,明天我要和四套班子的头头见个面,顺便也见一见县长和副县长候选人。”

    高亮泉愣住了。

    既然默许了万大强给他们当“差配”,还亲自接见候选人干什么?

    “唔?”谭政荣不满地哼了一声。

    高亮泉赶紧答应道:“好,好,我马上安排。”

    第二天刚上班,温纯就接到于飞的电话,通知他到望城宾馆会客室候着,谭市长要在贵宾室亲自接见几位组织考察的候选人。

    温纯赶到会客室的时候,郭咏和鞠永刚已经等在了那里。

    甘欣陪着谭政荣的秘书小黄也坐在了一旁。

    温纯上次陪席菲菲去给谭政荣作检讨,曾经见过这位黄秘书,所以,他到了之后便过去和他打个招呼。

    这一次,黄秘书的态度热情多了,站起来和温纯握手,还诚心诚意地解释上次在市委办公楼里让温纯久等了,怠慢之处,还请谅解等等。又说了一些祝贺恭喜的话,看得出来,离开了市委办公楼,还是一个比较容易接近的年轻人。

    温纯也笑着客气了几句,他心里对黄秘书并没有太过介意,知道他也是奉命行事,当时也未必就真心要与席菲菲和温纯为难。

    黄秘书主动地说:“温……县长,你稍等一会儿,谭市长在和县里四套班子的领导谈话,估计快要结束了。”

    正说着,贵宾室的门开了,黄秘书赶紧起身快步走过去,站在了贵宾室的门口。

    席菲菲、高亮泉、许光旺、储天亮一一与谭政荣握手话别。

    黄秘书进去又出来,朝温纯等人招招手,说:“谭市长请你们进去。”

    温纯刚起身,甘欣走过来,悄悄碰了他的手臂一下,小声说:“席书记让你谈完话到她办公室去一下。”

    温纯“嗯”了一声,也没回头,跟在郭咏的身后,走进了贵宾室。

    看见郭咏身后的温纯,谭政荣的眼睛里又是精光一射,转瞬即逝。

    “谭市长,您好!”郭咏走上前,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谭政荣的手。

    谭政荣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关切地问道:“小郭,我走的那年,你刚当的副县长吧?”

    郭咏激动地说:“是啊,就是在您手上提拔的,我要感谢谭书记多年的培养啊。”

    “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小郭,你今后的担子更重了。”

    “还请谭书记,哦,不,谭市长多批评,多指教。”

    “呵呵,小郭,我们共事多年,我知道你是个干实事的人。自家人嘛,客套话就不要讲了,如果说我对你们的进步有什么帮助的话,也是应该的。坐,大家都坐。”谭政荣摆手示意郭咏、温纯和鞠永刚在身旁的沙发上坐下,同时也是拒绝了和温纯与鞠永刚握手。

    谭政荣又亲切地询问了温纯的一些基本情况。

    听说温纯是温家岭乡桂花村的人,谭政荣稍稍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几眼,才问到了牛广济:“那个小牛,哦,就是牛广济,他的牛脾气改没改,是不是还动不动要骂娘?”

    温纯点头笑着说:“哦,谭市长,牛书记现在是沙河乡的党委书记,还是老脾气。”

    “哦。”谭政荣稍稍停顿了一下,又问起桂花村的桂花酒是不是还是原先的好味道。

    “桂花村的村民一直还感激谭市长呢,要不是您做主关了石料厂,桂花酒怕是毁了。”温纯说完了,才觉得这话有些冒失,怕勾起谭政荣对谭二愣子之死的伤心事。

    “是啊,望城县是全省绿色生态发展的示范县,我作为一个望城人,岂有不支持的道理呢。”谭政荣哈哈一笑,又问:“小温,处理石料厂事故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场啊?”

    这话把温纯问出一身冷汗。

第240章 一丝阴冷的笑

    温纯暗想,莫非谭政荣又要翻谭二愣子之死的老账?

    “谭市长,当时我受县委委派,为协调两个乡的矛盾做点具体工作。”温纯含含糊糊地说。

    谭政荣盯着温纯看了一会儿,说:“嗯,我想起来了,你就坐在沙河乡会议室的最边上。”

    温纯不明白谭政荣在想什么,只恭维道:“对,对,谭市长,您的记忆力真好。”

    谭政荣没有再追问石料厂的事,又问了问三大项目的紧张情况,对温纯在招商引资和工程建设方面所作的主要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勉励他今后要更加严格要求自己,为家乡经济发展多做贡献。

    温纯点头,说了些感谢和感激的话。

    随后,谭政荣又问起鞠永刚一些情况,对于他在对待招商企业方面的一些创新思路给予了充分的肯定,着重表扬了他敢于抵制上级领导歪风邪气的勇气。

    温纯听了,知道谭政荣指的是暗示鞠永刚没有提拔的杜青云情妇王静的事。

    对于谭政荣的记忆力,温纯很是佩服,凡是与他接触过的人和事,过了这么多年之后,说起来还是头头是道。

    一个官员,该讲威严的时候得有煞气,该表现平易近人的时候得有亲和力。

    闲扯了几句,谭政荣清了清嗓子,准备说话了。

    郭咏等三人捧着笔记本要记录,谭政荣制止了他们,严肃地说:“今天我和大家见面,只是表达一下我个人对你们的信任和支持,不是什么正式的谈话,更没有什么指示,用不着作记录。”

    郭咏等人合上了笔记本,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谭政荣继续说:“对于你们的工作业绩和能力,市委市政府,当然也包括我个人都是充分肯定的,希望你们不要有什么思想顾虑,大胆开展候选工作。刚才,我也和县里四位主要领导交换过意见,他们也会全力支持你们参选。好了,祝贺的话等到人大会开完了再讲,我相信,你们不会辜负组织的期望。”

    郭咏等三人作倾听状,不断点头,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

    趁着谭政荣喝茶的间隙,温纯不经意地偷眼扫视了一下,发现黄秘书坐在贵宾室的角落里,非常认真地记录着谭政荣与他们的讲话。

    他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谭政荣明明说了是非正式见面,不用作记录,为什么黄秘书偏偏记得那么认真呢?难道是秘书的习惯使然,还是有意为之?

    郭咏代表三人表态,感谢谭市长的关心和帮助,一定不辜负组织和领导的期望,以积极的心态和努力的工作来报答谭市长的知遇之恩。

    见面就此结束,谭政荣吩咐黄秘书把三人送出了贵宾室,望着三人的背影,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阴冷的笑。

    之后,谭政荣回到了2308套房,再也没有任何的行动。

    温纯从望城宾馆出来,跟着郭咏回县委办公大楼,说席书记要了解一下三大工程安全大检查的情况。

    路上,郭咏还在感叹,谭市长毕竟是家乡出去的老领导,对望城县的干部成长还是很放在心上的,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他还记得一清二楚,不容易,不容易啊。今后一定要努力工作,回报组织上和老领导的关心和帮助。

    温纯点头表示赞同,心里却在笑话郭咏真是个实在人,被谭政荣的几句话就感动了,如果不是席菲菲主导望城政局,哪里轮得到郭咏、鞠永刚这类实干派出人头地啊。

    不过话说回来,笼络人心拉帮结派也是当今官场上较为常见的普遍手法,只是让温纯有点疑惑的是,谭政荣主动这么做,似乎不太合常理。

    这有点类似于科举时代主考官与考生的关系,较为正常的做法应该是书生主动投到主考官的门下,很少有主考官会主动收门生的,除非这位考生的确才高八斗,在考试之前就已经名满天下了。

    候选人相当于进京赶考的书生,大考之前先投到某位主考官的门下,今后就算是这一帮派体系中的人了,主考官有义务要关照门生的功名利禄,门生要一辈子对主考老师感恩戴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温纯还没来得及细想,两人就已经进了县委大院,郭咏去了他二楼的办公室,温纯则上了三楼,直奔书记办公室。

    甘欣见了,悄悄对温纯说:“温纯,席书记好像不太开心,你说话小心点啊。”

    明月与温纯的离别拥抱让甘欣怅然若失,但是,对于这个占有了自己第一次的男人,甘欣还是难以忘怀,几次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下定决心要割舍,可是一见到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关心和关注。

    温纯微笑着向甘欣点头致谢。

    甘欣轻轻地推开门,待温纯进去之后,又轻轻地把门带上了。

    席菲菲抱着手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窗外那一对槐鹊出神,等到温纯喊了一声席书记,她才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没了常见的微笑,而是一副严峻的面容。

    两个人坐下来,温纯简单地汇报了一下谭政荣刚才和候选人见面的情况,特别提到了黄秘书很认真地记录了会谈的内容。

    席菲菲严肃地点点头,说:“这就对了。”

    “什么就对了?”温纯疑惑地问。

    席菲菲苦笑了一下,说:“温纯,在与你们见面之前,刚刚敲定下来,万大强来做这一届的‘差配’。”

    温纯大吃一惊:“什么?万大强,不是商定的是高向阳吗?”

    席菲菲示意冷静。

    在此之前,席菲菲曾经小范围商讨过“差配”的人选,原先选定的是温家岭乡的党委书记高向阳,这也是为了照顾高亮泉的情绪,为高向阳预备一个日后进步的阶梯。

    私下里征求意见的时候,高亮泉是点了头的,秦方明本想推荐国土局的局长孙少锋,但看席菲菲和高亮泉已经达成了一致,就没再多说什么,也算默认了。

    今天早上,谭政荣与四大班子头头见面的时候,高亮泉突然提出来,让万大强来当这一届的“差配”,谭政荣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第241章 形势骤然严峻

    人大主任许光旺快要到点了,开完这次会就面临要退休,早已主动远离了望城县的政治中心,只是履行主持开会的程序,根本不关心“差配”的人选,他当即表态,县委怎么安排都没意见。

    政协主席储天亮,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老好人,能够享受县级领导待遇就知足了,选举本来就是人大的事,和他这个政协主席不沾边,更是抱着漠不关心的态度。

    许光旺和储天亮也是跟着谭政荣干过的,知道他板着脸不说话就代表着默许,当然不会提反对意见,席菲菲当然看得出来,高亮泉敢当着谭政荣的面推翻过去同意了的人选,估计他已经征得了谭政荣的同意。

    所以,席菲菲心里有火却发不出来,只微笑着不好做声。

    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高亮泉提议万大强做“差配”的事,就算是通过了。

    谭政荣仔细询问了县里维稳措施的落实情况,反复交代在两会期间不得出现动荡,听席菲菲一条一条地回答得很细致很具体,他点头表示赞许。然后,又问了问许光旺和储天亮关于两会的筹备情况,也表示满意。

    最后,谭政荣传达了市委关于换届选举的“五个禁止”和“十六条不准”,要求严肃选举纪律,严格按组织程序和选举法办事。

    稍稍停顿了片刻,谭政荣又说,两会期间,大家多辛苦,一定要把两会开好,确保市委的精神得到贯彻落实,确保代表们正常行使他们的权力,他本人不干预县人大政协的工作,更不过问选举事宜,只要在市委制定的框架内操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用再来请示汇报了。

    听了席菲菲的介绍,温纯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愤,他说:“高亮泉敢于明目张胆的出尔反尔,背后肯定有阴谋。”

    席菲菲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一出来就让甘欣通知你,见面之后到我这里来。”

    温纯问道:“席书记,你刚才说什么这就对了,是什么意思?”

    “谭政荣跟我们班子说他不干预选举工作,并一本正经地找你们谈话,表态鼓励支持你们参选,实际上暴露出他心里有鬼。”

    “我明白了,他们急不可耐地把万大强推出来当‘差配’,其目的就是想通过操控选举,以此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温纯的话没有说得太明,但是席菲菲心里明白,他们的目的是要通过打乱选举的预定格局,借机打压甚至击垮席菲菲。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如果席菲菲被击倒,以温纯现在的实力和地位,毫无疑问,不击自溃。

    这一点,温纯有着清醒的认识。

    “温纯,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席菲菲用坚定目光注视着温纯。

    温纯毫不迟疑,斩钉截铁地说:“坚决挫败他们的阴谋!”

    “好!”

    说实话,在与温纯交谈之前,席菲菲曾经有过一点担心温纯的态度是否够坚决。

    事实上,以温纯当前的人气和业绩,无论谁来做这一届的“差配”,都没有足够的实力威胁得了温纯的当选。

    在当面你死我活的争斗中,如果做一个官场的投机分子,温纯完全可以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抱着明哲保身的态度听之任之,甚至可以借机投入到谭政荣高亮泉的阵营中去。

    要知道,一旦斗争失败,温纯就要随着席菲菲一起功败垂成,功亏一篑。

    但是,侧身官场的温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抛弃心中的正义和良知。支撑他官场奋斗的信念,于公,是要做一个为百姓谋利益的好官,于私,是要报爷爷被逼致死的家仇。

    于公于私,他都没有理由要站在席菲菲的对立面,更没有理由帮不良势力同流合污,推波助澜,何况,这个不良势力的头头还是逼死爷爷的仇人。

    决心是一回事,实力又是另一回事。

    温纯和席菲菲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了当前的形势。

    选举,最后看的是得到选票的多少。

    席菲菲和温纯手头上,真正能控制得住的代表团没有几个。

    县委县政府机关的选票倒是问题不太大,他们久居官场,一般的组织原则还是有的,除了少数几个是高亮泉一手栽培的人之外,多数代表会按照组织意愿投票。

    但是,乡镇和部局的代表团就很难说了。

    席菲菲来的时间不长,乡镇主要领导大多是在高亮泉手上提拔起来的,加之又接触不是太多,掌控的力度还是有限。

    牛广济个人倒是没话说,但他在沙河乡的威望就显得有些不足了。

    温家岭乡本来是牛广济的根据地,现在落到了高向阳手上,他这个原定的“差配”受了冷落,又是高亮泉的本家侄子,他会倒向哪一边,真不好说。

    金口镇的齐如海是高亮泉的人,这个代表团的选票估计会投给万大强。

    国土局的孙少锋是秦方明的人,他负责的代表团选票的走向很可能会看秦方明的眼色。

    说难听一点,乡镇干部已经习惯了谭政荣和高亮泉时期的一言堂,对于现在时兴的差额选举,真正理解和重视的不多,还以为是原先的走过场,投票的随意性很大。

    万大强和高亮泉一旦联手出面活动,拉动三两个大的代表团,搞定部分死党,捎带几个不明真相的代表,翻盘的可能性还不小呢。

    温纯突然还发现,按照姓氏笔画来排序,万大强要排在候选人的第一位,温纯和鞠永刚排名靠后,这也是万大强可能获得更多选票的有利因素。

    不分析不知道,一分析吓一跳。

    如果说,分析之前,席菲菲还有几分把握的话,分析完之后,才发现形势骤然严峻起来了。

    一瞬间,席菲菲惊出了一身冷汗。

    怪不得,高亮泉的铤而走险能够得到老谋深算的谭政荣默许。

    与高亮泉过招,知己知彼,席菲菲有十足的胜算,但是,与谭政荣交手,实在没有几分把握。

    现在看来,谭政荣和高亮泉的阴谋,几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第242章 妇幼院里的密谋

    最不济,无非是万大强这个“差配”落选了,这只不过是一个正常的结果而已,一点损失也没有,还给万大强创造一个日后适当提拔的理由,至少将来混了县委常委当当还是大有机会的。

    毕竟宣传部长胡文丽,组织部长顾新明、党委办主任甘欣几个,按照常规是可以进县委常委的,但是他们这次才刚刚扶正,三个人全部进常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无论是论资排辈,还是给“差配”一个安慰,万大强都值得一搏。

    但是,如果把功课做足,万大强挤掉了温纯或者鞠永刚,那就是一个天翻地覆的大转折了。

    果真如此的话,代表市委坐镇望城县的谭政荣难道不怕承担责任吗?

    怕,他当然怕!

    所以,阴险毒辣的他已经提前把自己的退路找稳妥了。

    为了摆脱干系,谭政荣先是在四大班子头头面前表态不干预选举过程,后又找候选人谈话对他们参选表示支持,这个功课一做足,将来市委追究起来,责任只能是席菲菲为首的县里班子来承担,很难落得到他的头上。

    选举是席菲菲带领县委一班人操办的,“差配”人选是他们提议同意的,人证物证俱在,与谭政荣无干。

    找候选干部谈话,不让郭咏等做记录,是为了避免他们拿出去宣扬,暴露出万大强的“差配”面目,而让黄秘书做记录,则是为了将来推卸责任保留证据。

    谭政荣还让黄秘书放出话来,为了避嫌,除了四大班子的领导之外,别的县领导要想进入谭政荣的房间,都会被黄秘书挡驾,包括谭政荣之前的许多老部下们,他都不单独见面。

    倒是黄秘书隔三岔五地给万大强打个电话,请他送点鲜水果或者书籍过来,顺便陪谭政荣扯几句闲话。

    在望城县威风八面的谭政荣,一下子成了躲进书斋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学究。

    席菲菲和温纯在办公室反复商讨,最后还是决定以静制动,伺机而动。

    按照常规,选定了“差配”人员,一般是县委书记找其谈话,多少有点暗示的意思在里面,你这回听组织的话好好表演,等表演结束之后,出场费以后会给你的。

    “差配”人员得了书记的暗示,自然会积极配合,等着日后书记来兑现承诺。

    正在这个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席菲菲一看来电显示,眉头就皱了起来。

    电话是高亮泉打来的,他问席菲菲,两会就要召开了,是不是该找万大强谈一谈,好让他这个“差配”进入角色。

    这有点逼宫的味道。

    席菲菲回答说:“不必了吧,这事宜迟不宜早,等代表们正式提名之后再说吧。”

    高亮泉催,席菲菲就拖。

    “我觉得还是早一点让他了解组织上的意图好一点吧。”高亮泉还在紧逼不放。

    席菲菲就说:“老高,大强同志是你的主任,你要觉得合适,就简单地和他通个气吧。”

    这一招,属于太极推手。你高亮泉要是着急,你自己先去面对万大强,席菲菲始终不出面,“差配”等于就是你高亮泉找的,你找的“差配”,将来的人情就得你自己去还。

    席菲菲不松口,万大强可能还心存顾虑,担心高亮泉日后根本没有权力来还这个人情,也许万大强不愿意死心塌地跟着高亮泉跑呢。

    当然,这一点高亮泉没有想到,他现在着急的是早一点给万大强布置下面的任务,听席菲菲这么说,他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下来。

    暂且不表温纯和席菲菲继续探讨应对方案,只说高亮泉心急火燎的一个电话,把万大强约到了县妇幼保健院,在他老婆吴艳红的办公室见面。

    真的谁也想不到,两个大男人会躲在女人成堆的地方密谈。

    由此也可见,高亮泉要找万大强谈的,一定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高亮泉没有开车,步行去了妇幼保健院,老公找老婆有事,这没什么不正常。

    过了一会儿,万大强也赶到了。

    主任找县长,也说得过去。

    两个人进了吴艳红的院长办公室,关起门来说话,根本没人在意,吴艳红就在外面转悠,更没人会来打扰。

    听高亮泉要让自己出来做差配,万大强一下就跳起来了,脸色紫红,就像晒蔫了的秋茄子,他一叠声地说:“不好,不好,给温纯这小子当陪衬,高老板,我万大强这张老脸以后往哪里搁啊。”

    怕丢脸是一个方面,但万大强实质上的担心和席菲菲料想的一点不差,望城县现在已经是席菲菲的天下,你高亮泉说话的分量不足了,你出面让我来当这个“差配”,陪太子读书的丢人事做完了,日后的出场费你拿得出来吗?

    高亮泉也猜到了万大强会推辞,耐着性子好言相劝道:“大强,你知道我一直是这个意思,论能力、论实绩、论资历,你该进班子。这一点,你总是可以相信的吧。”

    “呵呵,高老板,要是你能做主,我早就是组织部长了。”万大强话说得如此放肆直白,固然有与高亮泉过于熟识的因素,也不排除发牢骚的成分。

    万大强这话说得太直,听起来很是刺耳。

    高亮泉面露不悦,说话的口气也严肃了起来:“大强,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啊,你这些年跟着我,苦也吃了,委屈也受了,我是想在最后的时刻,帮你创造个再进一步的机会。”

    万大强摇头苦笑道:“高老板,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你说了,我是给温纯和鞠永刚当‘差配’的,有个鸟毛的机会啊。”

    高亮泉笑笑,说:“大强,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把你喊到这里来谈吧。事在人为嘛,既然是县委同意的候选人,投票的事我不敢跟你打包票,温纯势头猛,后台硬,你拼不过,但你想想,以你我在望城县的基础,拼一拼鞠永刚未必就不行。”

    万大强张着嘴,就像在地上看见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想捡又怕是做笼子搞敲诈的,不捡又舍不得错失良机,他望着高亮泉半晌,才说:“这么个搞法……不违反组织原则吗?”

第243章 豁出去拼一把

    高亮泉正色道:“你要是得票超过了鞠永刚或者温纯,席菲菲不让你当选,她才是违反组织原则呢。”

    万大强还是觉得不踏实:“我总觉得这不太靠谱,我老婆说,要是搞不成,岂不是丢人更丢大了。”

    高亮泉气不打一处来,他用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大强啊大强,不是我批评你啊,你刚进办公室跟着谭老板当秘书时候的雄心大志哪去了?怎么什么事都听婆娘的?真要是这么点胆量的话,有再好的机会也错过了。”

    挨了批评的万大强低下了头,他心里暗想,自从席菲菲来了之后,听你高亮泉办了几件事,一样也没有成功过,有点胆子也被磨光了。

    高亮泉看万大强低着头不做声,知道他动了心又下不了决心,便说:“大强,你再想想,就算落选了,你也没损失什么嘛。你看看,前几届的‘差配’都安排得不错,这总归是事实吧。”

    高亮泉把话直接挑明了,万大强精神也为之一振,但是他不答腔,只是嘿嘿地笑。

    看来不给他打一针强心剂,万大强还是不敢轻易答应。

    高亮泉倒了杯水,坐下来慢吞吞地说:“大强,我跟你说啊,你当‘差配’的事,虽然是我的建议,但谭老板是非常支持的。”

    “真的?”万大强的眼睛里掠过一道亮光,脸上像打了鸡血一般,先白了一阵,马上又转红了。

    高亮泉轻蔑地一笑:“这个我还能骗你么?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问。”

    去问谭政荣,再给万大强一个胆子他也不敢,但是,谭政荣坐镇望城县,这么大的事,高亮泉应该和谭政荣通过气,应该不会有错。而高亮泉看上去很有底气,未必下一步他要当县委书记了?

    见万大强不做声,高亮泉继续说:“大强啊,谭老板对我们这些人是很关照的,他也担心这次换届你没机会,再不帮你谋个合适的地位,你今后在望城县的日子不会好过啊。”

    说着说着,高亮泉眼圈都红了,当然,他并不是为万大强的将来而难过,而是想到自己就这么结束了仕途心里很难受。

    万大强见高亮泉也动容了,以为他真在为自己着想,心里也是一阵激动。他反复琢磨了一下,有谭政荣的支持,高亮泉又愿意帮忙,自己再努力一把,也许是个机会也或未可知。

    就算这次什么也没捞到,自己当了回“差配”,是帮组织上排忧解难了,日后高亮泉当不当县委书记,也都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找个机会增补进常委也不是没有希望。

    官场的人几乎都这样,晋升的希望没有彻底破灭之前,总存在一丝幻想。

    喝了几口水,万大强脸色慢慢平和了,说:“高老板,我这个人你是了解的,机遇不机遇的就不说了,既然谭老板和高老板都觉得我出来演这一出戏比较合适,那我就卖力气演好吧。”

    万大强说这话,只是要面子,且由他说吧。

    高亮泉知道,只要把他这只鸭子赶上了“差配”的架子,关乎前途和利益,他自然就会卖力气了。

    听万大强答应了,高亮泉非常高兴,他鼓励说:“大强,选上了是赚了,选不上也不能在票数上太难看了。即便是为了谭老板的面子,你我都要使使劲啊,要不然,谭老板在望城宾馆坐不住,你我在望城县这么些年也是白干了。”

    “这个我知道,得不到几张选票,我这张老脸一捂就过去了,可不能让谭老板面子上不好看啊。”万大强笑笑,又流露出惯有的奉迎之色。

    高亮泉看万大强确实动了心,也没有再多说话,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好干!”

    从妇幼保健院里出来,走到街上被凉风一吹,万大强猛觉头有斗大,身子骨软沓沓的,虚脱了般。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回才醒过来,感觉高亮泉跟他说的事不太靠谱,要是活动之后还是失败了,背个破坏选举的名声,今后在望城县真的没好日子过了,但是,现在再打退堂鼓这由得了他么?

    由不得!

    万大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似乎随时可能蹦出来一般,他靠在路旁的梧桐树上,抽了一根烟,才慢慢地缓过劲儿来。

    罢了,进也是难,退也是难,只有豁出去拼一把了!

    万大强和温纯、鞠永刚三个人是本届副县长新增的候选人,这个消息放出去了,很明显,散布消息的人故意忽视了“差配”这个字眼。

    机关大楼的干部有隐约知道他的角色是“差配”的,开始就以为是听错了,以往换届选举,可从来没有选过这么具有竞争力的“差配”啊。这种事情又没地方去打听印证,反倒让机关干部们暗地里琢磨,是不是万大强还有希望?

    万大强是不是去望城宾馆给谭政荣送水果和书籍,偶尔谭政荣还会把他送到走廊,有说有笑的场景,望城宾馆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谭政荣与万大强的亲密接触,叫人暗自看在眼里,生发出许多离奇的说法。

    莫非这次人事改革要动真格的,三个候选人差额选举实打实地pk。

    机关干部都这么胡乱猜疑,那底下的乡镇干部离县委县政府又远,平时接触县里领导的机会也不多,对此更是看不明白,不少人还真以为万大强这回要升了,把温纯和鞠永刚当中的一个看成了“差配”。

    别人且不说,牛广济特意打来电话替温纯担忧:“小温,这搞的什么名堂,我老牛都被搞糊涂了,到底谁是正儿八经的候选人啊。你这回,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温纯不敢跟牛广济解释,怕他在乡里乱吵吵,传到高亮泉他们耳朵里,又要生出是非来,只好安慰说:“广济叔,你放心,具体怎么回事,等你来开会的时候我再跟你好好说说。”

    牛广济大笑道:“呵呵,好吧,别的乡我管不着,我可以拍胸脯保证,沙河乡和温家岭乡的选票是一定会投给你的。”

    温纯说着谢谢挂了电话,心里却在暗暗担心:广济叔啊,你保得了两个乡的选票都投给我,可你还得保证这两个乡的选票都投给鞠永刚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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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奇才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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