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哥几个,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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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了下来,却没有熄火,从驾驶室两边各自跳下一个人来,把叶一舟夹在了中间,这架势,把叶一舟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刚放完水的家伙塞进了裤子。
两个人都带着一顶工作帽和一个大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
黄鼠狼以为是环卫工人,胆子壮了起来:“干什么?干什么?”
其中一个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刚才骂谁呢?啊?”
叶一舟见势不妙赶紧说软话:“对不起,兄弟我喝多了,刚才我,我骂自己呢。”
“现在说对不起,晚了。”说着,一伸手就把叶一舟的眼镜摘下来了。
叶一舟刚要喊,另外一个人就势在他嘴里塞进了一只手套,另一个拿出一个头套,直接套在了黄鼠狼的脑袋上,再把他的双手反背过来,用一根鞋带系住。
这是特警部队专用的那种头套,只留两只眼睛和一张嘴巴在外面。
叶一舟高度近视,眼睛摘了,几乎就是个瞎子,他借着酒劲还想挣扎,可嘴巴被手套堵住了,只能呜呜地叫唤。
有人隔着头套给了他两耳光,骂道:“别动,再动老子弄死你。”
叶一舟被打懵了,不敢再动了。
两个人架着叶一舟,直接扔进了后车厢。
这两人正是曾国强和于飞,他们已经在这里守候多时了。
曾国强和于飞坐在皮卡车里,一直等在“得月楼”的外面,看见温纯扶着牛娜走了,便发动车子直奔叶一舟而来。
本来商定的方案就是在拐弯处下手,没想到叶一舟还就躲在那里掏家伙放水。
得!更方便了。
干净利落,手到擒来,也正好就是一泡尿的功夫。
曾国强和于飞爬上驾驶室,车往前开了一段,追上了等在路边的温纯。
温纯坐进后座,低声问:“人呢?”
皮卡车的发动机轰隆作响,后窗玻璃也关上了,外面根本听不见。
于飞朝后车厢一努嘴:“在后面。”
温纯通过后窗看见了一团黑影,躺在后车厢里不停地扭动。
于飞问:“她们俩呢?”
“我让她们先打车回宾馆了。”温纯交代给她们两个的任务就是把叶一舟灌醉,至于后面要做什么,并没有告诉她们,否则,以牛娜的脾气,非要跟来教训教训这条黄鼠狼不可。
温纯有点不放心,又问:“有没有惊动过路的?”
曾国强说:“没有。你放心,于飞这家伙是专业手法。”
温纯还是不太放心,问:“这车哪来的?”
于飞说:“收缴的套牌车,扣了大半个月了,车主跑了,处罚不了,就扔在了废弃的停车场,没人过问。”
温纯笑了笑,说:“那好,直奔秃头岭。”
“好嘞。”曾国强开心地回答。
于飞不解,叫道:“啊?用得着去那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温纯示意于飞小点声。
皮卡车一路轰鸣,很快就接近了秃头岭。
温纯向于飞伸出了手,说:“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在这呢。”于飞从脚底下拎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里面是三个头套和几只手套、几只口罩。
“戴上,我们也得戴上。”温纯先戴上了一只口罩,又拿出一个头套戴在了脑袋上,然后还戴上了手套。
简单地说,所有裸露的地方都得捂上。
曾国强和于飞也学着温纯的样子,把口罩、头套和手套都戴上了。
沿着乡村小道,车一直开到秃头岭的山脚下,再也不能前进了。
温纯让曾国强停车熄火,一招手,三个人下了车。
又把晕乎乎地叶一舟架了下来。
叶一舟吓得战战兢兢,身子抖得像筛糠,嘴里呜呜的好像要哭出来。
别说是黑乎乎的夜里,又摘了眼镜,就是大白天,让叶一舟戴上眼睛,也看不清楚这三个遮掩得严严实实的人是谁。
温纯一努嘴,曾国强上前,一把揪掉叶一舟嘴巴里的手套。
叶一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经过一路的颠簸,又被凉风一吹,酒已经醒了一大半,他胡乱喊着:“好汉饶命,饶命。”
曾国强又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瓮声瓮气地说:“少鸡*巴啰嗦,哥几个不要你的狗命。”
这也是商量好了的,温纯和于飞与叶一舟接触多,怕他听出声音来,说话的事就交给曾过钱了。
叶一舟点头如鸡啄米:“谢谢谢谢,那要钱,好说,好说,要多少?”
“哥几个也不要你的臭钱。”
叶一舟几乎要哭了:“那,你们要干什么?”
“老子们要让你的鸡*巴吃点苦头。”说着,曾国强把叶一舟系着的手解开了。
叶一舟把捆得麻木的手抖了几下,下意识地就想跑,可他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才一迈腿,又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曾国强和于飞上前,一个架住他一条胳膊,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曾国强冷笑着说:“哼,你这条瞎了眼的黄鼠狼,你要是敢瞎跑,掉进沟里摔不死你,也只能等死了。”
叶一舟害怕了,结结巴巴地说:“那,你们,我……求求你们,饶了我吧,你们要我干什么都行。”
“哼,老子们跟你挑明了,你这条黄鼠狼,祸害了医院里多少的良家妇女,今天,你的报应到了。”
“啊,我,我再也不敢了。”叶一舟终于明白了,他哭喊着,鼻涕眼泪把头套都弄湿了。
曾国强喝道:“自己把鸡*巴掏出来。”
叶一舟捂着裤裆,摇头摆尾不干。
“你不掏是吧?老子来帮你掏。”说着,曾国强亮出了一把电工刀,直接挑向叶一舟的裤裆。
叶一舟弯下腰来,哭着喊:“我掏,我掏,我掏啊。”嘴里答应着,手却始终还捂着裤裆。
“使不得,使不得啊。”叶一舟以为曾国强要动他裤裆里的家伙,吓得尿了一裤子。
曾国强笑了:“你放心,老子不稀罕你那个臭东西,你自己掏出来,我保证不动你一根jb毛。”
“那,你先把刀子收起来。”叶一舟弓着身子,鼻子差不多要贴上曾国强的手,看清楚曾国强确实把刀子收起来了,才哆哆嗦嗦地把裤裆里的家伙掏了出来。
“不行,蛋蛋也得掏出来。”
叶一舟照办了。
曾国强又把他的嘴巴堵上了。
三个人不再说话,架起叶一舟就往秃头岭上拖。
大概走了一千米左右,便有硕大的蚊子扑面而来,只因为人还在走动,蚊子还叮不住。
于飞终于明白了温纯的用意。
曾国强早就心里有数了,他听温纯说过,秃头岭的蚊子肆虐,不仅个头大,而且异常凶猛,尤其是母蚊子,叮上一口你差不多可以听见它喝血的吱吱声,令人毛骨悚然。
叶一舟大概也明白了,又开始尿裤子。
他妈的,酒喝多了,尿也就特别多。
三个人把叶一舟拖到了一个树丛边,这时候蚊子们大概都闻到了味道,已经蜂拥而至了。
曾国强给叶一舟戴上了手套,又把刚才解下的鞋带掏出来,将他的手捆在了一颗小树上。
嗡……
一群蚊子直接扑向了叶一舟裸露在外面的家伙上。
叶一舟疼得双脚在空中胡乱踢打,屁股也在不停地扭动,竭力驱赶着叮向下体的蚊子。
温纯、于飞和曾国强站在一边,看着叶一舟拼命折腾。
叶一舟踢腾了一会儿,渐渐就有气无力了,蚊子终于可以在他的家伙上站住脚,连站在一旁的温纯等人,隔着头套,也能听见吸血的吱吱声。
叶一舟呜呜地哀嚎,他急中生智,又开始尿尿,试图赶跑几只蚊子,可尿也是有限的,尿不出来了,蚊子又密密麻麻地叮满了下体。
“完了,完蛋了,这以后恐怕什么也干不成了。”叶一舟暗暗叫苦,苦不堪言。
被一群凶狠的蚊子叮住下体的滋味,真他妈的难受啊!
几分钟的功夫,叶一舟的下体已经肿的像只大馒头。
温纯看差不多了,又让曾国强扯下了他嘴巴上的手套。
叶一舟已经彻底的崩溃了,他嘶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求饶:“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曾国强警告说:“黄鼠狼,你听好了,你要是再干那些缺德烂屁*眼的事,让哥几个知道了,就把你扔这里不管了。”
叶一舟哭着摇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哼,谅你也不敢。”说完,又把他嘴巴堵上了。
三个人架着叶一舟下了山,又把他扔进了后车厢,车又开会了县城,在江边找了个偏僻的垃圾处理场,把叶一舟的头套、手套摘了,又把他系着的手松开,扔下他开着皮卡车扬长而去。
叶一舟手刚能活动,急吼吼地先把堵嘴的手套揪下来,他刚想喊,立即又闭了嘴。
那硕大的家伙还在外面呢!
自己在望城县也是有头有脑的人物,把人喊来了,怎么解释?传出去好听么?
叶一舟赶紧去摸下体,那家伙已经痒得不得了,可抓又抓不得,费了好大的劲儿,把裤子口都撕破了,才把那硕大出奇的家伙塞进了裤裆。
黑灯瞎火的摸索了一会儿,叶一舟在上衣口袋里摸到了眼镜,哆哆嗦嗦地戴上,再想起来找人,空荡荡地垃圾处理场上,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哇……”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叶一舟心里难受,胃里更难受,他蹲在地上,翻江倒海般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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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医院的叶一舟被人暗算了,差点卵子都被人割掉了,反正他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两条腿有点迈不开,鼓鼓囊囊的很是丑陋。
一个说法是,与某个暗娼发生了口角,被收保护费的混混按住了,把那个家伙打肿了,另一个说法是,在公路上随地小便,被环卫工人发现了还辱骂对方,被人家推得摔了一跤,很不凑巧,露在外面的那家伙擦着地滑行了好几米,软组织大面积挫伤。
这个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受了这条黄鼠狼欺辱的医生护士无不拍手称快。
郭晓兰进修名额最终敲定了,温纯借着感谢的名义去了趟医院,见叶一舟迈着八字腿,步履艰难,情绪低落,暗暗地好笑了一回。
叶一舟还假惺惺地惦记着牛娜,温纯笑着告诉他,不用麻烦了,自己找了县里的领导,安排在望城宾馆做了服务员。
就这一句,却惹出了大麻烦。
这天下午,温纯正在信访办的接待室里接待一个农妇,她是专程来感谢温纯的。
事情很简单,她家的猪误入了村长家的菜地,被村长老婆砍了几柴刀,跑回家不吃不喝猪就死了,她找村长老婆论理,又被这个婆娘撕破了衣服,不该暴露的地方都露出来了。
她一时想不开,拿着农药去寻死,被人扯住了,告诉她现在县里信访办最能为老百姓主持公道,你可以上访讨说法。
温纯通过了解,这个村的村民们法制意识淡薄,凡有邻居纠纷和摩擦,动不动就靠拳头讲理,所以村子里男男女女小打小闹的事时有发生。
温纯把那个村长喊来一通询问,那个村长当着农妇的面还想抵赖,温纯把桌子一拍说,你老婆扯破了人家的衣服,这好多人看见了,依着现在的法律,已经构成了侮辱妇女罪,可以拘留好几天。
那村长不服气,这算个鸟啊,村里老娘们打起来,这种事多了去了。
温纯翻出本法律书来,指着上面的条款让村长看,还补充说,要是农妇真喝农药死了,你老婆肯定要抓起来坐牢。
那村长看了之后,这才服了软,不仅赔了农妇的猪钱,也按温纯的要求,在村民大会上让老婆给农妇赔了礼道了歉,还趁机现学现卖,把温纯送给他的法律书上挑有关的念了几大段,又把温纯怎么解释的也鹦鹉学舌般讲解了一番。
村民们开始还不太理解,村长就说,村委会研究过了,以后凡是打架闹事的,无理的一方也要像今天这样,当着村民们的面给对方赔礼道歉。
大家这才当了回事,从那以后,这个村子里邻里纠纷和摩擦少多了,这是后话,略过不提。
那个农妇讨得了公道,欢天喜地,特地从乡里赶到县里,给温纯送来了一筐新鲜蔬菜和一篮子土鸡蛋。
温纯自是不肯收,正在推来推去的功夫,牛娜急匆匆地跑进来了。
温纯一看牛娜脸上惊慌失措的神色,知道不会是小事,便塞给信访办的老施一百块钱,让他去跟农妇磨嘴皮子,把牛娜让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牛娜一进门,顾不得擦汗,带着哭腔说:“二丫不见了。”
“别急,慢慢说。”温纯给牛娜倒了杯水,让她坐下来。
牛娜喝了口水,眼泪都快下来了,她说:“我都急死了!”
温纯再也不敢大意,忙问:“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了的?”
“大概是中午的时候,宾馆来了个精瘦的男子,指名道姓要找牛娜,我刚好出去了,二丫就出面接待了他,等我回来再找二丫,二丫就不见了,电话通了也没人接,我以为她出去一会儿能回来,可等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电话也打不通了,我能不急吗?”
牛娜一口气说完,眼泪真的流出来了。
会不会出事了?温纯刚闪过这个念头,马上就否定了,这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别自己吓唬自己。
可黄二丫来县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出去转转还不至于转不回来。
“牛娜,这事你还跟谁说过?”
“没呢,我一着急,你找你来了。”
“哦,”温纯本来想打电话问问于飞,是不是他把黄二丫约出去了,他俩正酝酿结婚呢,一起出去买点结婚用品也是有可能的。
他掏出电话又想想不对,于飞跟着郭咏中午才出的门,没看见他回来呀。
万一真是像牛娜说的,黄二丫被人带走失踪了,那不要把于飞急疯了,搞不好还把正事耽误了。
“你问了别人没有,黄二丫是不是被中午来的那个男子带走的?”
“王芳她们也说不清楚,只记得黄二丫去见了那个男人,就再也没见到她了。”
不好!真出事了!
温纯盘算了一下,感觉有点不妙。
想过来想过去,这事只有和叶一舟有关。
真要是这样的话,黄二丫是为了郭晓兰的事卷进来的,如果有个什么意外,自己跟于飞就没法交代了。
这么一想,温纯比牛娜更着急了。
“怎么办呀,温纯哥,你说话啊。”牛娜摇着温纯的手臂,抽泣起来。
这事和温纯料想的一样,毛病正出在黄鼠狼身上。
这叶一舟被人暗算了,表面上装得啥事没发生过一样,但只要关起门来,看见那肿的像馒头的家伙,恨得咬牙切齿,他本来就是个心理阴暗的货色,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心里能甘心吗?
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温纯的嫌疑最大!
可手头上没凭没据,要想报仇,也只能玩阴的。
机会让处心积虑的叶一舟等来了,前天傍晚,一个精瘦的男子背着他的妹妹来医院就诊,一检查,是心肌炎突发,可他交不起住院手术的押金,就和当班的医生护士吵起来了,还把出来劝解的医务科长推倒在地。
等到叶一舟迈着八字步过去,那个男子挥舞着手在叫嚷:“我的妹妹要有个好歹,你们他妈的一个个都活不了。”
自从被蚊子咬过之后,这条黄鼠狼如惊弓之鸟,他扯着医务科长问:“这什么人,怎么这么粗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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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科长战战兢兢地说:“他……就是那个赵子铭。”
“赵子铭?哪个赵子铭?”叶一舟除了研究医术就是糟蹋女人,几乎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他还真没听说这个人。
医务科长简单地把赵子铭的情况一说,叶一舟计上心头了。
“你去安排,赶紧抢救,救死扶伤是我们医务人员的天职,钱的事回头再说,你让那个赵子铭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叶一舟不等医务科长答应一声,转身就回了院长办公室。
这个赵子铭,在望城县里还真是个人物。
赵子铭的家是县城里老住户,赵子铭的母亲早年是县农机厂的工人,开车床的时候,头发被卷进去了,一大块头皮都撕开了,厂子里说事故责任在个人,只象征性地赔了点钱就了事,但很快就用光在了医药费上。
那一年,赵子铭才十六岁,刚考上县高中,他背着父母,拎着把刀去找农机厂领导要钱,钱倒是要来了,可当天晚上就被抓进去了,一下就判了三年。
赵子铭的母亲忍受不了**和精神的双重痛苦,趁着他父亲上班去了,摸电门自杀了,一夜白了头的父亲带着年幼的妹妹赵子旭一起生活。
出狱之后的赵子铭找不到工作,自此开始混迹江湖,不过,县城太小,混不出个名堂,他就跑到临江市去混,混了几年,因骨头硬,讲义气,在临江市的道上还有点名气。
一年前,他父亲积劳成疾,也撒手归天了,赵子铭虽然是个混混,却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他非常疼爱妹妹赵子旭,父亲去世之后,他只身回了县城,在街头摆了个早点摊子,拉扯着上高中的妹妹一起生活。
刚开始的时候,道上的朋友敬他是条汉子,还从临江市过来接济他几个,但赵子铭脾气挺倔,坚决不接受,虽然没有和道上的朋友疏远,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好在妹妹很争气,学习成绩在县高中排在前五名,这让赵子铭觉得值。
眼见着明年就要高考了,赵子铭的妹妹营养不良加上用功过度,身体突然就垮了。
送进医院,因为交不起住院手术费,眼看着妹妹大口大口地喘息**,却得不到救治,以赵子铭的火爆脾气,他能不急吗?
刚才被他推倒在地的医务科长又回来了,他让当班医生立即抢救。有他这句话,赵子铭的妹妹马上被推进了急救室。
赵子铭扯住医务科长,千恩万谢。
医务科长说,你别谢我,是我们院长吩咐的,要谢,你去谢我们院长,他在办公室等着你呢。
赵子铭大踏步进了院长办公室,当即单膝跪地抱拳,大声说,多谢院长救命之恩。
叶一舟上前,扶起赵子铭,又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什么谢不谢的,赵子铭,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唉,谁没个有难处的时候呢?”叶一舟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赵子铭听出了话音,呼地站了起来:“院长,你救了我妹妹,我赵子铭无以报答。你有什么难处,用得上我的,你只管说。”
叶一舟欲擒故纵:“算了,算了,说了怕也是让你为难。”
“莫非,你看不起我?”
“哪里,哪里,兄弟,我前几天被人暗算了,唉,苦啊。”叶一舟说完,顾不得羞耻,把裤子拔下来,让赵子铭看了他还没有消肿的家伙。
赵子铭大惊失色:“啊?这是怎么回事?”
黄鼠狼便把在“得月楼”喝酒,然后醉醺醺地被人挟持到某个山头,让蚊子咬得狼狈不堪等等过程简单地说了一遍。
“好狠毒,在什么地方?”
“就在望城县。”
赵子铭叫道:“麻辣隔壁的,望城县里的几个小混混,他们有这个胆子也没这个心机。”
叶一舟摇头:“这三个人既不要命,也不要钱,肯定不是道上的混混。”
赵子铭问:“那你的意思是?”
叶一舟说:“我估计,就是陪我喝酒的那个人!”
“谁?”
“温纯!”
“啊?”赵子铭张大了嘴。“不会吧,我知道这个人,他能在匕首之下舍命救人,是条汉子,该不会做如此下作的事吧?”
叶一舟使出了激将法:“看看,我说了你也为难吧。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唉,这个温纯,我知道你也惹不起,我一介书生,就忍了吧。”
赵子铭被他激得火往上冒:“那,他无缘无故怎么会对你下这种狠手呢?”
“谁知道呢?”叶一舟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可能是我那天喝过了,逼着他表妹多喝了几杯吧。”
赵子铭说:“人家女孩子不能喝酒,你不该勉强的嘛。”
“这个是我不对,但我不是喝多了点吗?”叶一舟哭丧着脸,又说:“他对我有看法,打也行,骂也行,也不能下这么狠的手哇。你说说,一个男人,这话儿废了,还怎么有脸在世上混啊。”
叶一舟说的伤心欲绝,赵子铭听了也是很不好受,他说:“嗯,这倒也是,照你这么说,这温纯还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是啊,他仗着有县领导撑腰,还不是想在县城里立威呢。我不过是他杀的一只鸡而已,以后,还不定搞到谁的头上呢,唉……”
叶一舟三说两说,把赵子铭的火勾上来了,他把桌子一拍,骂道:“麻辣隔壁的,望城县里他还想黑白通吃啊!院长,你说,你想要怎么样?”
“你帮我收拾他一顿,杀杀他的嚣张气焰,顺便帮我出出这口恶气。”
“好,我这就去收拾他。”赵子铭捏紧拳头就要出门,被黄鼠狼死死拉住了。
“慢着,慢着,兄弟,鲁莽不得,那个温纯手底下也有两下子,又是县里的干部,你就这么去,怕还没有得手,就被他算计了。”
赵子铭把眼一瞪:“那你说怎么办?”
叶一舟嘿嘿一笑:“他玩阴的,我们也不跟他来明的。”
他这一笑特别的阴险,连赵子铭听了都有点冷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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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一舟阴阳怪气地说:“他表妹在望城宾馆做事,你拿他做诱饵把温纯引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先想办法挫了他的锐气,你再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嘿嘿,院长,你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呢。”赵子铭也看不惯叶一舟的这副嘴脸,越是如此,他越想早点还了欠叶一舟的这份人情。
叶一舟皮笑肉不笑地说:“哪里,哪里,我是怕兄弟你吃亏,那样,我也不好交代不是?”
赵子铭听出了叶一舟的担心,立即拍着胸脯说:“院长,你放心,我赵子铭别的不敢吹,但有一条,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出卖朋友。”
“好,够义气!”叶一舟走过来,握住赵子铭的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不过,我跟你说啊,让他吃点皮肉苦就行了,别伤着人啊。”
“这也请你放心,我手上有谱。”
赵子铭出了院长办公室,在病床前照看了妹妹一夜,第二天上午,又去信访办、望城宾馆踩点,再顺着江边转了转,最后把地点还是选在了垃圾处理场。
这地方臭气熏天,除了一天三班有垃圾转运站的工人来一下之外,别的人几乎不会涉足此地,又在江堤的里面,外面沿江大道上车水马龙,外面的人不仅看不见垃圾场里的情形,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当时,温纯把释放叶一舟的地点选在这里,也是出于这些考虑。
中午时分,赵子铭看妹妹赵子旭已经脱离了危险,便到了望城宾馆去找牛娜,当时牛娜不在,黄二丫就出来见了赵子铭。
赵子铭一看出来个穿制服的女孩子,便以为就是牛娜,骗她说,他是温纯的朋友,叫牛娜跟他去取一样东西。
黄二丫信以为真,想想牛娜不在,就跟赵子铭走了。
等到牛娜回来,到处找不到黄二丫,开始也没在意,可等到下午三四点钟,快要点名上班了,还没见黄二丫的人影,便急了,问了王芳、李小娜等人,也说不清楚黄二丫的去向,只说跟一个精瘦的男人见了面,就再也没见着她了。
牛娜这才意识到不对头,跟当班经理打了个招呼,急急忙忙跑到信访办来找温纯了。
温纯料定,如果黄二丫真是被人骗走了,那肯定与医院的叶一舟有关。他沉思片刻,拨通了郭晓兰的电话。
“晓兰,我问你个事,这两天,你们医院有什么异常吗?”
郭晓兰随口就说:“没有哇。”
“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特别的病人?”这种事情,温纯估摸着黄鼠狼没胆量也没能力干,只能借助外人,但是,他能借用得到的人有限,只可能从病人身上打歪主意。
郭晓兰说:“嗯,让我想想,……我听昨天夜班护士说,有个病人家属闹得很凶,后来院长出来了,才平息了风波。”
有戏!温纯急忙说:“哦,那你快去帮我看看,这个病人是谁,打听一下,家属是他什么人?”
“什么事这么急啊?我们要开科务会呢。”
“晓兰,真是急死人的大事,你帮我去看看,尽量细致点。”
“好吧!我马上去,你等我电话。”郭晓兰对于温纯肯找她帮忙,已经很是开心了,现在又听说是急事,更不敢马虎,立即就去了。
挂了电话,牛娜眼泪汪汪地看着温纯,问:“怎么样?你找晓兰姐做什么?有消息么?”
温纯笑笑,安慰道:“快了,你放心,黄二丫没事的,我会找到她的。”
过了一会儿,郭晓兰回电话了。
一接通,温纯就问:“搞清楚了?”
郭晓兰气喘吁吁地说:“嗯,病人叫赵子旭,年龄,18,性别,女……”
温纯打断了郭晓兰的话,说:“哎呀,你别念她的病历了,她的家属叫什么?是她什么人?”
“哦,是她哥哥,叫赵子铭。”
听到赵子铭这个名字,温纯脑子里嗡地一响。
“是不是一个精瘦精瘦的汉子?”
“我问问,……嗯,是的,她们说,凶得很呢。”
坏了,赵子铭被叶一舟利用了!
赵子铭出事那一年,温纯还没上高中,但他拎着刀为母亲讨公道,在当时的中学生当中被视为英雄壮举。后来,在临江上大学的时候,也听说过一些赵子铭斗勇赌狠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传闻,因为他是望城县人,温纯自然比较关注一点。
“哎,温纯,还想知道什么?没了的话,我开会去了。”郭晓兰现在是护士长的热门候选人,所以,开会她不能缺席的。
“哦,哦,家属留没留联系方式?”
郭晓兰又在翻看手头上的各种单据:“嗯,我看看,好像……这里,……还有……哦,有了,留了一个手机号码?”
“报给我!牛娜,你记一下,135********,记完了,好,晓兰,谢谢你!”不等郭晓兰客气一句,温纯就挂了电话。
温纯抓过牛娜手里的纸条,马上拨通了上面记着的电话:“喂,赵子铭吗,我是温纯。”
赵子铭哈哈大笑:“温纯,你果然好手段啊,这么快就找到我这里来了。没错,你表妹跟我在一起。”
“子铭兄,你搞错了,她不是我的表妹,她叫黄二丫,是我朋友的未婚妻。你找我的麻烦,何苦把她们牵扯进来呢?”
“呵呵,对不住你朋友了。温纯,你放心,不管她是谁,只要你来跟我见一面,我绝不会动她一根毫毛。”
“好,你子铭兄的话,我信得过。你说吧,什么地方,我马上过来。”
“痛快!江边垃圾处理场,我在那里等你,不过我警告你,这是你我私人之间的事,要是你不讲江湖道义,就别怪我赵子铭也不给你面子了。”
赵子铭没明说,但温纯心里清楚,他是让自己别报警,按道上的规矩,私人的恩怨私下里解决。
“呵呵,这个我懂。子铭兄,你让黄二丫跟我说话。”温纯心细如发,暗道:你要让我守规矩,你先得守规矩。你要不守规矩动了黄二丫一根毫毛,那我也用不着跟你讲什么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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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交到了黄二丫手上,她说话的口气很轻松,一点没有受到胁迫的样子。“温纯哥,我是二丫,我没事。……哦,你说这位姓赵的哥哥呀,嘻嘻,他对我可好了,他说,我很像他的妹妹。”
听黄二丫没事,温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让黄二丫把电话还给赵子铭,又说:“子铭兄,谢谢你照顾我的朋友。你稍等,我争取十分钟之内赶到。”
“好,一言为定!我等半个小时,如果你还不到,或者其他人到了,哈哈,你懂的。”赵子铭大笑,电话里同时也传来了黄二丫清脆的笑声。
“呵呵,一言为定!”
温纯挂了电话,吩咐牛娜:“我和黄二丫通了电话,她暂时还没事,我马上就去带她回来。”
牛娜看温纯的表情并不轻松,便说:“温纯哥,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去,人去多了反而不好!”温纯严词拒绝了:“牛娜,你就在这儿等着,如果于飞回来了,我和二丫还没回来,你让他到江边的垃圾处理场找我。”
从办公室出来,那个农妇已经走了,温纯和老施打了个招呼,出门招手打了个车,直奔江边垃圾处理场。
温纯赶到江边垃圾处理场,远远就能听见黄二丫的笑声,抬眼一看,她靠近江边在放一个小风筝。
风筝飞起来了,黄二丫牵着线又蹦又跳,一个精瘦的男人紧紧跟在了她的身后。
没错,那个男子就是赵子铭。
温纯举起双手,大声招呼道:“子铭兄,我是温纯,我来了。”
温纯这一声招呼,是提请赵子铭注意,明人不做暗事,我一个人来的,而且还是赤手空拳。
赵子铭转头,一步跨到黄二丫的身前,将她挡在了靠江边的一面。
别看只是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却蕴藏着不小的奥妙,显示出赵子铭江湖经验的老到。
一旦温纯有什么过激的动作,赵子铭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毫无防备的黄二丫推进江里。
“你,站住!”赵子铭挥着手,脸上挂着笑,声音却很严厉。
温纯举着手站住了,距离赵子铭和黄二丫站的位置还有二十来米。
“温纯,你守信用,我赵子铭佩服。”
“呵呵,你子铭兄一直是我们望城青年的偶像,我信得过。”
赵子铭一抱拳,大声说:“你少给我灌**汤!温纯,你我前世无怨后世无仇,按理说,兄弟我不该为难你,但是,你有些事也做得过分了,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天要对不住你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刚才还是兴高采烈的黄二丫傻了,她叫喊着便要往温纯那边跑,被赵子铭一把拉住了。
“哎哟,赵哥哥,你放手,你捏疼人家了。”黄二丫一声尖叫。
温纯忙说:“二丫,你听赵哥哥的,别乱动。”
赵子铭还是把黄二丫拉到了身后。
“子铭兄,你听我解释,你肯定是听信了别人的一面之词。”
“呵呵,温纯,你不用解释了,我都看见了,你们下手也忒狠毒了点吧。”
“子铭兄,我下手毒不毒,先得看我为什么要下手。”
“温纯,我也不想太为难你,我只是要替人出口气,跟你一样,既不谋财,也不害命。”
“那好吧,子铭兄,你要怎样?”
“嘿嘿,你把鞋脱了,走过来跟我比试比试,就可以把这位姑娘带回去。”
赵子铭说的看似轻松,他根本不用低头看看,就知道这是一件难事。
废弃的垃圾场内,在夕阳的照耀下,一片鳞光闪闪,碎玻璃渣、锈铁丝、机加工废料遍地都是,不穿鞋在上面走,脚底板保管是遍体鳞伤。
这是赵子铭上午他踩点的时候特意挑选的地方,这一处倾倒的是工程垃圾,碎玻璃渣特别多不说,他还专门从别的地方转运了不少机加工的废料过来,全是弯弯曲曲的锈铁屑,旧钢丝,又比碎玻璃锋利了许多。
更要命的是,走过去之后,还要和赵子铭比试,这明摆着毫无胜算。
温纯为难地一笑:“子铭兄,你这一招算不算阴毒?”
赵子铭放声大笑:“啊哈,我知道你身手不错,为了图个省事才出此下策,你要是害怕了,我也不为难你,你回去给人家道个歉认个错,我也可以放过你。”
“子铭兄,如果老弟我做错了,该认的错我绝不含糊,但要是没做错,非让我认错道歉,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赵子铭不耐烦了:“温纯,废话少说,脱了鞋走过来或者掉过头去认错,你任选一样吧。”
温纯蹲下身子,开始脱鞋。
黄二丫大叫:“不!温纯哥,不!姓赵的,你放开我。”
赵子铭捏住黄二丫的胳膊,说:“姑娘,你别叫了,他走过来,我自会放手。”
别看赵子铭精瘦,手上的力气可不小,才用了三分劲道,黄二丫就疼得流出泪来。
温纯边脱鞋边喊:“子铭兄,我来了,你别为难二丫。”
温纯把脱下的皮鞋举过头顶,一点点伸出脚去,刚一落地,马上就缩了回来。
赵子铭见状,嘲笑道:“哈哈,温纯啊温纯,你不厚道啊,为了县上的女干部,你匕首底下眉头都不皱一下,怎么,为了朋友的未婚妻,就畏手畏脚的啦?”
温纯头一扬,大声说:“呵呵,子铭兄,下水洗澡还试试冷暖呢。怎么啦,你出此烂**的阴招,还不许我试试脚底板啊?”
说完,轻轻地把脚落下去,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你不会是拖延时间吧?”赵子铭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叫道:“温纯,你把皮鞋扔了,我可怕你动手之前又穿上了。”
“哈哈,这个也被你看出来了。”温纯无奈,把手里的皮鞋扔出一米多远。
赵子铭脸一热,说:“早听说你老弟智勇双全,不得不防啊。”
温纯不再多说,大踏步朝着赵子铭走过来。
一米……两米……五米……十米……
温纯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但一直没有停止。
夕阳之下,玻璃的反光中,有一缕缕的血红特别的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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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还剩五、六米左右的时候,赵子铭于心不忍,松开了抓住黄二丫的手,黄二丫从赵子铭身后冲了出来,扑上前抱住了温纯,哭着说:“温纯哥,我们回去,回去吧!”
温纯推开黄二丫,面带微笑,说:“二丫,你站一边去,我和子铭兄还有点事没了呢。”
黄二丫不肯松手:“不,他使坏,他无耻,你不能再上他的当。”
“二丫,你放开我,不管怎样,我答应他的,决不食言。”
黄二丫抹了一把眼泪,慢慢松开了手。
这感人的一幕,让赵子铭的眼睛也模糊了。
看黄二丫走远,温纯不再犹豫,往前猛跑几步,赵子铭也拉开架势,准备出招。
只差三五步的时候,温纯突然趔趄了一下,站住了。
赵子铭大吼一声,飞起一脚,直奔温纯的面门而去。
没想到这是温纯故意卖的一个破绽,其实他早有防备,侧身让过赵子铭那一脚,一只手往边上一拨,另一只手抓住了赵子铭的腰带,顺势一带,赵子铭踉踉跄跄往前一窜。
赵子铭没防着温纯有此一手,脚尖一点,稳住身形,返身一个扫堂腿,直逼温纯的下盘。
这一招如果在寻常地上,根本不值一提,但是,这块场地满是尖锐物,温纯光着的脚底板已经受伤,这一腿下去,要么将温纯扫翻在地,要么,温纯跳起躲避,落地之后站立不稳,只需一掌,也能将温纯推倒在地。
一旦倒地,后果不堪设想。
要知道,温纯的脚底下可全是碎玻璃、修钢丝啊,一旦倒地,再被踢几个翻滚,浑身都要被这些尖锐物品扎伤,那可真的是遍体鳞伤了。
这就是赵子铭最初的设想,确保不致命,但一定很痛苦,达到教训教训温纯的目的就够了。
赵子铭的扫堂腿过来了,温纯偏偏还是一跃而起。
赵子铭心中暗喜,只等温纯落地不稳,双掌就要推出。
到了这个时候,就连站在一边的黄二丫也看出了温纯的危急,她大叫一声:“不要啊!”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温纯在空中一拧身,双脚连环踢出,速度之快,匪夷所思,两脚都踢在了赵子铭的胸口上。
这也是赵子铭过于轻敌了,他认准了温纯不敢跃起,跃起也不敢太高,所以,他只顾自己出掌,却没想到温纯不仅跃起了,而且跳跃的高度不低,能在空中侧移躲开赵子铭推出的双掌,在他双臂之间出脚,踢中了他的胸膛。
温纯的脚力很是不小,赵子铭堪堪便要倒地。
顷刻之间,形势逆转。
这个时候,温纯的最佳选择便是等赵子铭倒地之后,双脚落在他的身躯之上,既能保护自己的脚不受伤,又能将赵子铭死死踩住。
那样的话,赵子铭的后背就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和温纯下落的冲击力,那受伤惨重了。
就在下落的一瞬间,温纯改变了主意,他分开双脚,硬生生地落在了赵子铭身体的两旁,伸手一抓,抓住了快要倒地的赵子铭两条胳膊,将他扯了起来。
赵子铭满脸愧色,抱拳拱手:“兄弟,惭愧,惭愧。”
温纯也一抱拳:“呵呵,子铭兄,平手而已。”
赵子铭激动不已,他拦腰将温纯抱起,几步跨过了这一片烂场地,黄二丫早把温纯的皮鞋捡回来了,泪花还没擦干净,就乐颠颠地跑过来,抱着温纯还在流血的双脚,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个时候,曾国强开着车赶到了,车刚停稳,牛娜、于飞和郭晓兰就从车上跳下来了。
郭晓兰飞奔过来,看了一下温纯脚上的伤势,示意赵子铭把温纯放在了车后座上。她抱着温纯的脚,熟练地清除掉脚上的杂物,又用纯净水冲洗了几次,掏出随身携带的棉纱轻轻地擦拭起来。
赵子铭刚把温纯放下,于飞一个擒拿手,将他死死地扣住,顺手一拳,直击赵子铭的下腹。
温纯挺起身子,喊道:“于飞,别乱来。”
赵子铭根本没打算反抗。
于飞的拳头已经收不回来了,重重地打在了赵子铭的肚子上,赵子铭惨叫一声,抱着肚子弯下了腰。
温纯大叫:“国强,牛娜,快拉开他们。”
牛娜也是练过的,本来她是想帮于飞一把,听温纯一喊,赶紧拦在了于飞与赵子铭之间。
赵子铭慢慢直起腰,惨淡地笑了笑,转身要走。
“子铭兄,慢走,我有话要说。”温纯顾不得伤痛,坐起身子,将双脚穿进了鞋子,脚步趔趄地走过去,拉住了赵子铭。
“温纯,你的大仁大义,我记住了。”
“这是说的哪里话呢,子铭兄,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走,喝几杯去,从今往后,大家都是朋友了。”
“温纯,我这么对你,你还把我当你的朋友吗?”
“当然是朋友。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赵子铭,这位是于飞,就是黄二丫的未婚夫,这个呀,才是你要找的牛娜,哈哈,这个呢,是医院的郭晓兰,那个,是我的高中同学曾国强,想当年,我们可都是你的铁杆粉丝哦。”
几个人一一打过招呼,温纯和赵子铭、郭晓兰上了曾国强的车,于飞、黄二丫和牛娜出江堤打车,直奔“得月楼”而去。
路上,郭晓兰让曾国强在药店门口停了车,她下去买了一些清创消毒的药水,他们先到的“得月楼”,赵子铭和曾国强搀扶着温纯进了包房,郭晓兰又对他的脚底板作了处理。
“没大碍吧。”赵子铭关切地问。“都怪我,都怪我。”
“还好,”郭晓兰说:“他小时候肯定光着脚跑惯了山路,脚上的硬茧子比较多,消了毒,再打几针破伤风针,应该问题不大的。”
“那就好,那就好。”赵子铭搓着手,坐立不安。
温纯笑道:“子铭兄,你也别太自责了,我皮糙肉厚的,喝完酒,我就敢下地行走了。”
郭晓兰哼了一声:“你敢?!”
看着郭晓兰认真的样子,几个人都笑了。
(今日19点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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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笑间,于飞带着牛娜和黄二丫也到了。
几个人坐定,温纯便问:“子铭兄,你遇到什么难处了?”
赵子铭羞愧万分,便把妹妹赵子旭的病情和自己的窘境说了说,却绝口没提黄鼠狼要他帮忙出气的事。
温纯心知肚明,也不肯说破,只说:“子铭兄,现在大家都是朋友了,你的难处也就是我们的难处,有些人的人情还是不欠为好,你妹妹住院的钱我们来帮你凑。”
说着,掏出钱包来,把所有的现金拿了出来,又问曾国强和于飞,带了多少现金,一并归拢来,大概有个五千来块,全部塞给了赵子铭。
“这些你先拿着,不够我明天再给你送过去。”
这一番举动让赵子铭更是无地自容了,他拿着钱的手不停地颤抖,无比激动地说:“谢谢了,纯哥!”
牛娜瞪着眼问:“哎,你喊他什么?”
“纯哥啊!”
“嘻嘻,你比他大,凭什么喊他哥啊?”
“这个怎么跟你说呢?这么说吧,在道上,佩服谁,就可以喊他哥。”
于飞当过警察,知道一些道上的内幕,便问:“子铭兄,如果你佩服我,是不是该喊我飞哥?”
赵子铭连忙摇头:“不行,飞哥不能乱喊的。”
于飞笑道:“哈哈,怕和道上大名鼎鼎的桥南小飞喊乱了,对吧?”
赵子铭很是诧异:“你也知道飞哥?”
“桥南物流的李逸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李逸飞是桥南一带道上的老大,赵子铭担心在几位姑娘面前失了面子,便不再说话了,温纯看于飞还要说什么,连忙阻止了他,说:“子铭兄,你喊我纯哥,我可不敢当啊。有话坐下来,慢慢说。”
赵子铭不肯,他拉下脸来,说:“我就喊你纯哥,你要不答应,这钱我还给你们。”
无奈,温纯只得说:“好吧,好吧,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这还差不多。”赵子铭笑了:“纯哥,以后我这条道上遇到点小麻烦,我来替大家摆平,别的我不敢吹,桥南一带,李逸飞的范围内,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众人都说好,赵子铭这才坐下来。
酒菜上来了,众人落座,把酒言欢。
大家知道赵子铭有难言之隐,除了劝酒之外,只问了问他的家庭情况,听他说了家里的遭遇,纷纷表示同情,尤其是说到兄妹情深,感动得几位姑娘泪眼朦胧。
可黄二丫还是没忍住,问道:“赵大哥,你到底为什么要找温纯哥的麻烦呢?”
一句话,问得赵子铭面红耳赤了。
赵子铭端起酒杯,说道:“我答应别人了,不该说的就不说了,我干了这一杯,给纯哥,于飞老弟两口子赔罪了。”说完,一仰头干了。
温纯和于飞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黄二丫也不肯示弱,也端起杯子干了一杯。
赵子铭看了,很是佩服,笑道:“哈哈,纯哥,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个个都是好酒量啊。”
温纯赶紧岔开话题:“子铭兄,不知道你妹妹赵子旭酒量如何,等她病好了,也叫出来,让她跟这几位姐姐比试比试。”
赵子铭连连摆手:“她呀,一个毛丫头,哪里赶得上这几位姐姐。”
“我看未必呢,要说,子旭妹妹成绩那么好,将来上了大学,学问就比这几位姐姐强多了。”温纯这么一说,郭晓兰、牛娜、黄二丫都低下了头。
赵子旭学习成绩优秀,一直是赵子铭心头的骄傲。他端起杯子,诚恳地说:“等她将来有了出息,一定要好好报答几位哥哥姐姐。”
曾国强说:“呵呵,她能有出息,最该报答的是你才对啊。”
于飞也问:“子铭兄,子旭妹妹考上大学,你有什么打算啊。”
赵子铭说:“她怕花费大,不肯去外地,只想上临江大学,到时候,我把早点摊子摆到大学附近去,反正我孤身一人,守着她才是正事。”
温纯举起了杯子,笑道:“哈哈,子旭有你这么好的一个哥哥,是她的福分啊,来,我们敬你一杯。”
喝着喝着,赵子铭有些醉意了,他自己忍不住了,问道:“哥几个,你们跟那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把他的家伙搞那么惨。”
曾国强愤愤不平地说:“哼,这还是温纯心软,要依着我,恨不得把他那玩意割了。”
“至于吗?听上去你们比飞哥还狠呢。”
“怎么不至于,你可以去县医院……”于飞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忙偷看了郭晓兰一眼,打住了。
郭晓兰也是琳珑剔透的女子,看他们几个说话吞吞吐吐地,还不住地拿眼瞟自己,心里奇怪了一阵子,后来想起下午温纯急着问病人赵子旭和她哥哥的情况,渐渐也明白了,今天这事和自己有关。
这些天来,医院里一直在流传,叶一舟被人暗算了,郭晓兰暗暗高兴,一算日子,还就是在自己被他祸害了的第二天晚上,开始没太在意,只想,活该,遭了报应了。
现在仔细一琢磨,这事可能就是温纯带着他们几个干的。
赵子铭受了蒙骗,又来替叶一舟出头,拿黄二丫作诱饵找温纯的麻烦,好在温纯把握得好,才没有闹出大事来。
想到这,郭晓兰坐不住了,她问:“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温纯忙说:“哪有呢?没有的事,来,吃饭,吃饭。”
郭晓兰“啪”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眼泪就下来了:“呜呜,别人欺负我,你们也欺负我。”
温纯与于飞、曾国强对视了一眼。
一旁的牛娜沉不住气了,她说:“兰姐姐,谁欺负你了,告诉娜妹妹,我替你收拾他。”
郭晓兰一指温纯等人,说:“就是他们几个。”
“不会吧?哎,温纯哥,你把兰姐姐怎么的了?”牛娜这么一问,把温纯闹了个大红脸。
看来再瞒也是瞒不住的了,温纯狠狠心,说:“晓兰,我们确实替你出了口气,不过,我们怕对你的影响不好,才没跟你说。”
郭晓兰趴在桌子上,伤心地哭了。
赵子铭看看温纯,又看看郭晓兰,似乎有点明白了。他大骂道:“狗日的,装得还挺像啊。草,纯哥,你们对他还真是客气的了。”
牛娜和黄二丫就坐在郭晓兰身边,忙柔声安慰和劝解,可郭晓兰哭得更凶了。
温纯说:“别劝了,让她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会舒服些。”
众人都放下筷子,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郭晓兰,心里很不是滋味。
哭了一会儿,郭晓兰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接过牛娜递过来的纸巾,很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败了大家的兴了。”
赵子铭抢着说:“对不起,晓兰,都怪我,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郭晓兰摇摇头,说:“没事,温纯他们已经替我出气了。”
赵子铭叫道:“不行!他妈的,我差点上了他的当,我也要出这口恶气。”
温纯想了一想,说:“子铭兄,要出气可以,但是不能轻举妄动,我们还要保护好被他祸害的受害者,要是为了这种人把自己搭进去,那就更不值得。”
赵子铭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那也对,我是个急性子,可没你们几个的好耐心。纯哥,你说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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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纯问:“晓兰,那个家伙平常有什么习惯?”
郭晓兰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蚂蚁叫:“听说,他有一个笔记本电脑,从不离身,好像……里面记了不少东西。”
赵子铭一攥拳头,说:“那就好办了,我让人去把它弄到手,如果真是大家说的那样,就该他倒霉了。”
众人的心思都在安慰郭晓兰身上,赵子铭说的,大家也没怎么在意。
散席之后,赵子铭打车送郭晓兰去医院,于飞和黄二丫回家了,曾国强把温纯和牛娜分别送回了住处。
第二天中午刚上班不久,赵子铭给温纯打来电话,神神秘秘地说:“纯哥,我有个小兄弟,把那家伙的手提弄到手了。”
“什么?什么手提?”温纯正在接待来访市民,一下子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嘿嘿,那家伙,你懂的,他把他做的那些无耻的勾当,都记在电脑里了,真他妈的变态啊。”
温纯总算明白了,赵子铭把叶一舟的手提电脑弄到手了,他捂着电话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才问:“子铭,你怎么弄到手的?”
赵子铭得意地说:“这还不简单,中午他出去吃饭,我过去的一个小兄弟趁他不注意,顺手牵羊了。”
温纯忙问:“他本人知道吗?”
“还不知道,他又喝多了。”
“那好,你把内容复制出来,再让你那小兄弟悄悄给他送回去。”
“好嘞,小菜一碟,保证鬼子进村,静悄悄的。”
“复制的内容直接送公安局一份,检察院一份,县纪委一份。”
“知道了。”
温纯又问:“子旭病情如何?钱够不够用?”
“已经稳定了,她让我谢谢纯哥,钱够用了。”
“子铭,你受累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带子旭去市里的医院复查一下。”
赵子铭很感动:“嗯,纯哥。”
“那好,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说完,温纯挂了电话。
很快,县纪委联合公安、检察部门,从叶一舟的电脑中提取了数据,查获了他自担任县医院院长以来,诱奸多名医生护士的事实,依法逮捕了这条道貌岸然的黄鼠狼。
温纯给谈少轩透了个信,他跑来望城县采写了一篇报道“手提失窃牵出一条黄鼠狼”,终于上了《临江法制报》的头版头条。
随后,妇幼保健院的院长调县医院当了院长,吴艳红借机上位,当上了妇幼保健院的院长。
这样,又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叶一舟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高亮泉为了让老婆吴艳红当院长,拿叶一舟做了垫脚石了。
各种传言满天飞,三传两传,就传到了席菲菲的耳朵里。
这一天早上,温纯正在和信访办的老施闲扯,突然接到甘欣的电话,说席书记要找他谈话。
温纯这才意识到,这些天先是忙着对付叶一舟,后有忙着关心赵子旭的病情,忙来忙去的,有些日子没向席书记汇报工作了。
温纯进入书记办公室的时候,席菲菲正抱着双臂站在窗前,手里拿着的签字笔还在轻轻地转动,既像是在欣赏窗外的景色,又像是在沉思。
早晨的阳光穿过玻璃窗照在她白皙红润的脸庞上,鬓角细微的绒毛染上金黄的光晕,成熟女人的优雅再次击中了温纯。
温纯毫无来由地耳热心跳,他很不自在地站在门口,稍稍镇静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席书记,你找我?”
也不知道是温纯声音太小还是席菲菲太专心,她对温纯的出现竟毫无反应。
温纯尴尬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窘迫之极。
正当他打算退出去时,席菲菲转过身来,平静地说:“哦,你来了?”
席菲菲的转身动作非常优美。右腿作了支点,左腿绷得很直,身体天生的柔韧性和动作适度矜持的结合,上身与腰肢随即杨柳轻摇般袅袅娜娜,像舞蹈一般画了一个弧度。
温纯很喜欢这种感觉,看似柔弱无力,其实内中蕴含着无穷的柔韧和韵味。
“温纯,愣着干吗,过来坐吧。”席菲菲坐到了办公桌后面,指着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招呼温纯坐下。
温纯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很自然地坐下了。
初秋时节,席菲菲穿一件平胸的内衣,外罩一件薄薄的黑衫,她脖子很长,戴着一根细细的项链,恰到好处地坠在胸口上方,温纯扫了一眼,心又随着链坠晃荡了几下。
席菲菲说:“温纯,自从你主持信访办的工作以来,上访人次和批次在市里的排名已经大幅度下降了,前几天,我到市里开经济工作会议,林市长还专门对望城县维稳工作提出了表扬,这其中,你和信访办的同志都功不可没啊。”
不知道为什么,温纯一直很不习惯和席菲菲面对面坐下来正式谈话。听了席菲菲的表扬,更是觉得不自在,说:“县委县政府重视和各方面的大力支持,我们的工作才大有起色。”
“是啊!前几个月,望城县上访的人数和批次在省里都是挂得上号的,现在总算降下来了,希望能继续保持下去,否则,我们就很难腾出精力来抓经济,抓发展。你说是不是?”
“是的,是的。”
如今经济体制正处于转型期,政府集体个人之间的利益格局正在悄然发生变化,各种社会矛盾和问题随之浮出水面,告状上访的事情在所难免。
但去上面告状上访的人次太多,既给上级领导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也说明地方**,上面对于主要领导人的看法是要大打折扣的。
从中央到地方反复强调,各地的问题各地要自行解决,决不能矛盾上交,给上级党委和政府带来太大的压力。
前不久,省委对上访人数和批数排在前几名的几个地市做了严厉的通报批评,决定以后每月都要排一次名次,然后通报全省,连续三个月排名靠前的地市,主要领导要在会上当众作出深刻检查。
此招一出,地市县纷纷效仿,给各级领导的压力很大,这恐怕也是席菲菲找温纯谈话的出发点。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26章 菲菲姐,我喜欢你
自席菲菲到任以来,望城县连续出现非常事件,已经让临江市连续两个月在省里的排名靠前了,幸好第三个月温纯上任之后控制得当,才没有让临江市成为省里的反面典型,但这也把临江市市长林亦雄吓出一身冷汗。
在竞争市委书记的关键时刻当众作检查,怎么说,也不是件光彩的事。
席菲菲又说:“林市长在会上说,上访人数和批数排在前面,这叫丢人。财政收入增长速度排在前面,那才叫光荣呢。所以,他要求望城县,要加快改革改制的步伐,大力发展地方经济,彻底改变gdp指标长期停滞不前的被动局面。”
跟信访办扯经济发展,是不是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啊?
温纯有点懵了。
席菲菲看出了温纯的窘态,便站起来说:“甘欣这丫头,忘了给你泡茶了。”
给来人泡茶,本来这是甘欣的事,但她对温纯近来冷落了自己有想法,便有意冷落温纯一下。
温纯赶紧说:“我不渴,我不渴,席书记,你别忙了!”
席菲菲却自顾走到茶水柜那里拿茶叶,转头打量了一下窘迫的温纯,面带微笑地说:“呵呵,甘欣一定是照顾你呢,她要泡,只能是一般的招待茶叶,故意让我给你泡,那是想让我给你尝尝新下来的碧螺春。”
席菲菲开了个小玩笑,温纯咧了咧嘴,感觉轻松了许多。
说着,席菲菲摁了办公桌侧面茶几上专用的电热水壶开关,站着等水烧开。
温纯从后面欣赏着席菲菲曼妙的身材,不禁暗暗赞叹。
她的双腿修长而笔直,臀部饱满而微微上翘,腰肢柔软,盈盈一把。黑亮的秀发很随意地披在肩上,飘逸芬芳,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透着别有风味的优雅。
席菲菲捧着泡好的茶水,走过来说:“碧螺春要用好水泡,否则会有土腥味。这是国强专门从青莲山上捎回来的新泉水,泡出来的茶,味道确实与众不同,你尝尝。”
说着话,弯腰将杯子往温纯面前的桌子上放。
温纯受宠若惊站起来接了,眼睛却不听话地落在她微微张开的领口里。
席菲菲也在不经意中瞟了温纯一眼,又给自己的杯子添上水,坐下来双手捧着杯子,垂下又浓又密的睫毛,盯着手中的杯子,沉默了。
席菲菲不说话,温纯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觉得如芒在背,背上汗津津的,难受极了。
形容帅哥,往往用英气逼人这个词,形容美女,是不是常用美丽冻人?冰冻的冻!
过了一会儿,席菲菲抬起头,盯着温纯的眼睛,缓缓地说:“温纯,论工作我是你的领导,论年龄,我可以做你的大姐,有几句话我想了很久,还是跟你说说,不知道愿不愿意听?”
温纯点头如小鸡啄米,说:“愿意,愿意,席书记请讲。”
席菲菲收起了她那招牌式的笑容,很认真地说:“首先,尊敬上级是应该的,但尊敬不是敬畏,要学会掩饰自己的感情,不能把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做不到这一点,你永远别想在官场里混下去。”
温纯一惊,心想:席书记啊席书记,这也被你看出来了?我对你确实不是尊敬而是敬畏,不过不是敬畏你的职位,而是敬畏你作为一位美女的气质。暂且继续不安下去,看她最后能不能一针见血?
席菲菲啜了一口茶,在嘴里停留了一会,慢慢咽下去,说:“任何人都是人,都不可怕,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如果在我面前还那么拘束的话,那当你面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们,岂不是更加的手足无措了。”
温纯听了席菲菲的一席话,暗道:你看得出我的不安,但还是没有把握住真正的原因,呵呵。想到这,温纯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学生挨了老师的批评,屁股如坐针毡般扭个不停。
席菲菲忍不住笑了,说:“温纯,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但绝对是我的心里话。别急着回答,先品品这茶怎么样。”
温纯端起茶杯,茶杯里碧绿的茶叶在水中荡漾,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
他在心里暗暗佩服席菲菲的目光犀利,心里的细微变化,也被她一眼看穿了。
他学着席菲菲的样子,小啜了一口,在嘴里含了一会,再咽下去,觉得一股异香从肺腑里升起,在口齿间徘徊,妙不可言。“好茶,好茶,真没想到,席书记品茶的功夫也属上乘。”
席菲菲看了一眼侧门,又说:“听甘欣说,你和她谈过了个人感情问题,我不干涉你们的私事,但看得出来,你有志于官场,目光远大,儿女情长让位于仕途发展,这一点,我和你深有同感,人的一生必须要有奋斗目标和积极向上的追求。”
温纯不由得也看了一眼侧面,心想,这个甘欣,怎么什么都跟席菲菲讲呢?
还没等温纯反应过来,席菲菲严厉地说:“既然志存高远,更要收起那些非分之想。”
温纯惊呆了。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盯住了席菲菲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菲菲姐,我喜欢你,可以吗?”
席菲菲愣住了,这回轮到她浑身不自在了。
她脸兀自一红,低头喝了口茶,很快镇静了下来,她平静地说:“温纯,准确地说,不是喜欢,是欣赏?对吗?”
温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顿觉轻松,他仔细回味了一下,点头说:“可以这么说吧。”
“谢谢你对我个人魅力的欣赏。同时,也希望你能以对待甘欣的理智来冷静面对所有的情感。”
席菲菲把这几句话说完也如释重负,她坦然与温纯对视,接着说:“好男人当以事业为重。你能意识得到与甘欣的感情对仕途的影响,我相信你也不会陷于另一个陷阱而不能自拔。”
温纯本来是打算接受席菲菲的一顿痛斥,没想到席菲菲显示出超乎寻常的理智,他诚恳地说:“我明白了,菲菲姐。”
“别这么叫,私底下也不行,喊顺嘴了就改不了。”
温纯不好意思地笑了。
(晚19点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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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菲菲突然又问:“听说,有人喊你纯哥啊,有没有这回事?”
温纯敷衍道:“哦,你是听曾国强瞎扯的吧。”
“有,还是没有?”
“有的,一个朋友而已。”
席菲菲严肃地说:“小曾虽然没有跟我讲太多,但是,我有必要郑重地提醒你,如果你想要立足官场,凡事不能只图一时的痛快和义愤,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看来,今天席菲菲把自己喊来,不仅仅是要谈工作,而是另有一番用意。
“温纯,你们对付叶一舟的手段,解恨解气,铲除这个毒瘤,我也拍手称快。官场上,太需要你这种是非分明的正义感!但我也在想,你所追求的目标,并不仅仅在于惩处几个坏人吧。”
温纯点头。
“惩恶扬善也要讲究策略,你仔细想想,在这个过程中你们留下了多少破绽和后患,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任何一点,你的政治生命可能就此终结,值得吗?还可能连累到你的至爱亲朋,值得吗?”
席菲菲说得语重心长,让温纯倍加感动。
是啊,为了对付一条黄鼠狼,牵连进来了于飞、曾国强,还差点害了牛娜或者黄二丫,甚至可能连累到郭晓兰,如果不是与赵子铭打成了朋友,而是让黄鼠狼的阴谋得逞,又将面临着何等被动的局面?
自以为得意的一个杰作,个中的隐患被席菲菲一语道破。
“温纯,如果你能够上升到更高的空间,就可以惩更大的恶,扬更大的善。为大众谋取福利,为百姓伸张正义,这才是我们的为官之本。对吧?”
这个时候的温纯,真的就像是一个违反课堂记录的小学生,听着老师对自己错误行为的批评教育,羞愧得无地自容。
他双手把玩着茶杯,说:“谢谢席书记提醒,我以后一定注意。”
席菲菲露出了她原有的灿烂笑容,这次她是发自内心的笑,笑得妩媚从容。
她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她仿佛回到了她当年的少年宫时期,温纯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竟然像是一个初学舞蹈的小男生,阳光、单纯,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调皮淘气,让席菲菲打心眼里喜欢。
“温纯,我也很欣赏你,看重你。你的智慧,勇敢,坚毅,敏锐,这些潜质决定了你会有更为远大的前途。很多人碌碌无为一辈子,或许并不是没有机遇,而是他在机遇垂青之前就永远失去了机会。这,我不愿意看到,我想,你也不愿意。”
话说得如此透彻,如此诚恳,这已经超出了寻常领导与下属的交流,而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对话。
温纯倍受鼓舞,点点头,说:“我记住了。”
窗外的那对槐鹊叽叽喳喳地一片欢叫,好像是配合着办公室里两个人愉悦的心情。
解决了思想交流中的障碍,谈话很快又回到了工作这个主题上来了。
席菲菲严肃地说:“经济工作会结束之后,林市长又单独把我和高县长留下来谈话,他说,一手抓稳定,一手抓发展,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对此,你怎么看?”
谈到工作,温纯恢复了原有的自信,他说:“席书记,望城县属于农业县,单纯依靠望城县自身的力量来拉动经济,发展速度肯定跟不上其他县市的步伐,我个人的想法是,招商引资,借助外部的力量,推动望城经济的加速发展。”
当官靠政绩,政绩的硬指标就是gdp,别看这只是一些数字,但上级领导最看重,也是干部考核提拔使用的重要依据,不重视gdp,就等于是对自己的政治前途不负责任。
对此,席菲菲也不能例外!
很显然,席菲菲下到基层主政一方,不可能是扎根望城一辈子,提拔高升是早晚的事,可没有一点拿得出手的政绩,何以服众?
例如,谭振荣升迁之前的政绩工程是在把沙河乡搞成了一个植树造林示范乡,又投入资金建了一座望城宾馆,至于后来又开石料厂破坏了植树造林的成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经济发展的路子很多,而见效最快的自然是筑巢引凤,招商引资。
席菲菲说:“这一点,我们班子都有共识,问题是,高县长他们提出来搞什么工业园,房地产等等老套路,只能暂时做大某一个时期的gdp,并不适合望城县的长远发展。为官一任,要造福一方啊!”
看来,席菲菲并不仅仅只盯着眼前,更着眼于长远发展,她不光是为了个人镀金,而是想为望城县发展做一些实实在在的政绩。
温纯精神为之一振,既为跟上了一个好领导感到骄傲,也为自己能参与其中倍觉荣幸。他默想,如果自己哪一天能有幸为官一任,也要为黎民百姓造福一方。
想到这,他说:“席书记你看得很准,前几年轰轰烈烈搞工业园,找几个企业来跑马圈地之后便是杂草丛生,本来可以耕种的土地反而荒废了,当年的数据好看了,但望城县没有得到发展,老百姓没有看到实惠,从经济学的观点来看,这是无效gdp,甚至可以说是变相的资源浪费。”
“确实如此,你接着说下去。”
“房地产投资也是如此,硬件配套上不去,房价再便宜,临江市的市民也不会来望城县投资买房?而县城里的居民收入还停留在原有水平上,根本没有足够的消费能力,所以,房地产开发在临江市可谓是火爆,但在当前的望城县条件尚不成熟。”
席菲菲鼓励道:“举例说明一下。”
“比如说,临江市名流置业的老板钱霖达应邀来县里考察过,号称要投资亿元搞房地产开发,但实质上他想要干的还是圈地,而不是真正地往县里投钱,他在囤积土地等待升值。”
席菲菲点头。商人总是唯利是图。
“又比如,得月楼的生意勉强够维持日常开支,甚至可能还略有亏损,但老板的精明在于,将来望城县商贸重心的转移和土地的升值,有可能获得丰厚的回报。”
“是的,高亮泉他们再次提出来搞什么工业园,拉企业来搞房地产,我也觉得不太符合实际,但又找不到适合望城特点的新的经济增长点,所以,一直没有正式讨论过招商引资的问题。温纯,依你之见,招商引资的着眼点应放在哪些方面?”
在回答席菲菲的问题之前,温纯先分析了一组数据,全县总人口多少,国民生产总值多少,人均收人多少,财政收入多少,土地面积多少,耕地多少,山地多少,林地多少,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最后,温纯说:“望城县最大的资源是什么?就是青山绿水。我个人以为,应该结合望城县现有资源,走出一条有望城特色、适合望城实际的发展之路,为望城人民谋取一个长远稳定的收入来源。”
“好啊,温纯,怪不得甘欣爱说你自作多情,曾国强说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呵呵,你人在信访办,心却在关注全县的发展,把你搁在信访办,太可惜了!”
温纯心里高兴,嘴上还得谦虚:“席书记,我也是喜欢瞎琢磨呢。”
“那好,我给你布置个任务,你好好琢磨琢磨,我们该从哪里找个突破口,振兴望城县的经济。”
说着,席菲菲突然问温纯:“今年多大了?”
温纯又是一头雾水,从gdp怎么跳到了年龄。“马上就到25,不小了。”
席菲菲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作为一个副科级干部,起步不算晚。”
温纯忍不住问道:“席书记,你多大当的副科?”
“跟你差不多吧。”
温纯很钦佩地说:“席书记,你进步真快!”
席菲菲笑了:“呵呵,应该说我机遇真好。但是,如果你能够把握住机遇,你将会比我的起点更高。”
温纯怦然心动:“席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你能够按照你刚才所阐述的思路,更细致地将你的设想转化成具体规划,并在望城经济建设和发展的过程中,有所作为,作出成绩,为家乡人民造福,为个人前途铺路。我不能许诺你什么,一切拿业绩来说话。”
面前的这个美女书记,不仅有成熟女人的优雅魅力,有为民造福的强烈事业心,更有着鼓舞人心的巨大推动力。
温纯豁然开朗,信心倍增。
一张望城发展的宏伟蓝图在他的心中悄然展开……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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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强和殷勤结婚了,准确地说,是举行婚礼了,再不办的话,殷勤的肚子快要掩饰不住了。
婚礼在望城宾馆举行,两个人亲自给席菲菲下的请柬,时间是和甘欣商量过了的,正好席菲菲有空。
席菲菲欣然出席,这下可不得了,书记都出席了,谁再要不去,岂不是显得比书记的架子还大。加上还有于飞姨夫胡长庚的面子,所以,高亮泉、秦方明、郭咏等县级领导全都到场了,各机关部门的头头脑脑也把这当成了一个接近领导的好机会。
一个司机的婚礼几乎成了望城县最高规格的盛会。
曾国强和殷勤的父母乐开了花。
按照温纯的建议,于飞做了伴郎,黄二丫做了伴娘。席间,一对新人带着伴郎伴娘来给席菲菲等县领导敬酒,郭咏开了句玩笑,问:“小于,你的婚礼什么时候办啊?”
黄二丫红着脸,于飞吞吞吐吐。
郭咏把矛头对着胡长庚:“怎么的?你这个做姨夫的不想喝喜酒啊?”
胡长庚便看旁边桌上的老婆,她和于飞的父母坐在一桌。胡长庚的老婆剜了于飞的老妈一眼,于飞老妈在桌子底下踢了他老爸一脚,他老爸坐不住了,赶紧端了杯子跑过来,说:“过几天就办了,还请各位领导届时赏光。”
于飞背过身去,冲温纯举起了大拇指。
席上,最郁闷的算是郭晓兰她妈。
看着曾国强的妈笑逐颜开,挨着桌子给大家敬酒,大家说了好些的恭维话,乐得简直合不拢嘴来。
郭晓兰的妈就想,曾国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司机,婚礼也是如此风光,如果自家闺女嫁了温纯,肯定会更加的热闹。
想着想着,就暗暗地垂下泪来。
温纯在一个个地给县领导和各部门的头头敬酒,没注意到郭晓兰她妈的感受,甘欣却很细心观察到了,她趁温纯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悄悄拉了他一把,朝郭晓兰她妈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温纯明白了,忙端着杯子过去了:“阿姨,晓兰今天值班啊?”
“哦。不,是的,是的。”郭晓兰的妈没想到温纯会主动过来敬酒,慌忙站了起来,发现没端杯子,又低头去拿,不小心把面前的筷子搞掉地下了。
温纯其实知道,郭晓兰不愿意看到这喜庆的场面,故意跟其他的护士调换了值班时间,免得熟识的老邻居们开起玩笑来,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郭晓兰家跟曾国强家是老邻居,郭晓兰的妈抹不开面子,不得不来,她倒不太怕邻居们怎么说,却非常担心温纯会给她难堪,所以,一直勾着头,不言不语,众人忙着去和认识的领导们套近乎,便把她冷落在一旁了。
温纯忙走近前,招呼服务员另外换了筷子,很诚恳地说:“阿姨,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了吧。以前我有些事做得不对,还请你原谅。”
“好,好,我说话难听了些,你也别计较啊。”
“没有呢,阿姨,你也是为了我好,这个我知道的。”
郭晓兰的妈尴尬地笑笑:“那就好,那就好,有空上家坐坐,晓兰呢,你还得多关照。”
“阿姨,你放心,我们好歹好过一场呢。”温纯说着,与她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干了一杯。
温纯态度好得出乎意料,郭晓兰的妈心理没负担了,也夹在邻居们中间有说有笑的。
温纯刚走过去的时候,曾国强和殷勤两个还有点担心,怕他们言语不合,闹出不愉快来,影响婚礼的喜庆气氛,两人端着杯子正走过去,看温纯和郭晓兰的妈有说有笑的,暗暗对温纯的大度很是佩服。
温纯从郭晓兰的妈身边走开,却发现席菲菲的位置上空着,一般来说,她除了向新人的父母表示祝贺之外,不会主动去给其他人敬酒的,正纳闷间,甘欣悄悄地走过来,说:“席书记在楼上的办公室等着你呢,她说有事要跟你商量。”
“哪个办公室?”
“就是原来我用的那个。”
“什么事啊?”
“不知道,你过去不就知道了。”
既然席菲菲连甘欣都没告诉,看来这事不光重要,可能还不便让其他人知道。
温纯放下杯子,和于飞打了个招呼,让他转告曾国强,自己有事出去一下。然后,几步跑到办公室,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席菲菲在里面答应着。
温纯推门进去,见席菲菲正站在办公桌与沙发之间,手里拿着手机,抱着双臂在来回踱步。
“有事啊,席书记。”
“嗯,温纯,对县里的环境你和曾国强谁更熟悉一些?”
席书记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国强对县城城区比我熟悉,我对周边乡镇更熟悉一些,怎么啦?”
“哦,是这样的。”席菲菲晃了一下手机,说:“刚才省里的领导来了个电话,要让我们接待个人。”
温纯笑了,接待个人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你别笑,这个接待任务很特殊,也很艰巨。”席菲菲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跟你直说了吧,刚才的电话是省委黎想书记打过来的,嗯,他说,南延平省长的夫人这个周末要来望城县探亲访友,要我们以私人名义秘密接待一下……”
“啊?”温纯听到这两个大人物的名字,就已经够吃惊的了,还要以私人名义秘密接待,这任务确实有难度,不由得啊了一声。“南省长是望城县的人吗?”
“不是!”席菲菲摇头。
“他夫人呢?”
“应该也不是,她夫人叫吴旭,是原省工业厅吴副厅长的女儿,老家也不是望城县的。”
“那她怎么要到望城县来探亲访友呢?”
席菲菲也在琢磨,她说:“这个……黎想书记也没有多说,他说回去和南省长再沟通一下,明天会把具体的行程安排告诉我,但要我们以私人的名义接待一下,这不会错了。”
“这……还真有点难度。”
“那是,要不我喊你来做什么?”
“那……我能做什么?”
席菲菲没回答温纯的问题,而是问道:“温纯,你车开得怎么样?”
这是哪跟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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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纯心里奇怪,嘴里还得如实回答:“还行,曾国强的徒弟,手艺应该可以放心。”
“那好,你来给省长夫人临时客串一把司机,不屈才吧。“席菲菲笑着说:”本来我想让小曾来忙的,想想,他刚请了婚假,这不合适,而且,你脑袋瓜子灵活,这事你来张罗,可能更靠谱。”
“席书记,你真会开玩笑,这大好的机会,我求都求不来呢。”温纯很开心,能为省长夫人服务,可以和她近距离接触,对于官场人士来说,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席菲菲马上戳穿了温纯的一厢情愿,警告说:“你这家伙,别净往好了想,万一这任务搞砸了,该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也是,要是留下个不良印象,或许永世不得翻身了。
席菲菲严肃地说:“温纯,我再告诉你一次,这是私人接待。”
温纯点了点头,说:“席书记,虽然是私人接待,但我们也可以考虑利用好这个机会,前些天你让我思考望城经济的发展思路,我有了点眉目,如果我们的思路能得到省长的认同,那资金和政策方面肯定能获得更多的优惠。”
席菲菲对温纯投过来一个赞赏的目光:“你呀,原来不是在为自己打算呢,说说,你有什么眉目了。”
温纯说:“要上面给资金给政策,首先得有一个好的项目。我上次也说过了,望城县的资源就是青山绿水,我们可以在这这方面下功夫,巧立名目,吸引省里领导们的目光。”
席菲菲说:“巧立什么样的名目?”
温纯摇摇头说:“还没完全想透。”
“你刚才不是说有眉目了吗?怎么,还想卖关子?”
温纯觉得,望城县今后应坚持以生态环境保护为基本出发点,带动农林畜牧业共同繁荣的发展思路,具体的提法就是建设望城生态示范县,这个提法和项目全省尚属首创,既符合当前生态环境保护的大趋势,又可以借退耕还林等名目,另辟蹊径到省里争取开发资金,开创一条崭新的走出落后困境的道路。
其实席菲菲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见温纯与自己不谋而合,自然十分高兴。
只是她觉得望城生态示范县这个提法还少了点什么,便说:“温纯,你出的这个点子很不错,我也在脑袋里酝酿了好久,一直没有明朗化。只是我认为仅仅是生态示范四个字,好像还不是特别有说服力。”
“是的,我刚才说没完全想透,指的也是这方面的意思,要资金,要政策,总要有个依托,有个目标,否则,别的县也提出个新花样来忽悠,岂不是让领导们为难吗?”
“现在上面不是提倡可持续发展吗?我们的提法既要符合望城实际,又要突出可持续发展这个重大主题,趁别的县市区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已经取得了省市领导的支持,他们再想跟风也来不及了。”
“哈,席书记,原来你也在打省长夫人的主意呢,还批评我。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不过,省长夫人那边的情况,就只有席书记费心了,否则,我们把项目的名目想得再好,也未必能递到南省长的案头上去。”
“温纯,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我布置工作了。”席菲菲看温纯吐了下舌头,便把假装的严厉口气放松了,笑着说:“你只管去把项目的提法想周全,省长夫人的情况我来打听,明天一大早,你到我办公室碰头,这事,暂时就我们两个知道,必须要做到一炮打响。”
这个时候,甘欣急急忙忙跑来敲门,她说:“席书记,婚礼要结束了,你不去,大家都不敢动身呢。”
席菲菲把手一挥:“好,我们再给新郎新娘敬一杯去。”
婚礼结束了,席菲菲带着县里的领导们先告辞了,宾客们也三三两两地与新人和父母话别。
温纯本来想走一走,理一理思路,就这么一晚上的功夫,要提出一个有新意的思路来,总觉心里不踏实。
可牛娜稍稍喝多了点,莫名的兴奋,非缠着温纯要他陪着看看夜景。
无奈,温纯只得任由牛娜挽着,漫步在望城街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青莲江边。
牛娜抱着温纯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头,很小鸟依人很陶醉地说个不停,也笑个不停。
由于一直惦记着立项的事,温纯无视了牛娜的叽叽喳喳,牛娜终于忍不住了,她停下脚步,气鼓鼓地说:“温纯哥,人家跟你说话呢,你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哦哦,我听着呢。”温纯敷衍道。
“那你说说,我刚才说什么了?”
“啊,你说什么来着?”
“不理你了。”牛娜真生气了,她扭过身去,扔下温纯,一个人往前走。
温纯这才觉得冷落了牛娜,赶紧追上前去,说:“牛娜,我有点喝多了,走神。”
牛娜停住了,转过身来,问:“温纯哥,二丫也要结婚了,我怎么办呀?”
哦,原来这丫头眼馋人家结婚了。
温纯呵呵一乐:“你怎么办?太好办了啊。哪天我帮你在大楼里物色一个,桂花村的姑娘还愁嫁不出去吗?”
牛娜低着头,扭着手指头,低声说:“你……那你怎么办呢?”
“我?”温纯又乐了,伸手刮了牛娜一个鼻子,笑嘻嘻地说:“牛娜,你温纯哥不缺胳膊不缺心眼,还愁找不到媳妇么?”
被温纯这一逗,牛娜有点着急了:“谁说你找不到媳妇了?甘欣姐姐、晓兰姐姐,她们对你多好啊。”
“哈哈,我怎么没觉得呢?”
“你……你就是个榆木疙瘩。”
“哎,牛娜,你见过这么英俊潇洒的榆木疙瘩吗?”
“就是,就是。”牛娜气不过,双手用力捶着温纯的胸膛。
温纯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轻点行不行啊,榆木疙瘩也知道疼的。”
牛娜趁机把头埋进了温纯的手臂中。
不远处的阴影中,甘欣看到这甜蜜的一幕,怅然若失,转身而去。
温纯推开了牛娜,说:“哎,哎,哎,牛娜妹子,这可不是桃花谷的树林子,众目睽睽呢。”
牛娜瞪着大眼睛说:“怕什么?”
“我怕人家看见了,还以为我是你男朋友呢,你就嫁不出去了。”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牛娜忽然明白了,撇下温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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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高悬,夜空如洗,青莲江泛着白光,在流光溢彩中静静地流淌着,简直风情万种。
温纯在江滩上徘徊起来,却无心欣赏这如银的夜色,脑子里却不断翻腾着“生态示范”四个字,转辗反侧,难以平静。
猛然间,温纯才发现自己孑然一身,不免生出几分伤感,几分惆怅,眼眶似也有些潮潮的了。
好久好久没有过这样的伤感和惆怅了。
大半年来,为了出头翻身,马不停蹄地奔波争斗,错过了多少的美好景色,无视了多少的儿女情长,但愿郭晓兰、甘欣、牛娜她们能够理解自己的苦衷啊。
漫步于微风夜色中,温纯心头积郁已久的尘埃和杂质一点点地被过滤掉,久违的伤感和惆怅过后,心情一下子变得平静了,舒缓了。
回到租住屋里,躺在床上,他一下子就睡了过去,而且睡得很香很甜,他好久没有过这样高质量的睡眠了。
第二天醒来后,温纯变得精神抖擞,思路异常清晰,一个新点子已经在他脑子里形成。
他兴冲冲地上班去,登上了大楼三楼,与甘欣打了个招呼,随后敲响了席菲菲办公室的门。
席菲菲看温纯一脸的兴奋,便问:“怎么样?有想法了?”
“有了。”温纯突然灵机一动,问道:“席书记,你昨晚上睡得可好?”
“什么意思?”席菲菲警惕地盯着他。
“你打探的消息呢?”
“你先说你的想法。”
“你先说你的消息。”
“你……先说。我命令你!”
温纯无奈,走近席菲菲的办公桌,抓起纸笔,写下了一行字:望城绿色经济生态效益示范县。
席菲菲俯身一看,眼睛顿时放出明亮的光,拍案叫绝。
她激动地说:“绿色经济,生态效益,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真是太完美了。绿色是望城已有的青山绿水,在此基础上争取资金投人,打造生态品牌,创造出经济效益,再以经济效益保护绿色生态,让望城人民尽快实现小康目标,让望城经济实现可持续发展,这就是我们的项目,我们的大项目。”
席菲菲越说越激动,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走动:“想想看,光有绿色没有经济,我们依托什么来创造效益?而光有效益忽视了绿色生态,不仅效益不能长久,也不符合环境保护大趋势,只有绿色生态和经济效益并重,相互补充,相得益彰,这路子才能长远走下去啊。”
见席菲菲连发感慨,温纯在一旁笑起来。
席菲菲说:“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温纯说:“你没说错,可你说了那么多,归纳起来,其实也就是六个字。”
席菲菲说:“哪六个字?”
温纯说:“要资金,要政策!把绿色、生态、经济和效益组合在一起,借口更充分而已。”
席菲菲含笑白了温纯一眼,说:“说得这么难听干什么?要来了政策,资金,并不是我们的最终的目的,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让望城人民早日过上小康生活。”
温纯笑而不语。
席菲菲想了想,说:“不行,把你放在信访办可惜了,你得抽出来帮我抓这个大项目。”
温纯说:“席书记,别急啊,项目能不能成,等接待完了省长夫人再说吧。”
“呵呵,差点忘了,”席菲菲拍拍额头,示意温纯坐下来。“今天一大早,我和黎想书记通过电话了,吴大姐,哦,就是南延平省长的夫人吴旭,她下乡就在望城县,后来在县农机厂当过工人,在望城中学补习过,还曾经有过一段恋情。”
温纯感叹道:“哦,真不容易!听说南省长在下到大西北去之前,是东南省委关副书记的专职秘书,那可是南省长最艰难的时刻,他的夫人带着孩子跟随他去大西北打拼,这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啊。”
席菲菲笑道:“是啊,南省长在大西北做出一番业绩,离不开他夫人的支持,吴大姐跟着他吃了不少的苦啊,南省长对此一直心存感激,所以对夫人的话也是言听计从哦。”
“哈哈,南省长也是个怕老婆的男人。”温纯开起了玩笑。
“什么呀,应该说南省长真是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席菲菲生出无限感慨,眼睛里流露出异样的光芒。“前几年,儿子留学法国,南省长也重返临江市,出任东南省省长,今年吴大姐要退休了,赋闲在家呆得郁闷,便提出要来望城县探亲访友。”
“嘿嘿,怪不得要私人接待呢,是不是要来会一会初恋情人啊!”
“打住,打住!温纯,不许嬉皮笑脸的,真是的,什么话到了你嘴里,怎么就那么难听呢?”
“对不住,对不住,她的初恋情人叫什么名字啊?”
“你过分了,这个也能问么?”
“嘿嘿,我知道了。”
“吴大姐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看一看当年下放的地方,祭奠一下曾经帮助过她的人,三十多年了,吴大姐都没有回过望城县,心里一直割舍不下啊,这次探亲访友,算是对她心灵的一个安慰吧。”
席菲菲一口气说完,眼圈红了,她背过身去,擦了擦眼睛。
温纯说:“看来省长夫人很重感情啊。”
席菲菲叹道:“这没错,过去的事已经说不清楚了,难得吴大姐一片情深,有些事,可能只是吴大姐心中的记忆,这一次探亲访友,她瞒着南省长,只和黎想书记提起过,我想,吴大姐既是要了却夙愿,也是想重温过去的青春岁月吧。”
温纯笑了笑,说:“有这么一个背景,确实不太好大张旗鼓。席书记,我们利用这次机会,是不是有些不够厚道啊?”
“呵呵,不能这么认为,我感觉,吴大姐对望城县还是有感情的,支持望城县的发展也会义不容辞。黎想书记考虑,几十年过去了,吴大姐要靠记忆找出过去的一些人和事,没个人陪同引引路,怕也不方便吧。”
“嗯,黎想书记想得周到。我建议作两手准备,既要让吴大姐重温当年的一份情感,也要让吴大姐看到望城县迫切需要发展的现实。”
“行,时间很紧张了,周末吴大姐就要过来了,我来安排人员做建设望城生态旅游效益示范县的规划,你去搜集一下相关资料,我们两个出面,全力做好吴大姐的接待工作,一定要让吴大姐的心灵得到安慰,感受到望城县的一片深情。”
“好,我这几天摸摸情况,争取能达到你的要求。”
温纯走后,席菲菲当即让甘欣把计划经济财政和农林牧等相关部门主要负责人喊来,召开专题书记办公会议,宣布由甘欣牵头,各部门具体负责,通力合作,尽快制定出《建设望城绿色经济生态效益示范县发展规划》,再交县委常委集体研究审议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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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了,怀旧之情愈加浓厚。
周末,南延平的夫人吴旭被接到了望城县。
温纯开的车,一辆很普通的桑塔纳,但里面的配置和机械性能却不低,这是温纯出的主意,既然是私人接待,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所以,特意改装了一辆。
席菲菲陪同,车进了省委领导的住宿区,吴旭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只有一个小保姆陪着。
席菲菲认得吴旭,赶紧下车,大姐长大姐短地喊着,很亲热,很热情,扶着吴旭坐进了车里。
这是一位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女子,娇小玲珑的身材,圆圆的脸庞微微发福,未曾开口先传来爽朗欢快的笑声,操一口甜糯的临江话和席菲菲、温纯打着招呼,夹杂其间的偶尔有几个词带一点大西北的口音。
眉眼间,笑意盈盈,既含志满意得、养尊处优的快慰,又带夫荣妻贵、母仪天下的雍容,一份收放自如、把握适度的自信,更是荡漾在一道道舒张的眼纹里。
席菲菲故意问:“南省长怎么不送送你呀?”
“他呀,成天忙,哪里顾得上我哟。”吴旭嘴里在埋怨,眉眼中却满是笑意。
“吴大姐,你要是一个人呆着闷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看山看水看朋友。”
“算了,我这还是偷着出来的呢。哈哈。”
温纯看着吴旭开心的样子,就想,人老了,是不是都有点小孩子气。
出临江市,过青莲江大桥,便上了高速,车轮下是新铺就的平稳宽敞的柏油路,吴旭有点意外,跟席菲菲说,当年走的可是窄窄的国道。
席菲菲说,早知道,我们不走高速。不过,一会儿下了高速,才是望城县的辖区呢。
很快下了高速,开上了通往县城的水泥路。
窗外一下子换成了青山绿水,车也渐渐慢起来。
这是温纯有意放慢了车速,吴旭故地重游,她一定想仔细寻找往昔山水的回忆。
果然吴旭开了车窗,对满目的绿色赞不绝口,指点着缓慢后退的景色,三十年前的往事点点滴滴涌上心头。看惯了都市里的钢筋水泥,久违了乡村的绿水青山,呼吸者湿润清凉的新鲜空气,吴旭倍觉心旷神怡。
车进了县城,吴旭连连说,认不出来了,认不出来了。可路过望城商场的时候,她突然摇着席菲菲的手臂,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说:“菲菲,这还是老样子,我下放的时候,在这里买过不少的东西。”
席菲菲问:“吴大姐,那我们进去转转。”
“不用了,不用了,先去农机厂宿舍吧。”
吴旭是最后从县农机厂抽调回城的,所以对这个地方更为熟悉。
车刚拐进农机厂宿舍的小路,吴旭紧张起来,她的眼圈红了,她黯然地说:“三十年了,还是老样子。”
宿舍里的路比较窄小,温纯把车停在了院子门口。
吴旭显得很激动,没等席菲菲转过来,自己开了车门,站在路口,遥望着院子中间的那颗老槐树,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飘逸的长发在风中飘荡。
席菲菲扶着吴旭往前走,边走还边说:“吴大姐,你看看,还能找到原先住的地方不?”
宿舍,就在那颗老槐树旁,吴旭当然找得到。
温纯喊来赵子铭开了门,几个人进了黑乎乎的屋子,开了灯,屋里的摆设竟然还是吴旭当年住过的样子,大床、饭桌、厨房,一切几乎都没变。
睹物忆旧,吴旭百感交集,心绪难平,这里瞧一瞧,那里摸一摸,留连忘返。
吴旭问:“这么多年了,没有人住吗?”
温纯说:“吴大姐,院子里的邻居们对你们一家感情很深,你走了之后,农机厂的领导想过要把这间房子分给其他人,邻居们知道了不干哪,他们说,小吴同志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
一席话,说得吴旭感动不已,倍觉亲切和温暖。
事实是前两天这里还住着一户人家,温纯通过赵子铭打听到了当年的故事,吩咐把那户人家暂时挪到了别处,以后再搬回来。
这还得感谢赵子铭。
赵子铭的父母是县农机厂的老职工,吴旭早年在农机厂当工人,长得出众,人也热情,不少的老人记忆犹新呢。
吴旭心情难平,她试着在饭桌边的板凳上坐下,示意席菲菲和温纯坐在另外的一边,说当年她们几个女青工就这么坐的,吃了第一个年夜饭。
吴旭在宿舍里转了几圈,每看到一样东西,便能讲出一个故事来,说得席菲菲和温纯心里也是酸酸的。
从屋里出来,迎面遇上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她站在吴旭的面前,反复打量了半天,才战战兢兢地问:“你可是……小吴?”
“是啊,是啊。”吴旭真是喜出望外,激动万分。
三十年过去了,还有人惦记着,能不激动吗?
“刚才一进院子,我就看见了,老眼昏花的可不敢认了。”老太太抹了把眼泪,拉着吴旭的手说:“你走的那一天,我就跟他们说,小吴她们几个一定会回来看我们的,看看,我说对了吧。这个,是你的儿子吧。”
老太太指的是温纯。
温纯忙答道:“是啊,是啊。”
吴旭也是泪眼朦胧的,由着温纯去了。
“好啊,小吴,我是小敏他妈呀。”说着,老太太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粉红色的丝巾,在吴旭的眼前晃了晃:“你还记得不,这是你走的那年送给我的,我一直留着呢。”
吴旭真想不起来了,当年走的时候,确实把很多的小东西送给了工友们,这个老太太手里的纱巾成色很旧,必是有些年头了。
老太太继续自顾自地唠叨:“好人啊,小吴,你是个热心快肠的好人啊。那一年,我家小敏交不起学费,还是你帮着垫上的呢。你的恩德,我家小敏一辈子都记得呢。”说完,老太太咧开嘴,抹开了眼泪。
几句话,说得吴旭热泪盈眶。
席菲菲忙解劝,劝着劝着,吴旭没劝住,自个儿的眼泪倒出来了。
这老太太确实是吴旭的工友,好多的细节温纯也是通过她获得的,而这一条老旧的纱巾,却是温纯昨晚上带过来的,这一场偶遇,不需要排演,赵子铭按照温纯的吩咐,开完门就扶着老太太等在门口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32章 真让人无语啊
出了农机厂宿舍,吴旭还在和席菲菲感叹:“工友们清苦啊,三十年了,还住在这黑屋子里。”
席菲菲连忙作检讨:“是啊,吴大姐,望城县的百姓们真是好啊,都怪我们没能力,没能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
吴旭神色很凝重:“菲菲,听我家老南说,你来望城时间不长,这哪能怪你呢?不过,话不能这么说,但理却是这个理。”
席菲菲表态:“吴大姐,你说得对,我有决心在我的任期内,一定要改变望城县的落后面貌。”
“好啊,菲菲,我刚上班也在市团委干过,我们团干部可不能给共青团丢脸啊。”
“我知道呢,吴大姐是我们团干老前辈,组织的春蕾行动,至今还是我们共青团工作的典范呢。”
“算了,算了,不提当年勇了,菲菲啊,我们去望城中学看看吧,地方要发展,教育为先啊。”
温纯车开得很慢,听吴旭这么一说,一打方向盘,就拐进了望城中学的大门。
今天是周末,但望城中学还有毕业班的同学在上课。
一进校门,教学楼斑驳的墙上爬满了青翠的枝藤,隐约可见一条白色的标语,字迹已经很模糊了,但温纯仍旧能够读得出来:“知识就是力量。”
温纯也是望城中学毕业的,实际上这条标语经过三十年的风吹雨打,早就没了踪迹,他昨晚上找人用白油漆描了几笔,才依稀看得出原先的轮廓。
温纯站在标语前,很崇拜地说:“这条标语激励了我们好几代的校友们啊。”
这条标语就是吴旭高考之前在望城中学补习的时候,带着几个同学亲自刷上去的,所以对这条标语印象深刻。
吴旭问:“小伙子,你也是望城中学毕业的?”
“嗯,吴大姐,我叫温纯。”
席菲菲瞪了温纯一眼,说:“你别没大没小的,吴大姐也是你叫的?刚才,那位大妈问起来,你还答应是吴大姐的儿子呢。”
吴旭被席菲菲的话逗笑了:“哦,既然师出同门,那叫我一声大姐也不为过,呵呵。”
席菲菲扶着吴旭在校园里转了几圈,当初吴旭考上大学之后,曾经表态要号召校友们捐款,改造望城中学的图书馆。可今天看来,图书馆越显破旧不堪了,这个愿望至今还没有实现,不由得嘘唏起来。
这时,有个干瘦的老头子跑过来,他凑到席菲菲跟前说:“这不是席书记吗?你怎么有空过来视察?失敬失敬。”
席菲菲握住老头子的手,连忙说:“哦,老校长,我不是来视察的,我是陪客人过来随便走走。”
老校长仔细打量了吴旭一番,自言自语地说:“客人?是这位夫人吗?看上去有点面熟呢。”
“不会吧,老先生,我离开学校已经三十多年了。”
“嘿嘿,老朽老是老了,但你一提三十年前我就知道了,那你是不是恢复高考头一年的补习生?”
“是啊,是啊。”吴旭有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动,三十多年弹指一挥间,那一场高考的隆重和神圣,还铭记在老校长的脑海中。
“那是我们学校成立以来,第一年的高考啊,能不记得吗?当年的座谈会上,吴旭同学代表补习班的同学发言,要永远铭记学校的恩德,为学校建设出力,唉,可惜……”老校长长叹了一口气。
吴旭一脸愧色,忙问:“老校长,可惜什么?”
“可惜,图书馆的改造扩建还没有完成啊。”
席菲菲赶紧安慰道:“老校长,你放心,今年,我尽量安排资金完成图书馆的改造。”
“此话当真?”
“只要腾出钱来,我一定优先安排你们学校的改造资金。”
“唉,席书记,你这还是一张空头支票。看来,只能指望下次校庆组织募捐了。”说完,老校长摇着头,走了。
席菲菲冲吴旭很尴尬地笑了笑,说:“嗨,望城县底子薄,教育卫生方面的欠债太多啊。”
“我真没想到,三十多年过去了,图书馆的改造还没有完成。不过,菲菲啊,靠校友募捐终归不是个办法,你们政府要加大投入啊。”
“嗯,只要望城经济状况有好转,我第一个安排教育投入。”
吴旭说:“看老校长失望的样子,令人心酸哪。”
温纯这个时候抢过了话头,问:“时间不早了,学生们要下课了,我们回宾馆吃午饭吧。”
席菲菲扶着吴旭要走,吴旭拦住了,问:“不急,我记得商场那边有一个小吃铺,卖桂花米酒汤圆的,味道真不错,还在不在?”
温纯忙说:“在的,在的。要不,再去尝尝,看味道变了没有?”
“好,好。”
实际上,那个摊点还在不在,温纯也没多大把握,不过,赵子铭是卖早点的,这个办法他应该想的出来。
说话之间,温纯与赵子铭通了电话,赵子铭满口答应,十分钟之后便会有了。
果然,等温纯慢悠悠把车开到望城商场的侧面,有个丫头正在清脆地叫卖:“桂花米酒汤圆嘞……”
温纯仔细一看,差点没乐出声来。
何许人也?赵子铭的妹妹赵子旭。
吴旭见了,也是满心欢喜,她坐下来喝了几口,赞叹道:“味道没变,好像连守店子的丫头都没变呢。”
温纯忙问:“吴大姐,你那个时候的丫头,估计能给这丫头当妈了。”
“呵呵,也是,也是。”说说笑笑,吴旭又盛了一碗。
“谢谢阿姨。”赵子旭甜脆脆的声音更是让吴旭笑眯眯的。
几个人吃完了,温纯付钱的时候,悄悄问:“丫头,病好彻底了吗?”
“好了!纯哥,你看我演的还成吧。”说着,赵子旭冲温纯扮了个鬼脸。
出了小吃店的门,席菲菲安排吴旭到望城宾馆去休息。
进了宾馆大厅,看见这富丽堂皇的装饰,吴旭莫名地愤怒了:“你看看,县里并不是没有钱嘛。有钱用于修这么高级的楼堂馆所,没钱改造一个中学的图书馆,真让人无语啊。”
“这个……”席菲菲真的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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